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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區] 《庶女寵妃》作者:一個小瓶蓋 (已完成)

[整理區] 《庶女寵妃》作者:一個小瓶蓋 (已完成)

文案

封成羽:以成為「千古明君」為人生目標,符合一個好皇帝的所有特質,然而卻皇位不穩被外戚們虎視眈眈,其歸根究底無非就是:「他沒兒子」

李圓:無才、無貌、無家世的小小庶女,之所能笑傲群芳、獨寵六宮,靠的無非就是她:「能生」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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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安
 
  藍面白底的精緻繡花鞋輕巧的踩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大宮女錦繡走到紅羅織花紗帳旁緩聲叫道「主子辰時已到,該起了」
  
  聽到熟悉的叫喚聲,李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然後她感到:
  
  痛
  
  很痛
  
  非常痛
  
  呲牙咧嘴的坐起身子後,藉著不甚明亮的光線她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身青紫痕跡,有些欲哭無淚的想著這算不算是「強暴」後的現場證明。
  
  看著她一身狼狽的樣子,錦繡也是大吃一驚,她馬上心疼的說道「主子,今天不妨告天病假吧!」
  
  「不行」李圓搖搖頭否決了這個誘人的提議「昨夜我剛剛侍寢,今天就不去請安,別人會說我輕狂的」
  
  錦繡也知道是這個理,遂也不強勸。
  
  「東風無力百花殘」拿著把銀絲掐金琺琅鏡,李圓不知怎地突然吟出了這一句。
  
  「這是哪裡來的詩詞?」正在給她梳妝的錦繡疑惑的問道
  
  李圓擺擺手,有氣無力的嘟囔著「這不是哪裡來的詩詞,而是你家小姐我發自肺腑的感慨而已」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泛著青色的臉頰「我現在像不像是那雨打了的芭蕉、吹殘了的花朵」
  
  「哎呦,我的主子」錦繡一把摀住李圓的小嘴「這可是皇宮,這般話是萬萬說不得啊!」
  
  說得說不得你家小姐我也已經是「殘花敗柳」了,她幽幽的看了眼錦繡,一想到她保留了那麼多年的處女之身就被昨夜那個「衣冠禽獸」給稀里糊塗的糟蹋了,她就不禁…………
  
  「我的好主子」錦繡完全不能理解李圓的悲憤之情,反而面有喜意的說道「這進宮兩個多月了,可算是侍上寢了,奴婢的心啊!總算能放到肚子裡去了」
  
  李圓聞言一愣,隨即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讓你擔心了」
  
  錦繡靈巧的在李圓的墮馬髮上插上了朵紅色的牡丹絹花「不過呀,經過昨兒晚上的一夜皇上心裡定然會有了主子的影子,我看什麼人還敢輕瞧了主子」
  
  影子嗎?李圓可不這麼覺得,但也知道錦繡是在鼓勵自己,所以也並沒有反駁她。
  
  「好啦!時辰差不多了!」阻止了還要往她頭上別鈿子的錦繡李圓說道「該到賢妃娘娘那裡去了」
  
  李圓現在所居住的地方是「鍾元宮」內一處名為「瑯嬛閣」的偏殿
  
  而鍾元宮正經的主子則是當今聖上的四妃之一賢妃——王素兒。
  
  因為皇后早逝,後宮群芳無主,而統攝六宮的柳貴妃卻是一副不太愛理事的性子,所以像李圓這種低等級嬪妃每日只需要向「主管」娘娘請安便是。
  
  「李容華——到」殿門外小太監掐著嗓子殺雞似地叫喊道
  
  「卑妾李氏見過賢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李圓低著頭,像過去的兩個月般規規矩矩的行了遍禮儀。
  
  「快起來吧!」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抬了抬手臂柔聲說道
  
  「謝娘娘」李圓站起身來恭敬一禮便腳步輕移的向著自己慣常呆的位置走去
  
  「李姐姐」一位身穿藍色宮裝,容貌俏麗的少女,對著李圓行了個半禮。
  
  李圓連忙還了個平禮,笑著說道「孔妹妹」
  
  孔秀容和李圓一樣都是兩個月前選進宮的秀女,又都被封為「榮華」,更巧的是他們兩個又都被分配在這鍾元宮內居住,所以見了面自然要比旁人多了幾分親熱。
  
  「小妹在這裡恭喜姐姐了」孔秀榮滿是笑意的低聲說道
  
  好半晌,李圓才反應過來這所謂的恭喜是什麼意思,她不禁有些尷尬起來,這種全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你幹了什麼好事的的目光,實在讓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幸好有人替她解了這個難題
  
  「李妹妹、孔妹妹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卑妾哪裡是在說悄悄話嘛,不過是和李姐姐閒聊兩句罷了」孔秀榮一臉嬌憨的上前幾步跪倒在紅木福字細刻文的腳踏上,接過宮女的美人垂開始輕輕的替賢妃敲起腿來。
  
  「你這牙尖嘴利的小皮猴,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你到過來賣起乖來」
  
  「伺候娘娘本就是秀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只要娘娘不嫌棄秀容蠢笨,這乖啊!倒要賣上一輩子呢!」
  
  「你看看、你看看」賢妃指著孔秀榮笑著搖了搖頭「就是這嘴皮子利索,你看看人家李容華哪裡像你這麼跳實」
  
  「卑妾性格木訥,不及孔妹妹聰慧」李圓忙上前一步說道
  
  「本宮是在誇你呢!李妹妹不必緊張」賢妃笑著說道
  
  李圓聞言也不答聲只是很恭敬的站在一旁。
  
  不多時,有嬪妃陸續來請安內殿裡很快又是一片歡聲笑語。
  
  直到此時李圓才悄悄鬆了口氣,她抬起頭看著滿室的奼紫嫣紅,視線在座於主位上的女子身上悄悄一頓。
  
  記憶裡她不知是聽誰人調侃過「美女們大多都沒把好嗓音,而有著把好嗓音的女子卻十之八九是個美女」
  
  而這話用在賢妃身上卻有了些偏差
  
  賢妃出身江南,說著一口吳儂軟語,很是悅耳動聽,但是她的相貌確實屬平常,如不是此時錦衣華服高坐寶座她只怕連一般稍有姿色的宮女也是不如的。
  
  「沒想到那個禽獸挺注重內在美的」李圓面上一副老實恭聽的樣子,思想卻已經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例行會議」結束後,回到瑯嬛閣的李圓立馬像灘爛泥一樣軟趴趴地倒在床上。
  
  「主子、主子懿旨到了」瞇了一個多時辰後李圓就被滿臉喜色的錦繡搖醒了
  
  「諭皇太后懿旨容華李氏品貌端莊慎勤婉順秉柔嘉而成性今特賜爾孔雀琉璃瓶一對、白銀纏絲雙扣鐲
  一對、燕窩、補藥各四份欽哉!」
  
  「臣妾李容華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從地上起身後對著眼前的傳旨太監笑著說道「多謝李公公」
  
  一旁的錦繡心下明白拿起一個裝有五十兩銀子和兩條玉製小魚的的精緻荷包,雙手遞給李公公道「勞煩公公了,我家主子初進皇宮,禮數尚有不周之處還望公公提點」
  
  見這位主子頗為識趣,李大海白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一撩手中的拂塵忙道「不敢、不敢」
  
  吩咐錦繡親自把她的「賣身」錢安排好,李圓在另一個小宮女春花的服侍下卸去了滿身的釵環。
  
  「我要午睡一會兒,你下去吧」
  
  春花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子有著中午小憩的習慣,她應了聲「是」後,便放下了紅羅紗帳。
  
  李圓躺在床上,微微瞇著眼睛確定室內再無一人後,她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覆蓋在了額頭上,一瞬間天地驟然轉換,在睜眼時她已經身在一座竹樓之中。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穿越福利吧!」李圓看著自己手掌中的紅痣搖頭自嘲道。
  
  推開竹門李圓沿著雨花石鋪成的小路向前走去,百十來步後她站在了一個正在不停冒著熱氣的池子旁邊。
  
  脫下身上的衣物,李圓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嗚!……」她舒服的直哼哼,熱氣騰騰的泉水極大的緩解了她從早上開始就覺得疼痛不已的身體。
  
  她半瞇著眼睛享受著這頂級的「溫泉浴「
  
  「咕咚、咕咚、咕咚……」寂靜的空間裡只能聽見熱泉裡不停的冒泡聲。
  
  李圓的思緒漸漸地變得迷離起來,她抬起頭看著這個煙霧瀰漫的地方,一時之間只覺得如墜夢裡,荒唐可笑。
  
  她本是21世界裡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著一雙愛她如珠如寶的父母,過著平凡卻幸福的生活。
  
  但是這一切卻都被突然破壞掉了,因為她「穿了 」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穿到了這個「大周」朝裡。
  
  當李圓發現自己從一個23歲的成年女性變長了個剛剛出生的嬰兒時,巨大的驚嚇和身體心理的極度不協調,差點讓她精神崩潰,她每天每天都在祈禱著希望這只是一個夢,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她依舊在這個從未聽過的朝代裡過著每一天。
  
  「呵……」她苦澀一笑捧起把熱水拍了拍臉頰,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糖醋鯽魚、蝦仁瓜片、生拌蓮藕、鹽水裡脊」
  
  李圓看著桌上賣相極佳的4道菜品,沉悶的心情也不由變得緩和起來,她舉起舔白瓷的青花小碗慢慢的吞下一口碧梗粥,米粒的香味立即溢滿了整個口腔,要說穿越也就這點好,她想著起碼餐餐都吃的這麼精緻。
  
  泡了溫泉、吃了飽飯的李圓覺得自己原地血滿復活了,她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即使是一時的失意也會很快放下,她精神奕奕的拿起一本「大周風俗志」接著上次沒看完的地方開始讀了起來,一下午的時間就在她的「奮發讀書」中過去了。
  
  然而她對生活剛剛升起點的樂觀,卻被掌燈時分的一個消息徹底「掐滅」了
  
  敬事房傳來旨意「今晚瑯嬛閣李榮華侍寢」。




☆、侍寢

  
  李圓身穿一件花開並蒂蓮的紅色小肚兜,肩膀上披了層透明的薄紗下身也只穿了條白色的絲綢褻褲。
  
  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白耦似的小指頭無意識的摳弄著身下的層層錦被。
  
  現在她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半是緊張半是害怕。
  
  不等她細想,只聽瑯嬛閣外眾宮人齊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圓心裡一拎,臉上卻露出一副柔順的笑容,她幾步走到內室門口在那件藍色雲紋袍進入眼角的剎那盈盈的跪了下去「臣妾李氏見過皇上 」
  
  「起來吧」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在她頭上方響起。
  
  李圓悄悄的吸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見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她的眼前,他面容白皙、眉如刀劍、一雙漆黑的雙眸在昏黃的燭火下似有似無的打量著她。
  
  李圓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大周朝的最高統治者也是她這輩子的「夫君」——皇帝封成羽
  
  「過來給朕更衣」就在李圓心跳越來越快時,封成羽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啊?啊!」她慢半拍的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烏龜似的蹭到他身前,舉起兩隻小手顫悠悠的解著他身上的盤龍扣,然而她實在是太緊張了,怎麼弄都弄不開。
  
  「你很怕朕?」封成羽看著眼前的這個「李榮華」,她長相清秀有著一張蘋果似的圓潤小臉,與他那些腰若扶柳的嬪妃們相比,在身材上顯的「豐滿」了許多。
  
  李圓聽到封成羽的話,嚇得手一抖漿糊似的腦袋拚命的運轉起來,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憋出了一句:「皇上龍氣四溢、臣妾不敢仰視」
  
  「哧……」眼前的胸膛不規則的起伏了一下,李圓有些心虛,不知道他對這回答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可能是嫌棄她脫得太慢了,封成羽兀自寬下了身上的長袍,好整以暇的看了眼還在床邊傻愣愣站著的李圓,他劍眉一挑說道:「過來」
  
  李圓唰的一下邁開了一步
  
  封成羽瞬間沉下了臉色
  
  糟、糟糕、邁錯了,李圓在心裡哀嚎一聲,是往前邁不是往後邁啊!
  
  頂著他利刃似的目光,李圓連忙扯出了一抹最溫柔、最順從、最諂媚的笑容,她顛顛的跑過去蹲身給這尊大佛脫了鞋襪,她自個兒則坐在床沿上,速度極其緩慢地放著紗帳,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腦袋裡迅速的翻滾著,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四,就被扯進一個滾燙熾熱的懷抱。
  
  濕濡的黑色秀髮凌亂的鋪在錦褥上,李圓緊緊的咬住下唇卻還是難耐的發出劇烈的喘息之聲。
  
  她的腰肢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握住,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身上男人給予的狂風暴雨。
  
  到底還有多久,為什麼還不結束。
  
  彷彿看出了身下女子的不專心,封成羽用力一捏手中的綿軟,李園「啊——」的一聲痛呼出來
  
  封成羽掰住她的小下巴,用力的吻了上去。
  
  李圓覺得他好像要把自己嚼碎了吃進肚子裡去。
  
  她眼角含淚的盯著紅羅帳上的海棠刺繡,心想:「這個男人果然是個禽獸」
  
  鍾元宮主殿
  
  「沒想到這李容華倒還有幾分手段」於嬤嬤手捧一杯參茶,恭敬地遞給了半躺在紅木朱鷲雕花床上的賢妃
  
  「我也沒想到皇上會連續兩夜都翻了她的牌子」賢妃說道:「這李榮華相貌普通,每次來請安時也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性子,能得了些君恩也是她的造化」
  
  「咱們娘娘就是賢惠」 於嬤嬤在一旁笑道:「就說和皇上的情分,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主子哪個能比的上娘娘還有大公主…………」
  
  「好了……」賢妃厲聲打斷了於嬤嬤的話,她的樣子變得有些奇怪臉上有了絲一閃而過的驚慌
  
  「老奴該死」於嬤嬤跪在地上叩首道
  
  「……本宮累了,你下去吧!」賢妃揮了揮手說道,良久後、她抬起頭雙眼有些無神的看著頭上的鴛鴦戲水帳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冷笑:「情分……孩子……」
  
  「啪…………」的一聲,碧綠色的翡翠玉簪被狠狠的摔成兩截。
  
  孔秀榮本來秀麗的面容因為嫉妒而變得可怖起來。
  
  秀雲齋的四個宮女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記得進宮之時娘給我準備了一副路與之的《蘭花垂吊圖》玉梅你去給我找出來」
  
  「主子?」
  
  「我與李姐姐相住之處最近,本該多多走動才是」孔秀榮嫣紅的嘴角一挑,水晶樣的眼睛裡不見平日的嬌憨,霧沉沉的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天上的月光皎潔而明亮卻照不進這紅牆綠瓦之中的人心莫測。
  
  寅時
  
  封成羽睜開了眼睛,初醒的睡意讓他的神思有了一瞬間的模糊,然而片刻之間雙眼之中便恢復了清明之色
  
  他用手肘支起身子,鷹一樣的目光環視著懷裡的溫香軟玉。
  
  她雪白如凝脂的身體上遍佈青紫的印記,圓圓的小臉上有著道道半干的淚痕,整個就是一副被暴徒蹂躪過的可憐之相。
  
  「果然是這樣」封成羽掬起一縷烏絲在指尖撮動,他看著李圓的眼神逐漸變冷隱約中帶著一抹殺意
  
  要說在身體上讓李圓最引以為傲的部位是什麼?那毫無疑問的則是她那身白嫩的足以羨慕死全天下所有女人的肌膚。
  
  「溫泉就是這點好啊!」她伸出手喜滋滋的吃回了自己的豆腐。
  
  「主子,您別亂動」正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的錦繡略為無奈的說道,她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孩子氣了一些時不時的就發呆走神,要不就自思自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梳個垂雲髻好了」李圓對著遲遲下不了手的錦繡說道「一會兒再把那件有著黃色妙文的宮裝找出來」
  
  「這——」
  
  「錦繡,我知你意思」李圓抬起頭明亮的雙眼看著她說道:「皇上召我兩日侍寢,定會在後宮之中引起一些波瀾,然而你是知道的,我一無貌、二無才、三無過硬的家世,在這深宮之中就如一艘無依的小船任何一點波浪都可能讓我萬劫不復」
  
  「小姐…………」錦繡哽咽的叫了一聲。
  
  「我這一生並不盼望那些根本得不到的東西,只求平平安安有一個容身之處就好」李圓知道有些話她必須要和錦繡說清楚,不然到時候人微言輕的她是根本護不了錦繡的。
  
  「只是苦了你」她眷戀的環住錦繡的腰「要陪我一直在這裡熬下去」
  
  「不苦、不苦、只要能陪著姐兒奴婢哪都去的」 錦繡抹了把臉上的淚珠說道
  
  「好了、這大白天的我倒是惹你哭了起來」李圓淚中帶笑的說道「快點把你家主子我打扮好!今天會有很多硬仗要打哦!」
  
  「是」 錦繡也是破啼笑道
  
  李圓的預想一點都沒錯,當她踏進鍾元殿請安時一道道猶若實質的目光紛紛向她掃射而來。
  
  「卑妾李榮華給賢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她以一個標準的宮廷請安禮半跪了下去
  
  「李妹妹請起」賢妃滿臉笑容的說道,李圓這才緩緩起身。
  
  賢妃繪著丹蔻的指尖輕挲著手中青瓷碗茶上的雲紋,她的眼光不著痕跡的掃向座下立著的李圓。
  
  只見她年約15、6歲,臉若圓盤,身形「微豐 」 五官中最為漂亮的就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仿若有條小溪在其中緩緩流淌 。
  
  見她一副低眉順目並沒有因為伺候了皇上兩天就張狂起來的樣子,賢妃滿意一笑,倒是個懂事的。
  
  李圓站在一眾嬪妃之間,嘴上掀起淡然的笑容,對於任何言語上的試探和暗話都採用左耳進右耳出的行政方針
  
  「李———姐姐」身後一聲千回百轉的嬌聲響起,李圓狠狠的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唰的一下遍佈全身,她用力的津了津鼻子確定自己的面目表情回到了「工作」狀態之中,才一個轉身親親熱熱的喊了聲「孔——妹妹」
  
  孔秀榮一把挽住李圓的手臂嬌嗔的說道:「姐姐怎麼不等等妹妹啊!」
  
  「我看賢妃娘娘留了你說話,就自行先出來了」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回到了瑯嬛閣
  
  「姐姐」話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孔秀榮卻突然拿著白牡丹秀的帕子輕壓眼角,滿臉哀容地說道:「這轉瞬之間進宮已有段時日,這裡雖是天下最貴兒之處,卻始終沒有嚴父慈母之照、兄弟姐妹之拂、讓人倍感寂寥」
  
  李圓看著她花一樣盈盈弱弱的姿態,頓時被感胃痛心想,妹妹哦!你找錯人了!我又不是那等憐香惜玉之人,你就是哭到凋謝也沒用啊!
  
  「孔妹妹」李圓特深情的大叫了一聲,滿臉的感同身受,她也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條錦帕什麼話也不說就開始抹起了眼淚。
  
  孔秀榮看著比她哭的還歡實的李圓,不禁臉色一僵,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狠狠的扯了下帕子。
  
  一時之間瑯嬛閣裡響起了兩聲大小不一的抽噎聲。
  
  「主子也真是」錦繡拿著冷巾給李圓敷在通紅的眼眶處「做什麼哭成這樣」
  
  「你不懂」李圓拿起桌上果盤裡的梨子,吭哧一口咬了下去:「我要不這麼做,她說不定就要斬雞頭燒黃紙和我來個義結金蘭了」
  
  「錦繡……」
  
  「是」
  
  「以後秀雲齋的事情咱們少參合,告訴底下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孔榮華……」
  
  李圓搖了搖頭,粉紅的小嘴一撅最裡面的果核成拋物線落在了桌面上「那孩子太沉不住氣」
  
  她忘了這鍾元宮是誰的地盤
  
  「主子」小宮女春花卻在這時小跑了進來,稟告說:「 芳菲閣」李婕妤來訪。
  
  李圓和錦繡對視了一眼,同聲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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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

  
  「二姐———」 李圓幾步迎到門口,飽含無限「深情」的呼喚道
  
  然而她雖嘴裡叫著姐姐,動作卻是行了個全禮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妹妹不必多禮,快起來吧」李芳嫣然一笑對於她的知情識趣頗為滿意
  
  姐妹見面自然要互相打量一番,李圓看著這個從小就處處優秀的嫡姐,不禁在心裡第一千零一次的感慨著為什麼同是姐妹,兩人在長相上卻是天差地遠呢!
  
  相比於李圓的平凡無奇,李芳無疑則是個不可多得的人間絕色。
  
  只見她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身淡粉色宮裝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三千青絲垂然而下,端的是嫵媚天然,只是她眉目間總有一股子高傲之意令人不敢親近。
  
  「自從進了宮你我姐妹就沒個機會見見」李芳喝了口茶,彷彿嗔怪似的說道:「你也不說到我的芳菲閣走走」
  
  「姐姐你一向知道的,我性子沉悶並不愛四處走動」李圓笑著說道「不過,我倒是曾聽人說起過姐姐的芳菲閣後有一大片桃林,待到下月中旬後又必將是一片桃花之海,到時小妹再去拜訪不是正好可以一覽此景嗎?」
  
  「你倒是會挑時候」李芳則有些得意的笑道:「正好我有意在那時舉辦一場桃林宴,此事也已經稟明過麗妃娘娘,娘娘對此也很是期待呢」
  
  李圓聞言端著茶盞的手輕輕一頓,隨即狀似驚喜的抿嘴一笑「那感情好,想必到時宮裡又將有一番熱鬧」
  
  畢竟不比家裡,李芳不好多座只呆了約麼兩盞茶的時間就告辭了。
  
  「二小姐今日來是做什麼的?」錦繡一邊給李圓揉捏肩膀一邊問道。
  
  「哼哼…………」舒服的更更兩聲,李圓微微張開雙眼:「顯擺來的唄!你也知道她那個脾氣最是見不得有人比她好上一分」
  
  「哼、還當自己是在家裡的尊貴小姐呢!」錦繡嘴一撇,譏嘲的說道「她就是個天仙下凡也沒見皇上有多少寵幸」
  
  聽到錦繡這麼說,李圓倒是在心裡燃起了一小撮八卦之火,她自己也是暗自奇怪了許久,你說李芳長得那麼漂亮就連同是女人的自己猛然瞧見都是一陣臉紅心跳,而那個禽獸居然對這麼可口的「美味」視而不見,真是非常非常奇怪哦!
  
  「主子、你是不知道啊」錦繡碎碎念的抱怨著「那個書畫啊!哦!就是原來二小姐身邊的叫臘梅的大丫鬟現在改名叫書畫的,那個鼻孔朝天哦!」她學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高高抬起了下巴,手指捏成蘭花狀尖聲尖氣的說道:「咱們芳主啊!最受麗妃娘娘喜愛,每每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忘不了我們主子!…………麗妃娘娘最是喜愛我們主子做出的花茶每日都要飲上一杯否則晚上都睡不著覺…麗妃娘娘啊…………麗妃娘娘啊……」李圓看著錦繡唱做俱佳的表演不由被逗得哈哈哈大笑起來。
  
  看她樂成這樣,錦繡學著學著也沒繃住,兩個人一起笑了出來。
  
  「麗妃啊!」是夜,她躺在床上有些出神的想著「她想要來試探什麼呢?」李圓可不認為她對李芳今日到訪之舉一無所知「是來試探、我?李芳?還是…… 」
  
  燭台上的蠟燭,啪——的一下打了個火花,李圓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算了,想那麼多幹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她閉上眼睛閃身進到了空間裡。
  
  照常的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溫泉浴,讓那個禽獸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徹底消失後,李圓才帶著一身暖洋洋的感覺沉沉睡去。
  
  自此以後連續一個多月,李圓都沒有獲得再次侍寢的機會,免不得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連錦繡也是暗暗心急
  
  「以前兩個多月見不到皇上的面,不也這樣過活」李圓吃了口鹽水桃子,心情超好的說道。
  
  「唉!」知道她家主子是個什麼性子,錦繡也不多說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歎氣
  
  「奴婢還是覺得吧!」她歎了無數口氣,她那個石頭心肝的主子還是無動於衷,完全沒有想要瞭解屬下之人為何煩惱的意願,所以只好自顧自的往下說下去。
  
  「奴婢還是覺得主子應該在皇上身上多多下些心思,都說女人青春短暫,如那枝頭上的花朵花開之時如無人觀賞,待到花落之時就會掉在泥裡任人踐踏,主子啊!你還是要想辦法得了皇上的寵,盡快生個孩子,只有這樣才算在這宮裡真正立了足啊!」錦繡一把握住李圓的手激動的說道:「你看那王賢妃不過是聖上還是皇子時身邊伺候的宮女罷了,就是因為生下了大公主才一躍為妃,只是個公主就這樣、如果主子生下了皇子」
  
  「錦繡」李圓打斷了她的話「你忘了我前幾日與你說的話了?」
  
  「主子,奴婢知道你不像二小姐那般眷戀富貴權勢,你只想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我們已經進了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了」
  
  「錦繡、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為我好」李圓看她那麼激動的樣子連忙柔聲安慰道:「你所說的我會仔細想想的,可是你也要知道,生孩子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你看後宮佳麗三千,可除了賢妃娘娘生下了個公主外便再也沒有孩子了,這要是急啊!也多半是咱們的皇帝陛下著急」
  
  錦繡聽著李圓形略帶俏皮的調侃,嚇得臉色一白急忙看了看左右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主子,這話是絕對不能說的,奴婢聽常福提起過,曾經有一位美人拿著這件事開了個玩笑,結果第二天就被皇上杖斃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不、不會吧!」李圓聽後也是嚇了好大一跳,按照宮中規秩犯了大錯的嬪妃要麼是被打入冷宮、要麼是毒酒白綾刺死、很少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活生生杖斃的。
  
  她後知後覺的摀住小嘴在心裡不停的囑咐自己以後一定不能亂說話了。
  
  「 主子啊!你自小就聰慧,別人不知道難道錦繡還不知道嗎?只要主子拿出在家裡時對付老爺、大太太的心勁兒……」錦繡念念不忘的還是這回事「佛光寺的普濟師傅都曾說過您是有大造化之人,必將……」
  
  李圓在心裡哀哀連歎兩聲,心想今天不讓她把心裡的話說完怕是不會停了。
  
  可李圓是自己事情自己知,小時候聰慧是因為自己有著兩世為人的經驗,至於和尚所說在她看來完全就是無稽之談跟前世電視裡一張嘴便是:「小姐乃天鳳之身,必將母儀天下」之類的差不多。
  
  李圓一向覺得女人可以不美麗、不聰明、但一定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像宮斗這種博士後級的腦力勞動、對於她這個前世只勉強上了個二本的人來說,實在是玩不起啊!
  
  所以——她淡定的起身、淡定的脫下繡鞋、淡定的趴在床上,淡定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決定睡個回籠覺。
  
  一切都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這一日,天空剛剛下過了場小雨,李圓在黃梨木製的寬大書桌上鋪上了好幾張宣紙,她手持毛筆正在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練著字。
  
  都說人如其字,李圓的字偶爾的會給人一種只楞八翹之感,彷彿在該回轉的地方沒有回轉仍是直直的伸了出去。
  
  「古今中外能用簪花小楷寫出狂草之意的也只有我了吧!」她拿起自己的大作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深有韻味
  
  「主子……」就在她好不要臉的沾沾自喜之時,錦繡拿著個紅色燙金請柬疾步走了過來。
  
  「李婕妤下的帖子邀您三日後在芳菲閣參加桃花宴」
  
  李圓接過帖子,隨手翻了一遍:「 沒想到她還真要辦這個啊!」
  
  「主子您準備參加嗎?」
  
  李圓想了想後說道:「此事應先過問賢妃娘娘 」
  
  不過她顧估計這件事九成九是准了的。
  
  「我正要和你們幾個說這件事呢!」鍾元殿內賢妃笑的一片雍容「麗妃妹妹也邀我那日同去,說起來本宮上次去那裡之時還是許多年前,卻仍然記得那漫天飛舞的桃花瓣,這次幾位妹妹同去定能見到這一番美景」
  
  「都是托了娘娘的福,卑妾才有幸到那裡遊玩一日」
  
  「聽娘娘所說的美景之妙,讓卑妾恨不得現在就到那裡看上一眼才好」
  
  「好好好、到時讓你們看個夠」
  
  李圓站在一邊,嘴角含笑的聽著眾嬪妃供奉賢妃的話語,此時他們似乎一致忘卻了這次下帖子的是「「芳菲閣」的李婕妤。
  
  不過主要還是麗妃啊!她輕眨了下眼睛,腦子裡卻在急速思考著。
  
  如今後宮之中 ,以太后侄女柳貴妃身份最高,其次便是皇上的四位妃子——賢妃、麗妃、德妃、景妃
  
  其中麗妃一向與賢妃交好,隱隱有與柳貴妃抗衡之勢。
  
  而德妃與景妃則是兩邊都不得罪,自是一股勢力。
  
  「只怕是宴無好宴啊!」她在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有些頭疼的想著:她那個傲的跟孔雀一樣的姐姐可千萬別讓人當槍給使了去啊!




☆、群芳

  
  世人都說:人間六月芳菲盡,然而在李圓看來這天下的芳菲再美,只怕也美不過這麗水宮中的燕瘦環肥,盈盈國色。
  
  抿了一口手中的花茶,李圓抬眼向四周環去。
  
  只見在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女子,她身穿繡金牡丹正紅宮裝,烏黑亮麗的頭髮梳成了一個華美複雜的飛天望仙髻,鵝蛋臉、丹鳳眼、一雙柳葉眉微微上挑,在配上一股成熟女人的瀲灩風情,端的是艷如牡丹光彩逼人。
  
  此刻她正拉著賢妃的手說著話,因為座位離的較遠李圓也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麼,她的視線再轉落到了坐於麗妃下首的一位藍衣女子身上,她五官柔和身上有種書香婉約之氣,即使是在麗妃的艷光之下也自有一番空谷幽蘭色。
  
  她就是安嬪——安婉華,同李圓一同選秀進宮,而唯一一個得以進到嬪位的女子。
  
  「既然眾位姐妹都已到齊,那咱麼就移駕芳菲閣吧!」麗妃的話語打斷了李圓繼續欣賞美女們的大業,她隨著眾人站起了身子俯身應道:「是」
  
  麗水宮與鍾元宮在宮殿格局上是差不多的,都是一個主殿四個從殿八個配殿。
  
  而這次設宴的「芳菲閣」則屬於四個從殿之一,位於主殿的西南方。
  
  她們這一行二十幾人,在麗妃娘娘的提議下,決定徒步而去,一路上各色佳人們綺麗而行歡聲笑語不斷。
  
  李圓扶著錦繡的手慢慢的墜在眾人後頭
  
  「好久沒有這樣走走了」她神色愉快的說道。
  
  「那主子今天可要好好逛逛」錦繡笑著說道:「往常讓主子多走一步都是難」
  
  李圓聞言尷尬的嘟了嘟小嘴,是哦!她就是懶嘛!要不然她這一身可愛的小肥膘是哪來的?
  
  「要是穿到唐朝就好了」她在唇齒間嘟囔道
  
  「主子?」錦繡疑惑
  
  「啊!這是要到了吧,我們快走幾步」李圓略微加快步伐,和眾人一起進入了芳菲閣之中
  
  「卑妾李芳見過麗妃娘娘、賢妃娘娘」一個如朱玉落盤之聲響起,霎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待眾嬪妃尋聲望去,不禁在心裡齊齊一震。
  
  只見一個二八芳華的絕色女子正熒然的立在門邊,她一身白色團蝶百花拖地裙,裙裾上繡著各色的細小寶石,一條淡粉色的煙羅娟將不堪一握的纖腰緊緊束住,當她抬頭之時其面容之美,則更是讓人心動神馳,她臉如嬌月、峨眉淡掃、一雙靈動的雙眼在轉動之間更是顧盼生輝撩人心弦。
  
  「李妹妹」最先回過神來的麗妃搭著李芳扶過來的手臂嬌笑著說道:「李妹妹今天真是如那天上的仙女一樣漂亮啊!」
  
  「娘娘」李芳不依的嬌嗔道,眉目間卻是一番鳴鳴自得之色。
  
  李圓從小就看慣了李芳的美色,對此倒是有了些免疫力,她眼角環視一圈,看著這一個個已不復剛才歡愉之色的女子們,不禁在心裡偷偷一樂,孔雀姐姐的殺傷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啊
  
  眾人在芳菲閣略作休息後,便在李芳的帶領下一起往此行的目的地,這座院子後身的桃林而去。
  
  當李圓邁過青石砌成的月亮門時,便看見了這一望無際的桃花之海。
  
  真的好美好美。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一隻手,四五片花瓣便從天而降,這一刻她突然有了些感動儘管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在感動什麼,但卻覺得鼻頭酸酸的。
  
  眾人來到一處寬敞之地,只見那裡已經安置了好些紅木長桌,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瓜果糕點。
  
  李圓俯身坐到一個黃色蒲團之上,這桌子制的矮,她坐下後高度剛好到她胸口。
  
  她抬起頭吸了口這漫天的花香,心想:能在這裡來一場豪華野餐也算是不虛此行。
  
  然而卻有人見不得她此刻的悠閒,非要上來搭話。
  
  「那我李婕妤的確是我的姐姐,只不過她是嫡出而我是庶出」李圓對於這種來來回回的試探最是不耐,直截了當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 」孔秀容嘴角一挑,頗有深意的看著李圓說道:「不過令姐當著是國色天香之貌」
  
  李圓點了點頭抿嘴一笑卻並不接話。
  
  孔秀榮見套不出什麼來,便轉過身去和王才人、張寶林、等幾人說話。
  
  李圓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耳根清淨。
  
  過了不大一會兒,麗妃娘娘又提出:此等良辰美景,眾姐妹同游桃林何不吟詩作畫以填興致,其餘嬪妃們聽了一起叫好,這等顯示才學的機會豈能放過,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想要拔得頭籌。
  
  李圓聽到這個提議後倒是沒啥反應,以她肚子裡的那點墨水,恐怕是連一首打油詩都做不出來的。
  
  「就以桃花為賦」賢妃手持一截花枝,笑著說道:「本宮就以這塊五色琉璃佩為添頭獎勵給詩做的最好的妹妹」
  
  「賢妃姐姐出手大方,妹妹又怎能落後」麗妃笑著從隨身攜帶的秀囊中倒出一物「把這個也算上」
  
  眾嬪妃看著麗妃掌中那顆足有小兒拳頭般大小的珍珠,不禁個個都睜大了眼睛。
  
  珍珠並不少見,少見的是體型如此巨大、光澤如此之好的珍珠。
  
  就是李圓也都暗暗嚥了下口水,非常市儈的想:這要是拿去賣了得換多少人民幣啊!
  
  眾嬪妃們本來就存了攀比之心,這下更是被激起了熊熊鬥志,誓要爭得第一「財名雙收」
  
  「…………蕙蘭有恨枝尤綠,桃李無言花自紅」出乎於李圓的預料,第一個吟出詩來的卻是孔秀榮,她臻首微點,語氣從容,眉目間一片胸有成竹之意,好似此詩已經醞釀許久就等著她慢慢吟出一樣
  
  「好詩」麗妃擊掌而笑,語氣高昂的說道:「孔妹妹好才情」 孔秀榮聽到麗妃的誇獎,俏麗的小臉立馬變得通紅起來,她難掩激動的行了一禮,在看向賢妃,卻見她也衝著自己點頭而笑,這下更是心花怒放,她得意洋洋的掃了眼眾位嬪妃們,深覺這頭名已非自己莫屬。
  
  果然,接下來雖陸續有人吟出詩來,卻沒有一首能夠超過孔秀榮所做。
  
  李圓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麼,是什麼呢她捏著小下巴,環視了一圈正在冥思苦想的美女們。
  
  「疑……?」
  
  「主子?」站在她身後的錦繡不明所以的問道。
  
  「李芳呢?」她的孔雀姐姐呢?
  
  李圓終於想到她為什麼會覺得少些東西了,孔雀姐姐雖是一隻孔雀,卻也是一隻被精心培養,飽讀詩書的孔雀,在這個極容易出風頭的地方,她卻不見了!這實在是太違背她孔雀的屬性了。
  
  「你有看到我二姐嗎?」李圓小聲的問道
  
  錦繡這才反應過來,她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注意到。
  
  李圓抬起頭,目光一凝、頓在了被眾嬪妃包裹在中間的麗妃身上,不過也只有一瞬隨即她馬上移開了視線。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管不了那麼多,也不想管那麼多。
  
  趁著眾人被詩會吸引了全部注意,李圓領著錦繡悄悄的走到一旁。桃樹下,兩個人正蹲下身子,忙忙碌碌的撿著地上剛剛落下的花瓣。
  
  「這枝頭上開的花多的是,主子你就非得撿地上的啊!」一旁陪著撿的錦繡說道
  
  「你懂什麼」李圓向著她擠了擠眼睛小聲的說道「就是要這樣一片片的花瓣,到時候灑在浴桶裡,一定很好玩」
  
  錦繡默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她家主子會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帶個籃子過來
  
  這地上的桃花鋪了厚厚的一層,李圓就挑那看起來最新鮮的花瓣來撿,很快的小竹籃就被裝滿了。
  
  「真美啊!」她站起身來望著四面八方的桃樹,再一次深深的感慨著。
  
  不遠處,她還依稀能夠聽到眾位嬪妃的嬌聲喝彩,好像又有什麼人吟出了佳詞妙句,她心裡一動,不禁詩性大發。
  
  「嗯,咳咳…………」李圓雙手縛後,醞釀少許。
  
  錦繡疑惑的看了看她家主子,這是要作詩嗎?
  
  感受到錦繡不可思議的目光,李圓不禁不屑一笑,沒錯!你家主子我是個草包,可是這個草包怎麼說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吟出一首關於桃花的詩,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嘴角一掀緩緩道出
  
  「一片兩片三片四片」
  
  「五片六片七片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十二片十三片十四片 」
  
  嗯?李圓悄悄皺眉,她是不是數多了?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來著?她看著錦繡睜大的雙眼,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吟道
  
  「十五片十六片十七片」
  
  「很多很多很多片」
  
  錦繡:「…………………………」
  
  李圓:「…………………………」
  
  錦繡,你在這樣看著我,會讓我誤會你正在鄙視我哦!
  
  主子,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正在主僕二人兩兩相望,做著深層次的靈魂溝通之時,一聲突如齊來的嗤笑卻如驚雷般在耳邊炸起。
  
  「誰?」李圓唰的一下轉過身子,目光死死的盯住不遠處的一株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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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胸

  
  身穿九色龍紋袍的男子,慢悠悠的從桃樹後踱了出來。
  
  李圓頓覺小腿一軟,立馬五體投地的跪下曰「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成羽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圓,既不說話、也不叫起。
  
  李圓心裡七上八下的,她實在是沒想到在這兒撿個花瓣兒也能碰到皇帝。
  
  「李容華,好才情」半晌後封成羽才吐出了這麼一句。
  
  李圓知道他聽到了自己剛才的「大作」,心下立即又羞又窘,只悔恨自己不夠慎言,丟人丟到了這個禽獸面前。
  
  封成羽微挑了下眼角,看著李圓那低的恨不得鑽進土裡去的腦袋瓜,不知怎地就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曾經養過的一隻小肥貓,圓圓的、軟軟的、每次被自己逗弄的生氣時就會把身子一團,怎麼叫都不理人。
  
  「起來吧!」封成羽心情頗好的說道
  
  李圓這才顫悠悠的站起身來,低著頭立在一邊。
  
  封成羽身邊的貼身太監李大海,看了眼站在那裡裝木頭的李圓,心想:這位主兒,你倒是說點什麼啊!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可惜李圓和他沒有什麼心電感應,此時她的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麼還不走!他怎麼還不走!他怎麼還不走!……」
  
  一隻潔白修長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胸口上,還沒等她有所反應,就聽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前的男人說道:「沾到了」
  
  她看著那兩指之間夾著的粉紅色桃花瓣,嘴唇諾諾了幾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封成羽倒是不怎麼在意,他再一次看了李圓一眼,才帶著李大海向著東邊走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直到那個身影完全消失後,李圓才算是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
  
  「主、主子」一旁的錦繡簡直比她還要激動
  
  「剛才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李圓對看上去有些手腳發軟的錦繡說道
  
  這裡離眾嬪妃相聚之地及近,要不是桃花繁茂層層疊疊的遮住了視線,只怕封成羽一出現就會被人看到,而看他離去時的方向,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曾來過。
  
  「錦繡」片刻間把事情的主次脈絡整理好後,李圓忽然有些吶吶的問道:「我身上還有花瓣兒嗎?」
  
  錦繡仔細的看了看:「 主子的肩上、髻上、還沾了幾片」在這桃林處很容易就會沾到花兒瓣。
  
  …………
  
  …………
  
  「主子?」
  
  看著錦繡疑問的樣子,李圓的小臉卻猛然一紅,她嗯!嗯!的假意咳嗽了兩聲「別忘了!剛才囑咐你的話、我們回去吧!」說完後就向著眾嬪妃聚集之地走去。
  
  「他剛才絕對戳我胸了」狠狠的扯了一下袖子裡的錦帕,李圓咬牙啟齒的在心裡想著:禽獸果然就是禽獸。
  
  待李圓回來後,詩會已經臨近尾聲,這最終的頭籌卻是被「安嬪」奪走了,她聽著周圍的王才人唧唧喳喳的形容,安嬪是怎麼怎麼才高八斗、怎麼怎麼蕙質蘭心,怎麼怎麼用一首《桃華》力挫群芳,掙得頭名。
  
  李圓坐在蒲團上也不嫌她煩,反而樂呵呵的聽著,她有些不著邊際的想著:孔秀榮現在怕是很失望吧!
  眼光掃過全場,在心裡默默計算著還有多長時間她才可以回到自己的「小窩」時,她注意到有一名宮女,行色匆匆的走到了麗妃身邊,似乎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麗妃明媚的笑臉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揮了揮手。
  
  這場桃林宴、眾嬪妃們是盡興而來盡興而歸,待到離開時個個手中都折了一些花枝,說是要插到瓶子裡賞玩幾日。
  
  待李圓回到瑯嬛閣時已是黃昏時分,梳洗完畢換了件舒適的長裙後她召來了小太監常福問了問自己走後,可有什麼事情發生,知道一切如舊後才算是放下心來。
  
  今晚御膳房送來的是 八寶野鴨、佛手金卷、一品豆腐、杏仁菠菜、四道菜品,李圓對其中的八寶野鴨格外喜愛,連著吃了小半盤。
  
  等到吃過晚飯,李圓懶散的半椅在美人榻上,錦繡和春花陪在一旁說著些閒話,氣氛溫馨自然,而此刻在麗水宮中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白玉般的瓷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巨響,麗妃緊緊摀住自己胸口滿臉厲色的怒罵「一定是柳清雪那個賤人壞了本宮的好事」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大宮女紫萍連忙上前幾步,勸道「娘娘要保重玉體啊!」
  
  麗妃深深的呼出了口氣,眼眸中還是怒意難消「本宮花了多少心思才把皇上引來,滿以為憑著李芳的絕色姿容可以留住皇上,沒想到還是被柳清雪那個賤人給破壞了」
  
  「主子」紫萍伸出手輕輕的替麗妃順著胸氣「何必為了那個東西氣壞身子,這一次不成總還有機會的,而且——」她語氣滯留,不知到該不該說。
  
  「而且什麼?」麗妃看了她一眼問道
  
  「而且」紫萍小心翼翼的說道「奴婢認為,娘娘姿容秀麗、芳華正茂,與其把李婕妤頂上位不如……」
  
  「你以為本宮不想嗎?」麗妃失神的歎了口氣「你是本宮從娘家帶來的,本宮也不瞞你,當今聖上並不是個重欲之人,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有十天是獨自宿在養心殿中,本宮、德妃、景妃、賢妃、還有柳清雪那個賤人能固定得個兩三天,其他嬪妃那裡就隨皇上的心意,就是偶得了些雨露也沒個長久的。」
  
  「主子……」紫萍還待再勸,麗妃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所以,本宮就想著憑那李芳的絕色姿容先把皇上留在這麗水宮」只要他人在這裡,她總是有機會的。
  
  「哎…………」麗妃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管這招有沒有用總是一步棋罷了。
  
  是夜、麗妃躺在鸞床上滿心滿意的算計著怎樣才能從柳清雪那搬回一城。
  
  是夜、李芳坐在錦褥上撕破了第十八條手帕,一路哭到了天明。
  
  是夜、李圓躺在暖呼呼的被窩裡,做了一個美夢、夢中她把那個禽獸狠狠的踩在腳下,邊踹邊喊:讓你還敢襲胸、讓你還敢襲胸、……爆你菊……爆你菊……
  
  日子匆匆而過,轉眼間離那次桃林宴也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李圓依然平靜的過著自己的後宮生活,她每日活動安排基本上是這樣的:早上,先去給賢妃請安並和其他嬪妃溝通溝通感情,然後回來吃午飯、飯後小憩一個時辰,下午的時候固定練兩篇大字,不求成為什麼書法家只是興之所致而已,練完字後她會休息一會兒,看看話本兒、地方志什麼的,而吃完晚飯後,她的主要休閒活動就是做兩針刺繡,外加聽著小宮女春花的「每日一八卦」
  
  而今天八卦兒的主要內容則是:李婕妤失言柳貴妃,被罰禁足三個月。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圓放下手中的繃子疑惑的問道
  
  春花知道那李婕妤是自家主子的親姐姐,所以她對於這個消息打聽的也格外仔細。
  
  她張著小嘴巴拉巴拉的說道:「聽坤颯宮小晶姐姐說的,今日柳貴妃突然興起,要去逛逛御花園,恰好碰到了同在那裡的李婕妤,李婕妤向貴妃娘娘請安時被貴妃娘娘看到了頭上戴的那只青玉鏤空鸞鳳簪,貴妃娘娘當即大怒,當場斥責李婕妤愈位、李婕妤出聲辯駁,言語之處頗有不恭,當場氣倒了貴妃娘娘,聽說此事還驚動了皇上」春花嚥了嚥口水接著說道:「最後還是麗妃娘娘求情,李婕妤才被罰禁足三個月、抄婦德女戒一千遍」
  
  李圓聽了春花的話後,目光愣愣的看了著前方,好半晌都沒有說話,錦繡向春花使了個眼色要她退下後,才輕輕的叫道:「主子?」
  
  「我記得七歲那年」李圓說道:「太太的娘家嫂子曾來家裡拜訪,送了一支足有七兩重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鳳簪給二姐姐,二姐姐卻是嫌棄這只簪子俗氣、不夠清雅,連一次也沒有戴出來過 」說道這裡時,李圓看著錦繡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你說,要是二姐姐當時知道自己以後戴不了那鸞啊!鳳啊!的簪子,會不會就抓緊時間,多戴兩天過過癮啊!」
  
  「 呵……哈哈……」錦繡被李圓逗得笑了出來 ,那時二小姐是首飾多的沒處戴,而她的小姐卻是………… 想到這裡時她不禁又有了些心酸。
  
  「這件事會不會對主子有什麼影響啊?」錦繡無不擔心的說道,二人畢竟是姐妹,這份關係就是怎麼斬也斬不斷的。
  
  李圓搖了搖頭,無謂的笑了笑:「我一個小小的容華哪夠得上那些娘娘們的眼睛」她自從進宮以後與李芳那邊一向疏遠,每日也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這瑯嬛閣之中,就是想往她身上弄些髒水,這距離也太遠了些。
  
  「頂多會被人看幾天熱鬧」李圓拿起手中的繡繃繼續繡著她那兩片翠綠的葉子「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是」
  
  其它的少管。
  





☆、惹禍

  
  八月初到、天氣漸熱,這一日午後,半瞇在竹塌上的李圓被外面的鳥啼聲倏忽吵醒,微睜開眼睛她揚聲叫道「錦繡」
  
  「主子,你醒了」錦繡快步走了過來。
  
  李圓扶著她的手做起了身子:「我有些渴了,你去給我到杯茶來」
  
  連喝了兩杯溫茶,李圓才覺得精神振奮了些,她說道:「我剛才好像聽到鳥叫了」
  
  「是有兩隻雀兒」錦繡說道「不知從哪飛來的,從前幾日起就一直在咱們院子裡頭飛來飛去怎麼趕也不走」
  
  「該不會是把這裡當家了吧!」李圓好奇心一起,決定出去看看。
  
  瑯嬛閣雖然提名為「閣」但其實是一個坐北朝南的三進小院子,從院門到正屋鋪著一條石板路,路兩旁栽種了一些草木花卉,李圓順著小路站到了一棵需要兩人合抱才能圈住的柳樹下
  
  她抬起頭,向上看去。
  
  陽光穿過葉片的縫隙在她眼前形成一片片光斑,點點的灑在臉上,暖暖的、癢癢的。
  
  「錦繡」她回過頭,露出了一口閃閃發亮的小白牙「 明日是孔妹妹生辰,你把咱們準備好的禮物給她送過去吧!」
  
  「現在?」錦繡疑惑
  
  「嗯!早送早安心嘛!」
  
  「是!」錦繡應道,她轉過身想要先把春花找來,卻又被李圓叫住「不用喊她們了,我就在這站一會兒」
  
  繡雲齋和瑯嬛閣離得近,她用不上半刻鐘就能趕回來,想到這裡錦繡也不強求,回屋裡取了禮盒就往孔秀榮那去了。
  
  「嘿嘿嘿嘿嘿………………」寂靜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滲人的笑聲,只見她兩隻肉爪子蜷在身前,圓亮的眼睛做賊一樣四處掃射著。
  
  確定作案條件一切成熟後,她立馬把自己翠綠色的裙擺向上一翻,掖在了腰帶裡,她整個人都趴在樹上,兩手一張、兩腿一夾、像個靈活的壁虎般,蹭蹭蹭的向上爬去。
  
  待爬到最頂端時,她找了個最粗的樹杈坐了下來,有些美滋滋的心想:自己果然是寶刀未老啊!
  
  這顆柳樹雖然粗大,卻並不是很高,李圓即使是坐在最高處也依然看不了多遠,對此、她卻並不覺得多失望,她爬樹又不是為了這個。李圓的腦袋左搖右擺的轉著,最終在一個枝杈的根部發現了目標。
  
  她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真的有鳥窩唉!」李圓驚奇的睜大了雙眼「而且還有鳥蛋」
  
  八角形的草窩裡五個白生生的蛋並排擠在一起。
  
  「不能靠近、不能靠近」她一邊嘀嘀咕咕著一邊往旁邊急速挪去,因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還是在她「前世」時,農村的姥姥給她講得:還沒有長大的小鳥如果不小心沾到了人類的氣味,會被它的爸爸媽媽給從樹上扔下來摔死的,那時還小的她對於」鳥爸媽「的狠心感到非常震驚,所以這件事情她記得非常非常的清楚。
  
  誰知道要是鳥蛋沾上了人類的氣味,會不會也被從樹上扔下來啊!李圓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好奇而讓鳥寶寶們死掉。看也看了,李圓決定要下去了,她這幅樣子要是被錦繡看到了一定會被她念到死的。
  
  出溜一下、順著樹幹滑下來後,李圓立即整了整被弄的皺巴巴的衣裙,她看著有些自己
  
  有些通紅的手掌,心想:這肉呼呼的小身板,還挺嬌氣。
  
  李圓此刻覺得特別高興,晴空、暖陽、綠樹、小鳥、還有成功做了壞事的興奮感,她裂開小嘴咯咯的傻樂了一會兒,為了紀念這個愉快的午後,她決定要帶點「紀念品」回去。
  
  踮起腳尖,李圓伸手折斷了一截柳枝「等錦繡回來後,讓她找個玻璃瓶過來」她捏著柳枝莖一甩甩的晃蕩著。
  
  柳枝莖很長,一排一排的翠綠小葉子,隨著每次晃動而不停顫動著,漸漸的李圓玩上了癮,她把這條柳枝想像成了一條鞭子,而她好像就是一個江湖女俠,正在甩著鞭子對於一切敢於違抗她心意的人,不停的抽、抽、抽…………
  
  「 這招叫做回風舞柳、這招叫做長河落日、這招叫做天外飛仙」李圓一邊在腦裡回想著大俠們的絕代英姿,一邊跟個小肥鴨子似的在那裡手舞足蹈,最後當她把記憶裡所有的招式名稱都用完後,她決定鳴金收兵。
  
  「嗯!就用最後一招升龍在天,來結束吧!」她深吸一口氣,身子瞬間一轉,厲聲喝道:「看我最後一式————」
  
  長長的柳條因為回轉的力量,直直的向前抽去,精確無比、準確無誤、分毫不差的抽在身後男子那張英俊瀟灑的臉上。
  
  一條長長的紅印頓時浮現
  
  ………………
  
  ……………
  
  …………
  
  ………
  
  ……
  
  …
  「這、最、後、一、招、叫、什、麼?」男人那有如極地風暴般陰冷的聲音在李圓頭上響起。
  可是她現在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身體也好、思想也好、通通都不聽使喚了。
  再聽到他冷酷的聲音,雙眼放直的李圓居然哆哆嗦嗦,條件反射般的的說道:「打、打入冷宮」
  
  「臣、臣臣臣臣妾、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李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此刻、她的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她究竟幹了什麼啊!李圓完全不敢想像她將會遇到
  
  什麼樣的「後果」
  
  封成羽看著地上顫成一團的李圓,她不停的、用力的磕著頭,潔白光滑的額頭很快就變成青紫一片,青石板路上也落下了點點血紅。
  
  他本來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別磕了」
  
  封成羽煩躁的怒聲道
  
  李圓馬上停止了所有動作。
  
  「李大海」封成羽陰沉地叫道:「去傳太醫」
  
  「只是一些皮外傷,敷上些化瘀散就好」六十多歲的王太醫,弓著身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近些日子注意著些,別碰到水,這樣不出六七日就可痊癒」
  
  封成羽輕輕的「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王太醫非常自覺的退下了。
  
  李圓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被紗布包的厚厚的額頭,她剛才實在是太害怕了!磕頭磕的非常用力,在加上她的皮膚本就屬於「吹彈可破」型,所以在表面上才會顯得特別特別嚴重。
  
  有濕濕的淚水在眼眶處流動,李圓心想:可能是頭太痛的緣故。
  
  她想擦掉眼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是越擦越多。
  
  她想要哭出來,可是卻不敢哭出來,她害怕那個人聽到。
  
  封成羽緩步走到床邊,隔著天青色的帳子,他能清楚的聽到從裡面傳來的嗚咽之聲,小小的、弱弱的、可憐兮兮的,他一把掀起了紗帳。
  
  床上的李圓立馬沒了聲音。
  
  只見她緩緩的、僵直的、一寸一寸的抬起了腦袋,厚厚的紗布下方,一雙被淚水浸透了的眼睛顯得格外溫潤、明亮,就像是一個被你無緣無故踹了一腳的小動物,正在十分委屈的看著你。
  
  在這樣的目光下,封成羽本來怒火沖天的心情居然漸漸變得緩和起來。
  
  李圓掙扎的從床上起身,又一次跪倒在地上:「臣妾君前失儀,請皇上責罰」
  
  封成羽眉頭一挑,沉吟的說道:「 你今日所行,有失宮妃儀態,就罰你禁足一月以作懲戒」
  
  「臣妾叩謝皇恩」李圓又一個俯身拜了下去,這一回她可是真心實意的,他只說了她失儀之罪,並沒有說她還用柳條抽到了他身上的罪過,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知道小命得保,也不用去冷宮後,李圓那從剛剛就一直掉在嗓子眼的心才漸漸放下,
  
  「起來吧,難道你還跪上癮了不成?」封成羽坐在床上說道。
  
  李圓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緩和並無剛才的暴怒之色,這才站起了身子。
  
  說實話,自從進宮後她也只見過他三次。
  
  第一次,是她的初夜。他粗暴的、野蠻的、沒有任何言語、只把她當成洩慾工具的行為深深的刺傷了她的自尊在她的心靈上留下了一道傷痕。
  
  第二次,他只對她說了三句話 「起來吧!」「過來給朕更衣」「你很害怕朕?」那時候她很想說,我是很怕你,但是我更討厭你!
  
  第三次,是在桃花林中,她被他隱隱的調戲了一下
  
  而今天是第四次,在她以為「在劫難逃」之時,他卻願意放她一馬,無論怎樣她都是心懷感激的。
  
  封成羽看著站在床邊跟個鋸嘴葫蘆似的李圓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道:「過來」
  
  李圓軟手軟腳的走了過去蹭個床邊坐下。
  
  她思潮起伏心緒翻動的厲害,最後還是鼓了鼓勇氣,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說道:「謝謝」
  
  封成羽詫異的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用如此平等的語氣對著他說謝謝,就好像他不是皇帝而只是一個幫助過她的普通人,而她也以著普通的方式對他表達著感激之情。
  
  有趣、封成羽劍眉一挑,裝作冷聲的喝道:「你還是第一個敢往朕臉上招呼東西的人……不要命的東西」
  
  李圓被他罵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她那副熊色樣,封成羽覺得那剛剛壓下的怒火又有了再燃的傾向
  「你倒是能耐啊!還敢爬樹,有沒有一點女子的修儀,有沒有一點宮妃的慧德,皇家的臉面都叫你給丟盡了………………」
  
  嗚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倘若時間可以倒流,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去爬那顆柳樹的。
  
  李圓在心裡指天對地的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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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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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雨

  
  酉時三刻,宮女們陸陸續續的把碗碟端上了桌子,分別是熱菜八道:鳳尾魚翅、花菇鴨掌、五彩牛柳、 爆炒腰花、醬肘子、 烤乳鴿、明珠豆腐、涼菜四道:拌肚絲、玉筍蕨菜、芥菜辣根、黑白菜、糕點四道:糯米涼糕 、芸豆卷、鴿子玻璃糕、奶油菠蘿凍、整整是十六道菜把雕花木桌擺了個滿。
  
  怨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呢!李圓在心裡悄悄嘀咕了一句,她站在封成羽旁邊,拿著雙銀箸伺候著給他布菜。
  
  封成羽的用食很慢,動作優雅從容,李圓有注意到他在吃飯上的幾個小小習慣,首先同一道菜他絕對不會吃過三口 ,第二,他身前擺著兩個白瓷碟會把有油腥的食物單獨放在一個碟子裡、第三、他每嚼五六下食物就會有擦一下嘴。
  
  李圓敢拍胸脯的保證:這個男人絕對有潔癖。
  
  一頓你吃著我站著的晚飯過後,封成羽終於發覺旁邊還有個「病號」正空著肚子呢!他一揮手掌
  
  淡淡的說道:「你也下去用些吧!」
  
  「是」李圓躬身一禮,低眉順眼的應道。
  
  她剛一走出主屋就看見了,滿臉焦急、正伸長了脖子往裡看的錦繡。
  
  李圓對著她施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到了東廂的屋子。
  
  「哎呦、我的主子啊!」一進屋子裡錦繡的眼淚就開始唰唰的往下掉,看著李圓那纏的厚厚的額頭心裡真是又痛又悔。
  
  「沒有那麼嚴重了!」李圓連忙說道「太醫說四五天後就會好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奴婢一回來就聽春花說,皇上來了、還說主子受傷了!」錦繡的心肝到現在還是一個勁兒的哆嗦「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要奴婢可怎麼……」
  
  「好了!好了!」李圓勾起嘴角柔柔的笑道:「真的沒什麼事!」
  
  「那…………」好半晌後,錦繡才抬起了通紅的眼睛,緊張的左右看了看小聲的說道:「皇上那……」
  
  「那個、發發生了點事情…………我、我被禁足了一個月」李圓低著頭有些不太敢看錦繡了。
  
  「詳細的事情我會等一下在告訴你,現在去給我準備些飯食吧!我也有點餓了」
  
  錦繡連忙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
  
  知道封成羽還在屋子裡,李圓也不敢多呆,忙囫圇吞棗的吃了些,當她用完後就急匆匆的回到了主屋,撩起內室的門簾子,李圓就看到了坐在黃梨木書桌後正翻動紙張的封成羽
  
  李圓不敢多話只悄悄的站在一邊。
  
  「這是你寫的?」封成羽問道
  
  李圓看著他舉起的那張紙,發現是自己平日所練的大字,她說道:「是臣妾寫的」
  
  「這字寫得不好、既無形,也無意」封成羽嘴唇一掀,給出了這麼個評語,他說道:「你磨墨吧」
  
  李圓一聽這話心裡不由產生了一簇小火苗,這十年來無論颳風下雨她在練字一道上始終是勤習不墜的,連那個在書法界頗有名聲的「爹」 都說她「字有其骨」。
  
  而如今,她的得意之處卻被人這樣嫌棄,李圓暗自咬了咬牙,走到他身邊乖巧的開始磨墨,我倒要看看你能寫的多好。
  
  就只見封成羽不緊不慢的拿起了筆架上的一隻湖州狼毫,他手腕微抬、筆尖著墨、在宣白的紙上極快的寫下了兩個字
  
  「圓圓」
  
  李圓沒想到他寫的會是這個。
  
  她圓盤似的小臉猛然一紅,好像有一股子熱氣從腳面開始不停的往上踴著,直要燒到腦子裡去似的。
  
  「如何」封成羽輕笑一聲問道
  
  「咳咳……」李圓強迫自己的眼睛回那兩個字的形體架構上「皇上的字果雄健灑脫、如龍蛇飛動、鸞飄鳳泊、果真是好字、好字啊!」
  
  她十分用力的點著腦袋,著重強調了對他的敬仰之心。
  
  「圓圓」封成羽輕輕念道,也不知他念的是紙上的字還是李圓的名字。
  
  明亮的雕花燭火透過奶白色琉璃燈罩暈出的層層光芒淡淡的打在李圓臉上,讓她本就吹彈可破的肌膚顯得更加白皙透明,此刻、她半垂著頭,一副緊張無措的樣子,那圓圓的小臉上有著一圈圈可愛的紅暈,像是被那胭脂一樣的色彩所吸引,封成羽抬起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李圓身子一僵,一動都不敢再動了。
  
  她覺得封成羽摸著的不是她臉頰而是她的心,要不然她的心為什麼會跳得這樣快呢?
  
  就在她腦子裡亂糊糊的時候,一股大力卻突然扯上了她的胳膊,瞬間她圓滾滾的身子就整個的撞進了一個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懷抱。
  
  封成羽的一雙手緊緊的摟住李圓的腰身,是那樣的用力、容不得半點拒絕。他低下頭炙熱而混亂的呼吸撲撲的撒在李圓臉上,就像一隻欲要進食的獵豹正在琢磨著要從哪裡下嘴才好。
  
  李圓剛從那朦朧的曖昧中回過神來,就立刻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種極端危險的狀態之中。
  
  那雙開始在她後背遊走的手,都告訴她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了。
  
  閃電間,那三次痛苦的經驗浮上心頭。
  
  「皇、皇上……」她緊張的都快帶上了哭腔的聲音,卻像是一個信號彈,瞬間讓抱著她的男人變成了一隻野獸。
  
  封成羽一把抱起了懷裡的人兒,把她死死的壓在了書案上,即將被侵犯的恐懼瞬間打破了所有理智,李圓開始不顧一切的掙扎了起來,淪為男人玩物的羞恥感使她淚流滿面「不要、不要、你放開我……」
  
  感覺到她劇烈的反抗,封成羽從雪白腳嬌軟的酥胸裡抬起頭來,他眼睛一瞇看著滿臉淚痕的李圓粗聲問道:怎麼了?
  
  李圓想告訴他自己不想做這種事情,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說出口,所以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著
  
  封成羽看著因為她哭泣而不停起伏的雪白身子,眼眸中的慾望變的更深,就是這樣一個連腰條都看不大出來的雪綿身子,卻讓他在這兩個月裡不時的想起。
  
  它充滿了一種致命的魔力,讓他感到一種銷魂噬骨的快感。
  
  忘卻理智、沉於慾望、最後只剩下男人本能。
  
  這是一種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都得不到的感覺。
  
  封成羽扯開了李圓身上的所有衣物,隔著水藍色的鴛鴦肚兜,狠勁的咬了了上去。
  
  李圓疼的直哆嗦,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她已經開始不再掙扎了,她愣愣的看著頭頂的上方,思緒開始變得迷離起來,等到最後的最後她除了「疼」以外就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夜半時分,外面突然下起了一陣大雨,長長的雨線辟里啪啦的打在窗上,發出了好大的響聲。
  
  李圓緩緩的張開了眼睛,被褥間熟悉的味道讓她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
  
  「怎麼醒了?」有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圓瞳孔猛地一縮,剛才所遭受的所有記憶全部想了起來。
  
  此刻,他們兩個正躺在一個被窩裡,李圓全身赤、裸的被他半摟在懷裡。
  
  她感到身子很重、也很疼、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也根本不想說話。
  
  封成羽看著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反而一臉木然的又重新閉上眼睛的李圓,一股被挑釁的不悅感油然而升。
  
  他一下子嵌住李圓的下巴,聲音陰沉的像是能夠滴出水來「你對朕有什麼不滿嗎?」
  
  李圓被他弄的疼痛不已,她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一揮手狠狠的打開了封成羽的手
  
  她就像是一隻快要被逼死的小獸,用著最後的生命進行著最後的反擊。
  
  她撐著手臂做起了身子,看著封成羽的的眼中,散發著一種凶狠的光芒 。
  
  「不滿?哼……」她嘴唇一勾露出了一股冷冷的笑容「我當然不滿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技術有多爛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啊!……啊?……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做的事情讓我感到很噁心啊!……」
  
  封成羽的臉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而是一種暴怒完完全全的暴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妃而已,竟然敢…………
  
  他毫不猶豫的伸出了雙手死死的掐住了李圓的脖子,那雙手是那麼的用力,帶著股要致她於死地的決議。
  
  窒息的痛苦讓李圓的身體開始不停的抽搐著,眼前也已經開始變得黑暗起來。
  
  我就要死了嗎?
  
  她悲哀的想著,這樣也好!死了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回到「前世」,回到愛她的爸爸媽媽身邊,不用再每日的提心吊膽、不用再每日的違著自己心意過活,這不是挺好嗎?
  
  只是對不起錦繡了!希望她不會被自己連累吧!
  
  封成羽看著手下的這個女人,從剛剛的瘋狂掙扎到現在的安靜無聲,他知道只要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能結束這個罪該萬死的女人。
  
  她眼瞳裡的光芒逐漸開始暗淡下去,這雙總是圓圓的活靈靈的眼睛以後恐怕就見不到了吧!
  
  封成羽不期然的想到:桃樹林中,她昂首賦詩的洋洋得意。
  
  在院子裡,偷偷爬樹被逮到時的驚慌失措。
  
  還有這剛剛還緊緊摟在懷裡的軟玉身子 。
  
  哼———就這麼死了太便宜她了!封成羽猛然鬆開了緊握的雙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李圓弓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咳嗽著,她緊緊的撫著自己的胸口,渾身顫抖不已,胸腔和肺部像是被火燒了似的散發著一陣陣疼痛,她的視線裡冒出了無數的黑色斑塊,耳朵也在不停的發出鳴叫聲。
  
  她,沒有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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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支持是對我最大的鼓勵,親親們留個爪吧(*^__^*) 嘻嘻……
180°大鞠躬  謝謝大家




☆、病中

  
  李圓順著一條道路,慢慢的往前走著。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煙霧,她看不清自己將要往何方而去。
  
  走著、走著、走著
  
  一些零零碎碎的聲音逐漸開始在耳邊響起。
  
  「圓圓、圓圓、我的小寶貝哦!太陽都要曬屁屁了!怎麼還賴在床上啊!」一個溫柔的聲音略顯無奈的說道。
  
  「再睡一分鐘、圓圓就再睡一分鐘啦!」小女孩用著稚嫩的聲音撒著嬌。
  
  是誰、是誰在說話?李圓的心狠狠的緊縮成一團,她伸出手撥開著眼前這些討厭的煙霧想要看清到底是誰在說話。
  
  「你這孩子,真是個小懶蛋」女人的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寵溺「真的只有一分鐘哦!要是再賴床,媽媽就生氣了!」
  
  是嘛,她們是一對母女啊!
  
  李圓幾乎可以想像出,這個媽媽會用怎樣無奈的眼神看著自己不願起床的小女兒,一定非常溫柔吧!
  
  「爸爸、爸爸、爸爸…………」一陣咚咚咚的跑步聲響起,小女孩兒用著哭哭泣泣的聲音說道:「 李大毛,把圓圓的頭花撕壞了,還在圓圓的語文書上亂畫、還、還、還……嗚嗚…………還打圓圓……嗚嗚…………爸爸、爸爸……」
  
  「什麼?那個小畜生!」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像是被火藥炸了似的怒吼道:「敢欺負,我閨女、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哦……我的小心肝兒、小寶貝兒……不哭了!不哭了!……爸爸明天就帶你去報仇……保管讓他以後見著你就得繞道走」
  
  「嗯!」小女孩兒不哭了,反而甜甜蜜蜜的說道:「爸爸爸爸、你真好、你就是圓圓的大英雄、圓圓最喜歡爸爸啦!!」
  
  李圓聽到這裡不禁笑了出來,心想:這個父親雖然有些「蠻橫」,但是對女兒倒是極端寵愛的。
  
  她沿著這條路,就這樣邊走邊聽著。
  
  她聽著:母親嘮嘮叨叨卻無比溫柔的囑咐聲、
  
  她聽著:父親粗著嗓子的哈哈大笑聲。
  
  她聽著:小女孩兒不依不饒的撒嬌聲。
  
  「真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啊!」李圓開心的勾起了嘴角,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圓圓……圓圓……圓圓……圓圓…………」有一個溫柔的女聲不停的叫著。
  
  圓圓?圓圓是誰那個小女孩兒嗎?
  
  「圓圓……圓圓……圓圓……圓圓…………」男人粗啞爽朗的聲音也在不停的叫著
  
  兩個聲音混合在了一處,不停的不停的在李圓耳邊響起。
  
  李圓用力的摀住耳朵,痛苦的蹲下了身子,她的頭好疼,好疼、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破殼而出。
  
  「圓圓你怎麼了?」突然的,有一隻手扶住了李圓的肩膀。
  
  周圍的一切好似都停了下來。
  
  李圓緩緩的、緩緩的、回過了頭,她看著眼前的女人,聲音顫的就像是要斷掉了一樣:「媽……媽媽?」
  
  女人溫柔的笑著點了點頭
  
  「我的寶貝閨女哦!」又有另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李圓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
  
  男人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大牙
  
  「爸、爸爸……」
  
  李圓想起來、全部都想起來了,圓圓、圓圓、她就是圓圓啊!她就是他們的女兒啊!
  
  「嗚……媽媽、爸爸」李圓淚流滿面的緊緊抱住前面的兩個人「圓圓好想你們啊!你們去哪了啊?為什麼怎麼找都找不到,你們是不是不要圓圓了?」
  
  「圓圓、圓圓……爸爸媽媽的小寶貝哦!……爸爸媽媽最愛圓圓哦!…………不哭了!不哭了!」
  
  李圓哭的傷心欲絕,她好怕,怕這只是一場夢,怕她醒來後爸爸媽媽又不見了。
  
  「要好好吃飯,不要挑食,要好好睡覺不要總熬夜!」媽媽溫柔的說道
  
  「要性子潑辣些,誰要是欺負你,你就一棍子掄上去」 爸爸粗魯的揉著她的腦袋
  
  「無論你在哪裡!無論身在何方!我們都會永遠永遠陪在你身邊,我們的女兒啊!我們的寶貝啊!從來都是最堅強、最勇敢的,你一定能戰勝所有的困難、一定……一定……
  
  「爸!媽! 」李圓驚恐的看著身影越來越淡就快要消失掉的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嚎道「別走、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啊…………啊啊啊……」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帶我一起走啊…………」
  
  滂沱的淚水模糊了李圓所有的視線,最後的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微笑的消失了
  
  主子……主子……」有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主子?主子是誰?她才不是什麼主子呢!她是圓圓,是爸爸媽媽的圓圓。
  
  可是那個聲音卻不停止反而越來越大的叫喊道:「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傳太醫……快傳太醫……」
  
  李圓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她迷濛的看著眼前這個滿面淚水的女子,好半晌過後才啞著嗓子問道:「你、是誰……這、是哪?」
  
  「主子,你怎麼了?奴婢是錦繡啊!」一把握住李圓的手錦繡驚慌的叫著:「主子、主子、……」
  
  「是、哪?」李圓虛弱卻固執的問道。
  
  「這裡是咱們的瑯嬛閣啊!主子你怎麼了?」
  
  瑯嬛閣?
  
  是啊!瑯嬛閣,除了這裡她還能呆在哪呢?
  
  無聲的慘笑著,李圓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病來如山倒,病好如抽絲。儘管李圓的意識已經開始逐漸清醒,但是身體還是虛弱無比,每天的大半時間都還是躺在床上修養。
  
  這一日,喝過藥後,有了些精神的她把錦繡招過來說話。
  
  「主子啊!您真是嚇死奴婢啦」錦繡一聽李圓提起了這茬就開始哭道:「您躺在床上已經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了,還不斷的發著高燒,太醫都是您要是在不清醒。恐怕就、恐怕就…………」
  
  李圓半靠在大紅色的絲綢軟枕上,輕輕的拍了拍錦繡的手臂:「讓你擔心了」
  
  錦繡哭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太醫說您是長期以來鬱結於心、又遭了邪風入體、還有…………」她猶豫的看了眼李圓把那句還有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還有是受驚過度吧!」李圓在心裡悄悄的想著,不自覺的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裡似乎還殘留著被人緊緊勒住的疼痛。
  
  「主子」錦繡擔心的看著李圓生怕她又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
  
  李圓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還有痕跡嗎??她問道。
  
  錦繡疼惜的看著她,良久後才緩緩的點了下頭,那烏黑烏黑的掐痕清清楚楚的掛在雪白的頸項中。
  
  主子當時一定很驚恐很絕望,錦繡的心一抽一抽的開始發疼,不由升起了一股對封成羽的怨恨。
  
  「這下還真的是傷痕纍纍了」李圓苦中作樂的想著。額頭受了傷、脖子受了傷、身體又遭了場大病,今年還真是流年不利啊!
  
  「我這個樣子還有人看到嗎?」李圓擔心的問道。
  
  錦繡搖了搖頭:「皇上已經下令主子養病其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那就好!李圓淡淡的鬆了口氣,她這副樣子要是讓其他人看見,指不定還要生出多少是非。
  
  「主子,在您昏迷的時候,賢妃娘娘、麗妃娘娘、孔容華、王才人等都打發人過來探望過」
  
  「麗妃?」李圓皺了皺眉頭,她居住在鍾元宮內屬於賢妃的管轄範圍,她會遣人來探望一點兒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麗妃,她一個小小的容華怎麼會被她記在心裡呢?
  
  李圓眼睛微瞇,突然問道:「我二姐有派人過來嗎?」
  
  「她?」錦繡用恨不得咬上誰一口的語氣說道:「她現在可是正春風得意呢!哪還能記住自己還有一個病重的妹妹」
  
  「怎麼回事?」 李圓奇怪的問道
  
  錦繡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臉色,才猶猶豫豫的說道:「皇上一連七日都翻了她的牌子,現在宮裡盛傳二小姐是皇上心裡的得意人兒,必是要寵冠六宮的」
  
  睡完妹妹馬上再去睡姐姐嗎?李圓在心裡冷冷的想到。
  
  錦繡知道李圓心裡一定不好受,就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在她家主子生命垂危之時,造成這一切的男人,卻完全不理不會,還去了李芳那……主子的心得多痛啊!
  
  李圓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淒然的錦繡,知道她可能是想歪了,忙說道:「不提這些、不提這些,好姐姐,我昏迷了三天那豈不是三天都沒有吃飯,可是賠了啊!你可要好好補償我」
  
  錦繡擦了擦眼淚說道:「主子,想吃什麼?」
  
  李圓張了張小嘴一串兒菜名就吐了出來,聽得錦繡連連點頭。
  
  等到錦繡出去了以後,李圓才又拉了拉被子,躺了下去,她思緒迷濛的看著頭上的雨過天晴團花帳子 ,想著夢裡面的爸爸媽媽,想著他們對她說過的話。 無論我在何方你們都會一直陪著我,對嗎?她柔柔的勾起了嘴角。
  
  是啊!你們的圓圓已經長大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懂得撒嬌哭泣的小女孩兒了!她是你們的女兒,所以她一定會很勇敢很堅強的活下去!
  
  李圓的眼角里盈滿了淚水,目光卻逐漸堅定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這幫不留言的磨人小妖精!!!
讓瓶蓋兒偶,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啊!!
誰來撫摸,撫摸偶啊!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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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

  
  養心殿內,已燃燒了三分之一的雕花龍燭「啪——」的一下爆出了聲火花,李大海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走進內殿。
  
  「皇上——」他輕聲叫道。
  
  「什麼事?」正在龍案上批閱奏章的封成羽頭也不抬的問道。
  
  「現在已經二更了」李大海把自己的聲音放的更加輕緩,他說道:「今晚您翻了芳菲閣李婕妤的牌子」
  
  那邊已經派人過來詢問好幾次了,都讓他敷衍過去了,可這李婕妤現在正有聖寵,李大海也不敢多加阻攔,只好硬著頭皮前來通報一聲。
  
  「朕的折子還沒有看完,你過去告訴一聲,不用等了」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是」李大海恭聲應道,然而他卻沒有立即下去,反而立在那裡,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還有事?」封成羽問道。
  
  李大海暗自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輕輕的小小的說道:「 太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瑯嬛閣李容華身體漸癒,只需調養月餘即可完全康復」
  
  封成羽批著折子的手猛然一頓,漆黑的雙眸裡霎時間閃過了一道誰都看不懂的幽深。
  
  李大海看著不言不語的封成羽,心裡不由極為後悔,都怪他太冒失,亂猜皇上的心意。
  
  就在他嚇得想要跪下請罪時,封成羽卻突然淡淡的說:「知道了」
  
  李大海猛然鬆了口氣,他可不敢多待了,忙躬身說道:奴才告退。
  
  彎著腰、低著頭、他一步一步向後退著,就在要退出內殿之時,一道淡淡的卻充滿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把百花散給那邊送過去兩瓶」
  
  「百花散」宮廷秘藥,對去淤退疤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整個皇宮裡最多也不過只有五瓶
  
  聞言李大海的身子更彎了。
  
  他退出養心殿,站在雕龍畫鳳的屋簷下,夜風一拂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冷汗,他伸出手向著不遠處輕輕一揮,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馬上蹬蹬蹬的奔了過來。
  
  「師傅」他嬉皮笑臉的叫道。
  
  李大海抬起腿在他屁股上不痛不癢的踹了一腳:「少在這給我嬉皮笑臉的」他瞪了小太監一眼後,說道:「你去芳菲閣通傳一聲,就說皇上今夜在養心殿歇下了」
  
  「是、師傅」小太監應聲後,轉身就朝那邊去了。
  
  李大海看著他跟個猴似的背影,不禁瞇了瞇眼睛 ,一個想法突然間襲上心頭。
  
  罷了、罷了、好歹叫了我幾年師傅,總要為他某個出路才是。他抬起頭,看著夜空中那輪格外皎潔的明月,幽幽的幽幽的歎了口氣。
  
  李圓在錦繡的緊迫盯人下,每天都乖乖喝著太醫開的那些苦死人的藥湯,她身體底子本來就好,還時不時的偷偷跑到空間裡去泡溫泉。
  
  結果不出半月,她就從一顆病歪歪的「小白菜」重新恢復成了水靈靈的「胖蘿蔔」
  
  轉眼之間時間飛過,隨著李圓的身體康復,她的禁足時間也已經到了。
  
  這解了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給賢妃請安,這日清晨,李圓早早的就起來梳洗。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繡花拖地長裙,烏黑濃密的頭髮綰成了個垂雲髻一隻珍珠玉步搖斜斜的插在上面,讓她整個人在清爽大方之中又多了絲小女人的的風情。
  
  「卑妾李容華見過賢於妃娘娘,娘娘玉體安康」李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拜道
  
  「李妹妹,快請起」賢妃眼神微微示意,一旁伺候的於嬤嬤忙上前幾步扶起了李圓,她笑著說道:「李主子,大病初癒,還是快快起來吧!我們娘娘自從知道您身體不愈後,真是擔心的不行,平日裡也總是叨念著,這下好了!看您好端端的站在這,賢妃娘娘的心啊也總算放下了!」
  
  李圓一聽忙又跪了下去,她圓盤似的小臉浮現出強烈的感激之情:「娘娘慈愛,卑妾勞您費心了」
  
  「好了,好了」賢妃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抹滿意的神色「快起來吧!仔細自個兒的身子」
  
  李圓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所以今天是趕早來的,此時鐘元殿裡除了她自己外還沒有其他嬪妃前來,李圓靜靜的站在賢妃身旁,端茶送水、伺候著她洗漱用飯,一副感恩莫名的乖巧樣。
  
  賢妃在心裡滿意的點點頭想著:這個李容華嘴上雖是悶的,但做起事來還是頗為識趣的。
  
  況且那日瑯嬛閣裡她和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賢妃自己也有些拿捏不準,此時還是一切照舊的好。
  
  賢妃笑著向著一旁的李圓說道:「李妹妹,今日過來的早,怕還是沒用膳吧!坐下來陪本宮一塊用些。」
  
  有宮女立即在桌面上又擺上了一副碗筷,李圓一番推辭後,還是坐了下去。
  
  待到兩個人用完早膳後已經是辰時二刻,李圓陪在賢妃身邊輕聲細語的一邊說著些閒話一邊等眾嬪妃前來請安。
  
  就在兩人和和樂樂的說道:御花園的一株粉棠金垂不知怎地居然同時開出了兩朵顏色不一的花時,於嬤嬤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大聲稟道:「娘娘,大公主殿下求見」
  
  賢妃正在說笑的唇角一僵,隨後又馬上露出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快、快讓她進來」
  
  坐在一旁的李圓悄悄的站起了身子,只見不多一會兒,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亦步亦趨的走了過來,她站在賢妃的寶座之前,俯身拜道:「兒臣還珠參見母妃」
  
  「快起來吧!」賢妃笑著說道,她向底下的小女孩兒伸了伸手示意她走過去。
  
  「參見公主殿下」李圓向著她行了一禮。
  
  旁邊的賢妃解釋性的說道:「這位是李容華」
  
  小女孩淡淡的看了眼李圓才緩緩的一抬小手說道:「容華請起」
  
  李圓起身後才仔仔細細的對著這個小女孩打量了一番,只見她身穿大紅色金絲織錦公主服,半長的頭髮綰成了個雙丫髻,身體瘦小,面容平凡、不過是個幼齡稚童,卻處處學著一番大人樣,讓人看了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早膳用過了嗎?……身體還好嗎?…………身邊伺候的宮人可曾怠慢?……最近學了些什麼?」賢妃絮絮叨叨的問道
  
  「早膳用過了……身體安康……宮人敬心……最近開始學習《幼學》了」大公主緩緩的答道,既不多說一句也不少一字完完全全的公式化回答。
  
  李圓在一旁聽著這對母女的對答,不知怎地覺得有些怪異,心想:這兩人也太生份了些!
  
  靜安公主封還珠,是當今皇上封成羽唯一的孩子,在李圓的想像中她應該是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驕縱無比的小姑娘,沒想到,今日一見,卻發現她性格冷淡、自矜自持,完全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李圓站在一旁,怕她自己佇在這妨礙這對母女說些貼心話,她對著賢妃說道:「公主來看望娘娘,卑妾就不在此打擾了,請容卑妾告退」
  
  賢妃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也好,你大病初癒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於嬤嬤,你替本宮送送李妹妹」
  李圓對著賢妃一禮,又對著大公主一禮,才恭身走出了鍾元殿。
  「嬤嬤留步……」殿門外,李圓笑著說道。
  
  「李容華,慢走」於嬤嬤的的一張老臉笑的跟朵花似的,一看就是心情極好。
  
  李圓的眼睛輕輕一瞇,圓盤似的小臉隨即露出了滿滿的感慨,她說道:「自我進宮後還是第一回見到靜安公主呢!今日一見果真是天之嬌女,金枝玉葉啊!」
  
  李圓這話可是說到於嬤嬤心裡的癢處了,她立即語帶得意的說:「咱們公主可是皇上唯一的孩子,最最金貴不住,自然是千寵萬愛的,可更加難得的是公主殿下她性子淑惠,從不恃寵而驕,連皇上都說她「貞靜柔安」是個頂頂好的孩子」
  
  於嬤嬤一臉的眉飛色舞,沒口子的滿嘴誇讚著,李圓滿面柔順的靜靜聽著,不時附和的發出驚歎聲和讚美聲。
  一頓你誇我也誇的談話結束後,李圓扶著錦繡的手臂回到了瑯嬛閣。
  
  「那靜安公主真的有那麼好嗎?」錦繡把李圓頭上的珍珠步搖拿下來,輕輕的替她按了按頭皮。
  
  「對、就是那裡再重一些」李圓舒服的哼了一聲,這連著一個月頭髮都是散散的披著,今日卻紮了個髮髻,弄的頭皮都疼了。
  
  「是個挺穩重的小姑娘」 聽了錦繡的問話,李圓仔細的想了想後又說道:「不過和賢妃娘娘看起來不太親熱」
  
  「這個奴婢聽倒是聽春花說起過:大公主自幼就抱到了「西六宮」是由專門的教養嬤嬤伺候長大的,平日裡也並不常來這鍾元宮走動」
  
  原來是這樣啊!李圓恍然大悟。這人與人之間都是需要溝通交流的,即使是親生母女要是總不見面,難免也會有所生疏的。
  
  所以說造成這一切的果然是這「殘酷」的宮規嗎?她滿頭黑線的胡思亂想著:「要是我剛剛生下的孩子就這麼被別人抱走了,絕對會和他拚命的。」
  
  這麼一想,她就不禁對賢妃起了淡淡的同情之心
  
  這宮裡的女人,哪個都是不易啊!
  
        


☆、風起

  
  時光匆匆轉瞬而過,金色的秋天邁著它不緊不慢的步伐緩緩的來到人間。
  
  這一日,李圓梳洗好後由著錦繡的意思換上了一身新做的玉色繡折枝堆花裙
  
  「這天氣不比前些日子了」錦繡在一旁嘮嘮叨叨的說道「一早一晚是極容易受寒的,主子、您還是把那件翡翠撒花的小裌襖也穿上吧!」
  
  李圓沒有理她,自顧自的從首飾盒裡挑出了一對溜銀珠花形耳墜帶上,這句話她一早上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了 ,在心裡哀哀的歎了口氣後她說道: 「錦繡,你在這樣下去會提前近入日更年期的哦!」
  
  正在給她綰髻的錦繡聞言一頓,隨即滿臉疑惑的說:「什麼更年期?是指什麼節日嗎?」
  
  李圓死死的咬住嘴唇憋住想要爆笑一頓的衝動,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更年期:指的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所必須要經歷過的一段日子,在這段日子裡的女人,脾氣會變得格外焦躁,總是擔心這、擔心那、還是會變的非常嘮叨,一句話要重複不停的念上好多遍,更可怕的是————」李圓唰的一下回過頭來,目光緊緊的盯住錦繡的眼睛。
  
  錦繡不由緊張的嚥了嚥口水
  
  「她會開始變得健忘起來,先是記不得隨手放的東西,漸漸地會記不得以前發生的事情,最後———」李圓緊緊握著錦繡的手一字一字的說道「她會連自己的親人也都不記得了」
  
  「主子…………」錦繡滿臉蒼白的搖搖欲墜,主子剛才說的和她最近的情況不是一樣嗎?難到說她已經到了這個所謂的「更年期」了嗎?
  
  這麼無用的自己還怎麼伺候主子啊!想到這裡錦繡不禁淚如雨下。
  
  「好錦繡,莫哭、莫哭」李圓一臉的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的堅定。
  
  「主子————」錦繡既哀傷又感動的叫道。
  
  「不過想要平安度過這段時期也是有辦法的」李圓大眼睛咕嚕嚕一轉的說道。
  
  「什、什麼辦法?」錦繡激動的抓住了李圓的手,就像是握著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首先,你要心態平和不要總是戰戰兢兢、風聲鶴唳的樣子。第二,你要注意同一句話千萬不要重複第二次、最後嘛」李圓小手一揮的說道:「回去用菊花對點蜂蜜水,每晚睡前一杯,既安神又養顏。」
  
  錦繡眨了眨濕潤的雙眼,遲疑的問道:「這樣就能治好嗎?」
  
  「錦繡」李圓正了正臉色嚴肅的晃了晃嫩白的食指:「更年期並不是一種病,不存在什麼治好治不好的問題,它普片的會發生在女人四五十歲以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你這有點提前了而已」
  
  錦繡一聽才有點放心下來,暗下決心一定要聽主子的話,把這個什麼「更年期」給治好。
  
  李圓看著低著頭滿臉沉痛的錦繡,顫顫巍巍的轉過了身子,透過雕花的青銅鏡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通紅的小臉和一鼓一鼓的雙頰。
  
  唉!她在心裡無不得意的想到————我可真是一個有文化的女人啊!
  
  成功忽悠住錦繡後,也將到了要去給賢妃請安的時間。
  
  李圓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了鍾元宮正殿。
  
  「奴才給李主子道喜了!」
  
  李圓大大的一愣,驚訝看著站在殿門外不住躬身的於嬤嬤。
  
  「嬤嬤這是做什麼?」李圓心裡一顫,面上卻更加溫,她親自扶住了於嬤嬤的手臂笑著說道:「嬤嬤乃是賢妃娘娘身邊的人,萬萬不需這樣」
  
  於嬤嬤笑著點了點頭,別有深意的說道:「李主子對賢妃娘娘的恭敬之心,娘娘都是看在眼裡的」
  
  李圓不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敢隨便回答,只是恭順的笑著。
  
  於嬤嬤不等李圓深思就給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見狀忙機靈的大聲喊道:「瑯嬛閣——李容華到」
  
  李圓立刻提起了全部精神,抬腿走進了殿內。
  
  「卑妾李氏見過賢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拜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李妹妹快請起」賢妃止住了與其他嬪妃的說笑,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圓柔聲說道。
  
  李圓聞言站起了身子,剛剛一踏進殿門時她就已經發現,今天這鍾元殿內的氣氛很是不同尋常,彷彿每一個人都刻意的壓著股喜意。
  
  「 既然,李妹妹也到了,那本宮就說了吧!」賢妃輕輕的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
  
  內殿裡的氣氛驟然火熱了起來,李圓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眾嬪妃眼裡那燃燒的一簇簇火苗
  
  「眾所周知,太后於今年二月去了五台山禮佛,這算算日子也快有半年多了,皇上至孝,不忍太后辛苦,幾次三番想要接太后回宮,然而太后向佛之心甚眾,愣是留到了現在。」賢妃慢條斯理的柔聲說道「皇上半月之前派了大司馬親去相請,終於勸動了太后,皇上大喜,當即決定要親往南陽相迎」
  
  南陽是從五台山回到京城的必經之城。
  
  李圓聽到這裡時,心下已經有了些明瞭,這從京城到南陽往返之間也需要不少日子,皇上出行,除了文武百官外,又怎麼能少的了後宮佳麗的陪伴呢!
  
  「只怕現在人人都在打這個注意呢!」她在心裡有些好笑的想著,不過轉念一間又想起剛才於嬤嬤的菊花老臉。
  
  心肝立即一顫,不!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不管李圓心裡怎麼翻江倒海,賢妃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昨日裡內務府傳了旨意過來,皇上這次總共點了五位嬪妃隨侍,而這五位裡啊!就有兩位是咱麼鍾元宮的」
  
  賢妃話音一落,內殿裡立刻響起了好多道激烈的粗喘聲,人人都像只餓狼般,就盼著從賢妃嘴裡吐出自己的名字。
  
  「咱們的好娘娘啊!」 孔秀榮首先憋不住了,她俏麗的小臉因為激動而浮現出一抹粉紅「您快給卑妾們說說啊!」
  
  「是啊…………是啊……娘娘…………娘娘……」眾嬪妃們你一聲我一聲的齊齊嬌嚷道。
  
  「好了、好了、看把你們急的」賢妃裝作不滿的瞪了她們一眼,隨即笑著說道:「這五人分別是:柳貴妃、安嬪、南宮昭儀、還有啊………」她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咱們鍾元宮的孔容華和——李容華」
  
  隨著賢妃的話音剛落,無數如利劍似的目光唰唰的向李圓和孔秀榮而來。
  
  孔秀榮驚呆了,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見她雙手摀住自己的胸口向後退了一步
  
  她櫻桃似的小嘴開開合合的不停嘟囔著,我要隨侍皇上了、我要隨侍皇上了。
  
  李圓也是驚呆了,她沒想到封成羽真的會點她同去。
  
  看她兩一個驚的、一個木的摸樣,眾位早就掉進醋缸子裡的嬪妃們不免又開始了一輪酸詞利語 。
  
  李圓聽著這一句句不懷好意的話,不禁在心裡苦笑一聲,她真的沒有想去的意思啊!
  
  不管孔秀榮怎麼興奮、不管李圓怎麼不願、也不管眾位沒去上的嬪妃怎麼咬著自己的小手帕
  
  皇上聖命已下,此事再無更改之餘。
  
  有些恍恍惚惚的回到瑯嬛閣後,李圓一屁股就坐在了雕花大床上。一旁的錦繡無不擔心的上前輕叫道:「主子?」
  
  這要是早前聽到李圓能夠隨侍皇駕,錦繡早就一蹦三尺高了,可是現在,只要她一想起李圓脖子上的那兩個烏黑手印和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那三天,她就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圓喃喃的自語道。
  
  「皇上聖駕啟程的日子定在了十天之後,這段時間你要約束好咱們的人,現在這皇宮裡不知道多少眼睛在盯著呢!一定要小心些!」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想那麼多也是無用的。
  
  李圓看著錦繡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不由對她安慰的笑了笑:「皇上要是想收拾我,早做了」
  
  「可是…………」天威難測啊!
  
  「好了你看你,抑制「更年期」的第一點是什麼你又忘了!」李圓嗔怪的說道:「我們可以往好的方向想一想,能夠出一趟以為一輩子都不能再出去的皇宮,無論怎麼想都是一件好事吧!」
  
  「是、是、是是好事」錦繡心裡擔心,臉上卻也露出一副開心的表情。
  
  「他為什麼會點我同去呢?」夜深人靜的時候蜷縮在被窩裡的李圓也在絞盡腦汁的想著答案
  
  說實話,其實她並不太恨封成羽,那天的事,李圓反覆的想了無數次。
  
  可能以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的眼光來看:錯的都是她李圓自己。
  
  一個嬪妃、一個無才、無貌、無家世的低等嬪妃,人家皇上能大發慈悲的跟你睡一宿,你應該感激涕霖叩謝皇恩啊!可是李圓卻又是嫌棄人家技術差,又是罵人家噁心,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也差不多夠兩口子鬧到離婚的了。
  
  所以,封成羽想掐死她一點都不奇怪。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到現在也還沒死成,養病的那些日子李圓曾無數次的想過會有一個臉型瘦長的太監端著個紅木托盤,對她和藹可親的笑道:「娘娘,咱家奉皇上的命令送您上路啦!」
  
  阿米豆腐,原諒她的胡思亂想吧!
  
  所以,李圓暗地裡咬了咬被角:既然你已經把我的小命留到了現在,應該不會再突然收回去了吧!
  
  阿米豆腐,原諒的她的貪生怕死吧!
  
  人家可是答應過爸爸、媽媽、要像,咬不動、砸不扁、煮不爛的小鋼豆那樣堅強的活下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米豆腐!終於在12點以前更上了~\(≧▽≦)/~啦啦啦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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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

  
  建武十六年九月初八,皇帝封成羽為迎太后回宮起駕南陽。
  
  這日,寅時剛過,李圓就已經全副打扮妥當,她先是把瑯嬛閣裡所用的宮人都叫過來,細細的囑咐了一遍,然後又到鍾元宮向賢妃娘娘請安。
  
  在賢妃的一番告誡和眾嬪妃憤恨的目光中,李圓終於登上了前往南陽的馬車。
  
  「孔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李圓一進到馬車裡就看見了正半靠在車壁上,神色懨懨的孔秀榮。
  
  孔秀榮掀了掀沒有絲毫血色的唇角,露出一抹怨毒的冷笑:「不瞞姐姐說,秀容是讓那起子黑心爛肺的下作小人給下了藥 」
  
  李圓一聽不禁大吃一驚,她坐到孔秀榮身邊,關心的說道:「孔妹妹你沒事吧?傳了太醫嗎?」
  
  「姐姐放心」孔秀榮臉上顯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答非所問的說道:「秀容才不會讓那幫賤人稱心」
  
  李圓聽了孔秀榮的話知道她不願細說,也就沒有多問。
  
  自從知道要去南陽的消息後,與李圓的謹慎小心、閉門謝客不同,孔秀榮的「秀雲齋」卻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俗話說的好搶打出頭鳥,這不就讓人給惦記上了嘛!李圓一邊在心裡暗暗慶幸自己的「早做準備」,一邊轉過頭來對著錦繡說道:「去把咱們帶的那兩瓶保參丸找出來」
  
  錦繡應了聲「是」後就翻開了隨身戴著的紅木雕花小型八寶箱
  
  李圓又笑著對孔秀榮說道:「這保參丸是由人參、鹿茸、黃精、紫耳……等藥材製成,對於
  
  補血養神有著不錯的療效,希望能對妹妹有所幫助」
  
  「多謝姐姐!」孔秀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李圓的目光不禁又多了些柔和。
  
  就在李圓這邊和孔秀榮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之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陣如山崩海嘯的歡呼聲。
  
  李圓難掩心中好奇,她伸出手輕輕的把雕欄的車窗推開了一小條細細的縫隙。
  
  只見在一排排手拿長槍的官兵身後,是無數神情激動、歡呼雀躍的百姓們。他們一個一個都伸長了脖子用著無比虔誠、無比敬畏的表情看著這排長長的馬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這麼一句,結果只見整個街道無論男女老幼都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崩地裂的萬歲聲響徹天地。
  
  李圓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第一次有了一種強烈的身處於「封建古代社會」的感覺。
  
  「姐姐————」孔秀榮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快把窗戶關緊了,這樣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李圓一驚,忙聽話的把窗戶關上了,她轉過頭來對著孔秀榮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怪我失了規矩」
  
  「這樣的場面很多人一生也未必遇到過,姐姐好奇的想看一看也是人之常情」孔秀榮帶著教訓的口吻說道「但我們是陛下的女人,就是一根頭髮絲都是金貴的不得了,豈能讓那些賤民們看去」
  
  李圓一愣,她沒想到孔秀榮心裡會這樣想。
  
  她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對窗外百姓的高傲和不屑,讓李圓覺得很不舒服。
  
  「我看妹妹臉色不太好,還是少少說話多多休息吧!」 李圓心裡犯了膈應,面上就起了淡淡的神色。
  
  孔秀榮只當她嫌自己多管閒事,不禁暗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一點都上不得檯面」
  
  一瞬間剛剛那兩瓶「保參丸」所交下的情誼灰飛煙滅,車廂裡又重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錦繡看著自家主子臉上淡淡的神情,忙小聲說道:「主子一早起來,還沒進膳,該是餓了吧!」她邊說邊從八寶箱裡拿出了個紫檀木的長盒子,取出了裡面的一碟棗糕、一碟栗子糕一碟蜜餞銀杏、一碟蜜餞瓜條、又從牛皮的水袋裡倒出了碗清茶。
  
  「主子,您用一些吧!」錦繡說完後,又轉過身子對著那邊的孔秀榮說道:「這蜜餞銀杏和蜜餞瓜條,是奴婢自己做的,雖比不上御膳房的精緻,但也還算別有風味,孔主子若是不嫌棄不妨來一起用些」
  
  李圓聽到錦繡的話,知她是為自己好,就也順著說道:「孔妹妹若還未用膳,就一起吃些吧!」
  
  「當個什麼好東西呢!」孔秀容在心裡冷笑一聲,「不了!」她一擺手,臉色浮現一股輕蔑之色「 我身體不適,並無食慾」
  
  李圓見狀也不強求,心想:你不吃更好。
  
  吃完早飯後,一行車駕已經出了宣武門,李圓坐在車廂裡,四周除了馬蹄踏地的蹬蹬聲和御林軍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李圓拿起了一本「大周疆域圖」興致勃勃的想要找出南陽的具體位置。
  
  孔秀榮依然一臉的蒼白憔悴,她看著坐在那邊精神奕奕的李圓心裡不禁就起了股子憤恨。
  
  「憑什麼?」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纖細的手指,惱怒的想著:「憑什麼兩人同去南陽,自己就被那些賤人下了藥,而她卻好端端的坐在那」
  
  這個李圓要才無才要貌無貌,既不機靈也不討喜。
  
  可是皇上卻硬是點了她隨行南陽,前一段日子生病時還派了御醫日日診脈。
  
  這麼個平凡至極的女人,憑什麼和姿容秀麗滿是才情的自己相比。
  
  坐在一旁的李圓自是不知道孔秀榮心裡的那番「憤恨」。
  
  要是知道的話她保管會笑著對孔秀榮說:「妹妹~您是被下藥藥壞腦子了吧!有能耐去對付柳貴妃、安嬪、和南宮昭儀去啊!最好把這幾個都弄得去不成了,皇上身邊不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嘛!
  
  經過第一天的不快,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兩個人也總是淡淡的。
  
  李圓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馬車上,而孔秀榮在身體略微好轉後,便迫不及待的去了柳貴妃的馬車裡,當夜也沒有回來。
  
  這輛作用於長途的馬車在李圓看來非常像是現代的豪華房車。
  
  不僅有著臥榻小几、連能燒水的銀爐都有,每當李圓喝著錦繡泡製的茶水時都會情不自禁的讚美著:「這輛馬車的減震系統做的可真好啊!」
  
  就這樣一路行來,整整二十五天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南陽城。
  
  「主子,咱們到了」車窗外一個小太監輕聲叫道。
  
  錦繡先下了馬車對這個小太監問道:「小喜子,咱們主子住的地方可曾打聽好」
  
  「姑姑放心」小喜子笑呵呵的說道:「奴才都打聽好了,咱們主子住的是南陽行宮中的
  
  「羲和院」。
  
  錦繡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主子這次就帶了咱們兩出來,你可得醒醒神,替主子多看、多聽、」
  
  「是是是」小喜子急點腦袋,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錦繡」車子裡的李圓輕叫一聲。
  
  錦繡連忙說道:「主子您在等等,讓馬車直接使進咱們住的院子」
  
  待到差不多有一刻鐘後,坐在車裡的李圓忽然感到車廂一晃,隨即不再動態。
  
  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心想:「可總算是到了」
  
  一旁的錦繡說道 「主子,奴婢已經吩咐小喜子去整理行李了,您一路勞頓還是先去臥房好好休息吧!」
  
  李圓聞言點了點頭,這馬車就是再舒服也不如軟綿綿的秀床啊!
  
  顧不上打量著這個所謂的「羲和院」李圓在錦繡的服侍下略做梳洗後,便迫不及待的往床上一趟,使勁的伸了伸自己那早就酸痛不已的骨頭。
  
  李圓這一睡直到申時三刻才醒了過來。
  
  吃過晚膳後,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恢復了些的李圓把小喜子叫了過來。
  
  「咱們的東西都安置好了?」她問道。
  
  「回主子的話,都安排好了」小喜子恭聲回道。
  
  「皇上那裡——?」
  
  小喜子知道李圓是什麼意思,忙說道「聖上剛抵行宮便召見了南陽城守俞中則、遣侍衛營總領金大釗文華閣學士趙東海等幾人,現在還在天機殿議事」
  
  李圓詫異的看了小喜子一眼,她沒有想到這個才調到瑯嬛閣不久的小太監居然能打聽出這麼多事。
  
  小喜子也知道自己是新人,還得不到重視和信任,所以倍加想讓主子看到他的本事
  
  「嗯」李圓點了點表示知道。
  
  她又問道:「柳貴妃娘娘她們又被安排在哪了?」
  
  「回主子的話:柳貴妃住在了「清雪苑」、安嬪住在了「芷蘭院」、南宮昭儀住在了「摘星居」孔容華因為得了貴妃娘娘的喜愛便也一起住進了清雪苑 」
  
  「是這樣啊!」李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待小喜子下去後,錦繡又來回報說:南陽行宮這邊派了兩個粗使嬤嬤、兩個粗使丫鬟、兩個小太監、一個宮女前來伺候。
  
  「這不比在咱們瑯嬛閣 」李圓神情嚴肅的對著錦繡說道:「你把這幾個人給我看好了,除了你和小喜子以外,任何人不經通傳一律不許進到屋子裡」
  
  「奴婢曉得」錦繡點了點頭應道。
  
  晚間、李圓半靠在軟枕上,有些出神的望著紫檀木桌上那只微微搖曳的蠟燭。
  
  良久後,她才幽幽的歎了口氣,無比哀怨的嘟囔道:「 希望此行一切順利啊!圓圓我,可是想完完整整的出來再完完整整的回去呢!」
  
        




☆、貴妃

  
  李圓所居住的「羲和院」是位於南陽行宮西北方向的殿院裡,面積相當於瑯嬛閣的兩三倍而且古樸通幽,讓李圓很是滿意。
  
  抵達行宮的第二天李圓早早的便起來梳洗打扮。
  
  「主子今日便穿這件正紅色如意繡緞撒花裙吧!」
  
  李圓看著錦繡舉起來的衣裳,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這件太艷了吧!」
  
  「不艷、不艷、」錦繡忙勸道「主子皮膚白嫩最是能壓住這顏色」
  
  李圓平日所穿一般都是以白、黃 、藍、和一些顏色稍暗的衣服為主,很少穿什麼大紅大紫的顏色。
  
  「那上身再套一件白色的小夾吧!」李圓考慮考慮後還是答應了。
  
  不多久,有小太監送來了早膳,李圓就著豆面餑餑喝了一碗雞絲粥。
  
  「該去給貴妃娘娘請安了!」李圓擦了擦嘴角說道,她這羲和院什麼都好就是離柳貴妃的「清雪苑」有點遠,步行的話需要走上將近兩刻鐘才能到達。
  
  「李容華,貴妃娘娘宣您進去」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滿臉嚴肅的嬤嬤,對著站在殿門外的李圓說道。
  
  李圓一聽忙打起了全部精神,臉上也掛出了副柔順無害的笑容。
  
  然而,她這幅笑容卻在看見那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人時徹底消失了。
  
  儘管此時她所有的腦細胞好像都瞬間集體死亡了,但是身體卻順著本能緩緩的跪了下去,她似乎都能聽到自己再用很和緩很鎮定的聲音說道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貴妃娘娘」
  
  正在用著膳的封成羽連頭都沒有抬,依舊不緊不慢的喝著手裡的杏仁奶茶。
  
  柳貴妃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圓,拿著香水百合的帕子輕輕的掩了下翹起的唇角,她用著嬌嗔的語氣對著封成羽說道:「皇上、人家李妹妹還跪著呢!」
  
  封成羽聞言,抬起眼角掃了下李圓,他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李圓站起身後,抬眼望去,只見在擺滿了精緻膳食的紫檀木桌旁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英俊瀟灑卓爾不凡、女的嬌柔輕蔓群芳難逐 ,他們兩個坐在一起,光是看,都會讓人產生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而此時,李圓卻無暇多多關賞這種美麗。
  
  因為她還看到了正站在兩人身後殷切侍奉的孔秀榮。
  
  李圓微微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上去伺候才好。
  
  就在她這猶豫不斷時,那邊的封成羽卻放下了碗筷。
  
  他對著柳貴妃柔聲說道:「清雪,你身體本就不好,還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舟車勞頓,要多多休息才是」說罷,他輕輕拍了下柳清雪的小手:「不要讓朕擔心」
  
  「皇上———」柳清雪的美眸裡映出點點淚光,無限柔情的叫了一聲。
  
  封成羽對著她溫柔的笑了笑,然後帶著李大海往千機殿那邊去了。
  
  臨走時,連一眼都沒有看向李圓和孔秀榮。
  
  「臣妾恭送皇上」三人齊聲說道。
  
  李圓對著封成羽的背影行完禮後,才算悄悄的鬆了口氣,她站起身子,先是看了眼還扒在門邊癡癡望著封成羽背影的柳貴妃,然後又看了眼滿臉酸楚神色黯然的孔秀榮。
  
  這是什麼情況?李圓悄悄的捏了下自己的小下巴,為什麼她會有一種突然掉進瓊瑤劇的荒謬感。
  
  「孔妹妹和李妹妹也請坐吧!」過了好長時間終於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兩個大活人的柳貴妃,隨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秀敦說道。
  
  李圓謝過恩後,剛一坐下,旁邊的孔秀容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宮裡人人都說貴妃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今日一見方知此言不虛」
  
  孔秀榮這番又是贊又是妒的話,恰好恭維到了柳清雪的的心坎裡,只見她抿唇一笑,滿臉的得意。
  
  直到這時李圓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了一下這位在後宮裡,最受寵愛也最有後台的柳貴妃。
  
  只見她年約二十一二,上身穿了一件玉蘭花色的廣袖小衣,下身是件天青色的月牙兒裙。
  
  柳眉如煙、雙瞳如水、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更為讓人心動的是她的身上總是圍繞著一股
  
  我見猶憐之感,直讓人恨不得想把她牢牢抱在懷裡好好呵護才是。
  
  在李圓的所知裡唯一能和這位柳貴妃在容貌上一較高下的恐怕就只有她那個孔雀姐姐了。
  
  柳貴妃坐在寶座上也是有意無意的看著這兩個人。
  
  孔秀榮就不必說了,倒是這個李容華,她的視線落在了李圓身上。
  
  她早就知道這個李容華是那個妖妖嬈嬈的狐狸精李芳的姐姐,本以為也是個狐媚的,沒想到
  
  卻只是個姿色平庸的女人。
  
  李圓靜靜的坐在那裡,聽著孔秀榮左一句右一句的讚美著柳貴妃。
  
  她並不試圖搭話,只是在需要她出聲附和時才會答上兩句。
  
  這樣一來就更顯得孔秀榮機敏會說,也更顯得李圓嘴舌蠢笨了。
  
  「看起來也不是個心思機靈的」柳貴妃在心裡不屑的想到。
  
  就在孔秀榮笑著說道:貴妃娘娘的「清雪苑」是怎樣怎樣清逸典雅時,外面的小太監忽然傳聲道:「安嬪娘娘到、南宮昭儀到」
  
  這兩位的品級可都在她之上,李圓聽見後忙站起了身子。
  
  只見不多一會兒,便走進了一前一後兩位美女。
  
  安嬪,李圓曾在那次桃花宴中見過,她還是如同記憶裡那般,如朵幽幽綻放的蘭花散發著一股柔和之氣。
  
  而那個走在她身後的女子,則看起來年紀要小一些,她身穿一件淡粉色的蝶戲水仙裙,頭髮簡簡單單的挽成了個鬙,身材嬌小、姿容秀美、有著一雙像是小鹿般怯生生的大眼睛,
  
  「卑妾安氏/南宮氏,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柳清雪像是沒看到兩人一般自顧自的又和孔秀榮說笑了起來。
  
  那安嬪也是個有注意的,見柳清雪故意為難,便自己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子,還淡淡的說道:
  
  南宮妹妹快點起來吧!咱們貴妃娘娘最是性格和善、體恤姐妹,這是連皇上都親口讚過的
  
  柳清雪如利劍似的目光唰的一下射向了傲然而立的安嬪。
  
  內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好好好」柳清雪連道三聲好,那張本是嬌柔美麗的臉上也露出一股狠色,就在她張開嘴唇
  
  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李圓注意到那個一直站在她身邊的老嬤嬤輕輕的碰了下她的手臂。
  
  柳清雪臉色變換不停,最終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你們幾個不用多呆
  
  ——回去吧!」
  
  「是、卑妾告退」 李圓恭敬的給柳貴妃行完禮後就退出了屋子。
  
  站在曲徑蜿蜒的迴廊上,李圓對著一同出來的安嬪和南宮昭儀再一次行禮道:「卑妾見過安嬪娘娘、見過南宮昭儀」
  
  「妹妹不必多禮」安嬪微微抬起手說道。
  
  李圓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想必也因為是剛才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安嬪也只是個嬪而已,離那金樽玉貴的貴妃之位差的不知道有多少 。
  
  在這個一切講究等級的皇宮裡,如果柳貴妃想要發難安嬪怕是根本無法阻止的。
  
  李圓知道這兩個人現在恐怕是沒心情搭理她的,行完禮後便扶著錦繡的手往羲和院去了。
  
  「安姐姐、你剛才實在是太衝動了」南宮柔美麗的小臉上佈滿了憂愁「這下,她一定會更加針對你的」
  
  安嬪細嫩的手指緊緊地攥了攥袖口裡的錦帕,臉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之色「這一路上她針對我的事情還少嗎?我就是再恭敬再忍讓,落在柳清雪眼裡只怕也是虛偽做作、假情假意,既是如此又何必去受這份委屈反而污了安家女兒的清骨」
  
  更何況在身為御史台大夫的父親連上六份奏章彈劾柳清雪之父貪贓枉法目無朝綱之時,她們的梁子就已經死死的結下了。
  
  「安婉華那個賤女人」柳清雪滿臉厲色的咒罵道「不過是個小小的嬪而已,竟敢還給本宮甩臉色」
  
  「娘娘勿怒」柳清雪身邊的老嬤嬤勸道:「現在咱們剛抵南陽,不易在此等小事上對安嬪發難,要是皇上知道了難免會覺得娘娘恃寵而驕,故意難為安嬪」
  
  「那依邢嬤嬤的意思就是讓本宮嚥下這口氣了?」柳清雪不滿的說道
  
  「娘娘何必心急」行嬤嬤服侍柳清雪這麼多年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娘娘,只管等到太后回來
  
  有她老人家給您撐腰,您想怎麼搓弄那安嬪就怎麼搓弄」
  
  「哼……」柳清雪輕輕的哼了一聲,心想就讓那個賤人再蹦躂兩天吧!等姑媽回來後……
  
  且先不說,柳貴妃與安嬪在這邊是怎樣的勾心鬥角,單說正在往羲和院那邊走著的李圓此時就遇見了一件麻煩事。
  
  「你個作死的小蹄子」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在轉彎處的假山後響起「竟敢偷到御膳房去了,看老娘不掰斷你這偷東西的賤指頭…………」
  
  李圓停住了腳步,皺了皺眉頭,聽著這越來越粗所不堪的髒話。
  
  「什麼人,在那偷偷摸摸的,還不趕快出來」一旁的錦繡在那呵斥道。
  
  假山後的咒罵聲瞬間停住了,不一會兒,就從裡面走出了個尖嘴猴腮滿臉諂笑的婆子。
  
  「老奴不知貴人在此,多有驚擾、實在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她一邊說一片啪啪啪的徹著自己的嘴巴子。
  
  李圓眼角都沒有掃給她一眼,她的視線落在了這婆子的身後。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小姑娘,她渾身上下都是大腳印。

  七零八落的垂下來,低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蛋。
  
  「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這老婆子放肆!」錦繡疾聲厲色的說道:「要是驚了主子,你就是死上一千回也不夠償的」
  
  「是、是、是…………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那尖嘴猴腮的婆子更是惶恐,一個勁兒的磕著頭
  
  「別在這礙我們主子的眼,還不快滾…………」
  
  那老婆子被錦繡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李圓看了眼那個還僵在那的小宮女,她緩緩的走上前去。
  
  小宮女明顯瑟縮了一下。
  
  她伸出手在那亂糟糟的腦袋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遞給了她個段藍色的小袋子,李圓聲音溫柔的說道「這裡面有幾塊糕點,拿去墊墊肚子吧」
  
  說罷,就把袋子硬塞進了她懷裡。
  
  「錦繡,我們走吧!」
  
  「是」
  
  直到李圓二人離開後,小宮女才哆哆嗦嗦的抬起頭,她目光怔怔的望著李圓離去的背影漸漸地留下了兩行眼淚。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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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因為遇見了剛才的事,所以回到羲和院的李圓神色間便有了些怏怏。
  
  錦繡打了盆熱水過來,用著燙濕了的毛巾給李圓擦了擦手,她倒對剛才的事情沒怎麼在意像這種事情哪家高門大戶沒發生過。
  
  「主子,奴婢在旁冷眼瞧著啊!」錦繡一臉旁觀者清的樣子說道:「這柳貴妃和安嬪怕是早晚要掐起來啊!」
  
  李圓撇了撇小嘴,哀哀的歎了口氣心想:「還不如在宮裡時消停呢!」起碼那時她可以躲在瑯嬛閣眼不見心不煩。
  
  「主子可得小心、千萬別被捲了進去啊!」錦繡在一旁嘮嘮叨叨的說道。
  
  李圓心想,只怕到時就由不得你主子我了。
  
  「錦繡,你去把小喜子叫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他」李圓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尖說道。
  
  沒一會兒小喜子就過來了。
  
  李圓首先問道:「太后娘娘還有幾日才會到達南陽?」
  
  小喜子恭聲說道:「太后鑾駕已於幾日前從五台山出發,再有二十幾日就會到達南陽」
  
  李圓聽後微微的點了點頭,又對小喜子說道:「咱們在南陽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這院子裡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留心著,決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主子,放心」小喜子拍著胸脯保證道:「奴才一定替主子看好這羲和院」
  
  出乎於李圓的意料之外,接下來的十天裡,日子過的倒是意外平靜。
  
  柳貴妃以需要調養身體為由免了幾人的請安,所以這十天裡李圓就窩在了這羲和院逍遙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這日晚間,她半倚在湘妃榻上與錦繡說著些閒話。
  
  忽然耳朵一動,坐起身子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錦繡放下手裡繡著的針線也側耳傾聽:「好像是奏樂聲」她不太確定的回到道。
  
  「你去問問小喜子,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兒錦繡回來了對著李圓解釋道:「皇上正在「信誠仁和」殿賞宴群臣,這聲音該是樂工齊鳴所奏」
  
  李圓略有吃驚,心想連這偏僻的羲和院都能聽到這絲竹之時,這得需要多少名樂工演奏啊。
  
  畢竟這時代可是沒有什麼、麥克、音響之類的。
  
  然而她也只是隨便想想罷了,不管這前頭有多熱鬧、場面有多大,也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子夜時分,李圓躺在紫花彫檀的大床上早早的便進入了夢鄉。
  
  就在她睡夢正酣時,院子裡卻忽然傳來了一片嘈雜之聲。
  
  李圓難受的皺了皺眉頭。
  
  「錦繡……?」她迷迷糊糊的張嘴喊道。
  
  然而往日隨叫隨到的人,今天卻遲遲沒有應聲,李圓終於遲鈍的感覺到好像又什麼不對了
  
  她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看到了一個正站在她床頭的黑影。
  
  隔著厚厚的青花帷帳,李圓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卻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絕對不會是錦繡。
  
  在一瞬間李圓的腦袋裡浮現的居然是她曾經看過的一部叫做《床頭有人看著你》的鬼片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一定在做夢………… 她牙齒打顫的不停嘟囔著。
  
  把眼睛閉上、對……把眼睛閉上……睡一覺睡一覺,在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
  
  李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並把整個身體都縮進了被窩裡。
  
  秀床上一個蠶繭樣的物體,正在瑟瑟發抖著。
  
  帳子外的黑影可能是看的不耐煩了,他直接把手伸了進來拽過被角就是往上一掀。
  
  只穿著褻衣褻褲的李圓立即暴漏了出來。
  
  李圓「嗷————」的一聲慘叫出來,拽過軟枕便劈頭蓋臉的向他砸去
  
  「錦繡————錦繡————錦繡——————」她邊砸邊淚雨滂沱的大喊道。
  
  「你做什麼?」男人一把搶過枕頭厲聲喝道。
  
  李圓被他喝的一愣,這才看清她眼前站著的是誰。
  
  「臣臣臣、臣妾見過皇上」李圓趴趴的跪在秀床上,只是那邊還沒走這邊的又來了,帳子都破了不知道多少個洞。
  
  封成羽沒理這個不要命的女人,他整個身子往床上一趟,就合上了眼睛。
  
  李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直到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才從床上爬了下來。
  
  她隨便披了件衣服,軟手軟腳的向外走去。
  
  剛剛走出內室,她就看見了李大海和被他緊緊拽住的錦繡。
  
  「主子,您沒事吧?」錦繡甩開李大海的手,朝著李圓奔了過來
  
  她滿臉焦急的看著李圓,生怕她家主子遭了什麼毒手。
  
  李圓向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定了定神,她看向了李大海問道:怎麼回事?
  
  李大海苦笑了一下,小心的解釋道:「皇上今日在宴上喝了不少酒,所以…………」
  
  所以半夜跑到她這裡來裝鬼嚇人嗎?
  
  李圓心裡這個氣啊!暗暗的咬了咬牙,好半晌後才對錦繡說道:「去準備熱水和帕子」
  
  李圓再一次進到了內室,這一回她可是看清了這個霸佔她的床還渾身冒著酒臭氣的男人。
  
  李圓在心裡不停的腹誹著,手腳卻利落的給他脫鞋脫衣,又用熱巾給他仔仔細細的擦著身子,一直折騰到四更天才算完事。
  
  初秋的夜晚已經很涼了,李圓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衣。
  
  神色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抗拒不了溫暖被窩的召喚。
  
  她重新爬到了床上,越過封成羽的身子,緊貼著牆壁躺好,又拽過來點被子蓋在身上,這才
  滿臉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嗚…………」她驚得亂哼一聲。
  
  下一瞬間便落到了一個滾燙炙熱的懷抱。
  
  「折騰什麼,睡覺!」男人不爽的說道。
  
  李圓立刻僵硬了,直過了好一會兒發現男人規律的鼻息再次響起後,才迷迷濛濛的睡去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
  
  李圓是被胸口的痛楚給驚醒的。
  
  不用睜開眼睛,她就知道那個抱著他的男人正在做什麼。
  
  「醒了?」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李圓點了點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封成羽捏住紅梅的手一緊。
  
  不知想起了什麼,看著李圓的眼睛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李圓其實心裡很明白她想要活著、想要在皇宮裡好好的活著,最終要靠的還是這個男人。
  
  封成羽的寵愛對於後宮的女人來說比什麼都要有用。
  
  「可以輕一點嗎?」她小小聲小小聲的說道「你捏的我好痛」
  
  封成羽眉頭一皺,神情的莫測的看了眼李圓,最終還是緩緩的鬆了鬆力道。
  
  男人骨骼修長的大手,包裹住胸前的一隻小玉兔開始慢慢的搓弄。
  
  李圓滿臉通紅,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意志力才沒有立刻落荒而逃。
  
  「咳咳…要比這個力道再輕一些,不然的話我會很痛」李圓蚊蠅似的吶吶說道。
  
  如果我痛的話你也不會爽的!
  
  封成羽「嘖……」了一下,魂不守色的說了句「麻煩」
  
  就這樣、大清早的,一男一女躺在雕花大床上,隔著重重紗帳,進行著怎樣在行房過程中讓雙方都有快感的技術性討論。
  
  可能是總泡溫泉水的原因,李圓的皮膚簡直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於此相同的是她皮膚對於疼痛的承受力也比別人要低。
  
  所以封成羽以前的粗暴,才會讓她格外受不了,那種好像要把整個皮膚都給蹭下來的做法,只能讓她感到疼,哪還會有什麼快感可言。
  
  封成羽的大手像是彈琴般慢慢的撥弄著懷裡女人的身體,他看著她羞澀欲死卻強裝鎮定的小臉,看著她豐潤軟綿的身體在他手裡漸漸的變成了一灘春水。
  
  一種別樣的旖旎浮上心間。
  
  「皇上…………」李圓的眼睛濕的似乎都能潤出水來,她祈求的看著封成羽說道:「天色已經大亮了,我們今天就討論到這吧!」
  
  隨即也不管封成羽的回答,唰的一下坐起了身子,大叫到:「來人啊!進來服侍」
  
  封成羽的臉瞬間黑了,他朝著那個雪白的臀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掀開帳子,也不管自己此時就只穿了件褻褲,拿起桌上的冷茶便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幾乎是立刻的便有宮女進來服侍他洗漱穿衣。
  
  李圓藏在青花色的帷帳裡,在被弄的亂起八糟的床上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小肚兜。
  
  身上套了件東西不管怎樣都讓她覺得舒服了點。
  
  大約一刻鐘後,已經穿戴完畢的封成羽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
  
  待一溜的宮女內侍退出去了後,他又走到床邊一把掀起了帳子。
  
  床上的李圓正像個球般用棉被把自己包成了一團。
  
  她抬起頭看著封成羽,眼睛充滿了純真和無辜。
  
  封成羽眉眼一瞇,如猛虎下山般一把把她撲到在床上,朝著那粉粉嫩嫩的小嘴使勁的咬了一口,直到李圓被他弄的哀哀求饒為止。
  
  「你給朕等著」封成羽充滿危險的聲音在李圓耳邊響起「朕一定會徹底的好好的和你討論一番的。」
  



☆、落水

  
  封成羽說到做到,果然在接下來的三天裡經常與李圓討論到三更半夜,其態度之認真、過程之詳細、實在是讓她苦不堪言。
  
  摸了摸自己好像都有點癟下去的雙頰,李圓深深覺的如果在這樣下去,她恐怕是活不到回宮的時候了。
  
  「這大好的時候,主子做什麼唉聲歎氣」錦繡喜氣洋洋的拿著條巾子輕輕的為李圓擦著後背
  
  感受到錦繡投注她身上的熱烈目光,李圓不自覺的往水裡又低了低身子。
  
  錦繡可不管她羞不羞澀,她滿臉喜意的說道:「主子得了皇上的寵,這以後的日子啊!也有了個指盼」
  
  本來她是挺擔心皇上會像上次那樣對主子。
  
  但是這些天下來,她在旁看著,主子對皇上已經不像剛開始時的戰戰兢兢。
  
  皇上對主子也有了些好顏色,兩人總算是「冰釋前嫌」了!真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咳咳……」李圓滿臉通紅的咳嗽了兩聲,她大聲說道:「這水有些涼了,錦繡你再去提桶熱的過來」
  
  錦繡笑著摀住了唇角,高高的應了聲「是————」
  
  「真是的!」李圓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下水面,嘟嘟囔囔地嘀咕著:「還是個古人呢!一點也不知道含蓄」
  
  錦繡笑著出了門,剛吩咐完小宮女們再去要桶熱水後,就看到小喜子腳步匆匆的急行而來
  
  看他滿臉大汗的樣子,錦繡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小喜子連忙說道:「大事不好了!安嬪娘娘落水啦!」
  
  「落水?」李圓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喜子「怎麼回事?這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落水呢?」
  
  小喜子回道「今日安嬪娘娘和孔容華在望月亭那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起了爭執有宮女看見——看見——」
  
  「看見什麼?」
  
  「看見是孔容華一把把安嬪娘娘推下水的」
  
  李圓聽後心裡一抖,她急聲說道:「錦繡,快給我梳妝,我要去看望安嬪娘娘」
  
  等到李圓匆匆趕到安嬪的芷蘭院時,就看到封成羽正滿臉鐵青的背手負立於床前,他的身後站著的是一臉淚水的南宮柔和臉色蒼白半靠在邢嬤嬤身上的柳清雪。
  
  而地上跪著的則是,衣襟鬢亂,神色驚恐的孔秀榮。
  
  還不待李圓說些什麼,一聲微微的叮嚀聲忽然響起,只見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安嬪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皇上…………」她像是夢囈般虛弱的叫著
  
  封成羽走上前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朕在」
  
  安嬪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她帶著無限依戀的語氣說道:「婉華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封成羽替她塞了塞被角,溫柔的說道:「好好養病,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安嬪聽到後卻微微搖了搖頭「孔、孔妹妹應該是是無心的……皇上不要、不要……」安嬪聲音減弱,還未說完人就再一次昏了過去。
  
  「安姐姐——」早就在一旁淚垂不停的南宮柔,撲到了床邊嚶嚶抽泣道:「安姐姐啊!嗚嗚!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現在又是秋天那湖裡的水得多涼啊!你怎麼受得了啊!嗚嗚……安姐姐啊!你怎麼那麼善良啊!竟然還想包庇要害死你的人」
  
  封成羽放下安嬪的手,站起身來,走到了正跪在地上神色惶恐的孔秀榮身前,他抬起腿來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孔秀榮的身上。
  
  「惡婦,你謀害安嬪還有何話可說」
  
  「皇上、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啊!」孔秀榮被踹的一個跟頭,她滿臉絕望的哭叫道:「臣妾、沒有推安嬪娘娘啊!真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臣妾冤枉啊!冤枉啊!」
  
  「孔容華———」還不等封成羽說些什麼,南宮柔卻突然站起身子滿臉憤怒的指責道:「望月亭邊伺候的宮女太監都看到是你伸出手去推的安姐姐——你還想狡辯!!」
  
  孔秀榮怨毒的看了眼南宮柔,臉上閃過一抹掙扎的神色,嘴唇開開合合了幾下,終究也沒有說什麼。
  
  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一個勁兒的說是安嬪自己落水的與她無關。
  
  封成羽臉色漸起不耐,他說道:「來人啊!孔秀榮意圖謀害安嬪,罪行可誅,今免去容華一位,降至才人」
  
  「不要啊!不要啊!皇上皇上!!!」孔秀榮狀若瘋癲的大喊了起來:「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是柳貴妃,是柳貴妃指示奴婢做的,奴婢是被逼無奈啊!皇上皇上求求您繞過奴婢吧!」
  
  「賤人、竟敢污蔑貴妃娘娘」一旁的刑嬤嬤上前一步朝著孔秀榮的臉蛋就是一巴掌。
  
  「皇上…………」柳清雪的美眸裡含著委屈的淚水,她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安妹妹落水臣妾身感痛心,可是、請皇上相信臣妾。此事真的與臣妾無關、臣妾、臣妾、臣妾願以死以證清白」話落,她一個起身就要往牆上撞去。
  
  「愛妃,這是做什麼!」封成羽一個伸手就拽住了欲要「自絕」的柳清雪,他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雪兒是什麼人,難道朕還不清楚嗎?」
  
  「皇上——」柳清雪低低的無限感動的叫了一聲,隨後可能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封成羽懷裡。
  
  「娘娘————」這回輪到邢嬤嬤撲上來了,她大叫道:「您從小性子就最是善良,連個螞蟻都不忍踩死,今天卻被人污蔑至此,我可憐的娘娘啊!你怎麼受得了!」
  
  封成羽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他寒聲說道:「孔秀榮不但謀害安嬪還意圖污蔑貴妃,拖出去、杖二十」
  
  「放開、放開…………」被宮人架住要往外拖的孔秀榮,突然狀若瘋癲的掙扎了起來。
  
  「你們這些賤奴,還不放開本宮」她高聲叫道「我告訴你們,本宮可是皇上最愛的女人,是大周最最最尊貴的女人,本宮以後是要當貴妃、當皇后的!!啊哈哈哈哈————」
  
  李圓,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
  
  那個機靈討喜的,那個心眼多多的孔秀榮會是這個神色癲狂、胡言亂語的瘋婦。
  
  這到底是怎麼了?
  
  封成羽此時的臉色已經不是能夠用憤怒之類的詞來形容了,他的聲音就像是地獄裡死神抬起的鐮刀。
  
  他說:「杖一百」
  
  李圓腦袋一嗡,這是要活活打死孔秀榮啊!
  
  「皇上…………」李圓跪在地上下意識的叫道。
  
  封成羽陰寒的目光向她射來,李圓死死的嚥了下口水,她的心因為害怕在狂跳、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發抖,可是她還是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封成羽,「孔秀榮,今日言語有異,神色有癲,與她平日並不相同………請皇上……請皇上……」李圓急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封成羽看著無措的跪在地上的李圓,眼角無人注意的微微跳了一下。
  
  「不必多說」封成羽寒聲說道:「來人啊!把那賤婦,拖下去!」
  
  早就塞上了布團,只能發出嗚嗚慘叫的孔秀榮,立馬就被四五個太監給拖了出去。
  
  跪在一旁的李圓心驚膽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覺得自己此時的血液已經完完全全凝結成冰了。
  
  她感到冷、好冷、好冷。
  
  封成羽並沒有在這裡呆多久,待御醫回稟完:安嬪只是因為體力不支才再一次暈倒後他就抬腳帶著柳貴妃回清雪苑去了。
  
  此時,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李圓、南宮柔、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嬪了。
  
  「李妹妹,你沒事吧?」南宮柔推了推還僵跪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李圓
  
  「啊?啊!」李圓像是被驚醒了般,抬起起頭看著南宮柔。
  
  而南宮柔卻用帕子又摀住了眼角,她傷心的說道:「沒想到,孔妹妹會是這樣惡毒的一個人。不僅害安姐姐落水,還口出狂言說自己是貴妃、是皇后 、這看著好好的一個人卻是個十足十的瘋子」
  
  李圓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聽著。
  
  南宮柔看她這樣,也沒多留,就讓她回去了。
  
  「主子,您還好吧!」錦繡滿臉擔心的端上了一杯安神茶。
  
  李圓緩緩的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依奴婢看,那孔秀榮定是在心裡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日日夜夜反覆的想,這才招致了瘋魔」
  
  錦繡的說法在李圓看來並不成立,一個人、哪怕她是個天生就有精神分裂病的人,在她發病前多多少少都會有所異常,可是孔秀榮卻一點都沒有這方面的傾向。
  
  然而,她確是真的瘋了,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說出那些要了自己命的話。
  
  「錦繡」李圓說道:「你去把小喜子叫來」
  
  「都打聽清楚了嗎?」
  
  小喜子恭聲回答道:「今兒一早兒,安嬪娘娘就被柳貴妃娘娘召到了清雪苑,不知貴妃娘娘說了些什麼,反正安嬪妃娘娘是哭著出來的,在她回芷蘭院的途中又被孔容華截住,兩人就一起去了望月亭,然後——安嬪娘娘就掉到湖裡去了」
  
  李圓聽後皺眉凝思了一會兒「安嬪娘娘身邊難道沒有帶著貼身宮女」
  
  「似乎是孔容華要和安嬪娘娘說些秘密話兒,兩人遣遠了身邊的宮人」
  
  「 真的有人看見是孔容華推得安嬪嗎?」 李圓問道
  
  小喜子點了點頭:「在場的至少有五位宮人看見了,卻實是孔容華一把把安嬪推下去的」
  
  李圓怔愣愣的坐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孔秀榮怎麼會想去突然謀害安嬪呢?
  
  難道,真的是柳貴妃指示她這麼做的?
  
  李圓揉了揉從剛剛開始就一陣陣發痛的額頭。
  
  「唉————」現在就是調查清楚了又有什麼用呢?
  
  未己,小喜子來報:孔秀容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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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病

  
  整整一個晚上,李圓都沒有睡覺。
  
  她睜著眼睛坐在床上,想啊想…想啊想… 可是無論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不禁在心裡自嘲的輕笑了一下:「看吧!我果然不是什麼宮斗的好材料」
  
  所以次日一早,錦繡就看見了她家主子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心疼的說道:「主子,這是何苦,那孔…………」
  
  「好了……!」李圓神色懨懨的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現在沒什麼胃口,早膳就不吃了,你快點給我梳妝我還得去安嬪娘娘那看看」
  
  錦繡知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也就沒有多說什麼,只希望過上幾天後她家主子能夠想開才好
  
  李圓剛一踏進內殿,就差點沒被熏出來。
  
  藥味、苦苦的藥味、讓人一聞就想吐出來的藥味充滿了整個芷蘭院。
  
  「卑妾見過安嬪娘娘,見過南宮昭儀」李圓對著已經醒過來的正半靠在刻絲軟枕上的安嬪和正喂安嬪吃藥的南宮柔說道。
  
  「李妹妹快起來吧!」安嬪輕輕的說道
  
  李圓站起身後,仔細的看了看安嬪,只見她面色蒼白,神情萎靡,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娘娘今日,感覺如何?」李圓走近安嬪身邊關心的問道。
  
  回答李圓的是南宮柔,只聽她聲音疲憊的說道:「御醫說了,安姐姐身體進了涼氣,又遭到了莫大的驚嚇,需要慢慢調養才可恢復」
  
  李圓聽後柔聲對安嬪說道:「娘娘福氣深厚,只要靜養幾日,一定很快就會康復的」
  
  安嬪聽後笑著的點了點頭,「多謝李妹妹吉言」
  
  說完後,她又看向了一旁的南宮柔:「這兩日多虧了南宮妹妹,在我床前盡心操勞,這份恩情實在不知讓姐姐我怎麼…………」
  
  「安姐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南宮柔一臉不滿的嬌嗔道:「往日,柔兒都是受到安姐姐的庇護,今日安姐姐有難,柔兒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好妹妹……」安嬪淚盈於睫的叫道
  
  「安嬪娘娘」李圓看她神色漸漸有些激動忙說道:「此時您身體虛弱還是不要過於激動才好」
  
  「看我!」安嬪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讓兩位妹妹見笑了!」
  
  李圓微微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這回事。
  
  她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真心覺得這兩個人的感情真好啊!
  
  待南宮柔放下手裡的空碗後,李圓微微有些疑惑的問道:「卑妾剛一踏進這芷蘭院,就聞到了一股巨大的藥味」她指了指小几上的碗「可是此藥」
  
  安嬪與南宮柔對視一眼,同時輕笑出聲。
  
  安嬪說道:「我知妹妹疑惑什麼,卻是因為此藥芷蘭院裡才會發出這麼大的味道」 她說道:「 這都是多虧了南宮妹妹,她知我驚嚇甚深便為我開了這幅定神湯,雖然聞起來味道大,但其實並沒有那麼苦的」
  
  李圓聽後更加疑惑了,她好奇的看著南宮柔,難道這位南宮昭儀還精通醫術?
  
  「只是略懂一些而已」南宮柔感受到了李圓直愣愣的目光,她語帶羞澀的說道:「我家祖上曾出過太醫,留下了一些醫書,我自幼便對這些很感興趣,所以家人也由得我學了些皮毛」
  
  「南宮妹妹自謙了」安嬪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對李圓說道:「南宮妹妹出身杏林世家很是知道一些疑難雜症的治法,不滿妹妹說,本宮以前曾有些宮寒的毛病,每次的小日子都很是難熬,幸虧南宮妹妹為我開了副偏方,才治好了本宮的病痛。
  
  李圓驚奇的看著南宮柔,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樣一個嬌嬌怯怯,總是露出羞澀笑容的小姑娘,還竟然是一個隱藏的「醫術聖手」這皇宮裡可真是臥虎藏龍啊!
  
  「瞧姐姐說的!」南宮柔聽到安嬪的話,小臉更紅了。
  
  「我不過是硬背了幾劑藥方罷了!你要是讓我向太醫那樣給人斷脈診病,保管得弄出人命」
  
  南宮柔又羞又窘的俏皮話兒,讓安嬪和李圓都笑了出來,一時之間這芷蘭院裡倒是變得和樂起來。
  
  而這三人誰都沒有再提起過孔秀榮
  
  安嬪體弱,需要靜養,李圓不好多呆不一會兒就告辭了。
  
  她扶著錦繡的手向外走去。
  
  「主子,這不是往羲和院的方向去啊?」錦繡疑惑的問道
  
  「柳貴妃娘娘,昨日不是也暈倒了嗎?」李圓微微瞇著眼睛,神情莫測的說道:「於情於禮,咱們都得去看看啊!」
  
  「卑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刑嬤嬤,快去給李妹妹拿個秀敦」同樣是半躺在床上的柳清雪急聲說道。
  
  「李容華,請坐」刑嬤嬤總是嚴肅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點笑容:「多謝李容華來探望我家娘娘……哎!…………」她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即又變得滿臉憤然起來,只聽她語氣狠狠的說道:「都是孔秀榮那個惡毒的賤人,竟然污蔑貴妃娘娘指示她把安嬪娘娘推下湖。那個瘋婦她自己存了那等齷齪心思,卻想要栽倒我們娘娘身上…………」
  
  「嗚嗚嗚…………刑嬤嬤……不要……不要再說了……」這邊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的柳清雪卻開始趴在床上嚶嚶嚶的哭起來。
  
  李圓和刑嬤嬤連忙上前安慰。
  
  「都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不好!」刑嬤嬤一臉自責的樣子,復又對李圓說道:「我們娘娘啊!自小就是金樽玉養的,在家時老爺和太太連一個頭髮絲的事情都沒有說過娘娘,哪裡又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李圓聽後也笑著說道:「娘娘不需如此擔心,俗話說的好清者自清!更何況皇上也是相信娘娘的啊!」
  
  「李妹妹!」柳清雪輕輕握住李圓的手激動地說道:「本宮雖蒙皇上信任與此事無關,但心裡終究其意難平,這南陽行宮上上下下都知道本宮與孔秀榮走得近又與安嬪有些不睦,她又一口咬定是本宮主使的……嗚嗚…………這讓本宮……這讓本宮以後怎麼面對安嬪,又怎麼在這貴妃之位上坐下去…………」
  
  李圓看柳清雪神情憔悴又是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摸樣,著實不像是裝的。
  
  柳清雪對著李圓展現了前所未有的親熱,她拉著她的手嬌嬌柔柔的一會兒說道:孔秀榮是怎麼怎麼欺騙了她的感情、怎麼怎麼利用了她的善良、一會兒又說道皇上是多麼多麼信任她、她自己又是多麼多麼感謝之類的。
  
  李圓面帶微笑的聽著,時不時的還要應上幾聲。
  
  她悄悄地總結了一下,柳清雪說的無非就是兩個意思。
  
  第一, 安嬪落水一事與她無關完全是孔秀榮一人所做。第二,封成羽對她依舊愛護有加她貴妃之位不可撼動。
  
  待到李圓從「清雪苑」中出來時,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作響,耳邊也會不停的回放著那嚶嚶嚶……嚶嚶嚶嚶…………的聲音。
  
  弄的她好想吐
  
  「主子,你還好吧?」回到羲和院後錦繡擔心的問道。
  
  李圓哼哼了兩聲,表示自己還能挺住。
  
  錦繡看她還是副蔫蔫的樣子,忙說道:「主子從早晨到現在也沒吃點兒東西,這身體怎麼能受得了,奴婢去給主子端上點吃的……」
  
  「錦繡,我不……」
  
  錦繡還沒等李圓說完就一個轉身飛速走掉了。
  
  李圓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嘴唇張了張喃喃說道:「我不想吃油性太大的食物,想吃點素的」
  
  真是,走那麼快幹嘛!
  
  李圓嗔怪的嘟囔了一句。
  
  錦繡走後,屋子裡就又剩下李圓一人了,靜謐的氣氛也使她的心開始變得和緩起來。
  
  李圓把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
  
  其實她的心裡面有一個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猜想,她認為:安嬪之所以落水很可能是她自編自導的一場戲。
  
  從結果來看整個過程。
  
  這件事誰是最大的收益者?答案是安嬪。
  
  她心裡應該很清楚柳清雪對她抱有很大的敵意,可是兩人身份差距巨大如果被柳清雪找到借口發難她將很難會有還手之力,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來個以命博寵。
  
  既能得到封成羽愧疚的憐愛。
  
  也使柳清雪不敢忘動。
  
  而且,李圓細嫩的手指啪啪啪——的點著桌子,太后還有十餘日就會抵達南陽所以才等不及了嗎?
  
  可是————她好看的眉頭皺成了幾個褶「那孔秀容也確確實實的推了安嬪,而且要不是她自己說了那些瘋話也不會死……」
  
  李圓又覺得自己的腦袋瓜開始疼起來了,她一頭輕磕在桌面上,沮喪的說道:「為什麼我不是江戶川柯南呢?」
  
  這種抽死剝繭尋找犯人的活,她實在是做不來啊!
  
  晚間,李圓沐浴完畢錦繡服侍她上床。
  
  「主子,今晚可要好好睡上一覺」錦繡心疼的說道。
  
  李圓輕輕的應了聲,然後老老實實的躺在被窩裡,室內燃了安神香,很快淡淡的檀香味就瀰漫了整個屋子。
  
  兜兜轉轉的香味讓李圓也有了些睡意,不一會兒就眼皮子一重,睡了過去。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姐姐,這條手帕是你掉的嗎?」
  
  「啊!是我的!是我的!謝謝你!我找了好半天呢!」
  
  「嘻嘻,這位姐姐你真有趣,這條手帕明明就被你夾在後襟上了,你還到處亂找」
  
  「那個!那個!呵呵……真是太謝謝你了,不然的話一會兒選秀時我就要丟大臉了!」
  
  「我叫李圓,不知道妹妹叫什麼名字?」
  
  過往的記憶總是會被時間的洪流所沖走,那些曾經美好真摯的感情,也在那道高高的宮牆內被吞噬乾淨。
  
  我們總是在變、一天一天的變、最後變成了別人最後忘記了自己。
  
  而不變的只有那天的晴空萬里和那個少女清脆甜美的笑聲,她說:「我叫————」
  




☆、蟲蠱

  
  「主子今天也去安嬪娘娘那嗎?」錦繡一邊利落的給李圓梳妝一邊問道
  
  「嗯!」李圓輕應了一聲
  
  「唉!……」錦繡長長的歎了口氣「這眼看皇上漸漸看重主子,沒想到卻橫插了這麼個事」
  
  李圓知她說指,沉默了一下沒有接話。
  
  錦繡接著說道:「自安嬪娘娘落水後,皇上對她就寵愛更甚,什麼奇珍異寶都往她那送,聽說啊!前日還賞了安嬪娘娘一座東洋來的自鳴鐘,那樣式咱們可是見都沒見過啊!」錦繡的語氣裡充滿了羨慕,她多麼希望能夠得到皇上寵愛的是她家主子啊!
  
  「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李圓淡淡的說道「而且這般風頭十足也未必是好事」
  
  「主子……」這時,小喜子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他語氣急速的說道:「安嬪娘娘厥了!」
  
  李圓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怎麼回事?」
  
  這兩日不是已經漸好了嗎?怎麼又會突然厥了呢?
  
  小喜子回道:「是今天早上突然厥的,看情形是不大好了!」
  
  李圓聽後心裡更是一拎,再顧不上旁的,抬腳就往芷蘭院走去。
  
  當她到時屋子裡的氣氛已經是一片緊繃,只聽封成羽聲音陰寒的問道:「安嬪到底為何暈厥」地上跪著的太醫們個個渾身顫抖磕頭如蒜,其中一個留著一把白色鬍鬚的老太醫顫巍巍的說道:「安嬪娘娘脈象虛弱,氣血窒淤、舌苔有青、面浮黑氣、似是似是……似是……」
  
  「似是什麼?」
  
  「似是中毒所致」
  
  封成羽眼眸中風暴驟起,只聽他一字一字的問道:「安嬪所中何毒?」
  
  「回皇上應是烏梭梅,次物外表與普通梅子並無二樣然卻有劇毒,人食一口輕則昏迷不醒重則當場喪命」
  
  李圓聽後整個心臟狠狠的抖了一下,在這南陽行宮中只有柳貴妃的清雪苑種了幾株「青梅樹」
  
  顯然封成羽也是想到了,他臉色變得莫測起來:「南宮昭儀…………」他直接問道「安嬪今日可曾吃了梅子?"
  
  早就淚如雨下的南宮柔,啞著嗓子回道:「今日安姐姐說:吃了好些天的苦藥湯子,嘴巴裡一點味道都沒有,想吃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於是就吩咐下人做了碗酸梅甜糖來喝喝,沒想到…………沒想到……嗚嗚……嗚嗚嗚…………」
  
  封成羽沉默半晌,才語氣冷厲的對太醫們說道:「朕要安嬪平安無事,否則的話…………」
  
  「臣等遵命、臣等遵命…………」太醫們誠惶誠恐的磕頭道。
  
  封成羽理都沒有理他們,他抬起腳就要向外走去,在經過跪在地上的李圓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淡淡的說道: 「安嬪這有南宮昭儀服侍,你就別添亂了,回自己院子去吧!」說完就走出了芷蘭院。
  
  李圓面上一白,指尖用力的攥到掌心的肉裡:「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我給安嬪下的毒?」
  
  她被封成羽給下了「禁足」令,在這裡也不好多呆,只好自己轉回了羲和院。
  
  抱著雙膝瑟縮的坐在湘妃榻上,李圓突然感到很不安也感到很害怕,彷彿從安嬪落水那天起這次南陽之行就變得波瀾詭異起來。
  
  孔秀榮死了、柳貴妃「病了」、安嬪又中毒了、這次隨行的五位嬪妃此時卻已經倒下去三位,下一個是不是就到她了?
  
  直至申時三刻,一直被李圓留在芷蘭院的小喜子才回來報說:「安嬪經御醫施救,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李圓聞言終於悄悄的鬆了口氣:「那安嬪娘娘可是清醒了嗎?」
  
  小喜子回說:「還未醒」接著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皇上從芷蘭院出去後直奔柳貴妃那去了!可是發了好大一場火,離著老遠都能聽到摔杯子的聲音」
  
  李圓聽後皺了皺眉頭。封成羽這是已經確定此次下毒的是柳清雪了嗎?
  
  她心裡有事自是食不下嚥,只匆匆吃了些便早早的上床就寢了。
  
  躺在床上的李圓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乾脆一個閃身跑進了空間裡。
  
  李圓這個空間說也奇怪,只除了一座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的竹樓,和一口熱氣騰騰的溫泉外竟是再無任何東西了。
  
  她既不能把溫泉水帶出去,也不能將任何東西帶進來,更別提什麼給空間升級了。
  
  有的時候她真心的覺得自己的這個「隨身空間」可能是史上最差勁、最無用的啦。
  
  「哪怕有幾顆能夠救命的丹藥也好啊!」泡在溫泉水裡李圓沮喪的嘟囔了兩句,這要是哪天自己也給人下了毒藥,那可怎麼辦啊!
  
  「爸爸媽媽」李圓喃喃的叫道:「這裡真的好可怕啊!」
  
  次日一早,天色未明。
  
  李圓卻被錦繡匆匆搖醒:「主子!主子!快醒醒、皇上要召見你」
  
  聽見皇上兩個字李圓心裡一個機靈,彷彿一桶冷水從天而降澆了她渾身打顫。
  
  李圓快速的換上了一身翠綠連襟琵琶衫,頭髮也沒梳髻只編成了個大辮子垂於胸前。
  
  她剛一走出內室就看見了正滿臉大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走來走去的李大海。
  
  「李主子……」他一副你可終於出來了的樣子「快跟奴才去千機殿」
  
  李圓聽後直覺一定是封成羽出了什麼事情,她心下更急也不多問,隨著李大海就往封成羽的寢宮走去。
  
  她剛剛走到千機殿外,就見殿門口已經被站有三四百名手持長槍刀戟的羽林軍牢牢把持住了他們個個如利劍般站得筆直,彷彿只等得誰一聲令下,便可刀染其血,取其性命。
  
  李圓深深的吸了口氣,到這時她反而冷靜了下來,這些天的惶恐不安彷彿一瞬之間全都消失了。
  
  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她神色淡然、步履從容的邁入了千機殿。
  
  然而剛剛繞過屏風,李圓便睜大了雙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色蠟黃,顴骨高突、嘴唇乾裂、一身月白色絲質裡衣空蕩蕩的掛在身上,整個人彷彿被什麼東西在一瞬間給吸乾了精血般瘦的厲害。
  
  「皇上………」李圓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她根本無法想像那個丰神俊朗、心思莫測、讓她又敬又怕的封成羽會是躺在床上的這個人。
  
  怎麼會、怎麼可能、明明昨日見時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就…………
  
  李圓的眼淚怔怔的掉了下來,她唰的一下轉過頭,厲聲問道:「皇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旁的李大海哭著哀嚎道:「 三更時分,皇上在批閱奏折時突然昏倒,奴才立即傳了太醫
  
  過來、可是………」他上前一步輕輕抬起封成羽的胳膊,把絲袖往上一拉。
  
  李圓立即倒抽了口冷氣,只見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下是一個個仿若幼蟲般的血疙瘩,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條胳膊。
  
  她死死的摀住唇角才沒有尖叫出聲。
  
  「太、太太醫呢?太醫們怎麼說?」
  
  「太醫們束手無策」李大海痛嚎出聲。
  
  李圓只覺眼前一黑,她連退三步方才止住身體,顫聲喃道:「難道就這麼乾等著?」
  
  不行、絕對不能束手待斃,李圓一口咬上下唇,絲絲的血腥氣終於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
  
  「 李大海!」她大叫一聲「現在是哭的時候嗎?」
  
  李大海從未看見過這樣的李圓,被她此刻的氣勢所壓倒不自覺的就停止了哭嚎。
  
  「你去把這南陽行宮所有的御醫都給我叫來」束手無策這個詞怎麼能用在封成羽身上。
  
  「各位太醫」李圓不緊不慢的說道「可曾想出為皇上醫治之法 」
  
  底下跪著的六名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誰也不肯先開口。
  
  李圓見狀想都沒想,拿起一盞茶杯,就往離她最近的太醫腦袋上砸去。
  
  滾燙的茶水和被瓷片劃出的血液鋪天蓋地的流了那御醫一臉。
  
  她厲聲說道:「皇上乃社稷之根基,天下之脊樑 ,如果此刻有了些三長兩短必將天下大亂,國將不寧,而此時你們卻吞吞吐吐、實不詳言、如此作為對得起陛下、對得起天下黎民嗎?」
  
  說道此處,李圓已是哽咽出聲。
  
  底下跪著的御醫們臉上就像是裝了調色盤般,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的,他們齊齊叩首曰:「臣等該死、臣等該死…………」
  
  「你們現在說的不應該是該死,而是拿出一個治療方法來」
  
  其中,跪著的一個老御醫,李圓記得他就是昨日給安嬪診出「烏梅果」的御醫。
  
  他顫顫悠悠的說道:「臣等剛剛聚在一起翻看了許多醫書,又結合了各自的看法得出了一個迷糊的結論」
  
  李圓神色一振,忙問道:「什麼結論?」
  
  「 皇上之病並不是病而是——蠱」
  
  「蠱?……」
  
  「不錯!傳言西南苗疆一帶,有苗人專擅此道,他們飼養蠱蟲既可治人疾病也可要人性命
  最是狠毒刁鑽」
  
  「那你可知皇上中的是什麼蠱?」李圓急聲問道
  
  那太醫神色猶豫最後還是咬咬牙說道:「臣曾在一本《西雲雜方》上看過,依那上面所寫和皇上此時之狀相似,此蠱應是——噬心蠱。」
  
  李圓嚥了嚥口水,不用問光聽這三個子她就知道這蟲子是幹嘛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樂呵呵的留言  話說昨天只有你虎摸了偶  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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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血

  「那該如何治這噬心蠱?」
  
  那太醫聽得李圓的問題,白花花的鬍子抖得更厲害了。
  
  李圓看他神色猶豫,必知這解蠱之法有什麼難礙之處。
  
  「你這老東西還猶豫什麼」一旁的李大海早就一蹦三尺高的怒罵道:「要是皇上為此延誤了治療你一家三代都得……」
  
  「好了…………」李圓喝斷了他的話,轉夠頭來對著老御醫說道:「王御醫,事已至此你只管把解蠱之法說出來,如有什麼不妥之處我們在一起想想辦法」
  
  老御醫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如要解此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蠱蟲進行轉移」
  
  李圓聽得半懂不懂,忙說道「說清楚點」
  
  「首先要用刀子割開中蠱人的腕脈使其毒血流出,其次要找到一名精血有靈之人也同樣割開腕部取其鮮血,這樣那蠱蟲就會被這有靈之血吸引從中蠱者身上自動爬出來了」
  
  李圓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道:「何為有靈之血?」
  
  「曾經吃過如千年靈芝、何首烏、等天才地寶之人,他們的血液就會留有一絲精氣最是能夠吸引這噬心蠱。」
  
  李圓聽後心下一沉,她說道:「那陛下可否……」
  
  「不可!」太醫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噬心蠱從病發到吞噬人心臟只有短短四個時辰的時間」
  
  那意思就是等不及了嗎?
  
  李圓面色變得慘白起來,從三更到現在那不是就還只有半個時辰了嗎?這短短時間上哪找什麼靈血之人啊!
  
  「皇上啊!皇上啊!」李大海噗通一聲跪倒在封成羽床邊哭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著。
  
  李圓也怔怔的落下了眼淚,她慢慢走到封成羽的身邊,第一次那麼仔細那麼仔細的看著他。
  
  他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個男人。
  
  可是她對他的瞭解卻是那麼的少,只知道他臉長的很好、氣質也很棒。
  
  他笑的時候嘴唇會微微翹起
  
  他生氣的時候眼睛會像冰一樣的冷漠
  
  他還有一點色,真的,李圓其實從很早就發現了,他其實很喜歡她的身體,所以她才會有些討厭他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就要死掉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要死掉了!
  
  無數的眼淚自李圓的眼中辟里啪啦的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那個人的身上。
  
  靈血、靈血、靈血………… 有靈氣的血。
  
  忽然,一個念頭閃電般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李圓的心開始怦怦直跳起來。
  
  她的臉色變幻不停,然而剛剛的那個念頭卻像是個釘子般死死的釘在了她的腦海裡。
  
  「王太醫」她擦乾淨臉上的淚水聲音堅定的說道:「你去準備解蠱需要的東西」
  
  李圓話音剛落,千機殿裡立即鴉雀無聲。
  
  地上跪著的太醫們都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她
  
  李圓抬起了她皓白的手腕,聲音堅定的說道:「用我的」
  
  「娘娘…………」不光是太醫們還有李大海全部都驚呆了。
  
  「我幼時曾經吃過一株不知道多少年份的何首烏」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道:「應該還有點作用」
  
  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遲疑了起來。
  
  李圓見此大聲說道:「難道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與其等到蠱蟲發作不如試上一試。」
  
  「臣等遵命」
  
  不過片刻之間,一切就以準備就緒。
  
  李圓看著王太醫從醫箱裡取出了個紅色布包,他把布包展開就露出了裡面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銀針。
  
  王太醫取出其中一根,三指並掐,及快速的在封成羽的手背上紮下。
  
  如此七次之後,才取出一把銀色小刀對著封成羽的脈部輕輕劃了一下,霎時黑色的血液就順著手臂留到了事先預備好的輿盆裡。
  
  李圓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的心臟像是被電擊般怦怦直跳著。
  
  刀鋒劃過手腕時遠比李圓想的要痛的多,她靜靜的看著自己鮮紅的血液像是不要錢般流向玉碗中,她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才能把那個所謂的「噬心蟲」給弄出來。
  
  所以她的血就這麼留著,直到填滿了整個玉碗。
  
  早有準備好的太醫來為她止血,她顧不上自己此時因為失血過多而帶來的眩暈感。
  
  李圓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床上的那個人身上。
  
  不知道有沒有用啊!
  
  其實不光是李圓而是整個天機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
  
  只見王太醫把封成羽手腕的傷處壓到了李圓的血裡。
  
  李圓的精神已經緊繃到極點,她覺得自己現在連呼吸都有了些困難。
  
  「出來了、出來了……」突然,李大海興奮至極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圓心中狂喜,忙定睛看去只見從封成羽的手腕處,順著血液已經開始流出一些白色卵狀的東西,李圓想這可能就是那個所謂的「噬心蠱」了吧!
  
  早已壓抑到了極點的千機殿裡,終於有了線生機。
  
  如此等到封成羽的手臂處不在留出黑血時,王太醫才顫聲說道:「此蠱已解」
  
  這四個字點燃了千機殿裡眾人的歡呼之聲,也變成了壓倒李圓的最後一根稻草,情緒的大起大落外加大量失血帶來的眩暈感讓她再也忍不住的暈了過去。
  
  「主子,主子……」有熟悉的聲音不停的在耳邊輕叫著。
  
  李圓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入眼處便是錦繡喜極而泣的臉龐。
  
  她看了看四周,這並不是她的屋子。
  
  「我在哪?」李圓問道。
  
  「主子可千萬別亂動,您失了那麼多血太醫說要好好將養的」
  
  失血?對!失血!李圓猛地一驚,死死的拽過錦繡的手臂問道:「皇上呢?皇上怎麼樣了?」
  
  「主子,放心吧!太醫說皇上已經沒事了」
  
  儘管錦繡這麼說了,可是李圓不親眼看上一下是不會放心的,她硬是要錦繡扶她起來。
  
  李圓如今依然還在這千機殿之中,此時已是天色大亮離她昏過去時已經足足過了三個時辰。
  
  「娘娘……」李大海看著被錦繡扶溝來的李圓,什麼也不說跪在地上就磕起了頭。
  
  李圓知道他心中激動,但也不能就讓他這麼磕下去啊!
  
  「李總管」李圓的聲音還是很虛弱,她問道:「皇上如何了?」
  
  李大海聞言面露喜意的說道:「皇上一個時辰之前曾經醒過一次喝了太醫開的藥後又睡了過去。」
  
  李圓點了點頭,向著龍床邊走去。
  
  只見此時的封成羽已經不復剛才的「將死」之像,雖還是一副大病之樣,但面容和緩氣息均勻,顯然是睡得及熟。
  
  李圓抬起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的掀開他衣裳的一角。
  
  「呼…………」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那顆緊繃的都快要裂開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娘娘放心吧!」一旁的李大海忙說道:「御醫說了那噬心蟲只要從身體中引出來,對人體就不會有什麼大害了,皇上很快就可以恢復了!」
  
  「那就好!」李圓微微的笑了一笑。
  
  她目光溫柔的看著封成羽一會兒,良久後對著李大海說道:「李總管……皇上既然已經無恙,那我就先回羲和院去吧!」
  
  「這————」李大海臉上出了了為難之色,他說道:「回稟李主子,皇上剛剛醒來之時曾吩咐過要您先留在這千機殿。」
  
  李圓微微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並無不可,她對著李大海點了點頭,又看了封成羽一眼,便離去了。
  
  「錦繡,我肚子餓了!」李圓語帶撒嬌的對著錦繡說道。
  
  「奴婢早給主子備著了!」錦繡也笑著回說道。
  
  趁著錦繡去取膳食之時,李圓半靠在細螺鑲玉塌上微微瞇起了雙眼。
  
  她看著自己那包裹的層層厚的右腕,不禁一千零一次的慶幸自己猜對了!
  
  其實,李圓從很小的時候就發現她空間裡的溫泉,除了可以讓她的皮膚變得更白更柔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溫泉水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起到療傷的作用。
  
  譬如,她那被封成羽掐的青黑的脖子和額頭上青紫的淤血,她只是在空間裡用泉水泡了泡
  
  第二天傷口就完全好了,連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所以當她聽到御醫說什麼「有靈之血」時才會想到她的血也許也會有點作用。
  
  畢竟那溫泉水她是從小泡到大的怎麼的也能沾點靈氣的邊吧!
  
  李圓幽幽的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非常冒險也非常愚蠢的,可是當她看見封成羽那副樣子時,再多的顧慮再多的猶豫,全都不翼而飛了,腦海裡就只剩下想要救他不想讓他死掉的想法。
  
  不管怎麼樣,李圓微微的笑了起來「他沒死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西西親親的地雷  乃炸出了今日的第二更。





☆、一日

  
  千機殿內,李大海拖著個紅木盤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皇上,時辰到了您該用藥了!」
  
  半靠在祥雲翠玉軟枕上的封成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立即有宮女上來服侍他吃藥。
  
  封成羽中了一場蠱儘管是及時解了,但無論如何都是大大的傷了元氣。
  
  所以現在人雖精神了起來,身體卻還虛弱的厲害。
  
  喝完這增氣補血的湯藥後,封成羽輕輕一揮手,這殿內除了李大海外所有伺候的宮人全部都退下去。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了嗎?」封成羽淡淡的問道
  
  李大海白胖的臉頰浮現了一股恨意,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皇上放心,那邊的事情奴才都已經安排好了,絕不會讓他們逃走一個」
  
  封成羽輕輕的嗯……了一聲後,想了想又問道:「……李容華那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李主子現下安好,只是有些失血過多,需靜養些日子方可恢復」李大海現在對李圓的好感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漲,聽到封成羽的詢問自然是要替她美言幾句的,只聽李大海用著無比感慨的語氣說道:「這次,皇上遇險真是多虧了李容華的當機立斷,要不然,要不然…………」他說著說著眼淚就又流了下來,那般恐怖的結果就是讓他現在想來都是肝膽欲裂啊!
  
  封成羽自是早就聽說過了事情的全過程。
  
  此時,他的腦海裡不經意的就浮現出李圓的臉,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小傢伙會有如此膽識和魄力竟然真的救了他一命。
  
  想到李圓,他的嘴角就掀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連那顆總是冷冷硬硬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哈欠……」李圓突然的打出了個噴嚏。
  
  「主子莫不是感冒了?」一旁的錦繡緊張兮兮的問道,她抬起手來就要摸李圓的額頭。
  
  李圓抽了抽小鼻子,輕輕的晃了晃腦袋:「我沒事,大概是有人在背後嘀咕我吧!」
  
  錦繡試了試溫度,發現沒有發燒後才微微放下了心。
  
  「主子哦!您對自己的身體可是上點心吧!」錦繡歎了口氣說道。
  
  李圓知道她是心疼自己,連忙笑著握了握錦繡的手:「好姐姐,我真的沒事了!人家不都說否極泰來嗎?你看我……這段時間遇見了多少倒霉事情啊!還不是全挺過來了嗎?我們要堅定的相信陽光總在風雨後,我李圓的陽光想必也很快就會到來的!」
  
  錦繡最最受不了李圓的撒嬌癡纏,偏她還總是說著一套一套的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奴婢現在啊!……只願主子平平安安的……」錦繡歎了口氣說道,她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下李圓包的厚厚的右手「您都不知道,那時您說要用自己的血救皇上時奴婢有多緊張多害怕」
  
  「  …………」說著說著錦繡就嗚嗚的哭了起來「那紅紅的血就那麼不要錢似的流出來,奴婢看著主子越來越蒼白的臉,真是……真是…………主子啊!這事而您可就幹這一回吧!」
  
  「嗚嗚……錦繡你放心……我應該是沒有什麼機會在幹這第二回了!」
  
  封成羽總不會笨的在中一次蠱了吧!
  
  主僕兩個跟個傻瓜似的抱頭痛哭了一回,總算是把心裡的這股悶氣給發出來了。
  
  「主子……」哭過後心情總算恢復過來的錦繡替李圓拉了拉繡被「太醫說了,您現在還是多多休息為好!」
  
  李圓也順勢的躺了下去,其實她流出的鮮血大約也就是600CC左右,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除了會感到虛弱好多天外,對於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奈何的是,這是個沒有輸液針沒有輸血管沒有滴點,完全是一刀拉的時代,六個小時流出600CC的鮮血,和六秒鐘流出600CC鮮血絕對絕對是兩個天差地遠的級別。
  
  所以造成的的結構就是李圓現在連地都不能下了,整天就是躺在床上睡覺,要不就是人參、鹿茸、 燕窩、魚翅的吃弄的她現在一聞著補藥的味道就想吐。
  
  「錦繡……」李圓突然想起一事,她問道:「小喜子跟來了嗎?」
  
  錦繡回道:「他就在外面,主子要傳他進來嗎?」
  
  李圓想了想後說道:「先不用,你告訴小喜子,讓他多多打聽些柳貴妃和安嬪那邊的事情……我總覺得……」她皺了皺眉頭「總之,現在咱們雖暫且住在了這千機殿,但外面的消息是萬萬不能斷的」
  
  錦繡點了點頭,說道:「奴婢曉得了,這就去吩咐小喜子」
  
  錦繡走後李圓也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誰給封成羽下的蠱呢?
  
  想要給他下蠱,必定是他身邊親近之人所做。那——到底又會是誰呢?
  
  「唉——」她幽幽的歎了口氣,雖是想不出個結果來,但也知道這南陽行宮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李圓猜的果然沒錯!
  
  她雖整日呆在這千機殿中足不出戶,但也能清楚的感到一片風雨欲來的緊張感,每當夜半時分,那一排排尋搜在殿門外的腳步聲和鎧甲摩擦時發出的卡卡聲都讓她緊張不已,弄得她夜裡總是睡不好。
  
  這一日,李圓魂不守色的匆匆吃過午飯後,李大海突然到來,傳旨道:「皇上召見」
  
  「臣妾李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李圓俯身拜道。
  
  「起來吧!」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李圓站起身後,小心的看了看封成羽,不想她偷瞄的視線立即被人逮了個正著,心裡一驚忙又底下頭去。
  
  這回輪到封成羽不願意了,心想你躲什麼躲啊!難道是不願看見朕?怨不得這些日子你自己在那好吃好喝的,連半句都不曾問過朕。
  
  這樣一想,他心氣又開始不平了
  
  只聽他聲音冷硬的說道:「你這次救駕有功,朕會另行賞賜的」
  
  李圓忙跪下磕頭道:「皇上乃真龍天子自是受上天庇護,臣妾所做之事不過區區怎敢厚顏討賞」
  
  封成羽看她那副畏畏縮縮的小模樣,眉頭不自覺的狠狠跳動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麼視線一轉又看到了那只正被巾子掉在脖子上的手臂。
  
  「朕自己有主意,封賞之事以後再說,你先起來吧!」
  
  李圓聞言只好又站了起來,這回她可學乖了視線既不亂看也不亂瞟,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裝木頭。
  
  封成羽只覺的心中窒悶,他啪——的一下把書甩在了龍案上。
  
  李圓永遠弄不明白這男人情緒起伏的規律,見他又開始「不悅」連忙又往後縮了縮腳步
  
  發火什麼的可千萬不要衝著我來啊…………李圓心想:我可是無辜的。
  
  不過所幸那位大爺似乎並沒有找她茬的意思,只見他隨手一指說道:「去那邊呆著」
  
  李圓隨著他指的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案桌北面臨窗之地,設有一張紫檀木鑲螺鈿貴妃榻榻上鋪著厚厚的白色皮毛、榻頭置紫檀木鑲螺鈿半邊台,台上方有幾碟零嘴吃食,看起來竟是一副早就準備好了的樣子。
  
  李圓向著封成羽福了福身子,便很聽話的走了過去。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嘛!」因為位置離的遠了李圓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她目光直視的看著封成羽的側臉。
  
  只見他面色紅潤精神十足,雖比以前要消瘦很多,但依然還可以見到往日的朗朗神采。
  
  想必蠱蟲一事已無甚大礙了。
  
  李圓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其實她是很想問的,問這下蠱的兇手是誰?可是她又不敢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這句話自進宮起可就被她牢牢的記在心裡。
  
  就這樣她一會兒想想這個、一會兒想想那個、思緒如柳絮般亂七八糟的飛舞著,沒一會兒竟覺得有些困了,往常的這個時候我都在午睡吧!李圓暗想,她往後挪了挪身子靠在了百花穿蝶的團枕上。
  
  千機殿裡,除了封成羽偶爾翻動奏折的聲音外,慢慢的也響起了一道淺淺的呼吸聲。
  
  封成羽拿著硃筆的手一頓,轉頭看向那邊,鑲螺榻上那個小人兒已是脖兒一歪,甜甜入夢去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冷哼一聲「…………睡得還挺快」
  
  李圓一覺醒來已是辰時三刻,她侷促的拉了拉不知何時蓋在身上的披帛。
  
  「醒了……?」封成羽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李圓一大跳。
  
  「嗯!」她輕輕應道。
  
  這種放佛老闆在兢兢業業的工作,而身為小弟的自己卻在呼呼大睡的羞恥感是從何而來的呢?
  
  「李大海」封成羽叫道:「傳膳吧!」
  
  難道是在等我睡醒嗎?一瞬間李圓有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搖了搖頭,她從榻上起身,早有宮女太監十數人進來伺候梳洗。
  
  佩環叮咚之間卻是井然有序,一看就是經過職業培訓的高手。
  
  封成羽座與主位上,李圓本要站在他身邊伺候他進膳。
  
  他卻說道:「你右手傷勢未癒,行動不便就坐下來一起吃吧!」
  
  這是李圓第二次與封成羽一起用飯,不知怎地她在忐忑間卻感到了一絲開心。
  
  待到兩人都吃完後,封成羽就又去批改奏章了,李圓見狀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這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封成羽冷不丁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李圓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與宮規不合啊!
  
  「嗯?」不悅的聲音響起。
  
  「是」 與宮規雖然不合但與皇帝合就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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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

  
  大概是下午的時候睡覺睡多了,所以儘管現在已經是三更時分,李圓卻依然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內殿的八寶紫金爐裡燃著淡淡的瑞麟香,明黃色的繡龍帳也並沒有放下,所以她只要微微側一下身子,就能清楚的看見那個映在韻影壁上的身影。
  
  「這麼晚還不睡覺,熬夜熬多了是會提前禿頂的!」李圓在心裡悄悄嘀咕著,真是!明明身體才剛剛好嘛!
  
  她一個轉身把臉轉向了裡面,真心覺得那面燃燒的燈火嚴重的影響了她的睡眠。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屬羊永遠是失眠者的最好選擇。
  
  就在她睜著眼睛數到第一千一百三十八隻羊的時候,殿門外卻突然開始傳來一些凌亂的腳步聲,一開始李圓只認為那是巡邏士兵們發出的聲音,可是漸漸的那些腳步聲卻越來越重,不一會兒居然開始傳來兵器撞擊的聲響、和人體倒地時才會發出的砰砰聲。
  
  李圓唰的一下坐起了身子,她驚恐的聽著那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喊殺聲。
  
  就在她神經越繃越緊 ,身子越來越抖時。
  
  一個淡淡的男聲突然從影壁外傳來。
  
  他說:「無事」
  
  這怎麼看都不是無事吧!李圓恨不得對他大喊一嗓子,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她那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卻慢慢的有了絲平靜。
  
  哆哆嗦嗦的穿好了衣裳,李圓悄悄的靠近了韻影壁,她不敢出去,只露了個腦袋出來。
  
  只見坐在龍案後的封成羽依舊不緊不慢的翻閱著手裡的奏章,似乎一點都沒有聽到外面那震天的喊殺聲。
  
  看他鎮定自若的樣子,使李圓也變得不是那麼害怕了。
  
  外面的戰鬥持續了多久?一刻鐘?兩刻鐘?還是三刻鐘?李圓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只是緊緊的攥著手裡的釵子直到掌心處傳來尖銳的疼痛。
  
  「嘩啦——」一聲,殿內的大門被人推開。
  
  只見從外面走進一個身披鎧甲的高壯侍衛,他直接行至封成羽身前,單膝跪地道:「起稟皇上,周圍賊子俱已擒獲,明處兩百二十八人,暗處一百三十六人,死士五十九人皆盡被誅」
  
  封成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卻泛著一股冷厲:「通知夜營按計劃行事,朕要在今日天亮之前聽到結果」
  
  那將士聲音隆隆的應了聲「是」後,即刻退出了殿內。
  
  李圓雖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卻可以看出應該是已經沒什麼危險了。
  
  「呼……呼呼…………」她腿一軟,直接攤在了地上。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當雕花龍燭已經燃燒到只剩下些燭淚,外面天色也已經大亮之時
  
  她再一次聽到了那位將士的聲音:「稟皇上」他激動的說道:「事已成」
  
  封成羽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他狠狠的握了握雙手,臉上閃現出一股興奮至極的神色。
  
  李圓聽到外面的對話,知道封成羽計劃的什麼事情,總算是成了,這顆吊了一夜的心終於又回到了肚子裡。
  
  她顫悠悠的想站起身子,可是卻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雙明黃色布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李圓抬起頭向上看去,封成羽低著頭向下看去,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膠著在了一起。
  
  先動的是李圓只見她抬起自己的雙手毫不猶豫的向他伸去。
  
  封成羽此時依舊是一片壓抑不住的興色,他絲毫沒有在意李圓的失禮,一把就抱起了軟的跟一團泥似的她。
  
  李圓緊緊的摟住這個男人的脖子,不知怎地眼淚就啪啦啪啦地流了下來。
  
  她越哭越大聲,不一會兒就從哽哽咽咽變成了嚎啕大哭。
  
  封成羽把她抱回了床上,壓著她倒了下去。
  
  他把腦袋埋在了李圓披散的秀髮間,緊緊摟住她的腰,然後他笑了……從輕微的小聲的笑到全身激烈抖動的大笑,他笑的肆無忌憚、他笑的歡暢淋漓。
  
  於是,這千機殿,出現了兩個聲音,一個大哭、一個大笑。
  
  大哭的是越哭越傷心
  
  大笑的是越笑越得意
  
  活脫脫的兩個瘋子。
  
  李圓是哭著哭著就哭睡著了,等她在一次醒來時,封成羽已不在她身邊。
  
  「主、主子……您醒了!」錦繡一臉蒼白的說道。
  
  李圓一把抓住她的手,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急聲說道:「錦繡,你沒事吧?」
  
  錦繡嘴皮子顫了顫,終究沒有忍住,一把摟住李圓的身子低聲哭喊道:「主子啊!昨晚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啊!奴婢看見了,那些穿著黑衣的人,腦袋、身子、胳膊、腿腳全都被分開了好多好多的血啊!嗚嗚……嗚嗚嗚…………」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李圓一下一下的摸著錦繡的後背,昨晚她光是聽到聲音就已經害怕的不得了而親眼見過的錦繡想必就更加驚懼了。
  
  錦繡哭了好大一會兒,在李圓的聲聲安撫中,漸漸的緩過了心神。
  
  「奴婢真是……」錦繡低著頭用力的擦著自己泛紅的眼睛。
  
  李圓向她笑了笑:「原來我穩重的錦繡姐姐也會哭鼻子啊!你可以繼續靠在我肩膀上哭哦!」
  
  錦繡臉色紅了紅,裝作不悅的說道:「主子就會調侃奴婢」
  
  少時,主僕二人情緒都已穩定下來。
  
  錦繡照常的給李圓梳妝。
  
  今天她特意換上了一身淡粉色綴藍雲紋的盤花衫,下配繁花層雲百褶裙,腰間繫著條白色流蘇腰帶,絲絲飛展於腰側兩畔,烏雲般的秀髮梳出了一個墮馬髻,上面斜斜的插了一支珍珠碧玉步搖。
  
  相比於李圓往日的「樸素」打扮,今天的她不可不謂是異常「艷麗」了。
  
  「錦繡……你在這裡給我打點粉」李圓指了指自己還有些紅腫的眼眶說道。
  
  錦繡依言在那打上了一層珍珠粉「主子,早就應當這樣打扮了」她一副謝天謝地你終於開竅了的樣子,隨後又喜滋滋的說道:「皇上看見主子這樣必定歡喜」
  
  李圓小臉抽了抽心想:「錦繡姐姐你這情緒轉的也太快了吧!剛剛不還是一副受驚的小鳥依人樣嗎?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一副老鴇嘴臉」
  
  她會突然想打扮打扮並不是特意為了誰,只是——她看著銅鏡中不同於自己平時的美麗臉蛋,李圓咧了咧小嘴,使勁兒的點了點頭:「女人,果然在扮靚後,心情就會變得超級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去晦氣啊!
  
  梳妝完畢後,李圓開始用膳,紫檀木的雕花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各色美食,李圓這幾日本就沒怎麼好好吃飯,今天心情變好了,肚子裡的饞蟲也就趁機跑出來了,因為她的一隻手還傷著,她又堅決不讓錦繡喂,所以吃的就比較緩慢。
  
  飯畢,李圓慢悠悠的喝著一盞香茗。
  
  小喜子站在一旁神色恭敬的聽著吩咐。
  
  李圓放下手中的茶盞,想了想後問道:「安嬪娘娘那如何了?」
  
  小喜子回答道:「安嬪娘娘已於兩日前醒來,只是身體虛弱的厲害」
  
  李圓點了點頭又問道:「柳貴妃那又如何?」
  
  「回主子」小喜子心有餘悸的說道:「柳貴妃的清雪苑自三日之前就被羽林軍團團圍住了,所以奴才也不知道裡面的具體情形」
  
  「什麼……?」李圓大驚失色的叫道。
  
  羽林軍是皇上的近身衛隊,自然只有皇上才能調動。
  
  封成羽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難道說?
  
  電光火石般一個念頭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難道說,此次給封成羽下蠱的人是柳清雪?」
  
  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柳清雪一向得封成羽喜歡,要是她想下蠱必定能找到機會。
  
  而且封成羽病發之前,最後接觸到的人也是柳清雪。
  
  李圓越想越驚駭,越想臉色越發白。
  
  那個嬌弱美麗的柳清雪
  
  那個惹人憐惜的柳清雪
  
  那個倚在門框上癡癡望著的柳清雪
  
  真的會在轉瞬之間,就給自己同床共枕之人下了一劑噬心蠱嗎?
  
  李圓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這日晚間,她在龍床上睡的正香。
  
  忽然感到,腰部一緊身子被人一翻,即刻就撞入了個炙熱的胸膛。
  
  李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喃喃的嘟囔著:「皇上今晚不批閱奏章了嗎?」
  
  抱著她的男人隨便的「嗯!」了一聲。
  
  李圓被他抱的很緊,甚至都有些呼吸不順了,更為讓她在意的是封成羽開始親吻她的肌膚了
  
  小小的耳垂被溫濕的舌頭反覆舔弄,他骨節分明的大掌更是毫不猶豫的鑽進了她的肚兜裡
  
  李圓這下是徹底清醒了,她的小臉變得通紅一片,身子更是不由自己的微微蜷縮著。
  
  怎、怎麼這麼突然啊!
  
  她弄不明白這男人怎麼突然來了這份興致。
  
  「皇、皇上…………」李圓顫抖的叫了一聲。
  
  「嗯?」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沙啞的情慾。
  
  「臣、臣妾手痛……」你壓到我了。
  
  封成羽一僵,他抬起手摸了摸李圓包著的右手,藉著不甚明亮的燭火仔細確定著它有沒有滲血。
  
  看著還無礙,封成羽悄悄的鬆了口氣,他有些沮喪的轉了下身子側躺在李圓身邊,倒是不再有任何舉動了。
  
  這是他第一次顧及了她的感受,李圓心裡有了一絲高興,不管是出於愧疚也好還是什麼也好,這都是一個好的開始。
  
  李圓一向認為,男人和女人絕對不能只用上床來維繫彼此的關係。
        



☆、真相

  
  可是該怎麼開口呢?
  
  李圓潔白的貝齒咬住粉紅色的的唇肉,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一副我好想知道……好想知道……的倉鼠樣。
  
  「嗯……?」封成羽兩指挑起一縷秀髮,輕輕的撫弄著。
  
  俗話說的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趁他心情好時趕緊問。
  
  李圓心下小火苗一起,想也不想張嘴就問:「你是讓誰給坑了?」
  
  封成羽臉上一黑,抓著頭髮的手指狠狠一扯。
  
  李圓「嗷————」的一聲,慘叫出來,眼淚汪汪的摸著自己的頭皮。
  
  討厭!人家不就是問的直接點了嘛!
  
  封成羽理都沒理一個轉身,直接給了她個後腦勺。
  
  李圓看他好像真的生氣了的樣子,想了想後,還是慢慢的湊了過去。
  
  她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下他的後背,然後又點了一下她一邊點著一邊在他耳邊輕輕的叫著「皇上……皇上……皇上……」
  
  溫熱的吐息不停的灑在耳邊,偏那只軟軟的小手還不停的摸著(大誤)他的身體,封成羽被弄的心煩意亂。
  
  他唰的一下又轉過身來,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叫魂呢?」
  
  李圓大囧,顫顫的往回縮了縮身子,不感吱聲了。
  
  封成羽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這幅「烏龜王八」樣。
  
  明明比誰都膽大,明明比誰都能折騰,卻偏要擺出副小裡小氣、畏畏縮縮的樣子 。
  
  朕,很可怕嗎?
  
  李圓可弄不懂封成羽心裡面的繞繞彎彎,她看著他一副「不高興」的神色,長久以來的對他的敬畏之心立即壓倒了探求真相的慾望。
  
  她又緩緩的緩緩的躺在了床上,在封成羽的注視下一寸一寸的縮進了被窩裡
  
  臨閉眼睛的時候,還特有禮貌的說了句:「皇上、晚安」
  
  晚安……安……安個屁安…………朕能睡著才怪。
  
  封成羽一惱,拽起李圓身上的被子就往床下撇去。
  
  李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人家都不問了,幹嘛還不讓睡覺。
  
  封成羽看她一副吃癟的樣子,立即冷冷的「哼————」了一聲。
  
  漫漫長夜,總不能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干躺著吧!而且——李圓心想,這個時節不蓋被子是很冷的。
  
  她把身子往裡面挪了挪、再挪了挪、一直挪到了某個人的身邊。
  
  「皇上————」她又開始輕輕的叫著。
  
  封成羽沒搭理她,依然睜著眼睛看著上方的五爪金龍帳。
  
  無論怎樣,在探尋真相的道路上我都應該勇敢點。
  
  李圓在心裡給自己不停的打氣,她就像是個毛毛蟲般一扭一扭的終於完全扭到了某人的懷裡
  
  沒有推開我,應該是不討厭吧!李圓心裡暗暗的想到。
  
  「皇上——」良久後,李圓柔柔的說道:「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臣妾心裡非常惶恐,非常害怕,臣妾想要知道真相,但奈何的是臣妾腦子太笨了,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希望皇上能幫幫臣妾……好不好嘛……」說著說著李圓就開始撒嬌似的輕撫著封成羽的胸膛。
  
  靠…………姐連色誘都用上了……你可一定要給我個答案啊!
  
  鶯鶯嬌語、溫香軟玉總是能最大限度的降低男人的意志力。
  
  況且封成羽也早就有意,讓她知道些事情。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李圓光華細膩的後背,淡淡的說道:「你有什麼疑問說出來聽聽」
  
  李圓眼睛一亮,即將要知道真相的興奮湧上心間,不過——可不能再像剛才那樣問了。
  
  她想了想後,決定要從一切事情的最開始,問起。
  
  「皇上———」李圓問道:「真的是孔秀榮推安嬪娘娘下水的嗎?」
  
  封成羽沒想到,她到現在還在惦記這個,他淡淡的說道:「孔秀榮早來南陽之前,就被人下了一種躁藥,此藥最能引人癲狂,那日她與安嬪在望月亭應就是那藥發作下做出的事情」
  
  李圓一聽,腦袋裡就回想起,來南陽之時孔秀榮那病病歪歪的模樣。
  
  「難道那不是因為其他沒有選上的嬪妃,因嫉妒而下的絆子嗎?」
  
  封成羽看她一臉驚懼的樣子,慢慢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孔秀榮怕自己生病的事情傳出而不能來南陽,所以一定不會傳御醫,下毒者就是看準這點才動的手,還好你聰明些,知道緊閉門戶,要不然————」
  
  要不然,我也可能像孔秀榮一樣嗎?李圓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又往封成羽懷裡鑽了鑽。
  
  然後又唰——的一下退出來,她用著驚疑不定的眼光看著封成羽「皇上既然早知道孔秀榮是被人下了藥的,為何————?」
  
  為何還要杖斃她。
  
  封成羽可不喜歡李圓現在看著他的表情,他抬起手又把她拉回了懷抱裡。
  
  「若不是她心術不正,又豈能給了他人可乘之機」
  
  一個孔秀榮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在意的。
  
  真是婦人之仁。
  
  李圓聽後沉默了半晌。
  
  「給孔秀榮下毒的人是誰?」她輕輕的問道。
  
  封成羽眉尖一挑,臉上神情莫測他捏起了李圓的小下巴強迫她直視著他的雙眼:「你猜呢?」
  
  李圓嚥了嚥口水,看著他雙眸中自己的倒映:「是同來南陽的嬪妃之一?」
  
  「還算有點腦子!」
  
  李圓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腦袋也急速轉動著:「兇手是柳貴妃?安嬪?還是南宮柔」
  
  「是、是安嬪嗎?」為了搏寵和陷害柳貴妃,所以利用了孔秀榮。
  
  李圓仔細的觀察封成羽的臉色,看他還是一副波瀾不驚不可置否的樣子,就心知自己可能猜錯了。
  
  「那、難難道是柳貴妃」李圓又想到封成羽命羽林軍封了清雪苑的事情。
  
  「哼————」封成羽不屑的冷哼一聲:「柳清雪可沒那個腦子。」
  
  既不是安嬪,也不是柳貴妃,更不可能是她自己,那剩下的唯一一個人不就是。
  
  李圓吃驚的大喊道:「是南宮柔——」
  
  「可可是、為什麼?……」李圓語無倫次的說道,她懷疑過所有人偏偏就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南宮柔,她跟孔秀榮八竿子也打不到一撇啊!
  
  「為什麼?」封成羽的聲音陡然變得恐怖起來「當然是為了朕啊!」
  
  「難道——」一個念頭閃電般湧上心間,炸的她渾身顫抖不已:「難道給皇上下蠱的也是南宮柔?」
  
  封成羽臉色更是陰寒,他的雙眸半瞇起來露出了噬血的光彩,他一字一字的說道:
  
  「朕定會把她和她背後之人一起送作堆,千刀萬剮、凌遲……」
  
  「皇上——」李圓伸出小手一下子摀住了封成羽的嘴巴。
  
  看她那副驚驚恐恐、淒淒慘慘的表情,封成羽的神色不由緩了一緩。
  
  「真是、哭什麼!」
  
  他的語氣雖然冷硬,然而人卻低下了頭,雙唇允住了那一顆顆不停往外流著的淚珠。
  
  李圓抽抽噎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說道:「臣妾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南宮柔要做這種事情?而且她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封成羽知道不把事情弄明白,懷裡的這個小人兒怕是會一直鑽在這個牛角尖裡。
  
  他淡淡的說道:「孔秀榮被下藥也好、安嬪落水也好、其實她最根本的目標還是朕」
  
  迎著李圓不明所以的目光他接著說道:「 南宮柔給孔秀榮下了瘋藥並創造了讓她和安嬪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孔秀榮藥性發作把安嬪推下了望月亭,安嬪落水,她可達成三個目的
  
  其一、藉著朕的手迅速除掉孔秀榮以防她下藥一事被發現。
  
  其二、使朕懷疑柳清雪
  
  其三、也是她行此事的最終目的,安嬪落水後她必將貼身照料,煮藥喂湯自是不在話下。
  
  朕曾多次前往芷蘭院看望安嬪……」說道這時,他的神色出現了一絲陰狠。
  
  「然、然後呢?」李圓搖了搖他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當時,芷蘭院曾藥氣熏天,朕也只當是御醫為治安嬪之症所熬,卻不想————那會是引動蠱蟲的藥引」
  
  一想到曾經的疏忽,差點造成了自己的死亡,封成羽心下更是恨意難止。
  
  李圓聽他說了這麼一大堆心裡漸漸的也有了些明瞭,其實整個事情概括的說起來就是:南宮柔為了引動封成羽身上的蠱蟲,創造了「安嬪落水一事」借此才可光明正大的熬治藥引
  
  安嬪生病封成羽必將去看望,自然也就會嗅到殘留在芷蘭苑中的藥引味。
  
  那個所謂的「安神湯」就是藥引嗎?李圓想到了那次去看望安嬪時,芷蘭院裡的刺鼻味道
  
  封成羽自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但是李圓卻並不想在問下去了。
  
  她只是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冷,她想了那麼久的真相居然會是個樣子 。
  
  「你怎麼了?」封成羽皺了皺眉頭問道,為什又開始發抖。
  
  李圓搖了搖頭,把臉緊緊的埋在她懷裡,她只是覺得好可怕,那個羞羞澀澀有著小鹿般純潔眼眸的南宮柔竟會是一個如此狠毒之人。
  
  那孔秀榮的死算什麼呢?
  
  她和安嬪的姐妹情深又算什麼呢?
  
  滾燙的熱淚滴滴打濕了男人的衣襟
  
  封成羽的臉上微微的出現了一抹困色,朕都已經告訴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了!怎麼還在哭呢!
  
  她的眼淚讓他橫生出了一股難言的焦躁。
  
  他剛想下旨讓她不許哭時,懷裡的那個小人兒卻喃喃的說道:「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到底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臣妾、臣妾真的都已經分不出來了」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面? 彷彿一張張會動的畫皮般,永遠都不知道在那張美麗的臉下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封成羽靜靜的聽著李圓的話,他緊摟住她的身子,視線也落在了她包的厚厚的右手上。
  
  良久後,他淡淡的卻又充滿堅定的聲音在李圓的耳邊響起:「 沒什麼可怕的!」
  
  他說道:「只要你不變!朕定會護你一世周全。」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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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十月桂花又飄香,和福宮殿前的樹枝上開滿了一朵朵數之不盡的黃色小花,此時一陣風吹來撩落下一層,恰好有幾朵落在了李圓的衣襟上。
  
  然而,她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依然是低眉順眼一動不動的站在那。
  
  她已經足足在這站了兩刻鐘了。
  
  這時前方的殿門打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掌事太監掐著尖銳的嗓音叫道:「傳太后娘娘口諭詔李容華覲見」
  
  李圓聽後微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隨著這個太監向殿內走去。
  
  剛剛走到內室門口李圓就聽到了一陣陣嚶嚶的哭泣聲,她心裡一緊行動之間越加小心。
  
  「卑妾李氏見過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李圓俯身拜倒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道。
  
  「起來吧!」良久後,一個聲音略顯暗啞的女聲叫道。
  
  李圓站起身後抬頭望去,只見在華美異常的鸞鳥絳金細珠玉鏍榻上,端坐著一位年約四十幾歲的女子,她體型略瘦、容貌溫婉、眉宇間籠罩著一股濃濃的的哀色。
  
  「你就是皇上今年新納的李容華?」太后居高臨下的問道。
  
  察覺到她語氣裡的不喜,李圓更加小心了。
  
  「回娘娘,是奴婢」
  
  「啪————」的一聲脆響,白玉瓷的茶盞被狠狠的摔在了李圓腳邊碎成了無數塊,只聽太后怒意沖沖的呵斥道:「好一個違亂宮規、迷惑皇上的狐狸精」
  
  李圓雙瞳猛的一縮,這樣的罪名她是絕對不能背的。
  
  只見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面的磕頭道:「太后息怒、奴婢自進宮以來一向以「春蘭宮訓」為戒,從不從有任何言差行錯,今日太后所言之罪,奴婢實在是冤枉………」
  
  太后眉間一挑,聲音淡淡的卻帶著刀一樣的鋒利:「那本宮問你,你身為此來南陽嬪妃中品級最低的一個,遇到貴妃娘娘和安嬪娘娘身體不愈,理當慇勤伺候小心服侍,而你非但沒有反而趁此機會惑於皇上,如你這等不守本分,諂媚邀寵的宮妃哀家定當——」
  
  「娘娘,冤枉啊……」李圓不等她說完,就抬起哭的滿臉淚水的臉龐,一字一字的說道「當日安嬪娘娘落水,臣妾每日都有去探望雖不能說事事慇勤周到,但希望娘娘安好之心可見日月而且」她目光一轉,落在了站於太后左手邊的柳清雪身上「至於貴妃娘娘,奴婢自然更加掛心,聽聞娘娘身體不愈,急的奴婢立即起身去探……沒想到……奴婢是進不去啊!」
  
  有羽林軍把守,她自然是進不去的。
  
  太后和柳清雪都知道這個道理,這麼說出來無非是在找個由頭髮落她罷了。
  
  柳清雪聽到李圓提起這茬,那已壓抑在心裡好多天的火唰的一下就迸發了出來,這個賤人竟然趁著自己身體不適時去勾引皇上,還讓皇上破例把她留在了千機殿……賤人……賤人……
  
  她越想越憤、越想越怒,上前兩步,照著李圓的右臉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李圓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扇了個正著。
  
  「好了,清雪……」柳太后看到了這出卻連眼角都沒抬一下,她淡淡的說道:「你身為貴妃,和這種品格低略、不守婦德的東西計較什麼……趙嬤嬤把她拉下去杖斃了吧!」
  
  李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品格低略了?
  
  我不守婦德了?
  
  我要被杖斃了?
  
  你們兩個在這裡一唱一和的就想要了我的命,這天下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圓在心裡冷冷的笑了一下。
  
  她摸了摸袖口中那截冰冷的物體,眼中閃現出一抹寒芒。
  
  就在趙嬤嬤帶著滿臉獰笑想要過來抓李圓時
  
  就在李圓瞧準那個老巫婆的位置想要不顧一切的反擊時
  
  一聲尖尖的「皇上————駕到」霎時打破了屋子裡凝結的氣氛。
  
  只見身穿明黃下身龍袍的封成羽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兒臣參見母后」他雙膝跪地朝著太后行禮道。
  
  柳太后面色一僵,隨即又露出了一臉高興的神色,她急聲說道:「皇兒快快起來」
  
  「臣妾參見皇上」早就迫不及待的柳清雪盈盈下拜道,她一雙美目中訴說著幾多深情,癡癡戀戀的看著眼前的封成羽。
  
  「雪兒起來吧!」封成羽朗朗一笑,溫柔的說道。
  
  而直到這時,他似乎才看到了正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李圓。
  
  只見封成羽皺了皺眉頭,轉頭望著柳太后問道:「這李容華可是惹的母后不悅 ?」
  
  太后聽到封成羽的話後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卻聽他接著說道:「這李容華性子的確蠢笨了些,但前些日子兒臣偶感風寒臥床不起之時,她端茶送水照料的倒也算盡心」
  
  封成羽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柳清雪聽出來了、太后自然也是聽出來了。
  
  只見她心疼的拍了拍封成羽的手臂:「皇兒身體本就剛愈,正是要好好休養的時候,卻還要…………」她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的痛哭起來。
  
  封成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股哀傷的神色,只聽他聲音沉痛的說道:「母后切要保重身體,不可太過勞神,如因哀而傷身,大司馬在天之靈又豈能安息!」
  
  大司馬柳長空、當今太后之父、於九月二十四日在回南陽的路上暴病而亡。
  
  此事舉朝震動,封成羽得聞,急率八百羽林軍連行三日與太后一行在嘉城相匯,聽聞皇上在見到柳長空棺木之時,曾扶棺慟哭,聞者無不感歎其君臣之情。不僅如此,封成羽還追封柳長空為忠義王,以王爵之禮入殮大喪,其死後哀榮之盛著實曠古爍今
  
  柳太后聽得封成羽說起父親亡故之事,眉宇間不由閃過一股厲色,封成羽好似看到了又好似沒看到,母子兩個挨在一起面上卻都是一副沉痛之情。
  
  自打封成羽來到後,李圓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又開始重新跳動了。
  
  她渾身虛脫的半靠在錦繡身上。
  
  真真覺得自己險之又險的撿回了一條小命。
  
  她悄悄的抬起眼角,偷看了封成羽一眼,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是這麼的英俊,這麼的瀟灑。
  
  封成羽陪著太后坐了好一會兒,在聲聲安慰著太后時,也不忘關心柳清雪的身體。
  
  在他說道:「雪兒似乎又有些消瘦時」卻話題一轉,拐到了李圓這,只聽他淡淡的說道:「真是個沒眼色的,還不扶你家主子起來」
  
  錦繡雙手一顫,忙不迭的扶起了李圓。
  
  封成羽面目表情的看著李圓那又紅又腫的臉頰,良久後才淡淡的問道:「李容華的臉是怎麼了?」
  
  李圓低下了頭去,沒有吱聲。
  
  柳清雪面上一白,她可不想讓皇上認為她是個動手刮掌別人的狠心女人。
  
  她是純潔的、她是無垢的、她是皇上心裡那朵永遠美好的解語之花。
  
  這樣完美的她,又怎麼會去親手打人。
  
  柳清雪的面上閃過焦急,她雙眸死死的盯住低頭不語的李圓,生怕她說出是自己打了她的事。
  
  「李容華,對哀家不恭,哀家讓趙嬤嬤出手教訓了一下」柳太后滿臉不在乎的說道。
  
  封成羽似乎也只是這麼一提,隨後便不再注意的移開了視線。
  
  「那柳貴妃心腸也太狠毒了,主子好得還是個容華呢,她說打就打!」錦繡一邊氣得啪啦啪啦掉眼淚一邊小心翼翼的給李圓紅腫不堪的臉上塗著藥。
  
  這是遭的什麼罪啊!手上的傷口還沒好呢,臉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圓也是委委屈屈的抽了抽小鼻子,她後怕的說道:「幸好你及時把皇上請來了,要不然————」她冷冷的打了個哆嗦。
  
  柳太后、柳貴妃、這兩個大小毒心婦,李圓恨的差點咬碎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
  
  「主子……」錦繡上完藥後又有些擔心的說道:「太后,還會不會難為你啊!」
  
  李圓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藥膏,想了想後說道:「太后今日難為我,無非是為了給柳貴妃出氣和試探一下皇上的態度而已,那日千機殿裡所發生的一切太后似乎並不知道的十分清楚」
  
  封成羽中蠱一事,除了太醫們以外,知情者不過就是李大海、李圓再加上個錦繡罷了。
  
  對外也只說,皇上偶感風寒龍體欠安罷了。
  
  「況且……」李圓接著說道「大司馬新喪,太后正是傷心欲絕之時怎麼可能會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在加上咱們很快就會啟程回京了,正是人多事雜之時,只要我小心一些應該不會再有今日之險」
  
  錦繡聽得李圓這麼說才略略的安了下心。
  
  李圓早在數天之前就從千機殿搬回了羲和院。
  
  每天晚上總是被一個熱熱的懷抱摟住,冷不丁的自己一個人睡,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縮在被窩裡李圓雙眼無神的看著頭上的白雪繡梅帳,一朵一朵的數著上面的梅花。
  
  就在她眼皮子漸重,迷迷糊糊的時候一股冷風忽然灌進了她的被窩裡。
  
  隨即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說:「你往裡點兒」
  
  李圓聽話的往後蹭了蹭小屁股。
  
  封成羽立即鑽了進來,並毫不客氣的摟過旁邊那個肉肉的傢伙兒。
  
  李圓枕著他的胳膊,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笑什麼?」
  
  「嗯……想笑就笑唄!」
  
  封成羽仔細的看了看她塗著藥膏的臉,又抬起雖已卸下巾子卻依舊纏著藥布的手腕。
  良久後,才用著極不屑的表情冷冷的「哼——」了一聲。
  
  這個男人真是有夠悶騷的,李圓在心裡悄悄吐槽著,像這種人前人後兩種性格的傢伙,真的很容易精神分裂的。
  
  然而想是這樣想,可她抓著封成羽的小手卻比任何一次都要緊  




☆、回京

  
  午夜時分,萬籟俱靜。
  
  南陽行宮西北角一間極為偏僻的屋子裡傳來了一陣陣痛苦的悶哼聲。
  
  「南宮昭儀,咱家勸你還是招了吧!」李大海雙手捧胸一臉陰狠的說道:「不然的話,咱家可要用真手段了」
  
  被綁在紅木朱柱上的南宮柔緩緩的抬起了頭,只見這時的她再也見不到往日的俏臉摸樣,那青腫的不成人形的五官、那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的身體,著實讓人膽戰心驚,然而那雙眼睛,那雙像狼一樣發出凶狠光芒的眼睛卻死死的盯住李大海,昭示了她抵抗到底的決心。
  
  「好好好!!!」李大海冷冷一笑,對著旁邊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使了個眼色。
  
  那大漢哈哈一笑,大嘴裡霎時就露出了兩排鋒利的牙齒,只聽他聲音隆隆的說道:「李公公俺早就跟你說過了,像這種受過特殊訓練的女子是不會輕易開口的,怎麼樣還得用俺的辦吧!」
  
  「廢話少說」李大海沒好氣的說道:「這邊快點完事,皇上那還等著信呢!」
  
  「交給俺吧!保管妥妥滴」那大漢就像是一隻兇惡的老虎,雙眼之中放著嗜血的光芒一步步地走向了南宮柔,只見他隨手扯了塊布過來,團城一團塞進了南宮柔的嘴裡,在她驚恐的視線裡,那大漢粗粗的兩根手指輕輕巧巧的就夾住了南宮柔纖細的食指。
  
  「昭儀娘娘,可能有些疼您老忍著點啊!」他大嘴一咧露出了個憨厚的笑容,還不等南宮柔有所反應,便兩指瞬間向下壓去,只聽卡嚓一聲,那半截白生生的骨齒便血淋淋的出現在了南宮柔的視線裡。
  
  斷指之痛實非人所能想,那南宮柔痛的渾身抽搐臉上五官全部扭曲在一起,因為嘴裡塞了布所以只能發出陣陣慘哼,形若鬼魅。
  
  「疑?暈了?」大漢頗為無趣的摸了摸光禿禿的後腦勺他轉過頭對李大海說道:「李公公您要是覺得受不了,可以先去外面等著俺保證天亮之前就能撬開她的嘴。
  
  李大海冷冷的哼出了聲,一副區區這種場面就能嚇得到咱家的模樣。
  
  那大漢送了聳肩轉過頭,對著已經不省人事的南宮柔嘟嘟囔囔的嘀咕著:「那麼,接下來該玩什麼呢?」
  
  夜色慢慢,秋風漸起。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無眠之夜,然而對於李圓來說卻是一個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的夜晚。
  
  這一夜,她像是個樹袋熊般死死的趴在某個人的懷裡,睡得昏天暗地口水肆流,從而被某個有著嚴重潔癖的傢伙給一腳蹬到地上,額頭上被磕出了好大個紅包包。
  
  建武十六年十月初十,帝奉於太后自南陽起駕回宮。
  
  李圓坐著的依然是來時的那輛豪華馬車,可能有所不同的是此時的馬車裡已經被鋪上了厚厚的珍珠羊毛毯,車廂的一角也燃著銀炭爐子,錦繡陪在李圓身邊給她手腕的傷處換著藥膏。
  
  「再養上半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拆布了!」錦繡一臉高興的說道:「上回李公公送的百花散奴婢還隨身戴著呢!保證主子腕上不會留下任何傷疤」
  
  就是沒有那個什麼散,你家主子我泡兩天溫泉後也照樣不會留下什麼疤痕滴。
  
  然而這話也只能在肚子裡說說罷了!
  
  李圓輕輕一歎,她視線一轉看著這空蕩蕩的馬車不知不覺的就閃過一抹愁緒。
  
  錦繡以為是自己上藥時弄疼了她,忙問道:「主子,您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李圓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這次的南陽之行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錦繡聽後一下子也沉默了。
  
  「五個嬪妃死了兩個病了一個」李圓輕輕的自嘲了下,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率啊。
  
  「南宮娘娘居然會突然的暴病身亡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錦繡低低的說道:「聽說她只有十六歲呢!」
  
  南宮柔的事情李圓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即使是最親密的錦繡也沒有說。
  
  那個人既然願意相信她告訴她實情,那她也會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
  
  此時聽到錦繡提到了南宮柔讓她心下也是好一陣唏噓,誰能想到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會是這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禍首呢!
  
  看著李圓的情緒又有些低落,錦繡連忙又說道:「 這次來南陽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啊!」
  
  「嗯?」李圓疑惑,我除了收穫了這滿身的傷痕外還得到了別的?
  
  「主子…………」錦繡一下子變得笑瞇瞇起來,她用著一種矮油你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的表情說道:「皇上對您可比在宮裡時熱乎多了!」
  
  李圓猛地聽到她提起封成羽,不知怎地小臉就變得一紅磕磕巴巴的說道「什、什麼你在說什麼啊……」
  
  「我的好主子唉!奴婢知道您面皮薄」錦繡一臉我瞭解我瞭解我全瞭解的樣子「咱們不說別的,單說主子曾用血救過皇上的事,這是多大的功勞啊!回宮後一個高等級的份位肯定跑不了」
  
  李圓聽得她這麼說,也不由的小小期待了下。
  
  她雖然在封成羽面前說什麼不敢邀功不敢求賞之類的,但那也只是謙虛的意思意思了一下而已,其實她是很盼著封成羽給她提一提份位的。
  
  原諒她的虛偽和虛榮吧!
  
  這次南陽之行她別的沒學會,但是對於嬪妃之間等級差異所帶來的截然不同的待遇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
  
  若她不只是個小小的容華,她就不會處處看人臉色。
  
  若她是個高品級的嬪妃,即使是太后也不可能說杖斃便杖斃。
  
  更別提那個扇了她一嘴巴的柳清雪了。
  
  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她位低人微嘛。
  
  「主子,您就放心吧!」錦繡接著說道:「您和皇上有了這麼個情分在,這以後的寵愛定然是跑不了的,只等到主子懷了小皇子那…………」
  
  「錦繡!!!」李圓的頭上出現了個大大的汗滴心想:你這歪樓的速度也太快了。
  
  而且——李圓小嘴一撇,等回到了那座百花齊開的皇宮她這根狗尾巴草指不定就被他給忘在腦後了。
  
  趕路的日子總是過得匆匆。
  
  待到今年的第一場小雪下來時,李圓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天底下最最尊貴也最最殘酷的地方。
  
  小喜子在前方提著燈籠,錦繡扶著李圓的手三人一路向著瑯嬛閣走去,剛剛走進院門就見瑯嬛閣內所有伺候的宮人們齊齊在廊下站著。
  
  還沒等李圓走進,他們就雙膝跪地激動的大叫:「主子吉祥」
  
  李圓看著久違的他們,心下也是極為歡喜的,她一張圓臉笑出了朵小花:「這麼冷的天跪什麼跪,還不快起來!」
  
  眾人俱是喜笑顏開的站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李圓回來了他們的主心骨也就回來了。
  
  春花第一個笑嘻嘻的湊了上來,她比李圓走時好像長高了一些不過還是一副嘰嘰喳喳的性子
  
  只見她圍著李圓不停的說這說那。
  
  「好了!」錦繡裝作不悅的輕打了她一下:「沒看到主子還站在外面嘛!有話去屋說」
  
  春花有些黝黑的小臉一紅,忙伺候著把李圓迎進了屋。
  
  穿過外室,進到裡屋,李圓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去了鹿皮小靴,一個抬腳就上了雕花紫竹龍雲暖榻。
  
  「主子先喝些姜仁茶吧!」春花遞過了一個茶盞:「奴婢特意放了些甜果仁,姜的味道應該不是那麼大啦!」
  
  「春花,真乖」李圓對著茶盞呼了呼熱氣然後一口就喝了下去。
  
  春花得了主子的誇獎喜的小辮子都往上翹了翹,只聽她笑意盈盈的說道:「主子回來了!可真好!」
  
  「是啊!回來真好啊!」李圓環視著這個她極熟悉的地方,原來不知不覺間這裡也已經成為了讓她掛心的地方。
  
  「別在主子面前賣乖了!」一旁的錦繡打趣的說道:「先說說,主子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惹禍?」
  
  春花一向和錦繡要好,聞言撇了撇嘴說道:「自主子去南陽後,咱們可都安安靜靜的關門過日子,可消停了!」
  
  李圓聽到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聽著春花嘰嘰喳喳的說了會兒話後便在錦繡的服侍下洗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直折騰到了二更天才算完事。
  
  就在她剛剛鑽進被窩打算好好睡上一覺時,春花又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主子……」她小聲的稟道:「繡雲齋的玉梅姐姐求見」
  
  「你個不知事的,這種事情打發了就是還來通報主子做什麼?」錦繡柳眉一豎的說道。
  
  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主子在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李圓緩緩的半坐起了身子,這個玉梅是孔秀榮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這次南陽之行孔秀榮並沒有把她帶上而是留在了宮裡,想必也是為了替自己看家吧!
  
  可惜…………
  
  李圓微微皺了下眉,好半晌後才淡淡的說道「錦繡,你去把事情的經過大概都跟她說說吧! 」
  
  這就是不見的意思了。
  
  錦繡忙說道:「主子,快休息吧!奴才這就和她說個明白!」
  
  李圓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漸漸的睡了過去。
  
  這是她最後一次聽到孔秀榮的事情。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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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花

  
  轉眼之間離聖駕回宮之日又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這一日午後,封成羽在南書房處理好政務後,閒來無事便動了去李圓那看看的心思。
  
  他遣退了周圍服侍的宮人們只帶著李大海來到了瑯嬛閣。
  
  剛一跨進院子,他就被這滿院子大大小小的雪人怔住了。
  
  只見這些雪人們個個都用炭核做眼、胡蘿蔔做鼻、頭上頂個木桶懷裡還抱著把掃帚,其中一個最大的看起來也是最傻的雪人身上還披著條鮮紅鮮紅的披風。
  
  封成羽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身體比列完全不協調的雪人,良久後才淡淡的問李大海:「你說這個是誰做的?」
  
  李大海使勁兒的掐了下大腿才阻止自己笑出聲:「咳咳、奴才認為能做出如此具有靈性雪人的非李主子莫屬」
  
  是啊!封成羽默默的在心裡想著:能把一個雪人做的像坨屎的絕對非她莫屬。
  
  以極度嫌棄的表情繞過這團東西後,封成羽走進了屋裡,一揮手阻止了正要通報的宮人他穿過外室,直接奔裡屋而去還未接近便聽到了陣陣笑語之聲。
  
  封成羽的突然出現著實嚇了李圓好大一跳,還是小喜子機靈一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才讓她醒過味來。
  
  翻身下塌李圓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俯身拜道:「臣妾見過皇上」
  
  封成羽掃了眼屋子跪著的四個人,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李大海接過封成羽身上的石青色裘鼠披風,替他脫了黑色長靴後便對小喜子使了個眼色,小喜子會意,忙又對錦繡使了個眼色,錦繡會意忙又對春花使了個眼色,奈何春花此時因為突見龍顏正處於受驚狀態之中,一時之間沒有看到。
  
  錦繡一急狠勁兒的掐了她一下,春花一個沒受住「啊———」的一下叫了出來。
  
  封成羽目光一凝霎時就看了過來,李圓雖不知春花為何要叫但卻怕封成羽責罰春花。
  
  她忙搶在封成羽前面對著春花和錦繡說道:「站在這幹什麼,還不去給皇上倒杯熱茶來!」
  
  錦繡和春花諾諾稱是,一臉慘白的下去了。
  
  李大海和小喜子也極有眼色的悄悄退下了。
  
  屋子裡就只剩下封成羽和李圓了。
  
  畢竟是截了他的話,李圓有些心虛忙對著他露出個討好的笑容,甜甜的叫道:「皇上您來了」
  
  封成羽挑了挑眉看著立在暖榻前的李圓只見她穿著一身水紅色裹著兔毛的連身五福裙,圓圓的小臉也在紅裳的襯托下顯得越加豐潤白皙,此刻她眉兒玩玩、眼兒彎彎、小嘴翹起怎麼看怎麼都透著股喜慶。
  
  過的還挺滋潤。
  
  封成羽無可置否的哼了一聲,抬手一指說道「上來座吧!」
  
  「謝皇上」李圓吭哧吭哧的又重新爬回了暖榻上隔著個雕花紅木矮桌和封成羽對面而坐。
  
  封成羽看著滿桌子大大小小的紅紙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回皇上臣妾正在剪窗花」李圓說起這個立刻眉飛色舞了起來,她從一旁的紅木匣子中取出了好幾張剪好的一一展現給封成羽看。
  
  「這是喜鵲登梅、這是五穀豐登、這是連年有餘…………」
  
  封成羽抬眼掃了下這些精緻美麗的窗花似笑非笑的問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正在興高采烈顯擺的李圓立刻變得蔫蔫起來「都、都不是臣妾做的」
  
  「不過——」她抬起臉特意強調了一下「這些窗花的樣子有好些都是我畫的版子」
  
  李圓自小在女紅方面就沒什麼天分,對於針線、紡織之類的只能算個勉強及格,所以對於需要精湛手工製作的窗花,就怎麼做也做不好,她和錦繡整整學了四天剪壞了一大堆紙,也沒有弄出個像樣的窗花來。
  
  看著封成羽一臉朕就知道你做不出來的樣子,李圓撇了撇小嘴從紅木匣子的最底層取出了個紫底白邊的小布袋,白嫩的小手一翻便從裡面滑出了個長條行的東西。
  
  「請皇上御覽」
  
  封成羽眉間一挑隨手接了過來,只看手心裡躺著的是一張長約三寸寬曰兩寸的梅花箋簽。
  
  「看上面的圖」李圓提醒的說道。
  
  封成羽皺了皺眉好半晌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鼠?」
  
  「嗯!嗯!」李圓急忙點著頭說道:「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嘛!今年是鼠年所以我就剪出了個老鼠,這可是我剪的最好的一張了」
  
  封成羽抬頭看了她一眼:「為何要把它貼在箋簽上」而且還這麼鄭重其事的放在口袋裡
  
  「因為臣妾想要把它送給皇上啊!」李圓小嘴一張直截了當的說道。
  
  封成羽拿著箋簽的手猛然一頓。
  
  良久後才「咳咳……」了兩聲,也沒說什麼直接揣在袖子裡了。
  
  李圓看他這樣不知怎地就有了一股想笑的衝動,她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圓圓的眼睛變得更彎了。
  
  「你看什麼?」封成羽面無表情的直視李圓
  
  「看皇上唄!」李圓小老鼠似的蹭到封成羽身邊挨著他的胳膊坐好她歪著腦袋說道:「臣妾已經有兩個月零七天沒有見到皇上了呢!」
  
  封成羽臉上出現了一抹不自在「咳咳……」他又咳嗽了兩聲「最近前朝的事情比較多、甘肅那邊發生了地震還有阿拉不坦旺也有些異動……」
  
  他的話最終消失在李圓越發亮晶晶的眼眸中,看著眼前這個紅彤彤軟乎乎的傢伙封成羽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臉上有點熱。
  
  「李大海」他猛然叫道:「茶怎麼還沒端上來」
  
  這一下午的時間封成羽留都在這瑯嬛閣和李圓呆在一起。
  
  他靠在金絲軟枕上半瞇著雙眼聽著她唧唧喳喳的歡快聲調,竟也覺得非常快活。
  
  晚間,兩人用完膳後。
  
  李圓本以為封成羽該走了卻沒想到他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沐浴洗漱然後一臉大爺樣的躺在了她的被窩裡。
  
  「你磨蹭什麼呢!還不過來!」封成羽側躺著身子滿臉不耐煩的看著磨磨唧唧就是不到床上來的李圓。
  
  「啊?哦!」李圓腦袋木木的爬上了雕花大床,立即就被扯進了一個滾燙炙熱的懷抱。
  
  封成羽毫不客氣的開始扯著李圓的衣服,表情很飢渴、動作很禽獸。
  
  「皇皇皇上…………」李圓磕磕巴巴的叫道,她又是羞澀又是緊張雙手不自覺的就牢牢抓住自己的褻衣堅決不讓他扯開。
  
  「你幹什麼!」拉不開衣服,封成羽怒氣充充的呵斥道。
  
  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你想幹什麼啊好不好!李圓看著他一副八百年沒開過葷的樣子,欲哭無淚的想著:你的風度翩翩優雅從容呢?你的淡定睿智冷靜自持呢?你那一片千古明君的帝王風範呢?
  
  沒了,全沒了。
  
  李圓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屬狼的一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的那種,封成羽才不管她的想法,大手往上一拉兩個人就全被被子蓋住了。
  
  只見那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不停的抖動著,從粉紅色的鴛鴦戲水帳裡一會兒扔出了條褻衣一會兒仍出了條褻褲、再一會兒又扔出了個白色牡丹花的小肚兜。
  
  其中還時不時的夾雜著男人和女人沙啞的說話聲。
  
  「嗚嗚嗚…………你輕點、你輕點」這是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
  
  「嘖!真麻煩!」這是男人從嗓子眼裡咕噥出的聲音。
  
  「你不要咬啊!好痛!」
  
  「…………」
  
  「嗯……不要了…………啊」
  
  「…………」
  
  「 皇上、皇上您放過臣妾吧!」
  
  「…………」
  
  「封成羽你有完沒完了!!!」
  
  「…………」
  
  紅被翻浪春宵苦短,此時正是愛濃欲更濃。
  
  外面打更聲響起,李大海打了個睏倦的哈欠整了整衣襟提好神後,他走到內室隔著帳幔躬身喚道:「 皇上,上朝的時辰到了」
  
  帳子裡封成羽緩緩的坐起了身子,他看著懷裡佈滿著紅痕的白軟身子不覺的就露出一股饜足的笑意。
  
  他起身下床輕聲道「點燈吧!」霎時漆黑的室內就變的亮如白晝。
  
  躲在帳子裡的李圓其實早就醒了,不!或許說她一個晚上都沒睡才對。
  
  她臉色血紅的縮在被窩裡聽著外面不時響起的腳步聲,環珮相撞的輕響聲和清水入盆的嘩嘩聲。
  
  好半晌,待外面的聲音全部消失後已經穿好朝服的封成羽又重新掀開了帳幔。
  
  他對著緊緊閉著眼睛的李圓說道:「你晉位的旨意朕已經擬好了不日就會下達……咳咳…………最近朕會比較忙……嗯……你自己好生呆著,別總亂折騰……」
  
  「……過完年朕再來看你」 封成羽看著一動不動看來是要裝死到底的李圓,眼皮子微微跳動了下。
  
  「哼…………」
  
  你哼我也不會兒睜眼的,李圓在心裡默默的想著。
  
  待到確定封成羽真的走了以後,她才裹著被子小聲叫道:「錦繡、錦繡……」
  
  「主子……」錦繡連忙走了進來。
  
  李圓臉紅紅的對著她說道:「你去準備熱水我想沐浴」
  
  錦繡歡歡喜喜的道了聲「是……」
  
  「主子,皇上走時吩咐了,說是快要過年了賢妃娘娘宮務繁忙,叫您從今個起不必在去鍾元殿請安了」
  
  李圓聽後一愣,隨即抿了抿唇角嘟噥了聲:「知道了!」
  
  一個晚上的折騰已經讓她疲憊不堪了,此時沐浴完畢後她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很快便睡著了。





☆、晉位

    封成羽果然說到做到,次日午後就有兩位身穿朝服的官員來到了瑯嬛閣。
  李圓對著他們微微一笑緩聲說到:「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稱呼」
  其中一位個子高些的官員躬身答道:「回娘娘的話,臣名郁良爭,官拜禮部右侍郎,這位同僚則是於勒於大人官拜文華閣大學士,我二人此次奉皇命而來是為宣讀娘娘的晉封詔書」
  他說完話後,抬眼悄悄的窺視著上座之人,這是一個觀之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子,她臉如滿月膚如凝脂,雖五官只屬清秀但週身卻圍繞著一股活潑親切之感。
  心裡極快的做出了一番評價後,郁良爭正了正臉色,從身後的太監手裡接過紅木錦盒,取出裡面的明黃色詔書,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李容華接旨————」
  「臣妾跪聽聖諭」李圓兩手扶地以額輕點手背。
  霎時間整個瑯嬛閣寂靜無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咨爾容華李氏,溫順恭良,品貌端莊,慎勤婉順,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今承奉崇光皇太后慈命,晉爾至嬪位,以昭恩眷,欽此 」
  嬪位嗎?李圓神情有些恍惚,還不等她叩頭謝恩,那郁良爭又從錦盒裡取出一份聖旨唱道:「李嬪接旨——」
  還有旨意?她心下極是詫異:「臣妾李嬪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氏,溫恭素著,性安賴和,深得朕喜,今特賜封號為「宸」以是恩寵,欽哉」
  「宸嬪娘娘,接旨吧!」郁良爭看著樣子有些愣愣的李圓輕輕提醒的說道。
  「臣臣妾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圓接完聖旨剛剛站起後,一旁早就開始激動不已的小喜子馬上扯著脖子喊道:「賀娘娘高昇」
  他這一嗓子喊完,整個屋子裡的人全部呼啦啦的跪成了一片個個聲音洪亮的大喊道:「賀娘娘高昇、賀娘娘高昇…………」
  聽著耳邊一聲聲高呼恭賀,李圓的心情也是難以自持的興奮起來。
  這種興奮就像是前世時從一個普通的辦公室文員一越成為市委秘書長的感覺。
  從容華到宸嬪她整整連跳了五級。
  李圓強行按住想要高聲歡呼的衝動,只見她一手拿著詔書,一手微微抬起,頷首笑道:「二位大人快快請起」眼神示意小喜子過去
  扶起二人後,李圓又對滿屋子的宮人說道:「你們也不必賣乖了,還不快快起來」 眾人聽得李圓的話適才笑瞇瞇的起身。
  隨後,兩位大人離開,李圓發話賞賜了瑯嬛閣上下所有伺候的宮人。
  「主子!!!」內室裡錦繡喜極而泣,一張臉早就淌滿了淚水,她伏在李圓膝頭,高興的簡直說不出話來。
  李圓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心下又是高興又是酸楚,她咧了咧小嘴語帶打趣的說道:「今天你家主子我可是升職了哦!我們應該痛痛快快的笑才對啊!」
  「奴婢、奴婢是高興嘛!」錦繡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眶說道:「主子現在是宸嬪娘娘了,是一宮主位了,這以後就沒有人敢隨意欺負主子了!」
  「好了、好了、你家主子我現在是宸嬪娘娘了,那現在宸嬪娘娘命令你,去給我把小喜子叫進來」李圓語帶狹促,裝模作樣的說道。
  錦繡連說三聲好,腳步輕快的向外走去,不一會兒同樣是滿臉喜意的小喜子就走了進來。
  「奴才小喜子,給宸嬪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撲哧一笑,嗔怪的說道:「 就你精怪,跟個猴似的,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小喜子站起身來稟道:「安嬪娘娘晉為妃位、無封號,李婕妤、周婕妤各升一級晉為修儀、修媛 、其餘低等級嬪妃也大都各晉一級」
  李圓點點頭心裡若有所思,這次後宮嬪妃晉級,升的並不是只有她自己。
  只不過她是裡面最打眼的一個罷了。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悵然起來,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既已坐了這嬪位,想必以後的刀鋒劍雨是怎麼躲也躲不掉的了。
  日子過的也不會像從前那般悠閒了吧!
  且不說李圓在這邊得了便宜還裝憂傷的,單說這幾道晉陞的旨意一下就早已在後宮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鍾元殿內
  賢妃聽完掌事太監的回話後,輕輕皺起了兩道柳眉,塗著丹蔻的指尖也啪啪啪——的扣著桌面。
  「這李容華,看著是個老實的,沒想到內裡會有這般手段竟能勾得皇上把她升為嬪位,還賜了封號!」一旁站立的於嬤嬤滿臉的不平,她憤憤的說道:「早知如此,當初就決計不該讓她隨行南陽」
  「是啊!早知如此………」賢妃幽幽的歎了口氣,可這個世界上又哪有那麼多的早知如此呢!
  「你明日親去瑯嬛閣,替本宮恭賀宸嬪妹妹」賢妃收起滿腹思緒淡淡的說道。
  於嬤嬤也知道事情輕重不得不躬身答道:「是」
  「呵————」賢妃不知想到了什麼,面有苦澀的笑道:「這瑯嬛閣怕是裝不下皇上的那位宸嬪娘娘了」
  麗水宮中
  大宮女紫萍正為麗妃揉捏肩膀,看著自家娘娘滿目紅光的樣子,她不禁好奇的問道:「何事讓娘娘如此開懷?」
  麗妃聞言一笑,說道:「你應該也聽說了這次有幾位嬪妃晉陞之事了吧?」
  紫萍回道:「此事奴婢自是聽說了」
  「那你應該也知道」麗妃的嘴角掀起一抹幸災樂禍的弧度「這次隨行南陽的人都得了晉陞唯有柳清雪那個賤人任何嘉獎都沒有,皇上自回宮後也一次都沒有在踏進她的坤颯宮,我看這一回那個賤人還怎麼得意」
  對於自己主子和貴妃娘娘的恩怨紫萍最是清楚,聞言,不禁也笑著附和說:「這柳貴妃原本還指望著太后回宮後給她撐腰呢!沒想到這腰還沒撐起來呢!自己到先失了皇上的寵愛」
  「哼————」麗妃冷哼一聲「指不定那個假仙在南陽做過什麼髒事,惹了皇上」
  「不過啊!倒是便宜了安嬪」紫萍訥訥的說道。
  「傻孩子」麗妃挑眉一笑「那安嬪雖晉了妃位,但她一無封號,二來又變成了個藥罐身子,根本不足為據,倒是那個什麼李容華的————」麗妃臉上笑容漸寡「宸嬪、宸嬪、宸嬪」她喃喃的說道:「本宮當初倒是看走眼了……」
  坤颯宮內眾宮人個個屏聲靜氣,心驚膽戰的聽著內殿裡傳來的摔瓷聲。
  刑嬤嬤看著一地的碎瓷片,和氣得已經毫無貴妃風度像是個市井潑婦的柳清雪,不禁再一次搖了搖頭,自己這位主子雖然長了副天仙貌卻是個無甚城府又心眼小氣之人。
  「主子,何鬚髮這麼大的火」刑嬤嬤安慰的說道:「不過就是幾個低等嬪妃的份位往上提了提罷了!哪個還能越過娘娘去」
  柳清雪聞言一下子撲到床上痛哭失聲道:「嬤嬤,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宮裡面是怎樣講究本宮的」
  自回宮以來他的皇上表哥竟一次都沒有來看她
  ,無論她送了什麼吃食到養心殿,無論她使出什麼法子與他偶遇,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再也無往日的溫聲細語,再也無往日的情深綺卷,這個,才是最讓柳清雪心驚惶惶不可終日的原因。
  「皇上回宮後忙於政事,自是無暇踏足後宮」行嬤嬤柔聲說道:「是娘娘多思了!」
  「不!不一樣!」柳清雪激動的喊道:「自南陽一行、不!是自安嬪落水後,皇上待我就有了嫌隙,那明明於本宮無關的、都是安婉華那個賤人不好……」
  刑嬤嬤頭痛的看著越加歇斯底里的柳清雪,心裡無聲的歎了口氣,真真的不明白太后當初怎麼就把這個只在乎情情愛愛的五小姐給選進了宮呢!
  唉………………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得了晉位的甭管是晉一級還是半級大多都是歡歡喜喜的。
  而那些干看著的除了眼紅紅、牙酸酸、暗自詛咒了幾句外,暫時也別無它法。
  瑯嬛閣內因為李圓晉封的喜事,自是好好的慶祝了下。
  錦繡親自張羅了整整二十六道菜,全部都是李圓愛吃的。
  可把她撐了個肚皮肥圓,飽嗝連連,直到晚間都沒有消好食。
  養心殿內,封成羽淡淡的問道:「晉封的旨意都宣完了」
  「回皇上」李大海躬身說道:「旨意已經全部下達到各位娘娘處了」
  「嗯」封成羽微微的點了點頭。
  「聽說宸嬪娘娘的瑯嬛閣,今晚格外熱鬧,離著老遠都能聽到裡頭的歡聲笑語」
  「哼————」封成羽滿臉的不可置否,暗道一聲:沒出息。
  「西邊的宮殿群幾時可修復完工?」
  「回皇上,過完年不久,就可完工」
  「嗯!通知工部抓緊時間,朕要在三月之前看到一座完完好好的宮殿」
  「奴才遵旨」
  「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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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上)

    自打李圓晉為宸嬪後,瑯嬛閣便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各宮的娘娘們不管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大都派了身邊親近的宮人們前來道賀,一時間李圓風頭之盛著實讓人眼紅。
  這樣的日子足足持續了七八天,直到臨近新年時才逐漸開始恢復平靜。
  今天是農曆二十九日,一大早李圓便早早起身了。
  「這天還沒大亮呢!主子怎麼不多睡會兒?」聽見內室裡的響動聲,錦繡連忙走了進來。
  「今天可還有一大堆事呢!」李圓掀開錦被,霎時冷氣就灌了進來,她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錦繡見狀忙遞給她一件橘紅色白絨繡花襖裙。
  李圓穿好衣裳後,春花也端了熱水過來,她淨好面後,便坐在梳妝台前由著錦繡打扮她。
  「主子,這要過年了,您也要打扮的喜氣些才好,這樣啊!來年才會順順利利,紅紅火火」
  李圓聞言撲哧一笑,她連聲說道:「好好好、今個啊都隨你!」
  錦繡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手下也更加細緻利落。
  她先把李圓的一頭烏髮全部散開,分成兩綹,一綹盤高,梳成了個涵煙芙蓉髻,另一綹自左耳處開始橫著編辮,直到辮尾被一朵金絲牡丹箍住為止,錦繡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後又從首飾盒裡挑出了一隻玲瓏點翠草頭蟲簪子和一對金累絲嵌紅寶石的手鐲給李圓戴上,這才笑道:「主子過了年,您就十六歲了,這人長開了,梳起這種繁複華美的髮髻就愈發顯得美麗了」
  李圓聽後微微一愣,她抬起頭向著雕花銅鏡望去,只見銅鏡裡的女子再也不復往日的青青澀澀在赤金紅妝的打扮下居然橫生生的顯出一股嬌艷的風情。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變的漂亮起來了呢?
  李圓打扮完畢後,便有宮女把早膳擺在了雕花圓桌上。
  一碗碧梗粥、一碗雞絲粥、一碟豆沙餑餑、四碟各色小菜、簡簡單單讓人看了卻極有胃口
  用完早膳後,已是卯時三刻,李圓扶著錦繡的手走出了屋子,她站在院子裡打量著整個瑯嬛閣只見院子的正門處已經貼上了一對紅紅的對聯,上聯曰:一年好運隨春到,下聯曰:四季彩雲滾滾來,橫批是:萬事如意。再加上那兩張大大的「倒福」端的是一派是喜氣盈盈之相。
  她轉眼再一看,白色的
  紙糊窗上個個貼上了漂亮的紅色窗花,有五穀豐登、有富貴吉祥、有鯉躍龍門……廊下的屋簷等處也都用彩綢結了起來,一段一段的,看起來非常漂亮。
  李圓笑咪了眼睛用著讚歎的語氣對著錦繡說道:「錦繡、你可真能幹啊!」
  錦繡抿唇一樂說道:「這外邊的佈置都是小喜子領人做的,奴婢可不敢居功」
  「好好好、你們兩個都有功」李圓打趣的笑道:「一會兒啊!我定會好好賞你們兩個的」
  「那奴婢就在這裡謝主子賞了!」錦繡俯身毫不客氣的說道。
  李圓見狀樂得更加厲害。
  主僕二人說說笑笑,心情極好的向著鍾元殿走去。
  這一路行來,她看著這處處洋溢著節日氣氛,裝扮的既喜慶又隆重的屋舍殿宇,不得不再一次感慨,這皇家過年果真是奢侈至極。
  李圓來到鍾元殿前,剛一進屋,不等多加打量,連忙下拜道:「卑妾見過賢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宸嬪妹妹快快請起」賢妃頷首笑道。
  李圓依言站起身來。
  賢妃又命於嬤嬤搬來個紫緞花秀敦,讓李圓坐到了她身邊。
  她一手輕拍李圓的手臂,笑的一派端莊柔和:「這幾日天氣太冷又臨近年關宮物繁雜,倒是沒有些輕鬆時候與妹妹說些貼心話」
  李圓聞言忙柔聲說道:「娘娘慧黠賢婉,後宮之事多賴娘娘操心,卑妾資質駑鈍,既然不能幫娘娘分憂,就更不能在如此忙碌的時節,煩擾娘娘了!」
  賢妃點頭一笑剛想說些什麼,外面卻又有嬪妃陸陸續續的前來請安,只好按住這個話題,把注意力分散給了其他人。
  這鍾元殿內居住的嬪妃之中,除了賢妃品級最高外,就屬李圓的身份最高,與以往她泯然於眾人之間不同,此時的她端坐於繡敦之上,雙眸清靈,嘴角含笑,一派雍容風采。
  眾嬪妃心裡一凜,都明白了,這人已經不是那個庸庸然然的小小容華而是高高在上的宸嬪娘娘了
  待眾位嬪妃請完安後,賢妃從寶座上站起身來,笑著說道:「時辰差不多了,眾位妹妹就隨本宮一塊到慈寧宮給太后她老人家請安吧!」
  李圓與眾人一道俯身應「是」
  坐在轎子上,李圓的一雙手緊緊的摟住懷裡
  的暖手爐。
  一旁的錦繡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擔心的問道:「主子可是冷了?」
  李圓緊了緊身上的雲霏妝花緞厚錦鑲銀鼠皮披風搖了搖頭說道:「我還行,就是最近不知怎地好像特別怕冷」
  錦繡聽後暗自在心裡決定:下次主子再出門時一定要她內裡再套一件棉衣。
  李圓和錦繡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一會兒就感到轎子一停,外面傳來了小喜子的聲音:「娘娘,慈寧宮到了」
  李圓跟在賢妃身後,踏進了慈寧宮的殿門。
  「賢妃娘娘到————」
  「宸嬪娘娘到————」
  小太監尖利的嗓音暫時打斷了內殿裡的說笑之聲,早已抵達的各宮嬪妃們紛紛拉長了脖子向殿門口看去。
  只見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個相貌平凡的女子,她一身銀紅繡金妝花貴妃禮服,一步一步行走之間頗有股懾人之態,眾人是常常能看見賢妃的,此時見之並無任何驚異,她們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二位女子身上。
  只見她大概十五六歲的摸樣,個子嬌小,身形略豐,臉若圓盤,膚若凝脂,一身橘紅色繡花襖裙更襯托出她七分活潑三分嬌艷,雖稱不上是什麼人間絕色,但也算是個珠圓玉潤的小小佳人了。
  「卑妾王素兒/李圓,見過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對著賢妃露出了個和藹的笑容,她說道:「素兒快快起來吧!嗯!宸嬪你也起來吧!」
  李圓對太后,後半拍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她緩步走到左側的秀敦上坐了下來。
  此時太后正拉著賢妃說著話,李圓趁機倒是悄悄的瞟著屋內的眾人。  
  只見慈寧宮內殿裡,太后坐在東邊最上位的寶座上,以她為點其餘嬪妃皆分為左右兩側而坐
  李圓悄悄的數了一下光是現下到場的嬪妃就足有23位,她在心裡酸酸的哼哼了兩聲,沒想到那個禽獸還艷福不淺嘛!!!
  就在她面上端莊,心思卻不知飛向哪裡之時,一道目光,一道炙熱至極的目光,卻忽然緊緊的釘在了她身上,這目光實在太強烈了,讓她想要忽視都難,李圓暗自皺了皺眉頭,視線一轉向那目光之處看去。
  片刻之間她有些怔愣,原來是她啊!李圓在心裡好笑的想著,這麼把她給忘
  了呢!
  沒錯!現下正已恨不得砍李圓兩刀的目光望來的,正是她許久未見的孔雀姐姐。
  只見她坐在一群低等嬪妃之間,那張動人心魄的小臉正難以自持的扭曲著。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視在一起。
  良久後,李圓率先動了,只見她臉上浮起一抹矜持的笑容,頷首微微輕點,一副親切有禮卻居高臨下的摸樣。
  「孔雀姐姐的指甲一定斷了」 李圓在心裡幸災樂禍的想著,原諒她木有一點姐妹愛的壞心眼吧!
  李圓輕輕的移開了視線,在看下去說不定她真的會笑出聲的。
  正在她暗爽不已之時,就見穿著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的麗妃款款的走了進來,她給太后行禮道:「請老佛爺大安」
  太后似乎對於麗妃並不怎麼熱乎,聞言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
  麗妃可能也知道自己並不怎麼受待見,把往日的爽利勁兒全都收了起來,安安靜靜的挨著賢妃坐下了。
  屋子裡嬪妃們都是按品級而坐的,大都與身邊之人相識,雖不敢大聲喧嘩,但也都竊竊私語莞爾說笑,再加上有那嘴皮子利索會說話的不停的在奉承著太后,整個慈寧宮裡一時之間倒真是歡聲笑語不斷,眾位嬪妃喜樂融融。
  「德妃娘娘到————」
  「景妃娘娘到————」
  「安妃娘娘到————」
  三妃同時到來,李圓忙打起精神向門口望去。
  這一望,就讓她不禁在心裡讚歎了一聲,真真是三株清雅之花啊!
  德妃的美是一種冷,好似一株傲雪寒梅。
  景妃的美是一種靜,好似永遠無慾無求。
  安妃的美是一種書,帶著淡淡的書香之氣。
  果真是三位清雅至極的美人啊!




☆、過年(中)

    慈寧宮的內殿裡因三妃的到來,暫時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只見這三人齊齊向著主位上的太后叩頭拜曰:「卑妾見過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微微一笑,一片雍容的說道:「今個巧啊!你們三個同時過來了!」
  李圓微微凝神,細聽著她們的談話,從太后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她對三妃還是比較和藹的。
  在這三人中德、景二妃李圓並不熟悉,但是與她一起去過南陽的安妃她倒是極熟的,她抬起眼角向安妃望去,只見她穿著一身粉緞百花繞蝶裙一頭烏髮挽成了個雲煙鸞香髻,與以前一樣依舊是滿身的書香氣,只不過……
  李圓皺了皺眉頭,看來宮中傳言安妃有疾一事並不是空穴來風,那蒼白的即使是用最好的胭脂也無法掩蓋的病色和那單薄的像張紙似的身體,無不說明她此刻身體的槽糕程度。
  難道是因為那南宮柔給她下藥之因?
  就在李圓心裡胡亂琢磨之時,一個清脆嬌嫩的好似帶著無限飛揚的聲音突然響起:「母后恕罪,倩兒來遲了」
  伴著這說話的聲音兩個妙齡女子相攜走了進來。
  走在左邊的是柳貴妃,只見她穿著一身銀紅色繁花宮裝貴妃大禮服,外面披著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三千青絲挽成了一個雙翅環落髻,頭上插的赤金鏤空飛鳳簪,隨著她蓮步輕移,發出陣陣叮咚之響,更襯的她明麗無雙彷彿神仙妃子。
  李圓心下也是止不住的讚歎,這柳貴妃平日裡總是以柔弱清高面目示人,今天難得打扮的如此明晃艷麗,更是顯得她天生麗質,身份貴重。
  可她是柳貴妃,不是那個倩兒,更不可能叫太后為母后,李圓的目光轉向了挎著柳清雪胳膊的另一個女子身上。
  她看起來年齡不大,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巴掌大的小臉上有著一雙特別明亮的丹鳳眼,她身著一件黃色福紋雙碟雲形沁水裙,烏髮撩起挽成個華美貴氣的飛天望仙髻,額前垂著一枚菱形紅寶石,恰到好處的點綴出她一身的活潑嬌媚。
  那太后看見這二人走了進來,一張總是淡淡的臉龐立即變的神采飛揚起來,她聲音昂揚的說道:「你這小皮猴,既然知道哀家會怪罪,何不早些前來」
  這個名為倩兒的女子對於太后的佯怒完全不以為意,只見她與柳貴妃二人,一人一邊挨著太后坐下,她親暱的摟
  住太后的胳膊嬌笑的求饒道:「母后恕罪、母后恕罪、倩兒再也不敢了嘛!」
  李圓聽著她一口一個母后的叫著,心思微轉間也已然明白了這名女子的身份。
  這個叫做倩兒的女子應該就是——順王妃吧!
  在整個大周朝能叫柳太后為母親的總共就有兩個人,一個自然是當今聖上封成羽,而另一個則是順王爺——當今太后柳文慧的親生兒子。
  太后、皇上和順王之間當初還頗有一段不可說的往事。
  話說當年先帝彌留之時,曾召見三司三公,親擬旨意傳位與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四皇子封成羽
  封成羽稟先帝遺詔繼承大統,本該是天經地義名正言順之事,然而現在的柳太后當年的柳皇后卻在先帝賓天的第三天後,突然暈倒在自己的寢宮之中,最後經太醫診斷皇后娘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霹靂、絕對是晴天霹靂。
  把整個大周朝炸的天翻地覆動盪不安的晴天霹靂。
  朝廷官員迅速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封成羽,認為四皇子思明智睿,又是先帝親口指定的繼承人是為正統。
  而另一方,以柳家為代表的反對派,則認為皇后腹中之兒為中宮嫡子,才是大周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雙方你來我往,從口誅筆伐升級到拳打腳踢,整個朝廷一片烏煙瘴氣。
  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再者說了誰知道皇后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啊!
  於是封成羽就在這種模稜兩可的尷尬狀態下登基為帝,成為了大周朝第九位皇帝。
  李圓想到這裡不由暗歎了一下,想必那個男人當年的處境一定很難很難吧!
  就在她心思起伏之時,慈寧宮的掌事太監走進來躬身說道:「 起稟太后,迎福的時辰到了」
  太后聽聞便止住了與順王妃的說笑聲,頷首對著一眾嬪妃說道:「你們都去迎福吧!」
  眾嬪妃齊齊起身一道嬌聲應「是」
  只見此時的慈寧宮包括殿門、月門、儀門、廂門、內門、小門在內,所有的門全部大敞實開
  柳貴妃一抬玉手,居高臨下的笑道:「請眾位妹妹隨本宮來」
  說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眾嬪妃一起來到屋外,按照各自的品級紛紛跪了下去,李圓跪在賢妃身後,把腦
  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砰砰砰————」震天的鞭炮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只聽足足響了一刻鐘後,才有一隊儀仗慢慢的走了過來,領頭的是大內總管李大海。
  他在眾妃前方站定,展開手中的明黃色聖旨,宣道:「皇上賜「福」於後宮眾嬪妃,賞白銀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金銀錁子一千八百八十八個、東海明珠六十六顆、紫貂豪皮、水貂豪皮各二十張、大紅妝緞二十匹,內造千層紗各色四十匹、福如東海酥、萬事如意餅、各八十八盒、蘋果、荔枝、香橙、菠蘿、鴨梨、黃蕉 、柿餅、哈密瓜各一百零八盒」
  「臣妾代眾姐妹謝皇上賜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貴妃雙手接過聖旨,俯身拜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嬪妃齊聲叩頭。
  待到這漫長的迎福儀式過去後,眾嬪妃再次回到了慈寧宮裡,按照品級排序逐個給太后磕頭行禮說著一些新年吉祥話。
  等到這一些列的程序走下來後,時間也已經到了午時一刻,太后只留了順王妃、柳貴妃、賢妃、麗妃、德妃、景妃、安妃、幾人在慈寧宮用午膳,其餘之人只好徒留下羨慕嫉妒的目光各回各地了。
  「主子,可還好?」回到瑯嬛閣後,錦繡看著李圓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不由急聲說道:「奴婢這就去傳太醫」
  「不用,我沒事」李圓縮在暖榻上皺了皺眉頭說道:「錦繡,你去給我拿兩個湯婆子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把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總覺得這裡有點痛」
  「該不是主子的葵水要來了吧!」錦繡疑惑的問道
  李圓想了想說道:「我這個月已經晚來十多天了,也許是吧!」
  「要不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錦繡還是不怎麼放心的說道。
  「沒關係的」李圓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肚子疼一點兒而已犯不著折騰太醫,可能是今天有些凍著的關係,一會兒就會好的」
  「那奴婢去給主子倒碗熱奶汁暖暖身子吧!」
  「嗯!」
  錦繡出去後,李圓一個側身躺在了榻上,她用著小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白肚皮,有些心煩的想著:「我莫不是得了什麼經前陣痛的婦科病、聽說這個病是很折磨人的……」一想到她以後每個
  月都要這麼疼上幾回,她就深深的感覺到:當女人真是一件麻煩事。
  喝完奶汁,用完午膳後,李圓因為身體還是不怎麼舒服就一□轆滾進被窩,閃身進了空間。
  泡在熱氣騰騰的溫泉水裡,李圓舒舒服服的哽哽了兩聲,那滾燙的泉水帶走了她一身的寒氣似乎連肚子裡不時傳來的抽痛也全都不見了。
  李圓腦袋一歪,趴在池邊,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月上中天、紅燭搖曳。
  「主子,咱們宮裡的賞賜下來了」錦繡領著春花並幾個宮女太監捧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
  「哦?快拿過來給我看看」
  錦繡打開一個繡著五福臨門的大包裹,從中取出兩件皮衣,笑著說道:「主子您看,頂頂上好的紫貂豪皮」
  李圓眼睛霎時一亮,上午聽著那詔書上的一大堆東西時,她就特別注意了「貂皮大衣」這一項,沒想到還真的分到了。
  李圓愛不釋手的摸著這光華柔軟的皮毛,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白銀八百兩、金銀錁子一百個…………」錦繡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家主子此時正沉醉在
  「這真的是貂皮大衣哎!哇塞!我居然能穿上這麼高級的衣服!啊…………好幸福啊……」
  的粉紅色妄想之中。
  等到她報完一串數字後,一回頭,就看見了她家主子正身披那件紫貂披風,滿眼小星星的看著她。
  主子,您現在好歹也是宸嬪娘娘了,請拿出一宮主位的氣勢與威嚴吧!那一瞬間錦繡是多麼想把這句話說出口啊!
  「咳咳……主子穿上這件大衣後,果真是貴氣十足,既莊重又美麗」
  「真的嗎?」李圓的眼睛變得更亮了,她喜滋滋的說道:「今天晚上,我要把它蓋在被子上睡覺」
  「啊?」錦繡吃驚
  哼…………身上蓋著幾十萬人民幣睡覺的美好滋味,錦繡姐姐乃是不會明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應詔 親親們 要求 貼上大周朝嬪妃等級。
  皇后         
  皇貴妃                正一品        一名
  貴妃                  從一品        兩名
  妃                    側一品      
  嬪                    正二品
  昭儀 昭容 昭媛        從二品
  淑儀 淑容 淑媛        側二品
  修儀 修容 修媛        正三品
  婕妤                  從三品
  容華                  側三品
  貴人                  正四品
  才人 麗人            從四品
  寶林 寶女            側四品
  御女 才女            正五品
  其餘統稱御女         無品級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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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下)

    次日一早,便是大年三十。
    李圓普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錦繡那張笑意盈盈的臉蛋。
    「主子,新年吉祥、事事如意」
    「呵呵……」李圓看她那副期待的樣子也笑嘻嘻的從軟枕下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咱們錦繡姑姑也新年吉祥、事事如意哦!」
    這時的人相信,新年的第一句吉祥話會給一年都帶來好運。
    錦繡雙手接過荷包笑道:「謝主子賞」
    李圓在她的服侍下開始洗漱梳妝,待一切都打理好後,時間也已是到了辰時正。
    「宸嬪娘娘,新年吉祥」滿院子的奴才個個喜氣洋洋的俯首拜道。
    李圓頷首笑道:「賞」
    當即就有兩個小太監抬著一筐銀錁子出來,那小巧的、精緻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立即點燃了大家本就高漲的情緒。
    「奴才/奴婢,謝娘娘恩賞」
    李圓微笑的點了點頭,一旁的錦繡上前一步說道:「 娘娘性仁心慈,你們能在娘娘手下伺候是八百年修來的福氣,以後也應當謹慎辦差,用心服侍好娘娘」
    底下的宮人們又一次跪在地上齊聲磕頭謝恩。
    雖說今兒個是除夕,但宮裡規矩多多,不能像外面那樣胡鬧,所以這一上午李圓也和平時並無兩樣,在看看書、寫寫字中消磨過去了。
    到了午時,御膳房便把李圓的膳食送了過來,一共十八道菜,再加上錦繡特意又做的一些這大大小小的盤碟擺了整整一桌子。
    新年之日,本該是一家團圓之時,如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裡,即使是滿桌的山珍海味也填補不了這冷清之感。
    李圓悄悄的歎了口氣,心裡又開始變得惆悵起來。
    無滋無味的吃完後,李圓拉著錦繡、春花、陪她在暖榻上說些閒話,春花嘴巧又是個八卦性子倒是逗的李圓好好的笑了一回,心裡的鬱鬱總算消除了大半。
    冬季之時總是晝短夜長,不過剛剛酉時天色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李圓泡在圓木浴桶裡,任錦繡為她擦身。
    「唉…………」她忽然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錦繡奇怪的問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李圓拍了拍水面嘟囔的說道:「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參加那什麼勞子的除夕宴,我就腦袋疼!真是的!連過個年都不消停!」
    錦繡抿嘴一樂,她家主子最近這段時間好像特別愛耍小性。
    然而抱怨是抱怨,該去的時候還得去,沒看她都為此沐浴淨身了嘛!
    剛剛洗浴完的李圓一身肌膚顯得更加白皙滑膩,錦繡服侍她坐到梳妝台前,笑著說道:「主子在臉上還是摸些蜜蠟吧!外面風大,怕吹疼了主子!」
    李圓向來不愛在臉上抹一些油油的東西,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摸些香花水就行,一會兒出門是直接做轎子的,倒是吹不到什麼」
    錦繡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今兒個,她為李圓特意挑選了一身新做的藕絲琵琶衿上裳,下配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既顯得富貴喜慶,又有一股清新別緻。
    待一切打扮妥當後,李圓便帶著錦繡、小喜子往慈寧宮那邊去了。
    進了殿門,李圓抬眼一掃,只見屋內已被放置了十幾張雕花紅木圓桌,宮內的嬪妃們早已按照各自的品級身份,落座了。
    李圓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她望著這滿室的「花紅柳綠」有一瞬間直以為自己來到了國際選美大賽的會場,當真是燕瘦環肥,佳人無數。
    李圓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過一刻鐘後,便有掌事太監高聲傳道:「皇上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柳貴妃娘娘駕到————」
    眾嬪妃連忙起身跪迎,就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封成羽與一身鸞鳳貴妃大禮服的柳清雪一左一右的扶著柳太后走了進來。
    這就像是一對恩愛夫妻伺候著老母的景象,深深的刺痛了全場嬪妃的眼睛。
    李圓似乎都能聽到那一片片的心碎之聲。
    「起吧!」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眾嬪妃依言起身,霎時間所有纏綿的目光一縷縷的全都繞在了封成羽身上。
    莫怪乎,她們如此「飢渴」實在是封成羽久未踏足後宮,高等嬪妃還好一些,那些低等級的一年到頭也見不上皇帝一面,怎麼不盼望著能借此機會搏得聖寵。
    不多一會兒,只見封成羽已坐於主位,柳太后坐於他右側。柳貴妃與麗妃、賢妃、德妃、景妃坐在一起,李圓的座次再往後靠一些恰好與安妃坐在了一起。
    這時封成羽略一點頭,站在他旁邊的李大海立馬高聲叫到:「除夕宴,開宴」
    這一桑子下去後,就見一隊隊身著粉紅妝花的宮女們手拖銀盤玉盞訓練有速的走了進來,李圓坐在位置上,看著她們井然有序的把一盤盤熱氣騰騰的餃子橫豎成行的擺在桌面上。
    不一會兒餃子上完後,柳貴妃笑意盈盈的起身,親自把一個熱氣騰騰的餃子放在了封成羽前面的瓷碟中,在大家的注視下封成羽拿起了筷子,輕輕的咬了一口,然後將一枚銅錢吐了出來。
    柳貴妃嬌聲一笑,情意綿綿的說道:「恭喜皇上,來年必有好事發生」
    封成羽點點頭,算是應了。
    柳貴妃復又夾起第二個餃子放在了太后的碟子裡。
    太后也夾起來,吃了一口,同樣吐出個銅錢出來。
    一旁早看不慣柳清雪一副女主人架勢的麗妃,立馬喜聲說道:「恭喜太后,來年必有大福」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忽有滿腹愁緒的長長一歎,說道:「這來年啊!哀家也不盼望什麼,就指著你們誰能給哀家生個孫兒,給皇上誕下子嗣,這就是哀家最大的福氣,也是大周最大的福氣了!」
    太后的一番話,讓整個內殿裡一片寂靜,皇上過了今年便足有二十九歲,一個二十九歲的男子至今還沒有個兒子,已是讓後宮朝廷之中傳出了不少閒話,其中傳的最凶的就是,封成羽身有男疾,不能讓女人受孕,要不這近些年來後宮這麼多嬪妃,怎麼一個懷上的都沒有?
    然而這番話,誰能說?誰敢說?
    但是太后說了,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
    即使封成羽城府之深,此時聽了這好似揭皮扒骨的刁難話,也不禁臉上一寒。
    他放在桌下膝蓋上的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那雙看起來鎮定淡漠的雙瞳,已是起了滔天的波瀾。
    良久後,他微微轉了下身對著太后朗聲笑道:「孩兒不孝,累的母后憂心,幸有五弟忠孝能替朕稍解母后之思」
    太后聽他提起順王,身子一僵,不知想起了什麼面上也露出了顫顫的神色,她咳了咳嗓子說道:「 時辰不早了,再不吃這餃子就涼了」
    眾嬪妃也察覺到了母子二人氣氛的不對勁兒,遂都變得老老實實一個個低頭斂眉的吃了起來
    這除夕宴,說到底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大家也就都意思意思的吃了幾口餃子。
    等過了一個多時候,桌面上的碗盤都被收走後。
    時間也已經到了亥時三刻,按照宮裡面的定制一般在吃完餃子後會由內務府放齊天炮,以此來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李圓隨著眾嬪妃來到了殿門外,只見此時慈寧宮前已被佈置的喜慶十足,那一排排的大紅燈籠把整個院子照的是,紅紅亮亮,分外美麗。
    可能是氣氛放鬆了的緣故,周圍的嬪妃們也開始大起膽子說笑起來,李圓在這一片片的人影中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正負手而立的修長身影。
    他站得是那麼直,也是那麼的孤單。
    李圓也抬起了小腦袋滿懷期望的看著漆黑的夜空,現在的我們是不是也在看著同一顆星星呢?
    「砰——砰——砰——」一聲聲震天的聲音,響了起來。
    夜空的上方霎時開滿了無數的煙花,紅的、綠的、黃的、藍的…………那在一瞬間綻放又在一瞬間泯滅的美麗,著實讓人陶醉。
    李圓滿臉著迷的看著這美麗的煙火,想不到在這種古老落後的時代居然還能看到如此壯觀的煙火齊放,真美啊!
    轟名的煙火,足足放了一刻鐘後才漸漸止住。
    李圓精神一震,眼睛瞪的更大了,她知道——重頭戲來了!
    不一會兒,只聽一聲巨響,漆黑的夜空彷彿一瞬間都變成了紅色,這大片大片的赤紅是如此鮮艷、如此美麗。
    這就是所謂的「齊天炮」嗎,李圓緊緊摀住耳朵,興奮不已的想著:果然有一種試與天齊的架勢。
    這齊天炮,轟鳴不止、連放六次、每一次響起都伴隨著人們的歡呼尖叫。
    齊天炮只會鳴七次,這是最後一次了!李圓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全神期待的關注著。
    可是就在此時,仰著頭全神看天的李圓,卻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向她撞來,她連一聲「哎呦」都沒來得及叫喚,就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一股巨大的疼痛霎時襲上了李圓全身。
    「主子,主子……」旁邊的錦繡看著突然倒下的李圓,嚇的臉上血色全無,她驚慌的蹲下身子想要扶起李圓。
    但此刻李圓已經疼的動態不得了,她就那麼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
    「宸嬪娘娘、宸嬪娘娘、………………」
    李圓這邊的動靜,自是驚到了周圍的嬪妃們!她們一口一個的宸嬪娘娘叫著,卻誰都不肯上來扶李圓一把。
    封成羽一回頭看著吵吵嚷嚷的一堆人,皺了皺眉頭,還不等他說些什麼,一聲聲宸嬪娘娘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封成羽霎時一驚,再也管不了其他,健步如飛的走到了李圓身邊。
    他看著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李圓,一張俊臉頓時扭曲起來。
    「你怎麼了?」他一個橫抱,從地上抱起了李圓。
    李圓躺在她懷裡小臉慘白一片,她緊緊的摀住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呢喃著:「疼、好疼……」
    「血……啊!……宸嬪娘娘流血了」不知是誰的一嗓子尖銳的喊起。
    大家的視線立馬集中在了青石地面上那一小灘鮮紅的血上。
    封成羽自然也是看到了,只見他彷彿是在一瞬間被雷給劈中了般,傻愣愣的僵在了那裡。
    然而,這僵硬的也只有一瞬間罷了,隨即他狀若瘋狂的喊道:「傳御醫!!!!!!給朕傳御醫」




懷孕

    三更時分,紅燭搖曳,李圓悠悠轉醒。
    她眼皮子剛一睜開,便看見正守在她床前的錦繡。
    「主子,您醒了!」錦繡看李圓好像想要坐起來的樣子,忙一臉含笑的說道:「太醫說了您的身體現在需要靜養,還是躺下的好!」
    李圓有些疑惑的看著錦繡,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錦繡臉上笑開了花,再也壓抑不了興奮之情的說道:「主子,您懷孕了啊!」
    李圓腦袋頓時一懵。
    「你、你你你你說什麼?」她磕磕巴巴的的問道:「誰誰懷孕了?」
    錦繡心裡那個美啊!她一把握住李圓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聲音激昂的說道:「主子,是您懷孕了啊!您就要做娘了啊!」
    李圓覺得自己一生中從沒有如此時這般震驚過,她無意識的用手摸了摸依然平坦的腹部,真的沒有辦法想像,這裡面居然正孕育著一個孩子,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她的孩子。
    錦繡看她傻愣愣的摸樣,忙輕聲說道:「主子,您都已經昏睡整整一天一夜了,奴婢已準備好了些清粥,您先墊墊肚子吧!」
    她說話的當下,春花並幾個小宮女,已經拿了小几、吃食、進來。
    「恭喜主子喜得龍脈,願主子平安生下小主子」她們齊齊跪地,個個眉飛色舞的叩頭說道。
    此時的李圓已經有些緩過神來,聞言,她點頭笑道:「 起來吧!」
    李圓喝了一碗紅棗枸杞粥,肚子裡有了食物,軟綿綿的身子似乎也有了些力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待屋子裡的人都退下後,李圓拉著錦繡的手說道:「我只記得參加了除夕宴、看了齊天炮…………然後………… 」她死死的皺了皺眉頭拚命的回憶著:「然後有人堆了我一下…………」
    錦繡聽得李圓這麼說,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好起來,她後怕的說道:「主子,當時您突然倒在地上,下身還流了血,是皇上抱著您回來的」
     下身流血?李圓渾身一僵,急忙的摸了摸小腹。
    「主子、主子、您別急」錦繡怕李圓想差了,連忙說道:「小主子沒事,太醫給您開了安胎藥,現下一切安好」
    李圓一聽,才悄悄放下心來,暗怪自己太粗心,連懷孕都不知道,要是這孩子為此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得後悔一輩子。
    錦繡擔心的看著李圓,其實她沒說的是:當時主子的情況有多危險,連太醫都說這個才足月餘的孩子能保下來,真是個奇跡。
    想到這裡她不由再一次的雙手合十,虔誠虔意的念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菩薩保佑,拂佑主子,平安產下小皇子」
    李圓再一次喝完太醫開的安胎藥後,又重新躺在了床上,雖然錦繡一再強調讓她靜心休養,然而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她腦袋裡就像是變成了一灘漿糊,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來,老實說從她進宮的那天起她就沒想過自己會懷孕,在這個充滿冷漠算計的皇宮裡,她真的能保住這個孩子嗎?李圓出神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良久後,她的目光逐漸變的堅定起來,既然你投胎到了我的肚子裡,成為了我的孩子,那麼我一定會拼盡所有來保護你,照顧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呵呵…………」我的孩子啊!李圓輕輕的笑了笑,爸爸媽媽啊!你們看見了嗎?你們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兒也要成為媽媽了呢!
    即將要做母親的激動與忐忑整整纏繞了李圓一夜。
    次日一早,她便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嚇得錦繡立馬傳了太醫過來。
    如今的李圓可是一腥點動靜便能驚動整個皇宮的人,太醫院最好的御醫不顧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立馬十萬火急的飛速趕來。
    「娘娘無事」太醫仔仔細細的給李圓診完脈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道:「只是昨晚未睡安穩,精神有些虛弱而已」
    李圓臉一紅,悄悄的瞪了下錦繡,頷首對太醫笑道:「有勞太醫了」
    那太醫忙躬身說不敢。
    李圓又詳細的問了問孩子的具體狀況以及她懷孕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
    對於自己的專業領域,那太醫的底氣瞬間就足了,只見他摸了摸自己的三尺長鬚,開始洋洋灑灑的說了起來,直說了整整兩刻鐘才稍稍停住,李圓雖說不能全都記住,但是她卻聽的非常認真。
    太醫走後,李圓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強逼著自己喝了滿滿一碗薏仁米粥,她曾差點流產身體到底是極虛弱的,喝了藥後,一歪身子又躺在了床上。
    吃了睡、睡了吃、吃完再睡、睡完再吃,如此這般四五日後,李圓的身體逐漸又養了回來當然這也與她每個晚上跑進空間去泡溫泉有著很大的關係。
    這一日又到晚間,李圓迷迷糊糊的半坐起了身子,張嘴喊道:「錦繡,我渴了,給我倒杯茶來」
    只聽不一會兒,有窸窣的腳步聲傳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進層層紗幔遞給了李圓一盞茶杯。
    李圓頭不抬眼不睜的接過來,剛喝了一口就停住了,她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歪了歪腦袋:「涼的?」錦繡可是橫眉怒眼、三令五申的禁止她碰任何冰、冷的東西。
    李圓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她一把撩起床帳。
    然後,她僵住了。
    「皇皇皇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在床前站著的封成羽。
    他依然是身姿挺拔,傲如寒松般負手而立,只是那張看著李圓的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臣妾,參見皇上」李圓緩過神來,急急忙忙的就要下床行禮。
    封成羽抬手一按,把她壓回床上,聲音淡淡的說道:「不必行禮,你好生躺著吧!」
    「孩子…………」良久後,封成羽突然說出這兩個字。
    李圓心神一震,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只聽封成羽猶猶豫豫的說道:「是我的嗎?」
    ………………
    …………
    ……
    …
    「呵呵————」李圓突然笑了,她能不笑嗎?她孩子的爹、親爹、在知道她懷孕後第一句問的就是:「這孩子是我的嗎?」
    封成羽你這個禽獸、混蛋、王八犢子,李圓心裡恨極,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氣得渾身哆嗦。
    「時時辰,不早了,臣妾要休息了!」李圓唰的一下側躺下身子,把臉埋在了被子裡,她要是在看他一眼說不定真的會幹出什麼弒君殺夫的事來。
    封成羽靜靜的站在那裡,直到那隆起的錦被下傳來抑制不住的哭泣聲,他這些天來強裝的鎮定面具一瞬間全都龜裂了。
    只見他懊悔的皺著眉頭,抬起手猶猶豫豫的碰了碰被子。
    「咳咳——別哭了,還懷著孩子呢!」
    被子裡的李圓聽到他提到孩子,哭的更加大聲了,她委屈啊!她氣啊!
    封成羽聽她越哭越大聲,唯恐她傷了身體。
    他三兩下把李圓從被窩裡挖起,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抬起衣袖胡亂的擦了擦李圓淚水橫流的小臉,他的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無措。
    「別哭了、別哭了……」
    即使封成羽貴為帝王自身又學富五車,可到頭來還是只能幹乾巴巴反反覆覆的重複這一句話
    「別哭了!!」
    李圓雖然傷心,但到底是記得肚子裡的那塊肉,她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好半晌才稍稍緩過勁來。
    封成羽看她低頭不語,滿臉淚痕的樣子,知道她還在生氣。
    他用著特別僵硬的手,輕輕拍著李圓的後背,然而嘴上卻說:「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麼愛使小性」
    那都是我的錯了!李圓心裡的小火苗突突的又開始燃燒起來,恨不得在那張以往怎麼看怎麼帥,現在怎麼看怎麼可惡的臉上抓上兩道血痕。
    他是皇帝、他是皇帝、他是皇帝……………………
    你就算不為自己的小命著想,也得為寶寶的小命著想。
    李圓在心裡拚命的對自己說著。
    只見她把一張花貓般的小臉輕輕的靠在了封成羽胸前,用著受了無限大委屈的聲音哽咽的說道:「不是臣妾愛使小性,實在是皇上…………嗚嗚…………皇上說這話不是要逼死臣妾嗎?」
    封成羽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嫌李圓臉髒了,他連忙輕輕晃了晃李圓的身體。
    「咳咳…咳、朕朕也沒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你會問「這孩子是我的嗎?」你妹兒啊!唬弄鬼呢!
    李圓粉拳緊握,終是沒忍住,使勁的在那寬闊的胸膛上狠狠一錘。
    大概是理虧的關係,封成羽挨了這一下也沒說什麼,反而伸出一隻手來附在了李圓的腹部
    「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良久後,李圓輕輕的說道「是我和皇上的孩子」
    雖然她不知道封成羽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但是這個孩子的出身、血統、絕不能讓人有丁點的污蔑。
    封成羽聽得李圓的話後,渾身一震,他的眼神霎時間充滿了無比的神采,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圓的小腹,似乎想要透過那層白白的肚皮,看到他期待已久的孩子。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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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胎

    李圓半躺在封成羽懷裡,任他一下又一下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她不傻,她知道封成羽今天會說出這麼莫名其妙,荒謬絕倫的話出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但是這個原因,她猶豫的看了眼這個男人。
    她不敢問。
    「你好生把身子養好了,給朕生個健健康康的皇兒」良久後,封成羽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李圓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聞言,不禁撲哧一笑:「皇上怎麼就知道他是個皇子,要是公主皇上難道就不喜歡了嗎?」
    封成羽皺了皺眉頭,卻神情堅定的說道:「一定是兒子」
    我看你是想兒子想瘋了吧!
    李圓在心裡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孩子才一個多月,胳膊腿都沒長出來呢!難道小jj就先長出來了?
    荒謬
    然而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男也好女也好,此刻,他們的父母緊緊相擁在一起,全都懷著無比的驚喜和期盼,期待著他出生的那一天。
    李圓剛一懷孕便經流產之危,這是後宮之中人人皆知之事。
    封成羽又親下御命:宸嬪養胎其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般下來,李圓明理暗理全佔了,這養胎的日子倒比往日還要清閒幾分。
    她足足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直到太醫說:這胎已經坐穩沒有任何危險時,才被獲准下地。
    這一日,李圓剛剛用完午膳,錦繡就笑瞇瞇的進來稟告說:「李總管求見」
    難道是封成羽派來的?李圓說道:「請他進來」
    「奴才李大海見過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李大海白胖的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可見他這一跪絕對是心甘情願、無比樂意的。
    李圓呵呵一笑,忙說道:「李總管不必多禮,小喜子——」她語帶笑意的假裝呵斥道:「個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扶你師傅起來」
    小喜子嘻嘻一笑說道:「主子唉!我師傅,早就想給您跪下磕兩個頭了,您今天啊!就滿足他這個小小的心願吧!」
    李圓橫瞪了他一眼,小喜子這才嬉皮笑臉的扶起了李大海。
    「不知李公公所來何事?」李圓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大海小眼睛咪咪著躬身說道:「回娘娘的話,是皇上派奴才來給您送些東西」
    東西?李圓好奇的挑了挑眉。
    只見李大海輕輕一揮手,就有幾個小太監扛來了兩個紅木大箱子,他說道「這是皇上怕娘娘您悶的慌特意找來給您打發時間的」
    李圓好奇的低頭看去,只見第一個木箱子裡裝的是整整一箱子的書《甘石星經》《西湖三塔記》《幽州通俗演義》《湖藍話本》《慶祥集》…………她圓圓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來,立馬愛不釋手的輕撫著這一本本的小說。
    是的,「小說」,不是什麼論語、大學、中庸也不是什麼女戒、閨訓、婦德,而是有情節有內容的白話小說啊!!!
    李圓激動的差點哭出來,她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唯一曾經擁有過的小說書籍就是那本被她翻了幾百遍的《大周風俗志》
    終於、終於、她雙手高高的舉起一本書,臉上發出一股幸福的榮光:「終於,又有新書可以看了」
    「主子!主子!」錦繡急急的叫著,她可是牢記著太醫說的,有孕其間情緒切莫大起大落。
    李圓眼睛都笑的看不見了,她理都沒理錦繡的叫喚,腳步輕快的走向了第二個箱子。
    「這是什麼……」她指著這箱子裡一層摞一曾的長條匣子問道。
    李大海呵呵一笑,從中取出個黃梨木雕四季圖的盒子遞給李圓。
    李圓接過來,輕輕一推盒蓋,五顏六色的寶石光芒頓時反射出來。
    只 見這四四方方的盒子裡襯著一層大紅宮綢,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從雲腳珍珠捲鬚簪 、金鑲珠花蝠尾簪、 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金嵌珍珠游龍戲 鳳簪、到泰藍紅珊瑚耳環、赤寶金珠耳環、金點翠嵌東珠耳環、這還只是李圓認識的,她不認識的或者是壓根就沒見過的就更多了。
    這得值多少錢啊!李圓悄悄的砸了砸舌頭。
    放下手裡沉沉的盒子,李圓又從箱子裡拿出了個看起來只有手掌般大小的雕花木匣。
    「這是…………?」她驚奇的看著手裡的東西,這是一個銀製的圓形物件,上面刻著一簇盛開的百合花,李圓輕輕的在它旁邊一按,只聽啪的一聲,一個刻著12個阿拉伯數字的表盤立時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李圓聽著那嘀嗒嘀嗒的走針聲,不知不覺的濕潤了眼眶,這是她十幾年來看過的最接近「前世」的東西了。
    「主子……」錦繡擔心的叫道。
    李圓眼中帶淚卻嘴角含笑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她沒有再看其餘的東西而是真心實意的對李大海說道:「請李公公代我謝過皇上」
    無論東西如何,他這份心意,李圓確實感受到了。
    李大海躬身答道:「娘娘的話,奴才一定帶到」
    他白胖的臉頰因為笑意而堆起了兩團肉,李大海接著說道:「除了這些物件外,皇上還讓奴才給娘娘派了個人過來」
    「進來吧!」他對著門口處喊道。
    隨著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大約四五十歲,身著體面的老嬤嬤掀簾走了進來。
    她來到李圓身前俯首拜道: 「老奴容有梅見過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頷首輕點:「起來吧!」
    「謝謝娘娘」
    等她站起身後,李圓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這是一個身材圓滾滿臉和氣的小老太太李圓估摸不準她確切的年齡,但從表面上看倒是個和藹可親之人。
    她看著李大海稍稍露出了疑惑之色。
    李大海解釋性的說道:「這位容嬤嬤是宮裡的老人兒,最是懂得照料孕婦、嬰孩」
    李圓聞言高興了起來,她身邊缺少的就是這樣的人。
    她對著容嬤嬤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親切的說道:「以後就麻煩嬤嬤你了!」
    容嬤嬤圓胖的臉上,立即佈滿了笑容,她躬身說道:「老奴以後定當盡心伺候娘娘和小主子」
    李圓點了點頭,表示嘉許。
    等到李大海離開瑯嬛閣後,李圓就命錦繡把今天賞賜的東西妥善安排好又讓她領著容嬤嬤熟悉熟悉瑯嬛閣的環境而她自己卻破迫不及待的拿出一本書,歪在暖榻上,就這麼逍遙自在的看了起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李圓整日呆在瑯嬛閣裡,或是看看書、或是寫寫字、或是與錦繡、容嬤嬤一起做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這其間除了封成羽每隔兩日就會過來探望外,宮裡的其他人只能是乾瞪著眼睛,望門興歎。
    轉眼之間又到了春暖之季,李圓已是足了四個月的身孕,她這段時間害喜害的厲害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真真是把她折磨的夠嗆。
    幸虧容嬤嬤給她做了罐醃酸梅,這才稍稍的解了下她的痛苦。
    她輕輕的撫著自己已經隆起的像個球般的腹部,唉聲歎氣的說道:「哎呀呀!!你看你為了你,娘糟了多少罪啊!等你出生以後啊!一定要好好孝順娘,不然的話娘就要狠狠揍你的小屁屁」
    「你要揍誰?」一道男聲突然無聲無息的在耳邊響了起來,李圓被嚇了好大一跳,她輕拍著自己的胸脯埋怨似的說道:「您嚇死臣妾了」
    封成羽沒理她的大驚下小怪,他一撩下擺坐在了李圓旁邊。
    看了眼桌上放著的酸梅子,封成羽皺了皺眉頭說道:「可還是食不下東西?」
    李圓看他一臉擔心的樣子,心裡不由變得甜絲絲的,她向著封成羽微微一笑,說道:「 皇上不必憂心,臣妾……」
    「朕曾聽御醫說過」封成羽不待李圓說完,一雙黑眸就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的肚子:「母親要是吃不好、睡不好、是會影響到胎兒…………」
    李圓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石雕,大風一吹呼啦啦的碎了一地。
    「宸嬪……」封成羽看著明顯走神了的李圓不樂意了。
    「皇上……」李圓用著無比哀怨的眼神看著封成羽,小臉皺成了朵老菊花,心想:原來我又一次的自作多情了嗎?
    封成羽看她一臉「扭曲痛苦」的樣子,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心下一驚,忙就要高聲叫人。
    李圓看出了他的意向,知道他是誤會了,剛想開口解釋,突然感到肚子一抽,她哎呀一下叫了起來。
    封成羽一把就把她樓了過來,急聲說道:「怎麼了?」
    李圓搖了搖頭,拉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剛剛動了唉!」她興奮之極的說道。
    此時封成羽放在李圓肚子上的手也感覺到了那正突出來的一小塊東西,就像是肚子裡正有一個小人在伸伸胳膊踢踢腿。
    「動、動了」此時的封成羽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就要成為父親的男人一樣,他用著驚奇的甚至是驚恐的聲音說道「真的動了」




毒賬

    李圓看著封成羽一驚一乍的樣子,不由抿唇一樂,笑著說道:「這是孩子在向陛下打招呼呢!」
    封成羽輕輕的摸著李圓的肚子,一雙眼眸裡劃過脈脈溫情。
    李圓其實是很願意和他像這樣相處在一起的,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是第一次懷孕,心中自是有著許多惶恐不安,也就更加希望有人在她身邊陪伴她支持她,而封成羽……她的夫君、她孩子未來的父親無疑就是那個唯一的最好人選。
    「皇上能常來這裡看臣妾,臣妾覺得很高興」李圓抬起腦袋突然對封成羽說道。
    封成羽一愣。
    「孩子也很高興」李圓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
    溫熱麻癢的氣息附在耳垂,弄的封成羽忽然感到不自在極了。
    他「咳咳…………」兩聲,往後仰了仰身子。
    不再說話了。
    封成羽在李圓這裡整整呆了一下午,直到寅時正才起身離去。
    他走後,有些疲乏的李圓便脫了繡履躺倒床上睡了過去,自從她懷孕後除了害喜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特別嗜睡,有的時候她翻著翻著書不知怎的就會脖兒一歪找周公去了。
    「主子,還未醒嗎?」錦繡拎著個包裹走了進來。
    守在外室正做著嬰孩小鞋的容嬤嬤聞言笑著說道:「還未醒呢!」
    錦繡朝著室內望了望,有些擔心的說道:「主子這麼嗜睡對身體好嗎?」
    容嬤嬤圓胖的臉頰笑出了個褶子她說道:「錦繡姑娘不必憂心,娘娘能睡是好事,這是在養神養身,對娘娘和小主子都好」
    錦繡聽了容嬤嬤的話,才放心的吐出了口氣,她笑著說道:「還是容嬤嬤您懂得多啊!」
    「呵呵……人老了總會知道點事」容嬤嬤來這瑯嬛閣已是兩三個月了,她性子好又愛笑,就像是個沒脾氣的小老太太,很快就能和大家融洽的處在一起,錦繡見過幾次她外鬆內緊的手段,對她也就格外尊敬。
    錦繡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雕花圓桌上打開,只見一層一層的紗幔便向泡沫一樣瞬間湧了出來。
    「內務府新送過來的帳子嗎?」容嬤嬤放下手裡的物什走到了桌子旁,說道:「是浣花紗啊!」
    錦繡笑著回道:「眼看著這天氣漸暖,主子內室裡掛著的卻還是冬時的暖帳,正好今個內務府就把它送來了,您看看……」錦繡一臉的喜氣洋洋:「多漂亮啊!」
    這浣花紗產於江淮一帶,因其質地柔軟、輕如薄翼、透氣性極強的品質而被譽為是做夏日涼帳的最好紗類
    「聽內務府的人說啊!這帳子還有個名字叫做千層金蓮帳,您看看,可不是嘛!」錦繡指著帳子上那一片片用金線秀出的精美絕倫的蓮花說道:「足足有一千朵啊!」
    這帳子實在是太美,太華麗了,錦繡喜滋滋的摸著,心想:「主子若要看到了定然更加歡喜。」
    一旁的容嬤嬤同樣也是伸出手來輕撫著帳子,然而她越摸眉頭皺的就越緊,最後更是底下頭去仔仔細細的聞著。
    「嬤嬤您怎麼了?」此時的錦繡也看出了她的異常。
    容嬤嬤抬起頭來,臉色發青的說道:「這帳子讓人動過手腳了!」
    錦繡:「啊!……」的一下驚呼出聲:「怎、怎麼會」
    「絕對不會錯的!」容嬤嬤沉聲說道:「這帳子是泡過紅花水的」
    紅花一種最能至孕婦流產的藥物。
    錦繡臉上唰的一下變了個慘白,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是衝著咱們娘娘來的!」
    容嬤嬤狠狠的點了點頭,拎著手裡的帳子說道:「怕是這帳子做好之前就動過手腳了,這紗看著到沒什麼問題,可這繡著金蓮的線,絕對是放在紅花水裡泡過的」
    容嬤嬤圓胖的臉上浮現出一股冷笑:「她們的這點陰暗伎倆騙騙別人還行,卻休想瞞的了我」
    錦繡聽後心裡一陣一陣的後怕,這醃攢的東西要是掛在了主子的床上,被這藥味日日夜夜的熏著那主子和主子肚子裡的孩子豈不是…………
    想到這裡她不由死死的捏了捏拳頭,連聲罵道:「這些喪心病狂的女人們,竟想著用這種下賤的法子害主子,活該她們懷不上孩子……」
    容嬤嬤知道錦繡與李圓感情最為深厚,見她口無遮攔怒罵出聲也並不阻止,她自己也是後怕不已呢?
    「今個兒,多虧了容嬤嬤!」錦繡發洩了好一頓,才略微平復了下心情,她朝著容嬤嬤恭敬的俯身一拜。
    「錦繡姑娘,不必多禮」容嬤嬤連忙扶起了錦繡,她說道:「娘娘懷孕的這段時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呢!多少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往這瑯嬛閣伸手啊!咱們作為娘娘的身邊人,定當更加小心謹慎,決不能讓娘娘和小主子出任何丁點的差池」
    錦繡聽得連連點頭,並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和她多討教討教。
    「那這件事依嬤嬤看該怎麼處理」錦繡又看了眼桌子上的那堆紗幔恨恨的問道。
    「我看還是要先稟明娘娘才是」容嬤嬤說道。
    錦繡聞言有些遲疑「會不會嚇到娘娘啊!」在她心裡,李圓永遠是那個純真無比的小小姐。
    「俗話說的好,為女則弱,為母則強」容嬤嬤語重心長的說道:「為了肚子裡的小主子,娘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果然!她猜測的極對,當天晚上李圓聽到整個事情的經過時,表現的非常平靜,她甚至還反過來安慰錦繡叫她不要再後怕自責了。
    「這不是沒讓她們得手嗎?」李圓說道:「自從懷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這種事情是一定會發生的」她摸了摸圓圓的肚子,聲音卻漸漸的變得冰冷起來:「但是——既然她們動手了,那我也不會就這麼干受著」
    「主子,可是知道是誰下得暗手?」錦繡擦了擦眼淚說道。
    「本宮不需要知道是誰下的手?」李圓的眼睛變得莫測起來,她幽幽的說道:「只要皇上知道就行了!」
    錦繡的臉上閃過莫名的神色,顯然是沒明白她家主子的意思,而一旁的容嬤嬤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卻實,現在這皇宮裡不想讓娘娘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與其一個一個的查,不如直接讓皇上插手。
    「錦繡……」李圓說道:「你現在就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小喜子,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是」錦繡恭聲說道。
    待她出去以後,李圓又站起身來,對著一旁的容嬤嬤輕輕的福了下身子「多謝嬤嬤救命之恩」
    容嬤嬤忙跪在地上,又惶恐又感激的說道:「折殺老奴、折殺老奴、不敢當、不敢當啊……」
    李圓輕輕一笑,親自扶起了她:「當得、當得、今天要不是嬤嬤,本宮說不定就會著了這魔道」
    容嬤嬤雖與李圓相處之日不長,但也看的出來這位主子真真是個心地良善之人,對待她們這些奴婢也從來都是溫語溫言從不苛刻打罵,故此倒也讓她生出了真心,實實在在的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這瑯嬛閣裡的人都是沒經過大事兒的」李圓柔聲說道:「以後少不了嬤嬤多加提點」
    容嬤嬤自是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聞言,忙說道:「請娘娘放心,老奴絕對不會讓一丁點髒東西近了娘娘的身」
    李圓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拜託了!」
    不出半刻鐘之內,李圓這裡發生的事情就原原本本的進到了封成羽的耳朵裡。
    他的臉上無喜無怒,只是一雙黑眸泛著寒冰般的光彩。
    「宸嬪,可有怎樣」良久後,他淡淡的問道。
    「回皇上——」早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李大海躬身說道:「宸嬪娘娘一切安好,並無任何不適」
    「嗯!」封成羽點了點頭。
    李大海看皇上似乎並沒有什麼旨意要傳了,便連忙退了下去。
    「臣 御史台左大夫安國一奏請吾皇陛下: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之安…………今有奸臣柳世清豺狼成性、近狎邪僻,仗其家世胡作非為、殘害忠 良、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君之愛子,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吾皇明鑒,此等不忠不義人皆可唾之人,應 罪昭其身,以正法度,還天下一片朗朗,臣俯首、跪拜、祈見。」
    封成羽看著手裡面的奏折,臉上一片淡漠,良久後,他輕抬手腕,在那張奏折上寫下了鮮紅的朱批。
    「准奏」
    於是第二日。
    營左將軍、忠義王的長子、現下柳氏一族的首腦,柳貴妃的親生父親柳世清,以結黨私營、犯上作亂之名,被割去一切官職,壓順天府候審。
    柳氏立即大亂,太后聽聞此消息也忽至昏厥,更有貴妃娘娘心傷嘔血之事傳出。
    前朝後宮,一片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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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求

    經了那毒帳一事,李圓說到底心裡還是起了怕意。
    由此往後,她在吃食穿著上更加小心翼翼,現在她已經不在吃御膳房送來的東西了,而是在瑯嬛閣的偏廂裡開了個小灶出來,無論是錦繡還是容嬤嬤都是做菜的好手,特別是容嬤嬤居然還是個精通「食補」的高手,著實讓她喜出望外。
    「這奶羹豆腐可真好吃,又滑、又甜」李圓挺著個大肚子,一臉饞相的說道。
    容嬤嬤看她吃的開心也不禁笑道:「娘娘可是過了這害喜的時候了,現在吃什麼都有胃口了!」
    「主要還是嬤嬤你手藝好嘛!」李圓把吃的乾乾淨淨的白玉小碗放到了桌子上,意猶未盡的說道
    「主子現在是有了嬤嬤就不稀罕奴婢了!」一旁的錦繡裝模作樣的說道:「連奴婢做的醬肘子您都沒吃上幾口」
    李圓被她的俏皮話給逗得咯咯直樂,她使勁兒的拍了拍錦繡的手臂,笑著說道:「就會拈這種沒有用的醋」
    就在主僕三人說說笑笑之時,卻見春花邁著兩條小短腿蹭蹭蹭的走過來。
    她黝黑小臉上的那股激動神情李圓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她當即打趣的笑道:「看你這火燒屁股的樣子,莫不是又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八卦了?」
    春花一臉還是主子您瞭解我的樣子,立馬迫不及待的說道:「主子,柳貴妃娘娘此時正跪在養心殿外呢!」
    李圓聽後心裡一驚,這宮裡面只有皇上去找嬪妃的何曾出現過妃子自己去尋皇上的事,一個窺伺帝蹤的罪名下來誰能擔待的起,這柳清雪莫不是急昏了頭。
    「皇上可曾傳見?」
    「不曾」春花搖了搖頭說道「貴妃娘娘已經快跪了半個多時辰了」
    李圓聽得春花的話後思緒急轉,她雖在瑯嬛閣裡養胎整日閉門不出的,但也感覺到了這段時間裡前朝和後宮的斑斕詭異。
    自柳清雪之父遭御史台彈劾被罷官下獄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而封成羽對於此事的態度卻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他現在就要對柳家出手?」李圓心裡暗想。
    「………各宮的娘娘啊,都去那邊勸去了!」春花小嘴一張巴拉巴拉的說道「現在的養心殿前就跟著那集市似的可熱鬧了!」
    「你這小蹄子瞎說什麼!」錦繡悄悄的瞪了春花一眼。
    「主子?」她擔心的叫了一聲。
    「她是跪也好求也好,和咱們又有什麼關係」李圓淡淡的說道。
    「就是這麼個理兒」容嬤嬤滿臉贊同的點了點頭:「現在啊!宜靜不宜動,什麼也比不上娘娘肚子裡的小主子重要」
    到了午時,李圓照常的躺在榻上小憩,她半瞇著雙眼思緒卻變得迷離起來。
    自她入宮以來,柳貴妃於她就好比是那天上的白雲,遙遠又高不可攀,與無才、無貌、無家世的自己相比柳清雪無疑更像是一個穿越女,先不論其雄厚的家庭背景,單就從她本人來講,不但生的貌比嫦娥而且才情出眾,實實在在的是個天之驕女令眾人難以望其項背。
    李圓不禁想到了南陽的那段日子,那是她第一次與這位天之驕女有了最近距離的接觸。
    美麗、尊貴、令人望之自慚,是她給李園的第一印象。
    然而隨著南陽之行的風起雲湧,柳清雪也漸漸露出了自己驕橫、虛偽的本性,想到這裡李圓不禁自嘲一笑,暗道自己果然天真,居然憑著外表就去判斷一個人。
    「柳清雪、太后、皇上、…………」她皺著眉頭在唇齒間輕輕嘟囔著,李圓知道的可要比別人多得多。
    自大司馬柳長空「暴病身亡」後,封成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廢掉了三公三司制,設立了左相右相二職,柳家就此勢力大減已遠遠不如昨日輝煌。
    而且那柳長空是怎麼死的,李圓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封成羽既然不惜以命泛險的也要除去他,自然就是打定了要對付柳家的主意。
    「可是現在就動手合適嗎?」李圓心裡止不住的替他擔心,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太后的娘家啊!
    對付柳家豈不是向天下表明了他與太后不合。
    不!他應該不會這麼幹!李圓煩躁的翻了個身子,在她看來封成羽是一個極有理想也極有野心的男人,他渴望做下一番事業,渴望成為一個名傳千古的明君,那麼他就絕對不會使自己背上不孝這個罪名。
    「那個精神分裂的兩面派」李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撅了撅小嘴暗罵一句「就會讓人操心。」
    而此時養心殿外,雖不如春花形容的那般誇張,但也是香風襲襲,嘲言諷語不斷。
    常言說得好,牆倒眾人堆,柳清雪平日又是個自恃清高容不得人的性子,往日那些嫉恨她,或是受她打壓的人,豈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呦————貴妃娘娘,您就這麼跪在這兒,讓人看了成何體統啊!」
    「就是為了讓人看才跪在這兒的嘛!」
    「哎……娘娘也是為父擔心嘛!誰不知道……呵呵呵…………」
    「聽說她父親貪了國庫整整三成稅銀,幾千萬兩的雪花白銀呢!」
    「還不止這些呢!你知道嗎?…………十八房小妾……強搶…………」
    「真的?…………沒想到……呵呵…………」
    柳清雪就那麼挺直腰桿的跪在那裡,她聽著耳邊的冷言冷語,感到無比的難堪和憤怒,她恨不得站起來狠狠的扇這幫賤人幾個耳刮子,可是——她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拳頭,現在一定要忍,忍到皇帝表哥心疼了,肯見她了為止。
    然而,柳清雪等啊等,直等到她身體承受不住生生暈過去了為止,她也沒等來她的皇帝表哥,親親郎君。
    柳貴妃跪求皇上不得見,暈倒在養心殿大門之外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後宮。
    「看來貴妃娘娘失寵了!」這是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多數人的反應。
    「皇上這是在威脅哀家呢!」慈寧宮內,檀香繚繞,柳太后輕輕撥弄著手中的掐金琺琅護甲面無表情的說道。
    「娘娘…………」她身邊伺候的老嬤嬤擔心的叫道。
    柳太后冷冷一笑,「能懷上不見得就能生下來,能生下來不見得就能養的活」她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陰狠「哀家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可這宸嬪怎麼可能會懷孕呢?」那老嬤嬤低聲說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柳太后聽得此言,臉上也顯出了一股怪異至極的神色。
    「會不會和那賢妃一樣……」
    「哼…………那件事,只是咱們的猜想罷了!到了現在也找不出半點蛛絲馬跡」如不然,今日,何須這麼被動。
    「叫底下的人暫時把那邊的手收回來」良久後,柳太后長長的歎了口氣。
    那老嬤嬤看著彷彿一夕之間就老了很多的太后,不禁輕輕的叫了聲「娘娘…………」
    柳太后疲憊的擺了擺手,過了一會兒,忽然又說道:「你明日傳哀家脀旨,宣順王夫妻到慈寧宮來」
    老嬤嬤聞言,忙連聲應「是——」,她笑著說道:「順王爺,前個兒特意送來了兩隻會學嘴的八哥,可是靈巧逗樂了」
    「他呀!就會琢磨這些犄角旮旯的東西」提起自己唯一的兒子,柳太后的臉上不由的就變得柔和起來,
    「還不是為了給您解個悶,瞧個新鮮,才眼巴巴的送過來的啊!咱們順王殿下多孝順啊!」那老嬤嬤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到底是娘娘的親生骨血,不像————」
    「哼…………」柳太后臉上閃過莫名的神采「這天下本來就該是成泰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哀家一定會…………」
    「回稟皇上,柳貴妃娘娘只是因為身體虛弱,氣血不通,才導致暈厥經太醫診斷已無大礙」
    「嗯」封成羽淡淡的說道:「你告訴太醫院的人,朕要柳貴妃在這一個月之內「安安好好」的」
    李大海躬身應「是————」
    待他退下後,一個暗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封成羽面前,他單膝跪地恭聲說道:「啟稟皇上,暗衛已經成功控制住了宮裡所有的釘子」
    封成羽對著這個似乎像鬼一樣飄進來的男子點了點頭,說道:「南宮柔一定沒有把所有的線人都吐出來,你通知暗衛要嚴密監視宮裡的一舉一動,不得出現任何差池」
    「是」這男子又像來時一樣,無生無息的消失了。
    良久後,封成羽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他捏了捏緊握的拳頭,沉聲自語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朕一定要…………」





生產

    柳氏一案,在經過兩個多月的吵吵嚷嚷後最終以柳世清被罷官做為收場,封成羽免去了他營左將軍的職位並罰俸三年、閉門思過,就此這樁牽動了無數人心的案子,被他重拿輕放了。
    然而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皆已明瞭,柳家已漸失皇寵。
    日子就這樣一年一天的過去,轉眼之間李圓也已經滿了九個多月的身孕。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晚風徐徐吹來正半靠在紫檀木床榻上的李圓忽然唉唉的歎了口氣。
    「主子?」一旁陪著的錦繡立馬站了起來「可是哪有不適?」自從李園進到產期後,她也變得神經兮兮起來,幾乎是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變的驚驚乍乍。
    李 圓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輕輕的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現在的她也進入了一種名為「產前焦慮症」的狀態之中,一方面她滿心滿意的期待著孩子的出生,另一方 面她卻非常害怕「生」,在這個沒有剖腹產、沒有搶救室的朝代裡,她生孩子就跟玩命一樣,萬一到時候有了什麼差錯,李圓死死的咬了咬下唇。
    錦繡仔細的看了看李圓確定她是真沒事後,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主子要是嫌熱的荒,奴婢就拿帕子給您擦擦吧!」現在時值盛夏,所以李圓也是格外辛苦。
    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錦繡便拿濕了的帕子給她擦著手臉。
    「你說,這孩子到底什麼時候出來啊!」李圓無不煩惱的問道。
    「太醫說了,您的產期就是這幾天,主子不需著急,時候到了啊!小主子自然會出來的!」
    這個她當然知道啊!李圓神情懨懨的撇了撇嘴,暗想:「說了等於沒說」
    可能是肚子裡的孩子也聽到了李圓「愛的呼喚」所以這一日晚間便準備正式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睡夢中的李圓忽然感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咬著牙挺了一會兒,但是這疼痛卻越來越厲害,悶哼了一聲,李圓張嘴叫道:「錦繡」
    就守在李圓床邊小几上的錦繡,立馬蹦了起來,她唰的一下掀開了帳子。
    「主子!」
    李圓忍著疼痛做了幾個深呼吸:「我肚子疼,好像是要生了」
    錦繡聽後臉上一急,立馬揚聲喊道:「容嬤嬤」
    容嬤嬤一進來,看到李圓的情況便心中有數,她一臉鎮定的吩咐著錦繡「快去準備熱水……再去耳房把生產需要用到的東西檢查一遍」
    容嬤嬤的指揮若定迅速的使錦繡冷靜了下來,她召來了春花讓她去產室守著,又讓小喜子去通稟皇上和傳召御醫。
    做完這些事後,錦繡又回到了內室跟著容嬤嬤一起給李圓擦洗、換衣裳。
    李圓強忍著腹部傳來的一股疼痛,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她的心裡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了下來,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般驚慌害怕。
    「錦繡,你去給我端碗雞絲面來」李圓啞著嗓子嘶嘶的說道:「別忘了加一個、不!是兩個雞蛋」
    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啊!
    這邊的李圓在嘶嘶啊啊的被肚子裡的東西折磨著,那邊接到消息的封成羽卻立馬扔下手裡的奏折飛速趕了過來。
    他剛一跨進瑯嬛閣的大門,便聽到李圓殺豬似的慘叫,頓時心裡就是一驚,再也顧不上什麼別的了,掀起簾子就進了內室。
    「嗚嗚……好燙啊!」李圓使勁兒的吐了吐舌頭,一副我好疼啊的樣子。
    「奴婢參見皇上」容嬤嬤和錦繡看見突然出現的封成羽忙齊齊下跪拜道。
    這時李圓才看到了正僵在門口的封成羽,她對著他微微一笑說道:「你來了!」
    封成羽一步一步面無表情的坐到李圓身邊,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是說要生了嗎?」
    「是要生了!」李圓沉重的點了點頭她一臉嚴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現在真的非常非常的疼」
    封成羽臉上佯裝的平靜立即不見了,他張嘴就要喊人過來。
    「皇上」李園阻止了他說道:「容嬤嬤說了,這離真正生產還有些功夫,臣妾現在還能受得住」
    封成羽看她氣息凌亂滿頭大汗的樣子,心裡越加急躁。
    「皇上…………」李圓看他一臉「烏雲壓頂」的表情,不由變的眼淚汪汪起來,她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他的袖子「臣妾、臣妾、臣妾還是有點怕」
    「你怕什麼,朕乃真龍天子自有上天護佑,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你是真龍天子,我又不是,那什麼撈子上天可不一定會保佑我。
    然而李圓也只是在心裡面發洩發洩情緒罷了!
    在接近天亮之時,她終於真正開始發動起來。
    躺在產房的床上,李圓死死的盯著頭上的百子榴花帳,感受著身下一波又一波好似永無停息的疼痛。
    「娘娘!您別急,還有些時候呢!」容嬤嬤聲音沉穩的說道:「現在一定要保存好體力,到真正生的時候再用力」
    李圓現在是一切行動聽指揮的,她忍著這掏心挖肝的痛楚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真的好疼。
    產房外,封成羽坐在黃梨雕花木椅上,低著頭,無意識的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在外面伺候的宮人們個個屏聲靜氣,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上天保佑,菩薩保佑」一旁的李大海不由在心裡連聲念道「保佑娘娘平安無事,保佑小主子平安無事」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產房裡李圓的聲音也是忽強忽熱,著實讓人擔心不已。
    腹中傳來地陣痛侵襲著她每一條神經神經,讓她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她烏黑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打濕緊緊的黏在臉頰處,她的手指死死的摳住身下的褥子,承受著這彷彿永無止境的痛楚。
    「把娘娘扶起來」容嬤嬤對一旁臉色慘白的錦繡說道:「讓娘娘在地上走幾圈」
    李園被錦繡和幾個嬤嬤連扶帶拽的又站到了地上,下身墜痛的感覺更加強大了,她根本就不能靠自己的力氣邁出一步。
    「娘娘……走幾步……走幾步」容嬤嬤扶著李圓的手臂說道。
    李圓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慢慢的往前邁出了一步,她哆哆嗦嗦的往前走著,幾乎是每邁一步就要靠在錦繡身上歇息一會兒。
    一輪一輪的陣痛侵襲著李圓所有的神經,她迷糊的視線看著前方不知名的地方,心裡面卻在不停的告訴自己,再往前邁一步、再往前邁一步。
    過了好長一會兒,可能是容嬤嬤終於認為到時候了吧!她扶著李圓又重新躺倒了床上。
    「娘娘、用力、再用力一些」不知過了多久以後,容嬤嬤俯身在李圓的腿間,急聲說道:「宮口已經打開了,現在聽奴婢的指示,來——呼吸——用力——呼吸——用力」
    此時的李圓已經疼的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她本能的聽從容嬤嬤的話,用著所有的意志不停的用著力氣。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會這樣痛死的時候,容嬤嬤卻突然發出驚喜的聲音:「娘娘、再用力、再用力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錦繡也在一邊急聲說道:「主子忍忍再忍忍,小主子馬上就出來了。」
    「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這句話給了李圓一股巨大的力量,她拼盡了自己全身上下最後一丁點力量往下使勁用力,在一陣彷彿連骨盆都撕裂了的劇痛中,她感到肚子裡嘩啦啦的一鬆,瞬間所有的疼痛全部停止了。
    「哇哇……哇哇…………哇哇哇…………」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啼哭,響徹整個室內。
    李圓的意識開始逐漸消失,她似乎聽到了錦繡在她耳邊大聲說著什麼,然而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我的孩子終於出生了嗎?
    李圓嘴角含笑的閉上了眼睛,任黑暗籠罩了自己的意識。
    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在幽幽轉醒睜眼之際,第一眼就看到的就是那個明黃色的背影。
    「孩子……」她的聲音沙啞而虛弱。
    封成羽聽得床上的動靜,挑了挑眉說道:「醒了!」
    「孩子」李圓的眼睛像是黏了膠水般一眨都不眨的盯著封成羽的懷裡。
    封成羽往床前走來,手上的紅包裹放在了李圓身邊。
    這就是她的孩子嗎?李圓激動的看著這個粉嘟嘟的像是個球一樣的小東西,這個就是她懷胎十月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嗎?李圓的眼中浮現出了一層淚霧,從未有過的自豪與欣喜湧上了她的心間。
    李圓就像是著了魔般,怎麼都覺得看不夠,這個小寶貝多漂亮啊!那緊緊閉著的眼睛,那一抽一抽的小鼻子這是一個多麼漂亮的……。
    李圓摸著孩子的手一頓,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般就要撥開包著的襁褓。
    「是個公主」封成羽輕輕的說道。
    李圓全身一僵,愣在了那裡。
    好半晌過後,屋子裡傳來了一聲聲壓抑至極的綴泣聲。
    「哭什麼!」封成羽坐到了李圓身邊伸手又抱過了床上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伸出手來死死的拽住他下擺的一角,哭的渾身顫抖不已:「我讓你失望了!」
    李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男人有多麼渴望她能生下個男孩,可是……可是…………她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哭什麼!別哭了!」封成羽看著哇哇大哭的李圓,無奈的舉起袖子胡亂的擦著她的臉,一邊擦還一邊嫌棄的說道:「真是!髒死了!」
    髒就髒嘛!李圓唰的一下半坐起了身子,就那麼直直的撲入了封成羽懷裡。
    「嘖!別壓著孩子!」封成羽俊臉微沉,伸手就要推她。
    奈何李圓就是屬牛皮糖的,不但推不開反而還一下子擠進了他懷裡。
    封成羽只好左手抱著女兒,右手抱著女兒的娘。
    李圓兩隻手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小臉也埋在了他的胸膛處。
    「哭什麼!孩子以後再生就是了」封成羽對著懷裡依然哭的沒完沒了的李圓沒好氣的說道。
    李圓抬起一張花貓般的小臉,抬起頭認認真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封成羽被她怔然的眼神,弄的心裡一陣不自在,他皺了皺眉頭呵道:「你看什麼!」
    李圓搖了搖頭,一雙含淚的大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瞅著他。
    「皇上……」良久後,她輕輕的喊道。
    「謝謝你」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李圓在心裡想著,沒有人知道她懷孕的這段日子裡,心裡到底承受了多少的壓力,封成羽的期盼、整個朝廷的期盼、甚至是整個天下的期盼都落在了她的肚子裡,他們全都灼灼的期盼著她能生出個兒子。
    多少回午夜夢醒她淚濕衣襟,她總是在想著若這胎生的是女兒該怎麼辦,一想到封成羽失望至極的樣子,李圓的心就疼痛不已。
    「皇上……」李圓看著他清俊的容顏一字一字的說道:「臣妾以後一定會給皇上生出個兒子的」
    「廢話……」封成羽表情極為不屑的冷冷一哼「那還用說——真是個蠢材!」
    李圓看著他那一如既往的刻薄樣,不知怎地心下卻充滿了歡喜與甜蜜,她看了看封成羽、又看了看他懷裡的孩子。
    只覺得自己此刻真的是非常非常幸福。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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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

    次日午後,李圓小睡了一會兒,覺得悶熱,便動了動身子,迷濛的張開眼睛就看見正拿著個紅木托盤的錦繡走了進來。
    「主子,您醒了!」錦繡行到李圓床前笑著說道:「正好也到了喝藥的時辰了!」
    李圓看了眼那碗烏漆麻黑的藥碗使勁兒的撇了撇嘴「又喝這種東西」
    「是太醫開的補藥,您剛生產完身子正是虛的時候呢!」錦繡將托盤擱在床邊的描金小几上,扶著李圓半坐了起來,嘮嘮叨叨的說道:「這月子期可是最最重要的,萬萬不能烙下什麼毛病要不然得遭一輩子的罪。」
    李圓捧起藥碗,一臉的苦大仇深,錦繡忙端起一小蠱蜜餞,用眼神示意她:您快喝啊!快喝啊!喝完就有甜甜吃了哦!
    李圓無語,真是的!總拿她當小孩子。
    喝完藥後,李圓又並著粉花蒸肉、胭脂雞心、豬腳燉湯的吃了一大碗米飯。
    飯吃好了,人自然就提起精神頭了,她馬上迫不及待的問道:「寶寶呢?」
    錦繡一邊收拾碗碟一邊笑著說道:「公主這會兒也差不多該醒了,奴婢去催催容嬤嬤,讓她把公主給您抱過來。」
    李圓忙不迭的點著頭,嘴角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翹起。
    不一會兒,就見容嬤嬤並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那婦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道。
    李圓先是接過了容嬤嬤手中的大紅洋綢襁褓,仔仔細細的看了女兒一遍。
    聞這婦人的叩首聲,才略略抬起了頭:「你就是二公主的奶娘孫嬤嬤?」
    「回娘娘,正是奴婢」
    這孫嬤嬤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一二歲的年齡,她身材適中,面色白淨,穿著一身青底白花的素淨宮裝,看起來似乎頗有禮數。
    李圓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起來吧!」
    「娘娘、娘娘你快看……公主睜開眼睛了!」一旁的錦繡突然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的叫著。
    李圓的心神立馬就轉了過來,只見襁褓中那個全天下最可愛的小人兒,軟趴趴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扭了扭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慢慢的睜開了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嗚……娘的小寶寶、小乖乖、小心肝啊…………」李圓被自己姑娘萌的一塌糊塗,她把臉湊在寶寶身上開始瘋狂的上下蹭著。
    「哇……哇哇哇…………」可惜她的小心肝一點兒都不給她娘面子,立即嚎啕大哭起來。
    這孩子一出生就足有八斤八兩多重,是個實實在在的胖丫頭,這一會兒哭起來那可真是個「地動山搖」格外有力。
    李圓忙雙手悠著她,又摸又拍的「不哭、不哭、娘的小乖乖不哭啊!」
    「哇啊……哇哇…………」那就是一個勁兒的哭啊!
    「還是讓老奴來抱抱公主殿下吧!」實在是看不過眼的容嬤嬤說道。
    李圓連忙點了點頭。
    容嬤嬤姿勢熟練的從她手裡接過襁褓,說也奇怪,孩子一離開李圓懷裡立馬不哭了。
    「…………錦繡」過了好一會兒,李圓突然面無表情的叫道「你去抱一抱公主。」
    錦繡聽後立馬歡天喜地的從容嬤嬤懷裡接過了胖丫頭。
    「哎呦呦……看看咱們的小公主啊!……長得多漂亮多俊啊!…………」錦繡眉開眼笑的抱著孩子,在地上慢慢的走著。
    「沒哭!」李圓聲音低沉的說道。
    「啊?」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位娘娘又是什麼意思。
    「容嬤嬤抱她不哭、錦繡抱她不哭、甚至是連皇上抱她,她也不會哭,但是為什麼——」李圓一臉悲愴的說道:「為什麼只有我抱她,她就會哭!!!」
    錦繡、容嬤嬤外加一個奶娘,集體沉默了!
    沒錯!最貴的公主殿下似乎是格外不喜歡她娘親的懷抱,只要是李圓一抱她,她准給你來個嚎啕大哭,那個淒慘勁活似被後媽虐待了似的。
    不都說孩子跟媽親嗎?怎麼到她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
    李圓大大的眼睛委委屈屈的半瞇了起來「姑娘啊!娘十月懷胎是那麼辛苦那麼辛苦的才把你生下來,你怎麼能這麼對娘呢!叛徒!」
    錦繡看著李圓那嗖嗖射來的哀怨小眼神,不禁笑著說道:「咱們公主還小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容嬤嬤也笑著說道:「公主是娘娘身上掉下的肉自是會和娘娘最親了!」
    李圓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埋怨一下罷了,此時聽到她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禁笑了出來。
    她睨了那個胖嘟嘟的小臉一眼,哼哼唧唧的說道:「你以後要是不跟娘好,娘就打你的小屁屁!」
    主僕幾人有說有笑了一會兒,直到胖丫頭打了奶咯又開始搭了眼皮,李圓就讓孫嬤嬤抱著她睡覺去了。
    晚間,封成羽過來時,李圓還抱怨似的把這件事講給他聽,結果不但沒有獲得安慰反而被夾槍帶棒的好一頓諷刺。
    「皇上,咱們的寶寶還沒有名字呢!」李圓半靠在百子納歲金絲軟枕上興致勃勃的說道:「你說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呢?」她兩眼放光的說道。
    未 幾,不待封成羽回答,就自己張開小嘴巴拉巴拉的說起來:「臣妾可是想了很多超級好聽的名字!!」她伸出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數著「玥婷、媛馨 、慧妍 、婧 琪 、璟雯 …………個個都是寓意美好的意思,就比方說這個慧妍吧!慧:智慧,妍:美好」李圓一臉,你看你看我起的多好啊!的樣子。
    可惜啊!人家皇帝陛下對於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完全沒有反應,甚至連個眼角都沒施捨一個。
    「皇上…………」李圓的嘴角掛起了個油瓶子。
    封成羽放下手裡的青瓷茶碗,淡淡的說道:「明珠」
    「疑?」
    「朕的公主名為『明珠』」
    李圓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抿嘴一樂,嘛!雖然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普通沒有一點特色,但是—。
    她笑容滿面的說道:「謝皇上賜名」
    封成羽看她小嘴一扯笑的像是個狐狸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越發的沒有章法了。
    「你好好養著!」他站起身來頗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朕去看看明珠」
    「恭送皇上」李圓在床上趕緊的說道。
    「嗯」封成羽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李圓看著他的背影,無法抑制的嘻嘻笑了起來。
    明珠、明珠、他的掌上明珠嗎?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之間令李圓痛苦不已的「月子」期總算是熬過去了,她泡在圓木浴桶裡整整兩個時辰,狠勁的搓著自個身上的皮膚,直到把身子洗的紅通通皺巴巴後,才意猶未盡的從浴桶裡出來。
    「哈————」李圓身著褻衣長長的出了口氣,覺得自己終於從那個髒乎乎油膩膩的地獄裡復活了。
    「看把主子高興的!」錦繡一邊給李圓擦著頭髮一邊說道:「哪有這麼邪乎,非要把自己弄的脫層皮似的」
    李圓心情正好,也不搭這話茬。
    「珠珠還在睡啊!」她扭過頭,看著搖車裡的小寶貝。
    「這日子過的真快,孩子變化的也快」李圓笑著說道:「明明昨個還是只粉紅小豬的」
    錦繡對她家主子的形容詞可不怎麼滿意,什麼「粉紅小豬」啊!她鼻子一津嗔怪道:「瞧主子說的,咱們公主是長開了啊!你看那大大的丹鳳眼那翹挺挺的小鼻子,這可全是隨了皇上的」
    這話李圓已經聽過八百六十遍了,反正說來說去也就一個意思,珠珠身上所有漂亮的好看的地方那都是隨了她爹的,跟她娘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主子,明日就是咱們公主的滿月宴了!」錦繡有些擔心的說道:「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吧!」
    李圓臉上的笑容一停,緩緩的歎了口氣:「珠珠的滿月宴,皇上已經權權交給了賢妃娘娘操辦她是個老成穩重的,絕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日子裡弄出什麼ど蛾子」
    「奴婢還是有些擔心」
    李圓何常不擔心呢!明日的滿月宴是珠珠做為皇家公主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也是李圓在經過整整一年後重返「後宮」的日子。
    明天,還指不定是怎麼一場狂風暴雨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李圓看著那個睡得直吐泡泡的小人兒。
    娘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明珠

    次日午後,李圓小睡了一會兒,覺得悶熱,便動了動身子,迷濛的張開眼睛就看見正拿著個紅木托盤的錦繡走了進來。
    「主子,您醒了!」錦繡行到李圓床前笑著說道:「正好也到了喝藥的時辰了!」
    李圓看了眼那碗烏漆麻黑的藥碗使勁兒的撇了撇嘴「又喝這種東西」
    「是太醫開的補藥,您剛生產完身子正是虛的時候呢!」錦繡將托盤擱在床邊的描金小几上,扶著李圓半坐了起來,嘮嘮叨叨的說道:「這月子期可是最最重要的,萬萬不能烙下什麼毛病要不然得遭一輩子的罪。」
    李圓捧起藥碗,一臉的苦大仇深,錦繡忙端起一小蠱蜜餞,用眼神示意她:您快喝啊!快喝啊!喝完就有甜甜吃了哦!
    李圓無語,真是的!總拿她當小孩子。
    喝完藥後,李圓又並著粉花蒸肉、胭脂雞心、豬腳燉湯的吃了一大碗米飯。
    飯吃好了,人自然就提起精神頭了,她馬上迫不及待的問道:「寶寶呢?」
    錦繡一邊收拾碗碟一邊笑著說道:「公主這會兒也差不多該醒了,奴婢去催催容嬤嬤,讓她把公主給您抱過來。」
    李圓忙不迭的點著頭,嘴角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上翹起。
    不一會兒,就見容嬤嬤並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那婦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道。
    李圓先是接過了容嬤嬤手中的大紅洋綢襁褓,仔仔細細的看了女兒一遍。
    聞這婦人的叩首聲,才略略抬起了頭:「你就是二公主的奶娘孫嬤嬤?」
    「回娘娘,正是奴婢」
    這孫嬤嬤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一二歲的年齡,她身材適中,面色白淨,穿著一身青底白花的素淨宮裝,看起來似乎頗有禮數。
    李圓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起來吧!」
    「娘娘、娘娘你快看……公主睜開眼睛了!」一旁的錦繡突然跟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的叫著。
    李圓的心神立馬就轉了過來,只見襁褓中那個全天下最可愛的小人兒,軟趴趴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她扭了扭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慢慢的睜開了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嗚……娘的小寶寶、小乖乖、小心肝啊…………」李圓被自己姑娘萌的一塌糊塗,她把臉湊在寶寶身上開始瘋狂的上下蹭著。
    「哇……哇哇哇…………」可惜她的小心肝一點兒都不給她娘面子,立即嚎啕大哭起來。
    這孩子一出生就足有八斤八兩多重,是個實實在在的胖丫頭,這一會兒哭起來那可真是個「地動山搖」格外有力。
    李圓忙雙手悠著她,又摸又拍的「不哭、不哭、娘的小乖乖不哭啊!」
    「哇啊……哇哇…………」那就是一個勁兒的哭啊!
    「還是讓老奴來抱抱公主殿下吧!」實在是看不過眼的容嬤嬤說道。
    李圓連忙點了點頭。
    容嬤嬤姿勢熟練的從她手裡接過襁褓,說也奇怪,孩子一離開李圓懷裡立馬不哭了。
    「…………錦繡」過了好一會兒,李圓突然面無表情的叫道「你去抱一抱公主。」
    錦繡聽後立馬歡天喜地的從容嬤嬤懷裡接過了胖丫頭。
    「哎呦呦……看看咱們的小公主啊!……長得多漂亮多俊啊!…………」錦繡眉開眼笑的抱著孩子,在地上慢慢的走著。
    「沒哭!」李圓聲音低沉的說道。
    「啊?」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位娘娘又是什麼意思。
    「容嬤嬤抱她不哭、錦繡抱她不哭、甚至是連皇上抱她,她也不會哭,但是為什麼——」李圓一臉悲愴的說道:「為什麼只有我抱她,她就會哭!!!」
    錦繡、容嬤嬤外加一個奶娘,集體沉默了!
    沒錯!最貴的公主殿下似乎是格外不喜歡她娘親的懷抱,只要是李圓一抱她,她准給你來個嚎啕大哭,那個淒慘勁活似被後媽虐待了似的。
    不都說孩子跟媽親嗎?怎麼到她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
    李圓大大的眼睛委委屈屈的半瞇了起來「姑娘啊!娘十月懷胎是那麼辛苦那麼辛苦的才把你生下來,你怎麼能這麼對娘呢!叛徒!」
    錦繡看著李圓那嗖嗖射來的哀怨小眼神,不禁笑著說道:「咱們公主還小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容嬤嬤也笑著說道:「公主是娘娘身上掉下的肉自是會和娘娘最親了!」
    李圓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埋怨一下罷了,此時聽到她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禁笑了出來。
    她睨了那個胖嘟嘟的小臉一眼,哼哼唧唧的說道:「你以後要是不跟娘好,娘就打你的小屁屁!」
    主僕幾人有說有笑了一會兒,直到胖丫頭打了奶咯又開始搭了眼皮,李圓就讓孫嬤嬤抱著她睡覺去了。
    晚間,封成羽過來時,李圓還抱怨似的把這件事講給他聽,結果不但沒有獲得安慰反而被夾槍帶棒的好一頓諷刺。
    「皇上,咱們的寶寶還沒有名字呢!」李圓半靠在百子納歲金絲軟枕上興致勃勃的說道:「你說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呢?」她兩眼放光的說道。
    未 幾,不待封成羽回答,就自己張開小嘴巴拉巴拉的說起來:「臣妾可是想了很多超級好聽的名字!!」她伸出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數著「玥婷、媛馨 、慧妍 、婧 琪 、璟雯 …………個個都是寓意美好的意思,就比方說這個慧妍吧!慧:智慧,妍:美好」李圓一臉,你看你看我起的多好啊!的樣子。
    可惜啊!人家皇帝陛下對於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完全沒有反應,甚至連個眼角都沒施捨一個。
    「皇上…………」李圓的嘴角掛起了個油瓶子。
    封成羽放下手裡的青瓷茶碗,淡淡的說道:「明珠」
    「疑?」
    「朕的公主名為『明珠』」
    李圓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抿嘴一樂,嘛!雖然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普通沒有一點特色,但是—。
    她笑容滿面的說道:「謝皇上賜名」
    封成羽看她小嘴一扯笑的像是個狐狸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越發的沒有章法了。
    「你好好養著!」他站起身來頗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朕去看看明珠」
    「恭送皇上」李圓在床上趕緊的說道。
    「嗯」封成羽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李圓看著他的背影,無法抑制的嘻嘻笑了起來。
    明珠、明珠、他的掌上明珠嗎?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之間令李圓痛苦不已的「月子」期總算是熬過去了,她泡在圓木浴桶裡整整兩個時辰,狠勁的搓著自個身上的皮膚,直到把身子洗的紅通通皺巴巴後,才意猶未盡的從浴桶裡出來。
    「哈————」李圓身著褻衣長長的出了口氣,覺得自己終於從那個髒乎乎油膩膩的地獄裡復活了。
    「看把主子高興的!」錦繡一邊給李圓擦著頭髮一邊說道:「哪有這麼邪乎,非要把自己弄的脫層皮似的」
    李圓心情正好,也不搭這話茬。
    「珠珠還在睡啊!」她扭過頭,看著搖車裡的小寶貝。
    「這日子過的真快,孩子變化的也快」李圓笑著說道:「明明昨個還是只粉紅小豬的」
    錦繡對她家主子的形容詞可不怎麼滿意,什麼「粉紅小豬」啊!她鼻子一津嗔怪道:「瞧主子說的,咱們公主是長開了啊!你看那大大的丹鳳眼那翹挺挺的小鼻子,這可全是隨了皇上的」
    這話李圓已經聽過八百六十遍了,反正說來說去也就一個意思,珠珠身上所有漂亮的好看的地方那都是隨了她爹的,跟她娘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主子,明日就是咱們公主的滿月宴了!」錦繡有些擔心的說道:「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吧!」
    李圓臉上的笑容一停,緩緩的歎了口氣:「珠珠的滿月宴,皇上已經權權交給了賢妃娘娘操辦她是個老成穩重的,絕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日子裡弄出什麼ど蛾子」
    「奴婢還是有些擔心」
    李圓何常不擔心呢!明日的滿月宴是珠珠做為皇家公主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也是李圓在經過整整一年後重返「後宮」的日子。
    明天,還指不定是怎麼一場狂風暴雨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李圓看著那個睡得直吐泡泡的小人兒。
    娘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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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的就是你

  「啊!宸嬪娘娘受傷了!」
  「來人啊!貴妃娘娘暈倒了!」
  暖廳裡頓時一片兵荒馬亂,眾人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哇……哇哇…」珠珠小嘴一咧大聲的哭叫起來。
  聽見女兒的哭聲,李圓也顧不上背部那火辣辣的痛疼,忙微微抬起身子,焦急的看著被她護在身下的珠珠。
  「珠珠不哭、珠珠不哭,娘在這裡啊!」李圓一把從容嬤嬤手裡接過孩子,慌亂無措的輕輕拍哄著,當她看到珠珠雪白小胳膊上那殷紅的燙痕時,只覺得心如刀絞,眼淚辟里啪啦的往下掉著。
  「來人啊!傳御醫」封成羽一張俊臉陰寒成冰,胸口起伏不定的大聲怒吼道。
  周圍眾人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幕,紛紛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起來,封成羽此時正值怒火沖天,見狀一個冷眼掃過去,立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眾位妹妹」賢妃定了定心神,開口說道:「今日的宴會就到這裡吧!時候不早了大家還是都回去吧!」
  眾人皆知這話裡的意思,雖然一個個的都想留下來繼續看戲,但——她們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
  為了小命著想,今天還是先撤吧!
  李圓抱著孩子直接進到了內殿,這時接到旨意的太醫也火速趕了過來。
  襁褓中的珠珠不停的哭著,小小的身子也開始變的一抽一抽的。
  李圓心痛的五內俱焚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明珠怎麼樣?」封成羽急聲問道。
  正在給珠珠檢查的太醫忙躬身說道:「回皇上,公主殿下除了胳膊上的燙傷外,其餘身體各處並無大礙臣已經為殿下在傷處浮上了層祛火膏應當可以起止痛之效」
  封成羽聞言臉色稍緩,他轉過頭看了眼滿是慌亂的李圓,說道:「你自己也受了傷,叫錦繡過去給你上藥」
  李圓搖了搖頭,堅決不肯離開珠珠。
  封成羽臉色一黑,二話不說拽起她的手就拖到了紫檀木雕龍四扇屏風後的床榻上。
  一旁的錦繡連忙也跟了進來,李圓見狀無法,只好任著錦繡為她寬衣。
  「啊!!!」李圓痛的嘶嘶叫著。
  錦繡一解開她的裡衣,那雪白後背上一片片駭人的紫泡便浮現了出來。
  「主子!!!」錦繡心疼的哭叫道。
  李圓微微搖頭,聲音如貓一樣抽噎著:「快點給我上藥,我還要去看珠珠」。
  封成羽死死的捏住袖子裡的拳頭,一雙黑眸冷凝成冰。
  李圓的燙傷相比與珠珠無疑是要嚴重的多得多,那兩盞滾燙的沸茶幾乎是十成十的全都灑在她身上了。
  然而此時她卻只覺得自己幸運,若是這茶全都潑到了珠珠身上,李圓狠狠的打了個冷顫,眼中卻怒火頓生。
  待到上好藥膏後,李圓在錦繡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回到了內殿,此時的珠珠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李圓心疼的看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抬起手輕輕碰觸著她包裹著藥布的小胳膊。
  「容嬤嬤、錦繡」李圓突然沉聲叫道:「你們二人給本宮寸步不離的守著珠珠」。
  容嬤嬤與錦繡滿是擔憂的對看了一眼齊聲應是。
  李圓愛憐的替珠珠掖了掖被角,臉上出現一股堅定的神色,娘絕對不會讓你白吃這個苦的。
  「你要去哪?」封成羽沉聲問道。
  正在往門口走去的李圓身子一頓,隨即冷冷笑道:「貴妃娘娘身體不適,臣妾自當親去探望」
  說罷,也不管封成羽臉色如何,風馳電徹般向外走去。
  此時的柳清雪正躺在隔壁廂房的五鏍玉石榻上,她臉色雪白,雙眼緊閉,一副暈厥過去的樣子。
  李圓啪——的一下推開房門,屋內眾人皆向她這看來。
  「宸嬪妹妹……」正站在床邊的賢妃剛要開口說話。
  李圓便腳步蹭蹭的奔到床邊,看也不看,上去就一把拽住柳清雪的頭髮,硬生生的把她從床上給拽了下來。
  柳清雪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唰的一下睜開了雙眼。
  她滿臉厲色的看著李圓「賤人!你竟敢!」
  李圓一手拽著她的頭髮,一手抬起,照著那可恨的臉,就是狠狠的兩個巴掌。
  「啪啪——」清脆的刮掌聲,響徹室內。
  李圓的速度太快,事情發生的也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待她們反應過來時,柳清雪已經不知道被扇了多少個巴掌了。
  「你好大的膽子」刑嬤嬤心神俱裂,慘叫著撲了上來,把早已被嚇懵了的柳清雪護在了身後。
  她厲聲指責道:「宸嬪你竟然敢動手打貴妃娘娘,此事我必將稟明太后,定讓你……」。
  李圓此時正是發著狠勁兒,看都不看這老虎婆,她一伸手拿起了床邊小几上的茶盞,照著她那張老臉就砸了下去。
  刑嬤嬤頓時慘叫出聲,血湧滿臉。
  李圓往前一撲,再次拽過柳清雪,高抬右手,正想狠狠打去,卻被一個強勁的力道挾制住手腕。
  「夠了!」男人喜怒難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李圓霎時間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不見了,她低垂著頭顱,嘀嗒嘀嗒的淚水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
  封成羽有一瞬間的怔住,隨即又緩了緩心神,沉聲說道:「你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有沒有一點……」
  他話音未落便被李圓撲上來的身子緊緊抱住,封成羽看著她死死的埋在自己懷裡無聲哭泣的樣子那些指責的話語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柳清雪摀住自己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兩個。
  我被打了?我柳清雪居然被這個賤人給打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中一片赤紅,憤怒使她喪失了最後一點理智,她撿起地上的一片碎瓷如猛虎下山般,抬手就扎向李圓的後背。
  正埋頭痛哭的李圓根本不知道危險來臨,幸兒這時封成羽抬眼看過來,他心中猛然一抖,黑眸冷厲抬腳就往柳清雪身上踹去。
  柳清雪被這記窩心腳踹的一個翻愣,一口鮮血噗的一下吐了出來。
  「表哥———」她痛苦的躺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的看著封成羽,她的表哥,她的郎君,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不!不!不!他絕對不可以這樣對她。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一旁早就看傻眼的賢妃並一眾宮人齊齊跪求著。
  封成羽死死摟住懷裡的李圓,一張俊臉陰的黑沉。
  「太后娘娘駕到——」
  封成羽眼神唰的一下射向門口,臉上也如調色盤般幾經變化,最終還是恢復到了面目表情的樣子。
  「誰能告訴哀家,這到底是怎麼了!」柳太后一踏進室內便厲聲說道。
  「姑母、姑母…………」柳清雪就像找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拚命的叫著。
  「清雪!」太后驚駭的望著匍匐在地的柳清雪「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啊!傳太醫,快傳太醫!!」
  「咳咳…嗚嗚……姑母啊!你要為清雪做主啊!」柳清雪鬢髮散亂,滿臉青紫的嚎啕大哭道。
  一向是天之驕女的侄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柳太后心中驚駭欲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渾身上下直哆嗦的說道。
  屋子裡的眾人俱都平聲靜氣,無人敢上來答話。
  柳太后見狀更怒,她抬眼死死的盯住封成羽一字一字的說道:「皇帝、你來告訴哀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后,無需如此動怒」良久後,封成羽面無表情的說道:「來人啊!把這裡都給朕收拾乾淨了!」
  柳太后見他無視自己的話語,更是氣得眼前發黑。
  「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啊!……」刑嬤嬤死命的大哭著「您要為我們娘娘做主啊!那宸嬪目無王法,竟然以下犯上的暴打貴妃娘娘,實在是其心可誅啊!」
  太后老早就看到了柳清雪那一臉的「豬頭樣」,這會兒聽聞是李圓干的,眼刀子立刻豎了起來她渾身顫抖的說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來人啊!把這個賤婦……」
  「是柳清雪欲要燙傷我的孩子」李圓冷冷的盯著太后身邊的柳清雪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的心怎麼那麼狠啊!我的珠珠不過才一個月大,你就故意要用滾水去燙她、你!你!你這個心腸惡毒的壞女人。」
  柳清雪看著李圓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禁又想起了她剛才的暴行,她不自覺的往太后身邊躲了躲隨即一臉泫然的哭訴道:「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恰巧在那時暈倒了而已,我真的沒有想要去害明珠公主」。
  說完後她又一臉絕望的看著封成羽「皇上,請您相信雪兒,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拖著病弱的身子去參加公主的滿月宴,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皇上、皇上,都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的罪過」
  李圓瞪著又開始一臉白蓮花樣的柳清雪,不禁死死的咬住了雙唇,事到如今這個女人還要裝出這副噁心人的樣子。
  對於太后來說誰對誰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臉面、她柳家的臉面被人給狠狠的扇了。
  她眼中寒芒大起,此女不除豈能讓她心中氣平。
  「宸嬪妹妹只是太過憂心明珠公主而已」站在一旁的賢妃突然開口說道:「所以才會一時衝動做了錯事,唉!這都怪事情太過湊巧了,貴妃娘娘一向是個心胸大度的,定會諒解宸嬪妹妹的一片愛女之情」。
  「裝什麼和事老」柳清雪在心裡冷冷的一哼,難道本宮的這頓巴掌就白挨了!
  她摀住自己青紫的面頰,眼中閃過怨毒之色,正準備再盈盈哭訴一番時。卻聽封成羽淡漠的說道:「今天是明珠的喜日,朕不希望再有事情發生,此事你二人各有過錯,朕便罰你們各自閉門思過三個月以是懲戒」。
  封成羽這番話明顯是在偏幫李圓,柳清雪怒火上湧,卻在見到他看過來的銳利眼神中狠狠的打了個顫,低下頭不敢再言語了。
  她不敢言語,可有人卻要替她出頭,只聽太后聲音尖銳的說道:「皇上此判未免過於不公先不說別的,單單就是她宸嬪敢動手打貴妃一事,哀家就決不能這麼輕鬆放過!!」
  封成羽抬頭看了眼怒火沖天的柳太后,淡淡的說道:「柳貴妃剛剛欲用凶器刺傷宸嬪」。
  太后一愣,柳清雪臉孔發白。
  異樣的沉默流淌在這幾人之間,太后看著傲而站立的封成羽,又看了看被他一直像寶貝樣摟在懷裡的李圓,胸膛不停的起伏著,卻也知道皇上今天是鐵了心的要保住這個小賤人啦!
  「哼……」良久後,太后冷冷說道:「雖是如此,但畢竟是宸嬪先動的手,就讓她給清雪下跪磕頭認個錯吧!」




養傷

  太后話音一落,屋子裡的氣氛驟然一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李圓望來,跪還是不跪?
  我跪你妹兒啊!!李圓在心裡狠狠的罵道,讓我給這個惡女人下跪認錯?做夢去吧!
  「嗯?」太后雙眼半瞇,語氣危險的說道:「莫不是連哀家的命令也要違抗?」
  李圓心裡本就氣極,再聞這充滿逼迫的言語,眼睛一瞪、脖子一挺,就要說出「寧死不屈」的話來。
  可也在這時,那個男人半摟在她腰間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
  李圓一疼,淚汪汪的向上望去。
  只見封成羽的臉上依舊是一片面無表情,可以李圓的角度卻能看見他輕輕跳動的眉間。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浮上心間。
  只見她的身子突然開始搖晃起來,聲音無比虛弱的說道:「皇上、臣妾好痛……」話未落、便眼睛一閉雙腿一軟,順著封成羽的身子就向下滑去。
  靠……你會暈、姐也會暈。
  「宸嬪」封成羽一把抱起李圓,對著臉色發紫的太后,慢慢悠悠的說道:「宸嬪背後有傷,今日之事就到這裡吧!來人啊——傳太醫」
  說完也不管太后的一臉豬肝色,抱起李圓就大步離開了。
  李圓緊緊的閉著眼睛縮在封成羽懷裡,他們幾乎剛剛出來,屋子裡就傳來了一陣辟里啪啦的摔響聲。
  她心裡暗樂:氣死你這個老巫婆。
  封成羽直接把李圓抱回了瑯嬛閣,剛一把她放在床上,就一隻手使勁兒的掐上了李圓的小臉蛋。
  惡狠狠的說道「行啊!長能耐了是吧!啊?」
  李圓那個委屈啊,她哼哼唧唧的說:「珠珠都差點被人毀容了,我這個當娘的自然要為她報仇」說道這裡她不禁埋怨似的看著封成羽「誰叫她爹不肯替她出頭呢!」
  這要是你老丈人,李圓心想:早一棍子輪上去,腦漿都能灑出半地來。
  封成羽看她這幅「油鹽不進、死不悔改」的樣子,臉色不禁變得越發陰沉。
  「你———」
  「珠珠呢?」李圓不等他說完,立馬焦急的問道。
  封成羽看她一臉慘白慌亂的樣子,憶起今日之事,終究是讓她母女二人吃虧了。
  「消停著些」他一把按住想要下地的李圓,皺著眉頭說道:「珠珠還在睡身邊有容嬤嬤和錦繡守著」
  李圓一聽稍稍的放下心來,她無力的趴在床上,這時才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疼痛。
  「嘶嘶——」她疼的直哼哼。
  「怎麼了?」
  「臣妾後背好痛哦!!」李圓小臉一片扭曲的說道,那火燒火燎的感覺著實讓人難以承受。
  封成羽知她背後有傷,聞言心裡便生出了股焦躁,他伸出雙手解開了李圓的衣裳。
  李圓的整個後背上都纏上了一層層藥布,然而由於她剛剛「身體用力過猛」導致了傷口暈出了好些濃血。
  「朕叫人重新給你換藥」。
  「皇上給臣妾換吧!」李圓突然轉過身對著封成羽說道。
  愧疚了嗎?
  心疼了嗎?
  是不是現在特別想把如此傷痕纍纍、可憐柔弱的我、好好抱在懷裡軟語溫言一番?嗯?
  李圓柔情似水的看著封成羽,臉上表情越發淒楚。
  「春花」封成羽高聲叫道「進來、給你家主子上藥」。
  囧~~~~李圓把臉埋在枕頭下面,心想:我果然引不出男人憐香惜玉的本能嗎?
  今日發生事情之多,實在是讓她心神勞累不已,不知不覺的就在換藥的途中睡著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珠珠」李圓眼睛未睜,嘴裡便先行喊道。
  錦繡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撩起帳幔,連聲說道:「主子,您醒了?」
  李圓被她半扶著坐起問道:「珠珠怎麼樣了?」
  「公主她沒事!」錦繡忙說道「剛剛才吃過奶水,奴婢現在就把殿下抱過來」。
  李圓抱著珠珠肉呼呼的小身子,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太醫說了,公主的傷只要養上月餘就可完全恢復,咱們這還有皇上送來的百花散給殿下在傷處抹著,一定不會留下什麼疤痕的」。
  李圓看著珠珠那白藕似的胳膊上被包的厚厚的藥布,不禁又起了心疼。
  「你這不知事的小東西」她輕輕的點了點女兒嬌嬌嫩嫩的小鼻頭,得到了她姑娘的無齒一笑。
  「這以後啊!還不知道要跟你操多少心呢!」
  李圓逗了一會兒珠珠,看著她精神采采似乎一點兒都沒影響的樣子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這柳貴妃真不是個東西!!」待珠珠被抱下去後,錦繡立即破口大罵道,她一想起昨日滿月宴上的驚魂就渾身直打哆嗦「幸是主子你護住了公主殿下,要不然——」說道這裡她怔怔的留下了眼淚。
  李圓也長長的歎了口氣,若不是那時她鬼使神差般覺得柳清雪的樣子不對勁兒,先行抱住了珠珠那後果——。
  錦繡恨不過足足罵了半刻鐘才止了口,忽地又記起了一茬,忙問道:「您真的去——」她舉起手掌在空中啪啪揮了兩下。
  李圓使勁兒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當時也是氣的狠了所以才會動手」
  錦繡心裡既覺得主子扇的好又很是擔心的問道:「那皇上?」
  李圓緩緩伸出三個手指,一臉苦澀的說道:「三個月」。
  錦繡一聽拍了拍胸脯說道:「皇上這是偏向主子呢!」
  李圓撇撇嘴淡淡的嗯了一聲。
  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自己仗著的無非就是封成羽對她們母女的寵愛和偏心。
  「唉!三個月一晃也就過去了,主子還是安心先把傷養好了再說」。
  李圓點了點頭,最近她風頭實在是太盛,還是避一避為好。
  如此,瑯嬛閣又恢復到了門戶緊閉的狀態,李圓每天也是安心靜養和逗弄女兒。
  她雖是禁了足不能出門,但是封成羽可以自己來啊!自打李圓生了珠珠後,他是每日必來,風雨無阻。因此,李圓的禁足並沒有使她淡出眾人的眼睛,反而聲威日重,隱隱的竟有專寵之說不斷傳來。
  這一日晚間,李圓斜倚著猩紅金繡福笀雙全棉枕上,左手支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床上的女兒。
  滿打滿算珠珠如今也有三個多月大了,最近幾日她似乎對於扭動自己的小身子感到格外起勁兒,你只要一把她平放下來,她馬上就扭來扭去半刻都不得安生。
  「珠珠,看這邊」李圓挑了挑眉,拿起了一面撥浪鼓不停的搖晃著。
  母親大人溫柔的呼喚聲和撥浪鼓發出的咚咚聲,一下子就吸引了珠珠全部的注意力,只見的大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著李圓。
  李圓在珠珠的左邊不停的搖著小鼓,可就是不給她。
  珠珠急了,她的小身子動的越發厲害,小腿也開始一蹬一蹬的了。
  「用力,珠珠在用力一些哦!翻過來,把身子翻身過來就有小鼓了哦!」
  珠珠的小身子開始向李圓的方向使勁兒,咿呀咿呀的直叫喚,奈何小身子太肥,一時半會兒的怎麼翻都翻不過去。
  珠珠公主殿下不幹了,她小嘴一裂就開始嚶嚶哭了起來。
  「主子!」一旁的錦繡看不下去了,忙心疼的說道:「公主殿下還小呢!您別總逗她!」
  李圓一抬手阻止了錦繡的靠近,她看著珠珠說道:「別管她,就讓她哭。」
  她硬下心腸的想著:珠珠啊!娘這麼做都是為了讓你從小就養成不怕困難的堅韌品德,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所以……來吧!繼續翻吧!越過這倒砍成功就在眼前啊!
  可惜珠珠一點都不瞭解她娘親大人的良苦用心,反而越哭越大聲,大有你要是不給我我就哭死算了的趨勢。
  「嘿~~你這破孩子唉!」李圓眼睛一瞪,剛要開始好好教育一番,一道男聲就突然響了起來。
  「珠珠怎麼哭了?」封成羽掀開石青臘梅報喜軟簾,腳步蹭蹭的走了進來。
  珠珠一看她親爹來了,聲音立馬提高了八度。
  封成羽看都沒看李圓一把就抱起了他閨女「珠珠不哭啊!父皇在這兒啊!」
  珠珠肥肥的小身子特別依戀的趴在封成羽胸前,抽抽噎噎的一副「爹啊!你可總算來了」的樣子。
  「怎麼回事?」封成羽不滿的問道。
  李圓期期艾艾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封成羽雙眼狠狠一瞪,唰的一下搶過她手裡的小鼓,塞到了他姑娘的小手裡。
  封明珠這丫頭以後要是變成了個刁蠻任性的女孩兒,你這當爹的要負百分之百的全責。
  李圓在心裡暗暗嘟囔著。
  封成羽來時還未用膳,李圓便親自在小廚房做了四菜一湯全充做夜宵了。
  封成羽看著桌子上的幾道小菜微微的挑了下眉頭:「沒想到愛妃還擅廚藝!」
  李圓小嘴一裂毫無羞澀感的說道:「還成、還成」。
  她懷裡抱著珠珠陪著坐在旁邊,珠珠對於桌上的美味佳餚似乎很感興趣,小身子不停的往前夠著。
  李圓眼睛轉了轉,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把女兒的小身子立直,從後面抓住珠珠的手向封成羽說道:「珠珠快謝謝你父皇哦!是你父皇保護了你,你現在才能過的這麼逍遙滋潤哦!」
  珠珠不知所以,但卻不妨礙她啊啊啊——的一頓亂叫。
  封成羽看著李圓臉色薄紅的樣子,不禁輕輕笑了一下,還算這蠢女人有點良心。
  飯後,他倆又陪著珠珠鬧了一會兒,直到小珠珠打起了哈欠,才讓奶娘抱著她去睡了。
  「朕在養心殿西邊新起了個宮殿,待你禁足的日子過去後就和珠珠搬過去吧!」封成羽突然對李圓說道。
  李圓一愣,隨即慢慢綻出微笑:「嗯!謝謝皇上」。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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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宮

  建武十八年十一月初八,宜嫁娶、遷屋、祈福。
  李圓緊了緊珠珠身上的兔毛小衣,低頭在女兒肉呼呼的小臉蛋上使勁兒的親了一口。
  「珠珠哦!咱們要搬新家了!你高興嗎?嗯?」
  珠珠顯然是挺高興的,對著她娘笑的那叫一個來勁兒。
  「主子咱們到了!」轎子外面的小喜子語氣歡快的說道。
  李圓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在錦繡的攙扶下,下了轎子,她抬起頭好奇的看著眼前紅牆黃瓦畫棟雕樑的宮殿,這就是她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嗎?
  「主子,外面天氣冷,您還是先抱著公主進屋吧!」一旁的錦繡說道。
  李圓聽後點了點頭,抬腳向裡走去,她邊走邊說:「小喜子,你把咱們的行禮都打點好了,還有帶過來的宮人們也要重新安排一下」。
  「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會安排好的」小喜子躬身說道。
  「甘泉宮」李圓抬頭看著門廊上那個碩大的鎏金牌匾喃喃自語著。
  只見這甘泉宮是一個二進的大院子,正門向南,前院正殿即是甘泉殿,面闊3間,黃琉璃瓦廡殿頂,朱紅雕木為柱,簷角處安放走獸五個,簷下施以斗栱,繪龍和璽彩畫,端的是富麗堂皇、氣象萬千。
  珠珠在李圓懷裡不停的扭動著小身子,似乎也對這甘泉宮充滿了興趣。
  李圓抱著她肥肥的小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母女二人甫一邁進正殿,就被這金碧輝煌的的室內擺設給弄怔住了,好傢伙兒!李圓在心裡使勁兒的嚥了嚥口水,這也太誇張了。但見這殿內以鈾彩暗青磚鋪地、四宛菱花淨琉璃為窗、其室內裝飾擺設更是精緻奢侈,彷彿連每一個旮旯胡同都透著股華麗。
  與這裡相比她以前住的瑯嬛閣簡直都可以稱為狗窩了。
  「啊啊——啊——」珠珠使勁兒的往前傾這身子,小手一抓一抓的就要去勾那燃著淡淡百合香的紫金爐。
  李圓被珠珠弄的醒過神來,抱著她飄飄然地往寢宮的位置走去。
  把胖丫頭放在在紫檀五屏式大羅漢床上,解開她的皮褂小襖,又讓容嬤嬤過來哄著她,李圓這才得了點空。
  她脫下自己的外衫,在錦繡的服侍下略略做了些梳洗。
  這甘泉宮裡早教人燃了銀炭盆子,室內溫度非常溫暖,李圓也就只穿了一身素衣,歪歪斜斜的依在榻上。
  不多時,錦繡過來稟告道:「主子,甘泉宮的奴才們想來給您磕頭問安」。
  李圓聞言點了點,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就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躬身走了進來。
  「奴才/奴婢叩見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
  「謝娘娘」。
  李圓淡淡的問道:「你們就是這甘泉宮的領事?」
  「回稟娘娘」那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長臉女子恭聲說道:「奴婢秋月填為甘泉宮的領事宮女」
  「回稟娘娘,奴才周大福添為甘泉宮的掌事太監」。
  李圓略略一點頭,又問道:「這甘泉宮共有多少名宮人?」
  那周大福躬身答道:「前殿並左右偏殿各有宮女三人,太監二人,負責清潔打掃的粗使嬤嬤六人負責食庫廚房的嬤嬤兩人、宮女兩人、太監兩人、另有明珠公主身邊服侍的宮女…………共計四十二人」
  李圓心裡默算了一下,再加上她從瑯嬛閣帶來的十一人那總共就是五十三人了。
  心裡有了個普後,李圓當即叫來了錦繡和小喜子,對那二人說道:「這是我身邊的親近人,以後還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
  這二人忙躬身應是,待他們退下後,李圓又對錦繡和小喜子說道:「你們兩個要盡快接手甘泉宮的事情,莫要人鑽了空子」。
  這就是承諾他二人的地位了,錦繡和小喜子臉上俱都一喜,連聲應是。
  用完晚膳後,李圓哄睡了珠珠,看著時辰還早便拿起了針線和錦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撲哧……」說著說著錦繡不知怎地就突然笑了起來。
  李圓莞爾,問道:「一個人兒傻樂什麼呢?」
  錦繡嗔道:「奴婢是想啊!」她轉頭望了一圈屋子:「咱們剛進宮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有今個這麼一天」
  李圓一愣,隨後也無限感慨的低低歎了口氣。
  「這人啊!還得看命!」錦繡又不知道想起什麼了,她神神叨叨的說道:「那佛光寺的普濟師傅早早的就說了,主子畢將是有大造化的人,您還不信、您看看、您看看、現在如何?」。
  李圓一聽她又開始舊話重提,不禁頭痛的捏了捏額頭,她幾乎都能預料到錦繡接下來要說的話百分之百是「生兒子」。
  「不過吧!」錦繡一臉的語重心長:「您還是得盡快為皇上生下個小皇子才行啊!」
  李圓一挑眉,看看吧!我猜對了吧!
  「主子,奴婢說一句天打雷劈罪該萬死的話」錦繡往李圓身邊湊湊,一臉小心翼翼的的道:「奴婢以前吧!其實懷疑皇上……」她臉色通紅欲言又止的說道。
  李圓狠勁兒的捏下她的胳膊「竟胡說」。
  「要不然這麼多年下來,除了一個大公主外,怎麼一個孩子都沒有啊!」錦繡憋紅著臉卻還是倔強的說道。
  封成羽那方面有沒有問題,李圓比誰都清楚。
  那個禽獸!她在心裡小聲的哼了一下:「生猛著那!!」
  「所以說啊!這都是命!」錦繡語氣驕傲的說:「你看,主子你進宮還未滿一年就為皇上生下了小公主,這說明什麼?」她語氣漸高臉上也散發出興奮的紅芒:「這說明,主子你有福氣,這說明老天爺就是要讓皇上的長子從您肚子裡生出來」。
  「竟胡說,沒個害臊」李圓佯怒道,隨著她地位的提升,錦繡他們也是水船高漲,心理底氣有了這說話間往往就沒了以前的小心謹慎。
  「這不是就跟您說說嗎?」錦繡不以為意,並深深的認為自己說的是無比正確的。
  李圓何嘗不想盡快生個兒子,她倒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嫌棄珠珠是女兒,她只是深深的瞭解封成羽現下所處的困境,他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一個二十九歲還沒有男嗣的皇帝,可想而知會面臨著怎樣的壓力和難堪。
  而且,她又想到了柳太后,只要封成羽一天沒有兒子,順王就是大周朝名正言順的第二繼承人。
  「只要他一天沒有兒子」李圓出神的想著:「他就一天都不能擅動柳家」。
  兒子、兒子、兒子……。
  她苦笑了一下,沒想到她也有為了這種事兒而著急的一天。
  李圓身列高位,又有盛寵,她遷宮一事,後宮眾嬪妃自然紛紛來賀。
  一時之間甘泉宮是門庭若市,人來人往,擾的李圓不盛其煩。
  可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李圓抱著一次性解決的念頭,於遷宮的第三天發下請柬宴請眾人。
  席間眾嬪妃笑語不斷,不停的阿諛奉承李圓,這個說娘娘顏色紅潤氣質越發嬌艷、那個說明珠公主玉雪聰慧真真不愧是金枝玉葉、她圓一臉羞怯的笑著,一個字兒都沒往心裡去。
  自然而然,大家誰都沒有再提起過柳清雪。
  宴後李圓累的直接倒在了雲紋鑲金玉鏍榻上,春花輕輕的給李圓垂著後背,錦繡在一旁說這著話。
  她先是囉囉嗦嗦的把眾嬪妃帶來的喬遷賀禮說了一遍,末了又撇了撇嘴唇的說道:「今日這後宮嬪妃能來的都來了,就是那不來的也遣人送了禮過來,唯有咱們的那位二小姐啊!!嘖嘖嘖…」
  李圓聽她提起李芳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想起過這位嫡親姐姐了。
  錦繡一向對李芳有怨,巴不得她越落魄越好呢!
  「這個奴婢知道、這個奴婢知道——」春花一臉包打聽的說道:「聽說啊!這位李主子不知道因為了什麼竟觸怒了皇上,已經被禁了整整一年的足了」。
  李圓心裡一驚,這事她怎麼不知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春花想了想:「應該是主子剛剛有孕的時候」
  李圓心裡一動。
  「還有啊!」春花接著說道:「聽說那位主子身邊的貼身宮女因御前失禮被皇上杖斃了」。
  錦繡:「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是臘梅!」
  臘梅就相當於錦繡一樣,是李芳從家裡帶出來的貼身丫頭。
  李圓心頭電轉,封成羽是在她剛剛有孕的時候發難了李芳,是什麼讓他如此動怒?
  忽地,她想到了除夕夜那狠狠的一跤。
  「算了!她的事情和咱們沒有關係!」良久後,李圓淡淡的說道。
  多可笑,要害她的人居然是她的血脈至親。




春宵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玉池泉邊李圓喃喃的念道:「現在我可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做甘泉宮了!」
  她看著眼前這足足有半個泳池般大小的暖池不禁使勁兒的咂了咂舌,奢侈、簡直太奢侈了。
  李圓蹲下身子眼睛一個勁兒的盯著這一塊一塊翠綠的方石,她抬起手輕輕的敲了敲,老天保佑這池子真的不是用玉石砌成的,不然的話她一定不敢把自己泡在這麼貴的水裡。
  「主子,聽說這甘泉宮裡的水是引自京城周邊湯泉山上的一泉」錦繡一臉驕傲的說道:「這偌大的紫禁城中,可只有咱們這才有」。
  李圓微微的挑了下眉,心裡一動,便趴在錦繡身邊悄悄的耳語著。
  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但見錦繡的臉上呼啦一下變個通紅,期期艾艾的說道:「主子,那個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這裡又沒有別人,去嘛!去嘛!好錦繡,去幫我把它拿過來,嗯?」
  錦繡拿她無法,只好滿臉緋紅的出去了。
  「主子,真是的!」錦繡拿著手裡那羞人的東西,腳步匆匆的折返回來「怎麼非要弄這種驚世駭俗的東西出來」。
  「奴婢去給主子在門口守著」唰的一下把東西塞給李圓,錦繡跟背後有人攆她似的一溜煙兒的又跑了個沒影。
  「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啊!」李圓在她身後暗猝了一口,隨後舉起手裡的東西美滋滋的說道:「還以為會壓在箱底一輩子呢!沒想到居然還有能穿上它的一天」。
  「錦繡姐姐你臉怎麼這樣紅啊!」春花歪歪頭奇怪的問道。
  錦繡「咳咳……」的咳嗽了兩聲,壓下臉上的燥意,裝作不耐煩的說道:「去去去,哪都有你的事」。
  春花委屈的撅了厥嘴,抬腳就要往裡面走去。
  錦繡伸手一攔,問道:「幹什麼去?」
  春花奇怪的看了看她,舉著手中的竹花籃說道:「不是你說主子要泡大浴吩咐我準備著香精、皂角、花灑的嗎?」。
  錦繡臉一紅暗怪自己亂了分寸,她接過春花手中的青竹籃子,說道:「我給主子送過去就行了!」
  「可是——」春花皺了皺眉:「主子這次不用奴婢近身伺候嗎?」
  往日李圓每次大水沐浴後,都會讓春花給她按摩按摩。
  錦繡心想:主子現在的樣子可不宜讓人看到。
  她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卻被一道突然傳來的男聲驚破了膽子。
  「你們兩個在爭什麼?」。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錦繡和春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急聲拜道。
  「嗯!起開吧!」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宸嬪呢?」
  錦繡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回道:「啟稟皇上,娘娘現下正在暖池沐浴,奴婢這就去通傳」。
  「不必了!」封成羽黝黑的眸子閃過一道流光,他彎腰撿起了春花掉在地上的小竹籃,說道:「你們都下去」。
  「皇上……」錦繡心裡一急,張口就要阻攔。
  小喜子眼疾手快在她身後狠狠的捅了一下。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封成羽便單手背後,施施然的向裡走去。
  「你幹什麼!」錦繡氣的眼睛都紅了。
  小喜子一臉奸笑的說道:「真是好事、是好事啊!」
  錦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個小喜子明知道皇上來了也不趕快通傳一聲。
  「主子」她回過頭看著已經緊緊閉合的房門,不禁滿心的焦急,要是、要是、要是皇上誤認為主子是那種邀寵魅上、輕浮放浪的女人,那該怎麼辦啊!!!
  「啊啊啊啊啊啊——小喜子!!」錦繡掐住小喜在的脖子使勁兒的晃蕩著:「都是你害的!!」
  封成羽剛剛繞過四屏大扇雕花月影壁便聽到了陣陣水聲傳來,他饒有興味的一挑眉,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那那那是什麼?封成羽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
  只見在這嘩嘩流淌的玉池中,站著一個烏髮如墨的女子,此時她正如一尾小魚般飛快的在水裡游來游去。
  封成羽的目光緊緊的盯在了這條充滿誘惑的小魚身上。
  誘惑?
  沒錯!就是誘惑!
  但見這可口小人兒全身上下並沒有著褻衣,她雪白的酥胸只用兩片巴掌大的黑色薄紗遮住被一條細細的線繩繫在脖間,而下半身,封成羽不自覺的太高了下巴,向著池水下望去,那同樣是巴掌大的紗布片,小小的薄薄的、只堪堪遮住了女人最羞恥的地方,至於身後的臀部。
  他艱難的嚥了嚥口水,那深陷在縫隙中的一條帶子是怎麼回事啊!!
  李圓現在心裡這個美啊!那游兩下就站起來看看自己身上的力作。
  「比基尼啊!比基尼!」她美滋滋的扯了扯身下穿了不如沒穿的黑色透明丁字小褲褲。
  陽光、大海、沙灘、帥哥。
  她穿著無比誘惑的比基尼邁著貓步高傲的從他們眼前走過,驚艷了一地的眼珠子。
  這就是李圓曾經未曾實現的夢想之一。
  前世沒有達成的願望,沒想到現在卻做到了。
  李圓抬頭,嗯!這鎏金彩璃鑲玉頂上的一顆顆夜明珠就好比是那炙熱的艷陽。
  李圓低頭,嗯!這泉水雖遠遠不能與大海相比但是勝在人家「貴」啊!而且自己一個人游也綽綽有餘。
  最最重要的是,她一臉癡迷的看著水中的倒映,這黑色魅惑的充滿迷亂感覺的比基尼,果然只有姐這完美的魔鬼身材才能撐的出效果啊!
  現在,就差出現一名帥哥了。
  李圓半閉著眼睛開始妄想著。
  沒錯!此時,正有一名大帥哥出現在你的身後,他正用著火熱纏綿的目光望著你的背影。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用你最美的姿態、最有誘惑力的笑容,去逗弄他、去勾引他。
  李圓是越想越美、越想越hai。
  只見她無比風騷的掬起一縷髮絲放在嘴裡用牙齒輕叼著,卡的一下轉過了身子,一個媚眼便這麼輕飄飄的射了過來。
  看沒看見姐的魅力!傻了吧!眼直了吧!
  李圓心裡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
  哈哈……
  哈……
  她笑不出來了。
  「愛妃好興致!」封成羽站在李圓很後一臉潮紅的說道。
  李圓:…………。
  這是夢!真是夢!人家只不過是幻想幻想罷了!難道現在連發發花癡的幻想也不允許了嗎?嗚嗚~(>_<)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李圓退後了一步,封成羽上前了一步,李圓又退後了一步、封成羽又上前了一步。
  李圓腳下一滑,噗通一下跌倒在了池水裡,這下她可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皇皇皇上……」她又羞又急,雙手抬起緊緊摀住自己的胸部,也不起來就那麼瑟瑟的縮在水裡
  封成羽看她羞澀欲泣的模樣,更加覺得口乾舌燥,不待再忍刷刷刷的開始脫起了衣服。
  他他他——他要幹嘛?
  李圓此時恨不得自己暈死過去,她剛剛才被男人撞見自己「風騷」的一面,正是羞愧欲死的時候要是這時在發生點什麼,她真的不用活了!
  李圓唰的一下,轉身就向後跑去,然而她現下正在水裡本就跑不起來,更重的是那個已經「慾火焚身」的男人是決計不會讓她跑掉的!
  封成羽長臂一伸就把那誘人的肥美小魚兒給撈住了,他見她眼兒瞪大、檀口微張、身體顫抖瑟縮卻馨香滿鼻、有種勾魂攝魄的誘意。
  而且她的這身「衣服」封成羽眼睛亮的嚇人,他一隻手緊緊的把李圓摟在懷裡,另一隻手卻從她後腰繞上來,指尖纏著她後背的結帶,作勢就要拉開。
  李圓被他嚇的腿腳發軟,半倚半靠的伏在他胸前,聲音顫顫巍巍的喊道:「嗚嗚、皇上」。
  這一聲嬌嬌軟軟的皇上就像是壓倒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封成羽虎吼一聲,低頭就吻住了李圓的紅唇。
  李圓但覺腦袋一嗡,這種強勢的近乎野蠻的親吻,不禁讓她嗚咽出聲。
  這種唇與唇的碰觸、舌與舌的糾纏、沫與沫的相融,火熱的讓她覺得天旋地轉,難以呼吸。
  封成羽的大手揉上了她的酥胸,他似乎對於李圓身上的比基尼格外感興趣,也不撕下它,就那麼隔著層薄薄的布料瘋狂的蹂躪著。
  李圓疼的直哆嗦,她越是這樣,封成羽動作就越是凶狠。
  他雙手夾著她的腰,一使勁兒把她舉出水面,李圓即使與他纏綿幾多,但那也只是黑夜裡紅燭帳下的纏綿,何曾像今日這樣如此明晃晃的展示在他眼前。
  一時之間只覺得又疼痛、又羞恥,最後不禁哆哆嗦嗦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大約是他欣賞滿意了,封成羽滾燙的嘴唇又在她身上啃咬起來。
  「疼!」李圓抽抽搭搭的說道。
  封成羽一僵,抬起埋在她頸間的腦袋不滿的嘟囔道:「嘖……嬌氣死了!」
  然而,手下的力道到底是放輕了些。
  兩個人在水裡纏綿許久,肌膚想擦、身體相合,他狂熱的撞擊讓她忍不住高喊出聲,她柔魅的身體讓他越加陷於情潮。
  感官的迷失讓兩個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只求這一刻、情深欲濃。
  作者有話要說:肉肉什馬的果然很不好寫~~~~(>_<)~~~~
  下章要不要繼續呢?
  瓶蓋瘋狂的抓著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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