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出門（六）

    人家才是親兄弟，人家雙胞胎都沒說什麼，她一個外人能怎麼樣？

    想了想，她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便干脆離開演武場……又想著，下午的文化課已停。因為要準備武院考試，都開始最後沖刺……誰都想一鳴驚人不是？

    誰讓在這個世界，武道更重要一些呢？所以，在武院開考前，一切都要退讓。

    言兒甚至猜想，付水流今天這樣的作為，應該就是為了給雙胞胎特訓來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以後見面的機會，還真不少。

    好在她自己的訓練很多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完成，在演武場上，也就一個時辰而已。

    “春玉，我想出門。”回去的路上，言兒望著天空，突的來了這麼一句。

    春玉看著她，也望著天空。想著這小姐以前在外面，必是海闊天空。現在突然被困在這大宅子里，雖然生活無憂，但終只是個金壁輝煌的牢籠而已。以已度人，若是她，也是不願守在這院子里的。

    “小姐跟夫人說一聲，多帶些人，夫人不會阻止的。”

    雖然付家的家規有些變態，但這個世界女子一樣可以考武院，一樣可以出來做事。付夫人不會阻止她，不只是她，付家其他女孩子也是一樣，想出去很容易。到是家里的規矩更嚴苛些……所以，以前只在一早一晚才在付夫人那里見到五朵花骨朵，平時卻極少見到。因為她們都出去了，早晚報個道而已……

    言兒再一次腦補了一下付家過去發的一些事情。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如此防著自己家的人？

    到並蒂院，果然，付夫人不但不阻止她，反而很高興。“去吧，多帶些人。”

    她自是高興的，本來怕言兒從小地方來，到付家會不適應，更怕她縮手縮腳，小家子氣。可現在看來，她天生該是貴族小*姐，高高在上，隨心所欲的。現在她更提出要出去玩，可見她是完全適應了。而且還頗為自如……

    言兒可沒想那麼多，帶著春玉回院，沐浴換衣，帶著些東西，便帶著幾個人出門去了。

    春玉秋玉一起帶著，付夫人那里又拔了兩個侍衛——赤八、赤九。四個人，護著她一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要去哪里？

    言兒不確定，但有個方向，“南邊有什麼好玩的？”

    “南邊？”春玉和秋玉相視一眼，有些糾結，“南邊還真沒什麼可玩的地方。長寧街在那個方向，那里魚龍混雜，小姐去不合適。”

    “長寧街？”

    “是，長寧街。我們都沒去過，不過聽說那里很亂，有混亂之街的稱號，據說都是賭館和煙花之地集距之地……”

    “除了長寧街呢？”

    “那就沒什麼了。那里本就是貧民區，又髒又亂，而且都是些不好的人聚集的地方。”

    春玉和秋玉終究只是丫環，是女子，很多東西只是聽些流言，到底如何哪里知道。

    言兒立刻明白自己問錯了人，直接問那赤九。“你們說說那長寧街跟南邊那一片，有什麼好玩的，有特點的，都說說……”

    果然，男人跟女人看到的有根本上的區別。



第40章：出門（七）

    “長寧街最出名的就四樣，一是賭，二是嫖，三是酒，四是暗店。除了暗店，其他的小姐大概不會感興趣。可那暗店之所以稱為暗店，就是因為它神秘，我們兄弟都還沒有資格接觸。不過聽說，暗店里賣的都是些不好見光的好東西。”

    這就跟黑市一樣。言兒還真升起了些興趣，可她深知。就算她現在能找出暗店，也根本進不去，進去了也是空手而回。

    想要那種地方混，不但要有錢，還要有勢。不然，那些好東西你買不去，買去了也帶不出去。她暫時沒有去見識的打算，但這並不妨礙她依舊奔著南方而去。

    本來春玉和秋玉想要反對，但侍衛說，“無妨，現在是白天，街上很多店都未開門。”

    白天不開門，做的自然是晚上的生意。春玉和秋玉兩人紅了臉，到是言兒，聽懂了，卻依舊坦然的很！

    付家住在荊州城東北角，一條街兩里多路，統共就六戶人家。還是分立一條可供並駕驅四輛馬車的大路兩邊的……

    付家出來，對面錯個五十米的對面，是季家。就是那個帶著赤狐，惹得付水流去捉銀狐的那家。說起來，付水流回來了，她可沒看到銀狐。

    跟付家一樣，大門緊閉，門外沒有人站崗，只有屋內的角房里，有三個人在那守著。

    出了門，上了馬車，先往西行一里地，上了城里的主干道，然後往南。春玉在車上給她介紹，這是長古街，是真正的貴族街，咱們付家佔了這街上三成的生意，這是長安街，是出了名的女人街，咱們付家佔了這街上三成的生意，這是長善街……

    這條街言兒來過，是平民街，沒什麼特色，卻真正兼顧著荊州城九成人的生意……

    但這三條街，都是在付家的西南，並不是她所期望的正南。從正道上轉開……進入一條稍窄的小路，開始左拐右轉……

    “再往前，馬車可就沒法通行了。”

    言兒望著馬路兩邊，房舍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破舊……果然是貧民區。

    但她可不信，沒有一條大睡通往長寧街，那樣的街，注定了其顧客大多是有錢有勢的人。你能指望那些人個個步行過去？

    只是，那條街畢竟名聲不大好，大概並不合適她這樣的小姑娘走。

    又走了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

    赤九過來，“小姐，前面不通馬車，需要走過去。”

    “那就走過去吧！”

    幾人下車，馬車被寄放在一戶人家里。她注意到那家院子里停了三輛馬車，都是寄放的。

    “像小姐一樣，對這里好奇的人不在少數。而且……雖然這里名聲不好，但可玩的地方還是不少。很多人家的小姐少爺都會在白天過來玩。不能走大路，就只能走小路。這些……也就討口飯吃。”

    這些是赤九說的，不過，他剛說完，就用一副詭異的表情指著邊上的另一輛馬車，“這也是咱們府上的馬車。”

    言兒意外，卻沒有多在意。帶著一行人，在赤九的引領下，往長寧街而去。

第41章：交鋒（八）

    長寧街上很熱鬧。

    大概是因為很多店都關了，所以，一些沒有店鋪的小生意人，全都聚到了這里。一個木板車，或者一個貨挑，有的更甚，只是一個簍子、一塊布，便是一個貨攤。街邊一擠，貨物擺出來，這就是小生意。這邊賣菜的，那邊賣雞蛋的，這里賣頭花的，那邊賣草蔞的……

    有人賣自然有人買。這里是貧民區，擺地攤的貨品，你能指望什麼大人物來買麼？

    來來去去，都是貧民區的人。

    言兒雖然什麼都不買，但她看著覺得熱鬧。活了兩輩子，她還真沒看過這樣的情景。當下興致濃厚，一攤一攤的看了下去。

    “小姐，天晌午了，我們去酒店吃些東西吧？”春玉左右看看，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當下便湊到言兒身邊提議︰“小姐可以坐二樓，照樣看得到下面。”

    這些人身上都是又舊又破又髒，小姐衣服都髒了。知道小姐以前過這樣的日子，小姐不在意。但她們是小姐身邊的人，小姐不在意，她們得替她在意。

    言兒無所謂，換個角度看也不錯。于是五人進酒樓，上二樓。

    此時其實不到吃飯的時候，二樓還沒人。言兒便坐到窗口，春玉四人分兩桌，離得有些遠。

    點了菜，言兒便看著街面。

    在酒店對面，是一家叫百花閣的店，關著門。門前有三個小攤，一個賣水果的老人，一個賣頭花的老婦人，一個賣混沌的姑娘。

    賣混沌的姑娘大約十五六歲，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在這樣的地方，也算出彩。看多了各種帶著苦澀橫紋的臉，突然有這麼一張青春靚麗，總是讓人眼前一亮。

    而這樣的地方，也同樣不缺少一些混混，欺軟怕硬，調戲良家女子。小姑娘很快就把這樣的人給引了來……

    五個小混混，一過來就將小姑娘周圍的小馬扎全都佔滿了。

    “姑娘，來五碗混沌。”

    小姑娘臉上害怕，卻不敢不給。五碗混沌很快送上……可五人卻不放她走，那領頭的趁著她送混沌的當口，一手抓了她的手，另一手拉了她的腰，直接就按自己腿上了。

    “小姑娘家是哪里的？怎麼以前沒見過？”

    到此時，小姑娘周圍的商家全都撤了。而言兒的視線，卻從小姑娘身上轉向左邊。那里是一個茶攤，一眾人站在那里，一人一個海碗。一文錢可以喝三碗……

    而此時，一個人站在那里，正沉靜的看著這一幕。

    看到那人，言兒終于明白她今天為什麼要往南邊來了。只是依舊不明白，這人她並不認識，為什麼她卻要為他而來。

    所以說，要麼就清清楚楚，要麼就完全不知，這種半知的感覺最是討厭了。

    男子很快便動了，那時，那個混混的手已經奔著小姑娘衣領里伸去。

    伸到一半，男子到了跟前，一手捏了混混的手。饒是言兒離得這麼遠，也依舊聽著　嚓一聲，手斷了。

    混混慘叫起來，春玉連忙跑了過來，一看外面，立刻便道破了那人的身份，“咦，周家的三少爺？”



第42章：交鋒（九）

    周家三少爺？周家？

    荊州城最頂尖的三大世家，付家、季家、周家的周家？那個與付水流齊名，同被稱為天才，但是卻在考入武院時出了狀況，以至于他只是勉強入院，而付水流成了宗師弟子的周三少？

    這些是雙胞胎在無數次吹捧他們大哥時順帶出來的信息，大概是因為跟付水流齊名，所以他們也十分推崇此人。各種贊美，只是運氣不佳。據說是被自己家人給拖了後腿……雙胞胎對此很是不憤。

    周三少救了小姑娘，小混混叫囂了兩句，但一見到是周家的人，也只能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若是一般的富戶，他們靠耍橫的還有機會，可周家是惹都惹不起。

    周三少英雄救美，好戲還未落幕，又有一人過來。

    從另一個方向，而這人，她卻剛好認識。

    付惜胭，付家的三小姐。同樣帶著四個人，兩個大丫環，兩個侍衛。

    “三公子，好巧。”

    更巧的在後面，兩人幾句話不說，便干脆也來了言兒所在的酒樓。不只他們來了，連那賣餛飩的小姑娘也一起來了。

    看到言兒，付惜胭很吃驚，還有瞬間的尷尬。接著便笑顏如花，干脆引著周三少和餛飩女一起走了過來。

    “謹言妹妹，真巧，你也在這里啊！？”

    言兒只是淺笑點頭，待三人坐下，她才打量著餛飩女。長得只是中等，眉眼微翹，不動而媚，一雙鳳眼含情帶羞，時不時的望一下周三少。

    而付惜胭一張笑臉矜持而高貴，好似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付惜胭給周三少與謹言互相介紹，然後便說些閑話。真就是閑話，沒有半點意義。

    言兒聽得無聊，只是看著三人。周三少是個溫雅人物，一表人才，眉間有郁積之色。不是心郁難平，便是有志難舒。但卻給人一種憂郁貴公子的感覺，這樣的氣質，很得女人的喜歡。

    付惜胭對周三少有好感，但還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周三少救了的這位餛飩姑娘不是錯，錯在他將這姑娘帶到這邊的酒樓來。

    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言兒這麼想著，又去看周三少。可惜她眼力有限，看不出來。至于為那餛飩姑娘算一卦？浪費精神力，那也是很累的好不好？給看個面相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對了，下月武院便要開考，謹言妹妹也是要參考的，周三哥到時可要照顧一二啊！”

    “杜姑娘也要參考？”周三少有些意外，因為言兒實在顯得太小了些。

    “是。”言兒坦然承認。隨意的指向餛飩女問道周三少，“你準備帶她回家嗎？”

    她這一問，另外三人齊齊怔住。雖然每個人心情都不同，但視線卻齊齊看向周三少。

    周三少暗惱，可人家就一小姑娘，他能如何？但又一想，這事與她們也沒什麼關系，可能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出于好意，他看向餛飩女，“姑娘以後有什麼打算？”

    餛飩女立刻羞紅了臉，“恩公救了蓮兒一命，蓮兒願為恩公作牛作馬……”

    “也好，在街上終歸不是辦法，那些人也未必願意放過你……”

第43章：又遇（十）

    言兒看向付惜胭，她依舊之前模樣，只是少了些興致。

    “恭喜周三少，得遇佳人。”付惜胭笑得得體，隨即看向言兒︰“牡丹園的牡丹開得正盛，妹妹可要一起去？”

    “好啊！”言兒也對這周三少失了興趣，飯也不吃，與付惜胭一起起身告辭。至于之前的感應，既然到現在什麼都沒發生，那麼也就這樣了。命運瞬息萬變，不需強求。

    牡丹園是一個叫牡丹的女子所有，該女子是個高人。武器是一把鐵琵琶……在荊州城，在整個大唐王朝都非常出名。

    她的牡丹園每年都會廣邀各家未出嫁的小姐前來觀賞，各家小姐們也年年給足她的面子。

    在到牡丹園門前，春玉將這其中的種種說給她聽，又說，“據說，牡丹夫人早年喪夫，膝下無子，想要在眾家小姐里選一個收做義女……傳其武功，授其家業……”

    對此言兒不以為然，據說也只是據說。但對這牡丹夫人到是真的好奇了。

    到牡丹園時已是中午，各家小姐來了許多。

    言兒跟著付惜胭一起進去，春玉一路上給她指了不少千金小姐。而付家的另外四朵花骨朵也在，連在演武場上遇上的四人，也是一個不少。

    可見這牡丹夫人號召力不是一般的強。

    “看，那就是牡丹夫人。”

    順著付惜胭的目光，言兒遠遠望去。隨即眼楮微眯，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只見一叢臉盤大如雪般的牡丹之中，擺著一軟榻，榻上橫臥一身穿白色紗衣的富態女子。珠圓玉潤四字，可謂是為其量身定作。慵懶嫵媚，萬種風情……在她的榻上，在她的手邊。一只雪白的狐狸蜷臥著，她的手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小心翼翼，如珍似寶。

    “你第一次來，我帶你過去招呼一下。”

    言兒很想拒絕，再一想，這世上大概沒這麼巧的事。就算是巧了又如何，她可沒做什麼壞事。于是，坦然跟上，一路上欣賞各色牡丹，當真心曠神怡。

    離榻還有幾步，那小狐狸突的動了一下，小小頭顱抬起，吱吱叫了兩聲。

    到了榻前，付惜胭行了個淑女禮，“夫人日安。”

    話音剛落，小狐狸已躍起，直奔言兒撲來。

    “呀！”付惜胭驚叫，春玉欲擋在言兒身前。可小狐狸的速度極快，言兒到是能退開，可她沒退，雙臂微環，將小狐狸圈在懷里。四腳與尾巴尖如同胭脂一般，果然是熟人……不，熟狐狸！

    “付三姑娘，這是哪家的小姑娘，眼生的很！”牡丹夫人懶懶的坐起，笑得一臉和氣，眼楮看向言兒。

    “這是我母親的姨佷女，姓杜，閨名謹言。”

    “好一個精致可愛的小娃娃，看來胭脂很喜歡你呢！”

    聽到胭脂，小狐狸又吱吱叫了兩聲，伸舌舔了舔言兒的小臉。一轉身，又跳回牡丹夫人身邊。

    “夫人日安。”

    “好好，杜姑娘第一次來，怎麼也不能讓你空手而回。這滿園的花，杜姑娘可一定要選一盆才是。”

    言兒意外，付惜胭愕然。第一次來有花拿？她怎麼不知道有這說法？



第44章：桃花脂（一）

    言兒不懂花，各色牡丹在她眼里只是顏色不同，根本叫不出各自的名字。她最多也就知道這牡丹是花中之王，看著挺富態喜氣。

    至于選花一事，她到不拒絕。雖然不懂，但不可否認，這些花很漂亮。

    還有那只小狐狸，它的出現是意外？她救了它的主人，收牡丹夫人一盆花，也算兩相抵消，各不相欠了。沒有人喜歡欠別人的，她不喜歡，小狐狸的主人想必也不喜歡。

    “姨母喜歡什麼顏色？”言兒在花叢中走著，隨口問了一句。

    “淡粉。”春玉立刻回道，面上帶著欣慰和歡喜。

    于是，言兒選了一盆淡粉的，叫粉面羞煞人。

    牡丹園里不只有牡丹，還有很多帶著牡丹名的食物。點心自不必說，連花茶都是牡丹……言兒吃得開心，喝得開心。

    且因為眾女為了給牡丹夫人好印象，個個都知書守禮，和善非常。所以，就算有人將視線放在她身上，也什麼事都沒發生。

    言兒自在，卻也無趣。吃的差不多了，便帶著春玉離開。牡丹夫人不留客，並說好，明天會將她選的花送去付府。

    離開牡丹園，言兒先讓四人去吃東西。而她則在他們的視線之內轉悠著……

    長寧街上的攤販已經散了大半，留下一街的髒亂和零星的小生意。

    “姑娘，極品桃花脂，買些吧！”

    難得被人招呼一回，言兒好奇停下。招呼她的是個中年女子，一身灰撲撲打著補丁的衣服，雖破舊卻不髒，頭發干枯卻梳得整齊。臉、手，洗得十分干淨。許是因為賣胭脂水粉，身上帶著淡淡香氣。分不清是什麼香，很好聞。

    “桃花脂？多少錢？”

    “五十錢。”

    五十錢不貴，桃花脂也還不錯。香味很正，這個時代，一切都是純天然的。

    但這些東西她並不缺，付姨媽將她當付府嫡出的小姐來養，怎麼可能少了這些小東西。只是當她看了這婦人的面相之後，她卻掏出了錢。

    “這里是十兩銀子。”她慢慢放在婦人的手里，“給你家人治病。”

    “這……姑娘怎麼會知道道？”婦人臉色突變，有擔心，有驚喜，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別管我怎麼知道，你只管拿去。”

    “姑娘大恩！”婦人說著就要下跪，言兒拉著她︰“莫跪，若是真要報答，家人病愈之後，去趟荊南城吧……”

    那個叫尹娘的婦人挑著擔子離開，春玉四人也吃完出來。四人都很高興，高興言兒的體貼。這世上有幾個主子會專門等著僕人吃飯的？更確切的說，有幾個主子在自己飽飽的情況下，會想著僕人還沒吃飯的？

    哪家的下人不是在主子吃東西的時候，他們偷摸著換班吃？

    付家是個大世家，不管是為面子還是里子，對僕人都挺不錯。但這麼被人特別關照著，有種被人放在心里的感動。

    人都是這樣，只要不是那腦袋被驢踢過的，都是以恩報恩。恩將仇報的不是沒有，可那種畢竟是少數。

    言兒只是以已度人，卻不想讓四人對她印象更好。

第45章：回程（二）

    說如何忠心還談不上，畢竟他們是付家的家僕。而言兒只是表小姐，他們的主子是付夫人……但這不妨礙他們將言兒放在心上。對她的吩咐完成的更漂亮些，在一些必要的地方，多提醒她些。別覺得這只是小事，很多大事就是敗在這些小細節上。

    “小姐，你買了香脂？”雖然只是一個小盒子，但春玉還是接了過來。有他們在，自然不會讓主子拿東西。

    “恩，是桃花香。”言兒的注意力已經從香脂上轉開，“我們也該回去了。”他們這一路逛過來，離存放馬車的地方有些遠。再走回去，再回到付府，也就是晚飯時間了。

    春玉他們自然不會有意見，有一個處處自律的主子，比侍候那些恃寵而嬌，卻沒什麼腦子的主子要幸福的多。

    “咦，這不是付府的表小姐麼？”

    言兒從來沒想過，在荊州城的一條街上，會有人能一口叫出她來。

    看向來人，她確定，她不認識。

    春玉在她身後小聲提醒，“這是周家的小姐，之前在牡丹園里見過。”

    言兒表示完全沒印象，這周家的小姐哪有那些牡丹更吸引人。

    “周小姐有事？”言兒站定，頭微抬。這是因為對方個子高，她要看到對方的臉，就必須是這個動作。只是，這動作讓言兒做來，雖然是仰視，卻多了些傲氣。

    “只是剛好看到，過來打個招呼罷了。表小姐這是要回去了麼？”

    “是啊。”

    “那我們一起吧。”沒給言兒拒絕的機會，已經跟言兒並肩而行了。

    言兒無語，卻未拒絕。一起就一起吧，她也好奇這周小姐到底想干什麼。

    周小姐很健談，而且她顯然將言兒當成了小孩子，連哄帶騙，總想從言兒這里套些話出去。言兒自然不會讓她得逞，不管她說什麼，她總是天真無邪不知世事狀。一句有用的話也沒說……這讓周小姐很郁悶，很糾結。

    最後她只好放棄拐彎抹角，直奔主題。再不奔主題就趕不到了，她們已經到了存放馬車的地方。

    “你今天踫上我三哥了？”

    “你三哥是誰？”言兒歪著頭，好天真好萌！心里卻想到了周三少，更想著，不愧是大世家出來的，這才多久，一點小事，連這個賞花的小姐都知道了。

    “周天易，你上午在酒樓里踫到的那個。”

    言兒恍然大悟，隨即不解問道︰“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

    周小姐一僵，心中暗罵一聲，臉上依舊掛著淺笑，“咳，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表小姐，我三哥那人雖然看起來一表人才，又入了武院，可其實不過虛有其表……”

    周小姐義憤填膺的說了一大堆，最後才總結了一句︰“表小姐還是離他遠一些，免得被牽連。”

    到了此時，言兒唯一的感想就是，以後就算心有所感，也絕對不要順心而為了。看看她踫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她還以為之前踫到那周三少也就這樣了，不會有什麼事會發生。可接著就踫到了付惜胭，又牽上了牡丹夫人、小狐狸，以及它的主人。現在又扯上周小姐……這周小姐到底有多腦殘，才能將自己家里的丑聞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又是怎樣的白痴，才會在表明自己身份之後，還這麼大大方主的理所當然的給自己親哥哥抹黑啊！！



第46章：夜訪（三）

    回付家，暢通無阻，除了在路上偶遇了付家的一輛馬車。跟她的馬車停在一起的那一輛，里面的人言兒沒見過，但春玉認識。

    “那是嘉盛少爺的馬車。”

    付嘉盛？付鳴宏的另一個兒子，妾生子。付家嫡庶分得很清，付嘉盛，名字到是帶了美好祝願，但這名字不是付鳴宏所起。是那個小妾起的，因為妾生子的名字不照族譜走，妾生子也不進排行。

    一人當妾，子孫都要低人一等。

    這一點，不只在付家如此，所有的世家都是這般。哪怕是主母生不出兒子來，寧願到嫡出旁系上過繼一個來，也不準庶子上位。

    階級森嚴，但依舊有女人給人當妾，情願不情願的。也有無數的妾想扳倒正房主母，也有無數的庶子想要謀害嫡子，殺了當家，好自己上位……

    這並不稀奇，家斗宅斗宮斗，數不勝數。只是那些都被那高牆大院給擋住了，外人看不到而已。

    “嘉盛少爺平時膽小如鼠，今日怎麼會來長寧街？”春玉不解，跟秋玉在一邊小聲嘀咕著。

    …………

    回到付府，付夫人不在，她省了問安，直接回怡院。沐浴之後，她靠著窗前坐著，想著這一天里的事。然後發現，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麼周三少、周小姐、牡丹夫人，其實跟她都沒關系啊！！

    她最大的收獲，只有尹娘。那個一看就知道是個忠貞不二，知恩圖報且有能力的女人。有了她，古池的很多事情會好做的多。

    到了晚飯時分，付夫人依舊沒回來。言兒沒亂打聽，她現在是客，怎麼好打聽主人的事呢。

    言兒在怡院用晚餐，晚餐後大約一個時辰，付夫人回來。

    她讓冬玉送了些時令水果過來，又吩咐說不需請安，讓言兒先休息。到是冬玉又將秋玉叫了過去……

    對此言兒只是淺笑，並不在意。

    兀自修煉結束，已是夜深人靜，完成了一天的功課，也到了她休息的時候。

    只是剛準備吹燈上*床，卻聽得吱吱一聲輕叫。猛的一驚，疑惑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那緊閉的窗戶已然大開。一個黑影靜靜站立，肩頭立著一團雪白。

    光在她面前，所以她只看到一個黑影，看不到那人的臉。但那一團雪白，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是她不懂，此人來這里做甚。

    好奇，疑惑，更多的是驚心。

    這人很強，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若不是那聲叫喚，她也許永遠都發現不了。這樣的認知讓她震憾，更害怕！因為這表明，如果這個人想，他可以輕松的捏死她。

    “玉扣給我。”

    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同呢喃！但那聲音並不溫情，也不冰冷。干脆利落，平靜無波，沒有半點感情。之所以有了呢喃的味道，只是因為那聲音小，很小。就像是一個人趴在她的耳邊，很輕很輕的開口，只她一人聽到。

    言兒從那種詭異的感覺里脫身，接著便皺眉。

    玉扣？她回身，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錦袋，從里面摸出一黑一白兩個玉扣。是那人兩柄劍上掛著的……本來是見獵心喜。但既然她不是人家的對手，她就只好再吐出來。

第47章：夜訪（四）

    成王敗寇麼？她沒什麼了不得的堅持，活著，活得更好才是首要的。至于丟掉的面子、里子，她會慢慢找回來。她找不回來，還有姐姐們和師傅。

    不管怎麼樣，她沒費多大力氣就說服自己主動將玉扣拿了出來。她甚至走到窗前，一伸手遞了出去。

    一只大手伸到她的手心，輕輕捏起一個玉扣。沒錯，就一個。

    看一眼手心里剩下的，似乎被它的主人放棄的瑩白玉扣，言兒十分不解。

    那個人興師動眾的折騰了這麼久，又專門半夜跑了這麼一趟，不是為了玉扣麼？為什麼這一個卻又不帶走？可惜，她注定了找不到答案。因為那人就只拿了一個，拿了便走了。

    言兒不知道他是怎麼走的，左不過飛檐走壁，了不起是飛天遁地……她的眼力弱了些，根本看不出來。但這一番事件，卻是給她敲了一個響鐘。

    這個世界上強者很多，遠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憑借著她過去的種種，就可以在這世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她不必夾著尾巴做人，卻也需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小姐，要水麼？”

    春玉聽到屋里的動靜，輕聲問著。

    “不必。”吹燈，上*床。

    …………

    第二天，兩位表小姐又送了吃喝，言兒依舊毫不手軟的接了。付水流果然是專門來給雙胞胎特訓的。才一天沒見，雙胞胎見她就跟見親人似的，巴著她就不放手。

    “謹言，你可來啦！！”

    言兒無語，她來的時間明明跟平時一樣好吧！

    “我們都在這里練了兩個時辰了。”

    “餓死我們了。”

    兩人也不管手上是不是髒，抓起點心就吃。

    意外的是，付水流不知為了什麼，居然跟雙胞湊一起吃了……他的這一動作讓雙胞胎差點噎著。但兩人很快就接受了這一詭異事件。那是他們大哥啊，大哥做什麼都是正確的，有理的。

    而雙胞胎則沖著言兒不停的擠眼，“謹言表妹，回頭中午也給我們送些吃的吧！！昨天我快餓死了！”事實上，不只餓，更多的是累。天曉得他們昨天有多盼望謹言下午也能來給他們送點吃的，不餓肚子是一回事，更可以借機休息一下啊！！最重要的是，這整個付府里，包括他們娘親在內，也就謹言敢靠近他們……

    直到昨天，他們才相信那些傳言，他們大哥真的是沒人性的啊！對親弟弟也那麼狠！！

    “可是我下午不用練習啊！”言兒覺得自己一天的訓練量已經夠了，根本不需要再加多。她才八歲，運動須有度。若是過了那個度，雖然可能一時覺得效果挺好，但會傷及根本。這就等于是拔苗助長……

    當然，如果有特別的藥物配合著使用也許沒問題，就像她在雙胞胎身上聞到的那幾種藥味，她就覺得挺不錯，否則，按他們的說話，這兩人今天不可能還爬得起來。但她沒有藥物配合使用呢……她是那目光短淺的人嗎？

    當然不是。



第48章：無情（五）

    “表妹不練飛你的判官筆嗎？”

    “要怎麼練？”言兒眨巴著眼楮。

    她可沒有哥哥教她，三位師傅顯然也不準備教，只是讓所有人自己玩，自己摸索。但真的是自己玩的？當然不可能，在這演武場上的，也就是她在付家無親無掛。其他人可都有長輩兄姐，那些人都是從這一條路上走過來的，早就在家里教過一回了。

    而她也不覺得需要跟著他們一起練那些，她還是先將基礎打好是重點。

    這就像蓋房子打地基一樣，她現在就是拼命打地基。別人現在蓋的再好……雖然看起來挺漂亮成功，可她真的羨慕不來。因為她知道，在這一路上，她會走的比他們都遠，遠的多。

    雙胞胎第一次面對言兒時無言了。

    他們自然知道，第一次拿到武器的人，是沒辦法胡亂練的。

    如果沒有人指導亂練，萬一練歪了，將來反而壞事！

    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他們這些人都練基礎，不練任何招式一樣。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將來會拜入誰的門下，不同的人教的弟子有不同的習慣，偏重的方向也不同。

    現在他們教了，很可能讓他們養成一些習慣，有了一些偏重。這樣的話，到武院之後，反而會影響他們的發展。

    言兒知道不能拔苗助長，這些世家自然也知道。

    雙胞胎到是有心想讓付水流親自教言兒一些，但是，他們不敢。那是他們大哥，沒人性的，比冰塊還冷的大哥。

    言兒不再理他們，繼續練她的基礎拳術。

    這一天，付水流除了繼續散發冷氣，沒有再滾啊滾的亂叫。言兒無視他，他也無視言兒。難得第二天就可以找到一個和平共處的辦法。所以，言兒也沒再折騰他。

    主要還是因為雙胞胎，從雙胞胎的點滴話語里，她大概猜出，昨天她的小動作，害得這人心情很不好，于是，雙胞胎成了炮灰，悲劇了一把。

    折騰付水流她不手軟，可連累雙胞胎，她覺得過不去。于是，今天她沒動手。

    依舊是九遍，練完了，又跟雙胞胎少吃了些。她便提著籃子施施然的離開，其他人，依舊努力拼搏之中。

    “小姐，這麼快就回去了麼？”春玉有些擔心，還有些小心翼翼。

    “怎麼了？”

    “我聽他們說，他們全都在這里練習……為了武院的考試。小姐是不是也要多練練？”

    “不用。”這全都在最後沖刺啊！言兒先是感嘆，隨即又猛的一驚。

    付水流夠狠，或者說，家主這一派，嫡長子這一派夠狠。付水流逼著雙胞胎拼命的練，也就等督促著那些小家伙一起拼命。

    可雙胞胎回頭有藥浴，有各種補品，讓他們不至于壞了根本。可其他人有嗎？她不覺得那些人會有這樣的好命……所以，從根本上，這些人的將來，就不可能超過付鳴宏這一派。家主這一位置，便只能是在他的兒子中出現。

    而這一點，誰都不可能發現。雙胞胎從昨天就跟那些人就完全隔開了，那些人就算如她一樣聞到藥味，只怕也不會想多。誰能料到，太過用功，也是有害的呢？！

    果然夠縝密的，也果然夠無情的！

第49章：送飯（六）

    付家的事與言兒無關，她也不想多摻合。

    雖然知道，她既然來了這里，命運就已經讓她陷了進來。但陷的程度，卻可以根據她的選擇而有所不同。

    剛回院沐浴完，冬玉就過來。說是牡丹園那邊將牡丹送到了，讓她去處理。

    這是昨天的事情，言兒自然記得。

    到了並蒂院，付夫人正在接見那個叫芙蓉的侍女。昨天在牡丹夫人身邊侍候的那一位，她帶著四個女侍，每一個女侍身前一盆牡丹花，全是一色的粉紅。

    “奴婢芙蓉，見過杜小姐。”

    “免禮。”言兒坦然接受，掃了一眼那四盆花，不由微笑，那人還真是大方的很。不過，大概也是又多了解了她的情況，所以才會送來四盆一樣的吧。

    畢竟如果只是一盆，也進不了她的院子。

    “有勞芙蓉姑娘專門跑一趟。”

    “這是奴婢份內的事。”芙蓉沖著言兒又福了福，才又轉向付夫人︰“付夫人，我等任務完成，正該回去向主子復命，請容我等告退。”

    “春玉，冬玉，你們替我跟謹言好好送一送。”

    “是。”

    春玉冬玉領著芙蓉以及他身四個女侍一起出去。付夫人又揮手讓其他人也出去，只留她跟言兒兩人。

    “謹言認識牡丹夫人？”

    “昨天認識的，她家的花挺好看。”隨即笑道︰“沒想到她這麼大方，本來以為只有一盆的。這下好了，姨母一盆，君流子流各一盆，我自己一盆。”

    付夫人看著言兒不似作偽，再聽她這話，失笑之余又是欣慰。她可是被放在第一位的呢，還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如何不開心？旋即又有些糾結，又似玩笑的問道︰“為什麼君流子流有，水流卻沒有？”

    言兒也糾結了，她皺著小眉，死勁瞅付夫人，“他太冷，花放他邊上，會凍死的。”

    看似童言童語，可卻一語中的。而且十分貼切……好玩放付水流身邊，真的會被凍死的。

    說起來，言兒也有些好奇。付水流冷成那樣，對自己親人都下得了手。怎麼那兩位姑表小姐還那麼想往上湊呢？真的是不怕受傷？還是愛到極致？

    …………

    中午，付夫人派人去演武場打探三個兒子的情況。果如雙胞胎所說，他們大哥沒人性，根本不放他們出來吃飯。

    付夫人著急，派人送吃的過去。

    可惜連送了三回，每一個都是哭喪著臉回來。根本送不進去，送到邊上了，付水流眼楮一瞪，也兩腿發軟，灰溜溜的回來了。

    言兒本不欲多事，可當付夫人可憐兮兮的望過來的時候，她糾結猶豫再三，終于還是拎了食盒又跑了一趟。這一次跟著她去的是秋玉，至于春玉麼……大概有什麼話需要跟付夫人說的。

    “嗚嗚嗚……謹言，你終于來了！”

    “我餓死了！”

    言兒其實沒做什麼，只是拎著食盒走到雙胞胎面前。秋玉離著還有三丈遠就停了，不敢過來……言兒不解，卻未作多想。將食物給雙胞胎擺上，她便在邊上等著。



第50章：變化（七）

    付水流也跟著過來，三人一起吃。

    “之前有人送來，為什麼不吃？”言兒好奇，好奇就問了。

    雙胞胎用詭異的眼神看她好久，付君流一指遠處的秋玉︰“你知道她為什麼離那麼遠麼？”

    “她怕你們？”確切的說，是怕他們大哥？

    “不是。”付子流喝口湯，搖頭。

    “他們走不過來。”

    “就像那條線。”

    “你很奇怪！”

    “好像沒感覺！”

    她更迷糊了，“什麼感覺？”

    “像一堵牆，擋著，怎麼用力也過不來。”

    “像罩子，攻不進去。”

    “除非達到標準。”

    “或者比他強。”

    “閉嘴。”付水流突然開口，將兩人未盡的話堵回去。他冷冷的掃了一眼言兒，什麼也沒說。食不言……

    言兒覺得這個人就是裝，你若真講究，怎麼不帶弟弟們回去好好的吃一頓，非要在這里，幕天席地的，一人端個碗……好有形像麼？好有家教麼？好有氣質麼……

    可還是那句話，跟她沒什麼關系。而且她還四下看了看，其他人也差不多。看來除了她這個不思進取的，其他人都很拼命啊！！

    “謹言，下午給我們送些點心吧？”

    “雖然吃得多，可很快就餓了。”

    雙胞胎才放下筷子，便又一個比一個可憐。

    言兒無語失笑，“行，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送。”

    付君流︰“荷葉糯米糕。”

    付子流︰“百子粥。”

    付水流︰“綠豆芙蓉糕。”

    言兒看向付水流，雙胞胎也看向付水流。三張小臉一起表現的非常疑惑和不解，還有些不可思議。

    付水流老神在在，冰冷依舊。掃了三人一眼，最後落在雙胞胎的面上，“吃好了？繼續。”

    雙胞胎無語，幽怨，可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但付水流其實還算人道，沒讓他們做什麼劇烈的事情……言兒也無語，這人不是無視她的麼？

    還是說，這人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腦子壞了？

    付水流腦子當然沒壞，他只是認真，只是守諾。

    他答應過付夫人，要將言兒當作親妹妹，當作是從他娘肚子里生出來的。他答應了，自然要做到。他沒有親妹妹，不懂得如何相處。昨天那樣……其實是因為，這府里想要靠近他的女孩子，他都是這樣對待的。

    這也是為什麼，旁人不來找這麻煩。那兩位表小姐為什麼要通過言兒的手送東西？就是因為她們不敢。

    等他吼過了，將言兒得罪了。他才發現，雙胞胎跟她的相處之道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明明以前雙胞胎對家里的那些女孩子也是冷冰冰的，也是動則怒喝的。為什麼對這個杜謹言不同？難道說，這就是將她當作了親妹妹？

    這麼一想，他立刻多觀察了一些。一開始還放不下面子。可到了今天，有了一天的緩沖……他雖然本性是冰冷的，但和平相處，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他學著雙胞胎那樣，吃她送過來的東西，在他們提出要吃什麼的時候，他也提出來。他甚至也想像雙胞胎那樣揉揉她的頭發，但終于還沒動手。

第51章：回鄉（八）

    從此，言兒每天又多了一個新的工作。給三兄弟送飯……

    付夫人樂見其成，雙胞胎十分開心，付水流……依舊每天都跟著點菜，吃得很平靜，卻依舊冒冷氣。唔，言兒一直覺得，他可能是晚上睡覺時，被什麼砸了腦子。

    而她在付家的生活也越來越規律，她有時候覺得︰她其實就是這世界土生土長的人，不然怎麼就這麼適應呢！！

    轉眼一月過去，沒有任何意外的一個月。

    時間到了五月，她要跟雙胞胎，以及另外四個人一起去參加武院考核了。

    武院不在荊州城，事實上武院不在任何一個城里。它在一片山里……在言兒想來，有些像那些武林門派，佔山為根據地。只是不同的人做起來不同的說法，強盜叫佔山為王。武林門派那是山門，如果是傳說中的修仙之人佔了，那就是仙家福地……這里麼，就叫武院。大唐王朝最神聖的地方……

    所以說，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看什麼人做！

    唔，扯遠了。那些事情暫時對言兒來說還有些遠。考試是五月二十五日開始，他們只要在五月二十四日之前到地方就好。而此時才五月初，從荊州城到武院，邊趕路邊游玩，最多也就五六天。

    而現在，他們需要準備。

    各種準備，路上的一應物品，如果考上了所需的一應用品；考不上之後的一應物品。

    付家參考的人多，東西也是歷年準備習慣了的。所以並不忙亂……其他人依舊在拼命努力，言兒顯得特別閑。

    于是，言兒決定，她要出去一趟。而且，還要去遠一些。

    “我想回去給爹娘掃墓，告訴他們一聲，我被姨母照顧的很好，我要去考武院了，想必他們會很開心……”這理由非常正當，任誰也無法阻止。

    付夫人也無法阻止，更加感嘆。“好孩子，是該去跟他們說一聲。你去吧，帶著春玉他們……早去早回，千萬莫誤了佳期。”

    這就是說，她不用當天來回，還可以在荊南城多待兩天了！

    言兒自然高興。與雙胞胎告別，便利索的上路！

    兩個時辰，到了荊南城，到了她原來的小院。如今，已經不是小院了，而是一個大院……隔壁的院子被打通，統一蓋了大屋。還好院子里的桃樹還在……

    敲門，春桃開的門。一看到言兒，居然落下淚來。

    其實沒什麼感情，剛買來就分別。主僕情份都沒半點機會培養……“春桃，古池呢？”

    “古管家在屋里，您請進。”春桃抹了把淚，忙將言兒帶進去。

    言兒讓春玉四人在外面守著，這里，她不想帶人進去。

    “小姐回來了？”古池聽到聲音，從偏屋出來。看到言兒，依舊清冷。

    言兒點頭，便跟著一起進屋，進的主屋。

    “不錯。”言兒點頭。這屋子蓋得敞亮，不豪華，卻舒服。

    “小姐喜歡就好。”

    “我要去武院了。”轉過話題，直奔中心。“這里，你繼續。”

    “恭喜小姐。”古池依舊，“小姐要往武院那里發展嗎？”



第52章：掃墓（九）

    “暫時不必。”言兒搖頭，“先在荊州城站穩了再說。咱們是白手起家，資金不多，只能一點點的圖謀。不過，如果有機會也不用放過，武院那里待我去了再說……另外……”

    言兒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除了累積錢財，還有一樣你也要開始辦了。”

    “什麼？”

    “消息。”言兒盯著古池的臉，“你自己也知道消息的重要性，尤其是你的心中還藏著仇恨。”

    “你……”古池震驚的看著言兒，隨即長出了口氣，臉上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看著言兒的眼神里，滿是探究，“你真的只有八歲？”

    直接避過這個問題，言兒繼續問道︰“尹娘來過了？”

    “來過。不過，她家里有些麻煩。”

    “我相信你能解決。”說著從懷里抽了個卷軸出來，“這個給你，對你應該有用。”

    古池接過，僅拉開不到半尺，又是一臉的震驚。看向言兒，神色復雜，終究沒再多說。

    言兒已經起身，“院子里桃樹好好養著，莫讓人糟蹋了。”出門，出院門。與春玉幾人悠然離開……

    當天晚上，他們住在荊南城的客棧里。

    第二天一早，言兒拿著春玉他們早早準備好的香燭冥錢，去了墓地。

    兩個孤零零的孤墳立在荒野上，四周長滿了野草。

    這個時代，不只活著的人都是大家族住一起，便是死了，也有家族墓地。杜仲安是個孤兒，他的妻子死了，他只能買塊風水好的荒地，充當杜家的冥宅之所。

    他死後便也到了這里。若是有兒子，慢慢經營，終有一天，也會遍地墳頭。可惜他只有女兒，這里便這麼孤獨了。

    言兒離春玉他們離得遠些，她一個去給兩座墳擺上祭品，燒上冥錢，然後便在墳前靜坐。

    其實她想再給他們邊上再立一座小墳，因為他們的女兒已經死了。可她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你們應該一家團圓了吧？這世上也沒什麼可掛念的了，安心投胎去吧。也許下輩子你們還會是一家人……”

    有那麼一瞬，言兒覺得自己傻了。說這些，他們也聽不到。可坐在這里，她覺得她有必要說點什麼，不說心里難受！

    “師傅啊，言兒沒給你丟驗吧？言兒踫到了個很厲害的家伙，他欺負言兒了，把言兒的玉扣搶了一個去。你什麼時候來給言兒報仇啊……”

    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直到老天看不過去，稀稀拉拉的下起雨來。春玉急急過來，給她撐了傘。她才起身，被春玉背在背上，一起離開。

    離得稍遠，她忽有所感，回頭。只見那兩個墳塋之間，似乎有三個人影，兩大一小，其中一個特別高大……一個小小的……三個影子不懼風雨，在那歡快游戲！

    “春玉，你看那里。”言兒突的指向墳塋方向。

    “小姐，看什麼？”

    “那里有人呢？春玉看到了麼？”

    “沒有啊！”

    “沒有麼？”言兒低喃，可是，她分明看到了那三人，一家三口。

    “沒有。”春玉斷言，腳下更快。

第53章：出發（十）

    秋玉他們本也跟著，這些話也是聽到了。也望了那墳塋方向，自然也是什麼都沒看到。心中有些急，一路不再吭聲，很快便回了城。

    鬼神之說歷世偕有，這個世界也不例外。小孩子眼楮干淨，容易看到髒東西，這說法很常見。所以，他們都以為言兒是看到了髒東西了。

    平日里聽人說，小孩子看到髒東西總是要大病一場的。春玉他們很擔心，這個時候生病可是大事，錯過武院的考試更麻煩。

    所以，一回到客棧，幾人就忙開了。燒開水給言兒洗澡，這一次水里放的不是花瓣，而是柳樹葉子和艾草。又熬了許多水給她喝……

    折騰了好一會兒，言兒大睡一場，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這才讓春玉等人松了口氣……卻依舊忐忑，再不想在這里多待一刻。催著言兒快些離開……春玉的口氣里甚至帶了些強硬，可見是真的怕了、惱了。

    言兒人小擰不過，只得跟著一起回荊州城，回付府。

    春玉自然將她的種種表現跟付夫人回了一遍，付夫人一聽，也是嚇了一跳。連問了好幾回，又請大夫回來……直到大夫再三保證她沒事。這事才算揭過去……

    又如此幾日，終于到了出發的日子。

    此番付夫人三個兒子全都要離開，言兒也要離開。她自然萬般不舍……可為了孩子前程，她又不得不忍著。

    臨走時，將雙胞胎跟言兒摟了又摟，抱了又抱，才淚眼汪汪的放他們出門。

    “要不然，我不去考了？反正我才八歲，還有好些年呢！”她不是付家的人，也不必拘于十歲這個檻。

    “亂說，姨娘雖然不舍，可這關系你的前程，怎好胡說。你乖乖去，若有什麼事，去找你大哥。他雖冷些，但十分負責。”

    “我知道。”可不是知道了。這個人，又冷又硬，就是塊冰磚。而且還是一塊滿身煞氣，但煞氣只往外發散的超級冰磚。雖然她挺奇怪，他的煞氣為什麼也避開了她……但她覺得，這並不重要。也許這個人忘記了他做了多少對不起她的事情，但她不會。誰讓她才是承受的那個人呢……

    “娘，您放心。”

    “我們會保護表妹。”

    “大哥也會保護表妹。”

    “對吧，大哥？”雙胞胎一起看向付水流。

    付水流低頭，看向瞪大著雙眼，正皺著小鼻子，一臉不情願的小臉蛋。微微點頭，“恩。”

    雙胞胎立刻得意又高興，付夫人也滿意了。畢竟在武院，付水流是地頭蛇，而且還是宗師的弟子，比一般的學生地位更高。有他在，三個小家伙都不用擔心！

    告別長輩，出了付家大宅的門。付芷兒四人也等在那里，還有他們的兄姐，都是在武院里就讀的。

    大人只有一個，叫付鳴秋。是付鳴宏的弟弟，雙胞胎的三叔——也是唯一的長輩，算是壓陣的。

    每個人帶一個貼身侍候的人，另外還有兩隊侍衛，一隊十人，歸付鳴秋管。負責保護他們一行人的安全……

    在選定的良辰吉時，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第54章：路上（一）

    武院在北方的祈連山中，佔了相鄰的十八個山頭。

    言兒一行人出了城便取道往北。

    其他人全都騎馬，只有言兒和付芷兒兩個女娃娃乘的馬車。雙胞胎時不時的過來叫言兒跟他們一起騎馬。但言兒對騎馬沒什麼興趣……穩坐車中。雙胞胎便不時的掐些野花給她遞進去……

    “他們對姐姐可真好！”付芷兒一臉艷羨，望著雙胞胎眼冒酸水。

    言兒只是一笑，付芷兒天賦不錯，從她以六歲之齡來參加考核便足以表明。可在付家，她只是個庶出的女兒。也虧得她是女孩，若是男孩，以付家的森嚴規矩，她只怕未必能有今日的機會。

    如今去武院，對她未嘗不是件好事。

    至于對言兒的那點羨慕嫉妒，不過小孩子罷了，言兒自不與她計較。何況，她也只是用眼神表達一下，什麼都沒做。

    出行第二天，他們遇上了熟人。

    付家的熟人，對言兒來說，只是知道，沒見過。

    “是季家的人。”隔得還遠，付芷兒已經很高興的歡呼起來，“晴兒姐姐必定也在。”

    言兒可不知道晴兒姐姐是誰，但她看得出來，春玉眼里有不屑。

    好吧，世家里面的關系復雜。跟外面的世家之間關系更加復雜……

    兩個隊伍靠近，卻並沒有停下來。只是陣行稍有改變……季字也有一兩馬車，本來護在馬車後的護衛移到兩面，付家馬車前面的侍衛也移到兩邊，兩隊變一隊，兩輛馬車完全夾在中間。

    看起來，兩隊人還挺和睦。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言兒有些無語。

    付芷兒果然很喜歡她那個晴兒姐姐，兩輛馬車都沒有停下來的可能，但她已經掀開馬車前面的簾子，隔著兩匹馬，開始隔馬歡呼了！

    “晴兒姐姐，你在嗎？”聲音那個甜，那個敞亮。言兒認識她也有將近兩月的時間，在杜家時，從來沒見過這麼高興的付芷兒。

    那個“晴兒姐姐”也果不負眾望，立刻也叫了過來︰“芷兒妹妹，太好了，終于見到你了。”

    然後兩人就一邊一句叫得好不的熱鬧。言兒無語，黑線。但同時也看得十分歡樂……這兩人是家里被壓抑的狠了，實在控制不住這種相見的激動歡樂？還是真的就白目到如此地步？又或者，一切只是做戲？如果是做戲，這戲做的可不怎麼樣！

    終于到了中午休息時，付芷兒的嗓子都有些發啞。言兒看得好笑，而她更是看了一場好似生離死別這後再相距的感人大戲……唔，有些誇張，但下午再上路時，言兒得以獨享一輛馬車。

    “那個季晴兒是芷兒小姐的姨姐。她們的母親是親姐妹……一個小家族的女兒。”春玉終于趁著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給言兒解釋了一下之前的疑惑。“聽說她們的姐妹是雙生子，本來她們的父親是要將她們送給季家家主的，可惜，季家家主沒踫她們，將她們分送給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進了付家……”

第55章：路上（二）

    對于這樣的事情，言兒已經不會有更多的想法了。畢竟她到這世界這麼久，而且她有意熟悉這個世界，平時看的多，聽的多，早已明白很多事情。

    言兒有的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有一種維和感。她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被生生分割成兩個世界，偏偏這兩個世界又融合在一起。或者那種維和感就是因為這種融合並不那完全……她說不太清，但那種維和感十分明顯。

    如果說女人沒地位？可偏偏有牡丹夫人那樣的存在。在荊州城，她的地位超然，無人敢惹。若女人的地位又如此分明，被隨意送人。

    而分割這一切的，似乎就是所謂的武院！

    進入武院，一步登天。之後所面臨的一切會如何她不知道，但至少在荊州城，一切都會不同。

    至少她知道，付芷兒如果能進入武院，她的生母就會成為貴妾。而如果她有幸被哪個宗師看上，她的母親立刻就會成為平妻……

    不但一步登天，而且還雞犬升天！

    而她如果落選……唔，她才六歲，還有的是機會。至少十歲之前，付家會再送她來四次，十五之前，十歲之後，她可以自己再來參選。如果依舊不行，那麼，她就只有一個下場，跟她母親一樣的結局！

    世家很無情，他們不會養無用之人。就算沒用也會廢物利用，用來聯姻已經是不錯的下場，最難堪的就是被用來拉攏。那種方式不是聯姻，而是贈送……當作禮物一般的贈送。

    “芷兒小姐有些得意忘形了。”這是春玉的評價。

    言兒十分同意，但付芷兒還小不是嗎？有足夠的時間讓她跌倒再爬起來。甚至于她覺得，這樣的小姑娘，越早跌倒對她越有利，怕只怕，天份超然，以至于一路攀升。爬得太高時再摔下來，那才慘！

    相比起來，雙胞胎就幸運的多，他們的面前永遠有一座大山——他們的大哥。他們自信，卻從不驕傲，他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進步。

    這很好！付水流其實也不錯，個性使然，而且，他身上的責任也大。一切使得他太過早熟，太過沉穩。這樣其實不錯，就是少了極時行樂。

    “管她們呢！”言兒在春玉不贊同下聳肩，春玉曾提過，這個動作不那麼淑女。“季家跟付家關系很好嗎？”

    “過得去吧。荊州城齊名的三大世家，總是有些明面上的競爭，暗地里的攀比。”

    言兒點頭表示了解。

    競爭永遠存在，而爭的也不外那幾樣，權利、利益、名聲。

    有機會明著來的要爭一把，沒機會暗的爭一爭，拖拖後腿也很正常……而且這種競爭往往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發展到很多方面。

    爭一方之利，爭兒女出息，爭各自臉面。

    就像付水流被拿來跟周三少比，雙胞胎比然也會拿來跟某些人比較。就像季夫人有了只赤狐，付水流就去給他娘找一只銀狐來……

    可惜，他們的運氣不好。而這一回比不過，那就比下輪，今天你壓過我，明天我壓過你。慢慢成了習慣，成了一種風氣，甚至成了家族的一種文化……

    “今年那兩家還有什麼人？唔，對雙胞胎有影響的。”



第56章：市場（三）

    “季家今年只有一個嫡出的九少爺實力還不錯。”春玉又多解釋了一句︰“他家排行不分嫡庶，聽說也是選的劍……”

    這就是說，是要跟雙胞胎爭一爭的了。

    “周家今年有兩位小姐，一個選了彎月刀，一個是雙　。還有一位是遠房，這位如何不知道，但周家人很寶貝。”

    跟言兒心中想的差不多，據說三家發家史差不多。那麼發展到現在，只要沒有大的失誤，出現這種情況實在沒什麼意外，旗鼓相當而已。

    因為兩隊並一隊，休息的時候，去參加考核的人也就聚在一起。容易保護……所以，在春玉解釋過後，在下一次休息時，言兒看了一下季家的九少爺。

    長得自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堪與雙胞胎一比……只可惜，他遇上了雙胞胎！

    沒錯，很可惜。對于雙胞胎，言兒沒太省力。雖然現在實力尚弱，但也給他們小小的算了算，雖然不多，但她知道，這兩人此次必定收獲巨大。也許跟他們所想的有所出入，但也足夠他們滿意的了。

    兩個家族的護衛到了一起，還有一些武院的老生，兩位足夠份量的長輩。讓他們這一趟行程走的特別順利……

    一路上連走帶玩，再加上時不時的有人遇上些熟人，要停下來打個招呼之類，讓他們花了比預計的多了兩天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好在他們最開始就將時間留得十分充裕，哪怕晚了兩天。到真正開始考核的時間，還有三天。

    五月二十三日一早，言兒早早帶著春玉與雙胞胎匯合，跟著付水流一起去熟悉環境。

    所謂環境，是祈連山下的祈連城。

    這城最大的特點是，這里的城主不是皇帝派遣，而是祈連城的人派人來管治。換句話說，這城，加上武院，整個就是國中國……是自*治的。

    初聽這話時，言兒著實吃了一驚，震驚于武院的強大，更好奇，這樣的情形，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這個國家的皇帝該有多大的胸襟，才能讓這樣的地方存在？

    但顯然，這個世界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存在，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至少，付家這三兄弟沒什麼反應。

    付水流依舊冷淡，雙胞很興奮。

    付水流不是一個好的向導，他所謂的帶著弟妹熟悉環境，就是領著幾人將需要注意的地方看一遍。在到的時候，會來一句，“市場。”

    “任務廳。”

    “城主府。”

    “……”

    到最後，還是他的侍衛看不過眼，給眾人介紹了一番。

    “祈連城是大唐王朝唯一有武器可以出售的城，不過，在這里，想要買到武器並不那麼容易……除了要錢財外，還需要任務點……任務點等成為武院的弟子之後，可以直接在武院里接。一些不是武院弟子的，也可以到這里的任務廳去接……不過，在接任務之前，都要先成為侍兵才行。”

    再一次聽到侍兵這個詞，言兒微微僵了一下。隨即聽得更用心了些……

第57章：市場（四）

    雙胞胎顯然知道侍兵是什麼東西，所以，他們並沒有追問，而是津津有味的繼續聽下去。

    “這里是市場，這里可以用錢財買賣，也可以以物換物，任務點也可以交換……”

    市場，是一個名字。事實上，那是一個廣場。很大的一個廣場，被圈了起起來，豎了個大門，門上掛著市場兩個字。那里沒有店鋪，只有一些露天不露天的攤位……說實話，言兒初一看時，覺得像是菜場。

    這里的確賣什麼的都有，言兒就看到有人擺著一些石頭，一些花草，一些瓷瓶，一些衣服，一些皮毛，一些骨頭……唔，還有人賣*血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血。

    “哇哇！真了不起。”

    “的確！”

    雙胞胎很驚嘆，眼楮不夠用的，哪一個攤子都要看半天！

    付水流顯然是這里的名人，時不時的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而跟著他的言兒三人也受益匪淺，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付水流罩的。至于更實際的，就是他們收了不少見面禮，小玩意！

    當然，能給雙胞胎和言兒送見面禮的，那都是跟付水流關系十分不錯的人。

    一個叫簡致的大男生，明明跟付水流一般大，但是長了一臉的絡腮胡。使的一把大刀，背在背上，十分嚇人。

    一個叫李郁的男生，十分斯文，武器也是一柄鐵扇。拿在手里，時不時的扇兩下，更添了些文弱之氣。不像是武者，到更像書生。

    但顯然，很多人都怕他，這從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在李郁身邊還跟了一個人，叫夏侯甜，是個女生。一雙眼楮就緊盯著李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的一顆芳心全系在李郁身上。她的武器是長劍，也背在身上……

    言兒之所以記著這三個人名字，是因為從他們進市場之後，這三個人就先後的也跟了上來。

    當然，他們是為著付水流而來，而言兒他們見面禮只是順便。

    不過，言兒總覺得，這見面禮大概也是早準備好的。尤其是在知道還有個姓李的人之後……畢竟，李可是國姓！跟那種地方扯上關系的，別說是見面禮，哪怕是每一句話都不會那麼簡單。

    “謹言，謹言，這個給你。”付君流突的走了回來，順便將一個小東西塞進她的懷里。

    “這個是我的。”付子流也是一樣，直接將東西塞進她的懷里。

    言兒好奇，然後失笑，付君流給她的是一顆不知是什麼的植物。付子流給她的是一顆種子……“為什麼送這些給我？”

    “這是回禮。”

    “牡丹。”

    言兒啞然失笑，然後坦然收起。“謝謝。”

    雖然她對種花草並不感興趣，但既然是雙胞胎的回禮，她自然不客氣。

    至于這里面的價格問題……不需要計算，她記著他們的好就行。

    “謹言妹妹很喜歡種花草嗎？”李郁笑眯眯的看著三人的互動，等到言兒手里的東西轉到春玉手里時，才慢悠悠開口。

    “不。”言兒搖頭。

    雙胞胎臉色有些不好看。

    “喜不喜歡，要看什麼人送。”

    于是，雙胞胎又高興了。繼續逛市場去了……



第58章：好巧（五）

    一個市場，花了他們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因為沒有目的，因為只是讓他們見識，就這一次，這樣悠閑的大概也是唯一的一次了。所以就算是浪費了兩個時辰也沒什麼，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誰也不急，誰也不催。到是那三個人先後離開了，依舊剩下原來的那些人。

    出了市場之後，幾人找地方吃飯。

    意外的是，他們居然又遇到了李郁。而這一次，與李郁在一起的，還有周三少。

    “咦，周三哥，你也在這里啊，好巧啊！”

    雙胞胎對周三少很有好感，說起來也難怪。荊州城的周季付三家都是頂尖的世家，這三家同處一城，同住在一條街上……雖然每一代人都是從小爭到大，但也不可否認，他們也的確是從小玩到大。

    又沒有發生什麼狗血的，深仇大恨的事情。所以，他們面子上過得去，里子上也不會下狠手。畢竟，現在三家互相牽制，誰也不想把關系一下弄狠了，這平衡一旦打破，對誰都不好。

    這些小一輩的，雖然被拿來比較，但因為還沒開始接觸那些深層次的東西，所以關系反而挺好。有的是非常好……

    付水流與周三少關系不壞，這絕對是因為付水流的性格原因。而雙胞胎卻十分喜歡周三少，周三少顯然對雙胞胎也很好。

    “君流，子流。你們去市場了？可看到了什麼喜歡的東西？”說著還戲謔的看了一眼付水流，調侃道︰“跟你們大哥逛街很無趣吧？要不要明天三哥帶你們重玩一次？”

    今天的周三少與言兒第一次見他時有些不同，那時的他身上，滿是陰郁，而今天，卻是笑如春風，十分自信。整個人……好似活了起來。

    因為前後的差距太大，言兒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好在她一個小姑娘，只要不太出格，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在意。所以，她樂得在一邊看戲。

    “好啊！”雙胞胎笑嘻嘻的應了下來，“大哥才帶我們去了市場，其他的地方就勞駕周三哥了。”

    于是，周三少也應了下來。

    至于付水流，依舊沒什麼話，冷冰冰的坐在周三少他們那一桌。言兒跟雙胞胎一桌，春玉是唯一的女侍，單獨一桌，男侍一桌。

    十分和諧。

    言兒其實好奇，周三少為什麼不帶他家的弟弟妹妹們。可看旁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便將問題留到跟春玉獨處時。

    “還是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玩。”李郁有些郁悶，伸手捅了捅了付水流，“那個就是你的小未婚妻？”

    “是妹妹。”付水流冷瞥了他一眼，連眼神都沒往言兒這邊望一下。

    周三少嗤笑一聲，“你別告訴我，你真看上那個女人了？”

    “與她無關。”

    “小妹妹挺可愛。”李郁的視線掃了一下言兒。

    言兒靜坐著，想著，她要裝作沒聽到嗎？可是，哪怕那三人聲音壓低了，離得有些遠，可她還是一字不漏啊！！

第59章：好巧（六）

    她現在明白了，就算這個李郁姓李，就算他身上有什麼問題，付水流跟他的關系顯然不錯。

    這樣一來，其他問題就不需要她考慮了。那些是付水流要承擔的……至于他們嘴里的那個女人，反正遲早會知道。

    至于付水流是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退婚……那一點都不重要。

    “比那個女人可愛多了。”李郁收回視線，肯定的說道。

    言兒想回他一聲，“謝謝誇獎。”可注意力卻被剛進來的人給吸引了注意力。

    一行三個女生，全都是一色一樣的衣服。可三個人穿了，偏生穿出了三種不同的氣質。

    領頭的高貴驕傲，像個真正的公主。而最重要的，這個女人很美，非常美，讓人震撼的美。後面兩個也漂亮，只是比不得領頭的那個。一個溫柔雅致，另一個活潑飛揚。

    三個人一進來，一大半的人呼吸都停了一下。雙胞胎更是看呆了眼，怔怔的望著，動也不動。

    言兒一人敲了一下，把兩人魂給叫了回來。

    “表妹……”付君流一副討好的樣子，“表妹別生氣，你也是很可愛的。”

    言兒直接白他一眼，“你是想說我可憐沒人愛麼？”

    “咳！沒有，我絕對沒這個意思。”同時打眼色給付子流，快點幫忙啊，表妹生氣了。

    付子流立刻嘿嘿一笑，“謹言別生氣，等你長大了，也會這樣的。”

    “我才不要。”言兒唾了一聲，聲音酸溜溜的。這個女人真的是美的驚心動魄啊！！是個女人都會嫉妒的美！！

    她是正常的女人，哪怕以前不曾想過外貌有多重要。但那是因為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這張臉都算是極品了。自己有了，所有可以大方的說不在意。就是現在，她依舊不覺得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那張臉，但這麼明顯的被人比了下去，她還是會泛酸、會嫉妒！

    她實在佩服那女人身後的兩個女人，天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不會抑郁麼？

    “水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通知我……”美人一進來，美眸一掃，在看到付水流他們三人時，眼楮立刻一亮。面露驚喜，人也跟著走了過來。

    那淺淺一笑，恰如那春花盛開，煙花絢爛……迷了不知多少少年郎的心。

    幸好雙胞胎還小！！這是言兒第一浮上心頭的想法。然後便又氣乎乎的一人捏一把，“你們收斂點。”

    “嘿嘿，我知道了。”

    “別擔心，我們就看看。”

    兩人齊聲解釋，可惜沒什麼說服力，兩人的眼楮還盯著那女人的方向。

    言兒干脆不再管他們，轉而去看女人的目標，付水流。心中卻在猜測，這個女人，不會就是李郁嘴里所說的“那個女人”吧？

    “喲，唐姑娘，你來的可真巧！！”李郁笑得一臉溫和，只是那聲音里卻藏著利刺。

    又是一個巧字，古人似乎總喜歡這個字，不論是真巧還是假巧!

    付水流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半個字沒有。



第60章：麻煩（七）

    周三少臉上的笑意深了些，卻未及眼底。

    看起來，這三人對這位唐姑娘沒什麼好印象吶！言兒手托著下巴，暗自琢磨。還真是難得，這麼個大美人，雙胞胎這麼小都被迷住了。這三個血氣方剛的，反而是這反應……這說明什麼？

    唐姑娘除了一張臉吸引了解不深的人外，骨子里讓人受不了，嚴重些沒準是討厭。

    還好這跟她沒關系，對此言兒十分滿意。

    畢竟，捻酸吃醋還吃不著她，她才八歲呢。尤其是這外表，比杜芷兒還小……對此，言兒曾深深的憂傷過一陣。至于婚約，已經解除了。

    “李公子，周公子。”唐姑娘在付水流邊上坐下，沖著兩人高傲的點了點頭，一雙美目便放在付水流的身上。“水流，這段時間我回家了，我跟爹爹說了你，爹爹說……”

    “與我無關。”付水流終于開口，卻是打破了一顆水晶心啊！

    不過，下一刻，言兒立刻收回這句話，那位唐小姐擁有的不是水晶心，而是金鋼石的。

    “怎麼會跟你沒關系呢，我喜歡你啊！爹爹說，他會專門向你家提親的……”

    言兒不禁自醒，她以前一直認為自己其實是三千寵愛與一身的小公主。可其實，那些都是錯覺吧？眼前的這人才是公主啊，真正的公主。只要她喜歡的，就是她的，只要她想要的，就是她的……

    她不得不考慮，她是不是也要強勢一些呢？

    可一想，又只得放棄。誰讓她沒有一個爹爹呢！“她的爹爹是誰啊？”言兒干脆跑到春玉身邊，離他們那一群更遠了，小聲的問春玉。

    春玉搖頭，“小姐，這位小姐不是荊州城人，奴婢不知道。”

    好吧，是她將春玉想的太高了。她只是個侍女，這外面的事，不知道也是正常。

    “我不會娶你。”付水流身上的冷氣全開，她們離得這麼遠，都感覺到了。雙胞胎的視線也不再往在唐姑娘身上，開始四下轉動。一看到言兒，立刻也悄無聲息的跑了過來。

    言兒小小的傲嬌了一把，對著兩人翻了個白眼，輕輕的“哼”了一聲，轉頭不看他們。

    雙胞胎嘿嘿一笑，開始一起哄言兒。

    “爹爹說你會娶我的。”唐姑娘十分自信，“所以，從現在開始，在我們成親之前，我就是你的未婚妻。”還很得意︰“所以，等回到山上，我會搬去跟你一起住。”

    付水流干脆不再理她。只是身上的寒氣里伴上了煞氣，而這煞氣還只對著唐姑娘一個人發放。

    唐姑娘的美貌或者驚心動魄，但她的實力沒那麼厲害。在付水流邊上坐了不到五分鐘，就開始臉色發白。她當然也知道是什麼原因，所以，她冷哼了一聲。站離付水流兩步，“你放棄了，不管你做什麼，你都一定會娶我的。”一甩雲袖，抬頭挺胸，驕傲的離去。

    付水流臉色黑沉的像鍋底，雙胞胎有些擔心，卻不敢過去。

    李郁拍了拍付水流，臉色滿是同情。周三少也是一般，只是同情之外，還帶了擔心。

第61章：夜試（八）

    “以唐家的來頭……如果來硬的，只怕……”未盡之語顯然不容樂觀。

    所以付水流身邊的氣息又冷了幾分，幾乎凝固。整個二樓，一時間沒有半點聲音。

    因為這小小的插曲，所以整個用餐時間都很壓抑。用完餐，付水流更是直接將雙胞胎拜托給周三少，而他一個人獨自離開。

    雙胞胎很擔心，周三少卻顯得輕松多，“不用擔心，會解決的。”說著，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言兒。

    下午，他們玩得很開心。

    周三少是個合格的導游，這讓言兒他們對整個祈連城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在這里，有個約定成俗的規矩，是必須要遵守的。”

    “什麼規矩？”

    “可以動手，但不可以見血。”周三少沖著三人眨了眨眼，“當然，還有一個但書。”

    “是什麼？”雙胞胎很好奇。

    “除非你能把事情掃平，讓任何人都抓不著把柄。”周三少斜了下雙胞胎，“當然，從立校到現在，五百年了，從來沒有人能躲過巡邏隊的眼楮。”

    “如果抓到了會怎麼樣？”

    “血債血償。”

    真狠，不過，也很好！

    “這里，武院的權利高于一切，最近幾年里，你們的主要還是會在山上。你們會有自己的授業師傅，有事只要找他們就好……記著，你們現在已經不是在家里了。在家里，你們可能是天之驕子，但這里，你們跟這些人沒什麼不同。但也不可妄自菲薄，不用縮手縮腳，有事，只要站在理字上，有我們這些兄長在，不必弱了威風。”

    “是。”雙胞胎抬頭得高高的，氣勢十足。

    言兒也笑得開懷，她最喜歡聽這種話了。有事有人給她撐腰，給她頂著的這種事……果然讓人喜歡。

    而且，她也對挑戰那規矩很感興趣啊！她聽說過一句話，叫規矩就是用來讓人打破的。越是沒人打破的規矩，越是具有挑戰性不是？

    傍晚回到客棧，剛好其他人也回來。兩家小孩難得聚到一起，交流一天所看的體會。付家連言兒在內七個人，季家只有五個。十二個人，剛好一桌。

    晚飯過後，言兒回房，春玉出去一趟，給她要了沐浴的熱水。回來還順便帶了個消息回來，“三老爺說，咱們要提前，明天一早就上山。”

    “上山？不是說，是在山下考核麼？”她記得之前付家給他們講過考試的流程。先到祈連城，在山下會先刷下去一批，然後才會上山參加其他的考核。

    “這奴婢也不知道，據說以往也是跟旁人一起的。”畢竟，雖然他們是荊州城三大世家，可這世家可管不到這里來。別說荊州城的三大家，連皇室都管不到。

    “好吧。”知道問不出來也就不問了。只要付家不把她丟下，能讓她成功上山，那就好了。

    第二天天未亮，春玉便來喚她起身。出了房門，其他人也剛好推門出來。

    杜鳴秋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你們的行禮拿上，一起跟我來。”

    言兒將春玉幫她收拾的行李接過來背上，春玉替她系緊些，才有些不舍的吩咐道︰“小姐一切小心。”

    “恩，我知道。”

    沖春玉擺擺手，跟著雙胞胎一起出去。



第62章：夜試（九）

    沒有馬車，沒有馬，全都步行。走沒多遠，雙胞胎就來拉她的手。言兒笑著避開了，“我自己走。”

    從今天以後，他們的命運就會分向兩條不同的路了，她不能一直讓人攙著。

    與言兒的一無所知，雙胞胎顯然知道的要多一些。

    “謹言，全力以付。”

    “宗師有事要離開。”

    “所以，內部有消息，讓我們先上去。”

    “上山是第一個考核。”

    “一切小心。”

    言兒點頭，“我知道了。”

    “君流！”付鳴秋聽到他們的聲音，聲音里滿是不贊同。

    “三叔，謹言妹妹不是外人。”

    是不是還重要嗎？反正都他要說的都說了。付鳴秋只好瞪雙胞胎一眼，又冷冷的瞥了一下言兒。轉過頭繼續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經過幾家客棧，又看到一些其他人都從客棧里出來。有認識不有認識的，季家周家的人都有，還有一些大概是大唐王朝其他城的人，足有幾百人。

    很多，但全都悄無聲息，一起默默的向著山腳下走去。

    到了山腳下，天已蒙蒙亮。所有人聚到一起，大概有三四百人，黑壓壓的，很是壯觀。

    雖說武院里招人最高標準是十五歲，但此時來的，都是些跟雙胞胎差不多大的。

    像杜芷兒這樣年紀的應該算是最小的了，而言兒，應該算是體形最小的了吧。

    “順著這里，一直往上，能上多遠上多遠。”山腳下，一個聲音告訴所有人。

    言兒個子太小，被雙胞胎護在中心。她沒看到說話的人，但知道那人中氣十足，她明明站在後面，卻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幾百人站在一起，依舊沒有半點聲音。然後，前面的人潮開始松動。想來，前面的人開始往山上爬了。直到言兒他們開始往山上爬時，除了呼吸和腳肯聲外，依舊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聲音來。

    真嚴謹！更可想而知的是這份肅穆和壓力。這些人，大概都不怎麼輕松啊！！

    …………

    爬山本來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而現在，光線黑暗，露水深重，雜草叢生……難度更是加了許多。

    雙胞胎的基礎很扎實，但他們畢竟還小，此時再讓他們照顧另一個人，就有些吃不消了。于是，言兒主動的遠離。雙胞胎很明白今天是什麼日子，這個機會對他們來說，只有一次。對言兒卻不是，所以，他們對言兒點了點頭，“你慢慢來，莫急，安全為上。”

    “恩。”言兒欣然點頭，目送兩人越來越遠。

    而言兒，則跟著其他人。不快不慢，混跡于大部隊之中。

    天慚慚亮了，可難度卻因為山勢的陡峭而越來越難，很多人都吃不住，在半路上停下休息。言兒沒有停，雖然她一直離雙胞胎遠遠的，但也一直保持著某個恆定的距離。

    畢竟，那兩個小孩可是真正的小孩，她這個偽小孩還是有些不放心啊！！

    天才果然很多，跟雙胞胎實力相當的有許多。杜芷兒終究因為年紀原因，又因為是女孩子，到最後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以至于，讓言兒慢慢的一點點的追上，超過。

第63章：果然（十）

    只是，當她遠遠的望到山頂，並且超越了大多數人之後。她選了一顆大樹，靠著樹根坐了下來。

    春玉給她準備的包裹里有些吃的，她便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靜靜的看著山頂的那兩個小小的身影。

    “小丫頭，怎麼不往上爬了？”才剛吃了一塊而已，就被人打斷。而聲音……她僵了一下，慢慢抬頭，望著樹頂。

    高手！

    言兒雖然知道她必然不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她一向謹記在心。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菜，到哪踫到的，都是這種可以悄無聲息就要了她小命的高手。

    她該說她的運氣不錯嗎？踫到的這些，都是些不想取她命的高手。

    “累了。”既然不如人強，那就識實務吧。她惜命，所以，如果實力不是人的對手，又是第一次踫觸，那麼，最好是不得罪。

    “累？”那人並沒有下樹的準備。言兒也沒看到那人到底什麼模樣，不過，她聽得出來，人家根本就將她的一切看在眼里。她瞞不過去……

    “上去了，以後會累。”

    那人大概是聽懂了，“小丫頭這麼懶可不好。”

    “我不喜歡太累。”言兒聳聳肩，隨即指了指自己的點心︰“餓嗎？要不要一起吃？”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處不是？現在她耍賴裝無辜賣萌都可以做得極其自然，而且，是個人都會相信。就算她表現的與眾不同一些，也會被當作小女孩的鬼機靈，調皮搗蛋……多好！

    上面的人看著她手里粉色的，小小的比指頭大不了多少，一看就是為小女孩準備的小點心。扯了扯嘴角，直接無視這個問題。“你不想拜入宗師門下？”

    “聽說宗師門下都要天才。”

    “你不比他們差。”

    “可是天才很累。”言兒看著上面的雙胞胎，那兩人已經安全的上了山頂。而剩下的人，上不來的已經上不來了。差距也就到了最上面才看出來很大，而在她所在位置，其實拉的不大。就在她附近，就有不少。因此，不論是樹上的還是言兒，聲音都不大。很小很小，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交談。

    言兒又看了看周圍，好像趕上來不少人呢，她還是再往上去一點。萬一被刷下去，那可就難看了！！

    “你還真懶。”

    “是啊，我很懶呢！”將小點心又塞兩個進口，考慮了半晌，還是收了起來。還是留兩個給雙胞胎吧。他們可都是沒吃早飯就上來了呢！

    重新將點心收好，“我要上去了。”

    “你真的不想拜進宗師門下？”上面的人又問了一下。

    “其實，進誰的門下無所謂，可是，我不想叫別人師傅。”抬手沖著上面擺擺手，“回去告訴那個人，牡丹就足夠了，不用再還了。”拍拍屁股，慢悠悠的上山。

    直到言兒跟著一波人一起安全上了山頂。那樹上才又突的有聲音傳來，“呵呵呵，果然特別。難怪能讓他另眼相看……”



第64章：另眼相看（一）

    言兒很想說，她不想要另眼相看，一點都不想要。

    只是，她雖然救了某人，卻並不了解某人。這世上有那麼一種人，他們平時不會表現什麼，不會擺冷臉裝酷，不會裝笑臉與人拉關系。他們孤傲，從不屑做任何自己不願做的事情。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們委屈自己去遷就別人。

    對于這種人來說，這世上最重要，最珍貴的就只是他們自己。

    這樣的人，怎麼會認為自己一條命，只值那麼幾盆破花呢？

    是了，還有一枚玉扣。

    但便是如此，也依舊不可能達到言兒心中的兩清，那是對他的侮辱，輕賤自己的事，那人會做麼？

    所以，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在言兒無比糾結中，都必須接受他的還債。另眼相看，只是一部份而已。

    此時言兒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算不出來，因為她是術者，算天算地，可就是算不到自己。

    她正慢慢的爬上山頂，山頂上除了人什麼都沒有。

    六個老人，三十來個學生。分成兩邊一起站著……如言兒這般後來者，也有，只是並沒有引起那些人注意。

    六個宗師，整個大唐王朝的所有宗師，全都在這里。今天是他們一年一度選弟子的時間……他們不一定能選得到，因為他們的要求很高。尋常人所謂的天才，到他們的眼里，可能一文不值。畢竟他們年年看，年年都會看到很多天才，普通的天才，沒有任何特色的，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

    此時天已經亮了，言兒遠遠的站著，並沒有像其他後來者一樣，向著那些人方向靠攏。

    “你們兩個是雙生子？”某一個白胡子老頭點了下雙胞胎。

    雙胞胎很緊張，但仍是得體應對。兩人動作一樣，默契十足。

    “不錯不錯，你們可願意跟著老夫？”

    雙胞胎驚喜，雖然他們兩個人之前選的武器不同。但並不表示他們喜歡的不同，更多的只是從客觀條件去考慮。

    宗師只有六個，歷來的經驗告訴所有人，他們從來不曾一次選兩個弟子。

    他們是雙生子，不想打破臉去爭一個名額，所以，默契的選了兩樣。用心可佳……

    現在這樣的情形，自然是十分美妙的。

    雙胞胎立刻上前一步，雙雙跪在老人身前，齊磕三個響頭。

    “付君流。”

    “付子流。”

    “拜見師尊。”

    那個宗師很滿意，另外幾個宗師一臉平靜。剩下來的三十幾人里，沒有再能入宗師的眼的人，他們羨慕嫉妒也沒有辦法。畢竟，這種萬中選一的事情，發生的機率十分之低。雖然所有都希望自己被選上，但更知道，這種可能本來就小。

    今年一個人收了兩個弟子這種事，已是意外中意外。

    “小丫頭，過來我過瞧瞧。”突兀的聲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和好奇。

    說話的是一個老頭，而被叫做小丫頭的，就是言兒。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言兒的身上，只是，有的好奇，有的開心，有的就是羨慕嫉妒恨了。

第65章：另眼相看（二）

    慢慢走過去，在那三十幾個人之前。

    “你叫什麼？”

    “杜謹言。”

    “要不要跟我走？”

    言兒郁悶糾結，這人就算要拐帶小孩，好帶也要把糖果拿出來吧？就這麼一句話，就想拐了她，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

    所以，言兒的小臉揪了起來，不滿的瞪著，不說話。

    “不過，不是做我弟子，而是做我孫女。”老頭再一次開口，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

    “有好吃的嗎？”言兒覺得不能這麼掉份，好歹給自己討些好處。反正她是小孩子，什麼也不用擔心。大不了就黃了，而她不拒絕那樣的結果！

    彌勒佛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有。”

    “有好玩的嗎？”

    笑臉裂了，“有。”

    “有……”

    笑臉碎裂，掉了一地，“有，什麼都有。做了我古落星的孫女，沒有你想而得不到的東西。”

    好狂，好傲，好囂張。

    言兒終于點頭︰“好吧。我就勉強當你的孫女好了。”

    “噗，這是哪家的小娃娃，這麼有意思……”幾個宗師呵呵直樂，那些學子們卻是個個艷羨無比。可惜，這樣的好運不會降臨到隨便什麼人身上。

    “自然是我們老古家的。”古落星十分得意，同時也在觀察言兒。見小丫頭笑眯眯的，不接話，不搭腔，甚至都沒看他們一眼，不免好奇起來。

    來這里的小孩子們大多都來自一些家族。就算不是哪個大家族的人，也是掛在大家族名下的。不然可得不到今天這樣提前考核的消息。

    而從大家族里出來的小孩子都是早早就被教育過，他們本身天姿聰明，又再被大人教導過。怎麼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懵懂無知態。到是那雙胞胎的反應很合理，抓住機會，禮儀全套，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而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這般……

    言兒不知道自己的不作為讓人好奇。不過，既然不是師徒……雖然她算不出跟自己有關的東西，但是，從之前的巧遇上看來，這位突然收她做孫女，只怕也不是真的對她另眼相看。

    既然這樣，反正這是即定的事實。而她無權拒絕，那麼，她干嘛還要上桿著去討好？

    六個宗師帶著雙胞胎和言兒一起下山。其他人繼續在山上等著……至于結果如何，言兒不知道。此時的她，正被古落星抱在懷里，飛快下山。

    下山速度很快，像坐過山車一樣。到了山上，又上另一座山。

    古落星順便給她介紹了下武院，武院一共佔了十八個山頭，他們六個人一人佔一個山頭。除了他們收的弟子外，旁人是不敢隨意上山的。而剩下來的十二個山頭，被分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戊、亥。

    這十二個山頭從子到亥，按著使用的武器劃分。所有來武院參加考核的學生，達到標準之後，會分為十二個班級。進入不同的山院，接受不同的武學教導。

    對此，言兒覺得不錯。按武器劃分，其實有點不同專業的意思。而不像有的，完全是按實力來劃分，那樣可就太沒意思了。



第66章：徒弟（三）

    言兒被帶上了屬于古落星的那座山。古落星的住處在半山腰，那里有五百來平的平台，扎著幾間竹到。

    “爺爺收了三個弟子，大徒弟二十，二徒弟十八，小徒弟十五。回頭帶你認認，爺爺有急事得離開一段時間，先讓他們教你……”

    “你們三個混小子進來。”上山，進入最中間的竹屋，一路上沒踫到人。在進屋之前，他吼了一聲。

    言兒跟著他進屋，坐下，門外已經站了三個人。他們剛落定，三人已經依舊進入。

    咦，還是熟人啊！

    掃了一眼來人，言兒眨巴了下眼楮，隨即淺淺的笑了。

    “大徒弟柯傲，二徒弟古辭，三徒弟付水流。”

    “這是……杜謹言，是為師的孫女。”古落星將言兒介紹給三人。

    柯傲靜靜的看了杜謹言一會兒，那表情，似乎只是為了記下這麼個人的臉。僅是為了記住，沒有任何好奇意外……而古辭笑眯眯沖著言兒點頭。付水流依舊冰冷，但多少有些吃驚。

    “為師現在就得離開，古辭，小言兒就交給你了。帶她在山上好好玩玩，不許旁人欺負她……”

    “是，師傅，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言兒的。”

    言兒窘了一下，“我的輩份不是要比他們都低一輩？！”若是沒有付水流，低一輩就低一輩，她認了。可有付水流在呢，她若是自認低一輩，那豈不是她的父母都要比他的父母低一輩？這可就亂了。

    古落星怔了一下，“沒關系，低一輩就低一輩吧！實在不行，你們各論各的也行……”

    言兒黑線，他的三個徒弟也是一副無語狀。這玩意能各論各的嗎？

    可古落星卻覺得這樣十分的好，到了宗師這樣的程度，多少都有些古怪脾氣。這麼一想，卻覺得十分之好，立刻拍板決定︰“就這樣吧，為師先走，小言兒暫時住我的屋子。你們這段時間給小言兒蓋間房子，要照顧好她……”

    大概事情真的很急，居然就這麼隨口一交待，就真的不管了。等言兒反應過來，山腰里已經沒他的人影了。

    “小言兒吃早飯了麼？”古落星一走，付水流也跟著冷冷的轉身。接著柯傲也離開，只有古辭一個人陪著言兒。

    “沒有。”她只吃了些點心。

    “那我先帶你去吃早飯。回頭咱們再慢慢弄別的……”

    竹屋里，竹桌子，竹椅子。上面擺著三個小菜，四碗清粥，一大盤饅頭。

    言兒被古辭安置在椅子上，然後另外兩人也進來。四人一起坐下……古辭才有些猶豫的問言兒︰“小言兒，你能自己吃飯嗎？”

    言兒無語了一下，“我八歲了。”

    “你八歲了？怎麼會……”

    言兒已經不在意了，聳聳肩，開吃。拿筷子的動作很穩，也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弄得到處都是。由不得他不信……

    吃完飯，付水流將她拉到一邊。

    “君流，子流呢？”

    “被一個宗師一起收了。”言兒想了想，才道︰“那個宗師穿著紫衣的長袍，用的武器好似是笛子。”

第67章：選址（四）

    付水流一聽心中有數，“你怎會成為師傅的孫女？”

    “我不知道。”她的確不知道，反正結果就這樣了。而其中的過程，她也不準備給他多作解釋。她還是討厭他，不喜歡他。

    付水流身上冷氣濃了些，又壓了下去︰“我下午去城里，你可以寫信，我替你帶下去。”

    “知道了。”

    付水流冷冷的看著她，見她不再說話，轉身便走。

    言兒撇嘴，轉身回了竹屋。古落星的那一間……

    難怪古落星那麼大方的將竹屋給她住，本來還以為會有什麼好玩的，至少也該有點什麼小秘密吧……結果什麼都沒有。

    客廳且不必說，那臥室，只有一床，一櫃。就只這兩樣，再無其他。

    “小言兒，來來來，先來選個址，你以後的房子想蓋在哪里？”

    蓋房子的地方的確需要好好選擇，風水很重要啊！

    “這里吧！”言兒指著桂花樹邊的空地，離那幾間竹屋稍有些遠。

    “這里？”古辭不解，卻並不反對。“好吧，這里就這里，反正咱們山上地方大。對了，你對房子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還是跟我們的一樣？”

    “我有什麼特殊要求都可以嗎？”

    呃，古辭怕自己答應的太快，到時再做不到就麻煩了。所以，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加了個但書，“只要我們做得到的，都可以。”

    做得到的？言兒心中暗笑，隨即點頭，“好吧，我想你們應該能做得到吧。就算做不到，想來也有辦法……我的房子這樣……這樣……這樣……”言兒指手劃腳的說了一大堆，“這樣可以嗎？”依舊瞠大了眼楮，用力眨兩下。立刻秒殺一大片……唔，只有古辭一個。

    “可以，沒問題。”

    不難，真的不難。他們的小妹妹，師傅的孫女要的不過是個小樓而已。女孩子麼，住樓好啊！

    “不行。”清清淡淡的聲音飄來。

    兩人同時轉身，是柯傲。

    “為什麼？”

    “我們三個人，誰會建樓？”柯傲掃了一眼古辭，在看到言兒那張委屈的小臉時，微僵了一下，隨即轉開視線。

    “要不然，我們請人上山來建？”古辭摸著下巴，“畢竟小言兒是師傅的孫女，不是弟子。對我們的規矩，對小言兒可不通用。”

    “你負責。”柯傲說完，看向言兒︰“言兒，跟我來。”

    古辭的表情突的扭曲了下，“大師兄，小言兒才剛來，你讓她玩兩天唄！不用這麼殘忍吧……”

    “閉嘴，蓋你的房子去。”柯傲直接轉頭，向著屬于他的，也就是古落星房子緊鄰的那間木屋走去。

    言兒看了一下古辭，又看一會兒柯傲。發現這位大師兄氣場相當的強，古辭在這位面前，根本半點反抗也不敢。

    可是，一想到古辭臉上的扭曲表情，她又擔心。這位大師兄不會有什麼喜歡折磨新來的嗜好吧？下馬威什麼的，她也是聽說過的。

    乖乖的跟著進大師兄的房間，才發現她大概是想多了。



第68章：暴露了（五）

    一個大木桶，成人半人高。言兒進去，估計就直接漫底了。幸好，里面的水放的不多。只是︰“這是什麼水？”

    “藥，脫胎換骨。”大師兄擔任著授業解惑的責任，所以，言兒問的，他便總會給出最合適的回答。“現在你脫了衣服，坐進去。”

    脫衣服？言兒轉頭看了眼水桶，又看向大師兄。

    “脫啊！”大師兄催了一聲。

    “大師兄，麻煩你出去一下。”

    柯傲靜靜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直接走到她身邊，一手將她直接拎進來，另一手三下五除二。一身不怎麼緊的小衣服就丟到了一邊。光溜溜的小身子，就這麼暴露了！！

    “啊！！混蛋，放開我……救命啊……”

    從他開始動手，言兒就開始尖叫，慘叫。可惜，敵人太厲害，氣場太強。

    雖然有人第一時間就到了門外，但被敵人一聲︰“不許進來。”便停在外面，連頭都不冒一下！

    直到她被丟進水里，識相的閉上嘴吧之時，外面的人也跟識相的離開了。而言兒卻悲催的慫了，靜靜的坐在水里，無語淚先流！！

    嗚嗚嗚嗚，她的清白、她的尊嚴、她的……她的悲催的生活！！

    “坐直。”清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明沒有半點感情，可卻偏偏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哼！”言兒冷哼一聲，一甩頭，不理、不看、不聽。

    “要我進去陪你？”

    言兒猛的抬頭，怒瞪向敵人。

    她這一瞪，卻是叫柯傲怔住了。尤其是看著小臉上的淚水，更是不解又好奇。為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為什麼哭？”

    “你還問為什麼哭？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清白比性命還重要嗎？你居然，居然……”

    柯傲心中無語，之前他根本沒看，到是現在他認真的看了看，“你才八歲。”

    “那又怎麼樣，八歲也是女孩子，也是有清白的。”

    “看起來像三歲。”柯傲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還是小娃娃，不是女孩子。”

    言兒一口氣憋在肚子里，郁悶到了極點，卻無處可發，恨恨的，用力的瞪著柯傲……

    “坐好，藥效快發作了。”

    這一次，言兒坐好了。反正已經如此，最主要的是，藥效不是快發作了，而是已經發作了。雖然這個大師兄明顯腦子被門夾過，做事十分不靠譜。但她相信，這藥的確是好藥。為了變強，她不想浪費。

    所以，下一秒，她已經盤膝坐在水里，任務藥水一點點滲透她的肌膚，沖洗著她的筋脈。

    隨著藥效的發揮，言兒的肌膚先是變紅，接著，一點點的污垢從她的皮膚里慢慢的滲出來，融入水里。而她的身體也開始一陣陣的疼……

    “保持清醒，越久越好！”柯傲的視線一刻不離，看著言兒臉上冒出來的冷汗，心中卻是感慨的。他還記得古辭第一次泡這藥水時，只堅持了兩刻鐘便昏了過去。付水流堅持的時間久一些，半個時辰。

    這藥只在第一次時才有效果，而且必須是清醒時才有效果。時間越久效果越好……

    此時他，期待著她的表現。

第69章：較量（六）

    一刻鐘結束，她的臉上也開始冒出些許污漬，不多，被汗沖刷下來。臉上溝壑縱橫，十分精彩。

    兩刻鐘結束，臉上的污漬變多。水溫有些下降，他猶豫了一下，又給她加了些滾燙的藥汁。

    半個時辰結束，他又加了一次藥汁。

    兩個時辰……他覺得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顯得像在享受！

    是他的錯覺嗎？

    “好了。”兩個時辰，這已經是極限了。

    言兒睜開眼，才發現，她坐的桶邊上還有另一個桶。那里面全是清水，溫溫的，上面飄著些花瓣。

    肩膀再一次被兩只大手拎起，直接從一個桶被丟進另一個桶。這一次，言兒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眼楮瞪了柯傲一眼，心中不住冷哼。“等著，有你求饒的一天！！”

    在清水里泡，頭發的兩個小發髻被解開。柯傲替她洗的……雖然她自稱八歲，可就算是八歲這些事情也依舊不會做。

    言兒也糾結，她的底線似乎在一再退讓。可是，以前都是春玉替她洗頭發的……現在讓她自己動手……好麻煩。

    “我可以帶個侍女上來嗎？”她想春玉了。

    柯傲瞥了她一眼，“不行。”

    “可是，我一個女孩子，不方便。”

    “自己學著做。”

    “學？我跟誰學？”

    柯傲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微皺了起來。這的確是個麻煩事，另兩個師弟上山時都十歲了。最主要的是，他們看起來像十歲。不論他們在自己家里是什麼情況，到這里，最多三天，他們就完全可以適應這里的生活，一個人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而眼前的這一個，雖然說是八歲，但看起來像三歲。有的時候，他擔心她是不是能平穩的走路。

    又想到古辭的話，她只是師傅的孫女，而不是弟子。對弟子的那一套規矩不能套用在她的身上……這麼一想，他覺得，給她找個侍女來，似乎也說得過去。

    “她在哪？”

    “誰？”

    “你的侍女。”

    “哦，她在城里的客棧里。付水流知道……”

    “我會讓他把人帶上來。”

    “好。”

    不再說話，言兒的頭發洗好了。被從水里拎出來，直接裹進厚棉布里。柯傲動作粗魯，且裹的沒有半點藝術性。她成了繭，被丟在他的床*上。

    真的是丟，雖然不狠，但依舊讓言兒後背發疼。

    柯傲將兩桶水弄了出去，好一會兒不見進來。

    言兒無語的從布里掙扎出來，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手在床板上不停的寫著。寫了好幾個字，才得意一笑，“哼，讓你欺負我。”

    “什麼？”柯傲從外面進去，手里拿著言兒背上來的包裹。

    直接放到□□，“自己會穿衣服嗎？”

    言兒立刻點頭，這一次，柯傲沒用言兒開口，直接轉身出去了。出去之前，又將言兒的舊衣服拿了出去。

    等到言兒出去時，柯傲正跟付水流和古辭在說什麼。

    他說完，兩人點頭。然後，付水流走了過來，“有什麼要帶回去的？”

    “不用，只姨母說，我一切都好。”

    付水流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第70章：較量（七）

    古辭走了過來，摸了摸言兒的頭，“小言兒，我要下山，你喜歡什麼顏色，我給你買幾件衣服。”

    “黑的，白的。”

    “黑白？那可不太好。我還是自己看著辦吧……”說著，又揉了揉言兒的頭，也跟著離開了。

    言兒糾結了下，這下好了，山上可就只剩她跟柯傲兩個人了。她可不想跟那個混蛋一起，所以，立刻追向古辭，“古辭師兄，我可以跟你一起下山嗎？”

    “明天吧，今天你還有很多事！”

    “我有什麼事？”

    “大師兄會跟你說的，小言兒乖哈，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

    于是，真的就只剩下兩個人了。言兒有些泄氣，可接著，她兩眼不停的轉悠。

    “認字嗎？”柯傲沒管言兒在想什麼，待兩個師弟離開，他又走了過來，手里拿了本書。

    “認識。”

    “把這個通讀一遍。”書塞給言兒，他又往他的房子里走去。

    言兒眨巴下眼，隨即偷偷嘿笑一聲，將書打開，順便一心二用的注意著那竹屋里。

    “啪！”一聲脆響。

    “啪，啪，啪啪，啪啪啪……”

    接二連三，雖然看不到，但言兒已經笑開了花。他們蓋屋用的竹子，全都是圓竹，現在所有的竹子一下子批開，一起向著里面彈射……他柯傲就算比她厲害，也絕計躲不過……

    “活該，讓你欺負我。讓你扒我的衣服，讓你摔我，讓你……”

    　啦聲響一陣急響，很快便停了下來。

    言兒得意了，痛快了。可好一會兒不見屋子里有反應，她又有些擔心。“呃，不會玩出人命來吧？”

    猶豫再三，她終于將書暫且放到一邊，慢慢的走向竹屋……到了門口，又是一陣猶豫。

    “喂，大師兄，你還好麼？”

    “進來。”依舊是之前的聲音，沒有半點痛苦。

    這讓言兒進去的腳步頓了下，既然聲音沒變，那麼應該沒有受傷。既然沒受傷，那也就不用她擔心了。

    不過，她還是好奇，畢竟是她的大手筆呢……所以，推開房門，然後……呆住。

    果然如她所預期的，構成房屋的所有竹子全都從最上端開到一半。只是，現在，所有開的竹片全都被柯傲兩只腳踩在腳底下。從他的腳底下，向四面八方分散出去，連接著屋子的每一個部份。他就像站在雲端一般，身上別說有傷了，愣是多了些超然入仙的飄然來。

    “大師兄，你在玩什麼？”言兒眨著無辜的眼楮，心里卻是惱的不行。兩只小手放到身後，一只手在另一只手上慢慢的劃著。哼，就不信放不倒你。

    “玩？既然言兒覺得這是玩，那以後，這里就給言兒來玩吧！”柯傲緊盯著言兒︰“什麼時候你能做到我這般，什麼時候結束！”

    言兒心中暗哼了一聲，“付水流和古辭師兄也玩過嗎？”

    話才說完，只聽“　！”的一聲脆響，幾乎同時，所有竹片同時往下一折，居然全數從中而斷。

    言兒心中一驚，人往外猛的一飄，遠遠的出了房門。

第71章：較量（八）

    “轟”的一聲，隨著那些竹片折斷，整間屋子也跟跟著轟然倒塌。

    “你是怎麼做到的。”不知何時，柯傲已經站到了言兒身邊，直接將她拎了起來，讓她的眼楮對著他的。

    他很好奇，非常好奇。但他肯定，這一切全都是這個小丫頭的手段。只是，他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

    “跟我有什麼關系？”言兒歪著頭，對于自己被這麼拎來拎去很是不滿，但形勢比人強，“也許是你的房子老了，該換一幢了。”

    柯傲也不逼她，房子就算是老了，也不可能出現這麼詭異的情形。至于旁人……沒有人敢這麼做。除了這個小丫頭，該說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有恃無恐？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得贊揚她一下。

    “做得不錯，我找不到證據。不過……以後可要小心些。”

    言兒無語，更惱。可她小眼一轉，“你是說，只要找不到證劇，我就可以做這些？”指著那已經只能當柴火燒的屋子，言兒十分真誠好奇。

    “沒錯。這山上，只要有能耐，誰都可以下手，包括師傅在內……而既然你已經有了能力。那麼，我們對你，也不會客氣的。”將言兒安安穩穩的放在地上，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伸出手來到言兒的面前，“以後多關照了，言兒。”

    言兒一瞬間有種渾身發冷的錯覺，她用力的瞪著這個面癱師兄，用力一甩頭，“哼！我才不跟你們玩這麼幼稚的事呢！”

    “你怕了！”

    “誰怕了？”

    “你。不過，怕也沒用。”柯傲不再管她，“繼續看書吧！”而他則要忙了。他的房子沒了，他必須重新給自己蓋一幢……是了，還有一個東西。他突的停下，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瓶子，從里面拿出一粒赤紅的藥。轉身，蹲下，伸手捏了言兒的下巴。

    “你干嘛。”

    輕輕一塞，藥入口。一抬下巴，入喉。

    言兒這下到不再急了，只是用力瞪他一眼，“哼！”

    “怎麼不問了？”

    言兒白了他一眼，“大師兄，你要上山嗎？”

    “沒錯，我得蓋房子。”

    “那麼，祝你好運嘍。”一甩頭，回屋，看書去！

    柯傲看著那小小的身影，突的覺得心情挺不錯。尤其是當他接下來遇上那些明明不對勁，卻又沒有任何破綻的意外時，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本來還以為這山上無聊的很呢！可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如此好玩。唔，比他以往的所有玩具都要好玩的多！

    …………

    言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里已經淪為玩具了……她正在補上之前落下的功課。

    旁的還好說，精神力卻是重中之重，是絕對不能落下的。

    練完之後，還沒有人回來。她又將其他的練了一回……練完了，人還沒回來。

    太陽快下山了，她有些擔心。

    這些人不會她第一天上山，就把她一個人丟在山上了吧？

    不管怎麼樣，當有人可用時，她不會客氣。可當沒人用時，她也不會坐著等死。

    先找出蠟燭和火折子，然後到廚房。柴米油鹽到是一件不少，柴火到是不多了……不過，邊上有一間剛拆了的房子呢……當然不可能少的。



第72章：晚飯（九）

    又等了片刻，太陽完全落山了。遠遠的還聽到了野獸的嘶吼，依舊沒有人回來。小肚子餓了，她只好自力更生。

    野菜香菌、紅燒野兔，再加一鍋白米飯……

    飯菜一做好，她直接就端上桌。只是，才一口米飯扒進嘴里，廚間的門就被從外面推開。

    兩個人影，一起站在那里。

    “嗨，大師兄，古辭師兄。你們回來啦？”

    兩人若有所思的，齊齊的看著那桌上賣相十分不錯的飯菜。然後，齊齊轉頭。轉眼之間，兩人又回到桌邊。古辭去盛了兩碗米飯回來，兩人拿了筷子，坐下便吃。

    “小言兒，這是你做的？”古辭將飯菜全都嘗了一遍，然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言兒。

    “是啊。”言兒將嘴里東西咽下去，才慢條斯理的回答。

    “吃飯。”柯傲沉聲開口。

    三人開始慢慢吃飯，一聲不吭。言兒最先吃飽，將筷子放下。然後小眼珠子就開始不停的打量兩人……古辭還好，雖然一身風塵，但還整齊。衣袖上有些水，大概剛才洗手時有些急，沾上的。

    而柯傲就比較慘了，身上的衣服上好多口子。頭發有些亂，在他夾菜時，她看到他手上也有口子。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劃傷的……

    終于，那兩人全都吃完了。古辭主動去洗碗，而柯傲則靜靜的坐在言兒面前，直直的看著她。

    “大師兄有事？”言兒也靜靜坐著。

    “你怎麼做到的？”

    這一次，言兒可就完全不懂了，“什麼？”

    “從出門開始，從樹上掉下三次鳥窩、六棵枯枝，被藤纏了兩回，遇上野獸一次……等我準備砍竹子時，發現斧子不見了，找到的時候，又被樹枝刮了一下，直接掉池子里去了。”

    言兒眨眼，隨即失笑，“噗，大師兄，你好倒霉哦！”

    古辭也失笑，“大師兄的確有些倒霉。”

    柯傲靜靜的看著言兒，“倒霉？”可為什麼他覺得，這些事都跟眼前的小丫頭有關系呢？但事實上，他想來想去，覺得這事還真賴不到她頭上。畢竟，這些事情並非人力所為。何況，她的確沒有跟進山里……“也許吧！”

    待古辭將廚間收拾好，三人出了屋子。古辭給言兒重新整理了床，雖然看著言兒做飯這事挺震撼。可她畢竟還小，讓人忍不住就將她當小娃娃一般照顧。

    “這些都是我今天剛買的新的，你先用著。”

    “好。”

    “這些是給你買的衣服，給你放這櫃子里了。”

    “好。”

    “這是……”

    “好。”

    “小言兒，你怎麼會做飯？”還做得那麼好吃，比他這個做了七八年的人還要好吃。

    “就這麼會了啊。”

    “怎麼會，你還這麼小。”

    言兒眨了眨眼，“不做飯就餓死。”

    古辭微微一僵，停下手里的動作。摸了摸言兒的頭︰“對不起，我不該問太多。”

    言兒到是不怎麼在意，“沒關系。”

    “好了，你睡吧。明天早些起來，有功課要做的。”

    “功課？”

第73章：有仇吧（十）

    「對，功課。雖然你還小，不過，大師兄大概不會照顧你。不過，大師兄是好人，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言兒撇嘴，「我心情也不好。」

    古辭呵呵一笑，「是，小言兒心情也不好。好了，睡吧，乖啊！」

    言兒的屋裡燈滅了，但她並沒有睡覺，而是將剩下的功課做完。

    而外面，古辭來到柯傲的房前，看著那倒塌一地的竹片，微微有些愕然。

    他不過是出去半天而已，這是發生了什麼，才會壞的這麼漂亮又徹底？

    「她睡了？」柯傲站在另一邊的竹屋前。

    「是。」古辭慢慢走過去，「這是她弄的？」

    「不。」不知道，柯傲撿了一根竹片，不是任何利器造成的。他陷入沉思，他的確不確定，之前的話，其實大多數只是猜測，是詐言兒的。

    以他的理智上說，這樣的事情，以言兒的能力，她做不到。她的武器他也知道，替她脫衣服的時候，就給丟到了一邊，是判官筆。那東西也根本無法弄這樣的效果來，而他後來也查了一下，她的判官筆根本沒用過。如果說不用任何武器，僅是徒手……他自己都做不到。

    再說時間，她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做到這些而不讓他發現。何況，那一刻發生的時候，她也不在房間……

    理性說哪一條都不可能是她做的。但是，他就直覺得，這一切就是那小丫頭動的手。而目的，就因為他扒了她的衣服！

    「大師兄今晚跟我住吧？」

    「不必。」柯傲走到亂竹片裡，很快將竹片弄到一邊，將他的衣櫃弄出來。「這個放你那，我換身衣服。」

    古辭點頭，又問了一句︰「你今兒在山裡，真的踫到了那些……」

    這一次，柯傲沒理他，直接進房，換了衣服。一出來，便又進了山。

    …………

    第二天言兒起來時，古辭已經在煮飯。柯傲正在桂樹下打坐……其時，天還未亮。

    果然，山裡的生活是付府所不能比的。在付府，這會兒整個府裡還沒動靜呢！！

    跟古辭打了招呼，便找了個背靜的地方開始練功。先是練前世的招勢，她將其命名為逍遙訣，與逍遙肯法正好配套。兩樣放在一起練，果然事半功倍。

    待天將明未明時，正是練精神力最好的時機。

    古辭的飯其實早就好了，但並沒有人來打擾她。他自己也有功課要做……直待她結束時，古辭和柯傲都結束了。

    「你每天早上是多長時間的功課。」吃完早飯，柯傲才問。

    「兩個時辰。」

    「今天開始，我教你師門的功夫，每天三個時辰的功課，另外，每天一個時辰識字。」

    「我知道了。」

    「很好，現在跟我來。」柯傲直接將她帶到桂樹下，開始教她所謂的功夫。

    柯傲教她的功夫叫追星劍法，使得是劍。

    「你的判官筆給我。」

    然後，言兒的判官筆被他簡單改造，「你現在個子小，這個權當作劍吧！等你長大了，再換長劍……」

    至於言兒，她只想問他一句話，「我前世跟你有仇是吧？」



第74章：開學（一）

    再見雙胞胎是在她上山之後的第三天。

    第一天，言兒拆了柯傲的房子；第二天，她被柯傲折騰個半死。練功三個時辰，柯傲那個變&態，要求絕對是非人的。三個時辰不許休息……也虧得言兒前一天泡過脫胎換骨的藥水，不然她肯定會被折騰廢了。

    最可恨的不是這個，而是當第二天她練功時間結束時。天上突然掉下鳥屎，差一點砸到柯傲的身上。讓他又將這個算到言兒的頭上，「看來你的精力不錯，既然這樣，以後每天再加一個時辰的時間。」

    到了最後，連古辭都有些看不過去。但顯然，在這位大師兄面前，古辭師兄完全沒氣場，被輕輕一瞥，便敗下陣來。

    於是，當天晚上，柯傲剛從山上弄下來的竹子全都化為竹篾。

    第三天一早，在她完成自己原來固有的功課之後，吃完早飯，跟著古辭一起下山。

    古辭的原話是︰「師尊也在武院裡掛了名的。所以，我們就算是拜了師傅為師，也要到武院那裡掛個名。」

    言兒想提醒他，她不是他們師尊的弟子。可也對武院挺好奇，所以，高高興興的跟著看戲去了。

    「今年參考的有三千多人，不過，通過的只有兩百多人。」古辭一邊帶著她慢慢往山下的廣場前走，一邊給她講一些消息。

    「十二個山頭，一個山頭不過十來個就差不多了。唔，去年畢業的也不少……」

    「畢業？怎樣才能畢業？」

    「學院裡有考核武師，只要通過考核武師的考驗，自然就可以畢業。」

    「他們畢業了去哪了？」

    「哪裡都可去得。」古辭有些羨慕，似乎還有些緬懷。「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

    言兒卻有些不信的，不管哪個世界啊，有本事的人的確多，但像武院這種……也就跟大學似的，批發一般。這些人出去，別的且不論，首先一條就是要養活自己。

    誠然，他們都是有實力的，但人太多，物以稀為貴，一多了，可就不值錢了。

    但古辭是個樂觀而溫柔的人，他也總將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到了最裡面，有一個高台。台上站了許多人，古辭給她一個個介紹台上的人。

    武院院長、十二峰的峰主、武律院主、離根院主……

    「宗師好像全都沒來！」

    「師尊他們有事，而且，從來也沒來過。沒必要……」

    的確，那些是宗師，可不是猴子，年年要過來讓這些人看一遍。然後，就在這樣還算肅穆的環境下，雙胞胎找到她了。

    「謹言。」

    「這邊。」

    還好兩邊隔的不遠，不然，這點動靜就顯得突兀了！

    「謹言，你跟著那位宗師怎麼樣？」

    「山上人多不多？有沒有人欺負你？」

    「你的運氣真好，可以跟大哥在一起。」

    「以後有事，直接找大哥，他要是不幫你，我們回去找娘告狀……」

    「咳！小言兒，是不是給我介紹一下這兩個小傢伙？」古辭看著言兒半天也沒有機會開口，不由咳了一聲，打斷雙胞胎連綿不斷的話語。

第75章：繼續（二）

    “古師兄。”言兒還沒開口，到是雙胞胎身邊又多了個人，是個十五六歲的青年。

    古辭立刻將言兒抱了起來，“來，小言兒，這位是唐師兄，是李宗師唯一的弟子。”又對唐師兄說道︰“這是我師尊的孫女，現在姓杜。”

    “原來是杜師妹。”唐師兄有一張很漂亮的臉，而且偏陰柔，少了些陽剛氣。這樣的人，總是讓人不舒服的。

    “這兩位是秦宗師的剛收的愛徒，付君流，付子流。跟你們山上的付水流是親兄弟呢！”唐師兄替古喬辭介紹了雙胞胎。

    言兒覺得，這位唐師兄在說到付水流時，有些咬牙切齒。

    正想問一下，卻恰逢台上的人開始說話。台下的人立刻全都屏氣斂息，半點聲音沒有。她也只好閉上嘴巴……

    台上說話的是院長，說得內容很少，也很簡單。他們特別劃了兩座山頭出來，里面藏著十二種武器。武器的數量加在一起，跟所有的人數剛好一樣多。也就是說，一個可以拿到一把武器。

    拿到什麼武器就可以進入相對應的山里學藝。

    院長沒有說拿不到怎麼辦，也沒有說一個人不可以拿兩把。只說了一句，“武院的規矩，不許見血。”然後便帶著這麼多人，浩浩蕩蕩的進山了。

    “小言兒，要去看嗎？”

    “不要。”

    雙胞胎也沒有跟著去，他們已經不需要拿武器了。

    大概是因為那姓唐的在的關系，雙胞胎有些拘束，所以很快便離開回他們的山上去了。而言兒也跟著古辭離開，只是，他們沒有回山上去，而是出了武院，進了祈連城。

    古辭又買了許多東西，山上每一個人都有份，言兒更是一大份。

    中飯在山下吃，言兒提出要去接春玉。

    “再過兩天。”古辭卻難得的拒絕了她，“這幾天山上人多，事多，不適合進人。不若等到十日後，那時到是個不錯的時機。”

    “好吧！”她跟柯傲　，但不想讓古辭為難。

    到了傍晚上山，她選的蓋小樓的地方已開始動工。柯傲那邊進度也很快，一天不見，已經有了雛形。

    “你們回來晚了！”

    “是，我下次會注意的。”古辭絕對是尊師重道的典範，大師兄說什麼都是對的。

    言兒對此很無語，只是幽幽的看著柯傲的房子，想著是不是讓他繼續天為被、地作床去。

    “言兒去做飯。”柯傲開始指派工作，“古辭跟我來。”

    言兒雖然好奇這兩人要說什麼悄悄話，卻仍是乖乖進廚房了。

    昨天晚上柯傲就說過，每一個上山的人，都必須分擔一項工作。這一點並不會因為她是古落星認的孫女而改變……

    這讓言兒想起當年她跟師傅去小島的時候，那時候，也是師傅帶著她們四個人。她們也是一切都靠自己，吃喝用一切都靠自己雙手來獲得。

    而古辭也從側面證明了，就算是古落星回來，這山上的一切也全都是聽柯傲的……基本上，他說是規矩，那就不會改了！！

    言兒無語許久，乖乖接了做飯這個重大責任。



第76章：斗法（三）

    晚飯做好，三人坐下。還沒有動筷子，古辭先摸了摸言兒的頭︰“小言兒，師兄有事，今晚得連夜下山。你在家里要聽大師兄的話，不要淘氣。”

    “你要離開？”言兒訝然，這山上的人還真是忙。“好，我知道了。”

    跟柯傲兩個人在山上麼？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但古辭的離開，對她影響其實不大。畢竟，才是剛認識而已。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小孩，非要有人陪著才行。依賴什麼的……她雖然懶散些，但有些東西，是不會輕易付出的，比如︰信任。

    “吃飯。”柯傲一聲令下，三人無聲吃飯。

    吃完飯，古辭便拿著包袱下山去了。

    山上風瀟瀟，言兒與柯傲相對無言。

    柯傲從不說廢話，言兒從來不會勉強自己。所以，兩人各自回房，言兒進了自己的房間，柯傲進了古辭的房間。只是在言兒進屋前，突然說了一句，“將昨日那本書背好，明日檢查！”

    言兒想爆粗口，好在忍住。翻了個白眼，進屋，直接爬到床上，翻滾一會兒，實在算不上舒服，便又下來，挑燈夜讀！

    ……

    天未明起床，練功。練完功做飯，吃飯。還有……洗衣。好在柯傲只要求她洗自己的衣服……而水，水是由柯傲負責，要爬半座山，到隔壁的山泉眼那里去擔。

    于是，言兒每天給自已準備三桶水，一天照三回的洗。為此，柯傲並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擔水！

    洗完衣服，繼續練功。四個時辰，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中飯晚飯自然還是她做。到了晚上，一個時辰的識字。

    如此，是柯傲給她安排的一天的功課。

    言兒苦不堪言，雖然她自己心中知道，她其實沒有到極致。但是，依舊哀怨，依舊不爽。所以，在她每天為了功課和各種生活鎖事忙碌的時候，她也見縫插針的給柯傲找麻煩。

    比如，他擔水的時候，擔著擔著，不小心就能踩到塊石頭。雖然從來沒有摔到他，但也足以讓他的一擔水只剩下一半……每天要多跑上好幾趟。

    不過，慢慢的，柯傲便找到了應付這種突發事件的辦法。言兒不得不改變策略，不時的飄些落葉，不時的落些蟲草土石在桶里。這一弄便全數髒了……

    于是，第二趟開始，桶上多了兩個蓋子！

    再接著，桶漏了！一桶水到地方時，只剩下桶底的那麼一點點。

    于是，下一回，木桶變鐵桶！

    再一次……

    如此過了七日，柯傲靜靜的站在她的面前，“換一樣吧。”

    言兒眨眨眼，無聲的表示同意。畢竟，這桶也沒什麼可玩的了！

    “跟我下山。”而柯傲今天的本意，除了關于桶的問題外，顯然還有旁的。

    “有事？”

    “十天了，你不去見你的家人麼？”

    言兒恍的想起古辭走的時候，曾說過，學院初入學的學生，每十日可以出去一回。而今天，就是第一個十天，是她可以下山的時間。

第77章：斗法（四）

    “當然要見。”連忙一通收拾，跟著柯傲一起下山。

    之前跟古辭下山時，古辭總是不待她走多久，便抱著她上下。可柯傲卻是個木頭，昂首挺胸大步走在前面，根本不管言兒走得快慢。

    她不在乎是不是被人抱著，可一看到這個男人，她就是滿心不爽。

    撇著嘴，手在手心慢慢的劃著。

    “唔？”柯傲突的停下，看著被小路邊的荊棘勾住的衣角。眉頭一動，掃了一眼離他還有十來步的小丫頭。彎腰去解衣服……

    腰才彎到一半，頭上林蔭的樹上，落了片葉子，飄悠悠的往下掉。葉子不可怕，要怕是葉子上那白乎乎的一坨是什麼？

    葉子到一半時，柯傲手已經極快的解了衣角，人也跟著飄了出去，避開葉子。而幾乎就在他飄開的同時，他的腳下突的多了一塊圓石，圓潤到了極點……怎麼看都不該出現在這里。可偏偏現在就在這里……

    更在同時，枝上一只被棄的鳥巢，夾著一片枯草屑往下飄飄灑灑的落。

    幾者夾在一起，柯傲終于有些應付不來。一個急，腳下一滑，差一點就摔倒。

    還未站穩，他眼楮微眯，整個人快速向言兒撲來。

    “喂，你干嘛？”言兒嚇了一跳。不是吧，這個人惱羞成怒了？

    柯傲聲音依舊平靜︰“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不過，我覺得踫到了你，運氣就有那麼點差。”

    “那，跟我有什麼系？”

    “我的運氣因你而變差，那麼，陪我一起同甘共苦吧！”柯傲俯身將言兒抱起，注意力一大半都放在言兒身上。這樣，他就可以確定，這一切到底是不是跟她有關。

    言兒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唔，有人肉轎子還是挺不錯的。

    “大師兄，你真無恥！”

    “多謝誇獎！”

    “……”果然，沒表情的人都是厚臉皮。

    “柯師兄。”好不容到了山腳，居然踫上了熟人，而且不是一個。正是當日在酒樓里看到的唐美人，和唐師兄。上來搭話的唐師兄，唐美人只是縮在他的後面，雖然眼楮一直盯著柯傲，但是卻不敢開口。

    “有事？”柯傲掃了兩人一眼，將言兒從右邊托到左邊。

    而言兒還在想，這兩人都姓唐呢。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系？

    “柯師兄，不知道付師兄可在山上？”

    “不在。”

    “他去了哪里？”唐美人急問。

    柯傲掃了她一眼，卻是理也不理她。而是看向唐師兄，唐師兄立刻一個激靈，連忙小心翼翼道︰“是我們堂突了，柯師兄莫怪。只是有些事情急著找他，若是不方便便罷。”

    柯傲微點了下頭，“的確不方便。”抱著言兒，錯身而過。

    言兒靠在柯傲的肩膀上，在柯傲背離那兩人的時候，也一直注意著那兩人表情。只見他們一個憤恨嫉妒，一個痴迷又氣憤。

    “大師兄，你猜他們現在是什麼表情？”

    “與我何關？”

    言兒翻了個白眼，這人真是無趣，“當然有關。他們現在一個對你羨慕嫉妒恨，一個對你又喜又怨的。有句話說得好，**指揮著大腦，控制著行為。沒準哪天，他們就會因為這些情緒而生出什麼事來……使絆子，耍陰謀……”

    “米粒之光。”柯傲靜靜的打斷她的話，隨即又開始教育，“要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什麼人都放在心上，有些人拿來當對手，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第78章：囂張（五）

    言兒啞口無言，想說“你牛，夠囂張！”可想想，她自己也是這論調，雖然這一向是師傅灌輸給她的，但她已記得牢牢的了。

    沒想到，隔了兩個空間，居然有個人也會說出一樣的話來。

    “大師兄，你太不要臉了！”

    “該打。”說著還真的在她的小屁屁上拍了下，然後才一本正經的開口︰“不過是實是求事。咱們山上出來的人，該有這樣的傲氣。”

    言兒點頭，完全同意。

    “對了，他們是什麼人？我看到過那個美人纏著付水流。聽說來頭不小，付家只有被欺負的份。”

    “有師尊在，不用擔心。”柯傲淡淡開口，“只要付家頂住壓力，就不會有事。”

    言兒眨巴了下眼，然後直接小手支著腮，胳膊肘抵在柯傲的肩膀上。這麼說，她的身份其實在山上是透明的吧。

    “付家本質上還是商家啊！”言兒輕輕一嘆，商人重利。聯姻並不是多難接受的事情，沒準付家不但不覺得這是壓力，反而是楔機也說不定。但轉回頭再想，以付水流在付家的地位，只怕付鳴宏也不敢輕易動他的婚事。否則這唐美人也不會還巴巴的跑來山下侯著了。

    “到了，你先進去，我有事先離開，不許亂跑，傍晚來接你。”到了客棧門口，柯傲終于將她放了下來。“別跟著雙胞胎上山，每座山都不那簡單，要吃專門的藥丸才行……雙胞胎現在還什麼都不懂，你別跟著他們亂玩。”

    “知道了。”言兒甩甩手，直接沖進客棧里。同時想著第一天上山時，他給她吃的藥丸。原來山上有毒麼？武院果然不簡單啊！

    “春玉，我回來啦！”一路沖到二樓，沖到春玉的房間，踫踫踫的敲門。

    門立刻打開，春玉沖出來，一把將言兒抱起來，“小姐，你可回來了！”

    隨著春玉的聲音，邊上好幾間的門一起打開。付鳴秋，杜芷兒，全都一起走了出來。

    “恭喜謹言姐姐了。”芷兒笑著過來道喜。想來山上發生的那點事情，他們是早就知道了。

    “謝謝。”言兒並不介意在自己得意時大方一些。反正杜芷兒也被武院錄取了，據說進了彎月刀的寅山。雖然沒被宗師看上，但是山上的教受師傅很喜歡她。

    “好了，春玉，帶謹言到房里休息，這一大早的從山上下來，必定累了。”說著，給春玉使了個眼色。

    春玉立刻將言兒拉到屋里，連杜芷兒都不讓進。

    到了屋里，春玉將言兒安置在椅子上，行到一邊，規規矩矩給言兒磕了個頭。“奴婢春玉，恭喜小姐。”

    “快起來吧！”言兒跳下來，將春玉拉起來，“怎麼突然這樣了？”

    “這是應該的。”春玉站在一邊，“對了，小姐，夫人那里知道小姐大喜的消息，已經讓人趕制了一些小東西過來。”

    言兒眼楮一亮，“太好了。”說起來，這十來天里，每天都有人上山給她蓋房子，如今房子到是快蓋好了。但她房里用的一應物適卻是半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