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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區] 《庶女寵妃》作者:一個小瓶蓋 (已完成)

三年

  「娘、娘……娘,你快醒醒嘛!不要覺覺啦!」
  一大清早的,李圓還未睜開眼睛便被那磨人的小妖精給纏的沒辦法。
  「好了!好了!不要搖了啊!」李圓無奈的坐起身子,看著這個總是讓她「心力憔悴」的臭丫頭。
  「娘、快快、穿衣服」小胖丫頭不知道從哪裡拽出一條翠綠色的裙子不管不顧的就要往李圓懷裡揣。
  「容嬤嬤」李圓頭疼的叫道:「快把這煩人精領走」。
  「珠珠才不是煩人精!」已經三歲的小姑娘不滿的嘟了嘟嫣紅的小嘴。
  「父皇說了!珠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她超級認真的強調道。
  「啊啊啊…………」李圓啪的一下又倒在床上,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了大紅色刻絲軟枕上,誰啊!誰來救救我,為什麼我會生出如此自戀的丫頭呢!
  「哎呦!娘、你怎麼又躺下了!你真是個大懶蟲,起來啦,起來了,珠珠還要去給父皇摘花呢!」
  「公主誒!」一旁的容嬤嬤笑著說道:「娘娘還得洗漱梳妝呢!您先等等,要不老奴先陪你玩會兒皮球」。
  珠珠一聽,大眼睛啪嗒啪嗒的眨了眨,勉勉強強的嘟囔著:「好吧!你就陪我玩一會兒吧!娘——」她又轉過頭對李圓指手畫腳的說道:「你也要快一點哦!要不然珠珠就去告訴父皇,說你是個賴床的懶娘娘」。
  「滾蛋!」李圓怒吼出聲,要不是昨天晚上你那個禽獸爹爹,對我這樣那樣了,我會累的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珠珠被她娘嚇了一跳,癟癟小嘴委委屈屈的走了。
  「這死丫頭就知道拿她爹來嚇唬我」。
  錦繡抿嘴一笑,遞給李圓一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說道:「公主與皇上父女情深嘛!」
  「是!他兩兒是父女情深了!我成後娘啦!」李圓坐在梳妝台前不爽的嘟囔著。
  「你說說唉!」李圓滿臉的義憤填膺:「這臭丫頭現在連說都說不得了,我一說她,她保準偷偷告訴她爹去,我一教訓她,她就一口一個父皇說了、父皇說了……說什麼啦?她父皇就知道說我!!」。
  錦繡聽著她家主子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一次的牢騷,笑嘻嘻地嗔道:「公主玉雪可愛又聰潔也只有主子你啊!才捨得下心去教訓這麼乖的孩子」。
  李圓一聽,好嘛!這傢伙也是個珠珠派的。
  哼!叛徒!
  李圓在心裡無奈的歎了口氣,要不是還有她在一旁不時的糾正珠珠的性子,只怕不等她長大,就會變成一個唯我獨尊、嬌蠻任性的小姑娘。
  太多的尊榮和寵愛極容易讓小孩子的性格長歪。
  「要我說啊!主子就是太多心了!公主才不過三歲幼童,正是天真爛漫之時,再說了殿下可是金金的金枝玉葉就是嬌蠻了一些,那也是皇家氣度啊!」。
  和你們是講不通了!李圓撇了撇嘴。
  「算了!她歎了口氣:「快些給我梳妝吧!還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呢!」
  李圓用完早善後,把珠珠叫了過來又仔細的囑咐了一遍去請安時的規矩。
  珠珠嚼著滿嘴的桂花糕,聞言,有些不太樂意的說道:「珠珠不想去那」。
  李圓眼睛一瞪,唬道:「娘是怎麼教你的!還有沒有點規矩」。
  「因為太后娘娘不喜歡珠珠嘛!她喜歡的是封元文,對珠珠一點兒也不好!」
  李圓臉上一愣,隨即掐了掐她肥嘟嘟的小臉蛋:「元文比你還小呢!是小弟弟,你應該讓著他才對啊!」
  「哼……」珠珠使勁兒的翻了個大白眼:「反正珠珠不喜歡太后娘娘也不喜歡封元文、就是不喜歡!」
  「娘不管你喜不喜歡,但是在外面一定要給我守好規矩,不然的話……」李圓兩手一拍,做出了個打的動作。
  珠珠腦袋一縮,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容嬤嬤,你給我看好了珠珠絕不能讓她淘氣」。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仔細著公主」。
  李圓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珠珠往慈寧宮那邊去了。
  「宸嬪娘娘到——明珠公主到——」
  殿門外掌事太監那長長尖尖的傳稟聲使屋內眾人的目光皆向外望去。
  只見不多一會兒,一個看起來有十八九歲的妙齡女子手拉著一個三四歲的稚齡女童腳步輕移的走了進來。
  「卑妾見過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明珠給皇祖母請安」。
  「嗯!起來吧!」太后微一抬手,笑容和藹的向明珠招了招手,說道:「來,到祖母這來!」
  珠珠抬起頭看了李圓一眼,李圓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邁著小短腿往太后那邊去了。
  太后示意身邊的嬤嬤拿了個八果盤出來,用細竹籤挑了塊哈密瓜餵給珠珠。
  「謝謝皇祖母」珠珠說完,小嘴一張的就給吃了,太后大笑著說道:「咱們的明珠公主給真是個機靈鬼,怨不得她父皇如此寵愛她呢!」
  底下的眾嬪妃聽後,不禁都緊了緊袖中的帕子,用著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李圓。
  好嘛!又開始給我拉仇恨值了!老玩兒這一招也不嫌煩,李圓在心裡使勁兒的嘟囔著,面上卻是一副柔順恭敬的樣子。
  「明珠公主聰明可愛,真真的跟那天上的仙童似的,別說皇上和太后了就是卑妾看了都愛的緊!」麗妃爽朗一笑,描著紫藍色彩影的眼角微微挑起,一副喜愛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本宮也與麗妃妹妹你一樣」賢妃滿臉溫柔的望著珠珠,歎道:「不過是一晃眼的時間,那個襁褓中的娃娃都已經會蹦會跳了,真是時光如梭啊!」
  現今後宮之中,李圓聖寵最濃,可謂是一枝獨秀,眾人心理就是有再多的不服、再多的綴恨,面上也是不敢顯露出一點的。
  此時賢、麗、二妃又給李圓幫腔,眾人對珠珠免不了的又是一頓誇獎。
  太后嘴角微挑,潤了一口茶水後,向著眾妃說道:「哀家看著你們姐妹相合的樣子,真是替皇上高興,想必等新秀女進宮後,你們又能添一些好姐妹」。
  太后的話猶如一顆炸彈般,把慈寧宮裡的笑語嫣然炸了乾淨,眾妃個個面色發白緊張的望著太后。
  李圓心裡也是一抖,她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感到很難受很難受。
  先打破這僵局的是麗妃,只見她急切的看著太后說道:「太后你娘娘說的可是真的?」
  「哀家豈會亂說,此事已經與皇上商量過了」太后眼睛掃向李圓,笑的頗有深意的說道。
  李圓神色自然的傾聽著,彷彿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眾位嬪妃聽得此事已定,不得不個個強顏歡笑的做出副高興樣,自己本就不得聖寵,若是再進來一批如花嬌顏,她們心下淒哀,恐怕就更沒有自己的出頭之日了。
  然而也有人幸災樂禍,坐上壁觀、她們大都偷偷瞄著李圓,暗想:「這獨寵後宮三年之久的宸嬪娘娘,怕是就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珠珠年幼自是不知道這些大人們的花花腸子,她吃完幾片哈密瓜後就有些坐不住了,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就要從寶座上下來。
  李圓看見了,悄悄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乖乖的別鬧!
  珠珠其實是很怕她娘親大人的,她撅了撅小嘴老老實實的不動了。
  正在這母女二人暗中較勁兒時,又有宮人進來稟明說:「順王妃求見、側妃錢氏求見」。
  太后身子往前一傾,臉上頓時笑容滿面:「快、快讓她進來」。
  「倩兒參見母后」不待順王妃下拜,太后就急著說道:「拜什麼拜,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得時時注意著肚子裡的孩子」。
  順王妃抿唇一笑,親熱的挽著太后的胳膊,笑道:「那也不能為著他,就少了規矩啊!」
  「現在什麼規矩都不如哀家的金孫重要!」太后眼光熱切的看著順王妃那還沒有隆起的肚子。
  順王妃嬌笑出聲,眉宇間有著說不出的得意,她撇了一眼身後的女子,對著她懷裡的一個幼童說道:「元文還不過來給你皇祖母請安」。
  這個叫做元文的小男孩看起來和珠珠一般大小,長得方頭大耳,小眉小眼,實在說不上「好看」這兩個字。
  「元文見過皇祖母」小胖墩雙膝一跪,奶聲奶氣的說道。
  「快起來吧!」太后和顏悅色的說道,她一把摟過小胖墩稀罕的看了又看,良久後,才指了指珠珠說道:「去跟你明珠姐姐一塊玩兒吧!」
  珠珠小臉一拉,滿是不情願的和這小胖子一起被嬤嬤們領出去玩了。
  李圓擔心的看了女兒一眼,她可是知道珠珠的霸道性子的,生怕她欺負了小朋友。
  「你呀!可是攤上了個好主母!」太后對著順王妃身後的錢側妃說道。
  「卑妾也是深感三生有幸呢!」身材窈窕、長相艷麗的錢側妃笑著說道:「能伺候王爺和王妃是卑妾上輩子積下的福分,更別說——」錢側妃紅唇一抿:「卑妾還為王爺生下了長子博文,實在是上天過於厚愛了!」
  順王妃美眸一凝,隨即滿臉溫柔寬和的點了點頭。




幹架

  李圓微微低著頭,聽著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笑語言言,她撥弄著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鐲,只盼著這無聊的請安時間能早點結束。
  就在她不停的走神時,一聲聲孩童的大哭聲撕心裂肺的響了起來。
  李圓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抬腳就向外走去。
  她剛剛走到門口便看見一群太監宮女擁著兩個孩子向這邊走來,李圓一眼就看見了正扶在容嬤嬤肩上哭泣的珠珠。
  「珠珠,這是怎麼了?娘在這兒呢!」李圓接過孩子,心疼的不停的晃著。
  珠珠小臉哭的紅通通的,使勁兒的摟住她娘的脖子,一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摸樣。
  李圓迅速打量了下珠珠見她身上沒受什麼傷才緩緩的鬆了口氣,她用眼神詢問的看著容嬤嬤。
  容嬤嬤悄悄向旁邊一指,李圓這時才看見順王庶長子封元文正滿臉是血的被宮女抱在懷裡。
  她心裡頓時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元文!元文!」第一個撲上來的是錢側妃,她一把摟住自己哭叫著說疼的兒子,滿臉驚恐的大喊著:「御醫、御醫、快傳御醫!!」
  整個慈寧宮裡頓時亂成一片,太醫迅速趕了過來,查看了元文的傷勢後,給他在頭部、頸部紮了幾針,又上了膏藥、仔仔細細的包紮好了傷口。
  「元文怎麼樣?」太后急聲問道。
  「回稟太后娘娘」太醫躬身說道:「小公子他腦後被硬物所傷,傷口約有半寸來長,不過幸好並沒有觸及穴道之類的,只是頭皮受傷,約莫一個月左右即可完全恢復。」
  太后聽過後忙閉著眼睛雙手合十的念了聲「阿彌陀佛」。
  再正開眼睛之時,已是寒光凜凜,她厲聲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元文為什麼會受傷?」
  眾人心裡一凜全都把目光放在了李圓懷裡的珠珠身上,剛剛和元文在一起的不就是明珠公主嗎?
  珠珠小身子不停的輕抖著,死死的抓著李圓的脖子。
  李圓輕輕的拍了拍女兒的後背,把她的小腦袋壓在了自己的頸間,她面無表情的迎著眾嬪妃帶著各色意味的目光,忽地、嘴角輕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
  明珠公主可是皇上最最寵愛的女兒,眾人心裡百轉千回,卻不約而同的移開了打量的目光。
  只見剛剛那位抱著元文進來的宮女雙腿一跪,顫抖的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沒有看好小公子……」。
  太后柳眉一豎,正要勃然大怒,順王妃卻開口柔聲說道:「鳶兒無需害怕,你只需把當時的情形講出來便是」。
  這個名叫鳶兒的宮女抖著聲音說道:「剛剛小公子和明珠公主在前面的花園裡玩,明珠公主拿出了一個鹿皮製的漂亮皮球,小公子看見了就要明珠公主把皮球借給她玩為,公主不肯、小公子就伸手、伸手去搶、明珠公主反手使勁兒一推,小公子就被推倒了不想、不想就這樣磕到了頭!」
  鳶兒話音一落,太后和錢氏利劍一樣的目光便射向了珠珠。
  李圓此刻卻非常鎮定,她一邊安撫似的輕拍著女兒,一邊滿臉歉意的對著錢氏說道:「錢側妃,真是對不住!珠珠還小,玩鬧間也沒個分寸,我這個做母妃的代她向您賠罪了!」說完便對著錢氏俯身一禮。
  「一句對不住就完了嗎?」錢側妃在心裡憤恨的叫道,她細長的眉角緊緊的蹙在一起,嘴唇湧動就要怒吼出聲。
  不想李圓卻先她一步凜然怒道:「容嬤嬤、小喜子、你們這些個奴才,連主子也照顧不好,要來何用,來人啊!拖出去杖責十下」。
  「奴才/老奴知罪」容嬤嬤和小喜子滿臉慌然的叩首道,不待有人來壓,自己退出去領板子了。
  李圓動作太快,治的又是她自己的人,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太后胸膛起伏不定,她看了看躺在榻上的封元文又看了看李圓懷裡的珠珠,良久後,終是冷冷一哼,說道:「元文就先留在哀家這裡,你們都退下吧!」
  李圓在眾嬪妃看熱鬧的目光下,神情自若的抱著珠珠走出了慈寧宮。
  回到甘泉宮後,李圓先是退下了所有宮人,神色淡淡的看著珠珠。
  珠珠低垂著腦袋,小手死死地摳住衣角。
  李圓輕歎了一下,對著珠珠柔聲說道:「過來,到娘這來!」
  珠珠抬起眼睛小心的看了看李圓,她動了動小身子,一個撲抱便倒在了李圓身上,她可憐兮兮的哭叫道:「珠珠不是故意的,珠珠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珠珠不是壞孩子,娘你不要不喜歡珠珠啊!珠珠再也不敢了!」
  「傻孩子!娘怎麼會不喜歡珠珠呢!」李圓笑著說道。
  她擦了擦珠珠臉上的淚痕溫柔的說道:「娘知道,珠珠是個好孩子是不會想要傷害別人的,對嗎?」
  珠珠連忙急切地點著小腦袋。
  李圓又緊了緊她肉呼呼的小身子,說道:「那你可以告訴娘,你今天為什麼要去推元文啊?」
  珠珠委委屈屈的說道:「是他要搶我的皮球,還、還咬我!」
  「咬哪了?」
  珠珠一抬小胳膊。
  李圓就看見了那手臂上的一排小牙印。
  她心疼的替她吹了吹。
  珠珠貓一樣的嗚咽著:「是他先咬我的,珠珠疼、才推推的他」說到這裡她又再一次的強調道:「珠珠不是故意的!」
  李圓給她在牙印上輕摸著藥膏,聞言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娘當然知道珠珠不是故意的!可是啊!你畢竟是推了元文讓他受了傷,元文是弟弟,比你還小呢!今天他的頭受傷了!你看他哭的多傷心啊!」
  珠珠難過的諾諾道:「我我去給他道歉,還把我最喜歡的皮球也送給他,行嗎?」
  「珠珠,真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你這樣做,元文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嗯!」珠珠用手背揉了揉紅紅的眼睛,使勁兒的點了點頭。
  安撫好飽受驚嚇的女兒,李圓召來了錦繡。
  「這些是宮裡最好的創傷藥,你去給小喜子和容嬤嬤他們送去」。
  錦繡低低的應「是」。
  「唉!」李圓歎道:「這次讓他們受苦了!容嬤嬤歲數大了,這十板子下去,還不定怎麼樣呢!」
  「主子的苦心,他們一定會領會的」錦繡安慰的說道。
  李圓點了點頭:「你多帶一些補品過去吧!」
  她二人正在說話間,卻忽聽外面有太監傳音道:「皇上駕到——」。
  「臣妾恭迎皇上」。
  「珠珠呢?」封成羽當即便問。
  「臣妾讓人領下去梳洗用膳了!」
  封成羽聞言一臉懷疑的看著李圓:「你罵珠珠了?」
  李圓>_<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粗暴的母親嗎?
  她磨了磨牙齒,緩聲緩氣的把剛剛慈寧宮裡發生事情說了一遍。
  「這次真是對不住元文那孩子了!」李圓抱歉的說道。
  不想,封成羽卻滿臉不以為然的冷哼道:「笑話,朕女兒的東西,自然是想給誰就給誰,怎能容許他人來搶!」
  說到這裡,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頓時結一下了一層寒冰。
  李圓~~~~~就是因為有你這個當爹的給她撐腰,那丫頭的膽子才會越來越大啊!
  等到珠珠洗漱完畢,回到屋裡看見她親爹時,立馬就是一個乳燕投懷,委屈至極的一個勁兒叫著:「父皇」。
  她聲情並茂的重新講述了一遍事情發生的過程,當然重點變成了,是封元文硬要搶她球球,還咬的她好疼好疼好疼。
  末了,她怯怯的看著她爹說道:「珠珠會去給封元文道歉的!」
  「不需要!」封成羽大手揉著珠珠的小腦袋,笑著說道:「珠珠不是喜歡皮球嗎?父皇那有一個用虎皮縫製的漂亮小球,珠珠要不要啊!」
  「要、要!」珠珠歡天喜地的叫喊道。
  她雙手摟住封成羽的脖子,吧唧一口就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父皇最好了!珠珠最最最喜歡父皇了!」
  女兒的「奉承」聲,無論聽多少次都能讓封成羽龍心大悅,他抱著珠珠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的李圓傻眼了!這!這變得也太快了啊!小孩子這樣教育真的可以嗎?她真的感到好不安哦!
  晚間,封成羽留宿在李圓這裡。
  大概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有些嚇著了珠珠,她非要和父皇、母妃睡在一起。
  李圓拿她沒辦法,就把這個小磨人精放在了兩人中間。
  「娘、娘、珠珠要聽故事」小磨人精剛消停了一會兒就又開始折騰她娘啦!
  「要聽小紅帽的故事」。
  封成羽詫異的看了眼李圓「什麼小紅帽?」
  李圓尷尬一笑,說道:「是臣妾自己編的小故事」。
  「娘、娘、你快講啦!」珠珠不耐煩的催促道。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兒,因為她總帶著一頂紅色的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帽………………」。
  深夜裡,女人的聲音溫暖而寧靜,她看著年幼孩子的目光充滿了母親的溫柔。
  封成羽側著身子,靜靜的看著她。
  好似很多很多年前,當他也是一個孩子時,有一個女人也曾這麼溫柔的為他講過故事。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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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災

  無論如何元文都是被珠珠傷到的,所以次日一早,李圓親自帶了藥材、補品等物到慈寧宮去看望他。
  太后對她依然是不冷不熱的時不時還要刺上兩句,那錢側妃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摸樣,倒是順王妃還溫言的勸了李圓幾句,叫她不要過於責備珠珠。
  所幸元文傷勢不重,只除了腦袋上被纏了厚厚的藥帶外,精神上倒還很活潑。
  小胖墩還問李圓:「珠珠怎麼沒來呢?」
  李圓對他柔柔笑道:「珠珠害你受傷了,覺得不好意思就沒敢來,這是她讓本宮帶來的皮球,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哦!」
  元文胖呼呼的小手接過皮球,高興的直吭哧。
  看望完元文後,李圓就回到了甘泉宮,她認為珠珠的性子還是太嬌縱了一些,所以自那日開始便總是拘著女兒,想讓她收收小脾氣。
  珠珠大抵也是知道自己這次是「惹禍」了,所以倒也頗為順從,每日老老實實的呆在甘泉宮中和李圓膩在一起,也不總吵吵要出去玩了。
  「呼——呼——辟啪——辟啪」,狂風呼嘯,雨落如雷,李圓從淺眠中悠悠轉醒,她半坐起身子給身旁熟睡的女兒掖了掖被角,也沒叫人進來服侍,自己披了件外衣便下了床。
  她走到紫檀木四菱窗戶下,隔著雪白的窗紙看著外面的狂風暴雨。
  「主子?」聽到裡面的動靜,一直守在外屋的錦繡,提了盞小燈走了進來。
  李圓搖了搖手,示意她不必燃燈。
  錦繡會意,腳步輕移的走到了她身後。
  「這雨已經下了六七天了,也沒個晴的時候」。
  李圓聽得錦繡這麼說,眉頭間蹙的更緊了,她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聽說直隸那邊已經發了水災,在這樣下去怕是……」。
  因為水災的緣故京師附近已是出現了大批的難民,封成羽已經為此發作了好幾位重臣,可謂是外有天公風雨大作,內有君上雷霆之怒,整個朝廷上下已是人人自危。
  「老天保佑!」李圓在心裡虔誠的祈禱著「快點停雨吧!」
  然而,上天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祈求,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雨勢不減反增,整個大周朝一片哀鴻遍野。
  這一日晚間,李圓實在是坐不住了,她裹著披風打著傘具,向養心殿行去。
  剛剛走到殿門口,便見一排排侍衛、宮人,齊齊跪地請安道:「參見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腳步一頓,說道:「諸位請起、小喜子……你去給本宮傳話,本宮要覲見皇上」。
  「是!」小喜子一路小跑的進了殿內。
  「宸嬪娘娘,您來了!」和小喜子一同回來的李大海躬身說道:「外面雨大,娘娘還是趕快進屋吧!」
  李圓點了點頭,抬腳走向了殿內,還好!他還願意見自己。
  「一群廢物!!」李圓心裡一驚,側耳傾聽著,只聽封成羽充滿暴怒的喊道:「黃河決堤、毀去萬畝良田、百姓死傷無數??朕問你們,朕前年撥給工部用來修繕堤壩的五千萬兩白銀用到哪裡去了?啊??為什麼一到這時就會這麼輕易的決堤呢?啊??你們說啊!給朕說清楚……廢物、都是廢物、朕要你們何用?來人啊!把工部左右侍郎拖住去、砍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李圓臉色發白,心中如鼓,低下頭急忙向著裡間走去。
  脫去身上的雨具和已被淋的半濕的披風,李圓端起手中的瓷盞大大的喝了口熱茶。
  養心殿內的燈火一直燃著,封成羽的怒吼聲和朝臣們唯唯諾諾的應是聲不停的響起,李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一旁同樣是戰戰兢兢模樣的李大海吩咐道:「李總管,你去準備一些吃食,本宮要給皇上送去!」
  李大海一聽,立即連連應「是」他苦笑著說道:「娘娘有所不知啊!皇上已經兩日滴水未沾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李圓聽後心裡抽抽的疼,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他啊!
  提著食盒,李圓走進了殿內,封成羽一抬頭看見是她,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善的說道:「宸嬪,你來做什麼?」
  李圓腳步輕移的走到他身邊,把食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碟碟吃食放在龍案上,她柔聲說道:「皇上一日未進吃食,還是先用些膳……啊!……」
  封成羽不等李圓說完,臉色陰沉的一抬胳膊掃翻了滿桌子的菜餚,他冷冷的說道:「用膳?朕的子民還在大水之中苦苦掙扎,朕卻要在這裡華服美食不成?」
  李圓眼眶一紅,怔怔的看著他。
  靜謐無聲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迴旋,良久後、還是封成羽先移開了視線,只見他揮了揮手,語氣頹然的說道:「你先回去吧!」
  李圓卻像是沒有聽到般反而走到他身前,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她把整個腦袋埋在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封成羽僵直的站在那、既沒有回抱她但也沒有推開她。
  「皇上……」李圓淚眼濛濛的抓起了封成羽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你把臣妾的心弄的好痛!」
  封成羽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李圓哽咽的說道:「臣妾不懂、也不明白朝廷的事情,但是臣妾卻知道皇上您是整個天下百姓的支柱,是他們在如今這般危難的情況中,唯一能指望的人,他們都在等你去救啊!可是……若皇上……若皇上……先病倒了的話,那他們又能盼望誰?又能去求誰啊!皇上……嗚嗚……」李圓泣不成聲的說道:「還有臣妾、還有珠珠、我們又能怎麼辦啊!」
  封成羽冷厲的神色漸漸變緩,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圓的身子,說道:「好了,都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
  李圓擦了擦眼淚,小聲的問道:「那膳食?」
  「你陪朕用一些吧!」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嗯!」李圓重重的點了點頭,揚聲叫道:「李總管,把東西提上來」。
  封成羽看著與第一個食盒別無二樣的菜色,神色莫測的說道:「你還挺會揣摩朕的心思」。
  李圓暗地裡了噓了一聲,不讓你摔一次,你恐怕也不會吃的吧!
  膳畢,封成羽又在李圓的強烈「勸說」下,合衣休息了一會兒。
  李圓半靠在明黃色繡龍軟枕上,低下頭看著躺在她腿上的封成羽,他瘦了!輕輕撫著他緊皺的眉頭,李圓暗歎一聲,這個男人是個善於做表面功夫又極能隱忍的人,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像今天這樣大發雷霆實是不多見的。
  「難道除了災情外,還有什麼讓你更煩心的是事情嗎?」李圓心裡暗想。
  「今日早朝時」封成羽眼睛未睜,聲音淡淡的突然說道:「有人上奏說,上天降此災難是因為朕至今無嗣之因」。
  李圓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封成羽:「一派胡言」。
  封成羽默然無聲。
  「皇上……」李圓急切的說道:「此次實乃天災,怎麼能怨在皇上身上」。
  「哼……」封成羽冷笑一聲:「他們說是因為大周朝儲君未立,國之不穩,上天為了警示朕,才降下這次災難」。
  李圓臉孔一白,顫抖的說道:「是太后……他們?」
  封成羽轉了一下身子,把臉孔貼在了李圓的腹部。
  「已經有朝臣聯名上奏,要朕過繼順王的孩子為嗣」。
  李圓緊緊的抱住封成羽,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安慰這個男人。
  「圓圓……」他低低的叫道:「給朕生個兒子吧!」
  「嗯!」李圓滾燙的熱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不停的流淌著,這一刻她是多麼恨自己的無能,三年獨寵她都未能身懷有孕,她知道他是非常非常失望的。
  看著他一日比一日焦躁的神情,李圓又何嘗不是心痛若死呢?
  昏黃的燭火下,兩個人默默相擁,彷彿只有對方身上的溫熱,才能讓自己那顆冰冷的心獲得丁點的安慰。
  從養心殿出來後,李圓滿腹心思的回到了甘泉宮。
  「主子!」錦繡趕緊走上前來,服侍李圓換衣。
  「珠珠還在睡吧?」李圓問道。
  錦繡苦笑著回答道:「剛剛打了一個閃,公主殿下被驚醒了,非要哭叫著找您,到現在還醒著呢!」
  李圓一聽,連忙走進了內室。
  「娘——」正縮在容嬤嬤懷裡的珠珠,看見李圓後大叫著就要撲上來。
  李圓趕忙抱住珠珠,哄道:「珠珠不怕哦!娘在這裡哦!」
  珠珠肉呼呼的小身子一個勁兒的往李圓身上蹭,不依不饒的哭叫道:「娘、娘、你去哪裡了嘛!珠珠好害怕」。
  「我們珠珠是最勇敢的小姑娘了!」李圓被女兒的嬌聲,弄的心都軟了,她摟著珠珠躺在床上說道:「娘剛剛去看你父皇了!」
  珠珠眨了眨濕漉漉的大眼睛,說道:「我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父皇了!」
  「你父皇現在正忙啊!」李圓揉了揉珠珠的腦袋說道:「珠珠是好孩子哦!等你父皇忙完了這段時間後就會來看你了!」
  「嗯!」珠珠用力的點了點頭。
  「娘——你再給珠珠講個故事好嗎?」
  「好啊!還講小紅帽嗎?」
  「那個珠珠聽過了!娘——你再講個新的吧!」
  「那娘想想啊——嗯!今天就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吧!從前啊————」。
  珠珠最喜歡聽的便是李圓講的故事,每次聽完後都有一大堆的問題和想法,這次也一樣、只見她在李圓懷裡蹭蹭小腦袋,用著童稚的語氣說道:「幸好有三隻小豬,要是只有一隻的話那就死定了!」
  李圓聞言,淺笑了下,對於孩子那天馬行空般的思維軌跡,她一般採取的都是傾聽和微笑。
  「唉!」珠珠忽然歎了口氣「我也想要個兩個小豬!這樣他們就能陪我玩了!要是大灰狼來了珠珠也不怕了!」。
  李圓心裡忽地一動,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好不容易把珠珠哄睡著了後,李圓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掐著指頭算著自己的小日子。
  她月事一向很準,可這個月卻遲了兩天。
  李圓心裡砰砰直跳,再也不能平靜下來。
  她多麼希望自己盼望的事情能成真,可又害怕是一場空歡喜。
  「要是不是的話!」李圓想還是等幾天再說吧!
  可是耳邊卻霎時間迴響起封成羽的聲音「圓圓、給朕生個兒子吧!」
  李圓緊緊的握了握拳,起身,揚聲叫道:「錦繡——」。
  「主子?」
  「去叫小喜子傳太醫,就說——就說珠珠有些腹痛」。




再孕

  卯時、金鑾殿上、封成羽神色淡然的看著底下吵成一片的朝臣們。
  良久後,他「啪——」的一下狠狠打在龍椅的扶手上,怒道:「夠了!」
  皇帝震怒,底下臣子立即寒顫若驚,齊齊下跪叩首:「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封成羽唰的一下站起身子,吼道:「朕要你們拿出的是解決難民暴動的法子,不是在問你們『立儲』的事情」他臉上鐵青一片:「立儲、立儲、朕還沒死呢!」
  「臣該死、臣該死、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文武百官個個冷汗淋漓,磕頭如蒜。
  封成羽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胸膛上下起伏不定。
  御座旁站著的李大海不由極為擔心的看了封成羽一眼,自打皇上年過三十後,提議過繼嗣子的折子就如雪花般不停湧來,面對著眾大臣們有理有據不依不饒的聲音,即使封成羽貴為九五之尊也終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立儲之事,迫在眉睫。
  李大海滿頭大汗,在心裡焦慮的直歎氣,要是皇上能有個小皇子也不至於被逼成這樣啊!
  「疑……?」李大海眼光一凝,他微微側了側身子,看著八寶紫金雕龍四扇大屏風後只探出了半個頭的小喜子。
  「這小崽子好大的膽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不要他的狗命了!!」李大海心如鼓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焦急的對他使著眼色。
  然而小喜子卻跟沒看到一樣,反而一臉欣喜若狂的使勁兒向他招這手,不停的做出「師傅、師傅、過來一下」的口型。
  「難不成是宸嬪娘娘那出事兒了」李大海心裡一急,可看他徒弟那一臉兒的狂喜樣也不像啊!
  李大海咬了咬牙,看了看封成羽僵硬筆直的背影,終究躬著身子蹭著極細小的步子往屏風那邊去了。
  「你找死啊!」李大海啞著嗓子在唇齒間死命的罵著。
  「師傅、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小喜子渾身激動不已的說道。
  李大海緊皺著眉,一臉疑問的看著他。
  「什麼?」聽完小喜子的話後,李大海驚的瞪大了眼珠子,那張白胖的臉頰因為過於激動而不斷抽搐著。
  「這、這是真的嗎?」他哽咽的問道。
  小喜子眉開眼笑的狠狠點了點頭。
  李大海摸了摸臉上的熱淚,腳步踉蹌的轉身回到殿上。
  「皇、皇、皇上……」李大海滿面紅光的輕叫道。
  封成羽微一側頭,看著渾身顫抖不已的李大海,他兩條劍眉微皺,一副不悅之色。
  李大海就跟沒有看到他陰沉的臉色般,快步走到他身側,在耳邊輕聲稟告道:「皇上…甘泉宮剛剛傳來消息、說……說宸嬪娘娘再有喜脈了!」
  無人能夠形容封成羽此刻的臉色,只見他唰的一下從御座上站起,一隻手死死的抓著李大海的肩膀,顫抖的問道:「可是真的?」
  李大海滿臉淚水的點了點頭:「已由御醫診過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鑾殿上,封成羽仰天大笑出聲,他的神色、他的聲音、都有著說不出來的歡喜與快意。
  底下正跪滿一殿的大臣們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不知陛下為何事竟如此歡顏?」有臣子大著膽子躬身問道。
  封成羽臉上滿是壓制不住的喜意,只見他眼見一挑,旁邊的李大海雙膝一跪,大喊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宸嬪娘娘有孕了!」
  底下眾大臣只覺得一個悶棍輪在腦袋上、個個都傻了。
  宸、宸嬪娘娘有孕了?
  三年前生下明珠公主的宸嬪娘娘又一次有孕了?
  如果這次一舉得男的話!
  眾大臣心思百轉,齊齊匍匐於地,高呼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此乃朝廷之福、大周之福啊!」
  封成羽一掃最近這段時日的鬱鬱,朗朗笑道:「眾愛卿平身」。
  大臣們個個一臉喜色的站起了身子,此時再也沒有誰提起「過繼」這兩個字了。
  早朝一結束,封成羽立馬趕到了甘泉宮。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抬手掀起了湘繡雙鳳軟簾。
  「皇上……」正半靠在軟枕上的李圓看見他來了,不自覺的就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臣/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成羽沒有理會他們的跪呼,他緩緩的走到李圓身邊,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的肚子,輕輕的問道:「真的有了嗎?」
  李圓眼含熱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回皇上」一旁的太醫喜氣洋洋的躬身說道:「宸嬪娘娘卻已有了身孕,不過時日尚短,需好生將養才是」。
  封成羽點了點頭,輕飄飄的說道:「你們先下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
  封成羽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激動,他一把抱住李圓連聲說道:「好圓圓、好圓圓、真是朕的好圓圓!」
  李圓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狂喜如此失態的樣子,不過此時她也沒什麼心思管這些了,因為她自己也是激動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皇上……」李圓緊緊地緊緊地圈住他的脖子,不停的叫著。
  「珠珠也要抱抱」正在兩個人氣氛正濃之時,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李圓噌的一下從封成羽懷裡鑽了出來,扭頭看著床裡側的珠珠。
  「紅紅、娘、大紅紅」珠珠指著李圓一個勁兒的叫著。
  封成羽看著李圓那已蔓延到頸上的紅暈、壓下心中無盡的快意,一把抱過珠珠,大笑著說道:「就你是個機靈鬼兒」。
  珠珠好多天沒見到她的親親父皇,自是高興的不得了,很是纏磨了他一會兒。
  「父皇、父皇……珠珠告訴你哦!」她趴在封成羽耳秘密的說道:「珠珠就要做姐姐啦!」
  封成羽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那珠珠高興嘛?」
  「嗯!等弟弟從娘的肚肚中出來後,珠珠就陪他玩、還給他講故事!」
  「真是朕的好公主!」封成羽朗朗笑道。
  李圓溫柔的看著這抱成一團的父女,她的手輕輕撫著自己依然平坦的肚子。
  這時,封成羽的目光也望了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纏繞在一起。
  甜蜜無限。
  宸嬪娘娘再懷身孕一事,不過片刻間便傳遍了整個前朝後宮。
  慈寧宮內。
  柳太后渾身虛軟的躺在床榻上,她臉色青紫,胸口起伏不定,一副被打擊至深的模樣。
  「娘娘,您要保重身體啊!」一旁的老嬤嬤急聲說道:「您要是倒下了,柳家怎麼辦?順王爺又怎麼辦啊?」
  太后死死的咬住下唇,滿臉厲色的恨聲說道:「宸嬪!宸嬪!又是宸嬪那個賤人!早知如此哀家就該拼著名聲有損也要除掉那個賤人!」
  她身旁的嬤嬤也是一臉的扭曲,她毒聲詛咒道:「哼…只怕這宸嬪娘娘有命懷、沒命生!」
  「哀家自然不會再放過那個小賤人」太后柳眉倒豎,冷笑道。
  「只是白白錯過了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她極其失望的垂下眼簾,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只要皇上一日沒有兒子,這皇位早晚會落到王爺的手中」那嬤嬤安慰的說道。
  柳太后閉了閉眼睛,聲音裡第一次有了些頹然:「只怕是時不待我啊!」
  封成羽十二歲登基,到現在羽翼早已豐滿,根本不是以前那個可以提在手裡,隨意擺弄的傀儡皇帝了。
  「但是無論如何」柳太后眼中寒芒乍起「哀家一定要讓成泰的孩子成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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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

  「奴才參見宸嬪娘娘」李大海滿臉笑容的躬身說道。
  李圓在錦繡的服侍下解去了身上的雲絲披風,她問道:「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正在與專營水田河壩農事的大臣們商討政事」。
  李圓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封成羽傳她進去。
  「這麼大的雨天,你不好好呆在甘泉宮裡,跑到這來做什麼?」不等李圓下拜,封成羽就皺著眉頭一臉不滿意的吼道。
  李圓現有「人質」在身,底氣自是極其十足,只見她微微撅了撅紅唇,嬌嗔的說道:「難道皇上不願意看到臣妾嗎?」
  封成羽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
  李圓在心裡悄悄的吐了吐舌頭,說道:「臣妾來時還未又膳呢!」
  封成羽臉色更沉,卻也立馬揚聲喊道:「來人啊!傳膳!」
  李圓手持銀箸夾了塊酥皮餑餑到封成羽的碗碟裡:「皇上日夜操勞勤於國事,可也要注意著自個的身子啊!」
  「嗯!」封成羽淡淡的答了聲,算是應了,他一雙黑眸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李圓的肚子,問道:「孩子可好?」
  李圓笑道:「好著呢!」
  封成羽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情與期盼,他沉聲說道:「這雨天路滑的少往朕這跑,老實的呆在甘泉宮裡!」
  「要是皇上每日都按時用膳,那臣妾就不來了!」
  封成羽看了她一眼,好半晌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一碟花鴨掌、一碟乳鴿肉、四道素菜、兩個人不一會兒就吃完了,李圓看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菜食不禁在心裡一歎:這該是兩頓飯沒吃了吧!
  膳後,封成羽依舊一頭撲進了堆高如山的奏折中,李圓則挨在他身邊,為他磨墨。
  「瘟疫?」李圓難以自制的驚呼出聲,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擺在封成羽身前的一份奏折,那上面啟奏了直隸保定一帶已有疫情發生,請朝廷速速派官員前往主持大局。
  封成羽也是一臉的陰沉,他修長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沉聲說道:「自古以來每次天災過後,流民饑民聚集之地,總是容易發生疫情」。
  李圓的「前世」雖沒有經歷過瘟疫的災情,但是那場席捲全國的「疫病」她可是記憶猶新。
  她急聲問道:「那太醫們可有救治之法?」
  在這個時代一場瘟疫得奪取多少人的性命啊!
  封成羽臉色莫然,沉聲不語。
  李圓見狀忙壓下心中的擔憂,柔聲說道:「皇上不必過於憂心,這疫情只是初發,只要控制得當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傷亡」。
  封成羽緩緩的歎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李圓的手背。
  如此四五日過後,這場整整下了月餘的大雨終是漸漸停歇,然而,不等人們高呼歡慶,一場巨大的瘟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爆發了。
  如今京城之中已是城門緊閉,無數災民每日都湧動在京城四周,封成羽為保證安定,已調京畿衛、虎騎營出動,整個京城一片風聲鶴唳。
  御書房內,封成羽神色陰鷙的掃過幾人,冷聲說道:「立即調動全國各地存糧發往疫區,草藥之類也是必不可少,此時水患剛過,又爆瘟疫、正是民心浮動之時,朕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災民嘩變之事,你們聽明白了嗎?」
  左右二相、各部尚書,齊齊跪地稱是。
  而此時甘泉宮中,李圓正埋首與書堆之中,不停的翻看著。
  錦繡端上了盞熱奶茶,勸道:「主子,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
  李圓揉了揉眉間,長歎一聲:「知道了!」
  看到她滿臉疲憊的樣子,錦繡不禁埋怨道:「主子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不思保重自己呢!」
  「好了、好了、我現在就睡可以了吧!」她合上手中的醫書無奈的說道。
  躺在拔步床上李圓輾轉反側,她雖身處這後宮之中,但對於此次疫情的受災程度也是有所耳聞的一想到此時京城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面臨死亡,她的心就無論如何都不能安然起來。
  次日一早,不等錦繡來叫,李圓就扶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坐起了身子。
  「你怎麼了?」突然出現的聲線嚇了李圓好大一跳。
  她唰的一下抬頭望去,便見身穿明黃色九龍朝袍的封成羽正立在她的床前。
  「皇上……」她喃喃叫道。
  封成羽坐到她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說道:「一會兒傳御醫給你看看!」
  李圓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臣妾沒事」隨即她又一臉擔憂的看著封成羽吞吞吐吐的問道:「皇上莫怪臣妾多嘴…不知此次疫情…如何了?」
  封成羽沉聲說道:「死傷慘重,朕已決心下困城令和燒燬那些死屍、有染之人」。
  「萬萬不可啊!」李圓心中大驚的高喊道。
  所謂困城令即是指把疫情受災嚴重的城市派兵圍困起來,只許進不許出、這就等於是放棄了城中的百姓讓他們自生自滅啊!
  封成羽心中何曾願意出此之策,但是——他聲音陡降,冷酷的說道:「病發的之直隸、保定之地離京城太近了,朕絕對不能允許他們把瘟疫帶到這來」。
  李圓臉色蒼白、心如擂鼓,她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想起自己這幾日的苦思,最終咬了咬牙,說道:「臣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封成羽以為她是對受災百姓心有不忍,他眉頭微皺,道:「說吧!」
  「臣妾小時曾在一本遊方雜誌上看過關於瘟疫的解說:按那上面所言,凡是水患過後都極容易爆發瘟疫,而瘟疫不比其他之疾,有著極大的傳染性」李圓絞盡腦汁的回想著自己「前世」模糊的記憶努力的組著著自己的措辭:「……而傳播的途徑大都是由鼠類、蚊蟻、蠅蟲、帶來的……所以當務之急臣妾認為應是先大力的消滅這些害蟲」。
  封成羽定定的看著李圓,沉聲道:「說下去!」
  李圓微微歪著腦袋,死命的回想著:「應當將死屍聚在一處,找一塊山地,挖坑…嗯!挖深坑,將其埋下這樣就不會把疫情傳染給活著的人了!」
  其實封成羽說的火化屍體的辦法,的確是最有效最快速的一個辦法,但是古人最重身後之事,若是將屍體盡數燒燬,民心定會生怨,這也是封成羽遲遲沒有動作的最大原因。
  「你所說之事可是有把握,你又是在那本醫術上看到的這些?」
  我是在《科學探索》上看到的,李圓在心裡悄悄的說道,她面上做出了副為難之色,諾諾的說道:「臣妾也不記得是在哪本雜書上看過的了,只不過那時對於書上所描寫的「一人得病,傳染一家,輕者十生八九,重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內,大率如斯。」這句話心中生駭,所以記憶猶新罷了!
  封成羽臉上閃過失望之色,低頭沉默不語,想也是在衡量李圓剛剛所說之話。
  「皇上……」李圓握住封成羽的手,聲音堅定的說道:「請您相信臣妾,再最後試一試吧!就當……就當是為我們的孩子積福吧!」
  封成羽面上陡變,目光直直的看著李圓的小腹,良久後,終是一歎:「就按照你說的試試吧!」
  也許是老天爺開眼,也是它折騰夠了這千萬百姓,總之,兩個月過後,此次疫情居然開始往好的方向轉變
  重災區的百姓們其實最怕的就是朝廷拋棄他們,不給他們一條活路,但是當他們看到那一車車押運過來的糧草和街頭巷尾不斷冒著濃濃藥味的坩堝,就覺得自己心裡面安定了、踏實了、他們還有活著的希望。
  「嘿呦嘿呦……加把勁兒唉!……嘿呦嘿呦……使勁兒拉唉!」百十個光著膀子的大漢們,口裡一邊吆喝著,一邊把一袋袋沙土扔進死水河裡。
  整個城市在欽差大臣的坐鎮指揮下,飛快的行動起來,滅鼠、埋屍、填河、燃艾草、擦不乾淨的角落,欽差大臣牢牢捏住手裡的兩張紙頁,連一個字都沒放過的按實照辦著。
  如此一來,果然頗具成效,待到九月天氣漸涼之時,此次疫情已經被完全控制住,舉國上下無不對封成羽歌功頌德,他之威望一時無兩。
  且不說前朝之事,單說甘泉宮中的李圓,此時她已是快四個月的身孕,肚子就跟那吹了氣的皮球般,圓滾滾的鼓了個老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精衛的女孩兒,有一天啊,她到東海去玩……」李圓一邊輕撫著肚子,一邊給珠珠講著故事。
  「所以精衛填海的意思,就是形容定下目標堅毅不拔地奮鬥到底的精神,珠珠明白了嗎?」
  珠珠點了點小腦袋,一臉憂傷的說道:「精衛好可憐啊!她得到什麼時候才能把大海填滿啊!」
  李圓溫柔的說道:「有志者事竟成,相信精衛總有一天可以達成她的目標」。
  珠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吵吵道:「娘、娘……你再講一個,再講一個嘛!」
  「我的好公主,娘娘要休息了!你還是跟老奴下去吧!」容嬤嬤滿臉笑容的說道。
  珠珠撅了撅嘴,不滿的說道:「不嘛!不嘛!我要和娘一起睡!」
  「你娘現在正懷著弟弟呢!」容嬤嬤柔聲勸道:「她現在得按時休息,我們不能吵到她,公主最懂事了,對不對?」
  珠珠粉嫩的小臉使勁兒的皺著,她考慮了好長一會兒才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那等到弟弟出來後,珠珠再和娘一塊睡吧!」
  李圓用力的親了她一口,稀罕的不得了:「珠珠真是娘的小寶貝」。
  待容嬤嬤抱珠珠下去後,錦繡滿臉喜色的挑簾走了進來。
  李圓見她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禁奇怪的問道,為何而樂?
  錦繡連聲笑道:「主子,好消息啊!皇上剛剛傳下旨意,今年的選秀取消了!」
  李圓一愣,半晌沒緩過神來,壓下心中突生的快意,她裝作不在意的問道:「哦?這是為何?」
  錦繡看她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撲哧一笑說道:「聖旨上說,因為洪水的關係通往京城的道路皆毀,選秀難以進行,再加上…………」
  李圓此時的耳朵裡其實已經不大能夠聽到錦繡再說些什麼了,她低下頭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嘴角高高挑起。
  一副「中了五百萬大獎」的抖擻樣。




求子

  一夜好眠,到了第二日李圓悠悠轉醒,她揚聲叫道:「錦繡」。
  話音剛落便見錦繡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她笑道:「主子醒了!」
  李圓撐著腰坐起了身子,說道:「什麼時辰了,珠珠醒了嗎?」
  「剛剛卯時一刻,公主還未醒呢!」她看了看臉色紅潤似乎很有精神的李圓,抿了抿唇道:「主子今天氣色可真好」。
  李圓臉一紅,顫顫的嗔道:「就你眼尖」。
  錦繡服侍李圓梳洗過後,便有宮人送來早膳,與懷珠珠時總是害喜個沒完沒了吃不下任何東西不同,這一胎兒她懷的非常「穩」除了感覺到肚子日益沉重外,居然沒有任何孕期時的不適,倒是讓她輕鬆了很多。
  膳畢,李圓坐在黃梨木雕花椅上品著香茗,忽然看見容嬤嬤並錦繡、春花等人抬著個龕籠走了進來。
  李圓好奇的問道:「你們抬著的是什麼?」
  錦繡一臉神神秘秘的走了過來,張嘴說道:「回主子,這是送子觀音像」。
  李圓嗓子一噎,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幾人「你們什麼時候請了一尊佛像回來?」
  容嬤嬤圓胖的老臉,笑出了一朵花,她喜滋滋的說道:「娘娘,這京城法華寺的送子觀音最是靈驗,保管娘娘生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這是讓我求兒子嗎?」李圓腦袋上大大的出了滴冷汗。
  錦繡、容嬤嬤幾人手腳麻利的佈置好了一個小佛堂,請出了觀音像,並放上了香燭、香爐、對瓶、佛花等物。
  「主子……」錦繡一臉興奮的叫道:「您快點來參拜參拜啊!」
  李圓臉上一抽,但到底還是走了過去,她在容嬤嬤的攙扶下跪在了蒲團之上,看著眼前寶相莊嚴,面露慈悲的佛像,不知不覺的也變得虔誠起來,她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念道:「慈悲的觀世音菩薩啊!小女在此祈禱,願這次因洪水、瘟疫而死去的百姓們,能夠重新投一個好胎,願他們來世幸福安康不再經此痛苦願天下風調雨順,大家都快快樂樂的好好活著,不要再死這麼多人了!求求您啦!」李圓以額觸地,虔誠的禱告著。
  「有了觀音娘娘的保佑,主子這一胎定是個小皇子!」錦繡與容嬤嬤俱都臉上冒光的盯著李圓的肚子。
  李圓嘴角一個勁兒的抽搐:「臨時抱佛腳什麼的,說的就是你們啊!」
  晚間,封成羽過來用膳,詫異的看著佛龕上供著的觀音像,皺了皺眉問道:「你信佛了?」
  李圓怕他責怪,忙把事情說了一遍。
  封成羽聽後卻心中一動,目光灼灼的望著李圓的小腹,良久後,突然淡淡的說道:「你明日準備一下,朕要帶你出宮」。
  李圓心頭大驚,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怎麼扯到出宮上了。
  「出宮是要做什麼?」李圓疑惑的問道。
  封成羽則臉色莫測的說道:「你明日就會知道了!」
  果真,次日一早,就有李大海過來接李圓。
  她一登上馬車,便看到了一身便裝,輕合雙眼的封成羽。
  「來了……」他伸出雙手,一使勁兒就把李圓抱上了車,說道:「可是比以前重了!」
  李圓嗔了他一眼,懷裡揣了個球能不重嘛!
  她靜靜的伏在封成羽懷裡,只感到馬車輕輕一動,不一會兒就快速平穩的向前駛去。
  兩個人在馬車裡悄悄的說著些閒話,李圓今天起得早,這會兒精神上就有些疲乏,沒多一會兒就靠在他肩頭睡著了。
  待她再睜開眼睛時,才發現馬車已經停下了。
  輕輕打了個哈欠,李圓問道:「皇上,可是到了?」
  封成羽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竟有幾分緊張之感。
  「這是寺廟?」李圓驚訝的說道。
  封成羽微一點頭率先走了進去,李圓扶著錦繡的手慢慢的跟在後面,她一路上不停的張望著,但見此處庭院重重、規模宏大、卻又古樸悠然,有著一種曲徑通幽之感。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皇上」一位鶴發雞皮,身披袈裟的老者在小徑之頭,雙手合十躬身說道。
  李圓在封成羽身後微微站定。
  只聽他聲音淡淡的說道:「大師方外之人,無需如此多禮」隨後他轉過頭看著李圓說道:「這是寒山寺的主持了悟大師」。
  「老衲見過娘娘」。
  李圓微笑點頭:「了悟大師不必多禮」。
  「朕與了悟大師有事相商,你先到禪房休息一下吧!」
  李圓頷首應是,便在李大海的領路下往禪房那邊去了,剛剛走進屋子裡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李圓環顧四周,見這裡擺設簡單雅致,一塵不染,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扶著微酸的腰身,李圓緩緩的坐到炕上,錦繡見狀忙沏了盞茶水過來,她擔憂的問道:「主子,不要緊吧!」
  李圓笑著安慰道:「我沒事!」
  一旁的李大海則躬身笑著說道:「稟娘娘,這寒山寺的齋菜在京城各寺之中可算一絕,您要不要也嘗嘗鮮?」
  李圓一聽便欣然同意,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沙彌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本宮還以為所謂的齋菜都是青菜、豆腐呢!」她看著一桌子精緻的飯菜,不禁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菜」。
  那小沙彌看起來有些緊張,只見他頗為侷促的說道:「回稟貴人,這道菜名叫羅漢齋,是由珍蘑、素菇、腐絲、天貝、瓜塊……等烹飪而成」。
  李圓挑了挑眉頭,心想:怨不得看起來這麼有食慾呢!
  魚香素齋、炒齋粉、凍齋卷、羅漢齋、明順齋燒餅、四喜素齋丸子湯,李大海所說果真不假,這寒山寺的齋菜真的超級、超級好吃啊!
  摸了摸自己好像又胖了一圈的肚子,李圓特別沒出息的連打了兩個飽嗝。
  這邊的李圓吃了個心滿意足,那邊的封成羽卻一臉淡然的看著眼前的了悟大師。
  「如何?」他淡淡的問道。
  了悟收回搭在他脈間的手指,皺了皺眉,緩聲說道:「皇上三年前因中蠱所留下的暗傷,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理,已經全部癒合,並無大礙」。
  封成羽略一點頭,默然不語。
  那了悟又繼續說道:「只是……」。
  「說!」
  「只是皇上舊年所染之疾,依舊停留在體內,並無癒合之相」他顫顫巍巍小心翼翼的說道,往時每當提起這個病狀時,這位九五之尊都是滿臉陰狠殺意之狀,實是讓人心驚。
  但今日,封成羽卻面色平和,絲毫不見暴虐之色,他只是高高的挑起兩道劍眉,疑惑的問道:「可是宸嬪有孕了啊!」
  這了悟也奇怪啊,自打三年前聽說這位宸嬪娘娘生下了個小公主後,他暗地裡就不知道拽掉了多少根鬍鬚,你說這中了「絕子煞」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
  不管心裡面是怎麼想,他面上卻露出了一派得道高僧的風範,只見他雙手合十,沉聲說道:「皇上乃真龍天子,自是受上天庇佑,宸嬪娘娘能為皇上誕下龍嗣,自然也是上天的安排」。
  封成羽聽他這麼一說,不自覺地就高興了起來,只見他挑了挑眉頭,略有笑意的說道:「大師乃得道高僧又精通命數醫理,不知可否為朕之夫人,診斷一二」。
  了悟躬身說道:「老衲自是願意」。
  封成羽深知這位老僧的本事非等閒之輩可比,當即便笑道:「大事請——」。
  兩個人便向李圓下榻的禪房走去。
  「娘娘、皇上和了悟大師來了!」守在外面的小喜子通傳道。
  李圓聽後忙整理下衣襟,穿鞋下炕,她剛走到門間便看見了封成羽。
  「臣妾參見皇上」李圓微一福身的說道。
  封成羽的目光掃過她圓滾滾的肚子,責怪的說道:「朕不是說過多次叫你不用行禮的!」
  「這不是在外面嘛!」李圓暗暗在心裡吐了吐舌頭。
  兩人再一次落坐之後,便聽封成羽說道:「了悟大師精通醫術,朕特准他來替你診脈」。
  哦?李圓訝異,難不成這老僧竟比宮裡的太醫還要厲害?
  李圓廣袖一拂,露出截皓白的手腕,柔聲說道:「有勞大師了!」
  那了悟則躬身說道:「阿彌陀佛,娘娘乃心善之人,佛祖定會保佑」。
  說完,便把兩指搭在了李圓覆著銀紅色薄紗的手腕上,他微微閉著眼睛,一派高深莫測之相。
  足足半刻鐘過去後,他還是沒什麼反應,連自覺安康的李圓都不禁急切了起來,難不成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她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封成羽。
  封成羽此時到很是鎮定,只除了他手背上漸漸暴起的青筋外,實在是看不出來他心中所想。
  「大師!」站在李圓身後的錦繡看不下去了,只聽她慌慌張張的問道:「大師?娘娘和小主子可是安泰」。
  「錦繡!」李圓呵了一聲「不得無禮」。
  可能是錦繡的聲音終於喚醒了這了悟大師,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目,眼中含笑的看著李圓說道:「娘娘無需擔心,您脈象穩固、身子極好」。隨後他又轉頭看向封成羽,只見他雙手合十高聲說道:「阿彌陀佛,皇上這次定能——心想事成」。
  封成羽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目光炯炯,令人不敢直視。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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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辰

  十二月的京城,溯風猛烈,淒厲狂吼,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席捲了整個京城。
  紫禁城甘泉宮內,李圓輕撫著高聳的腹部,出神的望著窗外紛飛的白雪。
  「娘、娘……」身旁的珠珠放下手中繡布做的小兔,蹬蹬蹬地跑了過來。
  李圓環住她的小身子問道:「怎麼了?」
  珠珠搖搖頭,瞪大了眼睛,期待的說道:「珠珠想出去堆雪人」。
  李圓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呀!但是得等到雪停了以後才能出去,到時候,娘就讓小喜子帶你出去玩兒,好不好?」
  珠珠一聽滿臉笑容的直點著小腦袋。
  「主子」等珠珠被容嬤嬤抱下去後,錦繡挑起簾子走了進來,她說道:「按照主子的吩咐給太后娘娘的生辰賀禮已經準備好了!」
  李圓點了點頭,忽地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錦繡看到她的樣子不禁勸道:「要是依這奴婢說,您就找個原因推脫掉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親自去,您可是懷著孩子呢,萬一……」。
  「錦繡」李圓輕輕的瞪了她一眼:「慎言」。
  錦繡:「啊——」的一下驚呼出聲,連忙呸呸了幾下:「奴婢亂說的,瞎說的、娘娘和小主子一定會好好的!」
  看她一臉害怕的樣子,李圓忙說道:「行了,我又沒說你什麼」。
  錦繡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
  李圓招了招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憂心忡忡的說道:「我何嘗想去啊!可你也知道,自打我生下珠珠後,說我霸佔皇上、恃寵而驕的言論就多了起來,如今又懷上了這一個,正是風口浪尖之時,若這次太后千秋我不親去道賀,那傳言還不定把我說成什麼樣子呢!」
  在這個以孝治天下的時代,即使貴為皇帝的封成羽都不得不對柳太后恭敬有加,她一個區區後宮嬪妃,又有什麼權利和膽子,敢不去呢?
  「到了那日」李圓緊了緊錦繡的手臂說道:「你吩咐容嬤嬤給我看好珠珠,把她身邊的六個大宮女全部帶上,萬萬不能讓她有什麼差錯」。
  錦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圓又說道:「你和春花兩個就在我身邊服侍,告訴小喜子機靈些要是看著事情不好,立即去給皇上傳個信兒,明白了嗎?」
  「是、奴婢知道了」錦繡心中暗想,到那天自己一定死死守在主子身邊,絕不能讓任何髒事傷了主子。
  建武二十二年十二月初九,崇光太后柳文慧五十歲千秋笀誕。
  李圓扶著錦繡的手臂慢騰騰的向著乾元殿走去,此時雖已是夜幕降臨,但整個皇城之中卻被無數璀璨宮燈照的亮如白晝,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下,更顯得如夢似幻仿若仙境。
  而此時的乾元殿內已是一片歡聲笑語、歌舞昇平之色,大殿兩旁坐著文武大臣和各國使者,他們面上都是一副喜喜洋洋之相,相互間觥籌交錯,好不快樂愜意。
  而當今天子封成羽則高坐龍椅之上,不時的與身邊一派尊貴威嚴的柳太后說著話而柳太后也不時的點頭微笑,看起來完全就是一派母慈子孝之相。
  正於此時,殿外有宮人尖聲通傳道:「宸嬪娘娘到——明珠公主殿下到———」。
  歌未停、舞未歇、然而所有人都已再無心欣賞,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在門口處,等著一睹這大周朝第一寵妃的風采。
  只見不多一會兒,一位女子便牽著一個女童的小手走了進來。
  只見她身穿銀紋繡百蝶度花裙,外罩銀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臉若圓月、膚如凝脂、鬢髮高盤,雖沒有濃妝艷抹,但一行一動之間,卻流露出一股慵懶醉人的風情。
  眾位大臣的目光更多的則是投向了她高高聳起的肚子,他們的眼光難以維持的狂熱了起來,那裡面孕育的很有可能就是大周朝下一任儲君啊!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等李圓拜下,封成羽就單手一抬,說道:「起來吧!」
  李圓微一福身,又向著太后拜道:「嬪妾參見太后娘娘,祝娘娘福如東海、笀比南山」。
  連皇帝都沒有讓她拜下,柳太后自然也不會在這時給她難堪,只聽她慈祥的說道:「你身子重,快起來吧!」
  「謝娘娘!」
  「兒臣明珠見過父皇,見過皇祖母、願皇祖母生辰快樂、事事如意」一身公主大裝的珠珠小大人兒一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著頭。
  封成羽看著女兒肉呼呼的小身子,想著她平時的小懶蛋樣,不禁的就露出了個寵愛的微笑。
  眾大臣察言觀色,心中同時想到:「傳聞皇上待小公主如珠如寶,看來此言不虛啊!」
  想到這裡,他們不禁把目光又轉向了在場的另一位公主身上。
  他們看了看臉色木然、正襟危坐於賢妃娘娘身邊的大公主,又看了看一身俏紅雪團般可愛的小公主,唉——這受寵與不受寵果真是大大的不一樣啊!
  李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緩緩的坐下了身子,立即便有那小宮女往她腳下添了個銀炭盆子。
  她眼角微抬四下環顧,只見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端得是一片普天同慶之相。
  這時寶殿之上有清脆鐘鳴之聲傳來,便見文武百官紛紛起身,雙舉酒盞,齊聲賀道:「臣等恭祝太后娘娘千秋笀誕」。
  「兒臣同賀」封成羽朗朗大笑的起身說道。
  柳太后嘴角含笑,那雙保養的極好的雙手端起酒盞,一飲而進。
  李圓看著這百官朝賀之相,不禁再一次感慨著,這封建時代的皇權果真令後人無可想像,僅僅一個五十歲生日,就要弄的普天同慶,果真奢侈。
  李圓身懷六甲,自是小心翼翼,她既不吃桌上的任何東西,也不飲任何酒水,她的心神從踏進這個殿門起就調到了最緊張的狀態,只盼望著這場宴席能夠早早結束,她能安安然然的回去。
  太后笀誕怎能少了後宮諸妃相慶,不多一會兒,便有那宮人傳聲道:「德妃娘娘、景妃娘娘、為太后笀辰——獻禮」。
  李圓心思一頓,抬眼看去。
  只見六七個小太監飛快的把兩張長形紅木雕花桌合在了一處,並放上了紙墨筆硯等物。
  德妃一身金絲白紋曇花雨絲裙,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淡雅之中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她與聘婷婉約的景妃相攜走了出來,只見她兩人各執一筆,露出皓月般的白腕,在一張巨大的布軸上飛快的揮毫著。
  這個乾元殿裡似乎都被這二人的清雅之氣所染,變得靜謐起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好奇的望著。
  只待半刻鐘過後,她二人放下手中之筆,親自拉起這桌上的布軸,眾人放眼望去,不禁齊齊喝彩出聲,好一個《麻姑獻笀圖》但見此中所繪麻姑面容秀麗、氣質祥和,觀之竟與當今太后有著七八層的相像,她手捧仙桃,做出一副獻禮之相,其姿態之優美仿若湖中天鵝,足可見這畫畫之人的功力深厚。然,此畫還不僅於此,但看這麻姑周圍竟寫著數之不盡的笀字,隸書、楷書、行書、簪花、狂草、柳體、顏體……錯錯落落的寫於軸上當真是慧心巧運。
  「好畫、好字……」當下便有那文學之士連聲喝彩,眾人醒過神來也不禁紛紛高喝出聲。
  「臣妾恭祝太后娘娘福體安康,笀則天綿」她二人盈盈拜道。
  「好、好、好」太后連道三聲好,笑瞇了眼睛,狀似極高興的轉過頭對著封成羽說道:「這兩個丫頭所獻之禮甚合哀家心意」。
  封成羽大笑著說道:「兩位愛妃今日博得母后歡心,朕重重有賞,你們二人想要什麼啊?」
  德妃微微上前一步,俯身說道:「臣妾二人只要大周風調雨順、國運昌宏、只要皇上、太后聖體安康」。
  話一說完,只見她抬起臉來,對著封成羽莞爾一笑。
  這德妃平時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冰山美人之相,如今這般一笑就仿若是那萬丈懸崖上的雪蓮瞬間盛放般,當真是傾國傾城、美不勝收。
  但李圓可無心欣賞這種美景,一個衝著你男人放電的女人,她就是嫦娥下凡,你也只會盼望她跌個狗、吃、屎。
  「哼哼哼……」她在心裡死命的呸呸兩聲:「決定三天不讓這禽獸上她的床」。




出事

  德妃的回答自是使封成羽龍顏大悅,這滿朝文武也不禁異口同聲的齊齊讚道:「兩位娘娘果真賢淑慧德,陛下之福、大周之福也」。
  李圓輕握著女兒肥嫩的小手,一根一根的玩弄著她的手指頭,似乎全然沒有聽到這滿殿的恭維之聲,高坐於封成羽身後的太后,柳眉微挑,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滿含深意的笑容。
  這邊的德、景、二妃獻禮完畢,那邊的麗妃卻款款走出,只見她一身逶迤拖地的絳紫色長裙,上繡著金絲富貴牡丹花,一條藍白色飛鳥絲帶在她腰間盈盈一系,使她看起來是那麼艷麗,不可方物。
  麗妃娥眉淡掃,眼角含春,似帶著無限情意盈盈的望向封成羽,她款款福身嬌聲說道:「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娘娘,願娘娘千秋萬笀,日月長明」。
  「娘——」珠珠靠在李圓身邊小聲的說道:「這個姐姐好漂亮哦!」
  李圓握著她的小手一緊,隨即一臉正色的對女兒說道:「麗妃娘娘的年齡比娘還要大呢!叫姐姐實在是太失禮了,要叫阿姨或者是大娘啊!」
  珠珠疑惑的看了看李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邊的李圓在「尊尊教導」著女兒,那邊的麗妃卻玉手一抬,綿綿琴音便婉轉動聽的在這乾元殿響起,不僅如此,她還紅唇輕啟,開口唱道:「花花葉葉,翠翠紅紅,惟司香尉著意扶持,不教雨雨風風,清清冷冷;鰈鰈鶼鶼,生生世世,願有情人都成眷屬,長期朝朝暮暮,喜喜歡歡。願郎君回顧自前、使展歡顏…………」。
  李圓臉色一紅,實在是想不到這麗妃居然在這文武百官、大庭廣眾之下,會唱這種「淫詞艷曲」只見她一雙美目纏纏綿綿的望著封成羽,那是說不盡的愛慕,道不盡的相思。
  李圓唰的一下,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龍座之上的封成羽一張俊臉居然充滿了「歡喜」之意,他一雙黑眸與麗妃糾纏在一起,當真是「姦情滿滿」啊!李圓冷哼一聲,死死的摳住自己的掌心。
  可上天似乎還嫌李圓不夠氣般,好不容易熬到麗妃唱完了,更讓她心裡犯賭恨不得狂撕報紙的人出現了。
  只聽這乾元殿中,不知何時突然響起陣陣鼓瑟之聲,伴著這陣陣鼓聲,一個絕代風華的女人裊裊出現了,只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寐含春水臉如凝脂,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她一襲粉紅玫瑰香繡裙,白色玉蘭花抹胸,衣襟口開的極低,那雪白嬌嫩的酥胸在她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轉身間若隱若顯,實在是勾魂攝魄至極。
  美人玉足輕抬,以一記飛天朝仙勢,結束了整個舞蹈,只見她臻首微抬,嬌聲說道:「臣妾李芳參見陛下、參見太后娘娘」。
  李圓簡直覺得自己就要燃燒了,上天啊!原諒她的心胸狹窄、原諒她的恃寵而驕吧!她雙眸半瞇死死的瞪住封成羽,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大約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讓封成羽有所察覺,只見他一雙黑眸微微向他掃來,李圓牙齒咬得蹦蹦響,卻對著他燦然一笑,還特別有意味的摸了摸自己高高的肚子。
  封成羽看她那副明明快要哭出來卻硬是要笑的樣子,他心裡暗暗想道:這女人們果真個個都是小心眼,然而,不知為何卻又感到了一絲高興。
  不過——他濃眉一皺,又想到:「現在可不是讓她堵心的時候,要是影響我兒子怎們辦!」
  「皇上……」李芳纏纏綿綿的叫道。
  封成羽看了她一眼,濃眉一皺呵斥的說道:「今日乃母后聖誕,你打扮成這樣成何體統,還不給朕下去」。
  在如此多人眼前被這樣不屑一顧的呵斥,李芳那張艷麗無雙的小臉瞬間慘白一片,她身子顫抖搖搖欲墜的望著高高在上的封成羽。
  「今日乃大喜之日,皇兄何必如此斤斤計較」順王李成泰悠悠站了起來,他一雙不大的小眼睛,片刻不捨得看著李芳,嘴裡卻帶著調戲意味的說道:「何況如此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正是需要好生呵護才是啊!」
  順王話音剛落,整個乾元殿裡瞬間安靜一片,個個暗道:「這順王是被美人迷糊塗了吧!這美人再美,那也是皇上的女人啊!你一個親王就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無異於調戲皇上女人的話,實在是膽大包天啊!」
  「成泰……」柳太后突然嗔道:「你這孩子一喝點酒就胡亂說話,還不趕快坐下」說完後,她狠狠瞪了眼玉階下的李芳。
  李芳此時已是心神大亂,怎麼會、怎們會這樣,她眼神散亂抬起頭就要對封成羽說什麼——然而在接觸到他冰冷警告的眼神後,那顆心卻徹底的涼了下去,只見她顫顫巍巍的俯身說道:「臣、臣妾告退」。
  李圓此時也說不上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她看著再也無一絲往日嬌氣的嫡姐,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自我厭惡從心中升起,她低下了頭,苦澀一笑: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也變得自以為是、面目可憎了嗎?
  李芳的出現只不過是一段簡單的插曲,仿若一塊丟在水裡的石頭,轉眼之間便水過無痕,李圓也再無任何心思去看任何人。
  「宸嬪——」宴會正進行一半的時候,封成羽卻突然對她淡淡的說道:「你身懷有孕,還是早早回去休息吧!」
  李圓一愣,可也是求之不得,她扶著錦繡的手臂緩緩起身,對著封成羽與太后俯身說道:「臣妾告退」。
  出了乾元殿李圓與珠珠直接上了軟轎,也珠珠人小剛剛正襟危坐了那麼長時間,早就耐不住了,她肉呼呼的小身子在鋪滿了素白長毛的暖轎上滾來滾去。
  李圓情緒不好,也不管她,任她自己玩去。
  轎子平穩的向前走去,半刻鐘後便到了甘泉宮門口,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李圓才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她一手扶著腰一手牽著珠珠,沿著院子裡的雨花石鋪成的小路,緩緩向寢殿走去。
  「啊——」珠珠突然大叫一聲:「兔兔」,她肉肉的小手嗖的一下從李圓手中拽出,邁開小短腿就向著一座假山處跑去,李圓心裡一驚,忙說道:「珠珠不許跑,會摔倒,」。
  奈何這胖丫頭腿雖短,步子倒動的到快,而且那假山離她們又極近,只見珠珠蹲下自己肉呼呼的小身子,在草叢中撥來撥去,不一會兒就高舉著一個發著螢光的兔子狀布偶,對李圓大聲呼喊道:「娘、娘、你快看啊!是小兔子、是小兔子……」。
  李圓眉頭一皺,哪來的什麼小兔子,她輕輕斥道:「珠珠,不許頑皮,還不快過來!」
  珠珠聽見她娘叫她了,立即就要邁動小腿往裡圓身邊走來,然而這時卻又「啪嗒、卡啦……」的聲音從頭上傳來,珠珠好奇的揚起小腦袋,然後瞬間——一塊巨石向她砸來。
  「珠、珠、珠珠……」李圓無可置信的看著那裡,她的女兒呢?剛剛還在衝她甜蜜笑著的女兒呢?
  「珠珠、珠珠……珠珠……啊……」李圓瘋了一樣衝到那已經堆成一堆的石頭下,她跪在地上眼神狂亂的摳著這一塊塊石頭。
  「來人啊!……來人啊!娘娘、娘娘……快來人啊!」李圓現在什麼都聽不到了,她只是瘋了一樣跪在地上不停的扒著石頭。
  「啊啊……啊……嗚嗚……珠珠啊!娘在這裡啊!啊…………誰啊!誰來救救她的女兒啊!」
  當周圍的宮人們極度快速的搬開一塊塊石頭後,應在李圓眼裡的便是那滿地刺目的鮮紅。
  「娘娘!娘娘……」
  「娘娘暈倒了……快傳太醫……」
  「啊——娘娘流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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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危

  這是一間屋子,一間全部都是白色的屋子,幽森、冷酷、毫無人氣。
  無數的白色帆布一條一條垂下來,被不知道從哪裡來得陰風一刮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李圓靜靜的站在那裡,輕輕的問道:「珠珠呢?」
  不知道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娘娘,節哀啊!公主已經去了!」
  去了?去哪了?呵——呵呵——她大笑出聲,歇斯裡地的喊道:「騙我、你們都騙我,我的珠珠最乖了!她哪都不會去的!啊——啊————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啊!」
  「圓圓、圓圓……圓圓」
  是誰在叫我?不要!不要再叫了!我就是個廢物啊!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了啊!啊啊——啊——。
  「圓圓、圓圓、醒醒……醒醒」。
  封成羽緊緊摟住床上淚流滿面的李圓,輕輕的哄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快醒醒——」。
  李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眼中散亂無光,毫無生氣。
  「珠、珠珠」她夢魘一般喃喃的叫道。
  封成羽伸出手擦著她止不盡的淚水,柔聲說道:「珠珠沒事、她好好的,一點事情都沒有」。
  可李圓卻像是聽不到任何聲音般,呢喃的說道:「珠珠、石頭……血、血、好多血……」。
  「珠珠沒事、珠珠沒事」封成羽緊張的拍著因為過度激動而開始出現窒息的李圓,他反反覆覆不停的說著。
  然而李圓她現在已經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中,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封成羽見狀,濃眉一皺,抬起手掌:「啪——」的一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朕再說一次,珠珠沒事,她還活著」。
  李圓似乎對於臉上的疼痛毫無所覺,她唰的一下抓住封成羽的衣襟,哆哆嗦嗦的問道:「珠珠沒事,我女兒沒事?」
  「朕帶你去見她」封成羽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床上的李圓向外走去。
  紫砂觀音熏爐裡燃著淡淡的百合香,層層織花紗帳裡,那個全天下最可愛的小姑娘正縮在被子裡呼呼大睡。
  李圓伸出抖得不行的雙手,輕輕撫摸著女兒稚嫩的臉蛋,是溫的、是熱的、我的珠珠還活著嗎?這一刻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李圓的心情,這一刻即使是讓她就此死去她也無怨無悔。
  「嗚嗚……嗚嗚嗚……啊啊啊……」李圓哭著、叫著、喊著,緊緊的摟住女兒肉呼呼的小身子謝謝、謝謝謝、謝謝,她不知道要謝誰,但是、但是……嗚嗚……真的謝謝……。
  「娘……」被弄醒的珠珠揉了揉眼睛軟軟的叫道。
  李圓死死的把臉埋在珠珠的小身子上,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哭。
  「不哭、不哭、娘不哭哭哦!哭哭不是好孩子哦!」珠珠伸出小手拍了拍李圓的腦袋。
  封成羽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好似有一把尖刀狠狠的捅在了他的心上,疼的他撕心裂肺,疼的他想要殺人。
  李圓最終還是哭暈了過去,封成羽臉色陰沉的看著正在把脈的太醫,良久後,那太醫顫巍巍的起身,哆哆嗦嗦的說道:「起稟皇上,宸嬪只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才會再次暈倒,並無大礙」。
  封成羽緊緊的閉了下眼睛,寒聲問道:「孩子如何?」
  太醫的身子抖動的更為厲害了,他說到:「回皇上,娘娘此番受驚過度,已是大大的動了胎氣按理說這胎應該……」封成羽的目光劍一樣的射向他。
  太醫身子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該死、臣該死」。
  封成羽厲聲說道:「再讓朕聽到這種話,朕就滅你九族」。
  太醫老臉都綠了,渾身抖如篩糠。
  封成羽冷哼一聲:「接著往下說」。
  「所所所……所幸,宸嬪娘娘平日身體極好……這這一胎懷的出奇的穩當,在在加上胎兒已經滿了七個月臣也給娘娘喝了安胎藥,所所以暫且無事」。
  「朕要的不是暫且」封成語雙眸一咪寒聲問道:「難道還會有……危險不成」。
  太醫抖聲回到:「還需宸嬪娘娘靜心休養,決不能再受刺激,如此一個月後才能夠說完完全全的無事」。
  「……宸嬪直到生產之前都由你負責調理身體」封成羽淡淡的說道:「下去吧!」
  「臣遵旨!」太醫躬身應道。
  封成羽緩步走到床邊,伸出手摸了摸李圓慘白憔悴的小臉兒,他柔聲說道:「你不會有事、珠珠不會有事,我們的兒子也不會有事,朕——絕對不允許你們有事」。
  李圓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錦繡哭成紅腫的雙眼。
  「主子……你醒了!」錦繡顫顫巍巍的說道。
  「珠珠呢?」李圓唰的一下坐起身子,驚慌失措的問道。
  「公主剛剛還來看過娘娘呢!現在應該已經睡下了」。
  李圓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靠在的身後的軟枕上。
  這時,春花並著幾個宮女走了進來,春花眼眶紅紅的叫了聲:「娘娘」。
  錦繡接過她們手裡的東西,一一擺在了床邊的紅木描金小几上:「主子,您兩天都沒有好好進食了,快吃些東西吧!」
  李圓此時已經漸漸恢復了心神,聽得錦繡的話她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主子,沒事!」錦繡趕快說道。
  李圓緊抽的心才緩緩的鬆了口氣,就著錦繡的手,李圓整整喝了一碗紅棗粥,又用了些青菜肉食這一會兒才覺得軟綿綿的身上有了些力氣。
  待到眾人皆下去後,李圓立即抓住錦繡的手,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珠珠……我明明看到……可是」。
  錦繡摸了摸眼淚,忙說道:「主子莫慌,是有人救了公主殿下」。
  「是誰?」李圓急聲問道。
  錦繡猶豫了一下,回道:「皇上吩咐了,說主子你現在決不能在情緒激動了,這件事還是等主子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吧!」。
  「錦繡!」李圓不滿的說道:「那個人既是救了珠珠,那就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然而,這次錦繡確很是堅定,無論如何都不肯詳說,只說是皇上的命令。
  李圓無法,便也不再強求只希望自己的身子快快好轉起來。
  太醫其實說的很對,以李圓現在這個情形能保住這一胎兒,那絕對是走了大運的。
  自打她發現自己開始時不時的流血後,便更加小心翼翼起來,每一個晚上她都會偷偷的進到空間裡去,希望富有神奇療效的溫泉能夠幫的到她。
  如此一個月後,在太醫的精心調理與溫泉的神奇作用下,李圓的身體開始逐漸好起來,讓所有人大大的鬆了口氣。
  「娘、娘……小弟弟到底什麼時候出來啊?」珠珠趴在李圓高高聳起的腹部上,不滿的說道:「我都等煩了」。
  李圓掐了掐她的小鼻子:「你還是姐姐呢!怎麼這麼沒有耐性啊!」
  珠珠撅了撅嘴巴,嘟嘟囔囔地說道:「哼……珠珠不跟他說話了,容嬤嬤、走、走陪我玩翻繩去」。
  李圓看著她小小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咱們的小公主已經等不及要做姐姐了」一旁的錦繡抿唇笑道。
  李圓撫了撫身子,突然問道:「救珠珠的是誰?」
  錦繡一愣,她看了眼滿臉堅持的李圓。
  「錦繡——」李圓拉長了聲音「說!」
  「是!」錦繡心中一凜,想到主子現在身體和情緒都穩當了,告訴她也是無妨的。
  她說到:「回主子,救了公主殿下的是一個叫做蟈蟈的小宮女」。
  「蟈蟈?」李圓疑惑。
  「她是咱們甘泉宮的三等粗使宮女,平時負責做一些打掃庭院的活計」如這樣的宮人是根本不可能近到李圓身邊的,李圓自是不知道她是誰?
  「她、她現在怎們樣了」李圓可是還記得那一地的鮮血,既然不是珠珠的,那必然就是這個叫蟈蟈的小宮女身上的。
  「她……」錦繡神色間出現了些猶豫。
  李圓心裡一驚:「難、難道……」。
  「不!但她受了很嚴重的傷」
  李圓一聽更覺心裡難受,她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她對錦繡堅定的說道:「現在,立刻帶我去看她」。
  推開甘泉殿中的一處廂房門,一股巨大的中藥味便衝鼻刺來,李圓一手扶著腰一手把著錦繡的手臂,慢慢的向裡走去。
  「奴、奴婢、參參見娘娘」木床邊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身體乾瘦的女孩兒,忙亂不安的跪在地上。
  「快、開起來」李圓連聲說道。
  她看著這個全身上下纏著厚厚繃帶的女孩兒,不禁熱淚盈眶,她向著這個小女孩輕輕俯了一下身子,無比真誠的說道:「感謝你救了珠珠」。
  這個叫蟈蟈的小宮女,臉色猛然漲紅,慌亂無措的幾乎要再次跪在地上。
  李圓趕緊讓錦繡把她扶回床上。
  她柔聲詢問了她身體如何,還疼不疼了,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蟈蟈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李圓,神情無比激動。
  「如果可以的話」李圓摸了摸她的頭:「能告訴我那天都發生了什麼嗎?」
  蟈蟈點了點頭,把那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蟈蟈

  蟈蟈是甘泉宮的一個三等小宮女,平日所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打掃庭院和做一些粗使的雜役今天也一樣。
  一大早天還是黑的,蟈蟈就穿好衣服洗好臉,拿起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大掃帚,出門了。
  這幾天連著下了好幾場雪,蟈蟈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院子裡,她必須在天亮之前把這些雪都掃乾淨了才行。
  北風呼啦啦的刮著,蟈蟈縮了縮身子,雖然宮裡早早發了冬衣下來,但在這個哈氣成冰的早晨依然讓她哆嗦個不停。
  她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在天亮前把院子裡的積雪掃乾淨了,蟈蟈摘下手悶子搓了搓已經僵掉的雙手剛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發現遠遠的有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蟈蟈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這甘泉宮外院的掌事宮女——秋月嬤嬤。
  基於以前的一些經歷,她根深蒂固的非常討厭和恐懼「嬤嬤」這種生物,蟈蟈身子一縮拖著掃帚幾步就退到了右手邊的假山裡。
  這些假山是由海景石層層壘疊而成,放在院子裡作為觀景之用,蟈蟈有時實在是凍的受不了了就會到這裡避避風,所以對這裡的犄角旮旯最熟悉不過,再加上她人小身瘦,往裡一貓腰,絕對誰也看不到她。
  蟈蟈蹲下身子,默默的查著數,等著秋月嬤嬤離開。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秋月嬤嬤竟是向著她這邊走來,蟈蟈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由把身子縮的更加小了。
  要是被她發現自己躲在這,一定會被認為是偷懶,要是因此再把自己趕出甘泉宮,蟈蟈臉上一白連呼吸都不敢了。
  秋月也同樣進到了假山裡,她看起來非常的焦躁不安,不停的走來走去。
  蟈蟈就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嚇得渾身都僵掉了。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刻鐘後,又有一道腳步聲走了過來,躲在她們不遠處的蟈蟈聽著她們斷斷續續的說話聲,然而她越聽眼睛就瞪的越大,越聽心臟就跳的越快。
  只聽那秋月嬤嬤啞著嗓子聲音顫抖的說道:「……嬤嬤您、您就饒了秋月吧!謀害主子的事情我我真的不敢做啊!」
  然而,那個聲音粗糲一聽就是上了年紀的老嬤嬤卻寒聲說道:「不敢?」她呵呵冷笑一聲:「我可告訴你、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那浣衣局帶出來的、是誰扶持著你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大宮女的地位,要不是我抬舉你,你個小蹄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秋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蒜道:「嬤嬤的大恩大德,秋月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可……可這事秋月實在是不能做啊!」
  那老嬤嬤抬腳狠狠的踹在了秋月的肩上,呸了一聲,滿臉猙獰的說道:「別跟我玩那套虛的,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馬……只需要你按照我吩咐事情把東西放在那就可以了」。
  秋月聽後心裡更是一陣哆嗦,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抱住這老嬤嬤的腿,哀求道:「嬤嬤、嬤嬤求你放過我吧!求你放過我吧!」
  那老嬤嬤眉頭一皺,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她低聲喝道:「你作死啊!還把快把嘴給我閉上」。
  秋月死死的摀住自己的口鼻,哭的嗚嗚作響。
  躲在她們不遠處的蟈蟈早就被這一系列的對話弄的心慌不已,她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看她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和秋月口中的什麼謀害主子……謀害主子??蟈蟈死死的咬住嘴唇才沒有驚呼出聲,她們要謀害的主子難道、難道是——宸嬪娘娘?
  這樣一想,她不禁把耳朵豎的更直了。
  只聽那老嬤嬤繼續說道:「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絕對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你只需要按照我告訴你的話去做就行了!等事成之後一定少不了你那份功勞」。
  秋月並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哭泣。
  那老嬤嬤可能是嫌煩了,她聲音轉為冷厲的威脅道:「你別忘了,在宮外面可還有個八歲的弟弟」。
  聽得她的話,秋月瞬間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般發出充滿恐懼的啊——啊——聲。
  那老嬤嬤看見她的樣子,滿意的微微一笑,再次囑咐了遍就匆匆離開了,
  秋月就像是掉了魂兒般癱坐在地上,直到院子裡開始有工人的走動聲,才像是被驚醒了般,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直到確定她們終於走了後,蟈蟈才一臉慘白的走了出來。
  「怎麼辦?怎們辦?」她心臟跳得砰砰作響,第一反應就是把這件事情告訴宸嬪娘娘,她慌慌張張的就向著主屋跑去,結果還沒接近就被人攔了下來。
  蟈蟈張了張嘴,一臉堅定的說道:「我我我要見宸嬪娘娘」。
  幾個二等宮女則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娘娘會見你這樣的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就是!一個不知道打哪來的野丫頭,還想覲見娘娘」「去去去……偏殿那邊還沒人打掃呢!別一天到晚就想著偷懶,還不快去幹活」。
  蟈蟈急的滿頭大汗,可她無論怎樣說怎們哀求,她們都認定了她是腦袋壞掉了,結果到了最後她不但沒有見到宸嬪娘娘,反而被狠狠訓斥了一頓並被罰了一堆的活計。
  她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心裡又急又慌,這時她又想到,自己只不過是聽到了隻言片語,就是告訴了別人,別人也不會相信,再加上……她咬了咬手指,只要她說出去一些言語,只怕還沒傳到娘娘的耳中就會被那秋月嬤嬤給弄死的,她這條賤命死了便死了,但絕對不能讓那位善良的娘娘陷入危險之中。
  蟈蟈定下主意後,從那天開始,她就偷偷摸摸的跟在秋月嬤嬤身後,秋月嬤嬤不比娘娘身邊的錦繡姑姑,也是進不了寢殿的,娘娘也從不讓她近身伺候,所以蟈蟈並不擔心她會在這些地方動手腳。
  就這樣,蟈蟈躲躲藏藏的跟了她三天,因秋月這幾日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居然也沒發現她身後多了個小尾巴。
  十二月初九,天氣、晴。
  今天是太后大笀之日,整個皇宮均是張燈結綵,蟈蟈睏倦的打了個哈欠,小心的倚在牆壁的一角,連續幾日的不眠不休讓她本就瘦瘦的臉蛋,顯得更加摳髏了。
  她揉了揉自己紅紅的眼眶,無數次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睡。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門被推開的「咯吱」聲忽然響起。
  蟈蟈一驚,連忙把身子縮在陰影裡,她看見秋月嬤嬤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慌慌張張的看了圈四周,然後低著頭,急步的向外走去。
  蟈蟈心裡狠狠一跳,緊緊的攥了攥手心,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她看見秋月躲躲閃閃的專挑沒人的地方走著,在繞了一大圈後,居然又一次的回到了那片假山中。
  蟈蟈屏住呼吸,也閃身走了進去。
  此時正值黑天,院子裡雖被大紅燈籠照的亮堂,可在這片假山的陰影中卻烏期麻黑,只能隱隱的看見個身子。
  蟈蟈眼都不眨的牢牢盯住她,只見她在這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多趟,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最後,她從懷裡掏出了個什麼東西放在了假山前面的草叢裡。
  然後,轉身離去。
  蟈蟈卻沒有動,也沒有急著跟上去,這是一種本能,一種自小救了她無數次的,感覺到危險的本能。
  果然不大一會,那秋月居然又折了回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放下心的吐出了一口長氣。
  蟈蟈全身都是冷汗,暗想:幸好自己剛才沒有追上去。
  秋月這一次卻沒有走掉,而是出人意料的躲在了一塊岩石的後面,蟈蟈更加不敢妄動了,就如一隻驚弓之鳥般,死死的盯著她藏身的地方。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蟈蟈的精神也繃的越來越緊,就在這時一陣陣腳步聲傳來。
  蟈蟈聽到了明珠公主殿下活潑可愛的說話聲。
  聽到了宸嬪娘娘聲音柔和的訓斥聲。
  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露出了個腦袋尖,這一看她不禁大吃一驚,只見公主殿下正蹲在草叢裡摸來摸去,蟈蟈腦袋頓時嗡嗡作響,那個地方不就是剛剛秋月嬤嬤放東西的地方嗎?
  不行絕不能讓公主殿下,碰那種東西,蟈蟈再也顧不了其他,起身就向珠珠那跑去,她看著公主殿下舉起了一個亮亮的東西,正高高興興的不停揮舞著。
  然而還不等她衝到公主身邊時,一陣陣細小石塊的滑落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這是!!蟈蟈驚恐的抬頭看去,只見在這十幾丈高的假山頂上,一塊巨大的石塊正在不停的搖晃著。
  「公……公主……」蟈蟈心神驚恐到了極點,連聲音都喊不出來了。
  這時,只聽卡嚓一聲那巨石帶著尖銳的風鳴急速的向下砸來,珠珠帶著天真的笑臉仰頭向上看去,蟈蟈拼著全身的力氣猛然撲了過去。
  只一瞬間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然而她的手卻緊緊的摟住了懷裡小女孩兒胖乎乎的身子,公主殿下一定要無事啊!
  李圓聽到這裡不禁熱淚盈眶,她緊緊的抱住了這個傷痕纍纍的小姑娘,此時,再多的語言都無法訴說她的感激之情。
  「謝謝、謝謝、謝謝……」她反反覆覆不停的說著:「真的是謝謝你!」
  蟈蟈渾身僵硬的被李圓摟在懷裡,她干黃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害羞的紅暈。
  李圓哭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她不停的詢問著蟈蟈的傷勢,又對她言道一定會找最好的太醫來醫治她絕不會讓她留下什麼後遺症,她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話,直到二更天才被錦繡硬扶著回去了。
  李圓走後蟈蟈依然一臉興奮的躺在床上,雖然她的身體很痛很痛,但她的心卻感到很溫暖很開心。
  她哆哆嗦嗦的從枕頭下取出一個緞藍色的小袋子,這個袋子看起來還非常的新似乎被主人非常珍惜的放置著。
  抓住袋子的底部,輕輕一倒,一個被紙張包裹的圓團便滾了出來。
  那似乎是一塊糕點,一塊已經發了霉變得抽抽巴巴的糕點。
  蟈蟈捧著它,嘿嘿傻笑了半天。
  曾經有一個善良的仙女,給了她一袋小小的點心,她曾溫柔的和她說過話,也曾親切的拍過她的頭。
  也許對那位仙女來說這不過是轉瞬即忘的事情,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是她一生中唯一從別人那裡得到過的善意。
  如今她能過對她有所回報。
    蟈蟈的眼淚辟里啪啦的留下。
  真是太好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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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

  李圓邀天之倖這次沒有流產,然而這皇家的另一位孕婦就沒有這般好運了。
  順王妃於倩兒,在還有七八日便臨盆的時候,不幸流產,聽說流下來的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嬰。
  太后聽聞此事後,立即暈厥過去,現在已一病不起。
  當李圓聽到整個消息時,只微微一怔,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莫測讓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娘……」珠珠見她娘走神了,立即不滿的扯了扯她的袖子:「珠珠找的對嗎?」
  李圓回過神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問道:「那朱朱能告訴娘這個字寶寶叫做什麼嗎?」
  珠珠想了想後說道:「是念「妻」嗎?」
  李圓笑著說道:「沒錯!珠珠真聰明!這句話就讀作:後裔妻,奔月宮而為嫦娥」。
  「嫦娥?」珠珠疑惑的問道。
  李圓笑著說道:「這裡面還有一個很美很美的故事哦!話說啊,在很久很久以前……」。
  「奴婢參見皇上」守在外室的錦繡、春花看著走過來的封成羽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跪地叩拜。
  封成羽淡淡的「嗯……」了一聲,直接掀簾進了室內。
  只見在層層羅花紗帳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個眉目柔和的女子正溫柔的對趴在她身側的女童說著話,封成羽的目光一下就變得暖了起來。
  「父皇!!!」聽到腳步聲的珠珠,立即蹭蹭蹭的爬下了床,像是個小炮彈般衝向了她爹的懷裡。
  封成羽彎下腰,自然而然的抱起他的胖丫頭。
  「父皇、父皇……」珠珠一個勁兒的叫著,小臉兒都樂開了花。
  封成羽摸了摸她光禿禿的小腳丫,走了幾步,把她又放回了床上,他笑著說道:「珠珠想父皇了?」
  珠珠可勁兒的點著小腦袋,啪嗒一口就親在了封成羽的臉上:「珠珠,老想你啦!你看看——」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臉蛋:「珠珠想你想的都瘦了!」
  封成羽在女兒那圓肥紅潤的臉蛋上巡視了一圈,實在是沒找到任何一丁點瘦了的跡象。
  然而,他依然一臉開懷的笑著說道:「好!好!好!珠珠真是父皇的小寶貝」。
  一旁的李圓看著這父女倆又開始黏糊上了,不禁在心裡想起來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答,一物克一物。
  雖然此情非彼情,但架不住人家就是克的住啊!
  在心裡使勁兒的撇了撇嘴,李圓覺得自己應該搶回點注意了。她說道:「臣妾見過皇上」。
  封成羽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望了過來,他無比深情、無比溫柔的看著李圓——的肚子。
  「怎麼樣了?」他問道。
  李圓看見他的目光後,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到了「很不爽」,她捧著自己高高聳起的肚子哼哼了兩聲。
  封成羽皺了皺眉,疑惑的看著她,這又是鬧哪門子的彆扭?
  「父皇、父皇……」珠珠唧唧喳喳的拿起一本書,獻寶樣的說道:「珠珠已經認識了好多字了哦!」
  封成羽看著她手裡拿的《幼學瓊林》誇獎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朗聲笑道:「朕的小公主可真聰明」。
  對於這個女兒封成羽似乎永遠都有著無盡的耐性。
  珠珠膩人的本事絕對強大,她足足纏了封成羽一個時辰,直到該睡覺時,才戀戀不捨的被容嬤嬤抱了下去。
  晚間,兩人洗漱完畢,封成羽單手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
  李圓被他看得不自在,扭捏的嗔道:「臣妾現在這個樣子都醜死了,皇上不要看了啦!」
  封成羽則笑著掐了掐她的臉蛋:「竟胡說」。
  李圓挑了挑眉,一臉愁苦的唉聲歎氣道:「哎——臣妾現在都快成黃連婆了,可比不上皇上的六宮粉黛啊!」
  這酸話封成羽聽得多了,倒是從來沒聽李圓嘴裡說出過,他微微抬起身子,看著她高高撅起的紅唇竟覺得非常的誘人,他低下頭重重的吻了下去,李圓一驚沒想到他會這麼幹,連忙搖著頭想要躲開奈何自己的小下巴被人緊緊的捏在手裡,只好被迫的接受了這強硬的「狼吻」。
  待到這個禽獸吻夠了,李圓也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她面色
  緋紅氣喘吁吁的靠在他懷裡。
  封成的手輕輕的摸上了她的肚子,聲音裡有著壓抑不住的沙啞,他說道:「趕緊生吧!」
  李圓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聲音柔媚的嬌嗔道:「皇上做什麼心急,太醫說了最少還得一個月呢!」
  封成羽微微皺著眉,卻又忽然轉念想到,都說瓜熟蒂落,這孩子還是按時出生才最是健康。
  這樣一想,他立即就對李圓嚴肅的說道:「朕不急、你也不許急,等著時候到了,朕的兒子自己就會出來的」。
  李圓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說著這些「胡話」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連說道:「是是是——他什麼時候出生全憑他的心意,臣妾絕不勉強半分」。
  如此一個月過後,李圓肚子裡的孩子,終於覺得自己應該響應大家殷切的期望,決定出世啦。
  這一日,李圓正與封成羽一塊用著晚膳,突然覺得自己肚中開始傳來陣陣疼痛,她已生過一個孩子自是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只見她特別淡定的喝光了手裡的烏雞人參湯,特別淡定的拿起一塊手帕擦了擦嘴角,特別淡定的抬起頭對著封成羽輕聲說道:「皇上——臣妾好像要生了!」
  「哦!要生了」封成羽點了點頭,夾起一塊酥子魚放進了嘴裡。
  然後————
  他被魚刺卡住了!
  「咳咳咳咳————」 他唰的一下站起身來,神情激動的看著李圓說道:「要、要咳咳——」。
  李圓遞給了他一杯茶水,無比確定的說道:「臣妾要生了!」
  封成羽這時那顧得上喝什麼水啊!他看著額頭開始冒汗,神色越來越痛苦的李園,聲音震天的吼道:「來人啊——」。
  李圓看他一臉魂飛天外的樣子,不禁在心裡面嘀咕著:「皇上唉!看到你這樣會讓我更加緊張害怕的!」
  李圓的預產期就是這幾日,甘泉宮內更是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一應準備。
  只見容嬤嬤並著幾個精挑細選的穩婆快步的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摸了摸李圓的肚子,對著封成羽說道:「稟皇上,娘娘確是發動了」。
  封成羽深深的吸了口氣,點點頭說道:「你們扶娘娘進去吧!」
  李圓此時已是被這越加密集的疼痛弄的死去活來,她抬起頭看著封成羽,對他柔柔一笑:「皇上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
  封成羽心臟一緊,狠狠的點了點頭。
  李圓被幾人扶著進了產室,開始了人生第二次的生產。
  「皇上,娘娘一定不會有事的!」一旁得著信兒的李大海,看著封成羽似乎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不禁輕輕勸道。
  封成羽卻和沒有聽見一樣,他就那樣直矗矗的立在產房門口,一雙黑眸緊緊的盯著室內。
  他聽著,房間裡,李圓斷斷續續的慘叫聲,每當那聲音有所減弱時他的心都會跳的飛快,那樣一個能忍的人會叫成這樣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吧!封成羽擦了擦手心上的冷汗,只覺得自己一生中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緊張。
  「宸嬪,怎麼樣」一個嬤嬤剛走出來,封成羽就立即急聲問道。
  那嬤嬤心裡一驚,趕忙跪下回道:「娘娘說想要吃碗雞蛋面」。
  「還有心思吃,那應該是沒事了!」他心下鬆了一口氣。
  那嬤嬤小心翼翼的看著他,說道:「啟稟皇上,依照奴婢的經驗來看,娘娘差不多要到卯時左右才會真正開始生產」。
  封成羽緊緊的閉了下眼睛,揮揮手,說道:「你去吧!」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果然如那穩婆所說,直到接近卯時李圓的聲音忽地又變得大了起來,封成羽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聲,看著那不停送出來的一盆盆鮮血。
  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皇上………」李大海也是急的一臉大汗,他輕輕的在封成羽耳邊提醒的說道:「該上朝了!」
  「去告訴六部大臣,今日免朝」。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李大海躬身應「是」。暗想、皇上自登基以來從沒有不上朝的時候,今兒個可算是破了例了,老天保佑啊!宸嬪娘娘和小皇子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終於,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這磅礡威嚴的紫禁城時,一聲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聲響徹整個甘泉宮。
  推開產室的房門,容嬤嬤抱著個大紅刻絲襁褓走了出來,她一張圓胖的老臉笑的就像是朵盛開的菊花,她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封成羽的眼睛頓時「暴亮」。
  「恭喜陛下喜得龍子……」李大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呼喊道。
  立時這甘泉宮內所有的宮人,全部跪在地上大聲呼喊道:「恭喜陛下喜的龍子——」。
  這一聲聲呼喚,響破屋頂,轉瞬間,只聽宮外有羽林軍氣壯山河的齊聲吼道:「恭喜陛下喜的龍子」這響徹紫禁城的高吼聲,立即讓這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建武帝封成羽有兒子了,大周朝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出現了。」
  封成羽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紅抽抽,褶巴巴的小東西。
  這就是他的兒子?這就是他盼望了十幾年的兒子啊!
  「皇上……您抱抱皇子殿下吧!」容嬤嬤把孩子遞到了封成羽手邊,
  「朕、朕、朕……」封成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亂無措,他朕、朕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擋的了想要親手抱一抱兒子的衝動。
  小心翼翼的接過襁褓,封成羽眉啊、眼啊、嘴啊、全都跟要飛起來似的。
  他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孩子的小臉兒。
  這就是我封成羽的兒子啊!
  我他媽的終於有兒子了!!!!!




洗三(一)

    李圓平安誕下皇子的消息,仿若此時外面凜冽的寒風般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宮。
  慈寧宮裡,本就病體沉沉的太后更是一口氣沒上來,就那麼暈死了過去,嚇得身旁伺候的宮人又是拍身子又是掐人中,連呼帶喚的才悠悠醒了過來。
  她似乎瞬間老了十歲的臉孔上浮現出了一層濃濃的怨恨:「到底、到底是讓她生出了兒子」。
  旁邊伺候的老嬤嬤連忙拉住太后的手勸道:「娘娘,您放心,這不是剛生嘛!咱們有的是動手的機會」。
  太后臉色灰白的搖了搖頭說道:「沒那麼容易,前面那事兒已經讓皇上心生警惕,如今再想動手——難啊!」
  那嬤嬤心裡也知,但嘴上卻說道:「這小孩子從小到大,哪個不是三災八難的,想要平平安安長大那也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太后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是冷光厲厲,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突地掀起了一股詭異的微笑,她說到:「自古以來都是子憑母貴,這宸嬪家世低略,難以成為皇子的母族」。
  那老嬤嬤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冷笑著說道:「你明日傳清雪過來,想必這尊貴的大皇子有一個能當貴妃的娘,長大了後也會很開心的」。
  躺在甘泉宮中的李圓並不知道已經有人開始打著她兒子的注意了,此時,她正一臉歡喜的看著那小小襁褓中的孩子。
  「皇、皇上……」她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就是我們的兒子嗎?」
  封成羽嘴角一掀,二話不說直接解開了那大紅刻絲的小襁褓,指著這孩子的兩腿之間說道:「絕對是兒子」。
  李圓腦袋上落下了一排黑線,他瞧著這個歡喜的都有點「瘋魔」了的男人,不禁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一下。
  不過——
  她看著封成羽柔柔的說道:「皇上能夠得償所願實在是太好了!」
  封成羽一愣,不知為什麼就忽然想到了那次她生完珠珠後,抱著他哭的上接不接下氣的樣子。
  「皇上,臣妾一定會為你生個兒子的」雖然那句話聽上去傻里傻氣的,但封成羽卻能夠從中感受到一種心意一種他說不上來的讓他心裡暖洋洋的心意。
  他伸出手輕撫著李圓的臉頰,笑道:「傻瓜!」
  李圓抿嘴一樂,嬌嗔的說道:「討厭!」
  大約是我們尊貴的皇子殿下看不上他爹娘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打情罵俏」,他小嘴一咧,立刻哭了個震山響。
  封成羽立刻就從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變成了二十四孝爹,他無比熟練的把兒子抱在懷裡輕輕地搖晃著。
  「曦兒不哭哦!父皇在這裡哦!」
  說也奇怪這孩子一到封成羽懷裡,立馬老實了,他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小哈欠,還是腫腫的眼皮一瞇呼呼大睡去也。
  李圓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曦兒?」
  封成羽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這孩子是在早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紫禁城時生出的,故朕取名為曦」。
  曦、光芒之意,代表著一切的開始與新生。
  李圓聽後喃喃的自語著:「封元曦」。
  她抬起頭,笑著說道:「果然是個好名字」。
  封成羽一臉那還用說嗎的樣子。
  李圓撇撇嘴,心想:這男人還真是不能誇啊!
  然而想是這麼想,她的眼角里映出的卻是水一樣的溫柔,無論如何,她看著整張臉似乎都在發著光的封成羽,他能這麼開心,真好啊!
  轉眼之間,又是三天過去,今個兒一早李圓就讓錦繡用熱帕子給她擦了手臉,又換上了一身乾淨簇新的裡衣,她看著錦繡一臉喜氣洋洋的指揮著甘泉宮內的宮人忙進忙出的樣子,不禁笑著說道:「又不是第一次辦洗三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的主子,這怎們能一樣!」錦繡笑的似乎都能飛起來了,她說到:「您知道嗎?這次咱們大皇子的洗三宴,不但各宮娘娘、朝廷命婦要來,皇上還召凡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員前來恭賀,您知道這是代表了什麼嗎?」錦繡的眼裡綻放出無限的光芒,她聲音激動的說道:「皇上這是要立大皇子為——」。
  「錦繡!」李圓瞪了她一眼,斥道:「這話是你說的嘛!」
  錦繡神色一緊,諾諾的低下了頭。
  李圓看她臉上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禁更加嚴厲的說道:「現在咱們甘泉宮正是風口浪尖之時,你身為掌事姑姑更應該小心翼翼才是,難道——」李圓聲音轉低:「難道你想讓珠珠滿月宴上發生的事情再重演一遍嗎?」
  錦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惶恐的
  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是奴婢被這大喜給沖昏了頭腦,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奴婢真是該死!」
  李圓待錦繡一向最是親厚,看她這幅已經明白了的樣子,不禁緩了臉色說道:「知道就好了嘛!行了,快起來吧!」
  錦繡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李圓拍了拍她的手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高興,但現在真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只願曦兒和珠珠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這樣就足夠了!」
  「主子……」
  「好了!」李圓笑著說道:「去忙吧!」
  錦繡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臉上再也沒有了那股驕狂之氣。
  「哦!對了!」李圓問道:「珠珠那丫頭又跑到哪去了?」
  錦繡抿了抿唇說道:「公主一早晨起來就嚷嚷著要去看弟弟,現在應該就在大皇子那」。
  李圓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不一會兒就有五六個宮女們送來了早膳。
  「奴婢見過宸嬪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輕聲說道:「都起來吧!」
  「蟈蟈!」她對著其中一個身形消瘦的小宮女招了招手:「到本宮這來」。
  蟈蟈小臉上泛起一抹紅暈,走到了李圓床邊,李圓摸了摸她的頭問了些最近怎麼樣,新的工作累不累,換了屋子後適不適應」。
  蟈蟈在一幫宮女嫉妒的眼神中,一一害羞的回答著。
  李圓認真的聽著,不時的還發出輕笑聲,她指著春花說道:「你若是有什麼心事不方便告訴本宮大可以去找她,這個丫頭啊!最是個八卦性子,保管能說的你什麼煩惱都沒了!」
  「娘娘……」春花黝黑的小臉,出現了害羞之色,她一俯身憨憨的笑道:「謝娘娘娘誇獎!」
  眾人一愣,隨即齊齊笑了出來,李圓緩緩的勾起嘴角,看著也是一臉開心樣子的蟈蟈,她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憐惜,這個孩子為了救她的珠珠,永遠的失去了一條健康的左腿。
  「賢妃娘娘到——」
  「德妃娘娘到——」
  「景妃娘娘到——」
  「麗妃娘娘到——」
  午時剛過,各宮娘娘們就跟約定好了似的紛紛來到甘泉宮,李圓看著
  這滿屋子的各色佳麗,就裝作身體不適,她一臉蒼白神色懨懨的樣子,倒是讓準備了一肚子話的眾妃們不知如何開口了。
  大家就只好說了一些祝福體己的話,便一起來到了外間,錦繡連忙吩咐宮人們端上了茶水、乾果。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一個臉上表情嚴肅的嬤嬤,抱著個紅襁褓走了進來。
  眾妃的視線霎時間全部集中過來,她們目光灼灼的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直恨不得自己才是這孩子的親娘。
  麗妃第一個起身嬌聲笑道:「這就是咱們的大皇子殿下吧!果然是個相貌英俊的孩子」她一邊說一邊就要伸出手來抱孩子。
  沒想到那嬤嬤卻是輕輕一躲,根本沒讓她碰上半點兒。
  「麗妃娘娘」那嬤嬤開口說道:「大皇子殿下現在正是皮膚嬌嫩的時候,可受不得您衣服的刮擦」。
  麗妃身子一僵,臉上就湧起了股怒意,這老奴才竟敢在如此多人面前就給她難看!!
  「秦嬤嬤」這時,賢妃卻上前笑著說道:「您老怎麼來了!」
  那秦嬤嬤對於賢妃去屈尊降貴的表態,沒有任何反應,依然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但旁邊的麗妃卻是心頭一動,她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個老嬤嬤,難道這個秦嬤嬤就是當年那個一手把皇上照顧到大的秦嬤嬤?
  那秦嬤嬤對著賢妃微一俯身說道:「老奴參見賢妃娘娘,參見各位娘娘!」
  眾妃都跟那猴精似的,一看賢妃的客氣和麗妃的驚異,便猜到這老嬤嬤可能是大有來歷之人。
  秦嬤嬤就那麼抱著孩子,站在眾人之間,反正她堅持的原則就是:你可以看、可以誇、但想與尊貴的皇子殿下來個近距離接觸,那是連窗戶都沒有的!
  眾妃雖是心裡氣急,但礙於這嬤嬤的身份和甘泉宮此時的勢頭,都不得不裝出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左一句、右一句的誇讚著秦嬤嬤懷裡的小皇子。
  只聽賢妃笑著開口說道:「這孩子的眉眼長得真像陛下,出生的時辰又好,將來啊!一定是個大福氣之人」。
  眾人一聽不禁再次把目光集中在孩子的小臉上,這一看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道:這的確是一個漂亮的孩子。
  躺在秦嬤嬤懷裡的曦兒有著一層黑亮的胎發,就像是一頂小小的被倒扣在腦袋上的王冠。他大大的眼睛水潤
  潤的轉動著,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特別的好奇,每當那粉嫩嫩的小嘴兒吐出一個個唾液泡泡時,那個可愛勁兒,真是無法形容了。
  壓抑不住的羨慕在眾人眼中流轉,她們不禁同時在心裡歎道:「不管是傾國佳憐,還是才德淑女在這個皇宮裡都是假的,只有孩子,只有能給皇上生下孩子的女人,才能有資格笑到最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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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洗三(二)

  封成羽三十二歲才得曦兒一子,自是欣喜若狂,寶貝無比,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打從這孩子落地那天起,一切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享受到的都是「白金鑽石」般高規格的待遇。而作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洗三」之日,則更是鄭重其事、奢華無比。
  根據欽天監博士的奏報:「大皇子乃一月初九日卯時生,乙丑年、乙未月、己丑日、辛卯時。欽遵御制協紀辨方書,謹擇得一月十二日午時洗浴,面向西南迎喜神,方位大吉」。
  於是,午時正的時候,躺在裡間床上的李圓就聽外面響起了一聲悠遠清脆的鐘鳴,這鐘聲綿長蕩蕩不絕,一聲又一聲的響徹在紫禁城的上空中,這便是皇子洗三時的第一個環節名為「告天鐘」意為向上天表達感謝,以及昭告天下皇家又添龍嗣,據說越是得寵的皇子鐘聲響起的次數就越多。
  李圓微微坐起身子,有些擔心的喃喃自語道:「這聲音這麼響,曦兒會不會害怕啊!」
  然而,她實在是過於小看她兒子了,只見躺在秦嬤嬤懷裡的元曦,正眨著一雙黑水晶樣的大眼睛動來動去的似乎想要把捂在他小耳朵邊的那雙手弄開。
  眾嬪妃在鐘響之時就個個肅手而立,屏息靜氣,她們在心裡默默的數著,一、二、三、四……。
  依照宮規凡皇子降生會響鐘六次,然而當第六次鐘聲響起後,並沒有停止,第七聲緊接而來。眾嬪妃不禁個個臉色大變。
  告天鐘足足響了十二下,才漸漸停歇,而這十二下則就像是十二把刀般插入了眾人心裡。
  鐘響十二下意為——太子降生。
  刷刷刷!!!眾嬪妃的目光已經不是羨慕嫉妒恨,可以形容的了,她們死死的盯著那大紅刻絲的小小襁褓各種各樣的心思瘋狂的轉動著。
  「恭洗人」邵氏、張氏、笑瞇瞇的走了上來,她們二位便是今日擔當曦兒洗三的收生姥姥。
  只見那白胖臉,小眼睛,頭上帶著朵紅色絹花的邵氏喜慶盈盈的接過了秦嬤嬤懷裡的曦兒,這時早有宮人迅速麻利的擺放好洗三所需要用到的一切東西。
  首先要進行的是添盆儀式,按理來說這第一個往裡添東西的該是太后娘娘,但奈何太后她老人家現下正身子不爽,壓根就沒來。在場群妃中以賢、麗、景、德,四妃份位最高,李圓又曾經住過鍾粹宮,所以這賢妃便當人不讓的第一個走了出來。
  賢妃先往銅盆中添了一勺清水,然後又放了金元寶四個、銀元寶四個、鍍金如意兩個、鍍銀如意兩個,其餘三妃也依次放了相同的東西,收生姥姥臉上的笑容就從來沒有停下過,她一邊說著些成串成串的吉祥話一邊輕輕搖晃著懷裡的曦兒。
  待眾人都往盆裡添完東西後,這兩位收生姥姥便將事先準備好的槐條、艾條煮的香湯,倒入了銅盆中,再把雞蛋、紅棗、栗子、桂圓、荔枝等一起放進大水中,取吉祥之意,在水溫不涼不熱之時她們解開包著曦兒的包裹,輕捧著他的小腦袋,把他整個身子放在了盆中,曦兒立即害怕的大哭起來。
  容嬤嬤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李圓,笑著說道:「主子,這是吉兆啊!您別擔心,收生姥姥是不會傷到大皇子的」。
  李圓只好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果然又聽見了一堆的吉祥話,什麼「先洗頭,作王侯……一打聰明二打伶俐……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
  她抿著唇聽著這喜喜慶慶的祝福話,幾乎可以想像出她兒子此時一定被折騰的非常慘。
  繁瑣無比的洗三儀式終於結束後,李圓看著已經被重新包好,小臉兒一皺一皺的曦兒不禁使勁兒親了親他的小臉,我滴親兒哦!可是辛苦你了。
  珠珠這時也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她伸出小胖手摸了摸弟弟,滿臉擔心的說道:「娘,弟弟哭的好厲害他沒事吧?」
  「公主殿下放心,大皇子殿下精神著呢!」那一臉嚴肅的秦嬤嬤,這時卻無比柔和的說道。
  珠珠一聽才放下心來。
  這時,小喜子卻進來稟告說:「乾清宮總管李大海,奉皇上之命來接大皇子陛下」。
  李圓點了點頭,對著秦嬤嬤笑著說道:「麻煩您老了!」
  秦嬤嬤連道:「不敢」。
  李圓看著她抱著曦兒往外走的身影,不禁緩緩的歎了口氣,封成羽如此「高調」的行事,於她母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主子」錦繡在李圓耳邊輕聲說道:「賢妃娘娘,想要見見你」。
  李圓疑惑的點點頭說道:「快請」。
  「賢妃娘娘」李圓掙扎著就要起身。
  賢妃連忙說道:「你這做月子呢!千萬別亂動,我就坐在一旁和妹妹說些話便行」。
  李圓點了點頭,吩咐錦繡搬了把金絲楠木椅過來。
  賢妃看著躺在床上的李圓,眼神中閃過道道深深的感懷,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偏居與她宮殿一角的小小容華會有如今的風光。
  「妹妹真是好福氣」她偏偏頭看著依靠在李圓身邊的珠珠,口氣中無不羨慕的說道。
  如果說李圓在這皇宮裡對哪位嬪妃比較有好感的話,那無疑就是眼前的這位賢妃娘娘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位娘娘都對她照顧有加,無論這是否出於她的本心,李圓都是心存感謝的。
  她微微一笑對著賢妃說道:「娘娘又何嘗不是有福之人,大公主德才兼備,即使孤陋寡聞如臣妾也聽過公主殿下的賢名」。
  聽見她突然提起大公主,賢妃的臉色不禁一僵。
  李圓察覺到後,不禁在心裡尷尬起來,她本來是想奉承對方的啊!但與此同時一股壓抑許久的疑惑再一次浮上了心頭,封成羽有多麼喜歡孩子,李圓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但是對於還珠公主封明珠卻從不見封成羽如何提起,更別提像對珠珠一樣對她了。
  簡直就像——大公主不是他的孩子一樣。
  而且這賢妃的態度……李圓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她,裝作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繼續說道:「與大公主的懂事不同,珠珠這丫頭就頑皮的很了,整天瘋來瘋去的一點兒女孩兒樣都沒有」。
  一旁聽著的珠珠不依了,只見她嘟起粉嫩的小嘴,生氣的說道:「珠珠才不是瘋丫頭,父皇說了珠珠是最漂亮最懂事的小公主」。
  賢妃看著這母女二人親密的鬥嘴樣,不禁在腦裡回想了一番,她與明珠是否也有這樣的時候。沒有!完全沒有!她暗地裡苦笑了一聲,對於女兒來說她這個娘只怕比一個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吧!
  李圓不是那等刨根問底之人,縱然心下疑惑滿滿,但看到她一臉不欲多說之態,便就此作罷,兩個人開始聊起天來,說的也無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兩刻鐘過後,賢妃才緩緩起身告辭:「妹妹……」她輕聲說道:「本宮最近聽到了些風聲是關於柳貴妃娘娘的」。
  李圓心頭一緊,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柳清雪這三個字了。
  「太后娘娘這幾日連連召貴妃娘娘到慈寧宮伺疾」她特意把伺疾這兩個字咬的重重的說道。
  出了李圓的甘泉宮,賢妃不疾不徐的向著自己的宮殿走去。
  「娘娘,您又何必去提醒他,若這事成了,對娘娘……」。
  「於嬤嬤」賢妃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無比肯定的說道:「這事兒是不會成的!」因為那個男人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她轉過身幽幽的看著身後的甘泉宮,眼裡劃過無限的感傷,那個她放在心底一輩子的男人啊!終於還是…………
  一滴晶瑩的淚珠,在無人看見之處,悄然留下。




☆、52孩子

  李圓終於明白昨日賢妃所說是何意思了。
  她半靠在繡雲刻絲軟枕頭上,一臉莫測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白色散花大玉蘭對襟小衣,白色織錦大玉蘭花裙。滿頭青絲用一隻翠玉玲瓏簪別起來,只留下兩縷垂於耳邊,看時去就有一種清雅出塵之意。
  然而——李圓細細的看著她,即使她如此用心的打扮卻依然壓不下那滿臉的病容。
  「錦繡……」李圓淡淡的說道:「給貴妃娘娘上茶」。
  柳清雪一掀開茶蓋,看到那一根根翠綠的針尖一樣的葉子,她粉唇輕啟的說道:「雍州雲尖」。
  李圓微微一笑:「不是什麼好茶,讓貴妃娘娘見笑了」。
  柳清雪端著茶盞的手一僵,這雍州雲尖被喻為「茶中之王」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茶,這賤人說什麼不是好茶明擺著就是來炫耀的。
  硬生生的嚥下心中噬人的酸意和嫉妒,她再抬頭時已經滿面笑容。
  「宸嬪妹妹」她一臉抱歉的說道:「本宮這段時日以來身子都不怎麼利索,連大皇子的洗三儀式都沒有參加,你不會怪我吧!」
  李圓心中警覺更深,這柳清雪今日是犯什麼病了,居然會對她如此客氣?
  「哎……」柳清雪卻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雖說宸嬪妹妹不介意,可本宮的心卻難受的不行」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娟絲帕壓在眼角:「對於孩子來說,這洗三是多麼重要的日子啊!可本宮身為他的母妃卻錯過了這個日子,這真是……」
  柳清雪的這些話就彷彿是一顆原子彈般,把李圓炸懵了!母妃?誰的母妃?
  李圓唰的一下做直了身子,目光如狼般狠狠的盯著柳清雪,她寒聲說道:「貴妃娘娘,您的意思恕臣妾沒有聽懂」。
  李圓凶狠的眼神讓柳清雪的身子不由一僵,但心裡卻充滿了一種報復般的快感,她眼神柔柔的看著李圓說道:「哎呀!宸嬪妹妹,你還不知道啊?」
  「我該知道什麼?」
  柳清雪滿語氣中滿是憐憫的說道:「太后娘娘已經擬下脀旨,要把大皇子過繼到我名下」。
  李圓只覺得一股讓她整個人都發狂的怒意,不斷的沖上心頭。這柳清雪說什麼?要把曦兒過繼到她名下?要把我的兒子奪走?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在一旁服侍的錦繡,早就聽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怒聲說道:「柳貴妃娘娘,我們主子才是大皇子殿下的母妃,何須過繼到你的名下」。
  這柳貴妃居然出人意料的沒有斥責錦繡的逾禮,反而解釋性的說道:「想必宸嬪妹妹也明白什麼叫做子以母貴吧!我們大周朝唯一的皇子殿下怎麼能有一個身份低賤的母家呢」她看著李圓的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惡毒:「不過,宸嬪妹妹你放心,這曦兒既已到了本宮身邊,本宮自會代他如親子…………你若是哪天想他了,也可以來坤颯宮遞牌子求見的嘛!」
  人若是氣極了反而會冷靜下來,就好比現在的李圓,只見她緩緩勾起嘴角一臉的冷笑:「柳清雪你別妄想了,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搶走我的孩子」。
  柳貴妃本來笑意滿滿的臉上剎那間便凝固了,她看著李圓的眼中映滿了無數的怨恨,這個女人這個奪走了她一切的女人,這一回她也要讓她嘗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被奪走的感覺。
  「而且——」李圓挑了挑眉頭,說道:「不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否也是皇上的意思呢?」
  柳清雪面上一僵,嘴上卻說道:「皇上乃天下萬民之表率,最是孝順不過,只要太后娘娘開口皇上一定會允的」。
  那就是說封成羽可能還不知道這個事兒,李圓心裡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她沒有再接柳清雪的話因為她現在連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了。
  李圓重新倒在床上,冷冰冰的說道:「臣妾剛剛生產完,現身子正感不適,就不留貴妃娘娘了」。
  這明晃晃的趕人之意,氣的柳清雪面上煞白,她猛然起身對著李圓冷笑道:「那宸嬪妹妹可要好好休息休息啊!本宮就不多做打擾了,告辭」。
  說罷,轉身就向外面走去,在走到門口處時,她卻腳步一停頭也不回的說道:「本宮的孩兒這幾日就麻煩妹妹照顧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錦繡氣的渾身直哆嗦:「主子!」她對躺在床上的李圓說道:「您千萬別聽那女人亂說,您是不知道啊!宮裡都在傳,自從這貴妃聖寵漸失後,整個都有些瘋魔了這種人說的話您怎麼能當真啊!」
  躺在床上的李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一行行的熱淚怎麼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說到底她心裡面還是怕的,即使理智告訴她,封成羽是絕對不會把他最寶貝的兒子交給柳清雪的,但情感是依然擔心的受不了,因為他不僅僅只是一個父親還是這個天下的皇上啊!萬一他要是為了什麼朝政啊、勢力啊、什麼的,真的向太后妥協了……那!那!那她又該怎麼能辦啊!
  無盡的惶恐和害怕湧上李圓心頭,她猛然翻身坐起,作勢就要下床,錦繡一慌連忙按住她的身子急聲說道:「我的主子啊!您現在正做月子呢,萬萬不能下地啊!」
  「曦兒,曦兒……」她淚流滿面的叫道:「我要見曦兒」。
  「好、好、好、奴婢立即把大皇子抱過來」。
  緊緊抱著兒子小小的身體,李圓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這個她十月懷胎的小人兒,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小人兒,這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她怎麼能能讓人把他奪走。
  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亥時一刻,養心殿內,封成羽放下手中最後一個奏折,站起身來微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
  「皇上」李大海笑瞇瞇的端上了盞茶,問道:「可是要擺駕甘泉宮」。
  封成羽面色極好的飲了口茶水,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曦兒早都睡的熟了吧!」
  李大海心中暗笑,這便是應了的意思了。
  封成羽剛剛踏進甘泉宮的大門,便發現此時的氣氛和平常很是不同,只見守在外面的宮人個個臉色惶恐,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他臉色當即一變,李圓待下人一向寬容,這甘泉宮的下人從未有如此戰戰兢兢之態。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這樣一想,他便再也按捺不住,急步就往寢殿走去。
  剛一掀開雙鳳湘繡軟簾,一陣陣女子和孩童兒相互交織的哭聲,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父、父皇……」珠珠就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小鳥,她蹭蹭蹭地爬下床,一把抱住封成羽的大腿就開始嚎啕大哭:「父皇、父皇、珠珠求求你、不要把弟弟送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弟弟送給別人啊!」
  封成羽一臉的不明所以,他抱起珠珠,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把弟弟送人?珠珠在說什麼?」
  「嗚嗚……嗚……」珠珠一個勁兒的就是哭著,嘴裡不停的嘟囔著:「弟弟……弟弟的」。
  封成羽看著哭的都快上不來氣的女兒,連忙拍著她的小身子說道:「不哭、不哭、珠珠不哭啊!」
  他走到床邊,看著正抱著曦兒哭的傷心欲絕,看也不看他的李圓,不禁更是心焦,這到底是怎麼了?
  「錦繡」他一臉怒氣的問道:「你們娘娘和公主為何而哭」。
  錦繡上前一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說道:「皇上啊!實在是怪不得娘娘啊!俗話說的好兒女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啊!如今說要送人便要送人,我們娘娘可怎麼受得了啊!」
  當下便聲淚俱涕地把今日柳貴妃到來之事說了個清楚。
  「主子,剛聽了這個消息便暈厥了過去啊!」錦繡滿臉淚水的說道:「這正做月子的時候呢!要是烙下了什麼毛病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奴婢就勸主子心寬說皇上是絕對不會把大皇子過繼給貴妃娘娘的,可是這當娘的心都窄……主子、主子都哭了整整一天了啊!」
  封成羽聽完來龍去脈後,臉上都快結成了一塊寒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早就跪在一旁的容嬤嬤說道:「你帶公主下去休息」。
  「父皇……父皇……」珠珠不依不饒的叫著。
  封成羽擦了擦她滿是淚痕的小臉,心疼的說道:「珠珠放心,父皇是不會把曦兒送走的」。
  「真的嗎?」珠珠睜大了眼睛希冀的問道。
  「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封成羽說道:「父皇保證」。
  珠珠戀戀不捨的看了看床上的娘親和弟弟,又看了看她的父皇,最終還是點點頭,乖乖滴跟容嬤嬤下去了。
  封成羽坐在床邊,看著哭的都有些虛脫的李圓,他伸出手就要她懷裡的曦兒。
  李圓身子一僵,抬起那雙已經哭得睜不開的眼睛,滿是哀求的望著他。
  封成羽看她這幅樣子就是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摸了摸李圓的臉說道:「相信朕」。
  李圓靜靜的看著他,好半晌,才慢慢鬆開抱著曦兒的雙手。
  即使母親和姐姐都為他哭的死去活來、難過不已、但作為當事人曦兒小朋友,卻完全是一副跟我丁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睡得香甜不已。
  封成羽放下心來,揚聲喊道:「來人啊!」
  立刻,就有秦嬤嬤並著四個大宮女躬身走了進來。
  封成羽把曦兒交給秦嬤嬤後,立即對著這屋子裡剩下的所有宮人,沉聲說道:「都給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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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封妃

  李圓低著頭不停的嗚咽著,卻什麼也不說。
  封成羽劍眉緊皺,他坐到床邊長臂一攬就把這她抱在了懷裡。
  李圓的臉頰接觸到他溫熱的胸膛,本來都已經快哭干了的眼淚又霹靂啪啦的往下掉。
  封成羽似是心疼似是嫌棄的說道:「髒死了!」
  這個混蛋!人家都這麼傷心了,他還顧著什麼衣服,李圓心下大怒,滿是淚水的小臉更是毫不客氣的死命兒往上蹭。
  看她那副咬牙切齒的報復樣,封成羽臉頰微抽,但最終還是顧及到她此時的身體,無奈的說道:「你啊!真是生了一個豬腦袋」。
  李圓不幹了,你才是豬腦袋呢!她別彆扭扭地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聲音沙啞無比委屈的說道:「是哦!臣妾就是蠢、就是笨、就是豬腦袋,皇上高興了吧!」
  封成羽看她一臉不服的樣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他抬起一根手指啪啪啪——的點著李圓的腦門:「朕說你是豬腦袋冤枉你了嗎?……啊?」
  李圓被他戳的腦門生疼,身子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她緊緊咬住下唇一副不服的樣子。
  「那柳清雪說什麼你都信,是吧?」封長羽眼睛半瞇,聲音開始轉為嚴厲:「聽風就是風,聽雨就是雨,朕什麼時候說過要把曦兒過繼到她名下」。
  「皇上是沒說過」李圓哭咧咧的說道:「可是她說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說臣妾出身卑賤不配為曦兒母妃,要把曦兒抱到她宮裡撫養還要叫她母妃……嗚嗚……臣、臣妾……害怕」。
  封成羽是一個極其聰明的男人,按理來說這樣的男人一般都會欣賞同樣聰明的女人,但奈何他喜歡在意的這個女人卻和聰明這兩字沾不上半點邊,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聲音說道:「你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清楚朕跟太后跟柳家的關係嗎?」
  我清楚啊!李圓在心裡使勁的嘟囔著:不就是我盼著你早死,你盼著我嗝屁嘛!
  「可是皇上畢竟是皇上,太后畢竟是太后啊!」李圓委委屈屈的說道。
  那老巫婆要不是太后,你不早就把她三刀六洞送上西天了嘛!哪還能讓她蹦躂這麼多年啊!
  李圓的話讓封成羽身子一頓,他可是明白了這女人今天哭的這一場是為了什麼了,他在心裡冷哼一聲,也沒接話反而從袖口裡抽出一疊折好的紙張遞給李圓。
  李圓疑惑,抬眼看著他。
  封成羽給了她一個快接著啊的眼神。
  李圓揉了揉腫腫的眼睛,打開了紙張,只見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一行行蠅頭小字。
  「皇上……」她滿臉為難的輕聲叫道。
  「嗯?」
  李圓顫顫巍巍的又把紙遞回給封成羽:「您如果不介意的話……」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可不可以讀給臣妾聽啊!……因為這上面的字……我好像都不太認得唉!」
  封成羽再一次對自己愛妃的文化水平有了新的瞭解,他沒好氣的拽回紙頁極其鄙視的看了李圓一眼,又極為不屑的冷哼一聲,才一臉大爺樣的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五典慎徽、媯汭重嬪虞之化。二南正始、關雎資佐姒之賢。咨爾宸嬪李氏溫惠宅心。端良著德。凜芳規於圖史、夙夜維勤。今以冊寶、進封爾為妃位。爾其光昭內則、用迓景福於方來。益慎婦儀、茂衍鴻庥於有永。」
  李圓愣呵呵的聽著他說話的聲音,雖然這段話十分的咬文嚼字、晦澀難懂,但是那句進爾為妃位的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皇皇上……」李圓磕磕巴巴的叫道。
  封成羽看著她那副傻乎乎的樣子不禁挑了挑眉,他倒是挺期待她的反應。
  只見她蹭的一下跪坐起了身子,聲音激動的磕頭就拜:「臣妾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圓這會兒也不哭了,也不難過了,那雙腫腫的眼睛因為笑意而變得更加狹小了,她一個貓撲就要去夠封成羽手中的「聖旨」。
  「皇上、皇上……」李圓看著單手高高舉起的封成羽不禁急切的說道:「那不是給臣妾的嘛!您給我啊!給我啊!」
  「嘖!」他沒好氣的說道:「這只是你進封詔書的草擬,你搶它做什麼?」
  原、原來是「草稿啊!」李圓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然,君無戲言既然他都說了會進自己的份位那這事就如板上釘釘一樣,不容悔改了。
  她嘿嘿地小貓小狗一樣蹭到他眼前,無比感激、無比諂媚、無比討好的說道:「皇上您真好!」
  哼哼……封成羽看著她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德行不由冷冷的哼道:「這下你滿意了?」
  李圓重重的點點頭,探出腦袋,吧唧一口就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封成羽一愣,頗為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好半晌過後淡淡的問道:「你生珠珠時,朕沒有進你份位可曾心中有怨?」
  李圓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卻聲音堅定的回答道:「沒有!」
  封成羽靜靜的打量著她,似乎在衡量著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李圓歎了一口氣,又重新趴回他的胸膛上喃喃地說道:「臣妾只要能和珠珠、曦兒、還有……還有皇上在一起就足夠了」。
  封成羽低下頭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你本可以得到更多的」。
  「臣妾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東西」李圓看著他那雙清冷明亮的眼睛,笑著說道:「要是在去奢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要知道,她連穿越這種事時能遇到,再來個天打雷劈什麼的也不會讓人多吃驚。
  「哼……」良久後,封成羽把臉埋在她頸間,用著也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笨點,也挺好!」
  李圓黑線!是哦,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聰明沾邊了,她就是隻豬嘛!
  「怎、怎麼了?」李圓驚訝的看著忽然把她推開的封成羽,難道她剛剛的自怨自艾讓他聽見了?
  封成羽眉頭緊皺,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問道:「什麼味?」
  李圓一愣,她快速的嗅了嗅自己的身體,扭捏尷尬的說道:「臣妾,這不是這做月子呢嗎?」
  只不過是有些奶腥味嘛,曦兒身上也有啊!怎麼沒見你這麼大反應,李圓在心裡悄悄嘀咕道:「潔癖男」。
  看著她紅唇高翹的模樣,封成羽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說道:「封妃的詔書會在過完年後正式頒詔那個時候你的月子期也結束了……這段時間你就給朕消停著點……再要向今天這樣」封成羽冷哼兩聲,其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你歇著吧、朕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李圓趕緊對著他說道。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走出了內室,再也看不見了之後,李圓才渾身虛脫般倒在了床褥上。
  「主子!」錦繡腳步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滿臉擔心的說道:「您還好吧!」
  李圓點了點頭,說道:「還行,就是眼睛疼,快給我拿帕子敷一敷」。
  錦繡聽後連忙叫人打來冷水,仔仔細細的用著帕子給敷到了眼睛處,看著李圓一臉萎靡的樣子錦繡不禁埋怨的說道:「主子也真是的,您可是在月子期呢!也太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在皇上面前裝裝樣子就好嘛!非要哭成這樣才罷休」。
  李圓聽後則小嘴一嘟說道:「恐怕咱們這出苦肉計啊!人家早就看穿了」。
  不僅看穿了,還很明確的告訴她:「你白哭了!」
  「主子、主子」錦繡小心的問道:「大皇子的事兒?」
  李圓一聽,便緩緩把經過說給她聽。
  錦繡聽後則雙眼放光,激動不已的說道:「皇上、皇上真的要升主子的份位?」
  李圓肯定的點了點頭。
  錦繡簡直歡喜的不行,她站在地上足足繞了三圈,卻突然轉身對著李圓說道:「依奴婢說主子為皇上先後誕下二公主與大皇子,這份位早就該升了,如今別說是一個妃位就是升了貴妃、皇貴妃的位子那都是使得的」
  李圓聽完她的話後,無奈的說道:「行了!你可真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我只要和珠珠、曦兒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滿足了」。
  「我只要和珠珠、曦兒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滿足了」李圓說的這句話並不是哄人的,而真的是她的心裡話,她閉著眼睛,靜靜的感受著眼眶四周冰冷的涼意,人啊!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得學會滿足不然的話就會很痛苦、很痛苦。
  而李圓想要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54文殘

  新年將至,本該是家家戶戶歡樂喜慶、熱熱鬧鬧的時候。然而,此時位於京城定阜大街東側的順王府卻完全沒有任何過年的喜慶勁兒,反而一邊愁雲慘霧淒淒哀哀之色。
  「嗚…嗚嗚……我的兒啊!我的兒啊!」順王側妃錢氏,趴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失聲痛哭,她滿臉淚水神色淒哀的不停叫道:「我的兒啊!我可憐的文兒啊!」
  「主子!主子……」一旁服侍的貼身丫頭小蝶摸了摸臉上的淚水,聲音沙啞的勸道:「主子,您別這樣,咱們一定還會有別的辦法,大少爺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就這麼……嗚……嗚嗚……」。
  這時的錢側妃再也沒有往日的麗容,她神色木然兩眼無光,怔怔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兒子會變成這樣???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忽然變的猙獰起來,就像是一隻欲要吃人的野獸,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向外衝去。
  小蝶看她神情有異,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跪在地上不停的哀勸道:「主子、主子……您不能去……不能去啊!」
  「你放開我!放開我!」錢側妃狀若瘋狂的撕扯著小蝶的衣衫秀髮。
  「主子、您冷靜些、冷靜些」。小蝶忍著身上的劇痛,對著錢側妃哭叫道:「您這個時候去了,不就正合王妃的意了嘛!到時候她若說您瘋魔了,要把大少爺與主子您分開,那該怎麼辦啊!」
  這句話就像是無數根針般,瞬間就把錢側妃紮了個千瘡百孔,她軟軟的癱倒在地痛苦的喃喃道:「那該怎麼辦、那該怎麼辦、我的文兒啊!……一輩子就被那毒婦給毀了啊!……嗚嗚……他以後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過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一輩子都只能像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
  一想到自己本來健健康康的孩子就這麼給廢了,錢側妃心裡的恨意與絕望就像兩條毒蛇般撕咬著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大少爺、大少爺一定還有希望的……」小蝶不停的勸說著,然而、她心裡其實是很明白的,被她們寄予了無限期望的大少爺,怕真的是——廢了。
  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內燃著淡淡的紫雲香,正坐在東邊炕習坐蓐上的順王妃於倩兒,輕輕撥弄著手上的鎏金紅寶石護甲,聲音淡淡的問道:「那邊怎麼樣啊?」
  「回王妃娘娘的話」一個身形消瘦滿臉諂媚的婆子,立即繪聲繪色的把這三天來錢側妃院子裡的事兒說了一遍,並重點強調了她錢側妃是怎樣癲瘋狂妄,竟敢辱罵詛咒王妃的」。
  於倩兒面無表情的聽她說完後,點了點頭揮手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那老婆子點頭哈腰的退下後,於倩兒才緩緩的勾起了嘴角,然後越翹越大,最後竟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恭喜主子得償所願」她的貼身丫鬟玉琴笑意盈盈的說道。
  「哼……」那於倩兒卻冷冷的哼了一聲,猶自不解氣般恨恨地說道:「這算什麼!那賤種不過是癱了罷了!而我的孩子……」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裡對那賤人的恨意如烈火烹油般再次燒了起來。
  她的兒子啊,她那還沒有看過這個世界一眼就被人害死的兒子啊!
  你看見了嗎?於倩兒死死的摳住自己的掌心:娘替你報仇了。
  「主子……」玉琴知她又想起了那個亡了的嬰孩,忙笑著說道:「這人啊!有的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的舒服,那錢側妃看著自己兒子以後只能像隻豬一般在床上吃喝拉撒,那滋味…………」。
  於倩兒聽完她的話後,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對!本王妃就是要那對母子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她哈哈大笑出聲,一雙美眸裡散發出惡毒的光芒。
  「只是……」小蝶猶疑的說道:「王爺和太后那裡會不會懷疑」。
  「哼!」於倩兒冷笑出聲:「咱們的王爺現下正抱著那兩個揚州瘦馬玩的不亦樂乎呢,哪還顧得上這個。至於母后那裡………」她眉間輕佻的說道:「本王妃明日會親自向母后請罪,不管怎麼說,那孩子還叫我一聲母親呢!哼……」。
  月影蹣跚、樹影婆娑,條條乾枯的樹枝被凜冽吹來的寒風一刮,便發出了知啦知啦的聲音,就好像正有那無數鬼魅魍魎正在竊竊私語。
  甘泉宮內,李圓一早醒來便開始琢磨著怎麼「折磨」她的大胖兒子。
  小孩子這種東西真是一天一個樣兒啊!李圓看著大紅金色繡紋棉毯子下的小兒子,不禁溢出了滿滿的疼愛之情,真的是好可愛哦!白白的、粉粉的、嫩嫩的,真的好像一個包子哦!
  「娘……」一旁的珠珠伸出小手趕忙摀住了弟弟的小臉,她義正言辭的對李圓說道:「你可不能再咬弟弟嘍!」
  李圓看著小母雞一樣的女兒,抽了抽臉頰說道:「娘什麼時候咬弟弟了,娘那是在親他、喜歡他好不好」。
  珠珠臉上露出了一副,你是絕對騙不了我的傲嬌小表情,她聲音脆脆地指責道:「我前兩天還在弟弟的屁屁上看見一個牙印呢!可明顯了,一看就是娘咬的」。
  李圓狡辯地說道:「你小時候,娘也咬過你的屁屁哦!」
  這是娘疼愛的你們的方式啊!用我這充滿愛意的火熱之唇在你們那白白的肉肉上留下美好的齒印。
  這是多麼多麼有詩情、多麼多麼有畫意、多麼多麼有趣的事情啊!
  「所以珠珠更要保護弟弟,決不讓娘咬咬,父皇說了讓珠珠看著娘,所以娘要是不聽話,珠珠就告訴父皇去」。
  小孩子這種東西不僅是一天一個樣,而且還會隨著年齡的長大變得越來越不好對付——李圓眼角抽抽的想到。
  俗話說的好,說曹操曹操就到。珠珠剛剛說到她爹,她爹就立馬出現了。
  只見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身姿挺拔如松的封成羽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父皇!」屬於爹派的臭丫頭立即拋棄李圓投身到她親爹懷裡。
  真是!現在進來連聲通傳都沒有了,總搞突然襲擊。
  「臣妾參見皇上」李圓抿唇笑著說道。
  按照宮中規制,封成羽已於三日前正式封筆,直到過完這個年,才會重新處理政務。所以此時的他難得的是處於很閒的狀態之中。
  封成羽對著李圓點點頭,抱著珠珠踱步走到床邊,他低下頭看了看正呼呼大睡的兒子,是眉也彎了、嘴也翹了,他柔聲說道:「曦兒還好吧!」
  李圓肯定的點了點頭,您兒子是絕對的能吃能睡,沒看他身上的小肥膘兒都長得特別快嘛!
  封成羽揚唇滿意一笑,他轉過身看著床上的李圓打趣的說道:「你恢復的也挺好嘛!」
  李圓惱怒,他這是神馬意思,自打她開始坐月子就頓頓的豬肝、雞蛋、排骨、花生,那油膩膩的湯菜儘管吃的她見之欲吐,但身體卻硬是漸漸豐腴起來,從以前的珠圓玉潤變成現在的豬圓豬潤。
  「臣妾、臣妾……臣妾以後會減肥的」。李圓往床裡縮了縮身子,現在的自己一定是副蓬頭垢面的大媽樣。
  減肥,果然是女人一生的事業。
  封成羽嘴角一掀,雙眸中閃過笑意。
  偷得浮生半日閒,封成羽難得的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之感,他倚在金絲楠木玉螺榻上聽著珠珠唧唧喳喳的說話聲,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正柔柔望著他的李圓和躺在她身邊呼呼大睡的曦兒。
  輕鬆、自在、快樂。
  無論是以前的瑯嬛閣還是現在的甘泉宮,似乎只要有這個女人存在的地方,就會變得格外溫暖。
  然而,他這種舒服的感受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被匆匆而來的李大海打斷了。
  「皇上」李大海滿頭大汗立於封成羽身邊,在他耳邊悄悄稟告著。
  只見封成羽聽過後,那張本是淡淡微笑的臉上又變的面無表情起來。
  他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朕知道了」。
  「皇上?」李圓疑惑的叫道。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封成羽拍了拍珠珠仰起的小腦袋,又轉過頭對李圓說道:「太后那邊出了點事兒,朕去看看」。
  李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太后又出什麼事了?
  那個老巫婆,李圓暗想:該不會又出什麼ど蛾子了吧!
  然而這次她卻想錯了!
  太后並沒有什麼力氣再來折騰她了。
  因為太后她——中風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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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緣由

   「順王庶長子封元文於五日前落入王府內的荷花池中,雖被伺候的奴才們及時救起,但卻因為落水和驚嚇當晚便發起了高燒,再整整燒了兩日病情剛剛有所好轉時,又不幸的被邪風入體,渾身上下抽搐不已,不出一日,半身以下便再也不能動態。已由太醫確診為癱瘓」
  這就是李圓在次日聽到的消息,她瞪大了眼睛,心中驚愕不已腦海中瞬間浮出的念頭就是:「小兒麻痺」這四個字。
  怎麼會這樣、她的腦海中不禁就浮現出元文那孩子圓滾滾、胖乎乎的身子,那樣一個小小的孩子此時正在經歷著什麼樣的痛苦啊!
  「主子……」看著李圓低頭垂淚的樣子,錦繡忙勸道:「您這是做什麼呀,快別哭了!」
  「我就是覺得難過!」李圓喃喃的說道。那孩子才與珠珠一般大小,就這麼癱了,想想都叫人心酸。
  錦繡心裡也是一歎,她們家主子啊!永遠都這麼心軟。也不想想那封元文可是太后的親孫子,是他們大皇子的「敵人啊!」。
  她趕緊轉移著話題:「主子,聽說昨天那順王妃剛剛把這消息告訴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就因驚厥過度暈了過去,沒想到這一暈啊……」錦繡抿了抿唇,極力壓抑著上翹的嘴角:「卻暈出個中風來」。
  李圓倒是挺能理解太后為何會如此「激動」,她剛剛失去了一個嫡孫,這才不過兩個月僅剩的一個孫子又癱了。而身為她眼中釘、肉中刺的李圓卻順風順水、平安無事的生下了曦兒。這對一心想讓封成羽過繼自己親孫子做繼承人的太后可怎麼受得了。
  李圓長歎一口氣,心中卻並沒有什麼興高采烈或幸災樂禍的念頭,只是覺得世事無常罷了,你看!即使是曾經那般威勢的只能讓人高高仰望的太后,也終究逃不過這轉瞬即變的命運啊!
  「錦繡……」李圓輕聲說道:「你從咱們宮裡拿出些上好的藥材,哦!我記得庫房裡不還有一隻千年老參嘛……都包上,叫小喜子送到順王府去,無論如何總是個心意」。
  錦繡心想何必這麼「多事」人家順王府那邊可不一定會領情,可一看李圓圓那滿臉堅決的樣子,就不禁把這些話咽進了肚子裡,低聲應道:「是」。
  慈寧宮內。
  封成羽濃眉緊皺,一臉焦急的輕聲叫喚道:「母后、母后」。
  只見躺在玉步瑤床上的柳太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此時的她已再無往日的雍容華貴,她似乎一夜之間就老了十歲般,兩鬢斑白,臉頰扣瘦,一副大病大弱之態。
  「啊…啊……」她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反而從嘴角處流出一行行口水。太后灰白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和焦急。
  她啊……啊……的開始不停的叫著,胸膛上下也劇烈的起伏著。
  封成羽立即輕輕拍了下太后的手臂,柔聲說道:「母后莫急,太醫說了您只是輕度的中風,很快便可以治好的」。
  什、什麼、中風……太后臉色猛然變得更加灰白起來,哀家怎麼可能會中風!
  封成羽看著渾身動態不得,不停發出嘶啞叫聲地太后,微微挑了下眉頭,他從一旁伺候的宮女手上,端起一盞遇此藥碗,用著銀製小匙輕輕舀出一勺湯藥,先是放在唇邊細細吹涼後才遞到太后嘴邊,略帶哀傷的說道:「母后勿要再傷心了!……元文那孩子出了這樣的事,朕也十分傷心難過,然而,他雖是癱了,但身為皇親宗室,這一輩子總會衣食無憂的。」
  太后緊緊的閉了下眼睛,泛著青紫的嘴唇哆嗦的更厲害了。
  封成羽手腕輕抬,那勺藥水便送進了她的嘴裡。
  一勺一勺,又一勺。即使太后緊緊咬著牙關、即使那碗湯藥全部順著嘴角淌入她的衣領內,封成羽仍是極有耐心的喂完了整碗藥。
  他拿起一方絹帕,仔仔細細地替太后擦了擦嘴角,聲音無比柔和地說道:「再說,您還有曦兒這個孫子啊!……哦!因為母后這段時日身體不愈,還一次都沒見過那臭小子吧!改日朕一定帶他來向母后請安!」封成羽臉上帶笑,但看著太后的眼神卻有著說不出的冰冷。
  他開始不停的說著曦兒的點點滴滴,從他長的是多麼多麼像朕到一天要吃多少頓奶水,要睡多長時間的覺全部事無鉅細的一一道來。
  然而,這些聽在太后耳裡卻像是無數把尖刀般生生插在她的心裡。
  她的嫡孫沒了。
  她的長孫癱了。
  而眼前這個孽子,卻有了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她恨、她好恨啊!!!
  一行行熱淚順著太后的眼角不停的流下,她再也難掩心中的恨意,如惡鬼般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住封成羽。
  封成羽壓下輕佻的唇角,轉過頭對著那後面站著的一排
  御醫,沉聲說道:「朕要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治好母后的病症——聽到了沒有?」
  「臣等遵旨!」那些御醫嚇的忙叩首拜道。
  「太醫說了:母后此時還需多加休息,兒臣就不多打擾了」替太后掖了掖被角,封成羽就如這天下最孝順的兒子般,柔聲說道。
  踏出慈寧宮的殿門,封成羽抬眼看著外面正亮的日頭,微微的瞇起了眼睛,這幕戲這是精彩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快就落幕了呢?他眼中劃過一抹極度的陰冷,不夠啊!還不夠啊!你欠朕的東西可遠遠不止這些啊!
  如此,封成羽每日上午都會來慈寧宮親自為太后伺疾,端茶送藥,一應之事皆是親力親為。
  皇上侍母至孝之名便漸漸開始廣傳天下,甚至有那文壇閣老寫了一篇《孝子賦》來廣為讚揚他的孝母之行,而與此同時順王的「不孝」之名也開始流傳起來,據說、當太后突然病發之時,皇上曾派人去順王府詔順王入宮,沒想到派去的宮人卻怎麼樣都找不到順王。還是第二天皇上讓京畿衛全城尋找,才在那眠花宿柳的風流地找到了他,據說那時順王正光溜溜地抱著一對姐妹花紅被翻浪、顛龍倒鳳呢!
  自己的親娘纏綿病榻、臥病不起,他卻在外面左擁右抱逍遙快活,這是什麼行為?這是不孝啊!大大的不孝啊!是能讓人指著脊樑骨罵一輩子的不孝啊!!!
  再說這太后之所以會突然中風,這滿朝文武心裡誰不是透亮的?為啥?還不是被順王那家子氣的。
  在這個以孝為天的時代,順王的行為無不讓人不屑、齒冷、特別是那些八股清流們更是一片片的口誅筆伐,一時之間似乎連那順王府門前的石獅子都變得抬不起頭來。
  前朝的熱鬧喧囂與紛紛擾擾,李圓雖是有所耳聞,但到底關係不大聽過就算了。
  今天她的心情很好,因為這黏膩膩的月子生活,即將結束了。
  一早醒來,李圓就嚷嚷著要洗澡,錦繡拿她無法只好依了她的意思。泡在甘泉宮特有的溫泉裡,李圓舒舒服服的吐出了一口氣,一旁伺候的春花和蟈蟈,正各自拿著塊香胰往她身上塗抹著。
  錦繡輕輕搓揉著李圓如雲緞般的秀髮,抿唇笑著說道:「主子真是,不過是坐月子罷了,非要弄的像是坐牢般」。
  李圓嘻嘻一笑也不搭話,抬起雙臂撩起水花使勁兒的撲騰著。
  一頓足足的,
  把她整個人泡得紅彤彤、皺巴巴的溫泉過後,李圓只覺得自己混身上下無比輕鬆,彷彿脫下了身上那層厚厚的泥衣,輕鬆爽朗的不得了。
  梳妝台前,錦繡笑著對李圓說道:「主子好多天都沒有仔細打扮了,今日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
  李圓剛想點頭應好,卻忽然想起一事,暗自歎了口氣,她說道:「還是素淨些為好」。
  錦繡一愣,疑惑的問道:「主子……?」
  李圓揮了揮手,揚聲喊道:「小喜子」。
  正守在外殿的小喜子忙躬身走了進來,他咧了咧嘴笑著說道:「主子有何吩咐」。
  李圓看著他說道:「你悄悄去慈寧看看,今天皇上是否還在那裡」。
  待小喜子領了差事,退下去後。
  錦繡擔心的問道:「主子今個兒,要去慈寧宮?」
  李圓歎了口氣說道:「我身為後宮嬪妃,太后有疾本該是親去探望,只是日前還在月子裡不能下地罷了,如今出了月子,自是要去慈寧宮請安的」。
  無論如何,她怎麼都得露個面才是。
  不一會兒,小喜子回來了稟告說:「皇上此時正在太后那伺疾」。李圓點點頭,又把珠珠叫來,母女二人仔細打扮一番。
  便上了暖轎向慈寧宮行去。




56鬧劇

   「宸嬪娘娘」慈寧宮外,李大海滿臉笑容的躬身說道:「皇上宣您和公主殿下進去」。
  李圓點了點頭,拉著珠珠的小手,抬腳便向內殿走去。
  當宮人為她掀起金絲繡太獅門簾時,一股巨大的中藥味便撲鼻而來。
  她抬起眼睛飛速掃視一圈,發現這屋子裡除了坐與太后身邊的封成羽外,李圓最討厭的柳清雪居然也在。
  她心下精神一提,腳步輕移走到封成羽身前,款款拜道:「臣妾咱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
  珠珠也俯下小身子,規規矩矩的請安道:「兒臣參見父皇、參見皇祖母」。
  封成羽抬手叫起,他打眼看了眼李圓發現她面色紅潤,精神十足,看起來身體已是休養了過來。
  「皇上……」李圓起身後,狀似無限擔心的看著床上躺的直直的柳太后,她柔聲說道:「自打臣妾聽說太后娘娘身體不愈後,實實是擔心的不得了,每天都向上天祈禱希望娘娘能早日康復……」她輕輕一個轉身從身後服侍的錦繡手中取出一本類似於經書的東西:「這是臣妾為表虔誠而為太后娘娘抄寫的心經一百遍,希望娘娘能早日鳳體安康」。
  封成羽點了點頭,極似滿意的笑著說道:「愛妃有心了」。
  一旁的柳清雪看著這二人「甜蜜」的相互對視著,不禁死死的摳住自己的掌心,本就蒼白若紙的臉上突地湧起了一抹潮紅,瘦弱單薄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起來。
  「貴妃娘娘,您沒事吧?」一旁的刑嬤嬤趕快扶住李清雪的手臂,大聲說道。
  封成羽眉頭一皺,對著柳清雪說道:「貴妃若是身子不適,還是早早回坤颯宮休息的好」。
  柳清雪身子一僵,抬起小臉,一雙眼睛欲哭欲訴,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無限惹人憐愛。
  而旁邊扶著她的刑嬤嬤卻滿臉擔心的說道:「娘娘,您為了向佛祖祈禱太后娘娘能夠早日病癒已經是連續三天三夜未合眼,不停的抄寫著「佛羅經」,整整抄了五百遍啊,您身子本就嬌弱!」
  「刑嬤嬤,住嘴!」柳清雪咳咳,咳嗽了兩聲,她一臉擔憂的望著床上的太后說道:「只要太后娘娘能夠安好,別說是五百遍了,就是五千遍、五萬遍、清雪也是抄的心甘情願」。
  聽著柳清雪的話,李圓不知為何居然升起了一股心虛之感,她這所謂的一
  百遍心經,有九十九可都是別人代寫的。
  五百遍啊!她在心裡不停的咂著舌,這要是她寫非得寫吐了不可。
  封成羽淡淡地看著柳清雪,眼神中極快的閃過一抹晦澀,他挑了挑眉,說道:「清雪受累了!」
  這一聲清雪,霎時間就讓柳貴妃心潮起伏起來,有多久、她到底有多久不曾聽見皇帝表哥這樣叫她了。
  「父皇……」正在人家貴妃娘娘回憶往日甜蜜之時,珠珠卻極沒有眼色般撲到了她親爹懷裡。
  她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太后,似乎有些害怕般趴在封成羽耳邊悄悄的問道:「皇祖母是睡著了嗎?」
  封成羽揉了揉她的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也許是小孩子天生特有的直覺,儘管柳太后在明面上對珠珠極是親熱、疼愛。但這小丫頭依然很不喜歡這個皇祖母。每次來慈寧宮雖然是該吃吃、該喝喝、該笑笑,但只要一跨出這殿內的大門保準就把什麼皇祖母忘在腦後,半點兒都不帶提起的。
  柳清雪看著抱著珠珠柔聲說話的封成羽,心裡不禁泛起陣陣撕心的疼痛,天真可愛的女兒,滿臉寵溺的父親,還有——那旁邊站著的微笑著看著他們的母親。這是多麼和諧的一家啊!那她呢?她又算什麼呢?
  「啟稟皇上」在屋裡幾人心思各轉之時,李大海躬身走來,稟告道:「順王爺、順王妃求見」。
  封成羽嘴角一掀,立即揚聲叫道:「宣——」。
  只見不過半刻,身材臃腫一看就像酒囊飯袋的順王與滿臉灰暗的順王妃相諧走了進來。
  「臣弟見過皇兄、貴妃娘娘、宸嬪娘娘」這順王好似很驚訝李圓此時會在這裡般,一雙小眼睛不停的往這邊看來。
  順王封成泰踱步到床邊,看著雙眼緊閉的太后不禁憂心忡忡的問道:「皇兄,母后情況可有好轉?」
  封成羽點點頭,安慰似的說道:「王弟不需過於擔心,太醫都說了母后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只要每日按時服藥並輔以針灸之法,很快就會有所起色的」。
  順王一聽,臉色不禁瞬間變好。
  李圓看他這樣,不禁也在心裡感歎著,這順王雖然看上去一副滿腦豬腸的樣子,但內心裡還是很關心他這個娘的。到底還是親母子啊!
  然而,封成羽卻又話題
  一轉,聲音也變得嚴厲起來,他說道:「成泰,不是朕說你,你自己心裡也明白母后這次為何會突然中風的吧?」
  順王身子一僵,旁邊的順王妃於倩兒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說道:「都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不好」。
  封成羽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底下縮成一堆的順王妃,也不叫起,反而說道:「聖者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身為朕之親弟,堂堂王爺,居然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明白,成日的雞飛狗跳,現在居然還累的母后中風,你說說、讓朕說你什麼好!」
  順王聽著封成羽一句句嚴厲的指責,那張肥胖的面皮瞬間漲得發紫。
  當初聽下人稟告說元文落水時,他也是很擔心很緊張的,畢竟那是頗得他喜歡的錢側妃所生下的長子,可後來誰又能想到元文會因高燒而癱瘓了呢,他心裡也不好受啊!所以才想到醉香樓去消遣消遣。可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母后居然會為了此事而中風,如今變得這幅嘴歪眼斜不能動態的慘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太后的威風架勢了。
  而這一切,他轉過頭看著身邊的於倩兒,沒錯,一切都是這個賤人的錯,要不是她嘴欠把事情告訴了母后那母后就不會因此中風,他也就不會因為不孝之名而被眾人恥笑。如此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辜,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越想越覺得這順王妃可惡的封成泰,居然抬起一隻腳,狠狠的踹到了於倩兒的身上。他怒聲罵道:「都是你這個賤人做下的好事,不但氣的母后病重,還叫本王跟著丟臉…………皇兄!!」
  順王雙目赤紅的對著封成羽說道:「這於倩兒身為本王正妃,卻毫無正妃的容人之量,又管不好王府後院之事,這樣的妻子本王要來何用,還請皇兄下旨,讓臣弟休妻才是」。
  「不要、不要啊!王爺……」於倩兒聽得丈夫這般無情無義之話,不禁滿臉淚水的連連哀求道。
  她怎麼會知道,太后居然會因為這件事而中風啊!若是早知道的話……若是早知道的話……她死死的咬了牙猛地撲了上去緊緊抱住順王的大腿連連哀哭著。
  李圓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如戲劇般的場景,這個撒潑耍癡的女人還真的是那個嬌俏美麗的順王妃嗎?還有那王爺,於倩兒好得也是他的結髮妻子啊!居然就這般不管不顧的踹上去,還口口聲聲要休妻。
  一瞬間,那因為覺得他孝順而剛剛升起的微末好感,全部煙消雲散了。
  珠珠緊緊
  摟住她父皇的腰,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叔叔會那麼用力的打著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呢!聽著於倩兒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珠珠嚇得趕忙把臉埋在了封成羽懷裡。
  「王爺、王爺、您這是做什麼!」柳清雪與順王妃一向交好,見此不禁氣的連連發抖。
  然而,那順王卻好像越打越順手般,非但沒停止還有越打越來勁兒之態。
  封成羽滿是嘲諷的看著眼前的鬧劇,他眼睛向著床上的太后掃去,看著那再也控制不了而開始劇烈顫動的眼瞼,不由得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父皇……」懷裡的珠珠,輕輕的叫著。
  感覺到女兒的害怕,封成羽笑容一斂,對著那兩人寒聲喊道:「夠了!看看你們兩個像什麼樣子!」。
  只見,這時的順王雙目赤紅、滿臉猙獰,正以憎恨的目光看著躺在地上披頭散髮、哀嚎不已的順王妃。
  「皇、皇兄……」順王看著滿臉寒霜的封成羽,那股湧上腦門的邪火瞬間被澆滅了,他喏喏了兩聲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你——」正當封成羽劍眉倒豎,看樣子是要狠狠斥責這夫妻二人時。床上的太后卻非常恰好的在這個時候悠悠轉醒。
  「啊——啊——泰——」她含含糊糊的叫著。
  順王聽見母親的叫聲,也顧不上其他了,忙走上前去握住太后的手,叫道:「母后、母后、我是成泰啊!」
  太后的眼中也有了一抹激動,她「啊……啊……」的叫著,似乎急切的想要說什麼。
  「皇祖母醒了!」封成羽懷裡的珠珠聽見聲音後,立即轉過小身子,驚喜的說道:「父皇、父皇、你看皇祖母醒了」。
  封成羽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你今天不就是來探望皇祖母的嘛!現在皇祖母醒了,還不快過去請安」。
  珠珠急忙點了點頭,從封成羽懷裡爬下來後。她幾步小跑到順王身邊對著床上的太后,特別真誠的說道:「皇祖母、珠珠來看你了,聽說您生病了,珠珠祝您早日恢復健康哦!」
  可惜她那皇祖母眼裡,根本就沒有這個什麼撈子的孫女,她的一雙眼睛只顧著看自己的兒子了竟是半分搭理珠珠的心思都沒有。
  看著自己女兒瞬間就有些暗淡下去的小臉兒,李圓不禁心疼的上前兩步。可還沒等她走過去,封成羽的聲音卻又突然響起,他
  說道:「趁著母后此時清醒,兒臣有一件喜事要稟明母后」。
  是何喜事?霎時間屋內眾人的目光皆望了過來。
  只見封成羽抬起頭,對著李圓招了招手,李圓心下一怔卻也乖乖的走了過去。他輕輕抓住李圓的一隻手,眼睛卻看著太后,只聽他說道:「宸嬪為朕先後誕下皇子、皇女,實乃朕之幸事、大周之幸事,其功甚大理應獎賞,所以朕決定,升其份位……」他聲音堅定的說道:「至貴妃位」。
  「啊……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你醒醒啊!」刑嬤嬤滿臉驚恐的看著突然吐出口鮮血就暈倒了的柳清雪。
  「母后、母后、你沒事吧!」順王看著突然又開始哆嗦起來的柳太后,不禁驚慌失措的叫嚷著。
  瞬間,整個寢殿裡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而此刻李圓的腦袋也是嗡嗡作響,貴貴貴貴貴貴……貴妃??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封成羽。不是說升妃嗎?怎、怎麼平白無故的又又又長了一級。
  封成羽暗暗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手。
  李圓就看見,他那兩條特別好看的眉毛,正高高的挑起。
  無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麼看都是一副得意洋洋之態。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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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升妃大典

  皇上御口親封宸嬪為貴妃之事不過一日便傳遍朝野後宮。
  人人都道:這宸嬪、哦!不!是宸貴妃娘娘果然厲害,不但能為皇上誕下皇子、公主。還能讓皇上如此寵愛於她,要不然怎麼能從區區一個嬪位,一躍進到貴妃位。這可是打大周建國以來也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啊!
  先不說後宮眾嬪妃那撕心裂肺的羨慕嫉妒恨,單說此時甘泉宮中,正是紅被翻滾,情慾正濃之時。
  李圓鬢髮浸濕,淚眼朦朧的伏在男人光裸的胸膛上,太過激烈的歡愛已經讓她抬不起一根小手指了,而半摟著她的封成羽則是一臉饜足,神清氣爽,大有再戰三百回合之態。
  感覺那雙略帶薄繭的大手,又開始在自己身上游移時,已經被摧殘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李圓不禁泣道:「皇上,不要了嘛!」。
  心裡的得意人兒,這般含羞帶怯的嬌嗔立即讓封成羽雙眼赤紅,他一個翻身又把她重重的壓在身下,在那她耳邊溫柔的誘哄著:「好圓圓、最後一次啊!」
  李圓恨恨的心想: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你才會這麼溫柔的叫我圓圓。然而在床上這個特殊的地理環境中,李圓願意於否從來就不再封成羽的考慮之中。只聽他意思意思的告訴了聲後,便一聲虎吼把面色潮紅,渾身虛軟的嬌人兒,重新帶入了情慾的漩渦。
  據說,吃飽喝足後的男人心情一定會變得特別好,當李圓軟手軟腳的從耳房裡出來後,剛一走進屋裡就看見正一臉愜意憑著珠珠在她身邊竄來竄去的封成羽。
  「娘……」珠珠好奇的看著李圓,突然舉起一根手指大叫到:「紅紅、臉紅紅」。
  李圓那本就嫣紅似火的臉頰瞬間更是爆紅到冒煙。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嗤——」的一聲,特別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娘……你是生病了嗎?」珠珠小跑過來,拉住李圓的手特別擔心的問道。
  李圓看著女兒純潔無比的眼神,頓覺羞愧不已。
  一旁扶著李圓手臂的錦繡深深吸了一口氣,愣是把那股笑意給憋回去後,對珠珠說道:「回稟公主殿下,娘娘是剛剛晨沐完,所以臉色才這麼紅潤,並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
  「是這樣嗎?」
  看著揚起小腦袋女兒,李圓幾乎就想奪路而逃,她眼神兒漂移、胡亂亂的點了點頭。
  「珠珠」封成羽心想若自己再不出聲,這女人定會惱羞成怒,雖然她羞惱的時候也挺有意思的。
  珠珠聽到她娘並不是生病,也就放心了,她蹬蹬蹬的又小跑回封成羽身邊,對著李圓直說道:「娘、你快來啊!我和父皇特意等你一起用早膳呢!」
  與用早膳相比,我現在更想喝涼水。
  李圓期期艾艾的走到桌邊,坐到了封成羽左側的金絲楠木椅上。
  一頓讓她忐忑不安的早膳結束後,珠珠就嚷著要去看弟弟,李圓這時巴不得這兩人趕快消失呢!當即就對封成羽說道:「曦兒,這個時候也醒了呢!要不皇上就領著珠珠去看看?」
  封成羽好笑的掃了她一眼,也不揭穿反而站起身來對著李圓說道:「也好,朕去看看曦兒,再去慈寧宮看望母后」。
  李圓一聽他提起慈寧宮,腦海裡瞬間就浮起昨日那混亂至極的場面,她看著眼前這個儒雅清俊面帶微笑的男子,心臟突突的直跳著,那點兒子羞惱全都沒了,她無比諂媚的嬌笑道:「臣妾恭送皇上」。
  封成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領著珠珠向外走去。
  李圓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第一千零一次的感歎著:「這是個報復心多重的男人啊!」
  千萬、千萬、不能得罪啊!
  「哦!對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封成羽突然停下身子,回頭說道:「朕已經決定將你的封妃大典定於二月初二那天,你——————你在幹什麼?」
  只見此時的李圓正雙手握拳於胸,腦袋45度抬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看她那副傻了吧唧的樣子,封成羽臉頰直抽抽,你說朕怎麼就看著上了這麼個二貨呢!
  「唉——」皇帝陛下深深的為自己的眼光悲哀了一會兒,拉著他姑娘的小手頭也不回的走啦。
  李圓:「………………」。
  「主、主子……」一旁的錦繡難掩興奮的叫道:「您聽皇上剛剛說什麼了嗎?您的封妃大典定下來了!二月初二,那不正好是龍抬頭的日子?這離眼下也不過還有兩個多月的功夫,不行!咱們得快點準備了,就從…………」
  李圓聽著錦繡難掩興奮的嘰喳聲,不禁低低的垂下了腦袋,似乎連那對耳朵都聳拉了下來,她無比哀怨地想到:「又在他面前丟臉啦!」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是李圓封妃大典之日。
  卯時初,李圓便早早起來焚香沐浴,她希望能夠以最好的狀態來面對今天。梳妝台前,錦繡笑容滿面的一揮手,六名身穿粉紅色絹花宮裝的侍女便端著紅木托盤走了進來。李圓第一眼便看見了那件明黃色的秀鳳朝服,它是那麼、那麼的美麗!
  錦繡見她微微發愣的樣子不禁抿嘴一笑,她走上前去親自取了那件朝服為李圓穿戴好。
  這朝服底色為金黃,上繡一隻五綵鳳凰,間以五色祥雲。披領及雙袖皆是是青色,袖端正龍各一袖相接處行龍各二,片金加貂緣,中無襞積,後開裾。穿完朝服後錦繡立即手腳利落的給李圓梳發上妝。
  李圓就像是個提線木偶般,任憑這些專業人士在她身上弄來弄去。約麼半個時辰過去後,在錦繡讚歎的目光中,李圓向著前方一人多高的金絲琺琅水銀鏡望去。
  這一看,連她自己都被嚇了好大一跳。鏡子裡那個明艷無雙,一身尊貴的女子真的是她嗎?伸出雙手不自己的摸了摸臉頰,究竟是什麼時候她已經變得如此漂亮了呢?
  這時有宮女上前,將盛著貴妃朝冠的托盤舉起,只見這朝冠是用熏貂製成,上綴朱緯貫東珠各一皆承之以金鳳,飾東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銜大東珠一。後金翟一,飾貓睛石一,珍珠十六。翟尾垂珠三百零二,冠後護領,垂明黃色絛。
  李圓心中暗暗咂舌,這可是她見過的最貴的一頂帽子了。
  「主子今天可真是太美了!」站在一旁伺候的春花不禁眼睛發直的說道。看她那副蠢呆的樣子,李圓不禁微微一笑,連心裡的那股忐忑也微微減輕不少。
  「今天啊!可是咱們主子的大喜之日!」錦繡拿著香盒,一邊輕輕的為李圓補著淡粉,一邊喜笑顏開的說道:「絕對要艷壓群芳才是」。
  李圓淡淡的嗔了她一眼,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了下那對墜的快要到肩膀上的金鳳耳環。
  看著鏡子裡那個美麗絕倫又尊貴霸氣的自己,李圓直到這時才真正的有種——我要成貴妃了的感覺。
  「娘娘,吉時已到,御輦已經在殿外恭候」。李圓微微回過神來,看著一臉喜色的小喜子,點了點頭說道:「本宮知道了!」
  李圓一臉端莊的坐在金翟御輦之上,在二十四名鑾儀衛和禮部官員的引導下,緩緩的向承平殿行去,一路上,透過垂下的條條珠簾,她能清楚的看到那無數的跪於道路兩旁的宮女,太監們。
  不知道為什麼,李圓突然想起了她當年進宮選秀的時候,當年所走的似乎也是這條路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承平殿外玉梯之下,李圓神色恭敬的跪於蒲團之上,禮部尚書手捧金冊、宣讀冊封詔書:「宸嬪李氏,少而婉順,長而賢明,貴而不恃,謙而益光。四德粲其兼備,六宮咨而是則。聖情鑒悉,每垂賞歎,遂以李氏賜朕,事同政君,今立爾為宸貴妃,位比附後。欽此。」
  「臣妾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圓接過金冊與聖旨後,緩緩起身,在一聲聲奏起的宮樂之中,踏上了鋪著紅毯的玉梯。
  一百二十八梯,她在心裡悄悄的數著,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的心裡反而沒有了絲毫的緊張,看著眼前這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承平殿,李圓微微一笑,沉著自若的走了進去。
  在滿朝文武的跪拜下,緩緩的走向了那個男人。
  此時高坐於龍椅之上的封成羽,看著那個向著他漸漸走來的女子,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他的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緊緊盯著她,她是那麼的熟悉也是那麼的陌生。她美的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金色牡丹,令人炫目至極。這真的是那個迷迷糊糊、又傻又蠢、總是讓他操心的李圓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身體總是不太舒服  昨天就偷懶沒更  真是非常對不起大家!!!!!!!!




58宸貴妃

  就在封成羽一雙眼睛緊緊的繫在李圓身上時,跪於地上的文武百官、皇親宗室也大都壓抑不住心裡的好奇,竟不約而同的偷偷抬眼望著那個御座之下,一身貴妃朝服的女子。
  只見此女膚若凝脂,臉若圓盤、眉如翠羽、唇如丹朱,在一身尊貴華美的貴妃朝服的襯托下,更顯得美麗非常。
  眾人皆見這帝妃二人的搖搖相望,眼光糾纏,不禁在心裡齊齊感歎著:這宸嬪,哦!不!是宸貴妃娘娘果然是陛下的心尖子啊!更何況……他們又看向封成羽右下手的位置,在那裡才四個多月大的曦兒正被宮人抱在懷裡,睜著大大的黑眼睛好奇的四處亂看著。
  她還是大皇子的親娘呢!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仿若感覺不到眾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李圓一雙美眸柔柔的看著封成羽,款款的下拜道。
  封成羽嘴角不受控制的高高挑起,不知為何竟覺得自己的心境,猛然又回到了少年時代的恣意飛揚。
  他雙手虛抬,聲音裡有著止不住的笑意:「愛妃請起」。
  似乎察覺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熱切目光,李圓如玉般的嬌顏上浮起一股薄紅,一雙眼睛更是潤的快要滴出水來。
  於是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廣眾,文武百官的灼灼注視下,這一帝、一妃、一男一女便這麼「癡癡」相望起來,霎時間似乎連這金碧輝煌的承平殿都飛起了無數的桃花瓣兒。
  然而,這可讓李圓身邊的禮部尚書急壞了,你說你倆,要是願意看,回去想怎麼看不行啊!非得在這麼個時候玩什麼默默相望嗎?若是因此當誤了吉時,皇上想必是絕不會怪罪貴妃娘娘的,當然更不會怪罪他自己,那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這個禮部尚書。
  只見他上前輕走一步,躬身說道:「皇上,吉時已到,娘娘該受禮了!」
  封成羽這才回過神來,只聽他輕咳一聲,說道:「開始吧!」
  禮部尚書手持冊文,轉過身來退後兩步,高聲喊道:「吉時已到,著親貴宗室、文武百官、朝見宸貴妃娘娘」。
  李圓深吸一口氣,蓮步輕移到屬於她的貴妃金翟椅前。待她剛剛坐下,便見這滿大殿黑壓壓的一群人,齊聲拜道:「參見宸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即使再多的言語都無法形容自己現下的心情,這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下的感覺,果真是人心潮澎湃,不可自己。
  當眾人聲如震天般,連呼三此聲千歲後,那李禮部尚書才高聲叫道:「禮成」。
  從今日起,她便是這大周朝名正言順的宸貴妃了。
  深更半夜,甘泉宮內,李圓死豬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這一天可是把她累出了個好歹,從早上的冊封儀式開始她就沒能輕鬆的喘著一口氣,直到剛剛接見完各位宗親命婦,她才算是真正的走完了這一天的流程。
  我滴神啊!李圓現在就覺得渾身哪都疼,特別是臉,這整整一日都要保持著冷艷高貴的皇貴妃形象,著實讓她的臉部神經有些扭曲。
  封成羽從隔壁的耳房走出來後,便看見他新鮮出爐的宸貴妃娘娘,已經是雙眼半瞇一副即將去會周公之態。
  「嗯,皇上」察覺到他的到來,李圓揉了揉眼睛半坐了起來。剛剛在宴上她被逼著喝了不少酒水此時酒勁兒上來了,便有些發困。
  封成羽坐與床上,長臂一攬,李圓便整個身子落於他懷裡。他低下頭在她膩白的頸間嗅了嗅,笑道:「桂花釀?」
  李圓被她弄的直發癢,不禁咯咯的笑出聲來。見懷裡的佳人如此「誘人心魄」,早就按耐不住的封成羽一雙大手就從衣縫裡探了進去,李圓白皙的臉上瞬間變得如玫瑰般紅艷,她長長的如小扇子樣的睫毛輕輕的眨動著。
  封成羽見此,心中憐意更甚,他用力的吮住李圓白嫩的耳垂,聲音溫柔的說道:「圓圓……圓圓……朕的貴妃」。
  李圓被他弄的顫抖不已,她抬起自己的雙手,輕輕撫摸著這個男人的臉頰:「我是皇上的貴妃但我更是————」她抬起自己的身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但我更是皇上的圓圓」。
  封成羽被這突如其來的獻吻弄懵了,他就像是個石像般傻傻的看著李圓。
  李圓面上更紅,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主動了。
  「再親我一下」封成羽捏住他的小下巴,得寸進尺的要求道。
  李圓高高嘟起紅唇,小腦袋一撇,一副抵死不從的架勢。
  熟話說的好,山不來我去,她不親朕親,封成羽雙眸一瞇,眼中欲光流過,只聽不過一會兒,這寢殿裡便響起了男人的粗喘聲和女人又嬌又弱的求饒聲。
  李圓淚眼朦朧的抓住身上之人光裸的肩膀,她微微轉過身子看著地上那件被扔出去了好遠的貴妃朝服。
  「哼……這個禽獸!」感覺到他強勢的侵入,李圓悶哼一聲,心下恨恨的想著,這個男人之所以不讓她換下真身貴妃朝服,為的就是要享受親手把它撕開,再扔出去的感覺吧!!
  禽獸果然還是禽獸。
  次日一早,李圓悠悠轉醒,忍著身上的酸澀疼痛,她揚聲叫道:「錦繡」。
  錦繡聽見李圓的呼喚,忙走了進來,她笑容滿面的一俯身:「貴妃娘娘有和吩咐?」
  聽見她的打趣聲,李圓一愣,嬌嗔地橫了她一眼:「就你會說」。
  錦繡嘻嘻一笑,雙手遞給她一件煙水百花裙。
  李圓接過衣裳問道:「皇上去上朝了?」
  錦繡應了聲說道:「卯時一刻,天還未大亮就走了!」
  李圓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滿皇宮裡也只有主子才會這般沐於聖寵」。錦繡一臉笑意的說道。
  順著她笑瞇瞇的目光,李圓這才反應過來,她看的是自己頸子上的吻痕。她頓時羞惱了起來,狠狠的擰了下錦繡的胳膊,她面色噴火,眼神漂移的說道:「本、本、本宮伺候皇上多年,連孩子都有兩個了,這又有什麼好說的!!」
  看著她家主子炸毛的樣子,錦繡低下頭再也抑制不住的低聲笑了出來。
  「奴婢,小雯、小舞、小卉、小珍、小玲、小玉、參見宸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著底下跪著的這幾人,高坐於貴妃寶座之上的李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盞,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你們六個既已被內務府撥到了咱們娘娘身邊,那就是你們三生修來的福氣,當用心伺候、不可懈怠、咱們甘泉宮可容不下那輕狂背主之人!」錦繡上前一步,一臉厲色的呵道。
  「奴婢定當用心伺候娘娘」這幾人忙齊齊說道。
  待這六人下去後,李圓對錦繡說道:「先讓她們幾個領二等丫鬟的月例,你多觀察觀察若真是那知事忠心的,再提拔也不遲」。
  現下在李圓身邊伺候的宮女們,除了錦繡外,只有春花、蟈蟈這兩個人領的是一等大丫頭的例算是她的心腹丫頭。可隨著她晉陞貴妃之位,這甘泉宮的排場也更加大了。她宮裡的這些人自然就顯得少了些。
  錦繡躬身說道:「是」。
  花費了半個多時辰的功夫,終於處理好這繁雜的宮務後,李圓對著一旁的錦繡說道:「你去看看曦兒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就把他抱過來」,提起自己的小兒子,她的眼睛不自覺的就變成了一雙彎月。
  只是就休剛剛下去,李圓還未等到她抱著曦兒過來,小喜子卻躬身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的稟道:「主子,麗妃娘娘、李修儀求見」。
  李圓一愣,心裡霎時間轉了無數個來回,她點了點頭說道:「請她們進來」。
  不過片刻,這二人就緩緩地走了進來,李圓的眼睛從麗妃身上劃過,很快的便定在了她身後的李芳身上。
  只見她一身紫綃翠紋小衫並月落紋撒花襦裙,她從進來開始就低著頭,李圓一時之間也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見過貴妃娘娘」李圓的寶座之前,麗妃的臉上急速的閃過一抹不自然,然而她還是暗暗咬牙盈盈地拜了下去。
  看著這樣的麗妃,李圓的心裡長長歎了一口氣,也不多話,她笑著說道:「麗妃姐姐何須如此客氣春花還不快快給娘娘搬個秀敦過來」。
  。
  「卑、卑卑妾、參見宸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有顫抖的聲音在這大殿之上響起。
  李圓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行著大禮的李芳,曾幾何時,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也學會了如此卑躬屈膝。
  皇宮果真是個極能改變人的地方。
  李圓輕輕抬手,說道:「李修儀,請起」。
  李芳深吸一口氣,從青鈾彩磚的地面上站起,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她前面高高居於寶座上的女子。
  那個從未被她放在眼裡的卑賤庶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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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姐妹

  李氏姐妹隔著寶座,一上一下,遙遙相望著。
  進宮這麼多年,除了有限的幾次場合外,李圓基本上是從未見過李芳的。這一看之下卻不禁微微有些吃驚,在她遙遠的記憶裡,她這個嫡姐是個如桃花般嬌艷明麗的絕代佳人,而眼前的這個女人雖還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但眉宇已經再也尋不著那股子飛揚的神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鬱鬱憤恨之氣。
  李圓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李芳,李芳自然也是細細的看著李圓,這個她從小呼來喝去從未放在眼裡的卑賤庶妹已不復在家時的小心翼翼唯唯諾諾,那通身的雍容氣派和此時居高臨下的眼神都讓她的心裡充滿了瘋狂的嫉妒和恨意。
  一旁的麗妃見此,嬌笑一聲說道:「若本宮沒記錯的話,娘娘與李妹妹似乎還是一家人呢!」
  李圓收斂心神,似笑非笑的看了麗妃一眼,又轉過頭對著李芳說道:「二姐姐許久不見」。
  這一聲二姐姐讓李芳的心狠狠一抽,她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卑妾不敢當」。
  李圓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轉過頭對著麗妃說道:「不知姐姐今日來甘泉宮,是為何事?」
  麗妃如今也已是年過三十,不再年輕。她看著如朵牡丹般盛放的李圓,眼中也不禁劃過了一道深深的嫉妒。
  只見她紅唇微啟,笑著說道:「其實也無甚大事,只不過是昨日宮宴之上,臣妾見娘娘似是有了些醉意,怕娘娘次日難受,正好臣妾宮裡有種極為管用的「消清丸」,對於提神醒腦,解醉去伐,有著極為管用的療效。
  這算什麼理由?李圓暗暗皺了下眉毛,心裡那根弦繃的更緊了。俗話說的好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二人今日前來必有所求。
  差人接過了麗妃手中的玉瓶,李圓頷首道謝:「多謝姐姐!」
  就在她們二人東拉西扯,笑語連連之時,一臉笑容的錦繡抱著曦兒走了進來,當她看到屋子裡的麗妃和李芳時不禁愣了一下,隨即就想要退出去。
  但麗妃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那大紅色的洋綢襁褓,只聽她大聲說道:「呦……這不是咱們的大皇子嗎?」
  錦繡一僵,不知是進是退,還是李圓揚聲說道:「傻站在那幹什麼?還不趕快把曦兒給本宮抱進來」。
  錦繡心中一定,邁起步子向李圓身前走去,她笑著說道:「皇子殿下才吃過奶呢!聽秦嬤嬤說剛剛還揮著小手,一個勁兒的找著娘娘呢!」
  抱著這沉沉的小肉墩,李圓輕輕的捏了下兒子的小鼻子,心裡酸酸的想著:這臭小子找的怕不是我,而是他那個二十四孝爹呢!
  她這一雙兒女啊!全都是親爹派的。
  「大皇子殿下可真是靈秀可愛」不知何時已從座位上站起的麗妃,正一臉渴望的看著李圓懷裡的曦兒。
  錦繡心中戒備,與春花、蟈蟈、小雯、小舞幾個使了個眼色,要她們打起精神牢牢的看著這兩個人。她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住了麗妃的視線。
  可能也是察覺出,自己太過熱切的舉動,引起了別人的懷疑,麗妃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她重新坐回秀敦之上,看了看低著頭,一臉面無表情的李芳。
  這個小蹄子,麗妃心裡暗罵,還當自己是在家時的千金小姐呢!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形式。若不是她還有些利用價值,她才懶得管她呢!
  「說起來……」麗妃抬起手中的白牡丹絹絡繡帕,輕按唇角,嬌聲說道:「這大皇子還得管咱們李妹妹叫聲姨母呢!」
  李圓眉頭一皺,這麗妃還真是句句都不忘記提醒她與李芳是姐妹這回事。
  「啊……啊……」懷裡的曦兒看見自己的娘親立即樂得啊啊叫了起來,他伸出白藕似的胳膊小手一抓一抓的,那摸樣別提多喜人了。
  李圓看見兒子這麼可愛,忙又使勁兒的親了他兩口,曦兒更樂了,咯咯咯——的笑的好不開心。
  嬰兒清脆的笑聲使李芳微微抬起頭來,當她看到李圓懷裡的曦兒時,目光中不禁充滿了深深的羨慕與不屑。
  她在心裡冷冷的想到:若不是這個賤人運氣好,為皇上這下了兒子,這偌大的皇宮裡又豈能有她說話的份兒。真是可恨!!!老天爺為什麼偏偏就讓她生出了孩子呢!她一切的一切本該都是自己的才對。
  彷彿察覺到李芳惡意的眼神,李圓抬起頭微微的撇了一下她。看著她一臉憤恨的樣子,李圓心裡便已經生了不愉之感,遂也不接麗妃的話,自顧自的逗弄著曦兒。
  那麗妃見李圓不搭理她,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卻仍是繼續說道:「貴妃娘娘與李修儀乃是真真的親姐妹,又是大皇子的親姨母。所以臣妾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最好別說,李圓在心裡使勁兒的撇著唇。
  然而,那麗妃卻自顧自的一笑,說道:「貴妃娘娘平日裡並不與宮中姐妹常常走動,想來也會感到一些無聊,不如——讓李妹妹搬到娘娘的甘泉宮居住,平日裡也可陪娘娘閒話家常,為娘娘排遣寂寞啊!」
  李圓抱著曦兒的雙手猛然一僵,她抬起頭深深的看了眼麗妃。
  麗妃心中一抖,面上卻仍是一副我的提議全都是為娘娘著想啊的樣子。
  李圓緩緩勾起嘴角,眼中卻並無笑意「本宮看此事並不妥當」她淡淡的說道:「我與李修儀雖是姐妹不假,但自進了宮那就是皇上的嬪妃,自是謹守宮規怎麼能私下挪動居所,這樣豈不是亂了規矩」。
  麗妃卻似乎早料到李圓會這麼說道般,她立刻嬌笑道:「娘娘身為貴妃,皇上又是如此寵愛於你想要讓李妹妹搬到甘泉宮來的事,還不就是娘娘一句話的事。還是說————」她一雙眼睛裡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聲音也立即低了八度:「還是說,娘娘當真一點都不顧及姐妹之情,怕李妹妹她——」。
  「麗妃」李圓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的叫道:「你是在指責本宮嗎?」
  麗妃心中又何嘗不憤恨,這個往日裡只能在她身前卑微站著的女子,現在卻可以對她居高臨下呼來喝去,她心裡又怎麼能好受的了。
  這麗妃也是個脾氣硬的,她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圓說道:「眾人皆傳娘娘現在獨寵六宮性子漸漸跋扈起來,臣妾原本是不信的,可沒想到娘娘居然連自己的親姐姐都容不下,真是讓人齒冷」。
  笑話!!!我怎麼容不下李芳了,難道說不願讓她搬來甘泉宮就是容不下她,就是跋扈了?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李圓冷冷的看著麗妃,慢慢地卻忽然勾唇一笑,瞬間就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動人心魄。
  她說道:「麗妃,難道你沒聽懂本宮剛剛說的話嗎?若還是胡亂糾纏,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麗妃身子猛然僵住,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圓,緩緩起身說道:「臣妾不過是一片好心,娘娘既然不願,那就算了,臣妾告退」。
  李芳也站起了身子,她看著一臉威勢的李圓,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待這二人離去後,錦繡一臉憤恨的說道:「那二小姐也不想想在家時是怎麼對小姐你的!現在看著你得勢了,卻這般厚著臉皮巴巴跑了上來,她性子不是最驕傲的嗎?不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嗎??」
  看見錦繡氣成這樣,李圓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多遠的事情了?你又拿出來分說,咱們現在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何須還為那種人惹氣」。
  無論這兩人心裡打的是何算盤,她都絕不可能讓他們得逞的。
  寵妃又真麼樣?跋扈又怎麼樣?她一、沒拉著封成羽讓他不去別的女人那裡,二、沒有下手甚至都不曾想過去害任何一個人。
  她對的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別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吧!
  芳菲閣裡
  從甘泉宮回來的李芳正自已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秀床上,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的畫面,父母的、皇上的、李圓的……。
  她越想心裡越恨、越想心裡越嫉。
  她瘋狂的嫉妒著李圓所得到的一起:享盡六宮的獨寵,一雙可愛的兒女,貴妃高高在上的尊榮。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得到這一切的是那個卑賤的庶女,而不是她這個尊貴的嫡女啊!
  李芳的臉上閃過一抹狂亂之色,她突然奔下了床,跑到一面雕花衣櫃前,在最底層的位置上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她雙手顫抖的打開了它,看著裡面的東西,李芳的雙眼漸漸變得赤紅起來,她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親手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60抓周

  二更過後,甘泉宮書房之內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之色。
  琉璃罩的羊角宮燈下,封成羽從手上的折子裡抬起了頭,他一雙劍眉輕輕跳動著,看著正忙的一臉喜氣洋洋之色的李圓。
  只見在長條形的紫木雕花桌上,正擺著一排排白釉瓷的茶盞,他的宸貴妃娘娘則眼睛亮晶晶的往每一個茶盞裡放上不同顏色的茶餅,然後舉起已經在銅爐上煮的沸騰的發出「咕嚕嚕」聲音的紫砂壺。
  但看她手腕微微傾斜,一股沸水便從紫砂壺的細嘴中流出,她從左到右依次到了個遍,瞬時一股股不同的清香之氣,瀰漫了整個屋內,不過也許是因為這香味的種類太多了的緣故,混在一起到叫人覺得難受。
  封成羽扔下手裡的折子,神情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看著那個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女人。
  大約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李圓抬起頭來,對他抿嘴一笑,她端起桌上的一盞茶水緩緩的向封成羽這邊走來。
  「皇上……皇上……」她瞪著圓圓的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這是臣妾新煮的茶水,皇上你快趁熱喝啊!」
  封成羽臉頰微微的抽了一下,心想:你已經是今晚第七次給朕上茶了。然而,當他看著李圓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時,終是接過了她手裡的茶盞。
  「怎麼樣?怎麼樣?」她急聲說道:「又沒有一種清香凜冽,馥郁芳濃的感覺」。
  封成羽品了一口後,淡淡的說道:「難喝死了」。
  李圓瞬間就被打擊到了,不可能啊!我是按照小雯交的秘方做的啊!
  她很是不相信般,一把奪回了封成羽手中的茶盞,輕輕的飲了一口。
  她一張白嫩的小臉立刻皺成了朵老菊花,嗚!真的好苦!
  李圓眼淚汪汪的看著封成羽,一臉我都這麼努力了為什麼做出來的東西還這麼難喝呢?
  因為你蠢唄!迎著他愛妃的目光,封成羽硬生生地把這句到口的話,給吞了下去。
  自打李圓最近迷上了這所謂的花茶藝術後,就天天的琢磨著怎麼把各式各樣的花瓣們製作成各式各樣的香片。
  木樨、茉莉、玫瑰、薔薇、蘭蕙、桔花、梔子、甭管是不是這個季節開的,只要貴妃娘娘高興就是那天山上的雪蓮都得給摘下來。
  李圓使勁兒的撇了撇嘴,默默的沉思了一會兒,莫不成,她歪歪頭對著封成羽認真的說道:「還是得往裡加點糖才行啊!」
  你怎麼不往裡面在兌點醬油啊!封成羽長歎一口,對於他愛妃的二貨程度有了一定的新認知。
  「行了!你就別在那瞎折騰了」
  對於他的鄙視,李圓哼了一聲,她嘟起嘴巴一個人嘟嘟囔囔的說道:「人家不是想給皇上來個紅袖添香嘛!」還有幹嘛這麼瞧不起人。
  「紅袖添香?」封成羽心想,感情你這沏了一大晚上的茶,都是為了要給朕添這個香啊!
  李圓卻委委屈屈的念叨著:「皇上最近常常整夜整夜的看折子,一看就看到天大亮,一點覺都不睡,勸您您也不停。所以臣妾才想——給皇上您煮煮茶添添香什麼的,也好緩解下疲勞嘛!!」
  封成羽聽完她的解釋後,不禁微微一愣,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麼真心實意的關心過他的身體了。
  「你呀……!」他一把拉過李圓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點了點頭圓白的額頭,封成羽略顯無奈的說道:「人家紅袖添香是素腕秉燭、一縷暗香,若有若無,你倒好給朕弄了這滿屋子的花香出來」。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哦!李圓在心裡哼哼兩聲,幽香什麼的木有,給你弄點花香就知足吧!
  「朕這段時日是有些忙」他俯身在李圓耳邊輕輕的說道:「你乖啊!等過了這些日子,朕再多陪陪你!」。
  誰誰誰……誰需要你陪啊!李圓兔子一樣蹭的從封成羽懷裡跳了出來,她臉頰火紅一片,看著那笑得「不懷好意」的男人,她不禁使勁兒的磨了磨牙,真是!說的好像她有多麼寂寞、多麼飢渴、多麼想讓他陪一樣。
  「啊!臣妾突然想起明日宴席之上的事情,還有些沒交代給小喜子,臣妾就先過去一趟」。說完也不管封成羽的反應,掀起簾子就向外間走去。
  封成羽看她倉皇逃走的背影,不禁輕笑出聲,他揚聲叫道:「李大海」。
  「奴才在」李大海趕忙的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皇上有何吩咐」。
  封成羽一指李圓留下的那一排排花茶藝術品,心情極好的說道:「這是貴妃娘娘親手沏的茶,你把它們賞給今個兒值夜的宮人們吧!」
  「謝皇上賞賜」李大海露出了一臉的苦澀、對於貴妃娘娘沏茶的味道,這三天來他是深有體會的。
  封成羽看著他哭喪的老臉,不禁莞爾一笑,這受苦受難的總不能就朕一個吧!
  而另一方面,出了書房的李圓直接進了隔壁的小間,正在說笑的錦繡和小喜子,見了李圓過來了忙起身行禮。錦繡迎上去服侍李圓坐在了金絲楠木椅上,小喜機靈的端上了杯溫茶遞給李圓,笑著說道:「主子,請喝茶」。
  看著那飄香四溢的茶水,李圓臉上那還未消退的紅暈猛然間又加深了。
  她裝模作樣的咳咳——兩聲,說道:「本宮不渴」。隨即,轉移話題似的問道:「明日宴會所需的東西可都是準備好了?」
  小喜子笑道:「娘娘放心、內務府早早的就把大皇子抓周宴上的一切東西都制備齊了」。
  李圓點了點頭,又細細的問了所有的細節,小喜子俱都一一稟來,李圓聽後才微微放下心來。
  她看著窗外的銀月,忽地又歎了一口氣出來,但願明日一切順利。
  轉至翌日晚,大周朝現下唯一的皇子——封元曦殿下,開始了他盛大無比的抓周宴。
  是夜,月明星稀,和風徐徐。
  此時的甘泉宮中已是一片張燈結綵,歡慶喜悅之相。
  一班王公大臣、宗親命婦們已三三兩兩的各聚在一起,正在眾人相談甚歡之際,一聲尖細著嗓子的宮監從遠及近的唱道:「皇上駕到——,宸貴妃娘娘駕到——。」
  眾人忙收斂了笑容,從座位上起身,齊齊俯身叩頭曰:「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迎宸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封成羽下了輦輿後淡淡的說道。
  聞言,眾人才慢慢的起了身子,他們悄悄的抬眼望去,只見身著明黃色龍袍一身帝王威嚴的男人最先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約半步距離的是一位看起來非常溫柔的女子。
  他二人,一冷峻,一柔和。走在一起,竟是說不出的和諧好看,又令人不敢仰視。
  他們低下頭各自向後退去,恭恭敬敬的為這帝妃二人,迎出了一條道。
  即使經歷過封妃大典的那般大場面,李圓對於眾人的圍視依然感到很不自在,坐在代表著貴妃之位尊貴無比的金翟椅上,李圓嘴角含笑一片「姐是見過大場面,絕對能hold住的感覺」。
  待眾人都坐定後,便有禮儀官過來稟告道:「大皇子抓周之禮吉時已到」。
  此時的曦兒已經是個一歲多的小肉墩了,無怪乎李圓天天抱怨說自己白生了這臭小子一回。原來在相貌上曦兒是一丁點都沒遺傳到他娘親大人的長相。
  那是完完全全的像他爹啊!簡直就跟封成羽自己無性繁殖似的。
  只見穿著大紅色刻絲小衣、帶著富貴長命鎖,和雙龍戲珠鐲的羲兒笑呵呵的就被秦嬤嬤抱了出來。
  早就有宮人抬了一張,鋪著祥龍穿雲紋毯的鎏金翠玉榻上來,便見那毯子四周擺滿了:筆、墨、紙硯、經書、寶劍、錢幣、首飾、吃食、胭脂、印章等物。
  坐於椅上,李圓擔心的望著底下的兒子,只希望她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秦嬤嬤把曦兒放在了這些物什的中間。
  「把這個也放上去」突然地,封成羽開口說道。
  眾人皆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不禁在心裡齊齊狂震了起來。
  皇上竟是要拿「玉璽」給大皇子抓嗎?
  這聖心是何用意,且不說這滿殿的文武百官心裡瞬間轉過了多少道彎彎。
  那邊的曦兒,卻早就等不及了般開始東爬爬、西蹭蹭了。
  然而、對於幼小的他來說,這榻上的東西可遠沒有圍著他的這群人有意思。便見曦兒仰著他的小腦袋,挨個的把周圍的人看了一圈,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前面上方之處,曦兒咧開紅嫩的小嘴,雙手像是要人抱般,不停的揮舞著。
  李圓見狀,心裡真是又有點著急、又有點開心。
  看著這麼依賴自己,張開雙手等著自己去抱的曦兒,李圓不禁默默的想到:「乖兒子啊!娘現在不能抱你啊!你快點抓個東西,把這抓周儀式進行完啊!」
  曦兒跟他姐姐一樣,都是個祖宗、霸王的性子,見往日對自己千好萬好的人不理自己,那可是老大的不願意了,就見他辟啪辟啪的拍著小肉手,氣呼呼的大喊道:「爹——抱——爹爹——抱抱」。
  「好嘛!」李圓嘴角抽抽的想到:「今個兒我又自作多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即日起 恢復日更。
  米娜桑,瓶蓋我在點了五天的點滴後,終於戰勝了那萬惡的支原體感染。
  天冷了,大家要多多注意保暖。不要跟倒霉滴我一樣哦!!




61太子

  曦兒依依呀呀的說完這話後,滿殿的眾人便面帶微笑的看向封成羽。
  李圓見狀臉頰微微抽動,不禁暗暗埋怨起兒子,這是你表現「戀爹」的場合嗎?
  只見此時的封成羽卻朗朗一笑,他從龍椅上起身,竟親自下來走到了曦兒身旁。
  曦兒一看他爹來了,立刻咯咯笑了起來,張開小手就要他抱。
  封成羽略略彎腰,摸了摸曦兒的小腦袋,笑著說道:「你這小子,還不趕快從中抓一個出來」。
  眾人見封成羽那滿臉的喜愛之情,不禁在心裡齊齊歎曰:「這大皇子與皇上果真是父子情深啊!」
  可是曦兒卻一點都不聽他父皇的話,完全沒有絲毫要去抓什麼東西的想法,只是一個勁的啊——啊——的叫著。
  李圓見狀不禁站起了身子,只看她一身大紅色貴妃朝服,順著白玉梯逶迤而下。她站到封成羽身邊對著他微微俯了下身子。然後轉過頭來拿起毯子上面的一把嵌有瑪瑙紅寶石的精緻匕首,向著曦兒笑著說道:「曦兒乖!看看母妃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啊!」
  她緊緊的盯著那個臭小子,只盼望她前幾日的教育成果能夠顯現出來。
  但可能是李圓教育的太成功了,導致曦兒現在對這把他已經玩了好幾天的東西不感興趣了。
  李圓彎腰說了好一會兒,無奈曦兒就是不動。
  在這滿殿人的灼灼注視下,李圓那個急啊!
  「一到關鍵時刻就這麼給老娘掉鏈子!!!」
  李圓無法只好伸出手來把曦兒抱在了懷裡,她一臉溫柔的在他小小的耳朵旁悄悄的說道:「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我抓一個東西回來,再不聽話娘就揍你了哦!」
  說完,便在曦兒的小屁股上極其隱秘的擰了一小下。
  大約是曦兒真的聽懂了他娘親大人的威脅,再被放回榻上後,終於還是開始四周亂爬起來。
  李圓頂著封成羽責怪的眼刀子,依然用著貴妃式的表情,溫柔而慈祥的看著曦兒。
  於是在眾人屏息靜氣的注視下,曦兒先是先是隨手抓過離他最近的一本《論語》,李圓心下一鬆想到:抓這個挺好。
  就在眾人皆以為大皇子殿下抓的是書的時候,曦兒卻小手一鬆,書又掉了下去。眾人面面相覷皆把那到口的讚美之詞又嚥了下去。
  彷彿為了考驗大家的耐心般,曦兒這個小壞蛋一會兒推推這個,兩會兒摸摸那個,但就是不去抓任何一樣東西。
  「元曦……」這時,封成羽卻笑著說道:「難道這麼多東西裡就沒有你喜歡的嗎?」
  曦兒歪歪小腦袋,看著對著他說話的封成羽,突然之間就像是得到什麼指令般,開始爬向了放在毯子最中間的玉璽處。
  眾人心眼皆提到了嗓子邊,眼睜睜的看著皇子殿下笑瞇瞇的捧住了五龍傳國璽。
  霎時間也不知誰一嗓子喊出來:「天意啊!天意啊!恭喜皇上後繼由人,大周朝後繼有人」。
  嘩啦啦啦————便看這滿殿群臣跪成一片,一個個的眼含熱淚齊齊吼道:「恭喜皇上後繼有人大周朝國炸延綿」。
  李圓眼睛抽抽的看著這一幕,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封成羽卻面色極悅的一把摟起曦兒,揚聲大笑著說道:「眾位愛卿所說不錯,曦兒能抓起這傳國玉璽想必定是上天受意,朕身為一國之君,定當秉承天意」。
  他環視一圈,朗聲說道:「朕已決意,不日當立曦兒為太子」。
  這滿殿群臣的恭呼聲霎時一靜。
  李圓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封成羽,這!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吾皇英明」有那反應極快之人,立馬開始三呼萬歲。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微微緩過神來,且不管各自心裡到底轉了多少個念頭,但面上一個個的則全都是副:蒼天啊!大地啊!皇上啊!您可終於要立太子了嗎?
  李圓此時都已經僵硬掉了,她看著封成羽懷裡孩子傻乎乎笑著的曦兒,實在是無法想像這麼個軟乎乎、白嫩嫩的包子,居然會當上了「太子」這麼個高貴的職位。
  這一場堪稱是史上最奇妙、最荒唐、也在後世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抓周宴,便在這種混亂至極的情況下落下了帷幕。
  日出時分,天色漸明。
  甘泉宮內,李圓悠悠的從那個散發著酒氣的懷抱中甦醒過來,迎接她的便是封成羽明亮有神的雙眼。
  李圓面色一紅,喃喃的叫了聲:「皇上」。
  然而,封成羽卻似乎正沉於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沒有搭理她。
  李圓心中疑惑,便又叫了一聲。
  這一回封成羽聽見了,只見他微微低下頭,笑著說道:「醒啦?」
  「皇上在想何事?」李圓好奇的問道。
  封成羽聽到她這麼問,臉上卻忽然浮現出了一種很奇妙的表情,隨他移開了看著李圓的視線,拍著她光滑香膩的裸背,說道:「無事」。
  李圓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強求。
  反而,她心裡面卻有一大堆的問題呢!
  「皇上!」她抬起頭看著封成羽認真的說道:「你欲要立曦兒為太子,是否太過魯莽了?」
  僅憑抓到了玉璽就立其為太子,也未免太過兒戲了。
  「怎麼你不希望朕這麼做?」封成羽單手撐著頭,挑了挑眉問道。
  李圓則苦惱的想了想後說道:「臣、臣妾也沒不高興……就是……就是吧……」
  曦兒現如今是封成羽唯一的兒子,老實說李圓心裡是想過也許有一天曦兒真的會被立為太子但那也應該是好多年以後的事情啊!
  應該是更加正式、更加深思熟慮下所做出的結果,而不是這種近乎於嬉鬧般荒唐的決定。
  「少操那份沒用的心」封成羽看著兀自糾結的李圓,淡淡的說道:「朕立曦兒為太子是經過深思熟略之後的所下的決斷」。
  李圓一臉不相信的看著他,問道:「要是曦兒今天沒抓到玉璽呢?」
  這種類靠運氣的事情,誰能保證啊!
  聽到李圓這麼問,封成羽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出一股得意之色,只看他嘴角高高提起,說道:「元曦一定會去抓的」。
  元曦?李圓大眼睛眨了又眨,他平時可都是曦兒曦兒的叫著,從未叫過元曦的。
  忽然一股明悟襲上李圓心頭,只看她唰的一下坐起身子,驚叫道:「皇上您也訓練他了?」
  成羽看著她一驚一乍的樣子,不禁笑道:「怎麼樣?比愛妃你的成果要好吧?」
  怨不得呢!真是太奸詐了!李圓這下可終於知道了,曦兒為何在那麼多東西裡,獨獨拿起了玉璽。虧她還暗暗心想:難不成他兒子真是個太子命呢!
  「你呀!」封成羽長臂一伸,又重新把她摟回懷裡:「人人都爭著搶著要做的位置,偏偏到你這就這麼多事兒!」
  李圓嘴巴一撅哼哼了兩聲:「感情多好似的!」
  封成羽一捏她的屁股,狀似不悅的說道:「怎麼?你還挺有意見?」
  李圓哪敢說有啊!她快速的搖了搖腦袋,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瞇了瞇眼睛,用著一臉我終於知道真相了的表情看著封成羽說道:「皇上……您之所以升臣妾為貴妃,就是為了給曦兒鋪路吧!」
  封成羽立即「咳咳——」了兩聲,說道:「朕雖然有那麼一層意思在裡面,但主要還是因為吧…………」。
  李圓看著他那張開開合合的嘴唇,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我就說嘛!像封成羽這麼古板、這麼重視規矩的男人,怎麼會突然間就打破宮制,讓她一步升為貴妃呢!感情我就是他寶貝兒子的登山梯踏腳石啊!
  「嘖……」封成羽看著唰的一下轉過身去的李圓,皺著眉頭說道:「怎麼又使性子」。
  「是啊!臣妾可不就是矯情嗎?」李圓惱惱的說道。
  可是她就是再使性子、再矯情、那也有人願意受著。
  只見封成羽往李圓躺著的位置蹭了蹭,俯下身在她耳邊說道:「行了!都是娘的人了,別總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
  她一風雨不定,倒霉的便該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了。
  李圓現在吧!與她剛剛進宮時處處小心,戰戰兢兢不同!
  她現在有底氣啊!搖桿直啊!
  而且她之所以這麼有底氣,仗著的並不是因為她生下了曦兒和珠珠,而是封成羽自己給的。
  這男人與女人便像是一場拔河比賽,你對手力氣的任何變化,你都可以通過那條連接兩人的繩子中感覺到。
  當他松勁兒了,心軟了,那你便更要抓緊時機進攻,直到把他徹底拽過來為止,絕對都不可以撒手。
  所以她就是驕了,她就是越來越來愛在他面前耍性子了!
  誰讓人家皇帝陛下就是吃這套呢!

☆、62霹靂

  封成羽掬起李圓的一縷青絲讓它們在自己指縫間悄然滑落,他無聲的搖了搖頭,心想:「這女人可真是越來越膽肥了,現在都敢給朕臉色看了,真是欠收拾!」。
  然而想是這麼想,但是他的眉宇間卻並無任何不悅之色,反而從李圓身後一把抱住她的光滑細膩的腰身,瞬間就整個人都給拖進了被窩裡。
  只聽那又重新開始搖晃的紗帳裡,傳來封成羽斷斷續續的聲音:「別一天到晚……想那些沒用的……再給朕生個兒子才是正事」。
  「嗚嗚……嗚……」這是嘴被堵住只能任人魚肉的某圓圓。
  %>_<%生、生、生、就知道讓我生,還真當我是豬啊!都這麼多年了!你的禽獸屬性怎麼還沒變啊!
  紅紗帳裡翻雲覆雨,封大禽獸硬是在早朝之前又折騰了李圓一回。
  待到日上中天之時,李圓才又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錦繡在外間聽見動靜忙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狼藉,她抿著嘴唇一笑,說道:「主子起了?奴婢已經準備好了大浴,主子可是要洗洗?」
  李圓臉上一紅,嬌嗔的瞪了她一眼。一頓通體舒服的溫泉洗浴後,李圓略作梳妝便開始用起了午膳,也是正在此時,一陣咚咚咚咚的跑步聲在屋門外響起。
  放下手中的銀箸,李圓嘴角高高挑起的叫道:「跑都跑來了,還傻站在門外做什麼!」
  嘻嘻……只聽一串銀鈴似的笑聲響起,一身鵝黃色百褶如意月牙裙的珠珠,款款的走了進來。
  只看她一揚手裡的小帕,身子穩穩的俯了下去,嬌俏的說道:「兒臣明珠見過母妃、願母妃玉體安康、盛顏永駐」。
  李圓看她那副小大人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珠珠小嘴一撅,蹬蹬蹬的撲到李圓懷裡,不滿的說道:「娘壞!笑人家!」
  李圓使勁兒的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笑著說道:「娘笑啊!是因為高興的原因……娘的小珠珠長大了,越加有公主的架勢嘍!」
  珠珠一聽滿意了,她得意的說道:「是周姑姑教的,珠珠聰明一學就學會了!」
  李圓搖搖頭想到:不知道是誰那時哭哭啼啼的說不要和周姑姑學規矩的。
  一旁站著的錦繡聽完珠珠的話後,笑著插口道:「咱們公主殿下最是冰雪聰明,這些宮規禮節自是難不倒殿下的」。
  珠珠的小下巴一下子抬得更高了,一副怎麼樣我很厲害吧的樣子。
  李圓搖搖頭,這孩子哦!是完全不懂得謙虛這兩字是怎麼寫的。
  珠珠擺擺小腦袋,四處看了一圈問道:「弟弟呢?」
  「稟公主,太子殿下還未過來呢!」
  「錦繡!」李圓瞪了她一眼,什麼太子殿下竟胡說。
  錦繡卻滿面笑容似乎根本就沒看到李圓臉上的嗔怪。
  不多時,秦嬤嬤並一眾伺候的宮人抱著曦兒走了進來。
  曦兒看見他娘後白嫩的小臉立刻漾出一朵花來,不停的「涼——涼——」的叫著。
  李圓趕忙接過他胖墩墩的小身子,笑著說道:「教你多少遍了,是娘不是涼,叫爹這個字時不是挺清楚的嘛!怎麼一喊娘,就變得這麼費勁兒啊!」
  「娘娘、太子爺還小呢,在過些時候口齒就會越來越清楚的」。
  李圓微微側頭,看著滿臉慈祥笑容的秦嬤嬤。無聲的歎了口氣,這正式冊封的詔書還未下來呢!怎麼一個個的全都是太子、太子的叫起來。
  李圓看著和珠珠鬧在一起的曦兒,抽了抽嘴角想到:太子?還爺?
  哼哼……就他小胳膊小腿的叫:太子奶,還差不多。
  然而,不管李圓心裡再怎麼吐槽,曦兒晉封太子一事,卻仍是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在經過宣詔書、祭宗廟、告天下後,年僅一歲多的曦兒成為了大周朝名正言順的儲君。
  這場自封成羽登基後就不斷被提起的事情,終於落下了帷幕。
  李圓一時之間更是風頭無雙,壓得六宮粉黛們不知道在暗地裡吐了多少血呢!
  時間流逝,轉眼之間便到了五月。
  甘泉宮內,李圓一身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手捧青瓷茶盞淡淡的看著底下十幾名年齡相貌各不相同的佳人們。
  自打李圓晉為貴妃後,論其身份在後宮裡自是最高。所以便有了這每月的初一十五,各宮嬪妃來請安的場面。
  藉著手中錦帕的掩飾,李圓索然無味的打了個哈欠,她昨日被那禽獸摧殘了整整一晚,今日為了接見她們又早早起身,此時就不免泛了些睏意。
  這殿上女人哪個不是人精,看著李圓精神似有不振,忙撿了些新奇話題變著法的說著,只盼望能博得這位皇宮裡最尊貴女人的些微青睞。
  「貴妃娘娘」坐與李圓右手邊下方的賢妃,面色恭謙的笑著說道:「臣妾見娘娘精神似乎有些不濟,正好臣妾手中有一副醒神丸的藥方,若娘娘不嫌棄可以用著試試。」
  李圓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卻也馬上笑著說道:「那是再好不過了,多謝賢妃姐姐」。
  其餘宮妃看著這二人笑語盈盈的樣子,不禁齊齊想到,這宸貴妃想當年也不過是賢妃偏殿裡的一個小小容華,誰能想到不過就是幾年的時間,這身份上便有了天差地別之分。
  一時之間,感歎、嘲諷、不屑的目光從眾人眼中射出。
  而就在這時,小喜子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李圓看他滿臉難看的樣子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只見他一徑走到李圓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眾嬪妃就看見宸貴妃娘娘那張溫和的臉上出現了點點詫異的神情。
  然而下一刻她卻神色淡淡的說道:「宣她進來」。
  「卑妾李修儀見過宸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圓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
  她有些好奇的看著一身穿桃花煙羅裙,美麗非凡的李芳。此時的她已不復上次見到時的卑微、憤恨之色。
  她眉目張揚,臉上有著極力壓抑的興奮,看著她那雙得意洋洋又充滿了挑釁的目光,李圓心裡咯登一下,忽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每月初一十五來給貴妃娘娘請安,是皇上定下來的規矩,李修儀為何現在才姍姍而來,莫不是——」德妃略顯清冷的臉上綻出一朵嘲諷的笑容:「莫不是你架子太大,不把貴妃娘娘放在眼裡」。
  她二人是姐妹之事,後宮之中自是人人皆知,而德妃卻在這時給抓著痛腳給李芳難看,要的恐怕就是下貴妃的面子。
  李圓把手裡的茶盞放在寶座旁邊的翹頭雲紋案上,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德妃所言似的,她對著李芳淡淡的說道:「李修儀今日請安遲了,本宮便依宮規罰你抄《春蘭宮訓》二十遍,以做懲罰」。
  德妃看著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李圓,不禁使勁兒的扯了扯手中的繡帕。
  「貴妃娘娘冤枉啊!」一直扶著李芳手臂的大丫頭,上前一步面帶得意的說道:「我家主子是因身體不適才來晚了的!」。
  笑話,你一個小小的修儀竟然敢以身體不適當借口,什麼東西啊!眾嬪妃心裡全都如此想到,但面上則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這位可是貴妃娘娘的親姐姐呢!
  「鶯歌兒、不得無禮還不退下」李芳嘴上雖斥,神色間卻越顯激動。
  李圓總覺得心下不安,她不願多呆,剛想讓她們跪安時。
  李芳卻一揚帕子,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一副乾嘔之狀。
  麗妃起身緩緩走到李芳身邊,讓人拿了痰盂過來,狀似關心的輕撫著她的後背說道:「李妹妹這是怎麼了?看你這樣倒像是懷了身孕啊!」
  「嗤——」聽了麗妃的話後,這滿屋子的嬪妃不禁個個笑出聲來。這天下誰不知道宸貴妃娘娘獨佔聖心。這兩三年以來皇上除了甘泉宮外,竟再也未踏足其他嬪妃之處。
  要不然李圓這天下第一寵妃和天下第一佞妃的稱號是哪來的?
  只聽其中的一名姓汪的低級嬪妃嬌笑著說道:「麗妃娘娘真是說笑……皇上都不曾招李修儀侍寢…………李修儀又怎麼會……呵呵呵…………」。
  不但是她,這滿殿的嬪妃一個個的全都笑了起來。
  只是她們的笑聲裡有著太多的心酸、太多的妒恨。
  那在李芳身邊的叫鶯歌兒的大丫頭卻上前一步,得意洋洋的說道:「誰說皇上沒招我家主子侍寢?三月十二那天晚上皇上就恩寵了主子!」
  三月十二,不就是曦兒抓周宴之日嗎?
  她這一句話仿若平地驚雷、炸的滿屋子嬪妃都懵了。她們不由自主的全都看向高坐於寶座上的李圓,難道宸貴妃獨承聖寵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李圓在眾人各帶所思的目光中,緩緩起身,她說不上此時自己的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只是痛、很痛很痛、痛得她想殺人。
  封、成、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猜一猜我們的皇帝陛下究竟有沒有出軌尼???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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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驚聞

  「來人啊——」李圓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在眾目睽睽之下柔聲說道:「宣太醫」。
  宸貴妃娘娘相召,太醫自是片刻都不敢耽誤的匆匆趕來,他一進屋看著這滿屋子的嬪妃,不禁一愣心裡面便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微臣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把鬍子的王太醫跪地叩首拜道。
  李圓點了點頭,說道:「太醫請起」。
  待他起身後,李圓淡淡的說道:「李修儀身子似有不適,就請太醫替她把把脈吧!」
  這王太醫做了多年御醫一看這情況心裡便有了些猜測,暗暗歎了口氣,他恭聲說道:「是」。
  於是在滿殿嬪妃屏聲靜氣的注視下,王太醫把手搭在了李芳的手腕上。
  大約半刻鐘後,王太醫收回手踱步到李圓身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神色,李圓一看他這樣心裡面就猜到了八、九分的結果,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太醫但說無妨」。
  「回娘娘」王太醫躬身說道:「依脈象來看,修儀娘娘卻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子」。
  轟隆一聲,李圓在瞬間就有了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此時不但是她,這滿殿的嬪妃又有哪個不是妒恨交加。
  而坐於秀敦上的李芳,一雙眼睛卻迸發出無比的火光,只見她死死的看著面色蒼白的李圓,心下是止不住的陣陣快意。
  看著吧!看著吧!總有一天你的一切都會被我奪回來的。
  李圓看著一臉高傲,向她示威似的撫摸著肚子的李芳卻只覺得可笑無比。
  站在李芳身邊的麗妃把這姐妹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只看她揚起手中的錦帕裝模作樣的嬌聲呼道:「哎呦……李妹妹孕有龍裔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娘娘與李妹妹又是真真的親姐妹,這可真是後宮之中的一段佳話啊!」
  「麗妃——本宮現在不想聽你說話,立即給本宮把嘴閉上」。
  李圓一個眼刀狠狠的瞪在了麗妃那張突然僵硬的臉上。
  宸貴妃娘娘的呵斥之聲,使整個甘泉宮寂靜無聲。
  李圓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表現出一副大度、慈和的面孔。
  可是她做不到。
  麗妃雙眼之中猛然迸出嫉恨之色,就在她想張嘴頂回幾句時,一聲「皇上駕到————」卻讓她瞬間盈盈的跪了下去。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滿殿嬪妃除了李圓外全都俯身拜道。
  封成羽一雙黑眸掃過眾人,直接落在了把頭撇開一臉倔強的李圓身上。
  他略一回神,抬起手來,淡淡的說道:「都起來吧!」
  待眾人起身後,封成羽眉毛一皺,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麗妃,不悅的說道:「麗妃為何還跪在地上?」
  只見麗妃抬起頭來,一張精雕細刻的艷麗臉蛋上,露出了股委屈至極的神色:「臣妾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惱了貴妃娘娘實是不敢起身」。
  封成羽看了眼依然面無表情的李圓,轉過頭來對著她淡淡的說道:「既是如此,那就跪著吧!」
  麗妃唰的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封成羽。
  而封成羽卻不再看她一眼,反而大步流星的走到李圓身旁,俯下身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
  眾嬪妃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是如何連問也不問的就偏袒貴妃娘娘,一時之間這剛剛才升起的幸災樂禍之心都收斂了不少。
  相信他?李圓的眼睛看著底下難掩興奮之色的李芳。
  她在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相信李芳肚子裡面的孩子不是他的嗎?
  李圓微微退後一步,俯身說道:「臣妾恭喜皇上,經太醫診脈,李修儀已確定身懷有孕」。
  封成羽聞言,一雙劍眉猛然間高高挑起,他唰的一下死死的盯住底下的李芳,聲音裡充滿了陰鷙之氣的問道:「太醫,此話可是真的?」
  太醫聞言心裡大叫不好,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回回回皇上……修儀娘娘的確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皇上」這邊太醫話音剛落,那邊的李芳就上前幾步滿目柔光的說道:「臣妾能為皇上孕育龍子,實乃——」。
  「啪——」她話音未落,封成羽便一手揮掉身旁小几上的茶盞,瓷器碎裂的刺耳聲讓這滿室的嬪妃全都寒蟬若噤。
  李芳更是臉色煞白,她心裡本就有鬼,這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只見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浮現出哀戚之色,她說道:「皇上、臣妾真的懷上了皇上的孩子啊……就、就是三月十二那天,皇上在香蕪殿換衣之時臨幸的臣妾啊!」
  她今天之所以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捅出這個消息,除了要狠狠的踩李圓那個賤人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大周宮制規定嬪妃侍寢是要記檔的。
  否則即使是懷了孩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封成羽聽她一口一個香蕪殿,一口一個孩子,臉上本是狂怒的神情卻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一旁的李圓看的清楚,心下更是疼痛難當。她笑自己傻,笑自己果然被他這幾年的寵愛給慣出了毛病,竟然真的開始期望他能一心一意的對自己,一行行溫熱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從眼角旁滑落讓她瞬間就有了種萬念俱灰之感。
  封成羽微微側身,看見她的樣子後猛然一愣,他皺了皺眉卻轉身對著地下跪著的李芳神色莫測的說道:「李修儀既然懷了皇嗣,也是有功,即日起就封為芳嬪吧!」
  封成羽話語剛落,甘泉宮內眾嬪妃不禁齊齊一愣,這皇上前一刻還是怒氣勃勃的樣子,怎麼瞬息間就要給她晉份位了呢!」
  「臣妾謝主隆恩」李芳此時臉也不白了,她渾身顫抖難掩興奮的叩首拜道。
  進宮這麼多年,終於讓她等到今天了!
  眾嬪妃不管心裡如何是想,表面上則全是一副歡喜之色,她們齊齊恭賀道:「恭喜皇上喜得龍嗣」。
  然而那個本該最高興的男人面上卻絲毫不見半點喜氣,他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回去好好養著吧!你們也都下去吧!」
  眾嬪妃皆心懷不捨的俯身稱是,每個人在臨走之時都別有深意的看了李圓一眼。
  想必這位獨寵六宮的宸貴妃娘娘現下心裡一定是極為精彩的。
  待眾人退下後,這大殿之上就只剩下了封成羽與李圓二人。
  李圓此時最不想面對的便是他,即使是在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是皇上、他想和那個女人上床想讓哪個女人懷孕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的反覆告誡自己,卻依然不能讓她的心裡獲得一絲安慰。
  若你不對我這麼好,我便不會生出這不該有的妄念。
  若你不對我這麼特別,我便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很特別。
  「臣、臣妾……突然覺得有些頭痛……」李圓臉色煞白的低垂著腦袋,慌亂無措的說道:「臣妾告退」說完,也不去看封成羽的臉色,就像是個受到極大驚嚇的小兔子般,蹭蹭蹭地就向內殿跑去。
  封成羽看著她毫無貴妃形象的背影,本來極其不好的面色卻微微露出點笑意,他搖了搖頭緩步跟了上去。
  李圓倒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把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在了繡枕下,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陣嗚咽之聲從裡面傳了出來。
  封成羽挑了挑眉,幾步就走到了床邊。
  感覺到他靠近的氣息,枕頭下哭泣的聲音猛然止住了。
  封成羽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捅了捅李圓的腰身,說道:「怎麼停了?接著哭啊!」
  這是一個多麼多麼壞心眼的男人啊!
  李圓心中本就有氣,聞言更是怒火中燒,她唰的一下坐起身子,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大聲的說道:「臣妾沒哭、沒哭」。
  封成羽挑了挑眉,冷哼一聲說道:「是!你沒哭、你那是在笑呢!」
  「臣妾就是在笑!」李圓瞪著紅彤彤的眼睛,滿臉嘲諷的說道:「皇上喜得龍子可不就是件大喜事嘛!既然是喜事,臣妾自然是要笑的」。
  李圓進宮這麼多年封成羽從未見過她如此尖酸刻薄之態,一時之間倒有些愣住,在憶起她為何會有此反應,心裡非但不怒反而有些舒坦起來。
  李圓看著封成羽滿臉詫異的樣子,不禁更是悲從心來,她真的好討厭現在的自己,這種充滿了嫉恨的嘴臉一定是醜陋的不堪入目。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背叛」和發現自己開始變「壞」的恐懼,讓李圓再也難以忍耐的痛哭失聲。
  封成羽英俊的臉上出現了微微慌張的神色,他連忙把哭的傷心欲絕的李圓摟在了懷裡。
  即使她拚命的掙扎,也不放手。
  「行了!」封成羽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那孩子不是朕的!」




64是誰

  李圓聽完封成羽的話後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
  只見她唰的一下抬起花貓般的小臉,磕磕巴巴的問道:「皇上的意思是二姐姐有、奸、姦夫?」
  封成羽聞言臉色唰的一下子就變的陰沉了起來,不管這個女人他喜不喜歡、在不在意、但是她頭上頂著的都是「皇帝的女人」這五個字。就這麼被活生生的戴了綠帽子,他冷冷的勾起嘴角——若不是她還有點用處的話——」。
  李圓看著他如極地風暴般冰冷的臉色,不由心下一驚,難不成李芳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可也不可能啊!對於後宮嬪妃來說這紅牆黃瓦之下,除了太監外是不大可能見到什麼男人的,更不用說是偷情什麼的。
  宮女、太監、內侍、嬤嬤……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啊!你想偷人?只怕還沒見著男人的面就先一條白綾賜死了。
  可看他這幅樣子——李圓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問道:「孩子既然不是皇上的那又是誰的?」
  總得有一個男人做下了這事,李芳才能懷孕的吧!
  封成羽一雙眼睛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可置否的說道:「你只要知道不是朕的就行了,其它的少操心!」
  李圓看他滿臉陰沉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心下雖惱,但也狠狠的鬆了口氣。說實話,若李芳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話,她真的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封成羽從明黃色的袖子中掏出一方錦帕擦著李圓滿臉的淚水,沒好氣的說道:「心比針眼都小」。
  李圓此時還心慌慌呢!聞言便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說道:「心眼小,那也是皇上給慣出來的」。
  她又重新趴回封成羽懷裡,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忽然靜靜的說道:「皇上,您能一直對臣妾這麼好嗎?」
  封成羽嘴角一挑:「你也知道朕對你好啊!」
  李圓不滿的在他懷裡蹭了一下。
  「朕說過的」封成羽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只要你不變,朕就永遠都會護著你」。
  良久後,李圓輕輕的應了一聲。
  李芳身懷龍裔之事不過片刻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她又被封成羽一口氣從修儀提升至嬪位人人都道:「這李修儀、哦!不!是芳嬪怕是要成為第二個宸貴妃了!」
  芳菲閣中。
  李芳滿臉得意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這裡面孕育的是陛下的孩子也是她未來全部的希望。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大丫頭鶯歌兒滿臉笑容的給李芳端上了杯熱茶。
  李芳接過茶盞後,眉羽飛揚的瞪了她一眼,卻笑著說道:「今天,還算你機靈!」
  鶯歌兒笑著說道:「是娘娘的計策好,在皇上和眾嬪妃面前,把孕有皇子之事直接說出來,這下啊……誰也不能說娘娘……」她一下子想起什麼似的,忽然住了口。
  李芳看著她神色顫顫的樣子,卻不以為意的嬌聲說道:「行了!你是本宮的心腹丫頭,那件事兒也是親自參與的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鶯歌兒聞言,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神情,她向著李芳處走進了幾步,語帶讚美的說道:「還是主子有法子,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得著皇上的寵幸」。
  聽完鶯歌兒的話後,李芳絕色俏麗的臉上出現了無以倫比的得色,她的神思不知不覺的就回到了三月十二日那個綺麗夢幻的夜晚。
  抓周宴上,她滿心妒恨的看著高高坐於金翟座上的庶妹。
  身穿大紅色貴妃朝服的她是如此尊貴、如此榮寵、如此萬眾矚目,而本是嫡出的自己卻只能在大殿一角,在十幾名低級妃子中高高仰望她的存在。
  而當那個她一心仰慕的天下至尊,說出要立那個賤人的兒子為太子時,那一刻李芳恨的是痛徹心扉。
  那顆本來還顫顫兢兢的心,也瞬間再無半點兒猶豫。與其這樣被人踐踏著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拼一把。抱著這樣心思的她,當看到李圓離開,皇上又去了偏殿更衣後,她便知道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到了!
  「漾仙草」是一種類似於茶葉沫的東西,它細細小小、平時無色無味,但只要遇見酒氣,哪怕是一點點都會產生一種劇烈的催情效果,可以讓聞到它的男女在瞬間投入到神仙般激烈的歡愛中,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春、藥。
  這種藥草是李芳進宮前,她母親悄悄從大周西南大荒野嶺之中收購而來,一般旁人自是聽都沒有聽到過。
  然而,對皇上用藥,如被發現那就是死路一條,所以李芳一直都不敢用它。
  但是——她緊緊握了握掛於腰間的裝著「漾仙草」的荷包,想起李圓那個賤人的風光無限,絕對不能再等了。
  李芳輕撫著自己還未見隆起的肚子,紅唇高高翹起,到底是讓她賭贏了!
  那一晚,當她鼓起所有的膽子踏進香蕪殿後,在眼睛尚未尋到那個明黃色的身影時,一雙健壯的手臂便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腰上的「漾仙草」在遇上他渾身的酒氣後,立即散發出藥性,李芳瞬間便感到頭暈目眩、身子再無一絲力氣,只能神魂飛離的任著身後的男人將她壓入滾滾紅帳之中。
  一夜的翻雲覆雨,她肚子裡便孕了龍種,李芳神色間有著說不出的興奮:老天爺最終還是幫她的要不然怎麼就讓她懷了陛下的孩子呢!
  「呵呵……呵呵呵呵…………」李芳難以自己的笑了起來。
  我的兒啊!她在心裡默默的說道,總有一天咱們娘倆會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無論是娘的貴妃之位,還是你的太子之位,總有一天都會是我們的、都會是我們的!!!
  此時的李芳完全忽略了封成羽態對於她懷孕一事上那冷淡的態度,只一心一意的沉浸在對於未來的美好期盼中,根本就不知道她所有的盼望、所有的期待、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娘娘……」甘泉宮內,錦繡一臉擔心的看著魂不守色的李圓,生怕她會想不開。
  李圓聽見她的叫聲,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錦繡眉頭緊皺的樣子,不禁說道:「你放心我沒事!」
  錦繡無聲一歎,溫聲說道:「主子,不管怎麼樣,您都還有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呢!誰都越不過您去」。
  李圓知道她是何意,可李芳懷孕的真相又不能向她講明。
  「我知道了,放心吧!」李圓微笑的說道。
  錦繡看她似乎並不像大受打擊的樣子,不禁悄悄的鬆了口氣,她從鎏金風嘴環中放下紗帳,笑著說道:「天色已晚,主子還是早早休息吧!」
  躺在軟軟的繡被中,李圓卻怎麼的也無法睡著,她的腦中總是在想著李芳懷孕的事情。
  對於封成羽所說的孩子不是他的事,李圓是相信的。
  可是不是他的那又能是誰的?
  李圓想到那名叫做鶯歌兒的大丫頭所說的三月十二那天。
  三月十二,正是曦兒的抓周宴之日,李圓還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在曦兒抓周儀式結束後她不耐煩各路人等不停的迎合恭奉,便在宴席進行到一半時帶著已經昏昏欲睡的曦兒離開了乾元殿。
  若是按照李芳所言,封成羽便是在她離開後去偏殿換衣時寵幸了她。
  可是,那一晚——李圓突然坐起身子,臉色紅紅的想著,封成羽是在她床上度過的啊!
  本來已經躺在床上快要進入睡眠狀態的她,被突然過來二話不說便開始硬脫她衣服的封成羽給整整折騰了一夜。
  想起他那天晚上類似於失控的行為,當時的李圓還想著:「這禽獸該不會給人下了春、藥什麼的了吧!」
  使勁兒的搖了搖頭,李圓努力的讓自己的思路回歸正軌。
  既然孩子不是封成羽的,那百分之九十便是宴上的某位男人的,因為也只有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下才有可能發生如此荒唐的事情。
  可是李圓又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竟敢睡了皇上的女人。
  還有一事兒,李圓長長的歎了口氣,心裡越發糟亂。
  她在封成羽身邊這麼多年是深知他「瑕疵必報」和「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他能忍下這口氣又讓李芳升了份位,一定是為了求得更大的回報。
  可是李芳——她的二姐姐。
  懷了別人孩子的她,無論如何封成羽怕都是不會放過的。
  李圓的腦海裡不停的閃現出李芳的臉,從過去的張揚肆意如孔雀般驕傲的笑臉,到如今那抑也抑制不住的閃著惡意的臉孔。
  她無聲一歎,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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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病

  李芳身懷有孕令前朝後宮無不側目非常,一時之間其風頭之勝,竟隱隱能與宸貴妃相較。
  小喜子立在李圓身邊,滿臉不忿的說道:「那幫風往哪刮就往哪倒的奴才秧子們,前些日子還巴巴的往咱們這使勁兒蹭著,這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全都舔著臉向那邊諂媚去啦!」
  李圓用著銀勺挖了口冰碗中的果肉,淡淡的說道:「又沒少了咱們宮裡的東西,你急個什麼勁兒!」
  「他們敢短了甘泉宮的東西」小喜子脖一梗,瞪大了眼睛說道:「那邊雖是懷了龍孕但也不過是個嬪罷了!怎麼能與身為貴妃又生育了太子殿下與明珠公主殿下的您相提並論」。
  看著他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李圓搖了搖頭說道:「既然這道理你都知道,就別總在本宮面前擺出個怨婦臉,看著怪滲人的」。
  小喜子看了眼鎮定自若的李圓,臉上露出了顫顫的神情,喃喃的說道:「奴、奴才不是怕……」。
  怕李芳真的生下皇子,怕她會失寵唄!
  李圓何嘗不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只怕不單是小喜子這滿後宮的嬪妃都這麼想呢!
  說不定她們還等著自己出手對付李芳呢!
  「過了五月這天也越發的熱了!」錦繡看著李圓面上不好,便不由狠狠的瞪了小喜子一眼。
  李圓接過她手裡的帕子,擦了擦嘴,隨口說道:「是啊!又一個夏天到了」。
  正在主僕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時,春花並著蟈蟈二人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李圓看她二人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由奇怪的問道:「你們兩個不是說要去摘些玉蘭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春花性子活潑,又喜歡講些八卦故事,是個天生的話嘮子,聽得李圓的問題後,她立馬躬身一禮迫不及待的說起了剛剛看到的事情。
  「回主子的話」春花一臉八卦的說道:「奴婢和蟈蟈本來是想著去摘些玉蘭花回來,給主子賞玩可是我們兩個還沒到御花園呢!就看到一堆太醫急匆匆的走過來向著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李圓心下一驚,莫不是太后出了什麼事?
  可是前陣子她去請安時,她還好好的呀!只除了因為中風半個身子不好使外,經過太醫幾個月的針灸治療,她連口齒也恢復正常了啊!
  「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圓暗暗的想到。
  春花卻接著說道:「奴婢想著,主子孝順,自是非常掛念太后娘娘的身體……嘿嘿……就擅作主張偷偷跟上去打聽打聽啦」。
  是你自己好奇吧!李圓暗暗腹誹著,卻也急於知道慈寧宮的情況,便先放下了教訓她的話,轉而說道:「行了!賣什麼關子,還不快快說來」。
  春花神神秘秘的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奴婢是向慈寧宮的橘兒姐姐打聽的,橘兒姐姐人可好了奴婢剛進宮的時候啊!她對奴婢——」。
  「說重點!」李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個總是跑題的話嘮丫頭。
  春花顫顫了兩聲,趕忙說道:「原來生病的不是太后娘娘而是——順王爺!」
  李圓聽後心裡不禁更加疑惑,這順王生病了,大可以宣御醫進王府治療啊!怎麼還給特意跑到皇宮裡面來啊!
  「娘娘、是真的!」一旁的蟈蟈雖有些羞澀,但卻很肯定的說道:「太醫院能叫的上號的太醫全一股腦的去了慈寧宮」。
  全叫去了?李圓眉頭緊皺,難不成這順王爺真的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
  「奴婢還聽橘兒姐姐說啊!」春花大眼睛咕嚕嚕一轉,卻突然變的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嗯……?」
  春花黝黑的小臉上扶起一抹紅暈,她小聲說道:「聽橘兒姐姐說:順王爺得的是髒病!」
  李圓聽後猛然一愣,只見她使勁兒的抽了抽嘴角,臉上也湧起尷尬之色,在這個年代所謂的髒病泛指的就是我們所說的「性病」。
  李圓腦海裡瞬間就浮現出那些貼滿了電線桿上的小廣告。
  「你個小妮子說這種話也不怕髒了主子的耳朵」錦繡瞪了春花一眼,她看著神色驚詫的李圓卻也不由好奇的問道:「主子您說,這順王爺該不會真的得了這種見不得人病吧!」
  李圓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這種病。
  不過這嫖客當久了,指不定就不幸中招了呢!
  只是讓李圓比較奇怪的是,一般來說得了這種病的人大都會藏著掖著的私下找醫生來看,像順王這種大張旗鼓還特意跑到皇宮裡的來看病的行為,著實讓她費解。
  李圓含著嘴裡的冰塊,怔怔然的想到:「這太后的病才剛剛有些好轉,親兒子又出事了,此時還不定是怎麼著急上火呢!」
  她猜測的果然沒錯,此時的慈寧宮裡,柳太后滿臉鐵青的抬手就把手裡的青瓷茶盞摔到了地上跪著的女人臉上。
  順王妃「啊——」的一聲慘叫出來,卻顧不上頭上的劇痛,她一個勁兒的磕著頭,哭喊道:「母后息怒、母后息怒、都是媳婦不好……嗚嗚……都是媳婦不好…………」。
  「於倩兒!!!」太后猙獰的怒道,若不是她現在半個身子動不了,她非要狠狠扇她兩巴掌。
  「哀家把你立為順王妃、是指著你能好好對泰兒,幫泰兒、可是……你、你……」太后怒吼道:「你都把泰兒照顧成什麼樣了?」
  順王妃本來俏麗的臉孔上浮現出一層死灰之色,她的丈夫天生就是個酷愛女色之人,王府中那一房房的美妾不夠,還不停的往那勾欄院跑,今兒包個頭牌、明兒養個小倌。她吵過、鬧過可是除了把他推向那些狐狸精外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除了維持一個順王妃表面的尊榮外,她又剩下了什麼。
  想到這裡,於倩兒更是覺得萬念俱灰,不禁趴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娘娘莫氣、娘娘莫氣……」太后身邊的老嬤嬤趕忙順著她的胸口,勸道:「您的病才剛剛有所好轉,萬不能在犯了!再說,現如今最要緊的是王爺的病啊!」
  聽見她提起自己的寶貝兒子,太后也顧不上地上的順王妃了,只聽她哆哆嗦嗦的說道:「快、快扶哀家起來、哀家要親自去看泰兒!」
  「娘娘……」那老嬤嬤連聲說道:「您別動、你別動、老奴現在就去把給王爺看病的太醫找來…………」。
  「不!」柳太后一臉戾氣的說道:「哀家要親自去看看!!!」
  老嬤嬤無法,只好命七八個宮人過來,把太后挪上了一架小輦,抬著她小心翼翼的向著外面走去。
  順王封成羽養病的地方就在太后寢殿旁不過幾十步的一處廂房中。
  當柳太后被攙著走進來時,一股巨大的病氣、藥氣和微微泛著臭氣的噁心味道便撲面而來。
  「兒臣參見母后」一身明黃色帝王朝服的封成羽從內室急步走了過來。
  柳太后面色唰的一下就變得陰沉起來,只聽她不陰不陽的說道:「皇帝無需多禮」。
  封成羽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太后語氣中的不快,依舊溫聲說道:「母后身體剛剛有所好轉,還是好生休養的好」。
  柳太后半個身子靠在一旁的老嬤嬤身上,滿臉焦急與不耐的說道:「成泰病了,哀家放不下心就過來看看,皇帝你讓開!」
  封成羽劍眉一皺,臉上出現了一種為難的表情,他說道:「母后!王弟的病自有太醫診治,您就不必…………」。
  「你給哀家讓開——」太后柳眉一豎,怒氣沖沖的吼道。
  太后對著皇上發火,讓整個廂房在一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中,每個人都死死地低著頭,渾身顫抖不已,生怕掃到了什麼颱風尾。
  封成羽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只是滿臉擔心的長歎了口氣,微微側開了身子。
  柳太后哼——了一聲,就讓人攙著她向裡面走去。
  「微臣參見太后娘娘——」室內的太醫們看見她來了,忙跪下齊齊請安道。
  太后此時心心唸唸的都是她的寶貝兒子,她理都不理這跪了滿屋子的太醫們,逕自走到床邊,伸出顫抖的手掀開了床上的紗帳。
  「泰兒——————」太后悲呼一聲,身子立即軟軟的倒了下去。
  她看著床上躺著的,全身上下都長滿了紅色赤斑昏迷不醒的兒子,不禁失聲痛哭了起來。
  「母后、母后……」封成羽來到她身邊,英俊的臉上佈滿了悲傷和擔憂,他說道:「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皇上真是個孝子啊!看著這一幕的眾人不禁在心裡齊齊想著。
  可柳太后卻啪——的一下甩開封成羽的手,一雙眼睛裡閃著深深的恨意,她惡聲說道:「是你!是你!是你害的成泰變成這樣的,對不對!」
  封成羽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他緊緊地閉了下眼睛,苦笑的說道:「孫太醫——你來給母后說說王弟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看一位年約三十好幾,面無白鬚的太醫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啟稟太后娘娘,順王爺的病實乃是一種叫做「赤曝」的傳染性病症,在男女進行房第之時,若是其中有一方身有此病,那另一方就極有可能被傳染上、得了此病後不久,病人就會感覺到全身冷熱較低、並伴有上吐下瀉的症狀………………」。
  「母后……」封成羽輕輕的歎了口氣,拍了拍柳太后的手,對著滿臉淚水的她說道:「朕早就勸過王弟,叫他不要總往哪藏污納垢之地跑,沒想到他還是……唉!」
  柳太后渾身激顫的看著封成羽,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兒子。
  忽地,眼神一翻,暈死了過去。





66瘋魔

  順王死了!
  這是李圓在一個月後的早晨,聽到的消息。
  「主子?」錦繡看著僵在那裡的李圓低聲叫道。
  緩緩地把懷裡正噗通噗通亂跳的曦兒放在床上,李圓滿是驚訝的低聲呼到:「怎、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
  一旁的錦繡則滿臉不以為然的說道:「奴婢聽說啊!那勾欄院裡的髒病最是難治,一旦染上了那就是如跗骨之蛆,想治啊,難!」
  李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隨即說道:「立即給我梳洗裝扮」。
  「主子?」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本宮身為貴妃又豈能坐上壁觀。」
  當李圓收拾妥當後,便坐上玉輦向著慈寧宮而去,剛剛踏進殿門就聽見裡面那震天的痛哭聲。
  「泰兒啊!泰兒啊!娘的心肝、娘的寶貝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圓越過滿地跪著的宮人們,緩步走到內室,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立於太后身邊滿臉哀容的封成羽。
  似乎感覺到她來了,封成羽微微抬起頭來,李圓向他遙遙一禮。
  封成羽點點頭,復又向著太后悲聲勸道:「母后,萬萬要保重身體啊!王……王弟已經去了啊!」
  「你胡說!你胡說!!!」太后死死的扒在床邊,瞪大了雙眼,神色癲狂嘶喊道:「泰兒沒有去沒有去……他哪都不會去的!嗚……嗚嗚嗚…………」。
  透過垂下的紗帳李圓可以隱約看到一個人形,看著太后狀若瘋狂的樣子,李圓心裡難免就生下些許惻隱之心。
  自古以來,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最是讓人傷心不已。
  「母后!」封成羽眼中含淚,滿是悲傷的說道:「孩兒知道您心裡苦,但王弟已去,還是應早早收斂入棺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棺」字刺激到了太后,只見她突然雙眼爆睜一下子就撲到了封成羽身上連撓帶撕的,瘋狂喊道:「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死泰兒的!你這個孽種,哀家當年就該殺了你……殺了你…………」。
  柳太后突如其來的暴行使殿內的所有人都懵了,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動也不動的任這太后撕扯。
  「啊————」太后發出一聲慘叫,腦袋匡噹一聲磕在了床沿上。
  「你!你!你……你這個賤人…………」太后一手指著前方的女子,恨的是呲目欲裂。
  只見此時的李圓正站在封成羽身前,雙手還保持著往外推的姿勢。
  我我我…………我做了什麼!!我我我竟然推了太后。李圓推完了以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幹了什麼。
  只看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說道:「臣妾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被她護在身後的封成羽看著她哆哆嗦嗦的背影,一雙劍眉在無人看到之處瘋狂的抖動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把這個賤人給哀家拖出去殺了……殺了…………」太后半躺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
  「這太后娘娘怕是瘋魔了吧!」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著。
  「母后!」封成羽擦了擦被抓破到流血的嘴角,緩緩的站起了身子,雙眸環視一圈後溫聲說道:「朕知道您受不了王弟突然逝去的事情,但逝者已矣,母后還是保重身體要緊,不然的話王弟就是走了也不安心啊!」
  太后聽他一口一個逝去,兩口一個走了,不禁更是又悲又氣,她坐在地上就和個市井潑婦般不停哀嚎著:「泰兒啊…………泰兒啊…………」。
  封成羽搖了搖頭,吩咐道:「來人啊!扶母后回宮」。
  他話音剛落立刻便有那身體強壯的嬤嬤走上來,扶起地上的太后,無論她再怎麼樣哭鬧掙扎硬是擁著她向門外走去。
  李圓顫顫兢兢的低著頭,直到一直修長的大手伸到她眼前。
  「皇、皇上………」拽著他的手站起身來,李圓的心依舊砰砰直跳著。
  她看著臉上有傷的封成羽忙慌亂的問道:「你、你沒事吧!太醫、快、快給皇上看看!」
  「朕沒事」封成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接著,他環視一圈沉聲道:「順王的遺體立即收斂入棺,一應後事全由禮部負責,明白了嗎?」
  「臣等遵旨」有大臣趕忙跪地領旨。
  聽著他提到封成泰,李圓不自覺的又向床上看了一眼,感覺到她的視線,封成羽微微側了身子把她半擁在懷裡,看著滿面蒼白的她,不禁皺了皺眉說道:「行了!你先回甘泉宮吧!」
  「皇上呢?」李圓緊了緊他的袖子問道。
  封成羽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非常微妙的笑意,只聽他說道:「母后剛逢喪子之痛,朕自然要前去好好安慰安慰才是」。
  順王封成泰貴為當今皇上之弟、太后之親子,其後事之哀榮在皇親國戚里當屬頂尖。
  封成羽不但特許他在皇宮內停靈三日,還下旨讓滿朝文武全都來弔唁。
  在靈堂之上,封成羽淚流滿面扶棺而哭,痛呼「王弟」之聲不止,聞著無不感歎:當今陛下不但是個一等一的大孝子,還是個愛護手足的好哥哥啊!
  這皇上都這麼「傷心」了,底下的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們就更要表現出「欲絕」的樣子了!只聽這靈堂之上霎時間那是哭聲震天,一個個的都跟死了爹娘般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啊!
  他們的痛不欲生自然全都是裝出來的,可在慈寧宮裡卻有人真的是痛不欲生!
  「太后,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太后娘娘,嗚嗚……您節哀啊!」
  一聲聲帶著嗚咽的勸語聲不停的在神色呆滯的柳太后耳邊響起。
  李圓站在眾嬪妃身後,遠遠的看著那個好像已經死去的老人。
  只見此時的柳太后再無一絲往日的雍容美麗,本來才四十幾歲的她不過幾日似乎就變得垂垂老矣起來,那一縷縷銀白色的髮絲,那滿臉細碎的褶皺,那充滿木然的眼光,都讓她看上去充滿了一股老朽的死氣。
  「姑母……」許久未見的柳清雪伏在太后膝蓋上失聲痛哭,她與順王爺算是表兄妹從小又是一塊長大,在滿殿這麼多人中,可能也只有她的哭聲有那麼兩分真心。
  「泰兒啊……泰兒啊…………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娘在這呢!……娘在這呢啊!」太后就像是陷入了魔障般,不停的、不停的、呢喃著。
  「太后娘娘您老別這樣啊!」賢妃一抹眼淚,滿是擔憂的說道:「逝者已矣,您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賢妃話音剛落,眾嬪妃立馬你一句我一句的勸了起來。
  但是太后卻完全不為所動,就像是一個壞掉的木偶般,只會不斷重複的叫著:「泰兒啊……泰兒啊……」。
  一直以來,李圓都是非常非常討厭這個女人的!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死在了她手裡。
  彼時,她是這大周朝的太后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而如今她卻只是個飽受喪子之痛的老婦。
  看到太后如今這個樣子,李圓心裡面對她的那股怨氣也不知不覺的消散了很多。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無論眾嬪妃再怎麼相勸,太后依然是眼神渙散,一臉木然的不停的叫著順王的名字。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時,一聲「皇上駕到————」打破了屋子裡的沉悶。
  「臣妾參見皇上」眾嬪妃俯身拜倒。
  封成羽淡聲說道:「起來吧!」
  李圓起身後向著他看去,這一看,不禁讓她猛然一愣。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只見封成羽身後,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的李芳正一臉柔情的前面的封成羽。
  彷彿感了李圓灼灼的目光,李芳眼角高高挑起,極其得意的笑了一下。
  「母后!」封成羽一臉關心的坐到面如死灰,神色恍惚的太后身邊,他柔聲說道:「您今日可還好?」
  「姑母傷心過度、恐勞了心神」離太后身旁最近的柳清雪低聲說道。
  封成羽在她一臉病相的臉上掃了一圈,卻沒接話,反而對著身後的李芳柔聲說道:「芳嬪,你身懷有孕,快快坐下吧!」
  李芳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霞,似乎因為他在這麼多人面前對自己特殊而感到羞澀,她低聲說道:「謝皇上」。
  柳清雪死死的摳住自己的掌心,看著親密的挨坐與封成羽身邊的李芳,一雙眼睛幾欲噴出火來,本來就病的快要枯死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起來。
  對於封成羽與李芳的到來有反應的不僅僅是柳清雪和眾嬪妃,那本來滿目死灰的柳太后卻像是霎時間從某個地方醒過來似的,眼睛中閃過一道詭異至極的光芒。
  只見她微微抬起頭,用著沙啞的聲音問道:「泰兒的後事都辦完了?」
  眾人一聽不禁悄悄鬆了口氣,看來太后心裡也是知道順王已經走了的,只是太過傷心所以一時間不肯承認罷了!
  總算沒有真的瘋魔了!
  封成羽點了點頭,他看著太后的眼光中閃著一種誰都看不懂的東西。
  「明日就會起靈下葬了」他回答道。
  太后點了點頭,靜靜的看著封成羽說道:「泰兒他走的很不安穩,他走的很疼很疼……」。
  封成羽的視線無一絲迴避的看著太后,嘴唇輕張說道:「朕知道」。
  「哀家還記得他剛出生的時候,那麼小、那麼可愛、笑起來的時候…………」。
  「朕知道」。
  「泰兒最是孝順,無論得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先想著哀家、有一次哀家只隨口說了句想吃蘭龍果泰兒就不惜親自跑到蘭州去,為哀家尋來……」
  「朕知道」。
  李圓靜靜的聽著這「母子」二人的說話聲。
  柳太后在一點一點的敘說著順王的過往,而無論她說了些什麼,封成羽都只會一臉柔和的說著:朕知道。
  「可是啊!」太后看著封成羽的臉上閃現出一種奇異的笑意:「泰兒這麼好的孩子,卻這麼早就走了!他今年才不過二十歲啊!連一個能夠傳宗接代的孩子都沒能留下來」。
  李圓心下也是暗歎,順王唯一還活著的孩子就是封元文,可那孩子下半身是個癱瘓,這輩子怕是都不能……。
  封成羽似乎一點都沒有發現太后的不對勁兒,只聽他依然說道:「朕知道」。
  「你不知道」太后看著他的目光逐漸開始發亮,只聽她語調詭異的笑著說道:「既然泰兒沒有孩子傳承骨血,那麼你——憑什麼要有呢?」
  太后話音剛落,在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之前,猛然間從床上一撲而下,瞬間就將離她極近的李芳壓倒在身下,她一雙手瘋狂的捶打著李芳的肚子,狂聲罵道:「憑什麼你有孩子、憑什麼你有孩子……賤種、賤種……哀家絕不會讓這個賤種生下來的、我打死你個賤種……我打死你個賤種!!!!」
  「皇上……皇上……救救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啊……啊 !!臣妾好痛、臣妾好痛啊!」李芳被按在太后身下,哭嚎不止。
  眾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誰也不曾想到太后居然會去襲擊身懷六甲的李芳,直到李芳聲嘶力竭的哭喊聲響起,才有些回過神來。本來她們是想立即上前幫忙的,可以一來顧及太后的身份、二來又聽李芳一口一個孩子,霎時間心裡某個極隱秘的念頭不約而同的轉了起來。
  本來離太后最近的就是封成羽和柳清雪,柳清雪自是不會前去拉開他們,她巴不得太后能把那賤人肚子裡的孩子弄掉呢!
  而一旁的封成羽也是一臉淡然的默不出聲,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李芳的求救哭喊。
  這慈寧宮內霎時之間,除了柳太后瘋狂的打罵和李芳痛苦的呼喊外便再無一絲聲音。
  直到————。
  「太后你不要這樣!」李圓一個飛撲死死的抱住太后的身子,她高聲喊道:「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過來幫忙!!」
  相比於李芳太后可是更恨李圓的,她一個反手抓著李圓的秀髮就開始撕扯起來。
  封成羽這下坐不住了,只見他面色陡然鐵青,幾步上前長臂一撈,就把李圓從太后的手裡搶了過來。
  他低下頭急聲問道:「你怎麼樣!」
  李圓此時卻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她看著地上已經開始流血不止的李芳,不禁驚慌的大叫了起來:「皇上、傳御醫……快傳御醫啊…………」。
  「你們要死——你們都要死————都要去給我的泰兒陪葬————啊哈哈哈哈哈——————」太后興奮至極的臉上,突然湧起一股紅光,變得異常猙獰起來,只見她胸口極速起伏了幾下,下一瞬,卻一口鮮血「噗——」的一下噴出了好遠。
  「啊————太后娘娘————」
  「啊————芳嬪娘娘————」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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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封成羽一雙黑眸掃過躺在地上的太后與李芳,他沉聲厲呵道:「來人啊!還不快快扶起太后和芳嬪、李大海立即傳太醫過來診治」。
  他說完後這些話後又環視一圈,看著一個個滿臉焦慮的嬪妃們說道:「你們在這難免影響了太醫診治、這裡就留下宸貴妃和賢妃吧!」。
  他話音剛落,便有宮人們領命而行,眾嬪妃們心知肚明皇上這是在趕她們走呢!儘管一個個的都想知道這後續的發展情況,但看著封成羽一臉陰沉的樣子,便都收起了心中的好奇,只留下無數「擔心」的目光,躬身離去了。
  李芳被就近抬到了一處偏殿中,李圓看著她滿臉扭曲緊緊摀住自己肚子的樣子,不禁上前一步急聲問道:「二姐姐、你怎麼樣啦?」
  「啊!孩子,我的孩子!」李芳躺在床榻上不住的哀嚎著,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肚子裡面的東西正在快速向下流著。
  無比的恐慌與害怕讓她哭的淚流滿面,只見她一把抓住李圓的袖子哀求道:「四妹妹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李圓看道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流的越來越多的鮮血,只覺得陣陣眼暈。
  「二、二姐姐、你、你要挺住啊!太醫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啊!」
  「啊——啊————」李芳撕心裂肺的哀嚎著:「好疼!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一旁的賢妃看著正急步而來的太醫,不禁高聲叫道:「太醫快過來給芳嬪診治」。
  李圓立在一旁憂心忡忡的看著床上的李芳,就只見太醫飛速的從藥箱裡拿出一排排銀針出來,隔著衣物就扎到了李芳身體各處,如此兩刻鐘後就只見他長身而起。
  李圓與賢妃連忙走到了外室,太醫也非常自覺的跟了出來。
  「芳嬪她怎麼樣?」李圓急聲問道。
  「回娘娘的話」太醫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芳嬪娘娘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李圓心裡猛然一黯,卻也想到對於李芳來說如果沒有這個孩子,說不定封成羽還能放她條活路。
  「那芳嬪她自己呢?」
  那太醫躬身說道:「臣剛剛已用銀針之法暫時阻止了芳嬪娘娘的血崩,只待她流下腹中的死胎即可對於娘娘來說身子雖大有損傷,可應無性命之憂」。
  賢妃看了眼滿臉惆悵的李圓,想了想後說道:「臣妾知道貴妃娘娘憂心芳嬪,但事已至此還是全權聽太醫的吩咐吧!」
  李圓長長一歎,無聲的點了點頭。坐在外室的鏤空雕花椅上,她看著那一盆盆不斷被端出來的血水聽著李芳那越來越虛弱的叫喊聲,不禁緊緊地握了握拳頭,她雖然極其不喜歡這個嫡姐但也從來沒盼望她死過啊!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直至兩個時辰後,李圓再一次的踏進了這間充滿了血腥氣的內室。
  她看著躺在床上臉上慘白一片,睜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床頂的李芳。
  李圓微微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走過去,現在的李芳怕是並不想見到她的。
  「芳嬪就先交給賢妃姐姐了!」李圓低下頭,輕輕的說道。
  「是!臣妾一定會照顧好芳嬪妹妹的!」
  李圓點了點頭,逕自出了偏殿,往太后的寢殿去了。
  「太后娘娘她怎麼樣了?」剛一進寢殿,李圓就拉著李大海悄聲問道。
  李大海躬下身子,在她耳邊悄悄說道:「太醫說了,怕是要不好!」
  「廢物……一群廢物…………」李圓剛剛掀開門簾,便聽到封成羽怒吼震天的聲音:「朕要你們拿出一個救治母后的辦法,你們卻跟朕說、說母后……」封成羽臉色鐵青的罵道:「全是一群廢物」。
  眾太醫跪在地上一個個心膽俱裂地聽著皇上的吼聲,其中一名姓陳的太醫往前蹭了一步哆哆嗦嗦的說道:「稟、稟皇上、太后娘娘早前經中風一事已是大傷了元氣,如今又急怒攻心竟吐出了那口心頭之血、身子已是徹底枯敗下去,臣等罪該萬死、實在是無能為力」。
  李圓往前走的腳步一僵,太后竟已經要不行了嗎?
  看見她來了,封成羽那張「鐵青」的俊臉變得微微緩和了起來,只見他雙手縛後原地踱了幾步,最後竟非常平靜的問道:「太后還有幾日?」
  眾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陳姓太醫顫顫地說道:「最、最多還有十天的時間」。
  封成羽點了點頭,一揮手說道:「你們下去吧!」
  李圓緩緩的走到他身邊,叫了聲:「皇上……」。
  他看了看她,淡淡的問道:「那邊怎麼樣了?」
  李圓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孩子沒保住」。
  封成羽卻像是意料之中般,臉色絲毫沒有變化的走到床邊,他低下頭看著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的柳太后。
  「皇上……」李圓在他身後輕輕的說道:「算了吧!」
  封成羽身子猛然一僵,他唰的一下子轉過身來看著眼中含淚的李圓,厲聲問道:「算了?你讓朕就這麼算了?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朕的什麼啊?」
  「我是不知道皇上以前的事情」李圓上前幾步猛地抱住了封成羽的腰,她滿臉淚水的說道:「可是臣妾卻知道——皇上即使你這麼做了也不會感到多開心的!」
  封成羽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良久後,他把頭輕輕的放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說道:「傻孩子、你以為朕和你一樣沒用嗎?」
  李圓低低的哭泣著並沒有接話。
  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成為了這個男人的執念,任是誰也不能阻止的,可是啊!當你真的達成了目標後,又真的會高興嗎?
  八月十六日晚、慈寧宮內燈火輝煌亮如白晝、依太醫所言今日便是太后大限之期,果然至戊時三刻太后突然悠悠轉醒,全身也似乎有了力氣般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眾人皆知,太后這是迴光返照了!
  「你們都下去!哀家要跟皇帝說幾句話!」太后直直的看著封成羽,乾啞著嗓子說道。
  眾人皆是聽命,躬身退去。
  李圓自是也向外走去,但當她剛走到門口處的四平寶華大玉象牙屏風時,卻忽然止住了腳步。
  在李大海驚詫的目光中愣是停在了這裡,準備偷聽。
  此時的寢殿內只剩下太后於封成羽二人。
  封成羽低下頭眼角一掃,便在那屏風之下看到了一雙金牡丹的繡花鞋,他俊臉猛然一凝,李圓暗暗叫糟,剛想立即退出去,卻聽封成羽溫聲說道:「不知母后有何事要吩咐兒臣的?」
  太后冷冷一笑,臉色陰狠地說道:「你這個孽子不必在哀家面前裝出那副令人噁心的孝子樣了!」
  封成羽聽到太后的話後,卻高高挑起眉毛,他施施然的坐到金絲楠木椅上,看著太后說道:「既是如此,那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太后死死的看著封成羽,一字一字的問道:「哀家就只問你一個問題:成泰是你害死的嗎?」
  封成羽靜靜的看著一臉扭曲的柳太后,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忽然開始像是回憶似的說道:「朕記得,朕是十歲那年來到母后身邊的」。
  柳太后一愣,隨即冷酷的說道:「哀家要是知道會把你養成個白眼狼,當初就應該先殺了你的!」
  封成羽卻像是沒聽到般,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柳太后。腦海中也不知不覺的開始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彼時、這個女人是大周朝最尊貴的皇后。
  而他卻只是先皇酒後亂性下與宮女生出的兒子。
  皇后多年無子,為了穩固地位,便挑上了他這個背景最乾淨的孩子過繼為子。那個時候她對他還是很好的,夏天的時候她會為他輕輕的打扇,冬天的時候她會親手為他縫製棉衣。
  對於從小就沒有感受過親情的他而言,是從心裡把這個美麗優雅、尊貴無比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所以他努力的學習著一切,拼了命的想要獲得父皇的寵愛。
  為的就是讓母親能夠摸著他的頭,對他笑著說道:「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可是,這一切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全部都變了呢?




68報應

  皇家無親情、更何況兩個人還不是真正的母子呢!
  想起往日種種,封成羽心裡那僅有的一絲追憶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柳太后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封成羽,她的心裡充滿了憤恨和絕望,她的兒子死了,她自己也馬上就要死了,而這個孽子卻依然會活的好好的、會無比尊貴的活著、她恨啊……她好恨啊…………。
  「賊!你這個賊!!」柳太后如夜叉般扭曲的吼道:「你這個偷了泰兒皇位的賊,哀家真是後悔當年沒有殺了你、殺了你!!」
  屏風後的李圓看著這樣瘋狂的柳太后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心魔已深,恐怕任誰勸說也是無用的。
  封成羽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后,忽然微微挑起唇角,他冷冷的說道:「太后此言當真可笑,朕是奉父皇遺命而登基稱帝,乃大周朝名正言順的君王,何來「偷」的說法?況且————」封成羽一雙黑眸驟然陰冷起來:「母后你不是不想殺朕而是朕沒有給你那個機會吧!」
  想起那一次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經歷,封成羽心裡那最後的一點猶豫都沒有了,即使你就要死了,朕也要讓你死不瞑目!
  想到這裡,封成羽挑起眉頭輕輕的說道:「其實太后心裡在想什麼,朕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與大司馬想要害死朕改立成泰做皇上,可是?」
  柳太后雙目通紅的吼道:「成泰是中宮嫡子,這皇位本該就是他的!」
  封成羽對於她所說之話理都不理,而是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可是你們有所的手段皆沒有成功朕又開始羽翼漸豐,再也不是你們能擺弄的提線木偶,於是——」封成羽說道這裡時,一雙眼睛閃過陣陣殺意:「於是你們竟然給朕下了絕子煞」。
  太后聽到他的話後猛然一僵,隨即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封成羽勾起嘴角,極其嘲諷的說道:「你們柳家都不惜犧牲一個皇后了,朕又如何不能知曉?」一想起自己因為多年無子而不得不對柳家避讓三分、不得不忍受著滿朝文武的咄咄相逼、他身為一個皇帝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被踐踏至此,又怎麼不讓他心中充滿了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李圓在聽到封成羽提起「皇后」二字時,不禁愣住了。
  傳言封成羽與原配皇后柳如眉帝后和諧、感情極好,封成羽甚至在她死後都沒有絲毫想要再立別人為後的想法。怎麼這個時候卻又把他和什麼「絕子煞」聯繫在一起?
  還有「絕子煞」是什麼?
  不待她細想,裡面的柳太后就胸口起伏顫顫巍巍的說道:「如眉的死和你有關?」
  「如眉?」封成羽略略歪著頭回憶著,可是時光太過久遠,那個曾經是他結髮妻子的女人在他的記憶裡也只剩下了個單薄的影像,和那知道真相後那滔天的恨意。
  封成羽並沒有回答太后的問題,反而劍眉微挑,輕笑了起來。
  此時太后的心裡也是惶惶不安的,當年她眼看這孽子的皇位越做越穩,幾次三番的「刺殺」也均都沒有成功,這時她身邊的老嬤嬤卻給她出了個主意,要給他下一副「絕子煞」,那時她想著只要這個孽子一天沒有兒子,這個皇位泰兒總是有機會的。
  可是先有賢妃誕下還珠公主、後有李圓生下明珠和元曦。
  太后便以為這「絕子煞」不過是誇大其詞罷裡了!
  封成羽看著她乾枯的而扭曲的老臉,不由帶著諷刺的笑意說道:「母后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太后死死的盯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什麼有意思?」
  封成羽毫不迴避的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母后不覺得王弟的死法和當年您給朕下絕子煞時所用的方法有著大同小異之處嗎?」
  柳太后「嗷——」的一聲慘叫出來,她指著封成羽,撕心裂肺的喊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害了我的泰兒……你這個黑心爛肺的禽獸……禽獸……」。
  李圓心驚膽戰的聽著太后那彷彿從地獄裡傳來的詛咒聲,此時的她才微微有些明白,看來封成羽之所以多年無子與太后是脫不了關係的了。
  李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太后此招確實陰狠,怨不得他會如此怨恨呢!
  不待她在細想,只聽裡面的封成羽淡淡的說道:「母后何處此言?全天下都知道朕與王弟手足情深又怎麼會去加害與他呢?」
  太后就好像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她哈哈哈…………大笑起來,瘋子一般喊道:「狗屁的手足!!你這畜生不但搶了泰兒的皇位又要了他的命,這叫什麼手足!!這叫什麼情深!你這個騙了全天下人的騙子!噁心的騙子!嗚嗚………我的泰兒……我可憐的泰兒啊!!」
  封成羽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撲在床上的太后身邊,微微低下頭,用著「溫和」至極的聲音說道:「母后——朕是真的把成泰當成自己的親弟,就連他犯了那樣的大錯,朕都替他擋了下來!」
  「大錯?咳咳……咳……」太后的胸膛像是個破了洞的風箱般,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她抬起頭看著封成羽恨聲問道:「泰兒……犯……犯了什麼大錯?」
  封成羽的嘴角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笑意,他說道:「三月十二日,曦兒抓周宴那一天……」。
  李圓心裡一揪,暗道:來了!
  只聽封成羽不緊不慢的說道:「曦兒抓周宴,朕大宴群臣與乾元殿,那一晚宴至二更左右,朕起身到偏殿換衣,那香蕪殿裡分為內外兩間,朕在裡間換好衣飾後因為微微有了些醉意便遣了身邊伺候的人,獨自在那歇息了片刻,誰知————」。
  「誰、誰誰知什麼——?」太后緊緊的盯著封成羽的眼睛,似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身子開始不停抽搐了起來。
  封成羽看著她的目光中帶著灼灼的熱度,卻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誰知,當朕從裡間出來時竟看見一對男女在床帳之中翻雲覆雨,朕當即大怒,本想立刻處死這二人,然而卻從那男子的喘息中聽出,這人居然是——王弟」。
  太后的身子抽搐的越加厲害了,只聽她哆哆嗦嗦的說道:「是、是、是成泰?」
  封成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朕想著,王弟許是在宴上喝多了酒,才會拉著個宮女跑到這來做下了如此荒唐之事。所以當時雖心裡不愉但也並未出聲呵斥,然而,誰又能想到那晚與王弟行歡的女子並不是個宮女,更甚至她在兩個月後居然發現有了身孕。
  太后此時已經不是用抽搐或是哆嗦能夠形容的了,只見她一雙眼睛像是厲鬼般睜了個老大,枯瘦的只剩下薄薄一層皮的臉上泛出一股濃濃的絕望之色,她就像是個沒有了生命的木頭娃娃般,恍惚的喃喃說道:「……芳嬪……」。
  封成羽長長的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不錯!確是芳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柳太后長大了嘴巴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
  然而,封成羽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般,依然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王弟犯下如此大罪,但朕卻念在與他「手足一場」的份上,沒有揭發他們,甚至默默的承認下了此事,想著等孩子生下來,朕就當自己的親子養著,可是誰知道,卻被母后…………」。
  「咳咳……咳咳咳…………」柳太后大口大口的從嘴裡吐出血來,她神色絕望的看著封成羽似是希望。似是祈求的說道:「孩孩孩……子……孩子……」。
  封成羽搖了搖頭,看著太后的眼睛,輕輕的、輕輕的說道:「孩子流掉了!是被母后你親自殺死了啊!」
  柳太后渾身一震劇烈的抽動,她抬起一隻乾枯的手,指著封成羽:「你——你————」她一口赤紅的鮮血噴出,下一秒便再也不能把那句沒說完的話說出來了。
  封成羽看著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的柳然後。緊緊的閉了下眼睛,這場纏繞了他半輩子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然而,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般欣喜。
  「皇上……」有聲音從後面柔柔的叫著。
  封成羽轉過身去,便看見屏風後之露出一個腦袋的李圓正對他微微笑著。
  那笑容乾淨、明朗、溫柔。讓他毫不猶豫的抬起腳步向著她走去。
  建武二十九年八月十六日、崇光太后柳文惠、病逝與慈寧宮中。
  作者有話要說:我滴新文《彪媚》請大家多多光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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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月亮,談談心(上)

  當今聖上月餘之內,接連失去順王與太后兩位至親,一向至孝至純的皇帝陛下也因此傷心過度而「病倒」了。
  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們一方面開始大肆讚美皇上的純孝之心。一方面又個個聲色俱泣的表示:皇上啊!這大周朝可都指望您了,您可不能光顧著傷心了而忘了天下大事啊!
  且不說這前朝的紛紛擾擾,單說這後宮之中,眾嬪妃聽聞皇上「病了!」立馬個個憂心忡忡起來恨不得自己能在他如此傷心之時陪在他身邊,於是今個兒你往養心殿送了藥膳、明個兒我往養心殿送了親手做的吃食,總而言之一定要讓皇上明白自己這顆「憂心忡忡」的心。
  而此時,那個讓她們牽腸掛肚、望穿秋水、正在飽受心傷與病痛折磨的男人在幹什麼呢?
  答案是,他正抱著他的寶貝兒子在玩拋高高。
  「啊……啊……飛飛……爹……飛飛……」甘泉宮內,李圓眼角抽抽的看著旁邊那對快玩瘋了的父子。
  每當封成羽把曦兒肉呼呼的小身子高高拋起時,李圓的心就跟玩蹦極似的,忽悠忽悠的。
  「好了、好了……」她趕忙說道:「曦兒還不快下來,沒看你父皇都累了嗎?」
   曦兒?
  封成羽二十四孝爹模式立刻全開,只見他瞪了李圓一眼,長臂一扔,曦兒「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隨即這寢殿內又響起了一片孩童的歡笑之聲。
  李圓抿了抿唇看著那個男人眉角眼稍上帶著的淺淺笑意,不禁搖了搖頭,算了!難得他今日開懷一次。
  月影搖曳,紅燭帳內。
  李圓悄悄的睜開了眼睛,無不意外的那個本應該睡在她身旁的男人又不見了!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坐起身子披了件床頭小几上的衣裳,向著外室走去,一眼便看見了那個正坐在雲頭鐵翅書案後兀自「怔愣出神」的封成羽。
  「皇上……」她輕輕的叫道。
  封成羽微微一驚,隨即皺著眉頭,看著她說道:「這大晚上的,你跑出來幹什麼!」
  還都是為了找你這個「失眠症」患者嘛!李圓暗暗嘟囔了兩句,隨即走到他身邊,並毫不客氣的擠到他的懷裡。
  「皇上還說臣妾呢!您自己不也是大晚上的還跑到這看什麼勞子的書嘛!」
  封成羽略顯尷尬的放下手裡的書本,咳嗽了兩聲,說道:「平日總是沒個清閒的時候,這冷不丁的沒什麼事可幹,倒讓朕覺得頗不自在」。
  因為你現在是「生病」中嘛!李圓想到。而然——她抬起頭看著封成羽,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個男人的「病」啊!也未必全是裝的。
  李圓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處:到底怎麼能做才能讓他開心起來呢?
  距離崇光太后柳文惠逝世的日子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當今聖上封成羽終於開始逐漸走出這段「傷心欲絕」的日子,令滿朝文武無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日,養心殿內,李大海笑容滿面的端著個紅色托盤走了過來。
  「皇上……」他躬身說道:「宸貴妃娘娘,給您送了吃食過來」。
  封成羽放心手裡的奏折,挑起了眉毛,這可奇了怪了,那向來沒心沒肺的東西,怎麼會想起給他送吃食來了?
  「端過來吧!」
  李大海看著嘴角微微翹起的封成羽,不禁更加樂了,這段時間皇上總顯得有些「鬱鬱」。能讓這樣的皇上如此開懷的果然只有宸貴妃娘娘啊!
  端起手中的翡翠碧梗粥,封成羽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壓在碗下的小小「紙簽」。
  「今晚二更時分,臣妾於甘泉宮中恭迎聖上大駕,請您一定要來哦!」這又是要弄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了,封成羽臉頰抽抽的想到。
  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主子呢?」封成羽剛踏進甘泉宮中,就向滿臉焦急尷尬的錦繡問道。
  錦繡、春花、蟈蟈、小雯、小舞、小玉、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錦繡上前一步,吞吞吐吐的說道:「回、皇上的話、主、主子、在上面呢?」
  「上面?」封成羽,眉頭一皺:「什麼上面!」
  錦繡臉上的焦慮更重了,然而她又想到了主子的吩咐,最後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在屋頂上!」
  封成羽:「………………」。
  「你不要命了!跑到那上面去幹什麼!」封成羽仰起頭,一臉鐵青的看著坐在高高屋瓦上的李圓。
  李圓微微低下身子哆哆嗦嗦的說道:「皇上,你上來啊!」
  …………
  「你要是不上來,臣妾就絕對不下去!」她舉起兩隻手在胸口處比了個大大的叉。
  踩著嘎嘎作響的瓦片,人生中第一次爬屋頂的皇上,氣急敗壞的揪住那女人的耳朵,大聲的吼道:「你行啊!……竟敢威脅到朕了是吧!怎麼光爬樹還不夠,今個兒改爬房子了是吧!!你明個是不是想上天啊!!」
  李圓不顧耳朵上的劇痛,顫顫巍巍的鑽到他懷裡,抽抽噎噎的說道:「嗚~~~~~好高啊!嚇死臣妾了!」
  封成羽火冒三丈的使勁兒的狠敲了她腦袋一下,這個不知死活一天到晚就知道窮折騰的女人。
  「還不快點跟朕下去!」
  「啊~~等等~~等等」李圓一把拉住他的手,緩緩的試探性的坐在了屋瓦上,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對著封成羽說道:「皇上!來啊!您坐這!」
  封成羽重重的歎了口氣,對著身後一溜的侍衛們揮了揮手,讓他們原地待命後,他一撩下擺做到了李圓身邊,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說吧,你又要搞什麼東西?」
  「沒有」李圓轉過頭來,特別認真的對他說道:「臣妾就是想和皇上談談心!」
  大半夜的跑到屋頂上談心?封成羽眼角抽抽的看著李圓,果然只有他這個二貨愛妃才能想出這麼別出心裁的談心地點。
  「皇上,你看!」李圓指著天上的明月笑著說道:「月亮真漂亮啊!」
  封成羽抬起頭看了一眼,不可置否的哼了一聲。
  李圓卻微微歪著腦袋,說道:「多奇怪,明明是一樣的月亮可是坐在這上面看時,卻總覺得月亮要比在下面看時漂亮了好多倍!」
  封成羽看著她,淡淡的說道:「你特地把朕弄到這上面來,不會就為了賞月吧!」
  「嘻嘻……」李圓忽然俏臉通紅,呵呵竊笑的摀住了自己的雙頰。對著封成羽不明所以的目光李圓做賊一樣悄聲說道:「其實,這是臣妾打小的一個願望!」
  「愛妃的願望就是爬房頂,看月亮?」
  李圓紅唇高撅,自言自語的嘟囔道:「因為羅曼蒂克嘛!」
  倚在他的臂膀上,李圓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天空上的月亮。良久後,她輕輕的說道:「臣妾是雍州五品通判李懷遠家中的女兒,因為排行第四,家裡面的人都習慣的叫我四娘。我的母親是父親的一個姨娘,她姓胡,據說人長的很漂亮,性格也很溫柔。但是我的記憶中並沒有她,因為她在生完我後不久就因血崩去世了!」
  封成羽微微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起自己的事情。
  李圓眼睛輕眨,似是陷入回憶裡般接著說道:「我娘死了以後,爹也像忘了我一樣,從來都沒管過我。是好心的秦姑姑伺候我長大的,哦!秦姑姑就是錦繡的娘親,也是我娘生前的貼身丫鬟現在回想起來,若是沒有姑姑的護持,我一定活不到現在!而我爹的正妻也就是我的嫡母鄭氏,是個心胸狹窄又喜歡苛待庶子、庶女的人,所以我那時就特別特別討厭她」。
  說道這裡時李圓微微停了一下,想起那段在家裡時「充滿戰鬥感」的時光,她不禁輕笑了起來:「可是皇上您也知道,臣妾天生就不是什麼伶俐人,並不會像別人那樣能夠巧妙的討得嫡母歡心,最多也就勉勉強強能稱作個老實吧!」不過也就是因為老實在那年選秀的時候,她才會作為李芳的「後背人員」被送到了京城。
  「既然討好不了嫡母,臣妾就拚命了命的想要討好父親,知道父親喜愛書法,所以臣妾就苦練此道——知道父親喜歡沉靜端莊的女兒,臣妾就少言少語裝出副清新寡淡的樣子——時間久了,我這個被她多年遺忘的女兒也讓他微微上了些心。我在李家也算真正站住了腳,不再是那個餐餐殘羹冷飯,連下人都可以隨便呵斥的小丫頭了!」
  「可是啊!一個沒了娘的小小庶女在那深宅大院裡,還不是任主母搓扁捏圓的命。臣妾記得總共有兩次——」她伸出兩隻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差點小命玩完」。
  「第一次,是我在嫡母大壽時失手打碎了她房間裡的福壽仙祿琉璃瓶,母親大怒說我故意咒她早死而把當年才七歲的我扔進了祠堂中,整整五天,既不給水也不給飯,等我終於被人抬出來時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了」那時,餓的恨不得吃土的她硬是靠著喝空間裡的溫泉水,才勉勉強強的活了下來。
  封成羽摸了摸她的頭,眼中劃過一抹濃濃的心疼之色。
  李圓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抬起頭對著他笑了笑,撅了撅嘴說道:「更可氣的是,臣妾之所以會打破福壽仙祿琉璃瓶完全是因為那時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下,可不管當時我怎麼解釋,爹和嫡母仍舊懲罰了我……在那又空曠又恐怖擺滿了李家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內,臣妾按照那上面的名字一個一個的開罵,那時候感覺特別解氣!」
  封成羽嘴角一掀,伸出手重重的彈了下她的腦門。
  李圓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這第二次呢臣妾就更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滴新文《彪媚》 請大家來看看哦~~~~~~~~~~~~~~~~~~~~




看看月亮,談談心(下)

  「臣妾還清楚的記得,那是個呵氣成冰的嚴冬,我被二姐姐推倒了家裡的賞景池中,那水是那麼的深、那麼的冰、我拼了命的在水裡撲騰著,喊著救命啊——救命啊——而二姐姐和她身邊的丫頭們則站在池塘邊說說笑笑的看著在水中瘋狂掙扎的我。更甚至,她們還拿了個竹竿過來,每當我從水裡冒出點頭上來,她們就用竹竿在把我敲下去。最後還是匆匆趕來的秦姑姑跳下了水,把我救了上來,我那個時候真的特別恨李芳,真的恨不得把她也推下水裡,讓她也嘗嘗那種頻臨死亡的恐怖」。
  封成羽臉上憐惜之情更甚,至於那個李芳,他在心裡冷哼一聲,眼中殺機畢現。
  然而,這時的李圓卻抬起頭來,對著他認認真真的說道:「可是,臣妾現在卻完全不會恨她了甚至連討厭她的這種情緒也逐漸消失不見了!」
  封成羽,看著她明亮而溫暖的眼睛,輕輕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臣妾現在比她過的好啊!」李圓小嘴一咧嘿嘿的笑出聲來:「皇上,你知道嗎?臣妾以前只是個卑微過活的小小庶女,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臣妾現在可是大周朝頂頂尊貴的宸貴妃娘娘只能是我給別人臉色看,誰敢惹我啊!超級威風八面的哦!
  有的時候打擊報復一個人,未必就非要往死裡面踩她,你只要比她活的好,比她活的幸福,讓她只能在一旁干看著,那就足夠了!
  封成羽看著她轉瞬間就變得,得意洋洋的小模樣,不禁用力的刮了刮她的俏鼻。
  「臣妾家鄉有一句老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臣妾覺得這句話不但適用於臣妾身上,也同樣適用於皇上身上呦!」
  封成羽抱著他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僵,李圓伸出手摸了摸他似是有些消瘦的臉頰,柔柔的說道:「皇上多年心願已成,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方呢?」
  封成羽默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良久後,把頭埋在她的頸間有些孩子氣的說道:「朕覺得還不夠!」
  李圓卻蹭了蹭他的腦袋,說道:「真的已經足夠了!」
  她看著默不作聲的封成羽不禁暗暗的歎了口氣,自太后死了後,封成羽便微微變得有些不對勁兒起來,臉色總帶著股鬱鬱之色,甚至還會出現類似失眠的狀態。別人看不出來他的不對勁兒,但作為他枕邊人的李圓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其實,他的這種不愉在李圓看來無非是出於兩種心態。
  第一個是:憶往昔苦痛歲月,朕深覺讓你們死的太便宜了。
  第二個是:半輩子琢磨要幹掉的敵人,有一天真的掉時,他的心裡出現了微妙的空虛感。
  就像你從小就給自己樹立了一個目標,並一直為了達成這個目標而不斷的努力。可是當你目標實現時,除了剛開始的狂喜外,剩下的可能就只是那微微的茫然與失落。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無疑就是重新樹立起一個更高的目標。
  可是對於天下盡在其手的封成羽而言,能讓他這麼殫精竭慮、日思夜想、也要幹掉的對手怕不會再有了。
  於是我們的皇上出現了這種在李圓看來完全是吃飽了撐著的心裡狀態。
  她輕輕撫摸著封成羽的後背,在他耳邊柔聲說道:「臣妾覺得人不能只活在過去裡,而應該向前看因為你不可能一輩子總倒霉吧!只要堅持自己的本心努力的過好每一天,善待自己、善待別人,總有一天屬於你的幸運就會從天而降哦!」
  你說這是自欺欺人也好,說這是白日做夢也好,但李圓就是抱著這種近乎於「天真」的想法,才在這個殘酷的古代生存了下來。
  因為期盼明天的美好、所以我能忍下今天的苦難。
  封成羽聽完她說的話後,卻在她頸間極其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朕要是光等著上天那不知何時才會砸下的幸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李圓撇撇嘴巴,使勁兒的揪了下他的一根頭髮。
  「臣妾想表達的又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想說的是——」她聲音重重的說道:「皇上、請你不要再糾結過去的事情了,請把您那雙明察秋毫的眼睛轉移到更需要您關注的地方吧!」
  「你想要朕關注什麼?」封成羽微微抬起頭,臉上的那股郁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轉而一股「不正經」的神色浮現了出來。
  他伸出手掐了下她的臉蛋,調笑的說道:「關注你嗎?」
  李圓~~~我果然不是干知心姐姐的料嗎?
  她撅了厥嘴,說道:「皇上要關心的自然是國家大事、天下百姓嘛!您不是以成為「千古明君」而目標,在不斷努力嘛!」
  封成羽被說中了深藏已久的心思,神色間變得微微不自在起來。
  而李圓卻無所覺般,眼睛珵珵亮的看著封成羽:「皇上你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打造出最繁華的大周河山,讓天下所有的百姓都過上喜樂安泰的日子!」
  封成羽嘴角微掀,眉宇間便有了一絲神采飛揚:「這麼相信朕?」
  「嗯!嗯!嗯!」李圓猛點著腦袋,充分的表達了她對他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笑話,就以這個男人的腹黑度和勤奮度,往那一站就有股「名君」范。
  「當然了……」李圓又嘿嘿的笑了兩下:「皇上你也要適當適當的關注些臣妾嘛!」
  封成羽抬起手好笑的敲了下她的腦袋。
  李圓抱住封成羽的胳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她突然說道:「其實,臣妾也是有自己未來的目標的!」
  封成羽眉頭微挑,笑著說道:「哦?」
  李圓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使勁兒的哼了一聲,說道:「首先,臣妾要努力減肥,誓要成為一個超級苗條的美人」。
  封成羽不自覺的按了按她肉呼呼的腰身,想到:這珠圓玉潤的抱起來才舒服嘛!減什麼肥。
  李圓才不管他心中的想法呢,她美滋滋的接著說道:「其次,臣妾要好好撫養珠珠和曦兒,絕對會把他們教育成品行出眾的好孩子!」
  封成羽心中暗想:看來曦兒的儲君培養計劃朕得提前了啊!至於珠珠,嗯!回頭叮囑些教養嬤嬤萬不能讓那孩子變得跟她娘一樣的「傻」。
  「這最後一個目標嘛!」李圓轉過頭來看著封成羽,臉頰紅紅的說道:「臣妾想跟皇上談一場戀愛」。
  看著封成羽明顯愣住的樣子,李圓卻傻乎乎的笑了出來。
  她和這個男人相逢在這個特殊的時代。
  一開始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她不過是他後宮中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小妃子。
  可是,上天卻讓她懷孕了!
  從此以後,他便對她再也不同。
  沒錯,其實李圓心裡比誰都明白,她之所以會有今天的威勢榮寵靠的無非就是她能「生」。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問過他:「皇上您之所以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只是因為我能給你生孩子呢?」
  在李圓看來,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自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也許你一開始對我的好並不是完全出於對我的喜愛,但是時間與孩子拉進了我們兩個的距離,漸漸的你發覺到了我的優點並願意包容我的缺點、而我也慢慢的拋掉了對你的戒備與敬畏在不知不覺間就喜歡上了你。
  可是還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呢!李圓在心裡暗暗嘟囔著:人家兩輩子加一塊,還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呢!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跟他上了床、生了娃。
  真是夠悲慘的啊!
  你車都上了,也不差在補張票嘛,對不對?
  封成羽雖然不知道什麼是「談戀愛」,但是看著李圓連耳根都通紅的樣子,心裡面也微微閃過一絲明悟,只聽他咳咳——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的說道:「嗯!你這個目標定的還有些看頭」。
  李圓: >//<
  一種異樣甜蜜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李圓就像是個剛剛陷入愛河的小姑娘般,心裡又是羞澀、又是喜悅,感覺到他投入在自己臉上的火熱視線,李圓咬了咬下唇。抬起頭,眼睛卻不看他,她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般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封成羽,I LOVE YOU」。
  說完以後她才抬頭悄悄的看著僵在那裡的他。
  李圓不知怎的就感到一陣陣竊喜浮上心頭,就像是做了某件別人都不知道而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一樣。
  你可能一生都不會知道今天的我在這裡對你說了什麼!但是那並不要緊,因為在以後的日子裡我一定會讓你先說出這句話的!!!李圓一臉得意的把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裡。
  「咳————」片刻後,封成羽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起來,李圓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著滿臉抑也抑不住笑容的他。
  不禁暗暗納悶,有什麼事能讓他開心成這樣啊?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只聽那個男人用著無比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thank you very much 」。
  李圓頓覺自己頭上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看著李圓那充滿震驚的目光,封成羽眉毛一挑,朗朗笑道:「沒想到愛妃還精通西洋文!」
  不怕禽獸耍流氓、就怕禽獸有文化!!
  李圓抬起手摀住了自己的臉,不一會兒就嗚嗚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的是那個傷心啊!
  封成羽一把摟過她的身體,大笑的說道:「愛妃,這是喜極而泣嗎?」
  李圓搖了搖頭,抬起那張花貓般的小臉,一手指著夜空無比哀怨的乾嚎道:「都是月亮惹的禍!!!」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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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大結局)關於扒皮

   乾清宮,上書房。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是為何意?」文華閣大學士、翰林院掌院、加太子太傅頭銜的王廷林,摸了摸自己的三尺青須沉聲問道。
  只見底下坐著的一個四五歲大小的男童,施施然的站起身來,口齒利落、思路清晰的回答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以天下大眾的快樂為快樂,天下人才會以你的快樂為快樂。以萬民之憂為憂,人民才會以你憂愁的為憂愁。把天下人的快樂作為自已的快樂,把天下人的憂愁為自已憂愁,這樣的人做不了皇帝都是不可能的。」王廷林聽到這男童的回答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采,只見他點點頭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解答的極好!」
  太子殿下,哦!也就是我們的曦兒小朋友,並沒有因為太傅的誇獎而露出得色,他緊緊繃著一張可愛的小臉,努力的做出一副嚴肅的大人樣。然而,那雙黑黑的大眼睛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向著前方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看去。
  待到一堂課業結束後,曦兒邁著小短腿幾步就走到了那人身前,他彎著小身子奶身奶氣的說道:「兒臣參見父皇」。
  封成羽眉頭微挑看著眼前漂亮的好似仙童般的孩子,唇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一抹笑意,他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
  曦兒站起身後,對著封成羽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眼中滿是孺慕之色。
  封成羽自是又問了他好幾個學問上的問題。曦兒小朋友俱都一一作答,聽著他條理清楚的回答封成羽心下自很是滿意,然而,在臉上卻完全是一副淡淡的樣子,最後還告誡了他一番萬萬不可驕傲自滿要繼續努力學習之類的話。
  曦兒聽後,急忙點了點小腦袋,一副我是最聽父皇話的好孩子的樣子。
  「嗯!現在也是晌午了,跟朕一起回甘泉宮吧!」封成羽說道。
  「是!」曦兒笑瞇瞇的應著。
  握著兒子小小的手掌,封成羽還未走近內殿,便聽到有銀鈴般的聲音在清脆的數著數:「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九……兩百……兩百零一……哎呀!娘,你怎麼停了,太可惜了!明明還差一點就可以破記錄的!」
  「嗚……不!不行了!」有女子的聲音呼哧帶喘的回答道:「實、實在是跳不動了!」
  封成羽眉間一皺,掀起門上的鳳凰于飛繡金簾,緩步走了進去。
  「你這又是在折騰什麼呢?」他看著半倒在椅子上,手裡還拿著根長繩的李圓不悅的問道。
  「兒臣參見父皇」不待李圓答話,今年已經八歲的珠珠就像是一隻美麗的小百靈鳥般走到他身邊笑著說道:「父皇,母妃是正在減肥呢!」
  「臣、臣妾參見皇、皇上」李圓氣喘吁吁的請安道。
  「娘,你沒事吧?」曦兒歪了歪小腦袋,一臉擔心的問道。
  「沒、沒事兒!」李圓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臉色不大好的封成羽,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娘就是在運動、運動、生命在於運動嘛!……對身體好!」
  在孩子們面前封成羽還是比較給李圓臉面的,只見他輕輕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吩咐周圍伺候的宮人們道:「傳午膳吧!」
  李圓速度嗖嗖的給女兒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快些把她的這根寶貝「跳繩」藏起來後,便快步走到封成羽身邊伺候他換衣梳洗。
  雕花圓桌前,她先是把一塊西湖醋魚肉裡的細刺挑的乾乾淨淨後放到了曦兒的小碗裡,然後給一旁的珠珠填了碗翡翠珍珠湯,最後才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了封成羽身前的白蝶裡。
  封成羽眼角微跳,看著對面正端著個玻璃碗茲茲喝著奶茶的李圓,說道:「你又在節食?」
  李圓嘿嘿了兩聲見他沉下了臉色,趕忙說道:「皇上,這一回你可萬萬不能再阻止臣妾了!今個兒錦繡把臣妾去年的夏裝拿出來時,臣妾居然發現…………」她無比哀怨的看了封成羽一眼,其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封成羽對於李圓的「痛苦」完全不以為意,只聽他淡淡的說道:「衣服不合身了,再做便是,別一天到晚的窮折騰!」
  這不是衣服不衣服的問題好吧!!李圓在心裡抓狂的說道:「要不是你一次次的妨礙我的減肥計劃,我會變的越來越圓嗎?」
  我雖然叫做李圓,可並不代表我希望自己的身材也圓啊!你這個不懂女人心的傢伙。
  封成羽可不管她心裡想什麼,只聽他淡聲吩咐道:「以後不許給你們娘娘在正膳時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來,明白了嗎?」
  「是」屋內伺候的眾位宮人連忙應道。
  李圓臉一僵,暗罵一聲:「霸道」。但在他迫人的視線中到底還是顫顫的把手裡的奶茶放下改吃米飯了。
  曦兒抬起小腦袋看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最後在姐姐的鬼臉中,低下頭繼續淡定的用飯。
  習慣成自然嘛!
  用完膳後,封成羽回養心殿處理政務順便把曦兒也給帶走了,美名其曰為:要言傳身教。
  李圓暗暗地為自己兒子掬了把同情淚,這孩子的童年可真是夠「辛苦」的了。
  而她自己呢?再略做休息後,立馬擼起袖子,氣勢如虹的叫道:「珠珠,快!把娘的跳繩拿出來!」
  「主子!」一旁的錦繡趕忙說道:「您今天已經跳了好幾百下了,還是明天再接著練吧!」
  李圓立即搖了搖腦袋,伸出一根手指,滿臉嚴肅的說道:「想要減肥成功靠的就是堅韌不拔的毅力,要一直一直一直地練下去,直到瘦下去為止前都決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珠珠眼睛亮亮的看著自己的娘親,佩服的說道:「娘,你真的好有毅力哦!」
  李圓得意的笑了一下,一臉那還用說嘛的樣子:「好了,還不快給我取繩子過來!」
  你能阻止我節食,但是總不能阻止我運動吧!李圓摸了摸自己一圈肉肉的小肚子,唉!剛才吃的那碗米飯得增加我多少卡路里啊!
  晚間紅紗帳中
  李圓濕汗淋漓的趴在封成羽光裸的胸膛上。
  摩挲著掌下白皙滑膩的肌膚,封成羽嘴角微翹,顯然心情極好。
  那是!剛剛飽餐一頓的男人心情一般都很好,只是有些苦了李圓了,只見她伸出手錘了錘自己的腰,騎乘位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她果然是做不來的啊!
  怎麼了?」封成羽聲音沙啞的問道。
  「腰疼!」李圓悶悶的說道。
  封成羽臉上笑意更甚,只聽他在李圓耳邊低聲說道:「朕給你揉揉!」
  「你揉哪呢?」李圓紅唇高撅,嬌嗔的說道。
  封成羽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大手也順著身體的曲線一路向下滑去:「都給你揉揉!」
  李圓臉頰通紅,眼眸像是浸了水般變的濕潤起來。
  「嗯!摸起來似乎真的有些胖了!」封成羽隨意的說道。
  一瞬間,所有的夢幻旖旎全都消失不見了。
  李圓生氣的推了下封成羽,哼哼的說道:「皇上,現在嫌臣妾胖了?」
  眼瞅著這女人又開始矯情上了,封成羽不禁苦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朕何時說過這種話?」
  李圓不理他,自顧自的鑽到被子裡,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封成羽就不明白了,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在乎「胖瘦」的問題,只要一踩著這點,立馬就能給你翻臉。
  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針啊!
  「臣、臣妾……真的很胖嗎?」良久後,就在封成羽快要睡著了時候,李圓輕輕的問道。
  暗自勾了勾唇角,封成羽長臂一攬把某人帶回懷裡後,蹭了蹭她軟軟的頭頂,他閉著眼睛說道:「不管你是胖是瘦,朕都不嫌棄你!」
  「可是我自己嫌棄自己嘛!」李圓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臣妾前段時間還沒這樣呢!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入夏後這肚子上的肥膘就見了天似的長,知道的是臣妾胖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懷孕了呢!」
  「別一天到晚的瞎琢磨,什麼懷————」。封成羽話未說完,便唰的一下睜開眼睛,他一把抓住李圓的肩膀急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李圓被他炸毛般的行為,弄得一愣一愣的,只見她晃了晃腦袋說道:「臣、臣妾沒說什麼啊!」
  封成羽一把掀開繡被,眼睛怔怔的看著李圓明顯胖了很多圈的小肚子。
  還未等李圓明白他到底怎麼了時,只聽他大聲叫道:「來人啊!燃燈,傳太醫————」。
  次日一早。
  明珠公主殿下,拿著根一米多長的精緻長繩蹦蹦跳跳的進了她母妃的寢殿。
  嗯!昨天她娘跳繩的最高紀錄是兩百零八下,今天會不會破紀錄呢!
  然而,當她一進屋時卻發現此時本該在上朝的父皇居然還留在這裡。
  而且,這滿屋子的人似乎都是一副興高采烈之色,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珠珠暗暗想到。
  「兒臣明珠參見父皇、參見母妃!」
  「嗯!快起來吧!」
  珠珠起身後好奇的看了看一臉興色的父親,又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神色尷尬的母親。
  「娘,您怎麼了?」珠珠看著不遠處的太醫,有些擔心的問道。
  李圓臉上顫顫之色更重,連連說道:「沒什麼,沒什麼!」
  珠珠歪了歪腦袋,直到確定了她母親是真的沒什麼了後,才一臉遺憾的搖了搖手中的長繩:「看來,娘今天是不能繼續跳了!」
  好可惜!娘明明已經堅持了那麼多天的說。
  李圓看著她手中的長繩,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起來,只看她就像是個爛掉的木頭般,一點一點的轉過頭看著那個瞬間就變成鍋底黑的男人。
  嗚嗚嗚~~~~~~~珠珠,娘今天就要被你害死啦!!!
  於是,在這個春光明媚的早晨,一個男人的暴吼聲響徹整個紫禁城。
  「李、圓、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扒、了、你、的、皮」

  (全文完)




☆、賢妃 (番外)

   一開始她只是這偌大的紫禁城中一個無比卑微的宮女。
  「素兒!」管青姑姑眉角高高挑起,一臉不耐煩的說道:「你磨蹭什麼呢!若是耽誤了簡嬪娘娘吩咐的差事,看我怎麼治你!」
  「對不起、姑姑、素兒這就去!」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即使腹部傳來如刀割般的陣痛,王素兒的臉上依舊露出了柔順的笑容。
  簡嬪娘娘是當今陛下的新寵,曾以一隻「百花驚鴻舞」震動聖心。
  後宮中人最會迎高踩低,如今她風頭正盛,自是要什麼有什麼。哪怕是一些看起來荒謬絕倫的要求,底下的奴才們也會絞盡腦汁的辦到。
  就像是她每日洗臉的水必須是初晨時分流於百花之上的露水一樣。
  拿著個三寸多高的瓷瓶,王素兒跟著其他人一起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此時,天色才剛剛發亮,空氣中又陰又冷,她腹中疼痛越加厲害了!
  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已各去採摘露水,王素兒疼的實在受不了!便死死摀住肚子尋了一個角落坐了下去。
  「一會兒回去給趙小公公塞點錢,求他幫自己抓兩幅藥來吧!」王素兒疼的滿頭大汗的想著。
  半刻鐘後,她看了看天色,知道自己在不抓緊時間就完不成任務了!
  想著,若沒完成所造成的後果,王素兒不禁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再次向那繁花叢中走去。
  「喵————」突然有一聲尖利的貓叫從腳下傳來。
  王素兒此時身體本就虛軟,被這貓兒一嚇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手中瓷瓶一瞬間便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腦袋懵懵的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瓷器,怎、怎麼辦……這、這下可怎麼辦……她不但完不成今天的任務還失手打碎了這只「玉瓷瓶」。
  她一定會被管青姑姑活活打死的!
  王素兒嚇得六神無主,攤在地上不由嗚嗚大哭了起來!
  就在她恐懼的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略顯清脆的童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終於找到你了!」
  王素兒哭泣的聲音不由一停,揚起臉向上看去,只見一個大約只有八、九歲長相極其俊美的男孩兒正雙手高抬,一隻小小的肉呼呼的貓咪在他手中不停的掙扎著。
  「喵——喵喵————喵喵喵————」那小貓長得雖非常可愛,但似乎極有脾氣,一個勁兒的衝著這男孩兒叫著,看起來一點都不想被他抱的樣子。
  「圓圓,你又瞎跑!」那男孩絲毫不再乎小貓胡亂揮舞的爪子,把它一把抱在了懷裡。
  小貓可憐兮兮的不停嗚嗚~~~著。
  把這只不聽話的小肥貓逮住後,這男孩兒似乎才發現地上的王素兒,他看她一眼,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誰?」
  想在宮裡生存下去的第一點,便是要能認清每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
  「奴婢王素兒,參見四皇子殿下!」她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道。
  四皇子殿下封成羽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起來吧!」
  「奴、奴、奴婢……」她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封成羽見她這樣心裡已明白了幾分,然而他卻也沒說什麼,只最後在掃了她一眼,轉身走掉了!
  好半晌過後,王素兒才哆哆嗦嗦的從地上起來。傳聞中這四皇子生母出身極微,他自己也並不見得多受皇上喜歡。然而今日一見,那與生俱來的通身威勢,實在不能讓人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孩。
  王素兒本以為自己會狠狠挨上一頓打,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管青姑姑只是不鹹不淡的說了她兩句,最後她還問道:「你今日見過四皇子了?」她心裡一驚,忙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管青姑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王素兒長長的呼出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今天能夠逃得一命,全賴那位高高在上的「四皇子」一想到那個俊美的男孩兒,王素兒不禁臉頰一熱,他抱著那隻貓的樣子真的好溫柔。
  歲月在不停的流逝著,宮裡面能夠獲得聖寵的娘娘們依舊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換。
  那個用露水洗臉的簡嬪娘娘?也早已是宮斗之下的一縷冤魂了!
  而她呢?
  王素兒心中砰砰亂跳,微微挑起眼角偷偷瞄著遠處那個正翻閱著書籍的少年。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內務府撥到了四皇子身邊伺候。
  驚訝、狂喜,已經不能表明她的心情。
  那一刻,王素兒由衷的感謝上蒼能給了自己這麼一個能夠遠遠看著他的機會。
  於是慢慢的。
  她看著這個少年從一個不受寵愛的皇子,變成了當今皇后的養子。
  於是慢慢的。
  她看著這個少年從當今皇后的養子,變成了大周朝的九五之尊。
  他的勤勉、他的睿智、他沒日沒夜所付出的心血她都看在眼裡。
  然而,她與他依舊是天與地、雲與泥,他甚至都沒有仔細的看過她一眼。
  她在他身邊伺候了十年,看了他十年。就在她以為會再看他十年的時候,改變這一切的機會卻突然降臨了!
  「你叫什麼名字?」那晚上燭光搖曳,他從奏折中抬起頭來淡淡的問著她。
  「奴婢王素兒」她緊張的地低下頭,躬身答道。
  感受著他落在自己身上似是觀察的視線,王素兒的心跳的更加快了!
  封成羽卻突然問道:「你有什麼心願嗎?」
  王素兒完全不明白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但長久以來的宮女生涯還是讓她迅速回答道:「奴婢沒並不沒有什麼心願」。
  「說實話!朕恕你無罪」
  王素兒咬了咬下唇,說道:「奴婢想要在宮裡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這話說的倒還算老實」封成羽點了點頭,又看了她一眼,才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結果,在三個月過後,她被他寵幸了。
  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偏殿內,她被縛住了雙眼,任由身上的男人肆意馳聘。
  她是多麼多麼的高興啊!平凡如她,低賤如她,居然真的能有被這高高在上的男人寵幸的一天哪怕是只有一天她也死而無憾了!
  一夜過後,她被封為美人。
  從此,每月總有一天,她都會蒙受寵幸。
  在那熾熱的懷抱中,她感到那麼幸福,儘管她看不到他的樣子。
  再然後,她——懷孕了!
  當今聖上飽受無子之痛多年,如今她普一傳出消息,立即震動前朝後宮。
  就是她自己也是無比激動、無比狂喜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裡面孕育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啊! 
  「嗯!既然懷了就好好養著」封成羽淡淡的說道。
  王素兒本來神采飛揚的臉蛋不由一暗,除了在床上外,皇上對她總是淡淡的。
  再然後,她順利的生下了長公主,也因此被晉陞為賢妃。
  看著懷裡皺巴巴的女兒,她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如果這要是個男孩兒該多好啊!
  「女兒也好!」封成羽看著小小的嬰孩兒,挑了挑眉,微微笑著說道。
  王素兒但覺眼眶一紅,這還是皇上第一對她出現了「淡淡」以外的表情呢!
  因這孩子的出生,關於皇帝陛下「不育」的謠言,自是不攻自破。
  「待孩子過了滿月,就送到西六所吧!」封成羽說道。
  王素兒唰的一下抬起頭來,臉頰劇烈的抖動了起來,難道她剛生下的女兒就這麼要被抱走了嗎?然而,看著他一臉堅決的樣子,那哀求的話終究是不敢說出口的。
  與女兒被抱走的心傷比起來,更讓她心驚的是,皇上從那以後竟再也不曾抱過她了。
  即使是留宿在鍾粹宮中,即使是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皇上都不曾在碰過她一根手指。
  這到底是為什麼?她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嗎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向他問了出來。
  「朕以前問過你的」他挑了挑眉說道:「在宮裡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就是你的心願?」
  既然心願已達,就老實的守住自己的本分。
  這就是她從皇上眼中看出的答案。
  那一刻,她心痛的幾乎死掉。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在外人看來她依舊是榮寵不衰的賢妃娘娘,她的女兒「還珠'也已經漸漸長大。
  看著那沒有一絲像她父皇的臉蛋,賢妃的心也一年比一年冷了起來。
  漆黑的寢殿、被縛住的雙眼、她極其卑賤的出身、他對她永遠淡淡的態度、無不讓她一天不一天惶恐不安、一天比一天驚懼害怕。
  沒有人知道多少個午夜夢迴,她都是沉於夢魘、恐懼著那所謂的「真相」。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那個女人的到來。
  於是,她看到了……
  那個總是雲淡風輕的男人原來也有氣急敗壞的
  時候。
  那個讓她心中愛慕卻又膽戰心驚的男人原來也會開心的時候大笑、生氣的時候大吼。
  可是他所有的與眾不同給的都是另外一個女人。
  「父皇、父皇……」御花園中小公主嬌嫩的聲音不依不饒的響起。
  而那男人卻朗聲大笑起來,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哄著說道:「好、好、好、父皇這就去給你把那花摘下來」。
  她看著那男人充滿寵溺的笑容,緩緩地向後退去。
  那樣的笑容不屬於她,永遠也不會屬於她。
  彼時她只是偌大紫禁城中一個卑微低賤的小宮女,而現在她是四妃之一的賢妃娘娘。
  從此以後,她會心如止水的在這宮裡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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