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直达车》
人类多么的丑陋、肮脏啊!
愚笨、执着、学不会教训,总是不停地轮回着同样的错误。
怪不得当初会被神驱逐出乐园,怪不得六道众罪孽深重、难以翻身。假使他是神,也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那些警察也真是笨蛋啊!」
听完了报告,他唇角挂上轻蔑的微笑。「这么轻易地就被那个男人耍得团团转,连开出一张搜索票要去那家伙的地盘上找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你这么说,但警方没有掌握到确切证据能够证明鬃狗落入近海帮的手中之前,他们也只能被动地等待消息。」
「是啊,不会钻法律漏洞的话,你们这种低等的寄生虫又要怎么生存呢?呵呵。」
一顿,注意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愤忾表情。
「说寄生虫是寄生虫,竟然还会被寄生虫瞪啊?不过,也对,没人说寄生虫就不能有尊严,对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对你的小小自尊心开刀,你只要乖乖地当我的手脚,做我的耳目,为我行动就行了。」
闪烁着尖锐光芒的黑瞳,像钉住蝴蝶标本的圆钉,牢牢地将男人钉在原处,动弹不得。纵使男人努力地拍动着翅膀,但是只要身上的圆钉没能取出,男人永远都得听命于他。
「……总之,我今天只是来报告进度而已。」一副恨不得能赶快从这里离开的样子。
「是、是,辛苦你了。感谢你的努力,让我能坐在这儿悠哉地等着看好戏。继上次精彩的死亡镜头之后,这次我期待有超越上次的精彩画面……你就为了我,全心全意地在那家伙身边演好你忠心耿耿的辅佐大将的角色吧。」
男人一瞬间扭曲的痛苦表情,以及紧贴在身侧的颤抖双手,看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他摸着下颚,咀嚼着这个悲惨的家伙背叛他人、受到良心谴责的不幸,为人类的愚蠢感到可悲。
本来效忠别人,把别人置于优先地位,就是种不可能办到的事。陶醉在自己忠义的假象中,实际上只是臣服在利益权力之下罢了。
倘若今天你尊之为主的对象,不再高高在上、不再能给予你任何的好处了,你还会尊他为主吗?
不,他相信人类自私的天性将踢走忠诚、踹开良心,为保护自己而选择新的道路前进。
在他童年的时代,他就已经看过太多这种例子了。
全盘崩坏的组织、鸟兽散的乌合之众,谁也不会留恋一个翻覆的巢穴、一艘沉没的船。除了掌舵者以外,谁都没有义务陪着它一起沉沦。一起灭亡。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当时就知道了,往后走在任何的路上,他要做一个善于捡道具的人。看到值得利用的道具,就捡起来,放入口袋。遇到困境,适时地拿出来用,一旦没有用处或坏掉的道具,便处分掉。
这里面没有牵涉到任何的情感,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背叛与信任。
道具就是道具,只有被利用的分,没有必要向道具剖心掏肺。也没有必要给道具优越的待遇,只在最必要时给道具一点诱饵。
于是这-路来,他的道具一个换得比一个优秀,每一个道具都为他带来了向上-阶的动力。总有一天他会达到自己顶定的目标,将世界踩在自己的脚底下。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人类是软弱的,只要能舍弃人类的情感。就能成为『神』,取得支配这世界的资格!」
「我可以走了吧?」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难得你女儿那么起劲地在厨房大展身手,说要我和你好好地喝一杯呢!」
男人的神情动榣了下。
他扬起恶意的唇,提高嗓门朗声说道:「惠惠,岳父说他有事要先走了!」
提高嗓门朗声说道:「惠惠,岳父说他有事要先走了!」
声音连地从他所在的客厅,传到仅隔着一道墙的小厨房内。蓄着波浪长发,容貌中上的女子,立即探出头来。
「爸,怎么不多坐-下?你们事情都谈完了吗?」
他看着犹豫不决的男人。决定再帮男人一把。他越过椅背,握住了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子的手腕,将身穿着围裙的她,拉到自己腿上,抱坐在大腿上。
「我们是说完了。可是一说完事情,你父亲就急着走,是不是代表我这女婿不得岳父欢心啊?」有点哀怨地说。
「怎么可能……你误会了。爸,你真的有这么急吗?」
女子深恐触怒了「夫婿」、惹他不开心,马上转头以半撒娇、半恐吓的口吻向父亲埋怨。
「你这样很不给人家面子耶!你就留下来吃-顿再走嘛,我有煮你喜欢吃的红烧鱼头喔。」
「对了,在我煮完之前,你们两个可以喝那瓶上次你从金门带回来的陈高。我切点乌鱼子让你们下酒。」她拍着手,急切地寻求父亲认同。「好不好?好嘛、好嘛。你再坐一会儿。」
终究拗不过女儿的男人,默默地坐回了沙发上,无奈、宛如被蜘蛛捆绑、动弹不得的表情,恰巧与面前的他--笑咪咪、宛如选举用的候选人海报上的笑容形成对比。
「开心地喝一杯吧。预祝你我的胜利,岳父。」
咕噜噜地,在威士忌酒杯中倒入了透如清水的香醇烈酒。
「还是我应该叫得亲密一点,喊你『土豆仔』呢?」
闷不吭声的男人,没理睬他。
彷佛要发泄满腔的窝囊气,男人捉起了酒杯,痛快地一口喝干,让酒液酿出的烈火烧灼着血肉,将多愁善感的烦恼从脑中驱离。
「爸,你慢走,小心开车喔!」
女儿目送父亲的身影走进电梯后,阖起了铁门。
「哇!」
腰间突然搂上来的双臂,吓了她一跳。
但是紧接着落在她肩膀与脖子处的双唇,以及男人唇上短短的胡渣,立即撩拨起了她的春情。
「啊嗯……要……进房吗?」羞红着脸,问。
将裤裆间的东西,抵在她臀上磨蹭着,一手则撩起了她的裙角。
「没时间了,我差不多该回家去扮演好丈夫和好爸爸的角色了。」
这句话让她稍微颤抖了下,捉住了男人意图扯掉底裤的手,欲拒还迎地说:「既然你太太……在家里的话,那你还不快点回去。」
「吃醋了吗?」
「我就是吃醋,不行吗?」
男人一笑。「你知道的,我和老婆之间没有爱,我只是把她当道具,你才是我真正的最爱。」
男人说谎了。老婆是他的道具,但她也是他道具之一。
「你一定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噘嘴嗔道。
这点她倒是猜对了。
「是真的,我已经很久没和妻子上床了,她在外头也有男人。反正我们各玩各的,大家相互睁一双眼、闭一只眼。现在你更像是我的老婆呢!只是为了我的政治前途,我不会和老婆离婚,但在我心中,你老早就是我的老婆了。」
「真的吗?」
男人再次强硬地探人她的底裤内,食指揉弄着嫩草内的小肉芽,中指则在秘缝上摩擦。引得她发出阵阵娇喘。
「我爱你……爱死了……」
「啊嗯、啊嗯……」
当男人褪去她的底裤,将那根高涨着征服欲的武器插入急需解放,方便好用的天然夜壶中抽插时,脑子已经一边盘算着何时该摆脱这个道具,将空出来的地方留给下一个他已经相中的道具。
呵呵,下个道具可是迄今最难入手的目标了。毕竟不像这些肉体成熟却空虚的女子,只要稍微诱拐一下就会落入他的口袋中,任他操纵。
但是,若能够弄到手的话……男人抽送得吏为激烈了,让趴在门上的她,频频地吟叫着「不行、啊嗯、好棒、快死了……」,等于他在迈往最终目标的道路上,取得了直达车的车票,可以更快速、更毫无后顾之忧地向前冲了。
想像着自己受万人欢呼的场景,男人发出了雄吼,抵着女子,咚嗦着发射出结扎过的空包弹。
抽出后,看着女人满脸红晕,身子发软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模样,男人已经想好了分手时要告诉她的台词。
一定很精彩。
如果自己对她说「你松垮垮的○○○已经无法满足我了,想要我再回头,去练得紧-点再说!」
相信她会羞耻到恨不得自杀吧?
自杀了更干脆,省得留在他未来的道路上碍事。而且,为了让她在黄泉的路上不寂寞,男人也会-并把她那「孝女」过了头的蠢父亲,一起送上路陪着她。
啊哈哈哈哈……对待你们这些虫子般的人类,我是不是很慈悲呢?
男人蹲下身,动手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女人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她满是幸福的笑脸,男人的心中也同样洋溢着幸福。
「我爱你。」像爱一个道具那么多。
「老公……」
……感谢这些道具的存在。
男人发誓,在坐在最高权力者的位子之后,绝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会在普渡的时候,给他们烧点金纸答谢一番,呵呵……
第一章
波澜壮阔的太平洋就在车道旁,冬日森冷的气候下,海天一色的灰蓝世界,综合着美丽与危险的气息。
并非特别假期的这个日子,蜿蜓于海岸线上的公路,称得上人烟稀少,放眼所及,他们前方只有一辆超级跑车,以及更远处的一辆货柜车。
「不必我再三强调,这是个重要的超级任务,你们要是把人跟丢了,回来的时候就有你们瞧的了!」
透过手机的扩音功能传来了「喀嚓」声,电话被切断了。
「生目瞅(长眼睛)以来,没见过这么机车的人!」边抱怨着边把手机关掉。
负责驾驶的同侪说道:「别理他。如果不是月圆月缺的影响,八成是调查进行得不顺利,又被谁钉钉子了吧。」
「哈哈,就是说啊!难得能够在『工作』的时候,一边欣赏着苏花滨海公路沿岸的美景,一边开心地兜风--如果身旁作陪的不是同事而是老婆,就更没话说了。」
「我也希望身边坐着女朋友啊。」
两个大男人对望一眼,一个幽幽地叹口气,一个无奈地摊开双手。
「别想得太美了,这是『工作』。我们是来『工作』的。」紧握着老国产车的方向盘,提醒着同事,也提醒着自己。
「问题是,这算哪门子的『工作』呀?追着流氓的车屁股跑,光是看到他们开着那种高级跑车,归巴肚的火拢牙起来啊(气得满肚子火)。规规矩矩的公务员,算算加给和年终,一个月赚个六、七万就算很多了,可是这些不奉公也不守法,专门给社会制造问题、搞地下经济的流氓们,却吃香喝辣的!」
人比人气死人,就是在说这种情况。
出于正义威而就读警校的时候,一心一意想做人民的保母,可却没想过「人民」两字里面,也包含了这类开着跑车装屌的社会败类。但是,只要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被逮到,再怎么气愤也只能把对方当成「普通的小老百姓」对待。
即使知道这家伙为了报复大约一个月前杀害父亲的凶手,必定会不择手段地将凶手大卸八块,他们这些执法人员也不可能因为他心中有杀意,便抢先把人拘禁起来。
即使他们还知道,只要在这家伙身边守株待兔,必能逮到凶手。他们也无法可依循,不能闯入这家伙的地盘搜找,只能以二十四小时的跟监「保护」为名,行监视之实。
但,看这家伙大刺刺的寻欢作乐,他懂得什么叫「丧父之痛」吗?七七都没做完,黄土未干他便迫不及等地与爱人出来旅行了!
听说身为角头的父亲死后,过没两天他就继承了帮主大位,身价水涨船高。
过去他父亲名下能支配的大小组织与附属关系企业,推断估计年营业规模可达几十亿。如果加上不动产与隐藏在海外的所得,金额更是天文数字---从他在自己的父亲死后所捞得好处看来,不要说感到伤心难过了,说不定他还额手称庆,觉得自己父亲死得好呢!
事实上根据调查,他与父亲的关系一向恶劣,从小到大父子吵架
、打架样样都来,还曾闹进医院、警察局,这是当地人都知道的事。说他突然变孝子,才真正跌破众人眼镜,令人吃惊呢!
上司恐怕也在怀疑这个儿子在此椿命案中的角色,不是单纯的被害者家属这么简单,才会对他穷假追不舍吧?
越想越觉得,这家伙象极了凶手!
若不能将这种恶徒绳之以法,枉费自己读了多年的书考上警大,更对不起自己配戴的警章了!
“算了、算了,我们做好人积功德,下辈子轮我们大富大贵!”同事随口安慰,并道:“我看你小心地跟好车子比较重要。”
“傻瓜,现在可是在滨海公路上,谅他们插翅也难飞。”
这时候目标中的黑色超级跑车,突然停靠在路肩上。他们以为对方想搞什么花样,打了方向灯以慢速靠近,预备跟着他们的车停下来之际,跑车上的两个大男人突然下车,互换了位子。
看情况是流氓大哥想要自己开车,所以叫身边的‘男友’交出方向盘吧?不一会儿,黑色跑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向前奔驰。
“没用、没用,换人开还不是一样这条路?看样子,这流氓也是标准的没长脑袋的笨蛋一个!”就算被拉远了距离,但在这条熟悉的路上,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地按照正常速度踩着油门。
“真的不要紧吗?”
“我可是花莲人,这条路我不知跑几次了,哪里宽、哪里窄,哪里可以会车,哪里会落石,都在我脑袋里。放心吧,在这儿他就算想回转都没地方跑!”
"喂,看不到车子的影子了。“
“正常啦!只要我们过了前面那个弯角,就会看到了。一定在那儿的,不可能会跑---”
唔,怎么只剩下货柜车?!
“喂喂,车子不见了!你不会是跟丢了吧?”
“紧张什么?那个流氓开的车一定是超个了那辆慢速货柜车,跑到列前面的地方而已。看我的,我会把他们找出来给你看的
“硬着头皮做了搏命演出,勉强锁定路面较宽的路段,踩着油门加速。但是在越过了货柜车之后,依然不见该辆黑色跑车的行踪。
一股低气压渐渐形成。
大祸临头的沉默降临在老国产车内,分秒过去,两人的脸色也跟着发青。
不是开玩笑的,在这里单向道路上跟监还会跟丢的话,绝对会让他们两个人成为警局里的笑柄,甚至被当成执法人员之耻啊!
不知不觉地,本来是追着龙中鼠的猫,如今反而有被逼入死角的感觉。
失去了悠哉跟踪的心情,猛踩着油门,狂催速度,盼望能早一步咬住可恶狡猾的流氓背影。
一个半小时后。
“什么?!人搞丢了?!
灰头土脸地打电话向上司报备。
“我们已经很努力地在搜找着,可是就是找不到那辆黑色跑车的踪影,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从眼前消失了。对不起!”
“对不起---个雪特!我不要‘对不起’,我千叮万嘱地要你们盯紧,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也可以失败?他们开的又不是四处可见的国产车,那么明显的车型,怎么会跟丢的?我看你们就留在花莲,不用回来了!”
第二次的“喀嚓”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默默地把话筒移开。
只不过,这回上司气之有理,他们被骂得心服口服。现在他们两个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最大的困惑,想找臭流氓问清楚。
究竟他是玩了什么把戏,为什么有办法从公路上消失?!
怎么会突然想旅行呢?
出事之前,明明还为了接手帮内繁杂事务,并处理着‘全宇盟’合并,移交而忙得连从来不会面露疲惫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但是两天前却忽然告知他,在预定要搬回南部老家的同一日,“我安排了个小小的爱之旅,我们去环岛,做第二次的蜜月施行”。
认真地问着去旅行的理由何在,却以“人生不就是得及时行乐?象臭老头那样说挂就挂了,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吗?”来搪塞。
不过答案从男人的眼神、男人的动作里面,早已经得到了。
打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看着你,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的这双眼睛,可不是玻璃珠做的。
没有笑意的黑瞳里面,残存着悲伤火焰。
我对你的了解,难道还会少吗?
嘲讽勾起的宽阔唇角,感觉不到欢笑的气氛。
你在动些什么歪脑筋,只要我认真地去想,又怎会想不透呢?(虽然多半是些无聊的可笑点子,让人连去认真研究它都显得好笑。)
肃杀的、黑的,潜伏在男人本性里面令人畏怯、惧怕,想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部分,隐隐可以窥见。男人不希望让他接触的世界,其实就藏在男人自己的眼中,迫在眉睫。
好。
你想藏起来就藏起来吧。
但是,他无意躲在男人的羽翼下接受保护。
“一个礼拜你说怎么样?”
“我去申请年假。”
很干脆地接受了他的旅游提案。
“嘿。。。。。人老了还是有差。”男人一脸意外,揶揄道。
一瞪,警告他别再往下说。
“总算明白过去浪费那些时间在害羞上头,不如把时间给我运用在好好地疼你——靠,你干么踹我的肚子?再下面一点就是命根子耶!”
“噢,那是我踹错了地方,我这就修正。”
出一张‘口’的同时,也不忘出一‘脚’才叫礼貌,是吧?
“哇草!欧阳小治,你哪时变得这么卑鄙?”
“我有个好老师啊!”
“啧啧,那我可不能让你专美于前,看我的恶狼扑羊‘抱’神功!”
你追我闪、我推你拉,虽然一如以往的,表面上两人又打打闹闹地蒙混过关,不过彼此都知道对方没有让步。
。。。。。。你有你的盘算,那我也有我的考量。
且看最后是谁的意志力胜过谁,谁就能主导局面,让对方先屈服。。。。。
思绪回到黑暗的货柜车内。
愤怒地咬住男人的唇,惩戒的‘痛’吻,在亢奋的肾上腺素作用下,转化为激情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男人的唇安抚地含住了倔强的舌,热情的吮吸点滴融化了他的怒气。
他隐约感觉到身体下方的胸膛,振动着笑意,于是扯开被男人占有的唇,结束了这一吻。
“。。。。。。觉得我生气很好笑?”
眯起眼,试图在一片乌漆抹黑中,锁定男人的五官。
“你目瞪口呆的表情、紧闭着双眼的模样,哈哈,我从没看过你惊恐成这样子。”
“是啊,我以为没有什么事,会比上次从船舱直接跳进游泳池更令我错愕,想不到我错了。下次麻烦你挑选我不在的场合,自己去做特技表演--不对,再发生一次这种事,我会杀了你永绝后患。”
“你知道,能死在你手上,根本不是威胁,而是诱惑吗?”男人低柔性感的嗓音,在他耳边蜜语着。
英治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幸好这里够暗。
“我随时都准备好了,让你夺走我的呼吸。”
扣住了英治放在车门上的手,拉到自己的朐口前,掌心直接感受到男人彪悍狂猛的生命力,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是那样强而有力地在撞击,发热,撼动着他的掌心。
“来呀,杀了我。”
心脏骤地一紧,下一秒,男人释放着魔咒的双唇,再度地降临在他颤抖的嘴唇上,强横地对封锁呼吸,舌头也在他潮温的樱口里恣意吮弄。
熟悉的热度,相对于以往更快地燃烧起来。
男人也感觉到了这点,稍微分开了唇,取笑着。
“我的天啊,小治治兴奋了。想到亲手杀了我的画面,热血沸腾了吗?这么高兴吗?高兴到你淫荡的本性都冒出头来了?”
是呀。
真的是菲常刺激的画面。
永远控制住这家伙,把他的命封在这双手里面。
禁止他再给自己增添更多的白发,禁止他再折腾自己的腰杆,禁止他再给他的心脏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这些不理智的幻想,教唆出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欢喜。。。。。。仿佛重回大草原时代,相互追逐,原始本能地咬住心爱猎物的脖子,啜饮猎物的血,耽噬猎物温暖的身躯。
说到底,不管外表如何的文明,也消不掉深层的雄性动物的野蛮天性。
“笨蛋,我是医生,干嘛夺人性命?杀人,那是你们流氓的工作。”即使如此,他嘴巴上还是选择理性的那一面。
“真是不老实。”
呵呵地笑着,男人的手伸向了他的下肢。
“但是我认识一个很老实的欧阳小治,只要解开拘谨的拉链,脱下假正经的皮,他会高高兴兴地用他紧实又多情的小屁屁,把我给杀了,带进天堂里。”原来人的屁股可以当凶刀,真是学到了。英治就在等这一刻似地,扣住了他的五指道:「抱歉,这趟旅行之中,免费开放的只有腰部以上的欧阳英治,剩下的那一半请不要未经允许地碰触。」
「……我想,我没听清楚?」
不是没听清楚,是希望自己没听到吧?英治回道:「你听得很清楚。」
「理由呢?」
夏寰的语气似乎有些火大?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还是有点不方便。
「你可以只给我一半的藉口,我也可以只给你一半的欧阳英治。」虽然这是下下之策,但英治能谈判的筹码并不多。
四周只剩下规律的货柜车引擎声。
静谧中,两股隐形的意志力在左右拔河着,一边是英治坚持要加入夏寰的圈子里,一边是夏寰极力要避免英治被卷入其中。
「你知道吗?我很不喜欢你把SEX当成谈判的道具,这种作为就像一些女人把贞操拿来当成逼男人娶她的筹码,觉得自己让男人上是给他的一种施舍,仿佛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档事一样,假惺惺得让人不舒服。」
他说得对。
英治也有同感。
「我同样地也不喜欢被切割开来的感觉。过去我总告诉自己,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必介入你的生活、了解你在做的每件事。但是我决定改变自己的心态,我不再、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我怎能假装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切与我无关?与你有关的事,也与我有关,不管是不是会把我牵扯到危险的事件中,我要知道全部的事。」
夏寰失去父亲的时候,英治陪伴着他。夏寰的母亲要离开台湾时,也是英治接收了她留下的家传珠宝盒,夏寰的弟弟带着侄女前去美国时,是英治代替忙碌到抽不出空档的夏寰,开车载他们到机场并目送他们离开的。
离别前,夏宇说:「英治哥,别看老哥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喜欢热热闹闹的他,还挺怕寂寞的。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你这个亲人了,请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这一点,和我哥恩恩爱爱的相依为命吧。」
最后面那句是多余的,可是夏宇这番推波助澜的话,让英治更是抱定决心----不管认定或不认定,自己和夏寰已经是生命的共同体。
不会有第二个比夏寰更介入他欧阳英治的生命,并牢牢将他系在这个世界上,让他对活着这件事如此留恋的人了。
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黑暗也罢,昏暗也罢,暗无天日也罢。夏寰不只一次地切入他的世界中,这次轮到自己进入夏寰的世界里了。
「……好吧。那换个说法,你不喜欢被切割、被隐瞒,那应该是你要想办法从我口中套出话来、拷问出来,这样才说得通,不是吗?不给我碰,又要我自己招,这样对吗?」
令人火大。
这个男人不时令他胆颤,因为他知道自己又低估了他。从男人能想到自己没有想到的问题核心,便晓得男人有多擅于谈判。
「你要我……拷问你?」
嘟地,男人以手边的金属打火机,点起一小簇火光。荧荧小火焰在他轮廓立体而突出的彪悍面孔上跳跃着,同样映着两把火的双瞳,瞅着他挑弄着。
「你要是能让我分心,松开这打火机,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办不到吗?」
英治抿紧了唇,势在必得地凝视他。「一言为定!」
超级跑车的座椅,强调的是安稳的固定性=最糟糕的调情场所----幸好,就拷问来讲,却刚好能发挥它拘束而不自由的特性,让犯人在焦虑中煎熬。
「……嗯……唔……」
打开敞篷的部分,英治整个人跨骑在驾驶座上方,俯身亲吻着男人的双唇,
不使用双手的辅助,仅靠双唇在男人唇畔厮磨。如同一只难以捉摸的顽皮小猫,随兴所至地舔吻着男人的上唇与下唇。
不疾不徐地,仿佛在品尝牛奶或奶油----相对地,被他的软舌与和缓的吻撩拨得心痒难耐,男人却无法像过去那样,尽情地使用双手捕获猎物,对英治予取予求。
不习惯彻底被动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仍想夺回控制权地抬起了后脑勺,试着以牙齿咬住他的舌,逼他加深这一吻。
「嘿,你还有没有意思要拷问?闪来躲去的,很不够意思耶!」态度傲慢的犯人以恕咆来发泄沮丧。
「想要我认真地拷问,那就放开手上的打火机。」
夏寰咧出了牙,笑道:「唉,跟我来这招……好吧,第一回战,就当作是杀必死,送给你好了!」
熄灭的火光,像是讯号。
四唇相接的电光石火间,已经预感到不好了这三个字,接下来就像被卷入雪崩中一样,一旦形成雪球顺着坡度滑落,就只能往下冲到终点,方能罢休。
火热的舌头抵入了潮湿的口腔中。自己的也探索着男人夹带淡淡薄荷的齿列。
缠绕,挤压,推弄,抽送。
喉咙深处欢愉的呻吟不停地被吸入了男人的嘴中,同样的,男人急促的喘息也被他掠夺。
重叠的肢体部位在发烫着,脑中被快感迷雾所笼罩。
-----真的,不太妙。
觅集十倍于寒冬中脱离温暖的被窝所需的意志力,好不容易才分开了两人似要融合为一的唇,英治拳起手背,抹去了残存的余韵,尽量以不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趟旅行的目的,说吧。」
「……不想让你也被警方怀疑。」
重新点亮的打火机,映出男人的侧脸,与英治的动作恰巧相反,男人舔着唇,像在回忆着他双唇的滋味。
眼神性感而下流,淫猥而挑逗。
「有什么好怀疑的?」紧锁住眉头,强迫自己不可分心。
「我是不是老爸命案背后的指使人。」
「什么?!」
张大了嘴,下一刹,那一股异常的、使人盲目的愤怒,占有了他。
要不是夏寰扣住他的腰,英治已经跳出车外,去命货柜车司机停靠在路边,找那辆跟踪他们的警方车辆,向他们理论、讨公道了。
「嘿,不要紧的,我不在乎条子怎么看我。」
抱着英治,将脸颊靠在他的胸口上,夏寰说道:「我知道自己无愧于天,这样就够了。」
这点英治自是同意,只是----没做的事却遭人诬蔑,况且是弑父此等逆伦大罪,简直是将夏寰视为禽兽不如的混账来推断。
就因为他是流氓,所以绝对没有人性的一面?不可能对父亲有爱吗?
不是这样的吧?
管你是工人或大老板,管你什么身份地位,都会有酒后驾车肇事的杀人犯和默默造桥铺路的大善人,不是吗?打从一开始就被假定为犯人,还能期待有什么公平的审判与对待吗?
「他们以什么理由怀疑你?」
「鉴定报告中老头的死因,和现场的罪证。」夏寰淡淡地说:「虽然条子不愿意给我那些内部资料,但土豆仔还是帮我弄来了。」
简单地说,根据罪证结果,警方最后分析犯人有两个。
还原事发经过,从工厂内部,一路延伸到夏彪最后倒下的车内的血迹,看得出最早夏彪是在工厂内被敌人射出的两枪击中腿部,受伤逃跑,来到车边又被凶手追上,补上头部一弹---毙命。
检警起初以为前后两次开枪者是同一人所为,因为弹痕说明枪枝是同一款。但是,凶手的行为有点不合理。如果凶手早有灭口的打算,在被害人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轻易便可以取他的命,无须冒着人跑掉的风险,尾随被害人上了车,再开第三枪夺命。
因此,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凶手早就埋伏在车上,当被害人试图逃跑的时候,第二个凶手就进行斩草除根的动作。
「支持这个论点的理由有二:一是贯穿脑部的弹壳被捡走了,没有遗留在现场,显示车内的凶手很细心,与工厂内射伤阿爸大腿、弹壳也随意弃置的家伙不是同一人。二是工厂内找到的凶手足迹,是从阿爸车子停放的反方向离开的。阿爸车子四周的足迹,则没有可疑人物----不把我算在内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觉得鬃狗是你找来的烟幕弹?利用鬃狗开枪射伤夏彪老大,接着你自己埋伏在车内做最后的灭口动作,然后离开车内,回到家中,再伪装一无所知地回到工厂中找父亲?」
「这脚本写得不错吧?不要说条子了,连我都快相信自己就是惨绝人寰、不畏天谴、该遭五雷轰顶的恐怖凶手了。要是再加上弑父的理由,只为图谋帮主的身分与阿爸遗留的财产……那我还真是个人渣,是不?」
崩起了脸。
「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我有双重人格,也许我擅长演戏,也许我一直欺骗着你。」
「你闭嘴!」
英治激动地伸手捉住打火机,一瞬间熄灭的火仍烧烫了他的指尖,但他根本不在乎。
同时间,他扣住了夏寰的脸颊,逼近到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炽热的呼吸对着闷热的喘息。
「我相信你,你不是杀人凶手。」
「你错了,英治,我将是杀人凶手,一旦我找到那个幕后藏镜人----」
英治以吻堵住他,否认他,并教育他。
有着像夏寰这样旺盛生命力的血肉之躯的人,有着像夏寰这样情感奔放、让众多兄弟追随的魅力的人,有着像夏寰这样比谁都热爱生命、热爱周遭的人,在心中自有义字标准的人,怎么可能性会是杀人凶手?
不。
凶手另有其人。
英治可以百分之两百,肯定地这么说,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他担保。英治还相信,夏寰不会亲手夺走幕后真凶的命,会让他有接受法律制裁的机会。
如果一定要个为什么的理由,英治也只能说在为他是夏寰。过去夏寰也曾经为了救英治的命而放下复仇的枪口,现在的夏寰身负着更多的重大责任,相信作出的抉择也会与血气方刚的年代不同。
「唔……嗯……」
男人冰冷而仇恨的唇,在片刻之后融解。
需索着英治的接纳、包容与爱,彷佛不知明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