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我就認你
貝冰榆歪著頭,突然覺得有些搞笑,這個男人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理由來命令她,而且還是這樣理直氣壯的,他該不會當上位者當得太久了,腦子都腐蝕掉了吧。
「上車。」姚政又冷冷的重複了一遍,手指輕敲著方向盤,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貝冰榆壓根就不想跟他有所牽扯,她也沒必要聽他,更別提上他的車了,畢竟他們兩個實在是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再者,還有一段仇恨擠在其中,讓她每每想起,就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這樣想著,她也不作回應,直接無視了他所謂的命令以及語氣,抬步便走。
「叭叭叭……」的聲音卻在她走了兩步後在她身後響起,姚政似乎非要她上車不可,喇叭聲按得一聲接一聲,瞬間引來了路人的觀望。姚政倒還好,車窗關上,誰都看不見他,可是她卻成了眾人的焦點。
有些惱恨的擰了擰眉,回頭之際,正巧看到了去而復返的霍一飛,視線似乎也正朝著這邊看來。貝冰榆低咒一聲,不再和姚政多加糾纏,開了車門直接坐進了副駕駛座上。
姚政冷笑一聲,方向盤一打,黑色囂張的奧迪車瞬間飛馳而去。
然而,霍一飛到底還是看到了貝冰榆的身影,雖然沒看到姚政,然而那輛車,那個車牌號,卻早已在他腦子裡紮了根,隨隨便便的一眼,就能知道那是誰的。
霍一飛深邃的眸子陡然銳利了起來,他不明白,貝冰榆為什麼會上他的車。從今天兩人的交談,他明明感覺到了她對姚政並無好感,甚至有些惡意。既然如此,此刻為什麼又跟他有了交集?
霍一飛想追上去問個清楚明白,他腦子裡有很多不好的念頭想要理清楚,可惜他車子停得遠,而姚政兩人,早已消失在視線中。他微擰著眉,英氣的臉上冷若冰霜,轉身進了剛才的餐廳內,將落在櫃檯上的手機拿了回來。
貝冰榆安靜的坐在一邊,靜靜的等待著姚政即將開始的自以為是的訓斥。。
車子在拐進一個偏僻的巷子後,緩緩停在了邊沿。
貝冰榆瞄了一眼連貓都懶得鑽進來的道路,有些惡意的想: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單獨相處,她若是想要殺人滅口毀屍滅跡,是不是也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呢?
「你和霍一飛認識?」終於,姚政暗沉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
貝冰榆緩緩的勾了一抹笑,回頭看他,「我還以為你會先問一下,我這五年來,到底去了哪裡呢。」
「我對你五年前去了哪裡一點興趣都沒有,反正看你的樣子,活的應該很不錯才是,我沒什麼可擔心的。」姚政將車窗緩緩放下,點了一根煙,在狹窄的車內吞雲吐霧了起來,一點對身邊女士的顧忌都沒有,更別提所謂的紳士風度。
貝冰榆心中有一團火開始哧哧哧的冒著,擔心?他竟然會用到擔心這兩個字,真是天方夜譚,沒想到五年不見,這個男人的某些噁心程度更是登峰造極了。
可惜,他不願意談到這個話題,她卻偏偏不想如他的意,「沒什麼可擔心的嗎?你難道沒有想過我過的不錯,會不會是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嗎?」
姚政眉一擰,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半個身子,那種嫌惡噁心的表情,立即便呈現在了那張飽受風霜的臉上,他有些不耐煩的看她:「那也是你自甘墮落,五年前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逃跑,如果你跟我回去,至少衣食無憂。」
自甘墮落?是啊,自甘墮落,但是他早晚有一天,能見識到她的自甘墮落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早晚有一天,會栽在她這些年裡『自甘墮落』裡面所學到的本事,姚政的前途,她貝冰榆,一定會親手毀掉,絕不留情。
「行了行了,說這些也沒用,事實已經是這個樣子,再說也改變不了什麼。」姚政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他的目的不是要聽她訴說這些年受的苦,也沒有閒情逸致聽她閒話家常。
貝冰榆冷冷的笑,眸底更是凍如寒流,她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關於霍一飛的事情。
果然,姚政滅了煙,喝了一口水,回頭看向她,重新問了一遍:「你是不是跟霍一飛很熟?」
「熟倒是談不上,見過幾面,不過我想,你更喜歡聽到,『我救了他一命』這一句話吧。」
姚政眉眼瞬間一亮,看向貝冰榆的眼神閃著某種陰狠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你是他的恩人?」
貝冰榆點頭,略帶譏諷。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好辦了。」姚政陰陰的笑著,卻忽略掉了貝冰榆冷冷的表情,逕自說道:「我看那小子對你應該有意思,你加把勁,將他引上床,我找人將你們兩個的畫面拍下來。到時候,我看他還拿什麼制約我。」
貝冰榆的脊背瞬間變冷,一點一點的蔓延到整個身子,直到最後,深入到骨子裡,那種冷,像是墜入冰窖般,有些萬劫不復的感覺。
她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只是為自己可悲,為自己身上流著一半這個男人的血液而可悲。儘管一早就知道他的為人,然而再次面對時,還是禁不住怨恨湧了上來。
她越生氣,反而越冷靜,拽著衣角的手微微鬆開,貝冰榆扯開笑,「我為什麼要幫你?」
「只要你做到這件事,我就認你。」姚政睥睨著貝冰榆,那種眼神,就像是施捨一般。
認她?如果環境允許,貝冰榆真的很想笑,她已經好久沒聽到這麼有技術含量的笑話了,「你以為我稀罕?」
「你……」
「你以為我很想認你?」貝冰榆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陡然往下降,那種語氣,那種眼神,冰冷徹骨,「你難道不知道,你認了我,反而讓我覺得那是一種甩都甩不掉的恥辱?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現在有那個資格來認我嗎,簡直可笑。難道你不知道,你在我眼裡,只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丑嗎?」
「貝冰榆!!」姚政的臉色頓時漲紅,右手高高舉起,猛然掃向她的臉。
第80章:他要撞她
然而卻在半空中,被一雙纖細的手掌截住,再也使不上力,明明是感覺不堪一擊的,力道卻大的他的臉都微微扭曲。姚政這才發現,這個被自己一直不當女兒的女兒,真的變了。從前他要是動手打她,即使她再憤怒,再生氣,卻從來不曾攔截過,更別提暗中使力讓他手臂呈現即將脫臼的趨勢。
貝冰榆冷哼著,「對,貝冰榆,我叫貝冰榆,我姓貝,不姓姚,要跟男人上床,你讓你姓姚的那個寶貝女兒去做。」
「你,姚晴跟你不一樣?」儘管憤怒於她的回手,然而姚政依舊漲紅著臉死撐著,怒氣橫秋的怒喝著。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了?」
「哼,她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她是千金小姐,以後是要嫁入豪門成為貴婦的,可是你呢?你以為你是什麼,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你……」
「卡卡」兩聲,姚政陡然間噤聲,盛氣凌人的架勢在看到頂在自己腦袋上的袖珍手槍後,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神態一瞬間變得萎靡,再也提不起架勢。
半響,額上的冷汗開始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貝冰榆冷笑的看著他不斷下嚥的口水,微微挑眉。世人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越卑鄙越倒人胃口的人,卻是越怕死的人。
「怕什麼?我又不會要你的命,頂多,打殘了而已。」
「你……」姚政嚥了嚥口水,閉上眼睛,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鎮定,鎮定,再鎮定。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他雖然混了這麼多年,腥風血雨也確實見過不少,打架砍人也偷偷做過,然而,那都是一時意氣,做了也就不害怕了。可是被人拿著槍抵著腦袋,他確實第一次碰到,那種要死不死的感覺,折磨的卻是人的意志力,待那種意志力一點一點的消耗掉了,心裡的恐懼便也上來了。饒是姚政拚命想要克制住自己,顫抖還是免不了的,那是身體自然的反應。
「冰榆,我好歹是你的親生爸爸,你這樣拿槍指著我的頭,是大逆不道。」姚政多少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他說什麼她都無力反抗的人了,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是現在,她變得狠心絕情,身上甚至……帶槍。「而且你知不知道,私藏槍械是犯法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坐牢的。」
「哦,坐牢啊。」貝冰榆輕笑一聲,「以前是沒人知道,但是現在你知道了,我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呢?」他竟然還有臉說她大逆不道?呵,即使是天打雷劈,她都會承受下來,她都不會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好過。
「呵,呵。」姚政乾笑兩聲,「你是我女兒,我怎麼會讓你去坐牢呢?」
「哦,不會就好。」她說的雲淡風輕,「那你現在,還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嗎?唔,關於霍一飛的事情,還需要嗎?」。
「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奉陪了。」右手打開車門,長腿一跨,人已經站在了車門外。將手中的槍轉了兩圈,再彎腰看向車內的姚政時,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雙陰狠肅殺的眼神。勾了勾嘴角,貝冰榆低聲的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對付霍一飛,倒是可以讓你姚晴去勾引試試,不過霍一飛會不會看上她那種不知道經手了幾個男人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車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阻隔了姚政氣氛扭曲的臉。她便吹著口哨瀟灑的往前走了,然而走了兩步,卻突然回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姚政摸出手機開始拚命的按鍵。她想,如果不是報警,就是找人來對付她了。
女兒啊,呵呵,貝冰榆譏諷的笑。
手一揚,手中的那把袖珍小槍以一個優美的弧度飛進那敞開的窗戶裡,砸在他握著手機的大掌上,阻斷了他繼續打電話。姚政震驚的抬頭,看了一眼槍,心裡咯登了一下,再往前看向貝冰榆,只看到她微笑著張了張嘴,無聲的吐出幾個字,『慢慢玩』。
姚政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直至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腦子才逐漸清晰起來,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立即丟開手機,手忙腳亂的將那把蹦到了車座下面的袖珍槍給拿了出來。
他對槍是有研究的,也曾經開過兩次,然而看到手中的這把小手槍時,卻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異樣,它跟真槍壓根就沒什麼區別。然而想到剛才貝冰榆的表情,心裡的疑惑卻不由加大。
咬了咬牙,他將槍口對著窗外的牆壁上,閉眼,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耳朵,開槍。
預想中的聲音沒有傳來,只有一道「噗噗」的聲音響起。姚政小心的睜開眼,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怒火洶湧而來,眼眸含著陰狠的血絲,死死盯著袖珍槍上『噗噗』直跳的火焰。
打火機?只是一把打火機?
「該死的。」他竟然被耍了。
姚政被刺激到了,那種恨不得掐死貝冰榆的猙獰表情在臉上長長的閃動。打火機一扔,雙手握上方向盤,掛檔,踩油門,車子陡然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姚政的表情有些瘋狂,眸子中倒映著的,是貝冰榆那道修長的背影。
車子瞬間呼嘯而去,在無人的小巷子裡沖刷而過,筆直的衝著前方的某個人影瘋狂撞去。
貝冰榆微微抬頭,看著天邊幽暗的顏色,聽著後面越來越近的車輪和地面的摩擦聲。她都能想像到此刻姚政臉上的表情,應該,是恨不得將她撞成植物人吧,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將她撞成死人。
媽媽,你當初,到底是看中了這個男人哪一點呢?除了長得稍微正常一點外,她真的沒從他身上看到一丁點值得女人動心的地方。貪生怕死,欺軟怕硬,不負責任,陰狠惡毒,無恥狡猾,喪心病狂,損人利己,這樣害的你一生的男人,你當初,怎麼就看上了她呢?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貝冰榆的表情越來越冷,嘴角的譏笑越擴越大。當聲音近在咫尺時,一個利落的翻越,躲開了姚政的攻擊,不想再跟這個男人有所糾纏,身影幾個起落,便徹底消失在巷子裡。
姚政抬頭時,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