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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少爺(限)【老梗也是梗3】作者:元媛(全書完)

真假少爺(限)【老梗也是梗3】作者:元媛(全書完)

嘖嘖嘖……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電視狗血劇嘛!
  墜機沒死,卻穿越成古代女扮男裝的超級敗家子
  還心系著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哥……
  與生俱來的避惡感應器提醒她,這冰塊男很危險
  她可不能自亂陣腳,被他給識破
  哪里知道冰塊男不但盯上她,還偷看她洗澡
  害她不只女兒身暴露了,還被看光光!
  是說,這古代男實在負責任,竟然說要娶她?!
  媽呀!這下她能不逃嗎?
  哪知衰運附身的她硬生生被逮回來
  還被冰塊男狠狠“懲罰”了一番──
  嗚……他們名義上可是兄弟耶!
  再說他都有未婚妻了,她千萬要hold住才行
  畢竟穿越到古代已經夠慘了,還當什麼小三……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22 20: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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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杜妙芙天生是個衰人。

  根據算命師的說法,她的出生時辰決定她的命相。

  臉圓額卻窄小--天生剋父剋母,這種命相注定孤獨一世,只要跟她太過親近的人,都會被她剋到。

  耳小肉薄--天生短命,注定活不到三十歲。

  鼻樑短而無肉--天生窮人命,能有溫飽已是萬幸。

  此等衰命百年難得一見,算命師連連搖頭,連錢也不跟她收了,只叫她快走,別把衰運帶給他。

  聽完算命師的話,杜妙芙一顆心直墜谷底,只差沒哭出來,而陪她去算命的江初薇則氣得掀了算命師的桌子,張牙舞爪地叫罵。

  「去你的衰運!算這什麼鬼東西?天生短命?×!老娘現在就讓你直接沒命!」

  杜妙芙趕緊拖住好友的腰,阻止她上前揍人。認識多年,她可清楚知道江初薇的拳頭有多硬。

  她一邊朝算命師道歉,一邊哄著好友離開。

  「杜妙芙,你道什麼歉呀?這什麼爛算命師?王八蛋,我要撕了他的爛嘴!」江初薇氣得將右腿一踢,腳上的七寸高跟鞋直接命中算命師的頭,算命師立即抱頭慘叫。

  不對,她這雙高跟鞋很貴。「杜妙芙,去撿回來。」

  「哦!」杜妙芙很乖地撿回鞋子,再雙手奉上給女王大人,圓嘟嘟的臉不忘附上一記笑容。「好了啦,初薇,別生氣了。」

  知道好友是為她發怒,她本來低落的心情立即好轉,就算天生衰運又怎樣?至少她還有個好友這麼挺她。

  江初薇翻個白眼,受不了她的好脾氣,穿上高跟鞋,伸出食指用力戳著杜妙芙的額頭。

  「別聽這王八蛋的渾話,什麼剋父剋母,還剋親近的人?呿!我和你認識快十年,我們兩個還住一起,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嗯,我知道。」杜妙芙笑瞇瞇地,就算額頭被朋友戳得又痛又紅也不氣,她聽江初薇的話,把算命師的話拋到腦後。

  誰知道就在半個月後,江家小弟抽中游巴黎的大獎,她跟著江家姊弟一同坐飛機到巴黎,卻悲慘地面臨墜機的命運。

  在江初薇氣得掐住自家弟弟的脖子時,她則在旁邊嚎啕大哭。

  「嗚……初薇、阿昊,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帶衰你們,害你們陪我一起死,都是我的錯,嗚哇哇……」

  她錯了,算命師的話果然是對的!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飛機是墜了,可是,她沒死。

  杜妙芙站在銅鏡前--對,真的是電視古裝劇裡出現的那種銅鏡--雖然有點模糊,不過仍清楚照出她的模樣。

  她摸摸臉,鏡裡的人也跟著摸臉。這是她的臉沒錯,可是兩頰圓滾滾的肉不見了,連雙下巴也消失了,變成小巧的鵝蛋臉。

  再來,雙手摸上胸--變小了!她傲人的F罩杯不見了!用手掌衡量了下,大概只剩B吧?

  最最重要的,她肉肉的身材也不見了,小肚肚的三層肥肉消失了,豐腴的臀部也變緊了,就連身子也長高了。

  不對呀,她自從國小畢業後就一直維持著一五五的身高,可現在她的身高至少有一七0。

  這、這……看著像自己又不像自己的人,杜妙芙整個懵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第一章

  裴紹青,裴家二少爺,二十歲,上頭有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秦曜棠。

  裴紹青對這個兄長有很深的執念。

  裴家是南北商場首屈一指的商業霸主,所涉產業分佈極廣,舉凡錢莊、酒樓、紡織、茶葉、古玩……甚至連賭坊也有涉足,商業版圖之龐大,可謂富可敵國。

  多年前,年少的皇帝迎娶皇后時,皇后身上所穿的霞帔就是出於裴家之手,紅色織錦繡著百隻鳳凰,每隻鳳凰神態皆不同且栩栩如生,華麗而精緻的繡工讓裴家聲名遠播,皇帝賞賜千兩黃金,並將裴家紡織封為御品,指定往後皇族用的服飾衣物皆由裴家負責,此事更為裴家的聲勢錦上添花。

  而裴家有兩位夫人,大夫人出生富貴,和裴家早有婚約,可裴老爺卻心有所屬,愛上裴家的一名小婢女。老太爺為斷絕兩人感情,趁兒子出外處理錢莊事宜時,將婢女嫁人,並讓人送至遠地,等裴老爺回到裴家時,愛人早已消失,不管如何找尋皆不得蹤影。

  無奈之下,裴老爺只好聽從老太爺命令,迎娶大夫人,可結縭數年,大夫人皆無所出,就在這時,裴老爺外出經商時,卻遇到當年相愛的婢女,而婢女早已成寡婦,身邊帶著八歲幼子,生活困苦。

  裴老爺將婢女帶回,不顧大夫人反對,堅持將婢女娶進門,那時老太爺早已逝世,無人可阻止,大夫人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丈夫納妾,裴府從此多了個二夫人。

  裴老爺對二夫人極為疼愛,兩人感情極好,而對那個沒血緣關係的孩子,裴老爺不僅不嫌棄,反而視如己出,當親生子一樣教導,若不是姓氏不同,人人都以為是裴老爺的親生子。

  自從二夫人進門後,本就和丈夫感情不睦的大夫人更受冷落,她對二夫人又妒又恨,深怕自己在裴家的地位被二夫人母子奪走,幸好這時她被診斷出懷有身孕,於是生下了裴紹青。

  大夫人從小就告訴裴紹青,他才是裴家正統繼承人,那對母子是他們的敵人,尤其是秦曜棠,絕對不能讓他搶走裴家財產,因此裴紹青處處針對秦曜棠,兩人可謂勢如水火。

  嘖嘖,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電視狗血劇。

  杜妙芙頭痛地揉著太陽穴,一雙眉緊皺著,前方的銅鏡映出一張陰晴不定的臉。

  墜機後她沒死,醒來卻來到一個叫盛元王朝的鬼地方!

  靠!什麼盛元王朝呀?她念過的歷史裡什麼朝都有,就是沒有盛元王朝這鬼東西啦!

  抱著腦袋,杜妙芙極力控制想尖叫的衝動。對,她是沒聽過啥鬼盛元王朝,可她卻知道自己遇到什麼了。

  她神奇地穿了!

  穿了是什麼?就是穿越--這種只有電視、小說裡會出現的字眼,她卻神奇地經歷了。

  最瞎的是她穿越後的相貌跟她原來的長相完全一樣,差別只在於一個是胖子、一個是瘦子。

  胖子變高變瘦後,就會成正妹嗎?

  並不!

  這張臉杜妙芙怎麼看都還是平凡,最悲劇的是胸部還很平,她身上唯一傲人的地方就這樣沒了。

  這是什麼鬼呀?杜妙芙只差沒翻桌了,人家穿越不是穿成絕世美女就是柔弱美少年,怎麼就她穿得沒任何改變,還是一樣平凡得不引人注目?

  哦,唯一不平凡的就是--她穿越後的身份是裴家二少爺,也就是裴紹青。

  重點來了,她要穿成男人這還好,可這個裴紹青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對,這就是電視裡的超狗血戲碼。

  大夫人為了鞏固自己在裴府的地位--得不到丈夫的愛,至少裴家的錢財她不能失去--而將生下的女兒謊稱為兒子,並且死守著這個秘密,甚至告誡裴紹青,若不想失去二少爺的地位,若想繼承裴家的財產,就絕不能被人發現她是女兒身的事。

  因此,整個裴府裡知道裴紹青是女人的,就只有三年前突然得了重病去世的大夫人--想到這,杜妙芙就不得不感歎,計較這麼多,還把女兒當兒子養,就為了一個財富地位,結果呢?還不是什麼也沒得到就走了。

  最可憐的就是裴紹青了,從小就被大夫人洗腦,讓他對二夫人及秦曜棠恨之入骨,可是啊……第二個重點來了。

  裴紹青對秦曜棠懷有極深的執念,明明恨,可恨中卻又帶著愛--是的,就是女人對男人的愛。

  不知怎麼的,這個裴紹青竟然愛上秦曜棠,可是秦曜棠卻已經有個溫柔可人的未婚妻了……

  啊啊啊……好複雜呀!

  杜妙芙抱著頭,在心裡狂尖叫。

  唉!她為什麼會這麼瞭解裴紹青的事呢?因為,她不只進入裴紹青的身體,連裴紹青的所有記憶她也都一絲不漏地承繼了。

  剛開始醒來時是有點模糊,一看到陌生的環境,正感到奇怪時,腦中的記憶就一點一滴地浮上來,讓她清楚知道關於裴紹青的一切事情。

  這個裴紹青脾氣暴躁,而且個性陰晴不定,動不動就拿下人出氣,常把下人打傷。尤其是那些愛慕秦曜棠的丫鬟,更是裴紹青的眼中釘,上個月還把一個丫鬟的腿打斷,只因為秦曜棠對那個丫鬟微笑。

  這件事讓裴老爺氣得拿起家法教訓裴紹青,偏偏裴紹青還桀驁不馴,氣得裴老爺直發抖,要不是二夫人在旁苦勸,裴紹青差點就被裴老爺趕出家門了。

  而裴紹青在城裡的名聲也極差,就是個不事生產的紈糸誇子弟,不只花天酒地,還到處惹事,又愛處處跟秦曜棠作對,常找秦曜棠的麻煩,想藉這些動作來引起秦曜棠的注意。

  偏偏秦曜棠總是視裴紹青於無物,對裴紹青的種種行為冷漠以對,讓裴紹青又怒又恨。

  而對秦曜棠的未婚妻,裴紹青更是妒恨,甚至趁著出遊的機會在情敵的馬鞍下藏著針,想讓情敵騎馬時壓到馬鞍下的針,讓馬暴沖藉此讓情敵摔斷手腳,最好把命也摔沒了。

  誰知道還沒看到情敵出事,自己的馬卻被一隻虎蜂螫到,然後馬兒突然發瘋,讓裴紹青摔馬而昏迷,然後杜妙芙就穿到裴紹青身上了。

  嘖嘖,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呀!

  摸著纏著白色紗布的頭,杜妙芙歎氣了,沉默地低著頭,一股酸氣突然衝上鼻頭,她的眼眶漸漸紅了。

  墜機沒死,卻莫名地穿越了,那初薇和阿昊呢?同在一架飛機上,她穿越了,那他們呢?

  她想告訴自己他們沒事,搞不好也跟她一樣穿到這個什麼鬼盛元王朝來了,可是她心裡卻比誰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這麼扯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呢?又不是小說!可是……她穿了不是嗎?她這個掃把星都能遇到這種瞎事了,搞不好初薇和阿昊也有可能呀!

  突然,算命師的話閃過腦海--

  天生剋父剋母,這種命相注定孤獨一世,只要跟她太過親近的人,都會被她剋到。

  她想到自己的衰運,父母在車禍中死亡,明明她也在車上,可她卻安然無事地活下來了,後來被親戚收養,可收養她的親戚最後都會出事情,不是破財就是受傷,她就像個皮球般被丟來丟去,最後被丟到孤兒院。

  到孤兒院時她已十歲,沒人肯收養這麼大的小孩,而且她個性又內向,不討人喜歡,她沒有任何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讀高中時認識的江初薇。

  江初薇長得美,個性又剽悍,常常凶她、使喚她做事,可是對她好的也是江初薇,在她離開孤兒院時,是江初薇拉她一起住,在她失業找不到工作時,也是江初薇叫她到雜誌社工作。

  大概江初薇的命真的很硬,明明她進過的公司都會倒,可跟江初薇一起工作的雜誌社卻屹立不搖,雜誌的銷售量還蒸蒸日上。比起當總編輯的江初薇,她在雜誌社只是個小編輯,而且長得又肥又平凡,可這樣簡單的生活她卻過得很開心。

  可最後……江初薇還是被她剋死了,還害得阿昊一起陪葬。

  眼淚一顆一顆滴落,最後化為號啕。「嗚……初薇我對不起你……阿昊……嗚嗚嗚……」都是我剋死你們的,嗚……

  杜妙芙用力哭著,一用力,受傷的頭就發痛,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多,「嗚……」靠,頭怎麼這麼痛?

  捧著發痛的腦袋,她不得不緩下哭聲,吸吸鼻子,一雙眉緊皺著,哭得通紅的眼睛泛腫,她咬著唇等著抽痛的腦袋停止疼痛。

  好一會兒,頭沒那麼疼了,她才鬆開眉頭,雖然眼淚仍忍不住從眼睛滑落,杜妙芙還是忍著難過伸手抹去淚水。

  江初薇總是說她的個性堅強又樂觀,不然平常人要是有她這種霉運,早跳海自殺了,偏偏她還能活得那麼開心,即使是困苦的三餐不濟之時,還能安慰自己身上的肉夠多,餓個幾天沒關係。

  想到江初薇的話,杜妙芙忍不住笑出來。

  也許是哭過後,壓抑的情緒一時有個紓解,雖然還是難受得想哭,可她仍是深吸口氣,極力忍住眼淚。

  杜妙芙,不要哭,要正面思考!

  她這個衰人墜機都沒事了,初薇和阿昊一定也不會有事,搞不好他們也有什麼奇遇也不一定……即使心底明知不可能,可她還是壓下那不好的想法。

  她必須這麼做,必須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很好,不然她爬不起來。

  通紅的眼浮上一抹堅毅,杜妙芙握緊拳,不停地深呼吸。

  不管怎樣,既然都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既然成為裴紹青,那也許是神給她的考驗。

  也許,在這個地方有她的使命也不一定!

  小說裡不都是這樣嗎?穿越後,平凡的人就會變不平凡,因為他們都背負著改變的使命!

  那她的使命就是……就是……

  杜小姐定格了,她想到自己的這個身體,想到裴紹青這個假男人真女人,想到裴紹青的壞名聲,還有裴紹青對秦曜棠的愛恨糾結……

  她扶著額角,覺得她的頭更痛了……

※※※

  先不管使命問題,到這個鬼地方已經四個月了--四個月裡有三個多月她都在養傷。

  裴紹青摔馬不只撞傷頭,連左腿都摔斷了。幸好只是骨折,養了幾個月的傷,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拿枴杖走路了。

  不過在這四個月裡,杜妙芙深深覺得這個裴紹青的人緣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騎馬摔傷了,除了丫鬟送來三餐外,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探病,連送餐的丫鬟都一副害怕模樣,聽到她說謝謝時還嚇得跪下來,有沒有這麼誇張呀?

  想到丫鬟的反應,杜妙芙就覺得哭笑不得,是說,想想裴紹青的所作所為,送餐的丫鬟會這麼害怕也情有可原。

  可是這個裴老爺是怎樣?自己兒子腦子受傷了,來慰問一下有這麼困難嗎?就算這個裴紹青再不受教,也是他的兒子吧?

  雖說裴紹青自己也有錯,可受傷了,裴老爺這個父親卻從沒來關心過,加上被一個心中只有利益和恨意的母親教養,也難怪心智會扭曲了。

  裴紹青會到處惹事,也只是想引起人關心罷了,不過把人打斷腿還想害人摔馬,這種行為就不可取了,不受疼愛不是沒原因的……

  杜妙芙搖頭,這個裴紹青讓她也很難同情,若是以前的她,對這種人一定敬而遠之。

  偏偏她現在是被人敬而遠之,而且做壞事的人還不是她,她只是無辜穿到裴紹青身體的路人甲呀!

  這種情形再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也不可能一直窩在房間裡,因此在傷完全養好之後,杜妙芙穿上紫色的直裾儒衫--這古人的衣服還真麻煩,層層迭迭的,除了襯衣又有外衫,穿上外衫後還要套上輕薄的大氅,最後再繫上腰帶,最麻煩的是這一頭及腰長髮。

  盛元王朝傳統,男人髮及腰……這啥鬼傳統呀?

  抓起這一頭長髮,杜妙芙的手好癢……真想剪掉!可真剪了,叛逆的二少爺名聲會更差吧?

  杜妙芙無奈歎氣,只能將長髮綁成馬尾,再用同色的髮帶繫好,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雖然長得平凡,可高高瘦瘦的,打扮下來倒頗有一股斯文儒雅的味道。

  拿起桌上的扇子,杜妙芙賣騷地打開摺扇,輕輕地扇了幾下。「嘖嘖,沒想到這張臉穿起男裝來還真不錯。」摸了摸臉,她忍不住自戀幾分鐘,擺出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踏步走出房門。

  照著腦中的記憶,她走過長廊,踏過小橋,然後……停下腳步,略為驚愕地看著自前方走來的兩人。

  首先映入眼瞳的是走在前方的男人,他身邊跟著一名中年男子,手上捧著一迭書冊,兩人似在商討什麼。

  杜妙芙的目光放在前方的男人身上,他穿著一襲黑色布衫,不同於她的儒裝,男人身上的衣料雖華貴,可打扮卻是簡單輕便,僅在腰間繫著一塊青色玉塊。頎長的身形在衣料下透著力量,俊美的五官如雕刻般完美,眉宇淡漠不露一絲情緒,冷酷的氣勢讓人不敢輕易接近,可卻又會被他吸引。

  秦曜棠--她的腦中浮現這個名字,而心口也急速地跳了兩下,杜妙芙皺了皺眉。

  加快的心跳是下意識的,似乎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至於她本人,對這種不好相處的冰石頭,她向來都離得遠遠的。

  她天生低調不愛引人注目,對這類危險的發光體總是敬而遠之,唯一的例外只有江家姊弟。這對姊弟向來恣意妄為,對她這隻可憐蟲的意願向來都是忽視處理。

  前方的兩人也注意到站在橋上的杜妙芙,中年男人眉頭微皺,二少爺和大少爺向來不對盤,就不知這次二少爺又要找什麼麻煩了?

  對裴紹青這個沒出息的二少爺,眾人心裡只有厭惡,可雖然不樂意,身為裴府下屬,他還是停下腳步,朝杜妙芙垂首。「二少爺。」

  至於秦曜棠對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則是完全視而不見,連視線也吝於給予,逕自走過杜妙芙身側。

  反正裴紹青一定會喚住他,再擺出趾高氣昂的模樣對他冷嘲熱諷,對裴紹青這種幼稚的舉動,他只覺得無聊,也懶得理會。

  見大少爺無視二少爺逕自往前走,林管事只能在心裡歎氣,二少爺此時一定怒火中燒,一定會叫住大少爺,然後吵鬧一番。

  他只能無奈地跟在大少爺身後,等待脾氣暴躁的二少爺出聲。

  等啊等,他們都走過橋了,可二少爺卻仍是安靜,林管事不禁錯愕,回頭一看,卻只見二少爺離去的背影。

  這是怎麼回事?二少爺竟然沒找麻煩?

  「大少爺,二少爺他……」走了耶!林管事驚訝極了。

  秦曜棠也微感訝異,只是一張俊龐卻仍是漠然,不管裴紹青異常的舉動代表何種意義,他都不感興趣,對他來說,裴紹青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林管事手上的帳簿都比裴紹青重要。「今年養的蠶絲品質如何?」

  林管事迅速收回心神,趕緊回復大少爺的問話,只是心裡卻仍是狐疑,二少爺竟然沒找麻煩?這可是普天頭一遭,難不成二少爺是額外在打什麼壞主意嗎?

  至於杜妙芙呢,她當然知道裴紹青遇見秦曜棠時會有何模式,不就是擺出裴家正忠少爺的姿態,然後說什麼秦曜棠姓秦不姓裴,裴家的主人遲早會是她之類的幼稚攻擊。

  面對腦中的記憶,她不禁連連搖頭,這個裴紹青以為說這些話對秦曜棠會有什麼影響嗎?瞧秦曜棠的態度,人家根本不把裴紹青這個正忠裴府少主人放在眼裡,連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在杜妙芙看來,裴紹青就像個跳樑小丑,她拚命想引起秦曜棠的注意,可姓秦的卻視她於無物;不只秦曜棠,連跟在他身邊的林管事也都瞧不起裴紹青這個紈褲二少爺。

  杜妙芙可把一切看得清楚明白,林管事的態度雖然恭敬,可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卻瞞不過她的眼。自小在各個親戚家寄養,讓她學會看人臉色,雖然林管事隱藏得很好,不過她仍能感受到對方的不屑。

  「唉!」杜妙芙再次搖頭歎氣,裴紹青的人緣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呀!是說……她這次完全沒出聲找麻煩,他們一定很驚訝!

  杜妙芙笑得有點得意,就不知秦曜棠那張冰塊臉會不會也露出驚訝的模樣?應該不可能,照她看來,秦曜棠這種人對不重要的人應該連理會都懶,不管裴紹青做出任何舉動,都不會讓他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可憐的裴紹青,不管怎麼找麻煩,人家秦曜棠就是不把她放在心上,杜妙芙都想為裴紹青掬一把同情淚了。

  「嘖,這樣我穿越到這鬼地方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仰頭望天,杜妙芙苦惱了。

  這個裴紹青受傷沒人理,親爹不來看望她,奴僕也都討厭她,就連暗戀的人都視她為無物,而且還有個未婚妻……這不活脫脫是個悲劇人物嗎?

  那她的使命到底是啥?

  改善父女關係嗎?可說真的,她對裴老爺這個父親真的沒好感,他對裴紹青沒有一絲疼愛,滿腔的父愛都給秦曜棠,對裴紹青這個親生孩兒沒有疼愛,只有打罵。

  大概是對大夫人沒有愛,連帶地讓裴老爺對大夫人生下的小孩也無法付出關懷。

  這種想法杜妙芙能理解,卻不能諒解,裴紹青的個性會這麼偏激,除了大夫人的自私外,裴老爺也得負一半責任。

  所以要她改善父女關係?杜妙芙是整個興致缺缺。

  至於裴少爺的悲慘暗戀呢?杜小姐是直接忽視了。

  那種高高在上的冰塊男,她完全不想靠近,而且秦曜棠感覺就不好惹,看到他的第一眼,杜妙芙心裡只有「危險」兩個字。

  再說人家都有個未婚妻了,她完全沒有想介入的想法,她對當小三可沒興趣。

  所以秦曜棠被杜妙芙列為危險人物,她最好離他遠遠的,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是說秦曜棠也不把她放在眼裡,這點讓她安心許多。

  「哦……好悶!」杜妙芙痛苦地揉著胸口,有種快喘不過氣的感覺。裴紹青的胸部雖然不大,可一直纏著布條也是很難受,真不知裴紹青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看來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先解決裴紹青這個假少爺真小姐的身份,可要怎麼解決呢?難道她要直接衝到裴老爺面前,說她是女兒、不是兒子嗎?

  真這麼做的話,不知裴老爺會不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氣得昏死過去?她可不想來這沒多久,就活生生把這身體的老爸氣死!

  可又不可能隱瞞一輩子,她可不想一直在胸口纏布條……

  皺著眉,杜妙芙苦思著,卻怎麼也想不到解決的好辦法,糾結許久,她不禁想著--難不成這就是她到這的使命?自白裴紹青的女兒身?

  杜妙芙突然覺得自己的額角又隱隱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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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是鐵,飯是鋼,雖然還沒想出個好辦法,可肚皮還是要填飽,不過杜妙芙可不想再一個人悲情地在房裡孤單用膳。

  所以即使明知自己不受歡迎,她還是穿上一襲青色曲裾中袖長衫,外罩深色薄氅,束同色髮帶,腰繫流蘇,手執白玉摺扇,在早膳時瀟灑地來到大廳。

  一出現在門口,全部人都停下動作,面帶訝異地看向她,只有秦曜棠面色不改,淡淡地看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淡然地用膳。

  杜妙芙勾著淡笑,自若地看著眾人,坐在首位的自是裴父,右邊則是二夫人,再來是秦曜棠,最後是一名身著淺紫雙襟裙裳的美麗姑娘。

  宋蝶兒,裴家的遠房親戚,自幼父母雙亡,寄養在裴家,溫婉可人的性情頗受裴父疼愛,是城裡聞名的美人,也是秦曜棠的未婚妻--這未婚夫妻可不是已定下名分,只是裴老爺私下這麼決定,府裡的人也都這麼傳,久而久之人們也就這麼認為了。

  而且宋蝶兒對秦曜棠也芳心暗許,至於秦曜棠……他也沒反對,畢竟能娶美人為妻,應該沒男人會捨得拒絕吧?

  杜妙芙暗暗想著,見都沒人出聲,她只好先開口打破沉默。

  「爹,不介意孩兒跟你們一塊用早膳吧?」多客氣多謙卑的詢問,嚇死你們!

  果然,她此話一出,全部人再度驚愕,裴父手上的筷子都掉了,連面癱的冰塊男都停下動作,將目光投向她。

  杜妙芙想過了,先不管裴紹青的假少爺身份,至少要先改善眾人對裴紹青的觀感,剛好裴紹青又墜馬撞到頭,那她就讓人覺得經過墜馬事件後,裴紹青這個敗家子終於大澈大悟,不再當個到處惹事的紈褲子弟。

  「青兒你……」裴父終於出聲,幾乎是驚疑地看著素來頑逆的兒子,這可是他生平首次聽見兒子這麼恭敬的問話。

  而且細瞧,感覺兒子給人的感覺也不同了,以往的他總是帶著一股憤世嫉俗的叛逆,眼神也總是挑釁,可現在卻是透著溫和的氣質,唇邊勾著淡淡的笑,完全沒有以往的反叛。

  杜妙芙垂下眸,擺出羞窘懺悔的模樣,兩手緊張地握緊手裡的摺扇,把早想好的台詞說出來。

  「爹,自從墜馬後,青兒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突然發現孩兒以前實在太不懂事了,竟在外惹事,還打傷家裡的丫鬟,甚至故意找大哥的麻煩。」她頓了頓,歉疚地抬眸看向秦曜棠,一對上那雙探究的冷眸時,心頭一驚,心虛地垂眸,避開對方的目光。

  夭壽!這姓秦的眼神好殺,讓她悄悄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霎時有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淡定啊!杜妙芙,別被面癱男嚇到了!她在心裡為自己喊話,臉上仍完美地保持住愧疚的模樣。

  「孩兒現在想通了,明白自己實在太不該、太不孝了,不只沒為爹您分憂解勞,還讓您三不五時就因孩兒生氣,爹,是孩兒錯了。」杜妙芙看向裴父,眼睛閃著淚光,甚至想著自己要不要狗血地下跪。

  電視都嘛這樣演,敗家子懺悔時都要下跪噴淚的。

  不過當她看到裴父訝異又安慰的神情時,她就知道下跪免了,不禁暗暗鬆口氣,說真的,要她對個陌生人下跪,她的膝蓋實在彎不下去。

  「爹,您可以原諒孩兒嗎?」然後再看向二夫人。「二娘,青兒也要向您道歉,以前對您的態度實在是太不敬了,請您原諒青兒。」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驚愕,二娘?這可是裴紹青第一次這麼叫二夫人。

  「青兒,別這樣。」二夫人趕緊開口,裴紹青的態度雖然讓她驚訝,可卻也欣慰,她起身拉著裴紹青入坐。

  「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原不原諒的?青兒早膳還沒吃,一定餓了吧?」她幫裴紹青舀碗乾貝粥,慈愛地摸著裴紹青的頭,笑得溫柔。「趁熱吃。」

  二夫人是個好女人呢!那眼裡的慈祥可不假,杜妙芙在心裡想,小臉露出害羞又感激的微笑。

  「謝謝二娘。」很好,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進行,只是,親愛的二夫人,你為啥要讓我坐在你兒子旁邊?我壓力很大呀!

  杜妙芙在心裡哀號,極力忽視右側的強大威脅,努力維持住笑容。

  二夫人笑了笑,走回座,看向裴父。「老爺,你一定很高興吧?青兒終於長大懂事了。」

  裴父沒應話,只是看著兒子,對兒子的改變確實感到安慰,同時心中也對自己以往對兒子的忽視而愧疚,說到底,兒子的個性會如此,不也是他的冷漠嚴厲造成的嗎?

  他在心裡歎口氣,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裴紹青碗裡。「別只喝粥,多吃菜。」

  「是,謝謝爹。」杜妙芙眉目溫順,不再有以往的戾氣,這讓裴父更加寬慰,看來兒子是真的改變了。

  原本緊繃的氣氛頓時變得溫馨,杜妙芙還孝順地夾菜給裴父和二夫人,惹來兩老感動的笑容。

  沒想到古人的心還真好收買!喝著粥,杜妙芙在心裡暗想,低垂的眉眼掩住心思。

  這第一步是成功了,那接下來要幹嘛呢?難道要先當一陣子的孝順兒子,先將兩老的心收得服服帖帖的,然後再找機會說出自己的女兒身嗎?

  「裴叔。」一直沉默的秦曜棠突然開口了。

  杜妙芙的心猛然一突,握著筷子的手顫了一下,不知怎地,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青弟的性子改變了這是好事,我想不如趁這個機會,讓青弟接觸裴家的事業,讓他有事做,免得青弟又跟他那群酒肉朋友混在一起。」

  裴父一愣,覺得繼子說的也有道理,他向來不喜裴紹青和那群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來往,難得現在兒子改過了,若是再跟那群人混在一起,難保不會又恢復原樣,再說現在裴家的事業幾乎都是秦曜棠在處理,若裴紹青能幫忙,兩兄弟也能一起合作分擔。

  「這主意不錯,不過青兒從來沒接觸過商場的事,對裴家的事業也不熟悉,不如這樣好了,這段時間曜棠你就辛苦點,讓青兒跟在你身邊學習,你有空也教他一些商場的事。」

  啊?什麼?杜妙芙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要她跟在秦曜棠身邊?不!她不要!

  她在心裡用力搖頭。

  這姓秦的是怎樣?他不是討厭裴紹青嗎?幹嘛突然提起這個提議?他想幹嘛?還是他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他看穿她了?

  杜妙芙的心裡閃過一連串疑問,耳朵卻聽到裴紹棠的應聲。

  「裴叔放心,我會好好指導青弟的。」秦曜棠淡淡地看向杜妙芙,俊龐不露一絲心緒。

  杜妙芙整個戒備了。這姓秦的到底想幹嘛?

※※※

  秦曜棠沒有想幹嘛,雖然裴紹青突來的改變確實讓他覺得玩味,一個墜馬就會讓人改變這麼大嗎?

  同樣的面貌,可氣質卻差很多,最讓他覺得有趣的是裴紹青墜馬後似乎很怕他,就算兩人對上眼,裴紹青也是很快將眼睛移開,甚至極力避免接近他。

  現在的裴紹青就像一隻遇見貓的小老鼠,一面對他,感覺全身毛都快豎起來了。

  這讓秦曜棠玩味不已,這個裴紹青竟然怕他?真有趣!

  他的印象裡,裴紹青看他的眼神極複雜,有怨有恨有嫉妒,甚至還有一絲迷戀。

  是的,迷戀。

  小時候的困苦讓他學會察言觀色,加上在商場的幾年磨練,讓他能從對方的神色中覺察出幾分細節。再說裴紹青這個紈糸誇少爺怎麼跟商場上那些老狐狸比,裴紹青屢屢針對他,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對裴紹青的心思他只覺得好笑,也不說破,畢竟這人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裴紹青再怎麼鬧都與他無關。可是現在這個裴紹青卻不同了,他眼裡的迷戀不見了,那些怨恨也消失了,有的只有平和,以及……戒備。

  就像現在,裴紹青就用警戒的眼神悄悄地瞄著他。

  「青弟。」

  「什麼事?大哥。」杜妙芙迅速露出微笑,一派溫順可欺的模樣,只是身體卻下意識繃緊。

  還有一個不同,大哥--現在的裴紹青都這麼叫他,初次聽到時,秦曜棠不由得挑眉,再見那向來跋扈的人柔順乖巧的模樣,真的,若不是同一張臉,他會以為這是另一個人。

  秦曜棠伸出手,杜妙芙立即往後閃,可在看到對方眼裡的銳芒時,她趕緊停住動作,臉上的笑容仍完美掛著。

  秦曜棠未將手放下,也像是沒發現她的閃躲,手指拉正她的衣領,只是指尖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她的耳下輪廓,杜妙芙的寒毛立即豎起來。

  沒易容,真是裴紹青本人!不過指尖卻觸到皮膚上冒出的小疙瘩,素來淡漠的俊龐不禁唇角微勾,「青弟似乎很緊張?」

  廢話!裴紹青的記憶裡,秦曜棠可從來沒這麼好,還會幫裴紹青把衣領拉好。而且他嘴角的笑讓她發毛,要不是意志力撐著,她早跳離他十步遠了。

  危險、危險呀!

  杜妙芙心裡直打鼓,卻還得裝出靦腆的表情。

  「被大哥發現啦?」她不好意思地捏著摺扇,像個緊張的小孩低下頭,「只要想到要接觸裴家的事業,我就有點緊張,就怕自己做不好,拖累大哥。」

  「原來是這樣。」對她的話,秦曜棠沒有任何懷疑,只是黑眸卻緊緊地審視她,似想找出一絲破綻。

  這絕不是裴紹青,他是相信人會改過向善,只是裴紹青的變化太大了,只是墜馬就會讓人改變這麼大?他可不信!

  再說墜馬前的裴紹青可是曾在蝶兒的馬墊下藏根針,企圖讓蝶兒墜馬,若不是他早派人盯住他的一舉一動,搞不好今兒個墜馬受傷的就是蝶兒。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想害人的裴紹青卻自食其果,自己掉下馬,然後態度就全然改變了。

  他不是沒想過裴紹青是隱藏住本性,想私下搞些小把戲,可是這想法沒一會兒就被他推翻了。

  因為裴紹青沒有這麼好的演技,更沒有這種智商,他只會蠢得用身份壓人,天真地以為裴家會一直庇護他,自以為是得可笑。

  因此……黑眸泛過冷光,這個裴紹青到底在想什麼呢?亦或是他想得太多,裴紹青是真的改過了呢?

  垂著頭的杜妙芙心頭儘是忐忑,她當然感覺到秦曜棠凌厲的目光,像是想看透她的一切,讓她整個心顫,姓秦的果然如她所想的難搞,她失算了,沒想到他竟會理她。

  她以為他會像忽視裴紹青一樣忽視她,畢竟這副身體還是裴紹青本人呀!

  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吧?她被盯得都冒冷汗了。

  受不了這股沉默的壓力,杜妙芙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決定先開口,壓下懼意,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秦曜棠。「大哥,你怎會跟爹提議要我接觸裴家的事業?」

  這疑惑是真的,無端端的要她接觸裴家的事業,他想幹嘛?

  他還以為小老鼠要一直沉默呢!沒想到還滿有膽子的,有意思!

  秦曜棠走向前方的書案,漫不經心地拿起一本帳冊。「你畢竟是裴家少爺,裴家的事業早晚要由你接管,既然你現在想通了,這也是個好機會,畢竟我只是個外人,不好一直接攬裴家的經營。」他的聲音平淡,平鋪直述的,不含一絲諷刺,只是杜妙芙卻聽得整個刺耳。

  這些話全是裴紹青曾對秦曜棠說過的,這男人現在是在報復裴紹青嗎?

  「呵,大哥你說這是什麼話,你怎會是外人呢?」笑--杜妙芙你要笑!就算心裡很乾,還是要笑!「爹對大哥可是比對親生兒子還好呢!要聽到大哥這麼說,爹可是會傷心的。」

  要諷刺,誰不會呀?

  「我畢竟不姓裴,即使裴叔對我再好,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青弟,你可要好好學習,裴家的事業以後就交給你了。」像是沒聽出杜妙芙的嘲諷,秦曜棠的語氣仍是平淡。

  只是杜妙芙的不爽度卻開始慢慢上升,也許是承襲裴紹青的記憶,明明不關她的事,可情緒卻仍是受了影響。而且最讓她生氣的是,秦曜棠的話讓她有一種被施捨的感覺,這姓秦的憑什麼擺出這種冷淡又高傲的姿態呀?

  略略瞇眸,她笑得更溫和,「大哥怎會這麼想呢?大哥要姓裴的話還不簡單?而且爹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要不我就幫大哥跟爹說吧?」

  秦曜棠沒回應,僅是看著她,杜妙芙仍是微笑,臉上的真誠裝飾得恰如其分。

  「呵!」秦曜棠輕聲笑了,突來的變化讓杜妙芙微愣,理智迅速回籠。該死!她竟失控了。

  秦曜棠走向她,將幾本帳冊遞給她,杜妙芙只得伸手接過,她不露一絲驚慌,只是指尖微微顫抖。

  「這是繡坊和茶樓的基本帳冊,你今天研究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就記下來問我,後天跟我一起出遠門。」

  出遠門?杜妙芙皺眉,「要去哪?」

  「巡視一下湘城的繡坊和茶樓,順便讓你見見負責這些店的管事,明天記得別睡遲了。」語畢,秦曜棠踏步走出書房。

  見他要離開了,杜妙芙暗暗鬆口氣。

  「對了,」踏出門檻時,秦曜棠像想到什麼,淡淡地開口。「記得以後要笑時,眼神別那麼冷,不然就笑得太假了。」

  杜妙芙僵住身子,她絕對有聽見他語氣裡的笑意,手裡的帳簿被她用力捏緊,聽見腳步聲遠離,站直的身體開始發抖。

  秦、曜、棠!

  她氣得將帳簿往地上丟。可惡!她被耍了!

  從頭到尾他都在試探她,而她明明知道秦曜棠很危險,還一直戒備著,卻一時被激得忍不住怒火,然後就白癡地中計了。

  該死!「杜妙芙你這個蠢蛋!」

  這下該怎麼辦?被看破演技了,秦曜棠會怎麼做?

  此時此刻杜妙芙再也無法淡定,因為秦曜棠,她整個慌亂了。

※※※

  戒備再戒備……

  馬車上,杜妙芙坐在角落,雙腿微曲,枕著柔軟的靠墊,合上眼裝出熟睡的模樣。

  還沒想好要怎麼應付秦曜棠,讓她完全不敢和他對上眼,一上馬車她就閉上眼假寐,避開跟他對話的機會。

  面對她的態度,秦曜棠沒說什麼,仍是淡漠如常,像是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可秦曜棠這種平靜的姿態卻更讓杜妙芙緊張,聽著書冊翻頁的聲音,她的身體一直是緊繃的,完全無法入睡。

  結果繃緊太久,加上顛簸的馬車,讓她整個很不舒服,很想換個姿勢,只是她又不敢動,怕被發現假睡。

  哦……Shit!杜妙芙整個糾結了。

  秦曜棠抬眸,看了裝睡的人一眼,唇角若有似無地輕揚,他一定不知道他的呼吸短而急促,眼睫甚至微顫著,一看就知在裝睡。

  不可否認,現在這個裴紹青很有意思,整個引起他的興致,他不是會理無關的人的性子,照理說,裴紹青應該被他擺在不值得理會的廢物這個位置上,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這個明明是裴紹青的人,卻突然變得機警又神秘,讓他記上了心裡。

  他想知道裴紹青在搞什麼鬼,墜馬撞到腦,真的會讓人心性大變嗎?

  不過,若裴紹青真的變好了,這也是好事,他確實是想將裴家的事業交還給裴紹青,不是他的東西他不會要,雖然裴叔待他如親生子,可這些事業畢竟是裴家的,讓裴紹青管理確實是最好的。

  所以他才會提議讓裴紹青接觸裴家事業,打算趁這段時日觀察裴紹青是不是真的改過向善了?

  只是幾天下來,他心頭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加上昨天在書房的試探,更讓他狐疑。以前的裴紹青衝動無腦,現在的裴紹青卻有一張利嘴,心思活絡而冷靜,而且隱藏著本性。

  昨天因為被他激怒,讓裴紹青發現他的偽裝,可當他發現裴紹青的目的時,卻又迅速恢復理智,只是眼神卻仍閃過一絲驚慌,若不是他一直盯著裴紹青,恐怕也不會發現。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端起青瓷茶碗,秦曜棠輕啜一口,將茶碗放下,目光再次回到手上的書冊。至於裝睡的人……暫時不理。

  就讓裴紹青繼續緊張下去,戒備久了,就會有鬆懈的時刻,他就等待那個時刻。

  感覺注視的視線消失了,杜妙芙緊緊吊起的心終於慢慢放下,只是不知怎麼的,她的寒毛卻是整個豎起,心頭充滿不安。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緊緊盯住的小老鼠,而前方正有一個很痛、很可怕的捕鼠夾等著她。




第三章

  深夜,杜妙芙閉著眼,仔細聽著旁邊的呼吸聲。

  確定旁邊的人睡著了,她迅速睜開眼,小心翼翼地起身,雙腿放到地面,套上鞋子,慢動作地離開床鋪。

  這是一間小客棧,他們踏入城鎮時已是晚上,要再趕七天的路才會到湘城,因此就找間客棧休息。

  客棧裡只剩兩間房,身為少爺的兩人當然不可能跟駕車的阿全同睡一間房,因此她和秦曜棠就入住比較大間的上房。

  換句話說,她得跟秦曜棠同睡一張床。

  得知這個消息時,杜妙芙得極力控制才沒讓臉變成一個囧字,她寧願跟阿全睡,也不想跟秦曜棠同處一室。

  偏偏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兄弟」睡在一起是很正常的,因此即使心裡再不願意,她還是別無選擇。

  當下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衰運帶過來了,怎麼想躲什麼就來什麼?她明明想離秦曜棠遠遠的,卻莫名地跟他有交集起來。

  而且她一直看不透秦曜棠的意圖,只能一直戰戰兢兢地警戒著,可秦曜棠卻沒任何動作,也沒理會她,像是恢復原樣,視裴紹青於無物,逕自用膳梳洗,然後脫下外衣上床,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

  面對這情形,杜妙芙該鬆口氣的,可她卻只覺得更詭異,防備的心一直無法放下,她不信秦曜棠真會這樣就放過她。

  草草用了晚膳,將手巾沾濕擦臉,到客棧時已晚,根本無法沐浴,只能簡單地擦個臉,將手腳洗乾淨。

  雖然現在的天氣不炎熱,身上不會出多少汗,可對杜妙芙這個現代人而言,一天不洗澡真的很難過。

  加上不是自己獨睡,她也不敢把纏在胸口的布條解下,可纏了一整天布條,連睡覺時也不能解開,讓她呼吸整個悶鬱。

  加上沒沐浴,也許是心理作用,讓她一直覺得身體發黏,很不舒服。再加上旁邊又躺著危險的人,讓她一直無法將心神鬆懈下來,完全無法入睡。

  不行,她真的忍不下去了!

  猶豫再三,她決定偷偷溜下床,確定秦曜棠睡熟了,她穿上外衣,將放下的頭髮隨意綁起,輕輕地打開房門,踮起腳尖走出去,再將門輕輕關上。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一直屏住的呼吸終於放鬆,讓她緩緩吐口氣。

  轉身步下樓,夜已深,她看到店小二支著頭坐在椅上打盹,她沒吵醒小二,走出客棧。

  她記得剛剛進城時有經過一個地方,腳步快速往右邊的街道走,幽暗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家家戶戶都關緊大門,只有一個地方在夜晚時仍是熱鬧的。

  杜妙芙停下腳步,前方有一座酒樓,紅燈籠高掛著,紅色的薄紗隨風飄揚,上頭的區額寫著「臨仙樓」三個字。

  這麼晚,還能這麼熱鬧,杜妙芙當然知道這不是單純的酒樓,邁開腳步,她踏進門口。

  一看到大廳的情景,她嘴角微微一抽。

  除了穿著花枝招展朝她走過來的人外,大廳裡沒有一個女人,杜妙芙當下愣住了。

  她知道這是一間妓院,可是她沒想到……看著那些被客人親暱摟住的美少年,她的嘴角再一抽。

  小倌館--這三個字她聽過,卻沒想過自己真會遇到。

  「唷!公子是新面孔,奴家從沒見過呢!公子是外地來的嗎?」

  一看到新客人,老鴇熱情地貼過來,眼尖地發現杜妙芙身上的衣料都是極好的,一看就知是有錢的公子哥兒。

  「奴家是貴嬤嬤,瞧公子長得氣宇軒昂,一定不是普通人,來來,公子怎麼稱呼呀?」貴嬤嬤尖著聲嚷著,豐腴的身體直往杜妙芙身上靠,刺鼻的香味讓杜妙芙皺眉。

  她趕緊退開,忍住快打出的噴嚏,「貴嬤嬤,給我一間房,我要隱密點的。」她拿出一錠金子,「還有,讓人給我準備一桶熱水。」

  一看到金子,貴嬤嬤立即眉開眼笑,趕緊拿走。「好好,沒問題,那公子想要誰伺候呢?你要清純的還是要浪一點的?我們臨仙樓應有盡有。」

  「都不用,給我一間房就好,還有,不要讓人來打擾我。」語畢,再給一錠金子。

  來小倌館不找小倌?這是什麼怪客人呀?不過銀子給得這麼大方,貴嬤嬤也不多問,反正有錢賺就好。

  「好,沒問題,公子跟我走。」貴嬤嬤扭著臀,領著杜妙芙走進一間華麗的廂房。「公子等等呀,我馬上讓人送熱水過來,你要是臨時要個小倌伺候,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杜妙芙點頭,看著貴嬤嬤離開,她打量一下房間,俗麗的擺設讓她不苟同地搖頭,坐到椅上,為自己倒杯水。

  洗完澡,吃個宵夜,然後再回去吧!

  她摸著肚皮,晚餐時她根本食不下嚥,只是草草扒幾口飯而已,現在一放鬆,就覺得餓了。

  杜妙芙喝著茶,等著人送熱水過來,卻不知道自她離開客棧後,就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後。

  當那人看到她走進臨仙樓時,訝異地挑起眉。

  知道裴紹青對他別有心思是一回事,可真看到裴紹青進小倌館,又是另一回事。

  畢竟之前從來沒見過裴紹青玩男人,而現在一離開家,半夜卻偷偷摸摸地溜出客棧,來到小倌館。

  秦曜棠坐在屋頂上,透過掀開的屋瓦,從洞口裡打量著喝茶的裴紹青。對裴紹青的喜好,他倒沒任何感覺,只要裴紹青沒動到他身上就好。

  不過剛剛老鴇的話卻讓他聽得一清二楚,裴紹青沒叫小倌伺候?來小倌館沒找小倌,那他到小倌館幹嘛?

  正疑惑著,門口正好有人敲門。

  「公子,熱水送來了。」兩名小廝將浴桶搬進,往裡頭倒滿熱水。

  「半個時辰後幫我送來一些膳食。」打賞些碎銀,杜妙芙開口吩咐。

  「是的,謝謝公子打賞。」兩名小廝彎身道謝,關上房門。

  杜妙芙伸手撥了一下熱水,剛好的水溫讓她露出笑容,伸手解開髮帶,她攏了攏長髮。

  放下的長髮讓小巧的臉更顯清秀,而這模樣秦曜棠在客棧裡早看過,也不以為意,畢竟在他眼中,裴紹青本來就是沒吃過苦的大少爺,看來有些文弱也是正常的。

  杜妙芙脫下外衫,將脫下的衣服放到椅上,秦曜棠對看男人沐浴也沒興趣,既然裴紹青是來小倌館尋歡,那也沒啥好看的。

  伸手準備蓋上屋瓦離開,卻見脫下單衣的裴紹青胸口竟纏著布條,秦曜棠的動作霎時一頓。

  裴紹青胸口什麼時候受傷的?不對!秦曜棠皺眉,瞪著裴紹青的胸口,而裴紹青正將布條解開,一圈又一圈,隨著那露出的肌膚,他眼裡的錯愕也隨即加深。

  直到看到那對飽滿的酥胸,秦曜棠生平頭一次驚愕了。

  這……怎麼會?

  「討厭,纏得太緊,都紅了。」杜妙芙嘀咕地揉著胸乳,脫掉長褲,踏進浴桶。

  溫熱的水液讓她舒服地吐口氣,將頭髮打濕,她放鬆身子,背靠著浴桶,肩膀放鬆,將頭往後仰,然後……身子定住了。

  屋頂上頭有個洞,透過洞口,她看到一張臉--

  她的心臟頓時縮緊,眼眸緩緩瞠大,和那個偷窺的人愣愣互看著。

  然後--

  「啊啊啊--」

※※※

  尖銳的叫聲沒有引來任何人,小倌館裡的人早已習以為常,把這叫聲當作快活時的聲音。

  而害人尖叫的始作俑者早已從窗戶進入廂房,冷沉的俊龐淡漠,凌厲的黑眸緊盯著杜妙芙。

  杜妙芙縮在浴桶裡,慌亂間只來得及扯來衣衫蓋住自己,根本沒機會爬出浴桶。

  「你還看?還不轉過身去!」瞪什麼瞪呀!她都沒說他這個色狼偷窺了,偷看人洗澡,變態!

  秦曜棠沒說話,不過倒是背過身。

  杜妙芙趕緊爬出浴桶,外衫濕了,她只得快速地套上單衣,然後爬上床,拿被子包住自己。

  抬頭,卻見秦曜棠早已轉過身,「你、你什麼時候轉身的?我沒叫你轉身,你怎麼可以自己轉身?」可惡,沒想到冰塊男竟這麼色!

  杜妙芙漲紅臉,想到自己不只女兒身暴露了,還被看光光了,整個虧到極點。

  「你跟蹤我!」她怒目指控。而且還像個變態在屋頂上偷窺!

  「你是裴紹青?」不理會她的瞪視,秦曜棠只想搞清所有事。

  「廢話!」杜妙芙白他一眼,「我從小就被娘當男孩養長大,至於原因……」她瞟他,哼了哼。「不用我解釋,你也應該知道吧?」

  秦曜棠大概可以猜到大夫人的心思,無非就是為了地位和裴家財富,只是他真的沒想過裴紹青竟是女人。

  這件事實讓他愕然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秦曜棠驚愕的神情,杜妙芙磨牙,她仍在生氣。「你!跟蹤我幹嘛?」

  「誰教你半夜偷偷摸摸的……」

  「那不代表你可以跟蹤我!而且還偷看我洗澡!」她怒嚷,氣得打斷他的話。「竟然偷看男人洗澡,秦曜棠你這變態!」

  秦曜棠不懂「變態」是什麼,可仍是下意識回道:「你又不是男人……」

  呃,憤怒的眼神讓他驚覺自己回了什麼,俊龐閃過一抹尷尬。

  裴紹青是女的,他看了她的身體……不只,在客棧時他們還同睡一張床--秦曜棠霎時頭痛了。

  這下該如何是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也不符合他的個性,即使他一開始並不知道裴紹青是女的,可他確實是佔了她的便宜。

  「我會負責的。」良久,秦曜棠吐出這句。

  「啊?」負責?負啥責?杜妙芙眨眼,見他從愕然恢復成淡漠,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

  「我回去會跟裴叔說的。」

  「等等!」杜妙芙覺得不對勁了。「你要跟我爹說什麼?說我是女兒身的事?」

  「嗯!」秦曜棠點頭。「還有我看了你的身體,以及跟你睡同一張床……」

  「等等等等!」她有不好的預感,聲音微微發顫。「你說的負責該不會是指娶我吧?」

  「嗯!」

  「我不要!」杜妙芙激動地嚷著,只差沒嚇得跳起來了。「我才不要嫁給你!死也不要!」

  她才不是瘋了或傻了,幹嘛嫁給他?

  激烈的拒絕讓秦曜棠蹙眉,她的嫌棄太過明顯,即使他也不願娶她,可被這麼直接拒絕,他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再說,你不是有蝶兒這個未婚妻嗎?你要拋棄蝶兒嗎?哦!不對,你是想享齊人之福嗎?」杜妙芙瞪圓眼,很是鄙視。「看你一副清高樣,原來是個下流無恥的色狼!」

  秦曜棠額角微抽,任誰被這麼辱罵都不會無動於衷的,只是看著這麼伶牙俐齒的裴紹青,黑眸卻是微閃。

  「你不是喜歡我嗎?」

  「啊?誰喜歡你呀!」這男的會不會太自戀啊?

  對她送來的白眼視而不見,秦曜棠平淡地開口:「我記得裴紹青是喜歡我的。」

  「那是裴紹青又不是……」呃……杜妙芙噤聲,對上敏銳的黑眸,她心口一抽。夭壽,差點被套話。

  「我是指,那是墜馬前的裴紹青,墜馬後的我想開了。」她硬凹,揚起下巴。「秦曜棠,現在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勸你別再那麼自以為是。」

  「沒想到墜個馬,你的口齒倒也伶俐不少。」而且罵人罵得非常順,完全不帶任何髒字。

  「是呀!」杜妙芙笑瞇眼,贊同地點頭。「看來墜馬摔到頭真是件好事呢!」

  秦曜棠微瞇眸,踏步走向床榻。

  見他靠近,杜妙芙警覺地往後縮。「喂!你要幹嘛?」該不會惱羞成怒想動手打她吧?

  秦曜棠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俊龐靠近她,手指撫過她的臉龐輪廓,杜妙芙想躲開,卻敵不過他的力道。

  她只能瞪眼,壓下心頭的懼意,怒目瞪他。

  他要敢打她,她就咬死他!

  看出她眼裡的意圖,秦曜棠玩味地勾唇。「要不是這張臉跟裴紹青一模一樣,我真會以為你是另一個人。」性情改變過大,讓他不得不懷疑,可是卻又找不到破綻。

  「怎麼?覺得裴紹青對你的愛意沒了,就失落了,不是滋味了?」明知此時此刻最好不要挑釁他,杜妙芙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面對她的嘲諷,秦曜棠沒有惱怒,只是像是發現什麼,俊眉輕揚。「怎麼你自己也叫自己裴紹青?」

  呃……

  「因為我是重生過後的裴紹青,以前的裴紹青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了。」她亂掰,卻又掰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呵!」秦曜棠笑了。

  笑什麼?杜妙芙瞪他。

  他放開她的下巴,手指捲住泛濕的發,將烏髮掬到鼻前,黑眸盯著她。

  「現在的你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我是不相信一個人會突然間心性大變的,所以……」

  「所以什麼?」杜妙芙屏氣問道。

  「所以別讓我發現你的秘密,也別讓我發現你對裴家有害,否則……」他頓住不語,僅勾起唇角,俊美又迫人。

  杜妙芙的寒毛整個豎起來,他沒把話說盡,可她卻明白他的意思,碰觸到他的逆鱗絕對不是好事。

  「我是裴家人,哪會害裴家?」小臉微微發白,卻仍倔硬,挺直背脊,不被他的氣勢壓下去。

  「最好是這樣。」鬆開指尖的烏絲,他輕撫過她的臉,門口響起小廝的聲音。

  「公子,你的膳食送來了。」

  「吃完就乖乖回客棧。」他低語,無聲地從窗戶離開。

  秦曜棠一離開,杜妙芙立即癱軟,從指尖到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怎麼也止不住。

  好可怕!

  姓秦的就跟她想的一樣可怕,這樣的人她招惹不起,可是她卻知道自己逃不了。

  她,被他盯上了!

※※※

  轆轆車聲在官道上響起,而馬車裡卻是寂靜無聲。

  杜妙芙仍是坐在角落,抱著曲起的雙腿,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秦曜棠捧著書卷,自若地翻著書頁,偶爾喝口茶,平心靜氣地,仍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杜妙芙瞄他一眼,眉頭微皺,心頭儘是說不出的鬱悶,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控制在對方的五指山裡,逃不開、躲不了,只有悶聲挨打的份。

  這讓她的情緒整個惡劣,可卻又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只能悶在心裡,胸口整個鬱結。

  怨恨的視線太過明顯,秦曜棠不禁覺得好笑,抬眸望去,杜妙芙迅速別開眼,望向窗外,卻不知自己的動作只是欲蓋彌彰。

  秦曜棠彎起嘴角,開口打破沉默,「食盒裡有點心。」

  杜妙芙不理會,當作沒聽到。

  秦曜棠也不在意她的態度,親自打開食盒,裡頭放置著精緻的甜食,隱隱飄散著香味。

  「你早膳沒用,餓了就吃吧!犯不著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他說著,隨即又專注於手上的書卷。

  杜妙芙仍是沉默,可甜食的香味卻引誘著她,口水分泌,早餐沒吃,她確實有點餓。

  再瞄秦曜棠一眼,見他翻著書卷,她咬了咬唇,想想也對,她幹嘛要因為他而餓肚子,這受罪的還不是自己嗎?

  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她咬一口,濃濃的杏仁香充斥口中,綿軟的口感口齒留香。

  「我記得你不是不敢吃杏仁嗎?」秦曜棠突然開口,黑眸盯著她。

  杜妙芙睨他一眼,將剩下的糕點放進口中,嚼了幾下,然後挑了挑眉。

  「從沒把我放在眼裡的秦少爺何時知道我愛吃什麼、不敢吃什麼了?」哼,她就不信向來忽視裴紹青的他會知道裴紹青的喜好。

  「也是。」被拆穿了,秦曜棠也不羞惱,反而伸手抹去她嘴角沾到的糕屑,然後放到嘴中。

  「味道不錯。」他評語,然後低頭繼續翻書。

  杜妙芙卻因他的動作而驚愣,尤其看到他吃掉指尖的糕屑時,心頭莫名地一顫。

  她趕緊別開眼,卻揮不去心頭的異樣,腦中一直閃著他方纔的親密舉動,讓她的心緒難以平靜。

  這不是情人之間才會做的事嗎?而且秦曜棠哪裡是會做這種溫柔舉止的人?

  可是,他確確實實做了!

  她的嘴角還能感覺到他手指的熱度,那熱度蔓延著,讓她的耳根隱隱發燙。

  察覺到自己的慌亂,杜妙芙趕緊收斂浮躁的心神。

  這一定是他的詭計,想讓她亂了心思,一定是!

  杜妙芙,別中計了!

  壓下心慌,她告訴自己,別輕易被秦曜棠的一舉一動影響,這個人太危險了,她一定要小心戒備!

  握緊拳,杜妙芙用力告誡自己,卻不知一雙黑眸將她的一切神情都看進眼裡。

  深沉的眸光輕輕掠過,好看的唇角悄悄地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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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湘城是臨海的城都,雖然佔地不比王都廣,可因靠海,又有港口,商業氣息極盛,繁榮程度並不輸給王都。

  在湘城可看到各式各樣的人種,像釀酒出售的夷族、擅於鐵器的倭族,以及其他國家的商人。

  湘城可說是貿易進出的城都,連建築也充滿異國風情,髮色和眼珠都跟盛元人民不同的外族在湘城買賣交易,或者以物易物,找尋商機。

  也因傍海,湘城的空氣裡有著海的鹹味,食物也以海鮮聞名。各色人種往來複雜,每個民族喜愛的菜色不同,因此在湘城裡可享受到各式的異國食物。

  在湘城的街道行走時,還得小心靠近的路人,因為湘城小偷極多,往往一不小心錢袋就會被摸走。龍蛇混雜的湘城,看似繁華熱鬧,可榮華之下,潛伏的危險也極多。

  裴家在湘城除了繡坊外,還有兩間酒樓,分別為玉筵樓和聞香閣。兩者的差別在於玉筵樓的裝潢華麗且極盡奢華,最簡單的一道炒豆芽就價值十兩銀子,足足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銷,因此除了有錢的達官貴人外,普通的平民百姓是吃不起的。

  而聞香閣則不同於玉筵樓的富麗,駐立於東港口附近的聞香閣以青白石建立,不只古樸素雅,朝東的窗台還能欣賞落日風景。菜色豐富而且平價,口感也不輸給玉筵樓,一般平民都可進入,更是文人墨客最愛聚集的地方。

  不管是玉筵樓或聞香閣,每天的客人均是絡繹不絕,生意極好,為裴家賺入大筆財富。

  而提出兩種不同階級酒樓經營的人,就是秦曜棠,這個提議讓裴父大大稱讚,再對照一事無成的親生子,裴父不禁連連搖頭。

  不只裴父,連裴家的各個管事都對秦曜棠心悅誠服,認定秦曜棠是裴家下任主子,而她這個裴家正宗少爺則完全被忽視。

  杜妙芙倒沒什麼忿忿不平的想法,只是安靜地跟在秦曜棠身後,聽著秦曜棠和管事們討論事情,她則在一旁無聊地打呵欠。

  「青弟覺得如何?」秦曜棠突然看向她,各個管事也將視線移向杜妙芙,而她正好捂嘴打呵欠,眼淚從眼角擠出。

  杜妙芙僵住動作,毫不意外地看到管事們微乎其微地皺眉,眼裡均閃過藐視。

  姓秦的一定是故意的!

  杜妙芙放下手,也不覺得丟臉,搖著摺扇,儒雅地朝眾人微笑,腦裡卻快速轉動,想著他們方纔的談話內容,她記得好像是……

  「在湘城再開一間繡坊的主意是不錯,可是好繡娘難找,若要栽培也要花費許多時間。再說物以稀為貴,與其多生產同樣的衣飾,倒不如限量出售。」

  杜妙芙停頓一下,見管事們微訝的神情,她把玩著摺扇,微微一笑。

  「女人最怕的除了色衰愛弛外,就是跟人撞衣。還有,最恨的就是買不到漂亮又限量的東西。」

  眾管事面面相覷,對這個名聲向來惡劣的二少爺感到驚異,什麼時候敗家的二少爺也懂商業之道了?

  對杜妙芙的一番話,秦曜棠也是驚訝,可是俊龐卻不露絲毫情緒,「沒想到青弟對姑娘家的想法這麼瞭解。」而且對於經商之法也講得頭頭是道,一點也沒有以前的愚鈍。

  哼哼,想讓我丟臉,姓秦的你還早得很呢!奸商之道,你這個古人怎麼跟我這個現代人比呢?

  杜妙芙在心裡得意,嘴裡卻是謙虛,「大哥你向來忙碌,不像小弟我不務正業,就愛四處遊蕩,因此對於女人的想法我懂的當然比大哥你多。」

  這話一出,管事們想到的是二少爺常去煙花之地的事,可秦曜棠則是想到她的女兒身。

  女人瞭解女人是正常,不正常的是她的變化,這樣的智慧跟以前的裴紹青真是判若兩人。

  指尖輕點桌面,秦曜棠看了杜妙芙一眼,黑眸掠過深思。

  「青弟的提議很好,劉管事你們就下去商量,按照青弟的說法去決定該怎麼做,商量好後再跟我說。」

  「是。」知道商議暫且到此,眾管事起身離開,離去前眼裡都對裴紹青不再有輕視,反而恭敬地點頭。

  杜妙芙點頭微笑回禮,等眾人都離開了,議事廳只剩她和秦曜棠兩人。

  她摸摸鼻子,實在不想跟秦曜棠獨處,在馬車上她就已經受夠了,正打算找個藉口閃人時,秦曜棠卻先開口了。

  「青弟打算一直維持男兒身嗎?」秦曜棠端起茶碗,一副閒聊的姿態。「難道你不想恢復女兒身,穿上女裝嗎?」

  廢話,當然想!天天纏胸誰受得了?

  沒旁人在,杜妙芙也懶得擺出斯文的模樣,直接以眼白「青」他。

  「怎麼恢復?難道要直接告訴爹我是女的,只是娘親為了報復所以把我當男的養?而我這個女兒還常常去妓院找姑娘,跟一群紈糸誇子弟混在一起,睡在一起……」

  「睡在一起?」秦曜棠挑眉,黑眸微微瞇起。

  「喝得爛醉的時候當然睡一起。」說真的,裴紹青的女兒身沒被發現,連她也覺得是奇跡。

  「我要真的恢復女兒身,爹就算不被我嚇死,也會因為外面的流言蜚語而氣死。」這也是她遲遲不敢開口的原因,裴家兒子變女兒,她就不信到時外頭不會到處亂傳話。

  「所以你要一輩子當男人,以男人身份接管裴家事業,一輩子隱瞞女人身份嗎?」秦曜棠不覺得她會這麼做,以前的裴紹青對裴家財富或許很重視,可現在的裴紹青……她身上的謎團太多,而且他發現她談到裴叔的口吻就像在說一個陌生人,而不像說自己的親爹。

  「其實呢,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杜妙芙微笑,眼睛一閃一閃地望著他,像是意有所圖。

  秦曜棠有種即將被算計的感覺。

  「這個辦法對你我都有好處,哦,不對,對你而言是大大的好處。」她相信沒人會拒絕的。

  「說來聽聽。」秦曜棠好整以暇地等著。

  「你可以給我一筆錢,讓我的後半生都衣食無缺,然後在回程的路上說我們遇到盜賊,最後我不小心落難死亡,從此之後裴家再也沒有二少爺,你就是裴家的繼承者。」

  這是她昨天在馬車裡想到的,反正她對裴家也沒什麼感情,和秦曜棠這種危險人物太多交集,對她只是有害無益,倒不如拿筆錢閃人,她可以找個地方置產住下,也可以恢復女兒身,再也不用過著纏胸的日子。

  秦曜棠聽完了,面色不改。「我的好處是什麼?」

  「繼承裴家呀!」首富耶!這可是人人都想要的頭銜。

  「即使有你在,我一樣可以繼承裴家。」講白一點,現在裴家主事者根本就是他。

  呃……杜妙芙愣住。「可是我不會阻撓你呀!」

  秦曜棠挑眉,嘲諷的意味極濃。「你認為我會介意你的阻撓嗎?」說白一點,她有能力阻撓他嗎?

  被嚴重看不起,杜妙芙卻無法反駁,只能張著嘴,乾瞪著他,啞口無言。

  秦曜棠起身走向她,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前,兩手放在兩側的椅把上,徐徐彎下身。

  壓迫的氣勢讓杜妙芙往後縮,卻被鎖在椅子裡,逃不開、動不了,只能睜著一雙大眼緊張地看著他。

  俊美逼人的臉龐幾乎貼近她,炙熱的呼吸讓她屏住氣息,心臟跳得飛快,她不敢再看他,害怕地垂下臉。

  可這樣卻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包括他的氣息和體溫。

  「你想離開裴家?我卻不想讓你走。」溫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耳朵,他每吐出一個字,薄薄的唇就會觸到她的耳垂。

  杜妙芙不禁縮肩,想避開他似有若無的挑逗。

  看著白玉肌膚冒出的小疙瘩,向來淡漠的俊龐閃過一抹邪惡,他低下頭。

  「啊!」杜妙芙嚇得驚喊,伸手摀住頸項,雙眼瞪圓,錯愕地看著他。

  他竟咬她?不只咬,還用舔的!

  秦曜棠在她抬頭時捕住微張的唇,見她眼睛睜得更大,滑溜的舌探入,在小嘴裡肆虐,如狂風般索取她的氣息。

  杜妙芙嚇得忘了呼吸,胸口的氧氣漸漸消失,她的臉開始漲紅,眼前一片黑。

  「喘氣。」他輕拍她的臉。

  嚇!杜妙芙回神,驚覺自己快窒息了,急切地吸取空氣,一雙眼仍瞪著他,被吻腫的唇微張。

  「你你你……」她忍不住結巴,嚇得說不出話來。

  「除非你把身上的秘密說出來,不然別想離開裴家。」他笑得迷人,指尖撫去唇瓣的水潤,注視她的眼神危險又勾人。「不過就算知道你身上的一切謎團,我覺得我也不想放你走。」

  他低喃著,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又像是絕對的誓言。

  杜妙芙不禁心顫,眸裡儘是懼意。

  「別怕,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會傷害你。」他微笑,指腹撫過嫩頰,溫柔又纏綿。

  而她,就像隻驚慌的小老鼠,被陰險的惡貓咬住了。

  杜妙芙嚇得直發抖,心裡不斷哭號--可怕!好可怕!

※※※

  杜妙芙被徹底嚇壞了,她的膽子本來就不大,雖然個性白目,嘴巴機車,可她的膽子卻很小,標準的怕惡人型。

  加上她熟識的人都是強勢人士--例如江家姐弟。在江家姐弟的欺壓下,她發過誓,對這類強硬的可怕人物她要避而遠之。

  因此當初一看到秦曜棠,她的避惡感應器就提醒過她,這人很危險,要躲遠一點。

  她明明也照著做了,可是為什麼後續的過程完全不在她掌控之下?

  杜妙芙左思右想,結論就是--都是她的嘴巴惹的禍,她不該三不五時就挑釁秦曜棠,不該引起他的注意,不該白目他。

  杜妙芙後悔死了,早知道她就不要改變,繼續當個敗家的紈糸誇子弟,然後偷挖裴家的錢,等挖夠了再離家出走,反正以裴紹青的不討喜,也沒人會在乎他的消失。

  使命個屁!她幻想的使命,就是害自己被危險人士纏上了!

  杜妙芙抱頭無聲尖叫,不禁想到江初薇跟她說過的,她天生就有吸引強勢人種的磁場。

  雖然她長得平凡又胖,可是桃花卻很好,而且追她的人條件都不錯,都是高薪的成功人士,英俊多金,只是缺點是自以為是,把她當成自家寵物一樣看得緊緊的。

  連交幾任這種男友後,她就受不了了,決定離這類人遠一點,可偏偏追她的男人都是同樣的個性。

  沒想到穿越到古代,她的磁場還是沒變,更悲劇的是,這次纏上她的秦曜棠,比她以往認識的男人都可怕。

  她的心思總是躲不過他的眼睛,讓她被緊緊盯著,他像是看透了她,準備扒開她所有秘密。

  要是他知道她是穿越到這時空的一抹幽魂,根本不是裴紹青……杜妙芙狠狠一抖。

  她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心裡只覺得危險!危險!危險!

  不行!不能再待在這地方,不然遲早有一天她一定會被逼得說出全部,每天戰戰兢兢地防備,讓她心力漸漸交瘁。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崩潰……杜妙芙咬唇,看著窗外天色。此時已入夜,湘城跟別的地方不同,晚上有鬧市,各種小攤販都會出來,因此夜晚的湘城是極熱鬧的。

  秦曜棠和幾名合作的商人應酬去了,地點是湘城有名的花滿樓,這種煙花之地女人不適合去--這是秦曜棠說的。因此她就被留下,秦曜棠獨自赴約。

  她記得剛剛在二樓用膳時,有聽到竹簾外的客人聊天,他們好像說晚上有艘商船會出航……

  杜妙芙迅速起身,趕緊打包東西,她身上的銀子不多,左右看看,她將房間裡值錢的東西都放進包袱。

  她還不忘跑到秦曜棠的房間,連他的東西一起搜括,確定值錢的都帶走了,才抱著圓滾滾的大包袱,溜出房間,避開小二和掌櫃,逃出玉筵樓。

  知道湘城小偷多,她的包袱又大包,只得小心地將包袱抱好,朝港口的方向跑。

  不管那艘商船要開去哪,先逃離秦曜棠再說!

※※※

  涼爽的秋風輕拂,紅色的簾紗飄揚,名聞湘城的花滿樓飄散著脂粉香,曲調撩人的絲竹下,是曖昧的誘惑。

  秦曜棠對這種煙花之地素來沒興趣,偏偏男人就愛來這種地方尋歡,而他雖不喜歡,卻也不拒絕。

  畢竟酒酣耳熱之際,最容易談成生意。

  看著那些摟著姑娘說笑喝酒的男人,秦曜棠臉色冷淡,這些人都是裴家合作已久的商家,大多人都已喝醉了,還有人已帶姑娘去開房了。

  看看時間,再待半個時辰就可以走人了。

  不知裴紹青此刻在茶樓裡做什麼?想到那個有趣的人,淡漠的黑眸霎時泛起笑意。

  白天的吻是個意外,他沒想過會吻她,只是她突然抬起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只受驚的小老鼠,等自己察覺時,他已吻住她。

  後悔嗎?那倒不。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女人,男人嘛,總有慾望的時候,雖然他的慾念不重,不過該紆解時,他也不會委屈自己。

  她的唇比他吻過的女人還軟,甚至微顫著,小嘴裡仍留著清雅茶香,當他加重那個吻時,他聽到她的驚喘,然後瞪圓的眼神漸漸失神,連呼吸都忘了。

  若不是他拍醒她,她一定早窒息了!

  他知道她嚇到了,她眼裡的驚懼和慌亂取悅了他,漲紅的小臉可愛得讓他想笑。

  是的,可愛--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在裴紹青身上用這個字眼,或者該說,沒想到裴紹青會入他的眼。

  本是不值一看的人,現在卻挑動他的心思,靈動的模樣勾動他的目光,讓他蠢蠢欲動。

  他向來是個冷情的人,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停駐他的目光。

  對裴家好,是因為裴叔對他有恩,該報的恩報完了,他就會離開。

  因此他不允許會危害裴家的人存在,改變的裴紹青引起他的疑惑,同樣的面貌,可他知道,這人絕不是裴紹青。

  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只是他暫時找不到關鍵點。

  原本想,等他查到裴紹青的秘密時,若有害,就除掉她,可現在……他垂下眸,喝下酒液。

  微辣的苻梁酒讓他彎唇。苻梁酒是湘城特產的酒,聞留香,入口辣,勁後烈。這酒,讓他想到裴紹青那溫潤的眉眼卻極倔的個性,讓人一旦窺之,就入了心思。

  「裴紹青……」你……到底是誰呢?

  秦曜棠有趣地思索,芳艷的幽香卻貼近他,身著紅紗、露出半乳的舞妓偎進他懷裡。

  「秦公子,你一人坐在這想什麼呢?」美人嬌滴嗔語,柔荑握住他手中酒杯,就著他的手喝盡杯中酒,香柔的唇貼向他。

  秦曜棠卻避開臉,任唇落在頰畔,他的唇仍留著那抹軟香,不想讓俗艷的香氣沾染,這時卻見街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走過。

  他揚眸,沒錯過那人抱著大包袱,而且方向是東邊的港口,抬眸望去,港口正停著一艘商船,似乎不久後就準備起航。

  俊龐不露心思,只有眸底掠過冷光,秦曜棠起身。

  「啊!」偎在他身側的美人嬌呼,柔弱地倒在地上,噘嘴嬌嗔。「秦公子,你弄疼人家了。」

  秦曜棠沒理會,直接從二樓窗台躍下,跟在那人身後,見她果真來到港口,黑眸微瞇。

  「商家,這船要起航嗎?」杜妙芙問。

  「是呀!再一刻就要出航了。」

  一刻?那不就十五分鐘?這樣夠了,秦曜棠不會這麼早回玉筵樓,她一定可以安全逃走。

  杜妙芙眼睛發亮,趕緊開口,「那我要上船,要多少銀子呀?」

  「兩位嗎?那要五兩銀子!」

  「沒有,只有……」

  「不了,我們不上船。」

  幽幽的話語從身後飄來,杜妙芙背脊霎時發冷,一隻強健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將她往後一摟。

  她跌進溫熱的胸膛,身體被扣住,她不由得發顫,而炙熱的氣息則拂上她的耳。

  「青弟,你有要上船嗎?」聲音輕輕的,幽幽的,極為好聽。

  可是杜妙芙全身的寒毛卻冷冷豎起了。




第五章

  暗巷裡,兩道身影交疊著,杜妙芙被堵住呼吸,炙熱的唇舌在她嘴裡肆虐,用力含著她的舌,像要將她吞下去似的,她的唇被吻得又麻又痛,幾乎喘不過氣來。

  想反抗,對方的力氣卻比她大,雙手被壓制在牆上,精壯的身體緊緊貼著她,壓迫她的胸口,加上粗暴的吻,讓她快窒息。

  「唔!不……」氣息整個凌亂,嘴唇痛得她直皺眉,懼意讓她紅了眼,感覺腰帶被解開,她整個更慌。「不要!」

  唇瓣被用力啃咬,疼得她驚呼,卻趕緊將聲音吞下,驚慌地瞄向巷口。

  她被秦曜棠拉進港口附近的暗巷,她怕得不敢掙脫,一進暗巷,他就搶過她手上的包袱丟到地上,隨即粗暴地吻住她。

  她嚇死了,掙扎著想逃,他卻在她耳邊道:「你可以動作再大一點,最好叫大聲一點,我不介意讓人來觀看。」涼薄的聲音讓她僵住身子。

  她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當下不敢再動逃跑的心思,只能乖乖地當只小老鼠,盼望他的怒火趕快消。

  可當他用她的腰帶綁住她的雙手時,她驚恐地瞠圓眼,他、他該不會想……

  「秦、秦曜棠……你別衝動……」她抖著聲音,嚇得淚花亂轉,此時此刻她哪還敢賤嘴挑釁他,急忙擺出低姿態,就盼他饒過她。

  秦曜棠溫柔地舔過被他吻腫的唇,手指透過薄衫從纖腰往上撫,低低的聲音纏綿至極。

  「我叫你乖乖待在玉筵樓,你卻抱著包袱跑到港口,還要搭船,青弟,你想去哪?」

  「我、我……」

  手指挑開襟口,撫上被白布纏繞的胸口,手掌覆住左胸,感受她劇烈的心跳。

  俊龐埋進柔白的頸項,以唇吮咬細緻的肌膚,輕吐的氣息極熱,杜妙芙顫抖,急促的心跳分不出是害怕還是因他曖昧的舉止而生出的羞意。

  「怎麼不回答?說!你想搭船去哪?還是你是想逃跑?想逃離我?嗯?」

  「我……」杜妙芙咬唇,可憐兮兮地瞅著眸,聲音放軟。「秦曜棠你別生氣……」

  「生氣?」他微笑,笑容俊魅,黑眸卻幽深不見底,「你覺得我有生氣嗎?」

  他一邊問,手指一邊輕輕地挑開纏在胸口的結,將纏胸的布條解開。

  有--而且氣很大!

  看著緩緩掉落的布條,漸露的酥胸襲上涼意,她能感覺到乳尖因冰冷的空氣而挺立。

  「我、我沒有要逃……」她囁嚅,撒著一聽就知的謊言。「我只是想搭船逛逛……」

  「哦?」布條全數落在地上,手掌覆上小巧的雪乳,粗魯地拈住嬌蕊。「帶著這麼大的包袱逛嗎?」

  這種鬼話她也敢說出口?黑眸掠過火花,大手粗魯地揉著乳肉,狠狠一掐。

  「啊!」杜妙芙痛得尖嚷,卻又不敢太大聲,就怕引起巷外的注意,怕有人會走進巷子。

  「不要,」求饒的聲音泛著泣聲,他這種平靜似的憤怒比什麼都可怕。「秦曜棠,別這樣。」

  放軟再放軟,希望他會在她的示弱下放過她。

  可惜她得失望了,輕易看出她的意圖,秦曜棠勾唇,吻去她流下的淚。

  「不,我覺得你還不夠怕。」不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她一定學不了乖,會再趁他不注意時逃離。

  這次要不是他看到她,她早搭船逃了!想到她有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跑,黑眸泛冷。

  「這次不能放過你,要給你個懲罰,讓你牢牢記住想逃的下場。」

  懲罰?什麼懲罰?

  還沒問出口,唇瓣再次被堵住,他蠻橫地啃咬嬌嫩的唇瓣,粗魯地吞噬小嘴裡的蜜津,再將自己的唾液餵給她。

  手掌粗暴地揉著兩團嫩乳,扯弄著嫣紅蕊尖,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深深的指痕。

  「唔嗯……」細嫩的唇躲不開他的侵略,唇瓣被吻得發疼,連身體也傳來痛意,手掌握住嬌乳,掐緊滑膩的乳肉。

  杜妙芙疼得縮肩,卻逃不開他的凌虐,長褲和裡褲被扯下,粗礪的手掌覆上被絨毛覆蓋的花穴。

  杜妙芙瞪大眼,身體下意識地想閃躲。

  「再逃,我會讓你更痛。」警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濕熱的唇含住耳垂,齒尖深深一咬。

  「啊!」好疼!可她卻不敢再動,就怕加深他的怒火,只能委屈地低泣。「我不逃,你別生氣。」

  秦曜棠舔去血珠,她可憐的姿態讓他的怒火消了點,不過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這女人很聰明,知道適時地示弱討好,擺出柔弱的模樣消弭他的怒焰,想借此讓他心軟而饒過她。

  可她若以為他會順她的意,那就錯了,他沒那麼好騙,而且她想逃離的舉動確實惹惱了他。

  想到她有可能逃了,而他就此找不到她,向來冷靜的情緒竟湧起一股躁動,讓他想狠狠撕裂她--

  讓她無法再逃,讓她不敢再逃,她永遠別想逃離他!

  這種強烈的情緒震撼他的心神,而心頭的怒火炙烈地席捲他,讓他壓抑不住瘋狂的念頭--

  他要讓她痛,讓她害怕,讓她將他深深記住,刻畫在心裡,最好一輩子都別再有逃跑的想法!

  幽深的黑眸畫過冷厲,覆住嬌花的手指撥開瓣肉,毫不憐香惜玉地將中指用力刺入。

  「啊!」緊窒的甬道初次被異物探入,又沒有任何潤澤,杜妙芙疼得咬唇,眼淚滴滴流下,身體因疼痛顫抖,嬌弱的花穴溢出些微血絲。

  而他卻不顧她的疼,刺入的中指開始抽動,擦過細緻的嫩肉,輾轉壓磨可憐的嬌花。

  「不要!」她疼得夾緊雙腿,不讓他再動,誰知他卻突然扯住乳尖,手掌緊緊握住乳肉。

  「把腿張開。」他低聲命令,張嘴含住乳蕾,齒尖輕咬。

  「啊!」杜妙芙顫抖,委屈的淚眸瞅著他。

  秦曜棠挑眉,舌尖舔過泛著齒痕的蕊尖,「還是你要我更粗暴?」

  她不敢吭聲,卻也不敢再反抗,慢慢地張開雙腿。

  「這才乖。」他滿意地舔吮乳尖,以舌逗弄,獎勵似地溫柔舔吮著兩團綿乳,一口一口地吮過雪白乳肉。

  而在花穴裡的長指加重力道,轉動地抽送,壓擠著收縮的花肉,拇指在進入時以指腹按壓著蕊珠。

  「嗯!」下腹的疼痛漸漸轉為一種麻,異樣的感覺從體內升起,貝齒輕咬著下唇,緊繃的身體開始放軟。

  感覺到她的變化,秦曜棠勾唇,俊龐畫過邪氣。「這麼敏感?連痛也能讓你濕了。」

  抽送的手指感受到沁出的汁液,潤澤著他的進出,嫩肉甚至飢渴地吞吐著長指。

  杜妙芙不語,小臉潮紅,有羞有窘,也有著惱。她只能別過臉,卻見有人走進巷口,她一驚,本就緊窒的小穴縮得更緊。

  「真累,今天的漁貨真多,吃塊乾糧,休息一下吧!」

  「將這些漁貨搬一搬,應該也天亮了。」

  兩個人邊說話邊走進巷口,杜妙芙緊張地瞪著兩人,可身前的男人卻趁此再擠入一根手指,兩指用力刺入花口。

  她瞪圓眼,極力忍住欲出口的呻吟。

  不要,會被發現!

  她搖頭,眼裡儘是懇求,聽著接近的腳步聲,心開始抽緊。

  可秦曜棠卻不理會,手指抽出,再進入,不斷地重複,甚至每每抽撤時,都故意擦過稚嫩的花壁。

  唔……害怕被發現的緊張讓身體更敏感,小穴不斷收縮,卻更能感受到手指抽撤時的快意。

  嬌胴輕顫,貝齒深深陷入唇瓣。

  這個人……好過分!

  她氣惱,卻阻止不了他的動作,而站在巷口的人距離他們約十幾步距離,只是他們在角落的幽暗處,因此沒被發現。

  可若有什麼動靜,他們一定能聽到。

  啊!

  乳尖突然被重重嚙咬,在體內抽動的長指輾磨似地在花穴裡轉動,讓杜妙芙幾乎快崩潰,忍不住欲出口的嬌吟。

  她氣惱地低頭咬住他的肩,將疼痛傳達給他。

  秦曜棠毫不在意肩膀的疼,抽送的長指加快速度,擦過一處微硬的嫩肉。

  唔……杜妙芙睜圓眼,小穴頓時泛開讓人戰慄的酥麻。在他的進逼下,她早已無暇顧及巷口的人,沉浸在讓人滅絕的情慾裡,花口汁液氾濫,嬌胴艷如玫瑰。

  察覺她的悸動,秦曜棠邪惡地進攻那塊嫩肉,進入的手指擠壓戳刺,就是要逼她崩潰。

  「嗯!」杜妙芙再也受不住,席捲而來的高潮讓她劇烈地顫抖,疲累地軟下身子。

  她輕喘著氣,巷口的人不知何時已離去,她霧蒙著眼,軟軟地偎在他身上,再也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秦曜棠抽出長指,纏繞的水絲淫靡艷人,他解開腰帶,釋放早已勃發的慾望,然後扣住圓臀,將灼熱刺入柔軟濕漉的腿心。

  感受到滾燙的利器,杜妙芙身體一僵,心裡儘是慌。「不要。」

  「把腿夾緊。」他的聲音粗啞,見她不動,圓碩輕刺著兩片肉瓣。「還是你要我進去?」那他會很樂意。

  杜妙芙不敢再遲疑,忍著羞恥,紅著臉將腿夾緊。火熱的男鐵抵著花縫,感受到他的巨大,她的耳根發燙。

  男性貼著柔軟的腿間嫩肉,秦曜棠緩緩移動,灼熱在嫩肉中來回抽動,摩擦著大腿內側的嬌柔。

  「嗯……」每一個摩擦都掃過濕漉的花心,杜妙芙心裡儘是羞,明明沒有進入,可感受到的卻是比被進入更深的羞恥感。

  他扣著圓臀,手掌捏擠著豐滿的臀肉,細嫩的大腿被粗鐵擦得泛紅,花口滴出的蜜液染濕抽送的男性,耳朵幾乎可以聽到肉體磨蹭而過的滋滋水澤聲。

  兩片嫩瓣被蹭得瑰艷,腿心的肉因熟鐵的摩挲而發麻,剛高潮過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的折磨,下腹又起了騷動。

  「水好多,這麼喜歡嗎?」他的慾望都被她弄濕了,兩指拈住嬌艷的蕊珠,指尖探入花縫勾弄。

  「嗯……」她繃緊身子,花壁收縮,將探入的手指吸住,溫潤的眉眼染著嬌美的妖媚。

  這種撩人的誘惑讓黑眸轉深,在腿窩間的火熱抽送得更快,每每擦過肉瓣時,男性都幾乎陷入花口。

  磨蹭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腿心內側的皮幾乎快被擦破,嬌胴泛著情慾的熱度。

  慾望驅使著她,杜妙芙忘了羞恥,只剩下追求愉悅的本能。

  她的腿夾得更緊,讓他的抽撤變得困難,美眸泛著薄薄的情慾水光,清秀的容貌此時美得驚人。

  秦曜棠的氣息變得粗重,她是邪惡的女妖,可以輕易將他逼瘋,讓他失控,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他還是初次品嚐。

  一股強烈的佔有慾從心頭深處升起,他粗魯地吻住唇瓣,像飢渴的猛獸瘋狂地索取她的香甜。

  手指惡劣地戳刺著花蕊,輾磨著紅艷艷的珠蕊。細緻的嫩肉不斷收緊,欲出口的呻吟全被堵在交纏的唇舌裡,而在腿心抽撤的熱鐵狂野地進逼,摩挲著脆弱的私花。

  被綁住的小手用力緊握,杜妙芙的背脊一麻,腰臀狠狠抽動一下,甜膩的花液隨即湧出。而男性也深深刺入,再抽出,火熱的灼液噴灑,染了她一身……

※※※

  被盯住的小老鼠失去了自由,可惡的惡人不只派人在門外看著她,而且還……

  杜妙芙氣忿地咬唇,她躲在棉被裡,棉被下的她不著寸縷,赤裸裸得如初生的嬰兒。

  她的衣服全被秦曜棠拿走了,為了防止她使計脫逃,在他不在期間,她不能穿衣服。

  這個變態!

  杜妙芙氣紅臉,卻無計可施,她又不可能光著身子逃跑,只能被關在房間裡動彈不得。

  可要她就這麼束手就縛,她又不甘心,雖然上次偷跑不成的下場讓她心有餘悸。

  想到秦曜棠的懲罰方式,耳根不由得燒燙。

  那個色狼!

  雖然沒被進入,可卻也差不多了,她全身上下都被他摸過吻遍了,而且,自從巷口那夜後,秦曜棠半夜都會跑來她房間跟她同睡一房,直到天方亮,玉筵樓裡的人醒來之前才離開。

  這睡,當然不是相安無事的睡,他一定會碰她,就像是食髓知味的惡狼,每每都將她啃得乾乾淨淨。

  反抗?可以,但他會將她綁起來,然後惡質地撩撥她,不然就是粗暴地弄疼她。

  每一次他都沒有進入,可他欺負她的動作卻都比侵佔她還讓她感到羞恥,他總是惡劣地威脅她,逼她用手、用嘴,用身體的每一個地方滿足他。

  想到早上用膳時,秦曜棠竟將食物放在她身上,然後再一口一口吃掉……

  那個變態!

  她身上全是秦曜棠留下的痕跡,青紅交錯的咬痕和吻痕從來沒有消失過。

  而她的身體在連日的挑逗下,像是早已習慣享受歡愉,每每都被他逼得哭泣求饒,明明不願,可總是屈服於慾望之下。

  想到這,杜妙芙就有說不出的氣惱,覺得自己真沒用,可是卻又逃不開秦曜棠的欺壓。

  不是沒想過再逃,可卻一直找不到機會,而且若是再被秦曜棠抓住……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生氣的模樣太可怕了,若再被他抓到,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若要逃,就要一次成功!

  他們在湘城已經住了三個月,秦曜棠打算再待一個月,把湘城的事處理完畢後,再啟程回王都--其實湘城的事並不多,只是秦曜棠不打算這麼快回裴家,真回到裴家,只會更利於裴紹青躲他。

  他怎會允許她躲?在他還沒探出她的秘密前,他可不允許她離開他的視線,而且……這個裴紹青愈來愈勾動他的心思,她就像個謎,任他怎麼探尋都找不到謎底,可目光卻愈來愈離不開她。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秦曜棠迷惑,而她卻仍沒心沒肺地只想躲他、逃離他,只有他受了影響。

  這讓秦曜棠覺得不是滋味,也許是男人潛在的劣根性,愈得不到的愈想得到,因此他對她愈來愈不想放手,想要她的全部,不讓她對他有任何保留。

  杜妙芙當然不知道秦曜棠的想法,她怕他怕死了,滿腦子只想著要逃,也許回去裴家的時候是個機會……

  「想什麼?」

  突來的聲音讓杜妙芙嚇到,急忙抬頭,就見秦曜棠已回到房裡,深靜的黑眸望著她。

  「沒什麼。」她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

  「在想怎麼逃離我嗎?」秦曜棠坐到床上,手掌輕撫著垂落的長髮,平淡的語氣有著不易察覺的寵溺。

  溫柔的舉止卻讓杜妙芙心裡發毛,咬著唇,她不甘心地抬眸瞪他,怒向膽邊生,忍不住嗆他。「秦曜棠,你最好能囚禁我一輩子!」

  秦曜棠倒也不惱,反而勾起唇角,手指撫上小巧的下顎,俊龐貼近她。「我是想這麼做,可你……想嗎?」

  當然不想!

  杜妙芙剛升起的膽子頓時沒了,他的氣場太可怕,嚇得她不敢吭聲,淚奔地垂下頭。

  「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知道嗎?」溫熱的指腹摩挲著白皙的小耳朵,像是逗弄疼愛的小寵物。「千萬別惹怒我,嗯?」

  杜妙芙乖乖點頭。

  「乖。」秦曜棠滿意地勾唇,起身將放在桌上的衣物拿給她。「來,把這衣服穿上。」

  杜妙芙接過衣物,愣了愣。「這是……」女人的衣服!

  秦曜棠故意給她姑娘的裙裳,他想看她的姑娘扮相,因此特地到繡坊挑件適合她的衣裳。

  「今晚是湘城每年一次的煙火大會,你這幾天也悶得慌了吧?我帶你到市集逛逛。」

  聽到可以出門,杜妙芙當然高興,雖然還是要被監視,不過能不再被關在房裡總是好的。

  可是……「可是這是女裝。」她要是穿女裝出去,不就被知道裴家二少爺是女人了嗎?

  「放心,我會帶你避開掌櫃,市集人那麼多,沒人會注意到你的。」秦曜棠掀開床被。

  「啊!」杜妙芙驚嚷。

  「我幫你穿。」不讓她躲,秦曜棠抓住她。

  「不要,我自己穿。」真讓他穿,不知要穿多久,誰不知道這色狼在打什麼主意。

  秦曜棠卻不許她拒絕,見她還掙扎,冷下眉眼。

  見他變了臉色,杜妙芙不敢再反抗,乖乖地停下閃躲,不甘願地努著嘴,任他幫她穿衣。

※※※

  一套衣服穿了一個時辰,杜妙芙嫣紅著臉,渾身軟綿綿的,被秦曜棠牽著手,護在懷裡。

  她穿著湖藍色的高腰儒裙,搭配以金絲繡成芙蓉花樣的短袖織錦背心,雙足穿著同樣有著芙蓉花的水藍繡鞋,一頭烏髮只簡單地編成辮子,俏麗地垂在胸前。

  換上女裝的她靈動秀氣,不是讓人眼睛一亮的容貌,可氣質溫潤,眉宇間透著一抹慧黠,別有一種引人駐足的美。

  秦曜棠就注意到有幾道目光望著她,他淡淡地回以冷視,手臂佔有性地摟著她,見她興奮地左顧右盼,黑眸隱隱泛開笑意。

  來湘城這麼久,杜妙芙一直沒機會逛逛--唯一一次獨自出門就是逃跑不成那次。

  自那之後,秦曜棠將她看得很緊,再也不許她獨自外出。

  專制!杜妙芙不滿地瞪他。

  她指控的目光讓他低笑,將她摟進懷裡,輕啃著細緻的耳朵。

  「別這樣。」杜妙芙趕緊推開他,看看四周。果然,秦曜棠親暱的舉止引起旁人的注目,這讓她紅了臉。

  長相俊美的他本就引人注目,不知多少姑娘偷偷看他,連帶地,她也無辜招受嫉妒的視線。

  拜託,你們想要就快點端去!

  杜妙芙在心裡嘀咕,實在受不了太多注目,她伸手扳開腰間的大手。「手拿開!」

  秦曜棠卻將她摟得更緊,手指故意摸過她腰間的敏感地帶,「你是想回玉筵樓嗎?」

  杜妙芙立即軟了身子,嘴裡差點吐出呻吟。她紅著臉,生氣地瞪他一眼,卻不敢再掙扎,只得乖乖窩在他懷裡,任他摟著,對週遭的視線視而不見,將注意力擺在四周的小攤販。

  「咦?」看到木雕的小攤子,杜妙芙忘了彆扭,拉著秦曜棠跑過去。

  引起她注意的是一對木雕小娃娃,女娃娃神態兇惡,手擰著男娃娃的耳朵,男娃娃則是擺出求饒的姿態。

  杜妙芙不禁笑出來。她想到江家姐弟,江家小弟從小就被姐姐欺壓到大,可兩姐弟的感情卻非常好。

  見她喜歡,秦曜棠問老闆。「這對娃娃多少錢?」

  「客官,十五文錢就夠了。」老闆笑道。

  秦曜棠直接給老闆一兩,「不用找了。」難得看到她真心的笑容,這一兩還算少了。

  「是,謝謝、謝謝。」老闆開心地直道謝。

  杜妙芙拿著木雕娃娃,瞅他一眼,低著頭咕噥。「謝謝。」

  秦曜棠撫著她的髮辮,看到攤子上有個刻著芙蓉花的彎月木梳,他再拿出一兩。「這個髮梳順便要了。」

  他的話剛說完,天空突然炸開紅色花火,一朵又一朵的炫麗火花瞬間染亮夜幕。

  杜妙芙張著圓眸,開心地看著煙火。

  「秦曜棠你看,是鳳凰耶!」她忍不住扯著秦曜棠的袖子,手指著天空,小臉被煙火染亮。

  她自然的語氣讓秦曜棠柔了黑瞳,將木梳別上她耳際,手指親暱地撫過她的耳。

  杜妙芙一愣,怔怔地望著他。

  「很好看。」他微笑,一朵煙火自他身後炸開,他就在綻放的花火正中,襯得本就俊美的臉更是迷人,而那溫柔的微笑就像沉香的酒,黝黑的墨瞳映照著她的身影,像她是他眼裡的唯一。

  這個想法讓杜妙芙紅了臉,心口蕩起慌亂的漣漪,被輕撫的耳朵發燙,她匆促地別開眼,不敢再看他。

  「謝謝。」她低聲道歉,心跳莫名地加快。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看著煙火,可心頭的悸動卻再也無法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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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廂房裡,燭火閃爍,在牆上落下濛濛光影。桌上放著未被動過的精緻膳食,淡藍的帷幔後飄出壓抑的呻吟。

  杜妙芙擰著眉,潮紅的小臉分不清是愉悅還是痛苦,雲瀑般的烏髮披散於絳紅色錦被,赤裸的胴體泛著薄薄香汗。

  白嫩的嬌乳上是斑斑咬痕,挺立的乳尖猶泛著被舔過的水澤,雪臀下墊著圓枕,雙腿被抬起架在寬闊的肩上,黑色的頭顱埋首於腿心中央的花蕊,啜飲她的芳美。

  「不!」她低吟,被捆綁的雙手本想推開他,可卻在他的舔吮下顫抖,手指探入他的髮。

  反抗已成習慣,明知沒有用,可要她乖乖屈服,心頭卻又有著說不出的羞惱。因此開始時,她總會抗拒,然後被他綁住,他會在她身上用盡各種邪惡的手段,不斷撩撥她的身體,讓她掙扎的動作變成欲拒還迎。

  他含住肉瓣,舔開花壁裡的粉嫩,舌尖探入濕熱的甬道,感受她的燠熱與緊窒,那密密緊縮的花肉在他的舔吮下顫抖,可愛又可憐。

  甜美的汁液涓涓流出,在他的舔啜下發出浪蕩的淫靡,肉瓣微啟,粉嫩嫩得像初生的花蕊。

  他是採蜜的狂蜂,以絕對的姿態佔有這朵花,要她流出更多蜜水,在他身下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

  伸手撥開瓣肉,長指挺入輕顫的花甬,一指又一指,火熱的炙眸緊盯著誘人的花苞。

  「別這樣。」每次他就愛看她那裡,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看的?杜妙芙不懂,可進入的長指讓她抬臀,輕輕扭動纖腰。

  「腰扭成這樣,這麼喜歡嗎?」秦曜棠含住花口上方的珠蕊,以舌輕舔,再細細含吮,進入小穴的長指彎曲,熟練地以指腹壓磨著她深處最敏感的那塊嫩肉。

  杜妙芙興奮地嬌吟,杏眸泛著激情水光,腰臀扭得更厲害,「不要。」

  「不要?可你的身體不是這麼說的。」她的身體可比她的嘴巴誠實多了!

  手指抽撤著,不斷輾過她的稚嫩,唇舌也沒放過她,用力舔含著兩瓣嫩瓣,舌尖戳刺著花口,一次比一次深入,最後跟著手指一同探入,推擠著層層嫩肉,要讓她徹底崩潰。

  杜妙芙仰起頭,手指緊揪著他的發,卻不知是要推開他,還是要他再舔得更深更用力。

  圓臀浪蕩地擺動,流出的汁液滑過股溝,臀下的圓枕早已濕透,花瓣晶亮亮的,妖艷又誘人。

  嬌胴染上緋紅,逸出的呻吟更甜更妖嬈,身體感受到的歡愉愈來愈強烈,在他的唇重重的吸吮下,一股酥麻般的快感讓她狠狠一顫,花穴緊縮後,蜜桃般的汁液流出。

  而她輕喘著,眼眸微合,激情的淚水滑下眼角,手指軟綿綿的,再也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秦曜棠抽出長指,邪氣地舔去指上的甜津,他的下巴和鼻子全沾染著她的體液,好看的唇泛著水光。

  看著她微啟的唇,他將濕漉的手指放進小嘴,指尖廝磨著丁香,在檀口裡滑弄。

  從他指上,杜妙芙嘗到甜膩的味道,這味道她不陌生,在他連日的狎玩下,她不知吃過多少遍自己流出的甜液。

  秦曜棠勾弄著粉舌,拇指撫過微腫的唇瓣,手掌從滑膩的大腿往上愛撫,勾住纖腰,將她拉起,坐跪在身前。

  小臉正對著他的下腹,結實的腹肌下是早已挺立的粗紅慾望,而圓碩頂端早已滴出薄薄精液。

  將手指抽離小嘴,銀色的水絲纏綿,他停下動作。

  明白他的意思,杜妙芙抓住他的手,將手指上的銀絲舔掉,再低下頭,被捆綁的小手握住滾燙的利器,手心收緊,緩緩撫弄他的慾望。

  結實的大手輕撫著流散的烏髮,溫柔得像是情人歡愛後的纏綿,可杜妙芙卻沒有任何甜蜜的感覺!

  在他的調教下,她明白要是沒讓他射出來,她會很慘。

  這男人會無所不用其極地用整晚的時間玩弄她的身體,任她怎麼哭,怎麼求饒,都不會放過她。

  她都不懂他的精力怎麼這麼好?簡直是魔鬼!

  沒膽的杜妙芙只敢在心裡腹誹,握住男性的小手卻仍柔順地套弄著粗長,撫過下方的男性軟囊。

  綿軟的手心確實讓秦曜棠感到撫慰,不過還不夠,手指撫過唇瓣,微啞的聲音性感迷人。

  「我的耐性不多,還是你想用下面那張嘴,嗯?」他伺候她那麼久,她也該讓他滿足一下吧?

  杜妙芙抖了下。壞蛋!

  她在心裡咒罵,可卻也不敢忤逆男人,只能溫順地低下頭,輕舔一下圓碩,從舌尖嘗到男人的味道,再徐徐吞下炙熱的慾望。

  在濕軟的小嘴包裹下,秦曜棠的呼吸加重,黑瞳深如墨,隱隱跳躍著火花,五指探入烏髮裡,感受著柔軟的綢絲。

  杜妙芙以舌舔過,來回吸吮吞吐,小手握著男鐵末端,猶不忘愛撫一旁的軟囊。

  男性在她嘴裡更形粗大,讓她幾乎含不住,無法吞嚥的津液流下,將巨碩染得晶亮。

  聽著他粗重的喘息,杜妙芙加重含吮的力道,小手緊握著男性,使盡一切技巧要他射出。

  可過了好久,她覺得自己含得嘴都嘛了,發紅的嘴角隱隱抽痛,可他就是不射。

  「唔!」杜妙芙忍不住抬眸,楚楚可憐地以眼神央求他。

  「真嫩。」教了那麼久,卻還是這麼生澀。不過她示弱的模樣取悅了他,也不再折磨她,主動挺腰,讓慾望在小嘴裡抽送。

  「唔嗯……」被頂到喉嚨的欲嘔感讓杜妙芙蹙眉,急忙握住熱鐵末端,收緊頰肉,努力地取悅他。

  抽送數十下後,秦曜棠低哼一聲,抽出慾望,灼熱的精液灑出,噴上小臉和白嫩的胸乳。

  杜妙芙的呼吸也是凌亂,小臉泛著紅暈,眼睫沾上他的體液,微破皮的小嘴紅腫,眸光水潤潤的,看來很是淫亂卻又可口。

  秦曜棠抓起絲被擦去她臉上和身上的痕跡,解開她手上的束縛,再抱起她坐到放滿膳食的桌前,手指溫柔地撥開頰畔濕黏的髮。

  「餓了吧?」

  廢話!吃飯時間都過了一個多小時,這色狼卻決定先把她當前菜啃,本就飢餓的肚皮在一番折磨下更是飢腸轆轆。

  杜妙芙指控地瞪他一眼,見終於能吃飯了,發軟的小手抓住筷子,夾了塊水晶燴豬肉咬一口,雖然菜已經冷掉了,不過滋味還是不錯。

  咬著好吃的豬肉,她不忘把剩下的一半餵給秦曜棠吃。要是她只顧自己吃,那他絕對會直接將她壓在桌上就地正法--這是她某次只顧自己大快朵頤,然後得到的慘痛教訓。

  他不許她忽視他,要她時時刻刻將他放在心裡,一旦讓他覺得她疏忽他,他就會身體力行地讓她記得他的存在。

  秦曜棠吃下豬肉,手掌仍來回摸著懷裡的嬌胴,捏擠著白嫩乳肉,摩挲殷實的乳尖。

  杜妙芙任他摸,反正她全身上下早被他摸遍了,而且反抗他的話,慘的人還是她,因此她選擇忽視,當那只鹹豬手不存在。

  可是當手指輕刺入仍濕漉的小穴時,她趕緊抓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不要。」她還沒吃飽。

  她哀求的模樣很可愛,讓秦曜棠龍心大悅,重重親一下她油膩膩的嘴,決定暫且放過她。

  將手指抽離小穴,離去前故意重重揉著蕊瓣,惹來她細細的嬌吟,秦曜棠才滿意地勾唇,淡淡開口。「我要吃魚。」

  杜妙芙咬唇忍住下腹的騷動,杏眸狠狠地瞪他一眼,卻又拿他的惡劣沒轍,只能像個小媳婦乖乖夾塊魚肉餵他。

  正當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用著晚膳時,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少爺,蝶兒小姐來了!」

  蝶兒?杜妙芙眨了眨眼,好一會兒,終於想起蝶兒是誰。

  該死!她都忘了有這號人物了。

  宋蝶兒--秦曜棠的未婚妻!

※※※

  她不是故意忘記宋小姐的,只是她最近忙著應付秦曜棠,根本沒心思去想別的事。

  直到看到宋蝶兒溫溫婉婉地站在秦曜棠面前,眉目彎彎,輕柔地叫聲「曜棠哥」時,杜妙芙才想起秦曜棠有個未婚妻。

  她對宋蝶兒的印象不深,裴紹青的記憶裡只有對宋蝶兒的嫉恨,而杜妙芙對宋蝶兒則是沒感覺的。

  宋蝶兒的五官細緻如畫,略為豐腴的身材露出姣好的體態--盛元王朝流行豐腴型的美人,而服飾也以華麗和輕薄為主。

  因此在街上常常可看到姑娘們穿著半露酥胸的短袖長衫,再搭配色彩鮮艷的石榴紗裙,展現出豐潤之美。

  在這裡,豐臀圓潤的女人才叫美。照男人的說法,這樣摸起來手感才好--對男人的變態心理,杜妙芙不予置評,這大概就跟女人愛看八塊肌的猛男是一樣的道理吧?

  不過豐腴太過也不行,而是要有點肉,可也不能太瘦--像裴紹青的身材就過瘦了,絕對不合這裡男人的口味,可偏偏某人卻仍「性」致勃勃,每晚都跑來折磨她。

  而宋蝶兒的身材則剛剛好,青色的交領緹花儒裙襯出大家閨秀的氣質,挽著半髻的發僅別著素雅的珠釵,整個素靜而優雅。

  宋蝶兒就像朵淡雅秀靜的荷蓮,她的美是在氣質。

  杜妙芙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宋蝶兒用傾慕的眼神望著秦曜棠,小女兒的嬌羞模樣很是可愛。

  她看向秦曜棠,他雖然仍是一副冷淡模樣,可她看得出來他對宋蝶兒的不同,跟宋蝶兒說話他多了些耐性,眼裡也多了幾分溫柔。

  杜妙芙沉默地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外人,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旁,感覺像在打擾人家情侶談情說愛。

  她垂下眸,望見從衣襟裡露出的吻痕,心頭一驚,急忙拉好衣服,蓋住痕跡。眼睛不由得再次瞄望向秦曜棠,而他仍是注視著宋蝶兒,完全忽視她的存在。

  心頭突然泛起一股異樣,杜妙芙揉著胸,皺了皺眉。

  宋蝶兒此時才看到她,立即對她微笑。「紹青哥。」雖然裴紹青對她總是冷嘲熱諷,可若不是裴家收留她,也不會有今天的她,因此雖然對裴紹青有些懼意,可她還是露出柔順的笑容。

  杜妙芙回神,忽略怪異的心情,也回宋蝶兒一記笑容。「蝶兒妹妹,你怎會來到湘城?」

  面對裴紹青的笑容,宋蝶兒有點受寵若驚,雖然知道墜馬後的裴紹青改變不少,可是再次面對裴紹青的變化時,她仍是驚異不已。

  「你和曜棠哥兩人遲遲沒回去,叔叔和二姨有點擔心,反正我在家裡也沒事,就求叔叔讓我到湘城來,看看你們是否安然。」

  秦曜棠輕斥道:「一個姑娘家獨身到湘城,你就不怕危險?」

  「怎會有危險?叔叔有派人跟在一旁保護我,再說了,裴家有曜棠哥你鎮著,有誰敢來招惹?」宋蝶兒笑意盈盈,面對秦曜棠就沒有對裴紹青的拘謹,態度親暱而自然。

  而且她的話可不假,秦曜棠可不是普通的商人,年幼時秦曜棠就被裴父送去習武,拜學的師父在武林名聲極盛,而秦曜棠也學得一身好武藝,在武林裡的名聲可不小。

  後來秦曜棠因為回裴家幫忙管理事業而少在武林出沒,可黑白兩道裡的人誰不知道裴家不能惹?因為裴家有秦曜棠鎮守,惹了裴家等於惹了秦曜棠和他身後的師門。

  面對宋蝶兒耍賴的話,秦曜棠滿是無奈,不知該對這丫頭的大膽說什麼,而且他可不信她到湘城來的原因這麼單純。

  秦曜棠淡淡地睨了宋蝶兒一眼,宋蝶兒臉一紅,抱住秦曜棠的手,柔柔地撒嬌。「曜棠哥,我晚膳還沒用,你們用膳了嗎?」

  一旁的杜妙芙看著兩人親密的舉止,不發一語,眼睛只是淡淡地瞄過秦曜棠被抱住的手。

  她知道他不愛與人太過接近,總是不著痕跡地保持距離,可是他卻讓宋蝶兒這麼接近他,極少有笑容的俊龐甚至揚起淡淡的笑意。

  也是,未婚夫妻嘛!親熱是自然的。

  杜妙芙垂下眸,繼續保持沉默。

  「還沒,我馬上讓廚房準備晚膳。」

  「好!我想吃湘城的海鮮好久了。對了,我的房間在哪?」

  「青弟。」秦曜棠這才想起她的存在,轉頭看向杜妙芙。

  杜妙芙抬頭,神情平靜。

  「你沒事先回房吧!待點我會讓人叫你出來用膳。」吩咐完後,又轉頭看向宋蝶兒。「走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曜棠哥,我要住在你隔壁房。」

  「好。」這聲音有著無奈的疼寵。

  看著兩人的身影離去,杜妙芙垂眸盯著雙手,她拉起右邊的袖口,手腕還有著被縛綁後的紅痕,內側的嫩肉裡留著他留下的咬痕。

  手指輕輕撫過咬痕,杜妙芙想到他面對宋蝶兒時的模樣,貝齒輕咬,心頭泛過一抹沉悶。

  他從沒對她那麼好過,對她不是威脅就是欺負,她就像一個性愛玩具,隨他恣意凌辱。

  她這才想到她和秦曜棠之間算什麼關係呢?她迫於他的淫威下,不得不乖乖聽話;那他呢?是覺得找到洩慾的對象,把她玩完就準備丟了嗎?

  所以,宋蝶兒出現了,他就把她拋在一邊了?

  難怪他從沒佔有她,是怕她懷孕吧……

  「原來是這樣……」杜妙芙恍然大悟。傷心嗎?還是要難過?可是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

  她又不喜歡他,對於秦曜棠,她巴不得離得遠遠的,他不要來纏她最好,她還鬆口氣呢!

  是啊,最好從此以後都不要來糾纏她,這樣最好!

  杜妙芙笑著握著右手腕,手心緊緊遮住那處咬痕,她笑瞇了眼,笑得很開心、很開心。

※※※

  自從宋蝶兒來湘城後,就一直跟在秦曜棠身邊,兩人出雙入對的,好一對璧人。

  兩人站在一起時,就像湘城最好的風景,湘城的管事們都直說,看來秦少爺的好事近了。

  而且宋蝶兒出現後,秦曜棠就沒再來她房間了,杜妙芙晚上終於能睡個安穩的覺,不用再被折磨得疲累不堪。

  真不錯!宋蝶兒怎麼不早點出現呢?

  杜妙芙每天心情都很好,好開心呀!

  從窗戶看到秦曜棠被宋蝶兒挽著走出玉筵樓,杏眸微黯,可小臉卻迅速勾起笑容。

  對了,宋蝶兒來後還有一件好事,她不用再被關在房裡了,不知是怕被宋蝶兒發現,還是秦曜棠懶得理會她了?

  總之,他不再管她了,全副心思都放在宋蝶兒身上。

  真好,太好了!

  杜妙芙笑瞇眼,快步走出房間,獨自踏出玉筵樓。站在街道上,她深吸口氣。

  自由的滋味真好!

  她悠閒地逛著市集,很有興致地逛著每一個小攤子,經過一個木雕攤子時,腳步頓了頓。

  杜妙芙想到那晚的煙火,在綻放的火花下那張俊美溫柔的笑容,幫她別上木梳的手……

  用力閉了閉眼,杜妙芙用力將那畫面從腦海掃去,像要逃離什麼似地,她快步跑離木雕攤子,直到跑累了,才輕喘地停下腳步。

  「公子要不要買些胭脂水粉送給你家小娘子呀?」見有客人了,賣胭脂的小攤販笑著問。

  「不……」杜妙芙抬頭,卻剛好從掛起的鏡子裡看到一個人影閃過。她疑惑地皺了下眉,轉頭對胭脂老闆道:「老闆,我要這個小鏡子。」

  「好,八文錢。」

  杜妙芙直接給一兩,「不用找了。」拿著鏡子,她踏步離開,然後開始往人多的地方走。

  她加快速度,拚命往人群的地方擠,然後看到一家賣面具的攤子,她拿出鏡子小心地照著後面,確定沒看到人,縮身躲進面具攤。

  面具攤老闆被她嚇到,「公子你……」

  「噓……」杜妙芙塞給老闆十兩,合掌求他。「老闆,有人在追我,拜託你讓我躲一下。」

  老闆見她長得秀氣,也不像壞人,又拿了銀子,只好點頭。「好,來,你躲進來一點。」

  「謝謝老闆。」杜妙芙道謝,往攤子底下躲,面具攤老闆再拿幾個竹籠子遮住她。

  杜妙芙悄悄掀起桌下的布幔,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小伙子慌張地跑過來,「奇怪,少爺呢?」

  杜妙芙記得這個小伙子是聞香閣的小二,剛剛在胭脂攤時,她從鏡子裡看到他,又看到他躲藏的身影,心裡就有了懷疑。

  沒想到他真的在跟蹤她,他跟蹤她做什麼?

  「怎麼辦?少爺不見了。」聞香閣的小二急得嘀咕。「這下要怎麼跟大少爺交代?不行,再找找……」

  說著,他左右張望著,往前找去。

  大少爺……是秦曜棠!他讓人跟蹤她做什麼?

  杜妙芙咬唇。秦曜棠是怕她乘機逃跑嗎?哼,都有宋蝶兒這個未婚妻了,他還想困著她不放嗎?

  秦曜棠的行為讓杜妙芙氣得直發抖。那個混蛋,明明不理她了,竟還不放她離開!

  她才不會順他的意!

  杜妙芙深吸口氣,見那名小二不在了,立即撥開身前的竹籠,跟面具攤老闆道謝。

  「老闆,追我的人走了,謝謝你的幫忙。」

  「哪裡、哪裡。」這樣就賺到十兩銀子,老闆開心地直笑,不忘道:「公子你自己小心點呀!」

  杜妙芙笑著點頭,再次跟老闆道謝,然後左右看看,沉思了下,杏眸泛起一抹堅定,握了握拳,快步朝東邊走去。




第七章

  杜妙芙回到玉筵樓,讓人為她備桶熱水。關上房門,放下門閂,確定沒人進得來了,她才走到屏風後方。

  裡頭放著約可進入三人的浴桶,浴桶是用香柏木製成,木頭在熱水下會隱隱散發出寧神的香味,讓她疲憊的心神振作了些。

  她伸手試了下水溫,剛好的溫度讓她勾起唇瓣。其實她的心願很小,小小的事就能讓她感到開心、滿足。

  只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的生活卻整個顛覆,在這裡她沒有熟識的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長久下來,她的心不是不累的。

  再怎麼樂觀,也會有疲累的時候,更何況……想到某人,杜妙芙憤恨地咬唇,因為那男人,她覺得更累!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這個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

  她要離開,絕對要離開!

  杜妙芙閉了閉眼,壓下煩躁的心情,不讓自己再想那傢伙,她深吸口氣,伸手解開腰帶,掛到屏風上。再脫下外衫和裡衫,解開胸前的布條,扯掉頭上的髮帶,烏髮在空中蕩起弧度,飄落於雪背。

  踏入浴桶,杜妙芙將身子埋進溫水裡,掬起水潑了下臉,想洗去心裡的煩悶,又覺得不夠,乾脆將臉埋進水裡。

  屏住呼吸,她不讓自己再多想,將某張一直騷擾她的臉使勁掃除,直到快喘不過氣,她漲紅著臉從水中將臉抬起,大口喘氣,抹去臉上的水珠,睜開眼,卻見木桶前方站了具高大的身影。

  杜妙芙嚇了一跳,將欲出口的尖叫吞下,撫平胸口的驚嚇後,她抬起下巴,抿著唇冷淡地看著來人。

  對他能無聲無息地進來,她不意外,不認為一個小小的門閂能擋住他。

  水珠自眼睫滴落,修長的手指接住,略為粗糙的指腹輕摸著嫩頰,墨邃的銳眸緊盯著她,不放過一絲一毫。

  「你今天去哪了?」

  杜妙芙挑了挑眉,眸裡有著倔傲和挑戰。「我現在不是在這嗎?」她可沒逃跑。

  秦曜棠卻不讓她閃避問題,冰冷的聲音再次問:「去哪了?」

  杜妙芙瞪他,毫不隱藏她的不滿。「你憑什麼派人跟蹤我?秦曜棠,我不是你的犯人。」

  被發現自己派人跟蹤她,秦曜棠一點也不心虛,知道她甩掉跟蹤的人後,他就明白她發現了。

  他原以為她會乘機逃跑,因此派人到港口尋找,可仍是不見她的身影,就在他為她的行蹤憤怒不安時,她卻回到玉筵樓。

  她會這麼乖的回來?他不信,她一定暗中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最後一次,你去哪了?」他的聲音仍平靜如常,可杜妙芙知道他已失去耐性,再與他硬碰硬對她沒好處。

  她只得不甘心地垂眸,悶悶開口:「你派人跟蹤我,我不開心,就到花滿樓躲著,你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秦曜棠仍是看著她,似乎想看她有沒有說謊。杜妙芙低著頭,不吭聲,也不看他。

  最後她似乎聽見他的輕歎,再來是衣服的窸窣聲,最後高大的身軀踏入浴桶,從身後摟住她,厚實的胸膛貼著雪背,強健的臂膀從後方環住她。

  剛正的下顎貼在她頸上,輕輕地蹭著嫩頰,炙熱的呼吸淡淡的,透著純男人的味道。

  「該拿你怎麼辦呢?」似詢問又似呢喃,卻掩不住話裡的無奈,對她,秦曜棠真的無可奈何。

  這些日子他任宋蝶兒纏著他,蓄意冷落她,就是想看她會有何反應。可她卻仍是吃好睡好,完全不受任何影響,甚至臉上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他忽視她,似乎正合她的心意。

  她的反應讓秦曜棠懊惱,他用幼稚的手段想試探她,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根本不在意他。

  他憤怒、生氣,卻又拿她莫可奈何,她一直不在他的掌握中,她總是在他的預料之外。

  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今天她失去蹤影,他生平頭一次慌亂,他怕她走了,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因此當知道她回來了,他是開心的,以為她是有一點點捨不得才會回來,可是理智卻告訴他不可能。

  這個女人……根本沒心!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他輕歎,注視她的黑眸儘是複雜,這樣的女人是他生平僅見的,因為她,他失去冷靜,不再冷情。

  寵溺又無奈的語氣讓杜妙芙心頭微顫,她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對她說話,就像對著鬧脾氣的小情人。

  可他們根本不是情人,他們是、是……是什麼呢?

  杜妙芙也茫然了,她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更不懂他在想什麼。明明有未婚妻的是他,明明宋蝶兒出現後他就忘了她的存在,她就像是一時新奇的玩具,膩了、倦了,就毫不留情地丟棄。

  那現在他又為何一副是她辜負他的口吻呢?

  杜妙芙不懂,真的不懂。

  許久,她低低開口。「這話你該跟蝶兒說,她才是你的未婚妻。」

  秦曜棠抬起她低垂的臉,讓她面對他。「你在意蝶兒?」平淡的詢問下是緊繃,是期待。

  可她卻回以疑惑。「我該在意嗎?」她有資格在意嗎?

  秦曜棠定定地望著她,而她仍是不解的神情,眼裡沒有一絲波動,沒有一絲難過。

  期待的心黯淡了,秦曜棠不由得輕笑,像在笑自己的傻,笑裡有著隱藏的苦澀。

  「你……」怎麼了?明明在笑,可杜妙芙卻覺得自己傷害了他。

  可他不給她問話的機會,在她開口時,薄唇狂熱地堵住柔唇,幾乎是懲罰似的,洩憤似的,狠狠的、粗魯的吻著。

  香軟的唇瓣被他吻得發疼,這樣的吻杜妙芙已習慣,心裡不由得鬆口氣,這樣的他才是她熟識的他。

  至於心頭那抹突生的失落……她強迫自己忽略。

  「嗯!」她的舌被他深深吸吮,像是要把她吞食似的,他像頭瘋狂的獸,粗蠻地掠奪她的呼吸。

  強壯的手臂將她緊緊摟著,過深的力道在雪膚上印下痕跡,手指蠻橫地探入花穴。他比她還熟悉她的身體,知道她哪裡最敏感,哪裡最嬌媚,怎麼挑逗最能讓她綻放甜膩的汁液。

  他揉著嬌美的花瓣,重重的揉,切切的磨,讓她在嘴裡吐出嬌吟,而他以舌吞噬,將她的美麗全部蠶食而盡。

  她是他的,他的!

  從何時起他對她竟產生這麼深的佔有慾?何時開始他竟讓她進入心底?明明一開始只是好玩,只是覺得有趣,可最後陷入的卻是他。

  而她,卻仍一如以往,彷彿他一不注意,她就會帶著滿身的謎毫不留戀地離開。

  他慌,他怒,卻又拿她莫可奈何,只能將浮躁的心緒化為行動,吻著她,摟著她,失控地索取她的甜美,貪求她柔軟的依偎,想借此證明她是他的。

  食指揉著上方的珠玉,他重重按著,撩撥她最脆弱的地方,中指刺入花口,深磨旋入,感受著花壁的濕潤與細緻。

  「啊……」他的唇一離開,柔媚的呻吟立即從檀口吐出,嬌軀微弓,挺起的酥胸含入他嘴中,吮著乳肉,舌尖繞圈彈弄,再重重舔吮,在私花中的手指深深刺弄。

  兩方刺激下,尖銳的歡愉衝擊著雪胴,濕滑的蜜汁瞬間湧出,熟悉的快感席捲她,杜妙芙重重喘息,綿軟地偎在他胸口。耳邊聽著他同樣劇烈的心跳,兩人的心跳、體溫和著,她竟有種想永遠停留在這瞬間的念頭……

  合著眼,她為這突來的想法驚愕,還未鎮定,一股強勁的力道抵著她,她睜開眼,巨大的疼痛讓她喊出聲。

  杜妙芙緊緊抓住秦曜棠的手臂,錯愕地看著他,下體被熱鐵充實,深深地擠進她體內。

  「你……啊!」不等她適應,他隨即抽動,灼熱撤出,再深深頂入,貫穿她的甜美。

  處子的血液湧出,融化在水裡,而灼熱的利器來回聳弄,不顧她的疼和生澀,狂烈地侵佔她。

  「疼。」破碎的泣聲被他堵住,手掌揉弄著嬌乳,狎拈著乳尖,來回地壓擠細緻的肌膚。

  而身下的進出卻也不停止,她的緊窒和濕軟讓他瘋狂,他咬著香甜的下唇,舌頭舔入小嘴,模擬著進出的動作在小嘴裡肆虐。

  她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被進出的小穴漸漸變得綿軟,細吟也轉為甜膩。

  知道她的身體已接受他,進出的動作更是兇猛,抽出、進入,溫熱的水液被搗入、送出。

  杜妙芙覺得又燙又熱,在熱水裡她更能感受著他的巨大存在,而她被他深深佔有著,他就在她體內。

  說不出的異樣感讓她顫抖,小穴又濕又軟,花肉密集地含吮粗壯,讓黑眸燃燒起熊熊火焰。

  他抱著她走出浴桶,讓她背對著他,小手抓住桶沿,大手抬起圓臀,就著後方深深地刺入水穴。

  「啊啊--」這個姿勢讓他進得更深,杜妙芙仰起頭,有種靈魂也被佔有的感覺。

  他重重地進入,肉體因接觸而發出淫靡的聲響,手掌往上抓住不斷晃蕩的綿乳,五指收攏,將乳肉捏擠成不規則的形狀。手指扯弄著乳尖,狠狠地揉,重重地捻,在胸乳留下深深的指痕。

  「不要。」好疼!可疼痛卻又轉為古怪的酸麻,再化為深沉的快意。杜妙芙不由得蹙眉,泛紅的小臉佈滿狂亂情慾。

  一股股的春液隨著熱鐵的聳弄而灑出,滴下大腿,在地上留下一攤淫水,雪胴儘是他留下的斑斑痕跡,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秦曜棠滿意地咬著細緻圓肩,卻仍覺得不夠,他要更多、更多。

  粗長貫穿得更深,像要將她吞進腹裡似的,不放她走,深紅的肉瓣早已被他磨得紅腫,媚肉被扯出再搗入,過多的快感讓杜妙芙哭泣。

  「不要……」她想逃,卻又被拉回,然後是更深更重的進入,嬌胴顫抖著,幾乎無法承受。

  她甩頭,哭著求他,汗濕的髮黏在肌膚上,她身上的汗混著他滴下的氣息,黏膩又淫亂。

  直到他深深地貫穿,她發出尖喊,身體軟下,他伸手抱住她,灼熱的液體全數射進嬌胴。

  秦曜棠抽出疲軟的男性,滾燙的灼液混著蜜汁從紅腫的花口流出,他抱起昏厥的她,將她放到床上,再走到屏風後,弄了條濕布,坐在床側,溫柔地幫她擦去身上的痕跡。

  手指撥開艷紅蕊瓣,更多白液流出,美麗又淫靡的畫面讓黑眸閃過火花。

  他用濕布輕輕擦著嫩瓣,將體液一一擦去。

  「嗯……」細細的呻吟讓他停住動作,秦曜棠抬眸,見她眼睫輕顫,不一會兒,緩緩睜開眼。

  他眸光一熱,丟開濕布,抬起她的右腿,將熱鐵再次擠入仍濕熱緊窒的花穴,感受到花壁的包覆,他深深進入,佔領花心深處。

  「啊!」杜妙芙瞬間睜圓眼瞪著他。

  而他吻住小嘴,再次侵佔她。他要她在他身下哭泣,手臂佔有地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佔有她,侵入她,永不方休。

※※※

  自那天被秦曜棠徹底佔有後,杜妙芙和秦曜棠又恢復宋蝶兒沒出現的每一夜。他會在半夜侵入她的房間,不顧她的推拒,佔有她。

  他絕對會逼她哭,每每讓她受不了地求饒,或者拉長挑逗的前戲,讓她哭著求他進入。

  寂靜的深夜,杜妙芙覺得自己的哭泣和呻吟幾乎是清晰可聞,而宋蝶兒的房間就在隔壁。她每每都想忍住聲音,可他卻不許,就是要她叫出來,要聽她發出浪蕩的吟哦。

  他一點都不怕宋蝶兒會發現,只有她,每晚都膽戰心驚,一看到宋蝶兒她就忍不住心虛。

  而那個始作俑者卻一點都不懂她的痛苦,每晚都折磨她,有次她氣得問他,難道不怕宋蝶兒發現他們的事嗎?

  他的反應卻是平淡,像她的擔心是多餘似的,淡淡地回答:「發現就發現吧!」他巴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他早已打算回到裴家後就跟裴叔說出她是女兒身,不管她是不是裴紹青,他都不打算放過她。

  她不愛他,討厭她,也無所謂,他決定慢慢跟她耗,跟她磨,反正他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無謂的態度讓杜妙芙氣得直發抖,更是認定他只是在玩她,才會這麼不在乎。

  如果這是在現代,杜妙芙可以告訴自己這是普遍的男歡女愛,可這是保守的古代,他這樣對她代表什麼?

  何況他還有個未婚妻,他對宋蝶兒是百般體貼,對她,卻是百般欺凌。

  她討厭他!

  她不會讓他一直這麼對待她的,這些日子她可以當作被狗咬了--頂多被咬很多次而已。

  杜妙芙閉著眼,沉默地坐在馬車上。今天早上他們離開湘城,準備回裴家。她仍像之前一樣坐在角落,頭枕著靠枕,閉目養神,可是耳朵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聽著馬車裡另外兩人的對話。

  「曜棠哥,這次新生產的雪雲紗真漂亮,到時一定會大賣的,而且我聽說打算限量販售對不對?」

  「你喜歡的話,我讓繡坊的人拿一疋給你。」秦曜棠說著,目光淡淡地望著合眼的杜妙芙,眼裡劃過一抹柔光。

  他想到湘城的煙火大會,穿著湖藍儒裙的她極好看,用雪雲紗做一件湖藍色的裙裳應該不錯。

  「真的嗎?」宋蝶兒開心地直嚷,美麗的小臉突然臉紅,她壓低聲音,輕扯秦曜棠的衣袖,「曜棠哥,你說……」

  杜妙芙聽不到接下來的話,抿了抿唇,她在心裡輕哼。

  反正她也不屑聽!

  「曦--」馬車突然停下來。

  「啊!」突然剎住的馬車讓宋蝶兒差點滾出去,幸好秦曜棠摟住她。

  「少爺,有山賊!」駕車的阿全驚喊。

  「把身上的財物全部交出來!不然就別怪大爺們下狠手了!」

  秦曜棠蹙眉,隨行的護衛立即怒喝。

  「裴家的商隊你們也敢搶?」

  「裴家?呸!裴家是什麼東西?兄弟們,上啊!」

  剎時間,馬車外響起兵劍打鬥聲。

  「曜棠哥!」宋蝶兒嚇白了臉。

  「沒事。」秦曜棠輕拍她的手安撫她,他看向裴紹青,見她也露出驚慌,立即開口。「別怕,不會有事的。」

  他看了車簾一眼,黑眸泛上冷意,他倒想看看是哪裡的山賊這麼大膽,敢朝他動手?

  「青弟,你和蝶兒乖乖待在馬車裡,千萬別亂跑。」他叮嚀,然後溫柔地安撫宋蝶兒。

  「蝶兒,別怕,待在馬車裡,知道嗎?」

  「嗯!」宋蝶兒的臉色雖然蒼白,卻仍是堅強地點頭。

  杜妙芙沉默地看著他們,尤其是他對宋蝶兒的溫柔,讓她淡淡垂眸。

  秦曜棠再看裴紹青一眼,隨即踏出馬車。

  他一出去,杜妙芙立即輕拍宋蝶兒的肩膀。「蝶兒,別怕。」

  「嗯!」宋蝶兒轉頭看向杜妙芙,正要開口,一把迷香突然灑向她。

  宋蝶兒來不及反應,昏厥躺下。

  杜妙芙深吸口氣,小心地將車簾掀開一角,見外頭正陷入混戰,而秦曜棠正被數個人包圍,正好擋住他的視線。

  趁這個機會,她趕緊跳下馬車。因不識路,又怕會被發現蹤跡,只好往樹林裡跑。

  杜妙芙知道這些山賊支撐不了多久,裴家的護衛向來訓練有素,而秦曜棠武藝高強,這些山賊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可跑沒多久,前方突然走出三個人擋住她的路。

  杜妙芙一愣,停住腳步,戒備地望著他們。

  「呵,裴少爺,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我們三個幫你帶路?」

  知道前面三個人意圖不善,杜妙芙心裡開始緊張,手心微微冒汗,只是神情仍是冷靜,不露絲毫情緒。

  她微笑,訝異地看著中間的矮小男人,「劉老大,你不是應該在馬車那裡嗎?」

  「呵呵,看裴少爺跑那麼快,我們怕裴少爺忘了還欠我們的三千兩。」站在中間的劉老大哼笑。「裴少爺別忘了,你說只要我們裝扮成山賊搶劫裴家商隊,就給我們四千兩,其中一千兩訂金已經給了,剩下的三千兩,裴少爺不會忘了吧?」

  杜妙芙不語,她不是忘了,而是根本不打算給。

  沒錯!這次的山賊搶劫是她設計的。

  她在玉筵樓曾聽人說過港口附近聚集許多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不乏一些亡命之徒。因此上次她擺脫掉跟蹤的店小二後,想到在玉筵樓聽過的事,立即到東邊的港口,決定收買一些混混助她逃跑。

  她找到劉老大,要他在半途攔劫裴家商隊,只要拖磨商隊一刻鐘就好,事成後就會給他們四千兩。

  本來劉老大不肯的,黑白兩道誰不知道有秦曜棠的裴家惹不起?可四千兩又太誘人,而且……

  劉老大不懷好意地看著杜妙芙。「剩下的三千兩裴少爺不給沒關係,因為裴少爺比三千兩更值錢。」沒錯,他早打算好了,四千兩算什麼?只要綁架裴紹青,還怕裴家不給更多的銀子嗎?

  聽完劉老大的話,杜妙芙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了。她瞬間驚愕地瞪大眼,看著劉老大身後。「秦曜棠!救我!」

  「什麼?」劉老大等人下意識往後看。

  沒人?明白自己中計了,轉頭一看,裴紹青果然跑了。

  「該死!還不快追?」

※※※

  杜妙芙使勁地跑,身後追趕的腳步讓她不敢放慢腳步,愈跑愈進入樹林深處,銳利的樹枝劃破她的衣衫和臉頰。

  「啊!」沒注意到地上粗長的樹根,杜妙芙絆了一跤,狼狽地撲倒在地。

  地上剛好有根尖銳的樹枝,好死不死地插進她的腹部。

  槓!有沒有這麼衰?

  杜妙芙痛得冷汗直冒,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呵!」追上來的劉老大用力踢她,啐口罵道:「娘的!跑?老子看你有多能跑?把他給我抓起來!」

  兩名手下粗魯地抓起杜妙芙。「別裝死!起來!」

  杜妙芙摀住腹部,知道被抓住就完了,她心一狠,忍住疼痛,咬牙用力抽出腹中的樹枝往右邊的人臉上捅。

  「啊啊啊--」樹枝正好插進那人右眼,沒料到會有這情景,眾人愣住,另一個抓住杜妙芙的人也嚇到。

  杜妙芙趁此機會,捂著傷口奮力地往前跑。

  劉老大驚醒,氣得怒吼。「發什麼呆?還不快追!」

  沒受傷的手下趕緊追趕,劉老大也顧不得受傷的手下,跟著追上去。

  「呼呼……」過大的動作讓鮮血不斷流出,杜妙芙慌不擇路,雙腿開始虛軟,一看清眼前的畫面,她無言了。

  山崖……天要亡她嗎?

  她停住腳步,看著山崖,蒼白的臉無語了。

  追上來的劉老大也喘著氣,見杜妙芙走投無路了,哼哼嗤笑,「跑啊,繼續跑呀!」

  杜妙芙轉頭看著他們,青色的長衫早被鮮血染深,冷汗浸濕她的背脊,就算身後沒有山崖,她也跑不動了。

  劉老大也看到她腹部的傷,收起臉上的狠厲,反哄著:「裴少爺,傷口很疼吧?乖乖的跟我走,我會讓人幫你療傷,我跟我這些兄弟也只是要錢而已,不會為難你的。」

  杜妙芙不語,分析厲害得失。跳下山崖一定死,可若跟劉老大走,下場也不見得好;可不跟他們走,難道她要跳崖嗎?

  杜妙芙下意識瞄了無底的山崖一眼,小臉更白。

  而此時劉老大以眼神示意,讓手下從右邊靠近杜妙芙,手下會意,悄悄地從右邊走向杜妙芙站的地方。

  誰知杜妙芙卻瞄到手下的動作,「你做什麼?別過來!」她驚喝,腳步下意識往後移動。

  「別--」劉老大大叫。

  杜妙芙也想起身後是什麼,可來不及了,後腳跟一個踩空,她重心不穩地往後掉。

  「秦曜棠!」她下意識喊出這個名字,然後,一抹劇烈的痛楚撞擊了她,最後是滅頂的冰冷。

  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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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萬籟俱寂。

  急促的腳步聲在靜夜裡顯得那麼慌亂著急,一抹身影驚慌地跑著,像背後有惡鬼在追一樣。

  他躲進巷子裡,忍住粗重的呼吸,驚懼地屏著氣息。

  許久,巷外沒有動靜。

  他鬆口氣,扶著牆,撐著發軟的雙腿,不敢有任何歇息,抖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踏出巷口。

  才走出一步,一抹刀光橫抵著他的頸項,他僵住身子,頭皮整個發麻,銳利的寒氣劃破皮膚。

  他嚇得直發抖,驚恐的目光直看著來人。

  「饒、饒……」

  「人呢?」淡薄的聲音幽如鬼魅,讓男人的身體整個發涼,終於站不直身子,跪倒在地。

  「求、求求你……別殺我……求求你……」他抖不成聲,嚇得直磕頭。

  「我、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一切都是裴少爺命令的……我、我是無辜的……求大爺饒命、饒命……」

  不理會男人的哭求,他只是淡淡地再問一次。「人呢?」

  「人、人……」男人遲疑,銀光一閃,他哀號出聲,痛苦地抱著被砍斷的右臂,溫熱的鮮血不斷噴出。

  像嫌男人的聲音太吵,他踢住男人的啞穴,再問:「人呢?」

  男人大口喘氣,眼淚鼻涕不斷流出,發紅的眼恐懼地看著來人,他抖著唇,無聲地張嘴。

  他解開男人的啞穴,「說!」

  「墜、墜、墜崖了……啊啊啊--」男人的左臂再被砍掉,痛苦地倒在地上慘叫。

  見對方步步進逼,男人蹬著雙腿害怕地往後移動,褲襠滲出液體。「是、是他自己跳……呃!」瞪著眼,男人無聲地停住動作,銀刃從男人胸口抽出,劍身不帶一絲血珠。

  不再看那具冰冷的屍體,他步出巷口,薄薄的月光照出高大的身影,最後落在冰冷的俊龐。

  秦曜棠握緊劍柄,渾身透出寒冷的氣息。

  那場搶劫果然是她安排的!當他看到宋蝶兒昏迷在車裡,空氣裡有著迷藥的味道,而她卻不見蹤影,那時他就猜到一切。他循著她逃跑的蹤跡走,卻在半途見到血跡,順著血跡走,卻是山崖。

  心口霎時冰冷。

  他不讓自己往最壞的方向想,命人查出山賊的頭頭。可那賊廝卻太會躲藏,手下的人整整花了半個月才查到劉明的藏身處。

  想到剛剛劉明的話,秦曜棠的眼神是一片駑冷。

  墜崖……

  這就是她要的結果?設計出搶劫的戲碼,不惜一切地,就是想要離開他,連死都不在乎?

  「你休想!」冷冷的字句將軍出薄唇。

  他絕不允許她這麼離開,絕不許!

  「派人到山崖下尋找。」他冷聲命令暗處的護衛。

  「是!」

  秦曜棠閉上眼,極力壓抑心頭的躁動。半晌,他才徐徐張眸,又恢復冷靜的漠然。

  只是握著劍柄的手仍是收緊,幾乎可見浮起的青筋。

  裴紹青,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找到你,你永遠別想逃離我!

※※※

  杜妙芙從夢中驚醒,胸口激烈地起伏,臉上猶泛著驚慌,薄薄的細汗佈滿額頭。

  微涼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臉,她嚇得驚喘,下意識往後縮,若不是有人拉住她,她差點跌下躺椅。

  「你幹嘛?作惡夢啦?」拉她的人皺眉。

  杜妙芙怔怔地看著那張黝黑的清秀臉蛋,眼睛眨了眨,「初、初薇?」然後瞄看著四周。

  典雅的閣樓,樓台外是別緻的花園,金色的薄紗隨風輕揚,隱隱飄來淡雅花香。

  這是她住的小閣樓,這裡是皇宮,眼前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江初薇。

  一年前,她墜入山崖卻被救起,醒來的那瞬間,杜妙芙生平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命很硬--墜機,沒死;墜崖,也沒死。

  而且,救她的人竟是江初薇!

  說真的,要不是對方叫出她的名字,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長得像黑炭一樣的平凡女人是那個美麗冷艷的初薇女王。

  而且,這塊黑炭後來還成了皇后,當今皇帝愛她愛得要死,整個後宮僅有這朵黑炭花享受君王的獨寵。

  當下,杜妙芙覺得這個世界生病了。

  再後來,江初薇某次和皇帝鬧脾氣,溜出宮時竟遇到同樣墜機穿越的江昊丞,姐弟開心相認。

  阿昊那個高大壯碩的猛男,竟穿成極品的絕世小受--當杜妙芙看著那張妖孽小受臉,再看著女王的黑炭臉時,她安慰了。

  比起來,她的穿越真的好正常。雖然長相沒變,可是她長高了,變瘦了,這就夠了,她要求真的不多了。

  「喂!杜妙芙,你發啥呆呀?」見杜妙芙又閃神了,江初薇沒好氣地拍拍她額頭。

  「哦!」杜妙芙痛得捂額,女王的手勁好大,完全不留情,她的額頭一定紅了。可被欺壓習慣的杜小姐敢怒不敢言,像個小媳婦般在嘴巴咕噥,「我只是還不適應你這張臉。」

  美女和黑炭,好大的衝擊!

  「最好是。」江初薇才不信,都看一年了,她就不信杜妙芙還適應不了,這女人什麼不會,轉移別人的注意力最強。

  「這一年一直看你作惡夢,你是夢到什麼?」

  「誰知道?」杜妙芙揉著額頭。「誰會記得夢裡的東西?」

  她醒來就忘光光了!

  是嗎?江初薇實在不相信杜妙芙的話,「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杜妙芙認真搖頭。睡得口渴了,她轉頭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銀耳蓮子茶。

  見杜妙芙不像在說謊,江初薇勉強相信了。「好吧,我以為你是夢到那個欺負你的臭男人了。」

  「噗--咳咳咳……」杜妙芙被蓮子茶嗆到,咳得眼眶泛淚,小臉整個發紅。她趕緊反駁,神情驚訝又無辜。「什、什麼臭男人啊……」

  可惜這招對江初薇沒用,她懶洋洋地摸著五個月大的肚子,端起參茶輕喝一口,見杜妙芙眼裡閃過緊張,美眸狠狠一瞇。

  杜妙芙當下心顫,心虛地別開眼。

  見她這模樣,江初薇就知道這女人又想裝傻混過了,不過這次她不打算放過她了。

  一年前她從小溪裡救了杜妙芙,她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最嚴重的是小腹的傷口,像是被粗糙的利器刺進過。

  那時杜妙芙還發著高燒,只剩一口氣了。

  她日夜照看著杜妙芙,用濕毛巾擦過杜妙芙全身為她散熱,而杜妙芙身上除了傷痕外,還有青紅交錯的痕跡。

  那些痕跡,江初薇一看就知是男人留下的,再加上杜妙芙身上的傷,其實她那時心裡想的是最壞的結果。

  可是當杜妙芙醒來,心理卻很正常,情緒沒受到任何影響,因此江初薇推翻那個結果。

  不過杜妙芙卻對自己在這世界發生的事絕口不提,包括為何受傷墜崖的原因,她也不說。

  江初薇每每詢問,杜妙芙就顧左右而言它,不回答就是不回答。

  在某些方面,杜妙芙的個性很固執,她或許有些膽小怯弱,可是真的倔起來,誰也拿她沒轍。

  因此一開始時江初薇也不逼她,等著杜妙芙自己開口。可一年了,這女人不說就是不說,江初薇等得耐性全沒了。

  而且她一直沒跟杜妙芙說,這一年一直有人在追查她的行蹤,只是夏侯胤一直阻擋著,讓對方查探不著。

  她問過夏侯胤對方是誰,可夏侯胤卻也一時探尋不得。這可神奇了,竟有勢力能瞞過皇帝的追查?

  夏侯胤說對方可能是武林人士,對於江湖之事,就不是他這個皇帝能干涉得了了。

  那人到底是誰呢?追查杜妙芙的蹤跡幹什麼?江初薇疑惑,而一切解答藏在杜妙芙身上。

  江初薇看著那個眼神心虛的女人,目光垂下,落在杜妙芙的右手上,她迅速伸手,趁杜妙芙不注意搶過她手上的東西。

  「啊!」杜妙芙驚嚷,想把東西搶回來,可在女王強勢的眼神下,只得訕訕收回手。

  再說江初薇現在有身孕,她也不敢太大力去搶,就怕不小心撞到江初薇的肚子,那她肯定會被老哥殺了。

  她口中的老哥就是夏侯胤,當初她跟江初薇回宮,就被皇帝認為義妹,授封為芙蓉公主,是盛元王朝唯一的民間公主。

  許是愛屋及烏,夏侯胤對這個認來的義妹極疼愛,杜妙芙也從不叫夏侯胤皇兄,向來都是老哥老哥的喊,相處起來比親兄妹還親。而當今太后也很喜歡這個義女,加上還有個享有君王獨寵的皇后罩著,杜妙芙在宮裡可說是過得如魚得水。

  江初薇把玩著手裡的彎月木梳,指尖撫過木梳上的芙蓉雕紋,這木梳不是什麼珍貴之物,可杜妙芙卻是時刻放在身上,不讓別人碰;每每拿出來看時神色總是複雜,眼裡閃著落寞。

  「這木梳誰送你的?」

  「是我自己買的。」這謊言撒得很是心虛。

  「是嗎?可我看你每次看著這木梳,模樣就像看著情人一樣,是誰那麼讓你念念不忘?」

  「什麼念念不忘?」杜妙芙反駁,有點激動地。「我才沒有!我才沒有想他……呃!」

  她急忙噤聲,可來不及了,江初薇聽見了。

  「他?」江初薇挑眉,興致勃勃。「誰?」

  杜妙芙閉嘴不語,決定當悶葫蘆。

  「不說?」美眸輕轉,江初薇勾唇。「那我用猜的好了。」

  她側首想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口。

  「那個人應該很出色,讓人一眼就會注意到他,長相不差,條件也不錯。」江初薇頓了頓,盯著杜妙芙,又續道:「不過個性卻是專制霸道,一點也不溫柔,說一不二,尤其是對你,不許你反抗他,將你看得緊緊的,不許你逃脫他的掌控。」

  杜妙芙徐徐睜圓眼,江初薇怎麼會……

  「對別的女人永遠比對你好,因為那個人只會對你凶,說話只會用命令的,只會欺負你,你覺得自己就像寵物,也許哪天那個人膩了,就會換個新寵,然後你就會被丟棄了……怎樣?我說對了嗎?」

  「你……」杜妙芙說不出話來,心頭是滿滿的震驚。

  看杜妙芙的模樣,江初薇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不禁搖頭。「好奇我怎麼會知道嗎?」

  杜妙芙點頭。

  江初薇輕歎,對杜妙芙的後知後覺,「妙妙,你不覺得這些特質都跟你以前的男朋友很像嗎?」

  呃……杜妙芙想了下,許久,眼睛緩緩瞪大。

  這個女人……江初薇真不知該怎麼說她的遲鈍。「你每交一任男友,就是被這樣對待,然後你就覺得對方不愛你,避而不見,將對方甩掉。然後下一任又是同樣類型的男人,然後又是同樣的模式,妙妙,我真同情你那些前男友。」

  「為什麼?」杜妙芙皺眉,為自己叫屈。「明明受害者是我,他們只是想要一個聽話的情人,都不管我要不要,就逕自為我決定事情,我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所以她才討厭強勢的人,他們太過出色,根本就不懂小人物的悲哀。

  「可是他們有對你不好嗎?」江初薇反問。「擅自為你決定事情,可是你若是真的激烈抗議的話,他們有強迫過你嗎?」

  杜妙芙愣住。沒有,她交的男友雖然個性霸道,可一旦超過她的底限,她就會拒絕,而他們也通常不會多說什麼。

  「可、可是他不是這樣的,他比他們還壞、還霸道、還專制,他很惡劣,只會欺壓我,對我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疼我,跟我之前的那些男朋友完全不一樣,他比他們壞多了!」

  「哦,這麼可惡哦……」江初薇點頭,然後又不明瞭地問:「那你幹嘛一直惦記他?你之前甩過那麼多男人,我也沒看你思念過他們。」

  「我哪有惦記他……」

  「那這是什麼?」江初薇晃了晃手上的木梳。「你以前分手都把那些男人送你的禮物丟掉,這個呢?幹嘛一直留著?」

  「那、那……」

  「別說這不是他送的。」這話江初薇可不信。

  「我、我……」杜妙芙張嘴,可在江初薇明瞭的目光下,她咬著唇,狼狽地別開臉。

  江初薇歎口氣,也不想逼她太緊,可也不想她一直鑽牛角尖。

  「妙妙,你總是太被動,凡事都往壞的方面想,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你說那些追你的人只是想要聽話的寵物,你怎麼不想他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追你?」

  「怎麼……」杜妙芙想反駁,可在江初薇的眼神示意下吶吶吞下。

  「你難道從沒想過憑他們的條件,想要漂亮又聽話的女人怎會沒有?為何要追普通又平凡的你?」

  杜妙芙怔愣,她是真的沒想過。

  「妙妙,你知道你很好嗎?」江初薇微笑,很認真地道:「像我這種人,根本沒有人願意跟我當朋友,因為我優點太多,又長得美,嫉妒我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感歎道,完全不臉紅,杜妙芙則是嘴角抽搐,對女王的自戀早習以為常,只是看著黑炭臉說出這種話還真是有點奇怪。

  江初薇對杜妙芙臉上的表情視而不見,繼續發表大論。「可是只有你接近我,沒有嫉妒,沒有羨慕,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個普通人,對待我完全沒有任何企圖。」說真的,當初遇到杜妙芙時,江初薇不是不新奇的。

  「你對每一個人總是真誠,明明從小到大遇到一堆衰事,還像個人肉皮球被親戚們推來推去,最後流落到孤兒院,可你一點也不怨,還是那麼堅強開心。妙妙,這樣的你很吸引人,真的!我要是男人也一定追你。」

  本來阿昊也想追妙妙的,只是被她用拳頭阻止了,妙妙是她發現的,誰也不能搶!

  所以當妙妙要甩掉那些男人並且躲他們時,她可是幫了不少忙,說到底就是她的私心,想要獨佔這個唯一的好朋友。

  因此對妙妙的盲點,她雖然一直看在眼裡,可也不說破,就是不想有人搶走妙妙。

  想到這,江初薇心頭不由得心虛了一下。

  至於現在為何這麼好心開解妙妙,是因為她看出妙妙對這個男人不一樣,以前甩掉那些男人,妙妙也沒這麼失落過。

  她想,妙妙是真的很喜歡這次這個臭男人吧?

  所以即使再捨不得,江初薇還是決定當一次心靈老師。

  聽完江初薇的話,杜妙芙幾乎是傻住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初薇,你沒發燒吧?」怎麼講這些噁心的話?

  啪!

  「哦!」額頭再度被攻擊,杜妙芙疼得哇哇叫。

  江初薇撇唇,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白目的個性讓人受不了。

  「你呀,快把你無聊的自卑心理丟掉。」用力戳杜妙芙的額頭,「老娘穿成這樣都沒自卑了,你這個正常人自卑啥鬼?」

  可惡!看到妙妙穿得那麼正常,她就好嫉妒。

  杜妙芙乖乖被戳,也不反抗,還傻傻地笑。「初薇,謝謝。」謝謝她那些噁心的話。

  真是!欺負不下去了。

  江初薇很沒成就感,將木梳還給杜妙芙,扶著腰緩緩站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後天陪我出宮。」

  「出宮?」杜妙芙一愣,「去哪?」

  「阿昊的岳父六十大壽,我這個當姐姐的當然要去祝賀送禮。」

  「可是你的肚子?」而且老哥同意嗎?

  看出杜妙芙的疑問,江初薇冷哼,很跩地揚起下巴。「我要去哪,還需要那傢伙的同意嗎?」

  哦,女王大人威武!杜妙芙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說什麼。

  等江初薇離開,杜妙芙掛在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低頭看著手裡的木梳,她想著江初薇的話。

  她不笨不傻,怎會不懂自己心裡的結在哪裡?就算再樂觀,再開朗,她骨子裡卻是自卑的。

  從小就被說是掃把星,到哪都被嫌棄,她像只窩藏在陰暗角落的小老鼠,嚮往耀眼的陽光。

  嘴裡說討厭耀眼奪目的人,可卻總被這類人吸引,但又覺得他們不會真心喜歡她,因此逃離。

  膽小又自卑的她從來不敢去爭取什麼,她總是默默地忍受,覺得受到傷害了就跑開躲起來;等傷口好了,不痛了,再開開心心地笑著,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早已習慣這樣的模式,也覺得沒什麼,她很堅強,她會度過的,她會的……這麼多年了,她不都這樣過了?

  可是……

  看著芙蓉雕花,她想到湘城,想到那晚的煙火大會,想到他的笑容……杜妙芙不懂,她為何會一直想著他?

  她不是逃了嗎?也躲起來了嗎?都一年了,怎麼這次的傷口一直癒合不了?

  「秦曜棠……」低低的、輕輕的吐出藏在心底深處的名字,就像每一次睡不著的深夜,她就這樣拿著木梳,喃著他的名字。

  一年了,他早忘了她了吧?

  他應該成親了吧?

  也許連孩子都有了,真好……她祝福他。

  杜妙芙微笑,望著木梳的眼卻朦朧起來,一股難言的酸澀襲上心口,陌生得讓她難受。

  這討厭的傷口,要何時才會消失呢?

※※※

  選擇逃離的是自己,那麼後果也由她自己承擔。

  杜妙芙不想再多想,即使心中偶爾冒出一絲後悔,她也強迫壓下,做都做了,後悔也沒用。

  而且她從來就不懂那人的想法,更不知他對她抱著什麼感情,何況他還有宋蝶兒,都一年了,或許只剩她記得。

  而她,早被他遺忘……

  「妙!妙妙!」

  聽到江初薇的聲音,杜妙芙慢慢睜開眼,面容有些蒼白,她揉著眼,聲音因睡意而有點低。「到古雲堡了嗎?」

  江初薇微微皺眉,擔心地看著杜妙芙,摸著她的額頭。「你臉色不太好,不舒服嗎?」

  「可能這幾天睡不好。」說著,杜妙芙又打個呵欠。

  江初薇正要開口,車簾卻突然被掀開,一名秀美少年探頭進來。

  「姐、妙妙,你們終於到了!」江昊丞笑開臉,傾城的笑容讓兩個女人很不適應。

  一個男的長成這樣真的很罪過!

  江初薇直接拍開弟弟那張刺目的妖孽臉。「走開,別擋路。」要不是有孕在身,她會直接用踢的。

  江昊丞早習慣老姐的暴力,見老姐頂著大肚子,趕緊扶她下馬車。「姐夫呢?他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江初薇輕哼。事實上夏侯胤是真的不放心,隨身派了一隊守衛護著馬車周圍,暗地裡還有許多暗衛保護。

  要不是最近朝裡要處理的事情眾多,身為帝王的夏侯胤無暇分心,不然他早陪嬌妻出門了。不過他也只許妻子出門十天,十天後沒看到人回宮,他就會親自出宮逮人了。

  杜妙芙也跟在後方步下馬車,好奇地望著古雲堡。白石建立的堡壘巍峨矗立於山林,磅薄的氣勢震撼人心。

  聽阿昊說,古雲堡是武林第一大堡,他老婆是上任武林盟主,而現任武林盟主則是他的二舅子。

  總之,古雲堡就是高手雲集的地方,連一個小小的僕人都會簡單的武藝,裡面最沒用的人就是江昊丞這個柔弱小受。

  除了他們外,也有許多人來到古雲堡,看來都是來祝壽的。

  「阿昊,妙妙累了,你先讓人帶妙妙去休息。」江初薇吩咐弟弟。

  「哦!」江昊丞點頭,「那姐你呢?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下,你和妙妙的房間我都讓人準備好了。」

  現在老姐挺個大肚子,一定要小心顧好。

  「不用。」江初薇擺了擺手。「我先跟親家公問個好,道賀一下。」

  雖然壽辰是明天,不過她弟弟為人女婿,她這個當姐姐的當然也得備好禮數,先跟親家公問候一下。

  「妙妙,你先去休息。」江初薇轉頭看向杜妙芙。

  杜妙芙點頭,她也確實有點累,就跟領路的婢女一起走。

  知道來人身份不凡,婢女恭敬地領路,「公主,姑爺安排您和娘娘住在竹院,那裡清靜,閒雜人等不會隨意進入。」

  杜妙芙回以微笑,隨意地望著四周。跟皇宮的華美別緻不同,古雲堡裡頭古樸簡單,沒有奢華的擺置,卻不失大戶人家的品味。

  她跟著婢女走過石橋,正經過一座假山時,前方卻傳來女子的聲音。

  「曜棠哥!」

  杜妙芙一愣,下意識抬頭,霎時頓住身影。

  而庭院的人也發現有人走來,跟著往前看。

  杜妙芙赫然和一雙黑眸對上,她怔愣,眼裡隨即閃過驚惶,而對方神色不變,只是眼神銳利如刃。

  「大爺、夫人。」婢女朝兩人行禮,順便介紹。「這是姑爺的客人。」

  至於身份她就沒講明了,知道主子們清楚。

  「阿昊的客人?那不就是……」那個民間公主?宋蝶兒不禁好奇地看著杜妙芙。

  至於為何沒猜是皇后--誰不知道當今皇后膚色黝黑,而眼前的姑娘卻是皮膚雪白。

  杜妙芙朝宋蝶兒微微點頭,極力忽視一旁男人凌厲的目光。

  而心頭卻泛起一抹苦澀,她注意到宋蝶兒的打扮,只有已婚婦人才會將發全數盤起,加上剛剛婢女的稱喚--

  果然,他們已經成親了。

  「我是宋蝶兒,身邊這位是……」

  「抱歉。」杜妙芙突然打斷宋蝶兒的話,朝她歉然一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先回房歇息。」

  「哦。」見杜妙芙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看,宋蝶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跟婢女說。「巧兒,趕快帶公主去歇息。」

  「好的,公主請跟小的走。」巧兒點頭,再次領著杜妙芙往竹院走去。

  杜妙芙一直低著頭,快步跟巧兒離開,從頭到尾都不敢看向男人,可心頭卻滿是慌亂忐忑。

  他認出她了嗎?

  不可能,她現在跟一年前不太一樣,他應該認不出來。而且他都成親了,應該早忘了她了……

  庭院裡,宋蝶兒望著杜妙芙離去的身影,皺著眉想了很久,最後忍不住拉著秦曜棠的袖子。

  「曜棠哥,你覺不覺得這個公主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裡看過她……」宋蝶兒皺眉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到曾在哪看過。

  秦曜棠不語,只是盯著她離去的方向,黑眸泛著深幽光芒,冰冷得駭人。

  她變了很多。

  清秀小臉變得圓潤,半挽起的秀髮垂落於肩頸,紫玉珠簪垂落,薄薄的劉海讓她多了女人味,齊胸的高腰短襦長裙和金黃披帛襯出穠纖合度的體態,雍容華貴的氣質讓人不敢侵犯。

  秦曜棠淡淡斂眸,微勾的唇角泛著嘲諷冷意。

  她以為他會認不出她嗎?

  公主……他在心裡沉沉冷笑。

  原來,她躲在皇宮裡。
第九章

  又一次惡夢,杜妙芙再次驚醒,眼裡仍殘留幾許驚惶,許久才慢慢鎮定下來。

  她閉了閉眼,覺得頭有點暈,坐起身子,昏暗的房間沒有點燈,入眼是一片黑暗。

  她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手探出帷幔,正要開口叫喚時,手腕卻突然被扣住,高大如山的身影出現在床前。

  杜妙芙被狠狠嚇到,下意識要發出尖叫,一隻大手卻摀住她的嘴,壓倒她,頎長結實的身體覆在她身上。

  身體瞬間僵硬,她愣愣地盯著上方。

  幽暗中,杜妙芙卻能輕易認出那雙瞳眸,即使暌違一年,可他的體溫和氣息卻仍是那麼熟悉,熟悉得讓她心痛。

  捂著唇瓣的手緩緩移開,她的唇微顫,「你、你是誰?想做什麼?」膽小的她選擇裝傻。

  「我是誰?想做什麼?」冷醇的聲音重複她的話,炙熱的氣息貼近小臉,手掌撫上她的心口。「你會不知、不懂嗎?」

  五指緩緩收緊,像是懲罰,狠狠握住飽滿嬌乳。

  「啊!」疼痛讓她驚喘,身體顫抖。

  「再一次,你說,我是誰?想做什麼?」這次他的聲音溫柔,仿若情人的枕邊細語。

  手指鬆開椒乳,指尖撥開薄衫,薄衫下的她身無寸縷。指腹輕輕畫過每一寸肌膚,感受她的顫抖。那注視他的澄眸有害怕,有慌亂,卻仍是沒有一絲留戀,令人惱怒!

  黑眸覆上怒焰,將憤怒覆上柔唇,用力的啃,重重的咬,血絲在唇裡泛開,她發出懼怕的嗚咽。

  哭什麼!她憑什麼哭?

  知道她墜崖時,他的心痛得幾乎碎掉,得知她可能還活著時,他幾乎痛哭。這一年他日日夜夜尋找她,千方百計地想查得她的蹤跡,卻一直受到阻撓,有人不讓他找到她。

  是誰?

  他憤怒又著急,而她呢?卻是沒心沒肺地出現在他面前,甚至裝作不認識他。

  好,她夠狠!她不愛他,不愛得徹底!

  秦曜棠粗蠻地進入她,她疼得哭泣,處子般的緊窒深深吸附他,推擠他,想讓他離開。

  她休想!

  不顧她的疼,忽視溢出血絲的幽花,他深深地進入、抽出,再進入,一次又一次地佔領。

  她痛最好,疼最好,他就是要她記得他的存在,不許她遺忘他。

  「嗚……」哭泣被他吞入,唇瓣麻痛得像是不是自己的,身體被他重重揉弄,杜妙芙全身都感受重重的疼。

  他的熾熱貫穿她,她疼得直顫,卻更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每一個侵入,她的靈魂就像也被佔據一樣。

  她好怕,這樣的他好可怕……

  眼淚不住滾落,顫抖的她如破碎的花,卻抗拒不了野獸的撕咬,紅艷的汁液溢出,他狠狠地咬嚼,灼熱的液體密密地進入她深處。

  他粗喘,她啜泣,兩人的身體緊密相合,他仍在她體內,濃烈的氣息包圍著她。

  強健的身軀再動--

  「不要……」以為又有再一波的凌虐,杜妙芙怕得縮肩。

  他卻是退出她的身體,步下床,不一會兒又回來。

  她驚恐地看著他,雙腿被扳開,一抹溫熱碰觸紅腫稚嫩的蕊花,她微顫,下意識掙扎。

  「別動。」

  杜妙芙立即頓住,委屈地咬著受傷的唇。

  溫暖的濕布輕輕擦去花瓣上的液體,溫柔地撫過紅腫的嫩瓣,拭去他留下的粗魯。

  她則靜靜地望著他,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體會到他手上的溫柔,跟剛剛的粗暴截然不同。

  她不懂他,卻也不懂自己。

  他的粗暴讓她害怕,可他的溫柔卻也讓她依戀。

  秦曜棠抬眸,捕捉到她的眸光,卻毫不意外她的閃躲,他輕歎,丟下濕布,伸手抱住她。

  無視她的僵硬,他躺到床上,讓她趴在身上,手掌探入柔軟烏髮,輕輕地來回摸著,像愛撫疼寵的小貓。

  杜妙芙趴在他身上,一開始身體仍是僵直的,可在他溫柔的撫觸下,她漸漸放軟身子,軟軟地偎在他身上,耳朵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

  怦怦、怦怦……沉穩的心跳聲讓她漸漸放下懼意,小手輕輕貼著他的胸膛,鼻間是他熟悉的味道。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有點想哭。

  而她也確實哭了,溫熱的淚珠滴到胸膛,一滴又一滴,讓他輕輕歎息。

  「沒欺負你也哭了。」低啞的聲音是深深的無奈。

  她不語,只是哭。

  秦曜棠翻身壓倒她,抬起小臉,輕輕地吻去她的淚。輕輕的吻如蝶絮,輕輕的,柔柔的,最後覆上柔唇,輕舔著被他咬破的唇瓣,他細細地吮,纏綿地探入檀口。

  再次勃起的慾望輕輕地刺入嬌花,輕緩地,勁柔地,緩慢地進入她,挺入花甬深處。

  「嗯……」細細的呻吟綿長而甜膩,修長的雙腿環住他,小巧的舌與他糾纏,因他溫柔的進出而低吟。

  手掌撫過雪乳,推擠著飽滿,揉著小巧乳尖,他愛撫她,挑逗她每一個敏感地,讓她更濕潤,花蜜隨著聳弄流出,溢出纏綿的甜香。

  她發出羞澀的嚶嚀,秦曜棠最愛聽她呻吟的聲音,放開唇,他輕咬著細肩。

  「叫出來,我喜歡聽。」

  杜妙芙咬唇,覺得太羞人,他卻深深一個頂弄。

  「啊!」嬌吟從唇瓣溢出。

  「真好聽。」秦曜棠拉起她,讓她跨坐在身上,炙鐵因而進得更深,而這個姿勢讓胸乳正對著他,他張口就能含住可口的椒乳。

  吮著細緻的乳肉,大手扣住纖腰,他用力往上頂,搗入她最脆弱的花蕊,要讓她發出最好聽的聲音。

  糖膩般的嬌胴是最好的樂器,在他的勾進吮含下,奏出誘人的聲音,這聲音是他獨享的。

  在他的進攻下,杜妙芙再也隱忍不住聲音,仰著頭,烏髮垂散,小手環著他的頸,兩團胸乳被他交相舔吮,而身下的私花被他佔有,一次又一次地貫穿。

  澤澤的汁液流出,染濕兩人的下腹,卻更勾動他的慾念,手指拈著珠玉,重重搓揉。

  她顫抖著,瑰紅泛開嬌胴,瞬間收緊的濕漉花甬讓秦曜棠瘋狂。

  他重重往上頂,享受她的美好緊窒,唇舌纏住一隻乳尖,重重吸含,下腹也狂猛進入,將熱液灑出。

  感受著他的灼熱,小腹漲熱著,杜妙芙氣息嬌弱,軟軟地偎在他汗濕的胸口。秦曜棠低頭輕吻她泛著薄汗的額,抱著她躺下,卻仍埋在她體內,捨不得離去。

  兩人的呼吸輕和著,他纏綿地撫著柔髮,輕吻俏唇,吻著小臉的每一寸,最後落在唇瓣。

  輕輕的吻,一下又一下,像怎麼也親不夠。

  杜妙芙望著他,氣息仍亂著,唇瓣被他吻得紅腫,微麻的疼,嘴裡都是他的味道。

  她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怕破壞此時的甜美靜謐。

  看出她的想法,秦曜棠輕歎,將她的臉埋進懷裡,溫柔地摟著她。「睡吧!」或許他也怕打壞此時的平和,跟她一樣暫時選擇逃避。

  杜妙芙眨了眨眼,嗅著他好聞的氣息,疲憊襲上,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

  而他,聽著她安穩的呼吸,手指仍不捨地撫著她的髮,手臂佔有地將她圈進懷裡。

  終於,又抱緊了她……

  這次不管她要不要、願不願意,他都不會再放手。

※※※

  略急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秦曜棠睜開眼,看著睡在懷裡的人,黑眸泛柔,唇角尚未勾起,房門就被用力推開。

  「杜妙芙你……」

  接下來是沉默,來人瞪大眼,瞪著出現在床上的男人,加上房間裡的味道,江初薇臉上青黑交錯,立即發出尖吼。「該死的!你這個王八蛋是誰?」

  巨大的怒吼在寂靜的早晨響徹雲霄,不一會兒四處就發出慌亂的腳步聲。

  「怎麼了?怎麼了?姐,發生什麼事了?」同住在一院的江昊丞連外衫都來不及穿,趕緊衝出來。

  開玩笑!老姐有身孕,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江昊丞跑到江初薇身邊,順著老姐的目光往房裡看,迅速張大嘴。

  「大、大、大舅子……」這、這是什麼情形?

  秦曜棠,他口中的大舅子,是古雲堡的大師兄,也是岳父的首席弟子,個性冷淡沉默,不過倒是個謙謙君子。而如今這個「君子」卻渾身赤裸地在妙妙床上,看那凌亂的床、丟在地上的衣服,還有房間淡淡的情慾味道,明眼人一看就知發生什麼事。

  江昊丞張大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了?怎麼了?」

  竹院的騷動也引來一堆人跑過來。開玩笑,這可是皇后和公主入住的別院,出了事他們古雲堡可賠不起呀!

  「呃……大師兄?」古雲堡的師兄弟們,表情跟江昊丞一模一樣。

  天呀!什麼時候大師兄竟成採花賊了呀?而且什麼花不採,竟採芙蓉公主這朵花,還被人贓俱獲,這下完蛋了!

  「曜棠哥?」宋蝶兒也驚愕地睜大眼,這、這、這不是公主住的房間嗎?那、那棉被裡的另一個人是……

  「統統給我出去!」早在有人闖進來時,秦曜棠就用被子將杜妙芙遮住,不讓她被窺去分毫。他冷冷地注視眾人,「出去!」

  眾人被他的目光嚇得不敢再看,急忙退出,不過不包含江女王。

  「你這傢伙是誰呀?怎會在妙妙床上?靠!你該不會就是那個欺負妙妙的野男人吧?」愈看愈有可能,江初薇想衝上去扁人。

  江昊丞急忙拉住老姐,嚇得冷汗直冒,「姐,別激動,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孕婦呀!」再說大舅子也惹不起呀!

  對厚,她是孕婦。江初薇手一指。「阿昊,上!」

  上?江昊丞冒汗,他怎麼打得過大舅子?只好向站在一旁的老婆求救。「老婆……」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秦曜棠冷下瞳眸,就算眼前的人是當今皇后,他也不放在眼裡。

  江昊丞趕緊拉老姐走。

  「拉什麼啦?」江初薇甩開弟弟,她瞪著秦曜棠,絲毫不怕對方的冷眼。

  「告訴你,老娘的耐性也有限,我只給你們把衣服穿好的時間。」語畢,她踏出房門,將門用力關上。

  經過這麼一鬧,杜妙芙也醒了,她紅著臉,羞窘地垂下臉。

  秦曜棠下床穿好衣服,見她低頭坐在床上不動,伸手抬起小臉。「她為什麼叫你妙妙?」

  「因為我不是裴紹青。」杜妙芙注視著他,眸光閃動。

  秦曜棠眉頭微蹙,正要說什麼時,房門被人粗魯地用腳踢開。

  「喂!衣服穿好了沒呀?」江初薇不耐煩了。

  「姐,你有孕呀!求求你別太粗魯。」這是江昊丞心驚的聲音。

  秦曜棠皺眉,冷冷注視房門,有股想把那名皇后的嘴封起來的衝動。

  「來,先把衣服穿上。」他拿衣服給杜妙芙。

  「嗯!」杜妙芙乖乖穿上衣服。

  秦曜棠的眉卻皺得更緊,心裡升起一抹怪異。

  杜妙芙才剛將衣服穿好,門就被踢開了。

  江初薇衝進房,直接衝向杜妙芙,將她拉在身後護著,抬頭瞪向秦曜棠。「你,叫什麼名字?」

  「秦曜棠。」秦曜棠回答,目光仍落在杜妙芙身上。

  「你是誰?跟妙妙是什麼關係?一年前害妙妙墜崖的人是不是你?」江初薇連番逼問。

  不管她口中的妙妙是誰,秦曜棠只道:「她是我的女人。至於墜崖的事,我想你應該問她。」想到她逃離他的事,他仍是憤怒。

  江初薇皺眉,轉頭看向杜妙芙,將她拉出來。「妙妙,你說,是不是這傢伙害你墜崖的?」

  杜妙芙咬唇,看著江初薇,又看向秦曜棠,最後緩緩搖頭。「不是,初薇,跟他無關。」

  「真的?」江初薇不信。

  「嗯!」杜妙芙微微一笑,又看向秦曜棠,眼裡泛著柔意。「嗯,不關他的事。」

  秦曜棠卻冷下臉,用力抓住杜妙芙,將她扯到身前。

  沒想到姓秦的會突然動手,江初薇怒吼。「喂!你做什麼?」

  「你是誰?」秦曜棠瞪著杜妙芙,緊緊握住右腕,眼裡是驚疑和冷厲。「你不是她,你是誰?」

  「好痛,放開我!」杜妙芙抓著右腕,疼得小臉緊皺,眼眶隱隱泛淚。

  江初薇立即要上前救人。「喂!你這混蛋要幹嘛……啊!」被粗魯推開,幸好江昊丞護住她。

  看到老姐被欺負,江昊丞也怒了,不管眼前是武功高強的大舅子,「該死的!你敢動我姐?」

  「等等。」江初薇卻突然制止弟弟,狐疑地看著杜妙芙。

  秦曜棠不理會他們,冷眸直視著杜妙芙。「你是誰?」不是她,眼前的人不是她!

  明明容貌一樣,明明她昨晚仍睡在他懷裡,可醒來她卻不見了,眼前這個人是誰?

  「你在說什麼?」杜妙芙含淚搖頭,臉上儘是懼意,她轉頭看向江初薇。「初薇,救我!」

  江初薇的眉頭皺得更緊,一雙眼直瞪著杜妙芙。

  「靠!你是誰呀?」江昊丞卻率先開口,驚愕地看著杜妙芙。「姐,她不是妙妙,絕對不是!」

  他認識的杜妙芙絕不是這樣,她絕不會向人求救,也絕不會露出這副柔弱模樣。

  「你是誰?」江初薇終於開口,狠狠地瞪著女人。「妙妙呢?」

  杜妙芙垂下頭,肩膀顫抖,然後是細碎的聲音,最後轉為大笑。她抬頭看著眾人,此時臉上哪還有一絲柔弱,眉眼儘是陰狠和嘲諷。「妙妙?什麼妙妙?你們是說那個佔用我身體的小偷嗎?哈哈……你們別想再看到她,我回來了,這身體是我的!是我裴紹青的!」

  她又看向秦曜棠,臉色轉為溫柔,身體偎向他。

  秦曜棠卻往後退,不屑地甩開她的手。

  裴紹青立即沉下臉,狠狠地瞪著他,繼而勾起一抹譏嘲。「你排斥我?哈哈!你忘了嗎?昨晚我們兩個的歡愛,你可是抱我抱得很緊……」

  「我抱的人不是你。」同一樣臉,眼前的人眼睛卻像毒蛇一樣,就算她隱藏得再好,他仍能感覺出來,她不是她。

  那個她,眼神是堅毅的,看人的眼睛是真誠的。她或許有點奸詐,有點小聰明,可她的眼睛總是清澈,像陽光下的琉璃珠,深深吸引著他。

  「有什麼不同?不都是我的身體嗎?」裴紹青衝上前,執著地望著秦曜棠。「你可以愛她,為什麼不能愛我?」

  她愛他呀!

  從小到大她就一直看著他,沒人比她瞭解他,為何他卻總是漠視她,無視她的存在?

  而那個杜妙芙又憑什麼得到他?憑什麼?

  「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裴紹青瘋狂大喊,發紅的眼和陰厲的神情讓人害怕。

  「我不屬於你。」秦曜棠仍是冷淡,注視她的眼神不含一絲感情。「把她還給我。」

  「她?哈哈哈哈……」裴紹青大笑,徐徐環視眾人,「你們都要她?都要她?」她指著江家姐弟,再看向秦曜棠,眼裡是狠絕。

  「休想!」裴紹青衝向梳妝台,拿起一把小剪子抵著頸子。

  「你做什麼?」江初薇上前。

  「別過來!」裴紹青紅著眼吼著,尖銳利剪微微陷進肌膚,血絲流下,「別逼我,不然我就跟她一起死。」

  江初薇停止腳步,不敢再上前。

  裴紹青看向秦曜棠,溫柔笑了。「你想見她嗎?娶我,我就讓你見她,不然我就讓她永遠消失。」

  秦曜棠看著她不語。

  「怎樣?」裴紹青用力,鮮血流得更多,「你捨得她受傷嗎?嗯?」

  秦曜棠眼神冰冷,手臂浮現青筋。「好……」

  「不!」裴紹青突然鬆手,利剪掉在地上,「你還敢出現?我不准!滾!滾!」她抱頭狂吼。

  突來的變化讓眾人錯愕。

  「啊啊啊--」裴紹青突然在地上打滾,最後緩緩停止不動。不一會兒,倒下的身子突然爬起,她抬起頭,睜開疲累的眼眸。

  秦曜棠眼睛一亮,迅速上前抱住她,身體隱隱地顫抖,大手摀住她頸上的傷口。

  她無力地躺在他懷裡,呼吸微弱,小臉白得透出青白的血管。

  「妙妙!」認出是杜妙芙,江初薇趕緊蹲下身。「妙妙,你怎麼樣?」

  「初、初薇……」杜妙芙想擠出微笑,可她好累好累,眼前突然一片黑,她軟軟地昏厥過去。

※※※

  獨光幽微,輕輕閃爍。

  秦曜棠坐在床旁,握著小手,黑眸深深注視沉睡的她。她的臉色仍是雪白,連唇都沒有一絲血色。

  早上發生的事仍讓他們驚駭,而她已昏睡一整天,他們卻怕醒來的仍是裴紹青。

  事情怎會這樣?他問江初薇。

  還有他們口中的妙妙是誰?這具身體又怎會有兩個靈魂?

  江初薇的臉色也是沉重,她看著秦曜棠,只丟下一句。「想知道就問妙妙。」然後就走人了。

  其他人對這詭異的情況是看得摸不著頭緒,可卻也知道事態嚴重,也不敢再多打擾,就讓秦曜棠守在房裡。

  秦曜棠一直看著她,心頭凝重,當看到沉睡的眼睫輕顫時,他的心臟不由得抽緊,呼吸停止。

  當看到眷戀的清澈明眸時,秦曜棠的心整個放下,手掌輕撫著她的臉。「醒了?」

  杜妙芙輕輕眨眼,認出這是她在古雲堡的房間,「你……」怎會在這?

  「來,先喝水。」秦曜棠扶起她,讓她躺在懷裡,將茶杯抵著她乾裂的唇。

  杜妙芙也確實渴了,張口喝著水。

  等她將水喝完,秦曜棠放下她,走到桌邊將茶杯放下,再拿起放在小火爐上煨著的薏仁粥。

  「睡了一整天,你餓了吧?」舀起一匙薏仁粥,他輕輕吹涼,遞到她唇邊。

  杜妙芙看著他,張口吃下他喂的粥。香甜的米粥裡泛著薏仁香,煨久的米粒軟嫩,輕輕在地嘴裡化開,暖了她的心。

  他喂,她吃,兩人沒有一絲話語,氣氛卻是溫馨甜蜜。

  她將粥吃完了,秦曜棠放下碗,拿著手巾幫她擦嘴,手臂溫柔地將她擁進懷裡,大手輕撫著她細軟的髮。

  杜妙芙偎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眼眸輕掩。「我不是裴紹青。」她輕輕開口。

  「嗯!」他輕應。

  「我叫杜妙芙,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將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告訴他。

  而他聽著,雖然神奇,可他相信她。

  「這身體確實是裴紹青的,她要拿回去是應該的。」這話一出,摟著她的手臂收緊。

  「所以你要把身體還給她嗎?」他低聲問。

  「我……」杜妙芙不知道,這裡有初薇,有阿昊,有皇帝哥哥,有太后娘親……她捨不得,她想活下去。

  而且……她望著他,她也捨不得他。

  「你……為什麼認得出我?」為什麼能分辨出她和裴紹青呢?

  秦曜棠低頭看她,指尖撫過她的眼,「我的女人我怎會認不出來?」他的語氣肯定,沒有絲毫猶豫。

  杜妙芙卻聽得耳根泛紅,蒼白的臉隱隱泛起紅暈。「誰是你的女人?你明明有蝶兒了,還成親……」

  「我沒跟蝶兒成親。」秦曜棠打斷她的話。「蝶兒喜歡的是我二師弟,半年前她成親了,嫁的就是二師弟。」他頓了頓,再說出一件事,「一年前她會出現在湘城,是因為二師弟也在湘城。」

  杜妙芙聽的一愣一愣,小嘴微張。

  「還有嗎?你還想知道什麼?」秦曜棠望著她,眼裡的寵溺讓她心湖悸動,提起勇氣。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壞?為什麼一直欺負我?你……把我當什麼了?」

  「因為我只知道這方法。」秦曜棠不自在地別開臉,聲音有些乾澀。「一開始只是覺得改變的裴紹青有趣,誰知道最後目光卻愈來愈離不開你,可你眼裡卻沒有我,你總是想逃,總是在躲我。」

  所以他懊惱了,只能用最卑劣的方法,想讓她注意他,讓她將他放在心裡,就算討厭也好,至少心裡有他。

  「所以你欺負我,對我壞,對我做那麼多惡劣的事,就是想要我注意你?」杜妙芙不可思議地看他。

  秦曜棠尷尬地點頭,俊美的臉龐微微赭紅。

  「過分!你這個壞蛋!」杜妙芙瞪他,可嘴角卻微微勾起,他的笨拙讓她覺得好笑。

  真是的,明明受害的是她,她被他欺壓得那麼慘,可是聽他這麼說,卻忍不住心軟地原諒他。

  「笨!蠢!傻!」她罵他,可臉上的笑容卻愈來愈大。

  秦曜棠惱羞成怒了,正想反擊,可入眼的卻是她的笑容,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真心對他笑。

  胸口霎時泛開濃濃的喜悅,「嗯,我笨,我蠢,我傻。」她對他笑,他任她罵。

  「你……」杜妙芙咬唇,罵不下去了。

  秦曜棠親親她的眼。「別再逃離我,好不好?就算再討厭我,也不要再做那麼危險的事好不好?」她墜崖的事仍是他心頭的痛。

  杜妙芙輕輕點頭,偎進他懷裡。

  「我不逃了。」她承認了,她的心遺落在他身上了,不知何時開始,她的眼裡有了他。

  只是自卑的心讓她不敢面對,因此她膽小地逃離,只是,逃了一年,卻仍忘不了他。

  秦曜棠緊緊摟著她。「永遠待在我身邊,嗯?」

  杜妙芙想點頭,可卻又猶豫。「可是裴紹青……」她怕,怕裴紹青不會放過她。

  白天的事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時明明就在身體裡,可手腳卻被無形的黑暗囚禁,她掙扎,可束縛的黑暗將她縛得更緊,讓她束手無策,只能緊張地看著裴紹青的一舉一動。

  當裴紹青傷害自己威脅他時,她想阻止,卻又尋不到掙脫的方法,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聽到他開口說好。

  那時的她焦躁憤怒,拚命地吼著不要,顧不得一切,不顧疼痛地反抗那片黑暗,心裡只想著;怎麼可以讓裴紹青得逞?

  不行!絕對不行!裴紹青!我不許你這樣做--

  她憤怒大吼,黑暗瞬間退散,她驚喜地發現自己能動了。

  她終於拿回身體的所有權,可心裡卻明白這是暫時的,裴紹青不會輕易放棄的。

  想到裴紹青的執著,杜妙芙的心頭不禁升起懼意。

  她在身體裡親眼看見裴紹青的瘋狂,不惜傷害自己也要得到想要的一切,這樣的執著讓人覺得可怕。

  「別怕,我會想辦法的。」知道她的擔心,秦曜棠安撫她。

  他不會讓她消失的,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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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身體兩個靈魂,相互爭奪的結果,是讓肉體愈來愈虛弱。

  裴紹青不是沒有出現過,怕她會傷害身體,因此裴紹青一出現,秦曜棠就點住她的昏穴,不讓她有鬧騰的機會。

  可這樣長久下來也不是辦法,因為杜妙芙出現的時間愈來愈少,每每睡著,她都怕自己不會再醒過來。

  因此她不敢輕易入睡,總是強撐著精神,眼睛連閉都不敢閉,都是秦曜棠看不下去,點住睡穴,逼她入睡。

  「不要,不要點穴……」這次好不容易是她醒來,杜妙芙偎在秦曜棠懷裡,用著虛弱的聲音哀求。

  她的精神頹靡,眼眶沉陷,眼睛充滿血絲,臉頰的肉都凹進去了,其實她快撐不下去了。

  每次醒來她都覺得好累,每次合上眼她都想一睡不醒。

  可不行,她要撐著,她不要消失,她捨不得……

  「陪我說話。」她朝秦曜棠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秦曜棠心疼地握住她枯瘦的手,才短短半個月,她竟消瘦成這樣,讓他驚怒慌亂。

  他和江初薇及眾人想盡一切辦法,卻怎麼也無法趕走裴紹青的靈魂,裴紹青執著地佔著身體,每次清醒就是嚷著要杜妙芙消失。

  他們知道這是裴紹青的身體,她要回是應該的,可是人是自私的,在他們心裡,杜妙芙絕對比裴紹青重要。

  他們要杜妙芙活,要裴紹青離開。

  「該死!難道就沒有辦法嗎?」江初薇氣得走來走去,江昊丞則心驚膽戰地護在身邊。

  「姐,你別走這麼快,小心你的肚子……」

  「小心個屁!」江初薇怒吼,「每次看到裴紹青那倡狂的模樣,我都要氣到流產了!」

  知道杜妙芙快撐不下去了,裴紹青出現時每每都得意大笑,那副嘴臉氣得江初薇直想朝她巴下去。

  要不是身體是妙妙的--對,她就是認定這身體是妙妙的。

  開玩笑,裴紹青在墜馬時就死了,現在冒出來攪和幹嘛?死掉的人就是該去投胎。

  「初薇,你別氣……」見不過好友焦躁的模樣,杜妙芙輕聲安撫。

  「你叫我怎麼不氣……該死!」杜妙芙憔悴的模樣讓江初薇怎麼也罵不下去,極力眨去淚水,她用力深呼吸。

  說到底,罪魁禍首就是姓秦的!

  江初薇轉頭準備找人洩憤,可看到秦曜棠的模樣,她張了張嘴,卻也苛責不下去。

  妙妙憔悴,他也沒好到哪去,俊美的臉也瘦下去,眉頭緊皺,妙妙沉睡的時候,他就一直守在身旁,不吃不喝,才短短沒幾天,他像老了好幾歲。

  她想,要是妙妙不在了,這男人應該也會跟著妙妙一起去……

  看似淡漠無情的人,不見得冷情。

  江初薇在心裡歎氣,不斷磨牙。「該死的!夏侯胤那傢伙還不來!我一定要殺了他!」

  「來了來了,這不就來了嗎?」遠遠的就聽到娘子的咒罵,身為君王的夏侯胤心裡儘是無奈。

  一看到夏侯胤,江初薇立即衝上前,用力揪住他的衣襟。「怎樣?有沒有辦法?」她好幾天前就派人傳信給他,要他想辦法處理妙妙這情況,堂堂帝王要找不到奇人異士,他這個皇上乾脆去死算了!

  妻子飛快的速度嚇得夏侯胤心臟快跳出來了,他趕緊抱住她,「薇薇,小心你的肚子。」

  「別管我的肚子!」江初薇急得快抓狂了。「人呢?有沒有找到?」

  「這……」夏侯胤遲疑,在江初薇的瞪視下,勉強點頭。「算是有吧!」

  江初薇卻不接受這答案,怒吼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麼叫算是有?」

  夏侯胤張口,可另一個聲音卻比他還快。

  「這個靈魂快消失了。」矮小的身影來到杜妙芙身前,摸著下巴打量。

  秦曜棠冷冷望向他,那人卻是一臉無辜。

  「我說的是事實。」

  「你是誰?」江初薇瞪他,哪裡冒出來的青仔叢?

  來人嘻嘻笑著,他長相平凡,穿著粗布麻衣,讓人一見就忘,只有那雙眼黑得沒有一絲雜質。

  「我是他找來的。」他指著夏侯胤。

  夏侯胤摸摸鼻子,「我貼佈告,想找看看有沒有人能解決妙妙的事,然後他就出現了。」

  「你能救妙兒?」秦曜棠眼睛發亮。

  「唔……」來人蹭著下巴,打量著杜妙芙,杜妙芙任他看,對他微微一笑。

  見杜妙芙還笑得出來,那人不禁驚訝。「你不怕嗎?」

  「怕,好怕。」杜妙芙輕緩地回答,每說出一個字就耗費她極大的力氣。「可是……他們比我更怕。」

  她看向秦曜棠,眉眼溫柔。「所以,我不能怕。」

  「有意思。」那人笑了。「你很堅強,所以才能支撐這麼久。」

  杜妙芙轉頭看他,眼裡有著希冀。「你能幫我嗎?」

  那人沒回答,只是繼續打量她。「你曾受過重傷吧?」

  「嗯!」杜妙芙點頭。

  「這就是原因了。」那人打個響指。

  「什麼意思?」秦曜棠追問。

  「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早就死了,現在留在體內的只是一魄。」知道他們不懂,他解釋得更清楚一點。

  「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後,魂魄離體,可是這副身體的主人怨念太重,因此在體內殘留一魄。原本這一魄也不會有什麼影響,時日一久就會散去,壞就壞在姑娘曾受過重傷,人受傷,靈魂也會受傷,在這時候人的靈魂是最脆弱的時候,因此才會讓這殘留的一魄有可乘之機。」

  他看著杜妙芙。「姑娘是否在受傷後就常作惡夢?」

  杜妙芙訝異點頭。「可我不記得夢見什麼了。」只是常常被夢嚇醒。

  那人微笑,搔著下巴。「這夢就是那怨念的魄在作祟,她日日夜夜侵擾你的心神,讓你魂不守舍,而讓她清醒的關鍵就在……」他看向秦曜棠。

  秦曜棠皺眉。

  「那個魄應該對公子你很執著吧?」

  「非常執著。」江初薇咬牙切齒地回答,美眸怒瞪著秦曜棠,她就知道禍源是他!

  秦曜棠不理會江初薇的瞪視,問對方:「照你這麼說,妙兒有三魂七魄,為何會敵不過裴紹青的一魄?」

  「嘖嘖!」來人輕搖手指。「你們太小看人的怨念了,人的魂或魄一旦生怨,怨氣過重就會成魔,因此有怨的魂魄是不能招惹的,而且……」

  他看向杜妙芙。「姑娘,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太善良。」

  杜妙芙一怔,淡淡垂眸。

  「你善良,對方卻是心狠,你不比對方狠,就會被吞噬。」他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杜妙芙。「姑娘,我問你,你想活下去嗎?」

  杜妙芙低頭,秦曜棠緊抓著她的手,她抬眸望他,他的眼神沉靜如水,她卻看到他對她的執著和眷戀。

  胸口一酸,她回握他,唇瓣揚起。

  為他,為關心她的人,她想活下去。「嗯,我想活下去。」

  「很好。」來人滿意地點頭,手一揮,地上突然出現七盞蓮花燈,繞成一個圓。

  「進入圓圈,然後就是姑娘你的戰鬥了,贏了,醒的就是你,輸了,你就會消失。」

  「什麼?這怎麼行?」江初薇驚嚷,要不是夏侯胤拉住她,她早撲上去揍人了。

  而其他人聽完神秘人的話則是嘖嘖稱奇,這世上竟有這麼神奇的事。

  至於江昊丞,他完全聽不懂,直接放空。

  秦曜棠則是神色平靜,抱起杜妙芙,將她放在蓮花燈圍起的圓圈裡,指腹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

  「我等你,記得別睡太久。」

  「嗯!」杜妙芙點頭,對眾人微笑,然後輕輕合上眼。

  秦曜棠守在身側,手仍與她相握。

  他等她,等她醒來--

※※※

  黑,熟悉的黑……

  杜妙芙站在黑暗中,心裡浮現熟悉的害怕。

  每夜在夢裡,她就是被黑暗追逐,一直有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陰沉沉的,尖如鬼魅。

  「還我!還給我……」

  來了!她閉上眼,下意識地想逃,可才抬起腳,她立即停住。

  不行,不能跑!跑了,她就認輸了。

  睜開眼,她握緊手心,冷靜地看著四周。

  不怕,她不怕,沒什麼好怕的,這是她的夢,在她的夢裡她最大。

  「啊!」雙腳突然被抓住,地上冒出手用力將她往下拉,杜妙芙尖叫,用力踢掉下方的手。「滾!滾開!裴紹青!有種你出來!少玩這些把戲!」

  她不怕她,一點都不怕!

  「咯咯咯……」詭異的笑聲在黑暗中響起,一抹身影出現,陰狠的眼直瞪著她。

  兩個人對立,就像是鏡子的兩面,同樣的容貌,卻是不同的氣質。

  「你這個小偷!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你已經死了。」杜妙芙抬起下巴,不許自己心軟,不許自己軟弱。「該離開這具身體的人是你!」

  「啊--」裴紹青怒吼,撲倒杜妙芙,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你憑什麼?憑什麼得到他?這身體是我的!得到他的該是我!他是我的!」

  「唔……」杜妙芙被掐得喘不過氣,臉整個漲紅,裴紹青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扳不開她的手。

  不!她不能輸!

  杜妙芙曲起膝蓋使勁往上頂,撞擊裴紹青的腹部,趁裴紹青疼痛時用力踢開她。

  「呃!」沒想到杜妙芙竟然反抗,裴紹青疼痛地捂著肚子。

  杜妙芙咳著,用力喘氣,她看著裴紹青,眼裡沒有任何同情。

  「秦曜棠是人,他有感情,他不是物品,不是誰能得到他,而是誰能讓他愛上。」她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秦曜棠愛上的人是我,他愛上的不是你這具身體,是我,是我杜妙芙的靈魂!」

  「你……」裴紹青怒紅眼,恨不得殺了她、撕碎她。「你該死!只要你消失,他就是我的!」她撲上前。

  杜妙芙躲開,然後開始往前跑。

  她看到前方有一抹光,細微的,小小的,若不是她剛好瞄到,根本不會注意到。

  潛意識告訴她,那道微光就是出口。

  「休想!你休想跑出去!」裴紹青也發現那道光,她往前追,扯住杜妙芙的頭髮。

  「啊!」杜妙芙痛得尖叫,轉頭咬住她的手。

  裴紹青痛得鬆開,杜妙芙繼續往前跑。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她要活下去!

  其實她一點也不善良,她很自私,可是又怕自私的自己會惹人厭,所以假裝自己很善良。

  可是秦曜棠用緊握的手告訴她,自私沒關係,他不會討厭自私的她,他要的是她活下去。

  也許,她就是一直在等他這麼說,她要知道他能接受不完美的她,她並沒有那麼好,她也有自私的時候。

  淚水泛上眼眶,她奮力地跑,眼前的光愈來愈明亮。

  她……要跟他在一起!

  他不屬於裴紹青,他是她的,因為--他愛她。

  而她,想跟他在一起,因為--她愛他。

  踏入光芒,杜妙芙轉身,看著黑暗裡的裴紹青,她勾起笑容,高傲地揚起下巴。

  「你,該消失了。」她將手伸出,眼前出現一道門。

  「不--」裴紹青怒吼,她想抓住杜妙芙,可卻有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她,她用力捶打那道牆,腥紅的雙眼怒瞪著杜妙芙。

  「你不可以!不可以!這身體是我的!是我的!」

  對,這具身體是裴紹青的,可是……明眸覆上一抹堅定,還有無情。她是自私的,她想活下去,她想跟初薇他們在一起,她想跟秦曜棠永遠相守,她想要她的幸福。

  所以--

  沒有任何猶豫,杜妙芙將門用力關上,也將裴紹青的怒吼阻絕。

※※※

  當杜妙芙睜開眼的那一刻,她被緊緊地抱進懷裡。

  他總是能輕易地認出她……

  杜妙芙笑了,張手抱住秦曜棠。

  「我等到你了。」他的聲音嘶啞。

  「嗯,我回來了。」她笑,微微哽咽。「不會再離開?」

  「不會。」

  「會一直留在我身邊?」

  「嗯!」

  「一輩子?」他問。

  「一輩子。」她許諾。

  而兩人的手仍是緊握著。一輩子。




尾聲

  秦曜棠帶杜妙芙回到裴家。

  裴家二老看到杜妙芙時是驚疑的,她長得跟失蹤的裴紹青太像了,可明明是女的呀……

  秦曜棠和杜妙芙相視一眼,他們早編好說法。

  他們告訴裴父,杜妙芙就是裴紹青,裴紹青一年前受傷失蹤,失去記憶,然後被皇后所救,最後還被皇上收為義妹。

  至於她的女兒身,則是大夫人隱瞞的結果,而杜妙芙現在的記憶仍是不完整,面對兩老仍是陌生。

  這番說法讓兩老驚奇不已,一年前兒子失蹤的事讓裴父擔憂,沒想到回來的卻是女兒。可不管怎樣,平安回來就好,裴父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更是愧疚,決定要好好補償她。

  而下一刻,秦曜棠就告訴兩老,他要娶杜妙芙為妻,兩老再次驚愕,誰知更驚愕的在後頭。

  皇帝下了聖旨,將芙蓉公主下嫁裴家,賞銀數萬兩,隨行的嫁妝整整延續一里,並且在王都擺宴三天,全城同歡。

  洞房花燭夜,新嫁娘坐在喜床上,兩手置於雙膝,等著新郎來掀喜帕。

  許久,新郎踏進新房,拿了紅包給喜娘,隨侍的喜娘和丫鬟紅著臉,說了幾句吉祥話後,就笑著離開了。

  秦曜棠拿起喜秤掀起喜帕,他的新娘子羞怯抬眸,略施薄妝的臉蛋秀麗可人。

  他幫她拿下珍珠鳳冠,牽著小手來到桌前。

  杜妙芙低下頭,唇瓣噙著笑容,瞳眸隱隱閃過陰暗,一瞬間又恢復水潤眸光。

  秦曜棠卻是動作一滯,黑眸轉為沉冷。

  她靠近他,柔柔地偎進他懷裡。「相公。」溫柔膩人的聲音,讓人願溶化在她身上。

  秦曜棠卻不動,僅是垂下眸,唇剛好貼著她的耳畔,他啟唇,「看來……你是欠教訓。」

  新娘子身體一僵,「啊!」她驚呼,被抱起丟在床上。

  杜妙芙滾了一圈,無辜地眨眼,朝他討好地笑。「只是開個玩笑嘛!」怎麼一點都沒有幽默感?

  「玩笑?」秦曜棠挑眉笑了,可卻笑得讓杜妙芙頭皮發麻。

  秦曜棠拿著白玉酒壺走向喜床,俊龐彎起邪惡的笑。

  「合巹酒還沒喝呢……」站在床前,他看著她,輕輕佻眉。「你說你是要用上面的嘴喝呢?還是用下面的嘴呢?」

  呃……杜妙芙顫抖。

  男人的模樣讓她害怕,她知道她完了。

  「不回答?那就兩張小嘴都喝吧!」

  「不!不要……」杜妙芙驚喊,可卻敵不過男人的邪惡。

  這個洞房花燭夜,新娘子被徹徹底底地吃得乾乾淨淨,不管怎麼哭、怎麼求都沒用。

  嗚……她果然還是討厭他--

  這是杜妙芙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的幸福悲泣。

  《本書完》




後記  元媛

  這本女主角被我設定為衰鬼XD,動筆前,我還跑去找了一下面相的資料,看一下怎樣的面相叫做衰。

  一查之下,對這些命相的說法覺得很神奇,看了幾篇,倒也覺得滿有意思的。

  對於面相命運之理,我向來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不盡信,不過卻也不會全面反駁,畢竟世上無奇不有,做人不要太鐵齒比較好。(茶XD)

  不過比起命相,其實我比較相信人的個性會決定一切,想法正面樂觀,那生活就會快樂點;若事事鑽牛角尖,那日子不僅會不快活,大概也會看什麼都不順眼吧。

  所以,每當我沮喪的時候,就告訴自己要正面思考XD,像女主角杜妙芙,悲觀想,就是自己帶賽讓飛機墜機,正面思考就是也許她不是倒楣鬼,而是福星,所以三個人才會一起穿越——這是舉例,真正的大功臣是小作者我!

  正面思考的效果好不好不一定(喂!),畢竟有時候某些道理雖然懂,可人嘛,在糾結的時候不一定能聽得下去(挖鼻),總是要等雨過天晴了才會豁然開朗。

  所以要是正面思考失敗請不要圍毆我,相信我,時間會解決一切的,事情總會過去的,美好是會降臨的(怎麼感覺愈來愈像神棍文了XD)。

  以上,是本人亂掰的小理論。

  這系列乍看之下是結束了,不過還沒結束,後續還是有滴,畢竟飛機上那麼多人,幸運之士不會只有三個的(其實是三本就結束我覺得太空虛了)。不過不打算再寫穿越了,因為人家寫膩了(扭),所以下本是什麼形式呢?就賣個關子吧,哈哈XD!

  所以,老話一句,下本書見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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