第1章 比惡狗還要兇三分
紅鸞緊緊的貼在牆壁上,頭偏向一旁,任頭髮垂下遮住她的面龐,努力的支起兩隻耳朵聽著門外的聲音,還好屋裡的哭泣聲並不是很大,她隱隱約約的能聽清楚很大一部分,而她最在意的只有兩句話:
「劉爺,窯子那裡說好了,只要看中一人就給十兩銀子,三天後看貨。」
「嗯,妳去歇著吧,晚上妳還是要看緊些莫要大意,那屋裡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說著話他不住聲的咳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死丫頭,養著妳就是賠錢貨,就知道吃、吃!養頭豬還能賣錢呢,養妳有什麼用?還不給我去送飯,少吃一口妳會死啊。」
女子拔尖的聲音根本不用紅鸞努力的去聽,她可不想聽此女子說的話。
紅鸞知道女子是劉大的填房妻子,而她所喝罵的卻是劉大死去的妻房留下來的長女春兒。聽不到劉大和吳猴的話了她也就緩緩的坐下,低著頭一動不動,呆呆的樣子和屋裡其它幾個女孩子差不多。
門不多時就被推開,聽到春兒惡聲惡氣的道:「還不給我滾出兩個來,想讓姑娘我伺候妳們這些賤丫頭嘛。」她每次被繼母打了、罵了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拿紅鸞這些被騙、被偷來的女孩子們出氣。
紅鸞沒有動,屋裡有兩個年紀稍大些的起身出去,之後她便聽到手掌擊打的清脆聲兒,等到那兩個出去的人回來,她們每人的臉都紅腫起來,而另一個人放下東西就撫自己的胳膊──應該是被掐或是被擰了。
春兒並沒有走,她隨後進來掃一眼屋裡的人,然後過去一把揪起紅鸞的頭髮來:「沒有看到姑娘我進來?居然連站也不站起來,今兒姑娘不教訓妳,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說完對著紅鸞的臉揚起手就要打下去。
春兒的臉上現在很不好看,被打得兩個手印子清清楚楚。但她不敢對繼母如何,在繼母面前她就像一隻見了貓的耗子,大氣也不敢喘的,所以她只能把氣出在紅鸞這些被關到屋裡要賣出去的可憐女孩子身上。
就在春兒的手高高揚起時,紅鸞忽然伸出雙手用力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紅鸞自父母死在洪水中就以乞討為生,不想被餓死的她和狗兒都打過架——雖然被咬得血肉模糊,但是她還是搶到了那半個冷窩頭。乞討的生活教給她,如果想活下去便不能任人欺淩,不然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凍餓而死。
春兒不是今天才開始欺負被關起來的女孩子,從來被她打的人只會哭叫著求饒:就是那哭叫聲才能讓她心中稍稍的好受些,不然打人也是極累的事,她還真懶得對這些女孩子動手,可是卻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有人敢打她!
她被推得後退幾步後仰面跌在地上,雖然沒有受傷卻跌得很痛,當即爬起來盯著紅鸞罵道:「妳個賤丫頭敢打我?」
雖然在家父親不怎麼喜她,而繼母天天打罵她,但她在紅鸞這些女孩子面前就是女王,被打的她當然極為惱怒。
紅鸞不答話,只是用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春兒,她的目光就如同是餓極的狼一樣,兇狠的散發著殺氣。
她和乞兒打過,和惡狗也打過,最厲害的對手當然是惡狗,而她自和惡狗搶食得到的經驗就是:只要是人養的狗兒,越惡的妳越不能露出一絲怕來。
狗用兇狠的目光盯著妳,妳就要用更兇狠的目光迎上去!它張開嘴吠叫時,妳的聲音就要比它大。很多時候,惡狗自己就會丟下窩頭夾著尾巴跑開。而遇到乞兒更是如此,他凶妳要比他更凶。就是憑這些紅鸞才能獨自活過一年,熬過那個漫長到被她以為永遠不會過去、春天不會再來的冬天。
所以此時春兒指著她的時候,她是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絕不會退縮一步,並且她也絲毫沒有懼意。
春兒雖然自幼看著父親為非作歹,可是倒底沒有出過門兒,說倒底也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而已,哪裡見過如同要擇人而噬的狠厲目光?當即被紅鸞看得心頭一驚,反應過來後她卻更為惱怒:「妳敢這樣看我,看我、看我……」她左右看看搶過去拿起一把掃帚來:「看我不打死妳!」
紅鸞卻早一步衝過去,兩隻手用力的按在春兒的肩膀上把她推著向後退去,一直推著春兒到她的後背貼到牆上,紅鸞才惡狠狠的盯著她問道:「妳要打死誰?」她開口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還輕輕的磨了磨。
春兒看著紅鸞眼中的凶光,嚇得眼圈都紅了,聲音裡也帶上哭音兒:「不、不打死誰。」她被紅鸞的目光、露出來的牙齒嚇到了,生怕說錯話紅鸞就會咬她一口。
紅鸞又盯著她的眼睛半天:「妳當真不想打死誰?」凶光並沒有減少半分,口氣裡狠厲更是加重了三分。
春兒連忙點頭:「真的,真的。」她被嚇壞了,眼睛裡已經有些濕潤,不過她還是沒有哭出來,比起那幾個嚇得跌坐在地上、坑上的女孩子們來說是強太多了。
紅鸞終於慢慢的收回手來,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春兒的衣服,又給她把衣服伸平才道:「嗯,那就好,我的膽子小,聽不得死字,沒有嚇到春兒姐姐吧?」她此時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完全不見了剛剛的要吃人的兇狠樣子。
春兒看著變臉如此之快的紅鸞,卻自心底涼上來,只知道搖頭、再搖頭,她的父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她見過很多各種各樣的女孩子,卻從來沒有一個像紅鸞這樣的。
紅鸞扶住春兒的胳膊:「春兒姐姐如果不怪我,那就坐下來吃我一杯賠罪茶吧。」曾經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只是現在想想過去的一切就好像是夢中一般。
春兒不想喝茶她想離開,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敢說出來,只得隨紅鸞坐到桌子旁,膽戰心驚的看著紅鸞。
紅鸞自己在外面獨自過活那麼久,自然知道只靠一個狠字、一個凶字是不可能活得下來,而眼下她還在劉家人手中,雖然春兒不得劉大夫妻的歡心,但是她也不能太過份了,所以賠禮是一定,表示她服軟了。
春兒聽著紅鸞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再吃了幾口茶定下心神來,看著低眉順眼的紅鸞心裡舒服了三分:「嗯,我走了,我還要去那邊送飯。」說完起身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又看了一眼紅鸞,眼中分明是有怨恨的。
但是她卻不敢進來再對紅鸞動手,只是也嚥不下這口氣去。她從來沒有在紅鸞這樣的階下囚手中,吃過這樣的大虧,她不服氣的原因在於,紅鸞和她的年紀相差無幾。
紅鸞迎著春兒怨恨的目光柔柔的笑了笑,卻笑出了七分的冰冷,讓春兒一驚飛快的轉過了頭去。
事情自開始就在紅鸞的掌握中,如果她一開始就服軟,春兒絕不會饒過她,定會打到盡興、把心中受自於繼母的怨氣出完才會放過紅鸞,但是紅鸞先出手制住了她——敢對春兒動手就是知道她不會求救,因為春兒的繼母知道後絕對會先責打春兒,再尋紅鸞算帳。
接下來,紅鸞再服軟敬茶,為得就是不讓春兒太過記恨於她,至少表面上揭過此事,不要鬧得太大。
怎麼說春兒也是劉家的人,事情鬧大了對紅鸞當然不是好事,而且紅鸞也不想春兒天天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整治她報仇。
現在相信春兒暫時是不敢亂來的,因為紅鸞曾在賠禮時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過:「如果劉夫人知道春兒姐姐在我們屋裡做過的事情,會怎麼樣呢?」
劉大的妻當真的知春兒的所為,定會把春兒打斷腿的,當然紅鸞也少不了被責罰,不過劉大卻不會把她打傷:因為她是劉大的銀子——這一點春兒明白,紅鸞也明白,所以春兒只能恨恨的走了。
紅鸞回到桌前拿了自己的一份乾糧與食水就坐回牆角,不再說話,屋裡的女孩子沒有人敢和紅鸞搶吃的,因為她們已經有過教訓,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連春兒也敢打。
紅鸞沒有心思理會屋裡的女孩子,眼下她滿肚子的心事:窯子是什麼地方她當然知道,如果她被賣到那種地方去,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他們可都是愛臉面的人啊。
就算她做過乞兒,但到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絕不能讓劉大等人毀了她的一生。
她做乞兒只是迫於無奈求生,討個活路而已,以後自然要還本來面目,不然她也不會一路行乞向京城而來,不是她想要到京城來,也不會落到吳猴的手中,更不會被劉家的人關到這小屋裡。
想過去的事情都沒有用,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怎麼想法子逃出去,紅鸞抬頭掃一眼屋裡的幾個女孩子,看到她們滿是淚痕的臉,以及畏畏縮縮的樣子,知道是指望不上的:如果要和她們商量逃走之事,無疑於自尋死路。
只靠她自己的話:紅鸞看一眼除了桌子、土炕之外一無所有的屋子,最後看向在外面被封死的門窗,不要說她沒有力氣打破門窗,就是有那個力道也會驚動劉家的人,到時候根本走不了。
不說旁人,就是吳猴那個人她也打不過。
眼下又得罪了春兒,看她的目光也知道她不會就此放過自己的,紅鸞的輕輕的咬了咬嘴唇:有沒有更好的法子能逃出去呢?
第2章 我讓你走了嗎
紅鸞晚上因為沒有想到更好的、妥善的法子睡得有點兒不安穩,次日早早的起來。
早飯還是春兒送來的,她沒有看紅鸞一眼,就好像不認識紅鸞一樣,探頭叫人出去取乾糧和食水,然後便自走了。
一天平安無事。
次日一早看到的春兒還是和昨天一樣,早飯還是由春兒送來的。
紅鸞等人比劉大家的人少一頓中飯,劉家只給紅鸞等人備兩頓摻了野菜的糠窩頭:劉大只是賣人,只要保證這些女孩子不死就成。
紅鸞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不要說劉大和吳猴所說的三天已經快要過去兩天了,就是春兒現在的平靜也讓她生出警醒之心來:春兒如果在房外辱罵她、或是進來後狠狠的瞪她幾眼,都會讓她放下心來,但是春兒看也不看她。
不過紅鸞相信在劉大賣她出去前,春兒定會下手的,所以她等著春兒:說不定這就是她唯一能逃出這個地方的法子。
對,在她對春兒動手的時候,她就有這個想法:只是朦朧的很並沒有細想,更不知道春兒在受辱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不管是什麼事情,也比現在這樣平平靜靜的被關在屋裡的強。
越是如一潭死水的日子,她越沒有機會可以逃出生天,混亂之類的情形才會有機可乘。紅鸞如同一隻餓極,卻依然有著十二分耐心的狼,伏在黑暗中等待著機會,等待能帶給她光明的一線機會。
她沒有再想到好法子,眼下等待春兒出手成了她唯一的機會,而機會,就在這天晚飯的時候來了。
晚飯和今天早飯的不同之處:是春兒親自送進來的,她心情很好的看著屋裡的人笑道:「想不到妳們是有福的人呢,我這幾年見多了妳們這樣的,卻只有妳們有這樣的好運道。」
屋裡的人都看著她,沒有人說話,她們不管是落到劉大手中近二三個月的,還是只有十幾天的,都不相信春兒的話:她們還能有什麼好運氣?
紅鸞靜靜的看著春兒,她臉上的笑、眼中的得意應該都是因為自己,定是她尋到了報仇的法子才會如此開心。但是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等著春兒說下去。
春兒笑嘻嘻瞟一眼紅鸞,掏出一塊舊帕子來甩了甩道:「宮裡現在要一批粗使的宮奴,每人給二十兩銀子的安家費,我父親打算不把妳們賣到……那個地方去,要把妳們送到宮裡去,宮裡不要的再賣到那個地方去,這不是妳們的好運道嗎?雖然說宮奴是宮裡最最低賤的人,比宮女太監還要低個十等八等的,可是總比去那個地方要強百倍,是不是?」
她的這番話終於讓屋裡的女孩子們反應過來,她們睜大的眼睛裡七分是驚喜三分是擔憂:就如春兒所說做個宮奴不是個好結果,但也比賣去青樓好太多了,多少有個盼頭。
紅鸞依然一動不動,她知道此事定和她有莫大的關係,不用費什麼心思她就能猜到春兒定是在此事上做了文章,不然她不會無端端的進來說這番話:春兒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同情心,不可能會為了被賣的女孩子跳出火坑而感到高興。
她在等,等春兒說到她最得意的部分。
春兒沒有讓紅鸞久等,甩著帕子走了兩步來到她身邊,笑咪咪的喚她:「妳聽到後是不是很高興?」
紅鸞抬頭:「姐姐的話還沒有說完吧?高興或是不高興總要等姐姐的話說完,我才能知道。」
春兒大笑:「妳果然是個聰明的,可惜可惜啊,」她搖著頭看著紅錦笑得很殘忍:「妳卻是不用進宮去伺候人、做那永遠也做不完的粗活兒,妳的命比她們還要好,以後會吃香喝辣、天天身穿綾羅綢緞——就算是我們這條街上李大員外家的小姐也不能比呢,妳現在是不是很高興?」她把話說完吐了一口氣,心情大好的哼起歌兒轉過身子向外走了兩步。
她還是對紅鸞有懼意的,但是她不對紅鸞說出這番話來如何能出胸中的惡氣:敢和她鬥?哼,賤丫頭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紅鸞盯著春兒的背影終於主動開口相問:「是誰說的?」劉大夫妻不可能會不要二十兩銀子只要十兩的,她表示不是很相信春兒的話。
「劉夫人說的。」春兒輕巧轉身,挑著眉頭得意的盯著紅鸞的眼睛:「此事已成定局,懂嗎?」她想看到紅鸞的失落、慌亂、痛苦,或者是憤怒。
紅鸞依然平平靜靜的沒有怒氣:「為什麼?」
她並不是問春兒為什麼要害她,此事根本不用問,她與春兒都清楚的很,她如此問還是在質疑春兒——劉大的填房更愛財,怎麼可能會捨得少賺十兩銀子呢。
春兒擺了擺手中的帕子,還對著帕子悠閒的吹了一口氣笑道:「我知道妳不相信,不過這事兒千真萬確。聽說,妳知道我是聽誰說的——有位柳老爺很喜歡潑辣的女孩兒,過些日子是他的五十大壽,他想要個姑娘家添添喜慶。」她說到姑娘家裡臉上微微一紅。
怎麼添喜慶她並不懂,不過卻知道不是好事兒就對了,反正最終紅鸞會落到青樓,這輩子就算是註定了結果,她的仇自然是報得很徹底。
紅鸞混跡市井達一年多,當然明白春兒口的「喜慶」是什麼意思——有那種富貴的老男人,迷信姑娘家初夜的落紅會帶來好運。
她聞言也沒有驚慌只問:「他出了多少銀子?」
「五十兩。」春兒笑顧紅鸞:「我們家只能得二十二兩,不過父親說就圖結個善緣,以後生意好做,要知道那宮裡頭可是成年累月的不要人,那地方才是父親主要的買家,不能得罪呢,吳猴對你可是極『好』,此事能成可有他一半兒功勞。」說完她輕快的轉身向門外行去,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春兒轉過身去時眼神冷下來,狠狠的盯了一眼紅鸞:敢打我?我就讓你痛苦一輩子,讓你知道春兒姑娘可不是誰都能打的。
紅鸞輕輕起身的同時吐出兩個字:「站住!」這兩個字冰冷冰冷的。
「我讓妳走了嗎?」她豈是吃眼前虧的人,剛剛和春兒好好說話只是因為她要打聽消息,以便想法子應變。
春兒腳下只是一頓,臉色大變的同時她也急急的想門口跑去:她可是打不過紅鸞的,現在她聽到紅鸞的聲音很有些後悔進來耀武揚威了。
這個賤丫頭的心思和旁人不一樣,換成另外的人現在早已經軟在地上只知道哭,或是求求她春兒姑娘希望可以有條生路。
但是紅鸞的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紅鸞的速度比她快的多,就在春兒的左腳快要邁過門檻時,紅鸞一把拿著她的頭髮,向後用力一拽,春兒就重重的跌在地上。
春兒還沒有來得呼痛或是掙扎,還在天旋地轉時,就感到一隻腳重重的踏在了她的胸上,她睜開眼睛就看了紅鸞的臉。
「妳做什麼?」她嚇得臉都白了:「是吳猴兒使得壞,我也只是聽來的。」現在她想推脫了。
紅鸞盯著她輕輕的道:「不想怎麼樣,只是看姐姐妳好了傷疤忘了痛,再提醒提醒姐姐,」說著話她腳下用力的轉來轉去,看著春兒的臉痛得皺成一團才道:「姐姐記起來了嗎?」
春兒連連點頭:「記起了,記起了。」她從來不是有骨頭的人,只是個打不死就會咬人一口的小人。
紅鸞好像很滿意,伸手拍拍她的臉:「很好。」然後她抬起腳來又重重的踹了春兒兩下,然後看著春兒道:「記起來就好,只是姐姐還忘了我說過的一句話吧?」
她說完後再次重重的踹在春兒的肚子上,在春兒痛得慘叫出來時,紅鸞已經跳開任她在地上滾來滾去,飛快的把桌上的東西掃落地上,然後又把桌子掀翻,接著她便抱膝和屋裡其它女孩子擠成了一團。她還不忘口裡最後對春兒道:「姐姐要長點記性才好。」
紅鸞和女孩子們擠成一團,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睛一掃那幾個女孩子就都低下了頭:她們是不敢亂說話的。
而此時劉大的妻子石氏進來大喝:「做什麼,做什麼,要造反嗎?」她手裡提著一根藤條。
紅鸞和眾女孩子都怯怯的看她一眼,更加用力的往一起擠,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石氏看看屋裡的狼籍,再看看滾來滾去哭嚎的春兒,氣不打一處來什麼話也沒有說舉起藤條來,沒頭沒腦的就打向春兒:這就是她的眼中釘,沒有什麼事兒她還要找事兒打罵呢,現如今她怎麼可能饒過春兒。
打得春兒爬起來跪在地上求饒她才罷手,主要是她打累了,看一眼屋裡的女孩子們,一指紅鸞——因為她在最外面:「妳說,倒底出了什麼事兒?!」
紅鸞怯生生的、飛快抬眼看向石氏,卻用比看她更快的速度收回目光、重新低頭,可是她低頭的時候卻看了一眼春兒,兩人目光相撞時,紅鸞以目示意:妳猜我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