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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危機】末日之生死一線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末日危機】末日之生死一線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小說作者】金屬裂紋

【其他作品】致命潛伏, 暗紀, 耀斑

【內容簡介】

   一夕之間,世界劇變,沒有過人的武功,沒有超凡的膽略,謹慎的胖子如何在末日求存?

    是求生,不是救世!

    本書沒有特別深刻的東西,只想描寫個真實點的末日求生過程,湊熱鬧寫個末日吧,請書友們不要太認真地追究。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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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困守


  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
  
  盛夏正午時分,厚厚的窗簾蒙了一層被子,死死地釘在窗框上。擋住了明媚的陽光,捂得屋子里陰暗而悶熱。陽光照得窗簾上映出片片光斑,像極了剛出鍋的烙餅那凹凸不平的脆皮。
  
  窗外隱隱約約的模糊人影忽然地遮擋了光斑,楊威就像看見了貓的老鼠般呼吸為之一窒,驚魂不定的眼睛睜得好似核桃,瞳孔卻收縮成了針尖。直立的耳朵若是聽到哪怕一點點刮擦玻璃的聲音,心臟都要一下子躥到嗓子眼兒。
  
  直到影子離開,滿頭大汗的他才會悄悄地張大了嘴,溺水似地大口喘息,根本不在乎屋里充斥的酸臭。
  
  不知道會不會又是隔壁的老張頭,他活著的時候整日笑瞇瞇的,怎么死了卻如此執著?當初怎么就鬼迷心竅租了個外陽台的三樓?
  
  鬆了口氣的楊威死狗一樣趴在地板上喘著粗氣,滿腦子糊塗心思。任由一道道汗跡像蜿蜒的小河般從他白白胖胖赤裸裸的身上滑下,卻不敢掀起哪怕一片被角,更不敢打開半條窗縫。
  
  外面的活死人是不是老張頭重要么?
  
  牆上的空調徒勞地嗡嗡響著,屋子里悶得像洗桑拿。
  
  廚房里的電磁爐架著蒸鍋,噝噝地啞號,憑空添了几分熱度,突然間電磁爐閃爍几下,面板上的燈漸漸滅了;地上充電器插著的手機“嘀”一聲響,結束了充電。
  
  楊威四肢并用,慢慢地爬了几步拿起電話,還是沒信號。
  
  停電了!充電器上的紅色發光二極管已經熄滅,雖然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可事到臨頭,楊威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漸漸地回落,一直沉啊沉,仿佛落入無底的深淵。
  
  楊威四肢大張著躺倒在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四天前,世界劇變,電視電話網絡廣播全斷,楊威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七個半小時前,水停了!多虧了楊威有先見之明,存下了足夠多的水。
  
  現在,電也停了,雖然家里還有半罐液化氣,可使用明火會消耗本就不多的氧氣……他在窒息還和飢餓之間極力地掙扎著,肚子里咕嚕嚕的吶喊聲越來越響,清貧的胃終於戰勝了火爐風箱般的肺。
  
  想到了吃,絕望中的楊威咕嘟一聲咽下一口吐沫,慢慢地爬了起來,把已經沒用的電磁爐輕輕地搬開,搬點燃了液化氣竈。
  
  火熱撲面而來,楊威汗如雨下。
  
  他的動作不敢快是因為不想出太多的汗,出多少汗就得喝多少水,家里的水有限,喝得多了,堅持的時間只怕又要少上一些。
  
  他的眼光落在了牆角的冰箱上,沒電了,里面的食物保存不了多久,悶熱的溫度拿出來冰箱的話,用不了一天就得變質。
  
  為什么不多存點方便面呢?楊威無比懊悔地燒開了水,泡上倒數第四包方便面。一邊吃一邊想起了劉磊的廚藝,如果他在的話,哪用得著吃泡面?想到劉磊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由地為自己的鐵哥們黯然神傷。
  
  隨即楊威將劉磊熟悉的身影拋出腦外,想了也是白想,徒增傷感而已,還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活下去……
  
  不管怎么著,也得想辦法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
  
  吃過泡面,只混了半飽的楊威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把眼睛從剩下的方便面上挪開,帶著一身顫悠悠的肥肉慢慢靠在了窗邊,用一根筷子小心地撥開一片被角,小心翼翼地把眼睛湊了過去。
  
  這是他釘死窗戶時刻意剪破了棉被留下的后門兒。
  
  四天里,這還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觀察外面的世界,透過比小指還小上一些的破洞,楊威清楚的看到大街上十几輛車亂七八糟地橫在大街中央;被撞壞的消防栓里也不再噴出高高的水柱;形容枯槁,衣衫襤縷的活死人三五成群地四處游蕩,時不是地在道路兩邊的商店里進進出出。
  
  其中一個穿著臟亂紅衣的甚至就是對面超市里年輕漂亮的售貨員,每次楊威和劉磊偷看她被發現時,她都會報以甜甜的一笑……如今,她卻面容干枯,如同古墓里蹦出的女尸般令人發指。
  
  這是發生在他眼前的生化危機,可他只是個無用的胖子,不是電影里的威風凜凜大殺四方的英雄。
  
  楊威握了握胖乎乎的拳頭,怎么看也不像能打倒活死人的樣子——是活死人,不是喪尸!
  
  他本是個普通至極的大學生,和好友一起租下了這間房子:臨街的三樓,下面兩層是上下層的門鬧樓,不靠街的三樓外有個五米寬,六七十米長的外陽台。
  
  四天前的中午,也是在這扇窗前,楊威親眼目睹了滿街的人群突然陷入一片混亂的情景,失控的車輛橫沖直撞,碾碎了無數行人,鮮血浸透了長街……
  
  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腸穿肚爛的遇難者沒有一個像電影里一樣晃晃蕩蕩地站起來,而普通的行人卻一個不拉地被傳染了。
  
   驚恐萬狀的楊威第一個反應就是生化危機;第二個反應就是空氣傳播;第三個反應就是世界末日!他下意識地操起錘子封死了所有的窗戶,等做完了一切,一片空 白的大腦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聽到了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可緊張的他下意識地忽略了,現在只剩下敲鼓一樣的撞擊聲。
  
  躡手躡腳地湊到門前,貓眼外隔壁的老張頭臉色青灰,下巴耷拉著揮舞僵直的雙臂一下下砸著門,嚇得驚駭的楊威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顧不得疼痛的他趕緊扯下沙發蒙布,把門縫塞了個嚴實……
  
  一個疑問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槃旋,T病毒……姑且暫時命名為T病毒吧,它不是不靠空氣傳播么?怎么和電影里的不一樣?
  
  突然一個意外的景象闖入了楊威的視線,一條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寵物狗活蹦亂跳地沖到大街中央,嗅了嗅已經腐敗了的死尸,嗚咽著躥進了街邊的商店。
  
  難道,空氣傳播的時期已經過了?楊威驚喜交集,可隨即又想到,如果是T病毒對人類以外的動物不產生作用呢?
  
  他的眼睛還貼在破洞上,忽然間剛才的那條狗帶著一身的傷痕飛快地躥出商店,楊威似乎聽到了它嗚咽地哀號。
  
  几個笨拙的活死人跟著擠出了店門,巨大的力量甚至將玻璃門擠了個粉碎。
  
  楊威這時候才發現街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看不到活死人四處游蕩的身影了,而這些追逐寵物狗的活死人攆了几步就又縮了回去。
  
  難道……他們怕光?巨大的幸福差點把楊威擊暈了,他剛剛才意識到自己的水其實已經不多了,除去食用外,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保證他的清潔和沖馬桶。
  
  封閉的房間里又溼又熱,細菌滋生極其容易,只要他稍有放松,就有可能性染上疾病,這種時候,生病絕對是件能要了老命的事!省出水來沖馬桶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可是他不知道無人疏通的下水道究竟還能用多久。
  
  沒了電,就算再先進的自動化系統也只是廢鐵一堆,眼下污水處理廠怕是已經完蛋了,平時看似普通的問題到了現在,很可能就是致命的——牆上的舊空調已經不再嗡嗡地響了,就是說屋子里唯一的空氣流通渠道也斷了,如果他想活下去,就得趁氧氣消耗完之前打開窗戶。
  
  楊威咧了咧嘴,苦笑比哭還難看,人都言困獸猶斗,他呢?其實不過是只困在窩里的膽小兔子罷了。
  
  曾經他還戲稱到真有一天世界末日,這一身的肥肉一定能讓他比健壯的劉磊堅持的時間更長。想不到一語成讖。
  
  楊威認命地擒起了錘子,他不敢打開窗子的插梢,只得退而求次,配合一把長螺絲刀小心而天真地想在塑鋼窗上撬開了一條窗縫,浸滿汗水的手心一個勁地打滑,好不容易才撬開一點點,一松勁,又竄了回去。
  
  “啪”地一聲響嚇了他一跳,狠了狠心,又告訴自己一遍一定能活下去,這才閉了眼睛,抬起錘子對准窗角輕輕砸了下去……直到第四遍才在窗角砸出了個耗子洞大小的破洞出來。
  
  新鮮空氣帶著腐臭一涌而入,像几百年沒掏過的老廁所,又像堆滿了農家肥料的漚肥坑!大口呼吸的楊威差點嗆了個跟斗。他趕緊七手八腳地又用棉被捂住了破洞,之后才想道:會不會有尸毒?后悔卻已經晚了。
  
  楊威甩甩頭,暗道尸毒也比T病毒好,捏著鼻子放開了破洞。
  
  臨街的窗外到處是腐臭的氣味兒,可后面的窗外是大陽台,半死不活的老張頭還時不時地跑來看上一眼,他寧願忍受尸臭也不肯在后窗上再鑿出個洞來。
  
  他的體力原本就不好,溼熱的溫度如同桑拿一樣又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楊威就在擔憂病毒感染和尸毒發作的昏昏沉沉間仰倒在凌亂的沙發上睡了



二 處境


  傍晚時分,浠瀝瀝的小雨驅散了彌散的殘熱,也沖淡了撲鼻的惡臭,一股清涼的風從窗角的小洞里透進屋里,迎面撲在楊威臉上,驚醒了熟睡的他。
  
  揉揉睜不開的眼睛,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些天里一直處在緊張和驚恐中的胖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坦的感覺了。可已經減弱卻仍舊固執地揮之不去的尸臭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現實,夢里的美好生活頓時飛出九宵云外。
  
  回過神來的楊威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趕緊趴在窗前小心地向外看。
  
  細細的雨絲一如從前飄飄撒落,原本冷冷清清的街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涌出了一群群的活死人,他們漫無目的的到處游蕩,時不時地還有兩個活死人撞到一起推動平衡,倒在地上落個堆兒一個勁地掙扎,卻像仰殼的烏龜一樣爬不起來。
  
  街心的死亡之地,几只溼淋淋的烏鴉在滿地的破車腐尸間跳呀跳地,時不時地啄上兩口。引得胖子飢餓的胃陣陣翻攪,趕緊撇開了目光。
  
  中午那一包泡面,連著一大碗的湯已經全都消化光了。
  
  楊威把惡心的場面拋在腦后,几乎是哼著歌跑去燒水泡面,他還活著,沒有變異、沒中尸毒,在這種環境的包圍之下,還有什么比這更值得高興的?
  
  就連隔壁老張頭時不時的刮玻璃騷擾似乎也變得可愛起來——靠陽台這邊的窗為了防盜,窗外豎著十几根拇指粗的鐵欄杆,從里面向外看和蹲監獄差不多的樣子。
  
  當初,閑來無事的他和劉磊還時不時地發一把神經,趴在鐵欄杆上高唱鐵窗淚……怎么又想起劉磊了?楊威趕緊使勁搖搖頭,把劉磊壓在心底。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能活著就是勝利,能活著就有希望!其它的一切都不在胖子的考慮范圍之內。
  
  鍋里的水咕嚕嚕地燒開了,楊威摸了摸肚皮,瞪著眼睛瞅了三包方便面好半天,痛苦地挪開了目光。
  
  方便面有包裝有保質期,遠比滿冰箱的疏散肉制品容易保存得多,還是把方便面留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吃吧。
  
  想到這里,楊威從冰箱里掏出半只雞扔進了開水鍋,胡亂撒了些油鹽醬醋,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麻椒大料扔了進去,這才蓋上了鍋,忍著飢餓掐著表耐心地等待。
  
  上次劉磊煮的半只雞是用大火煮了四十分鐘還是用小火燜了一個小時?楊威只能想起雞的香氣,卻記不起燒制的時間了,為保險起見,他決定大火燜上一個小時。
  
  唉,要是也像劉磊一樣有個當廚師的老爹多好?
  
  慢慢地香氣飄散出來,他的肚子叫得更歡了,楊威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轉移一下注意力……就檢查檢查還剩下多少吃的好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櫃子里還有差不多一大袋米,半袋子面,冰箱里除了冷凍的肉類之外,還有三個西紅柿、兩根黃瓜、兩顆洋蔥、一只茄子和半顆大頭菜。還有他絕對不會吃進嘴里的六根辣椒。
  
  最讓他驚喜不已的是從半顆大頭菜的后面翻出的一只咬了一口的梨!已經開始脫水的梨子缺口的邊緣牙印宛然,楊威如獲至寶,仔細地清洗了一遍,貼著缺口小小地咬上一口,甜甜的酸酸的,就連發黑的果肉也那么的香濃!
  
  巨大的幸福險些將他擊倒,為什么當初咬那一口的時候只覺得酸,卻沒感覺到甜呢?
  
  為什么人在擁有的時候總是嫌棄,卻總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珍惜呢?
  
  突然間一股焦糊的味道沖散了尸臭飄進鼻孔,楊威一愣,突然間火燒屁股一樣跳了起來,用與身材絕不相襯的靈活几步躥進廚房,鍋蓋邊緣向外躥著青煙,鍋底已經完全燒紅了!
  
  楊威不敢用手去碰,趕緊關了液化氣罐,本想舀起一瓢水潑上去,可抄起了水舀卻怎么都舍不得,只好等著鍋慢慢降溫。
  
  天色在陰暗的天氣里慢慢地暗了,楊威“啪”地一聲點燃了ZIPPO打火機,就著搖曳的火光掀開鍋蓋。
  
  打火機……也是劉磊那個煙鬼留下的……
  
  一股焦糊的味道直沖額頂,鍋里已經燒得干透了,原本平平的鍋底現在已經像個發面饅頭一樣高高地鼓了起來,一片燻黑。那半只雞就蹲在饅頭的頂部,禿禿的雞腿高高地翹翹著,麻椒大料遍布雞身和鍋底。
  
  楊威不住用手指捅了捅,還是軟的,也許還能吃!他直接上手往外拽,不想鍋底已經和雞身粘連在一起,已經熟透的雞腿齊根斷裂,鐵鍋“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淡淡的肉香飄散,飢餓的楊威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口咬在雞腿上……熟到是熟了,可除了麻的感覺之外,他什么味道也沒嘗出來。
  
  可他實在是太餓了,根本顧不得一嘴的麻木,几口吞光了雞腿,又摸黑挑著鍋里能吃的部分啃了個精光,這才混了個半飽。
  
  他的嘴已經完全沒了感覺。
  
  窗上又傳來了指甲刮擦的聲音,楊威不敢再點燃ZIPPO,憑著記憶一點點挪出了廚房,滿足地倒在了沙發上:我也能做飯了!這個發現讓他興奮不已。
  
  偷眼看一眼窗外,綿綿的雨絲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一輪圓月照亮了大街,活死人好像開派對一樣到處閑逛,如果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這條街看上去倒比平時還要熱鬧得多。
  
  楊威仔細回憶几遍曾經看過的生化電影,卻什么也想不起來。天生膽小的他在同學們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根本不敢多瞄屏幕一眼,現下悔悟卻是來不及了。
  
   他只好開動大腦自己分析眼下的處境:糧食雖然還有不少,可一味地困在這里并不是長遠之計!中午的時候活死人會躲避炙熱的陽光,不管是本能還是殘留的智力 作怪,活死人最少也具有野獸般趨吉避凶的天性——雖然這條路上還沒發現正常的活人,不知道活死人會不會追殺正常人。可從老張頭的騷擾和那條大狗的遭遇來 看,可能性極高。
  
  不過活死人僵直的關節是個極大的破綻,他們……不,它們的速度比普通人走路的速度還要慢,根本不具備速度優勢,只能依靠龐大的數量取勝罷了。
  
  這樣說來,就算是他這樣的胖子運氣好的話也能逃過活死人的追逐吧!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楊威還不想試試自己的運氣。
  
  在窗洞新鮮的空氣吹拂下,他懷著這樣的念頭靠在沙發上慢慢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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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死局


  天亮了,成群結隊的烏鴉又開始在街心覓食,呱呱地叫得人心煩。
  
  在沙發上窩了一晚的楊威被烏鴉吵醒,混身酸疼地湊在窗洞上仔細觀察,突然間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吸引的他的目光:活死人為什么不進攻烏鴉?昨天那條寵物狗可是帶了一身的傷痕跑出來的!
  
  難道活死人只會進攻大型生物?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閃了閃,最終卻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沒譜的事不能亂猜,只有一條的小命什么時候也不能賭,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想到這兒,他感覺到肚子里咕咕亂叫地鬧起了革命。昨晚天黑看不清,只吃了半只雞的一半兒,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鍋,解決肚皮問題重要。
  
  想到吃,楊威頓時來了精神。跳下沙發,几步躥進廚房,吝嗇地倒進一點點清水,抄起鋼絲球笨拙地刷起焦糊的鍋底來。
  
  一邊刷還一邊想,怎么看劉磊干點什么那么容易,自己動手就總是出岔子呢?
  
  沒蹭几下,鍋里那一點點水就干了,他欲哭無淚,只好忍痛再倒進一點……怎么又沒有?胖子這才發現鍋下一小攤灰黑的臟水,意識到問題所在的他大駭不已,舉起鍋套在了腦袋上……鍋底,几個指尖大的破洞好像嘲笑楊威的無能般排成一個彎月。
  
  楊威的思維和心跳在這一刻仿佛一齊停止了。好半天才咧開了大嘴,一個屁墩砸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鍋破了!今后吃什么呀?
  
  楊威不死心地揪開了廚櫃,一溜雪白的細瓷,就連平時用的水妥也是塑料的,沒一件是鐵器。
  
  找來找去,就只有劉磊用來炒菜的手勺是能放在火上燒的不鏽鋼!
  
  這個該死的房東,多准備兩只鍋能虧死你么?買兩個鐵盆能累死你么?胖子恨恨地詛咒,接著又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下去——房東?這個時候怕是半活不活地,不知道在哪游蕩呢吧,說死人的壞話,死了也得遭報應!
  
  肚子又在叫了,楊威三兩下洗衣干淨了兩根黃瓜,吭哧吭哧几口吞進肚子里,這才舒服了一點,可不一會他就覺得肚子里又火燒火撩地鬧起了二次革命,楊威哭喪著臉,忍痛又啃了一顆西紅柿,連根蒂也一同吞進肚里。
  
  吃完了,他看著三包方便面、兩顆西紅柿和洋蔥茄子犯了難,能吃的不多了,洋蔥茄子這几樣東西不做熟了味道不好不說,還有可能需要大量的水消化,怎么辦?
  
  要是雞蛋沒吃光就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無語問蒼天。
  
  都說脂肪是儲存能量,他的脂肪這樣厚實,怎么就這么不扛餓呢?
  
  不能再留下困守了!胖子這樣告訴自己。
  
  沒了食物,就算有再多的水,他的體力也只會越來越差!到時候,就算想逃也沒有體力,莫不如……
  
  趁著體力充足逃離和困守一隅這兩個念頭在他的腦海里激烈地交鋒,本能告訴他留下還能多活個十几天,可理智告訴他離開才有一線生機。
  
  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不是活十几天,而是活到老!
  
  胖子咬緊了嘴唇,狠狠地捏緊了拳頭……他可沒咬破嘴唇的念頭,萬一活死人噬血該怎么辦?
  
  下定決心要逃生,胖子立即行動起來。
  
  他找出了自己的登山包,先把方便面和西紅柿放到側袋里,再翻出水壺和兩只空飲料瓶裝滿了清水。
  
  現在,是尋找武器的時候了!
  
  廚房里還有兩把菜刀,拿在手上試了試,太短了,又不是街頭火拼,這麼近的距離和活死人搏斗,不等於死定了?他無奈地放棄了威力不弱地菜刀,再次尋找起來。
  
  廚房有一把筷子,可他不是小李飛刀;冰箱里兩只啤酒瓶,也沒什么用;床下有一截電纜,抽在身上倒挺疼,可活死人知道疼么?
  
  遍尋屋內,極力回想電影里街頭火拼的武器套路……板磚?還不如菜刀呢!
  
  怎么電影里的英雄手里拿著的都是長槍短槍,身上掛滿手榴彈,到了他這里連把趁手的刀都沒有?
  
  雖然就算真給他機槍手榴彈他也不會用,可他還是希望擁有一件威力強大的武器。
  
  最終,他把目光停在了自來水管上。
  
  這棟樓是棟很有曆史的老樓,給水系統使用的還是鋼制的水管,而不是軟趴趴的鋁塑管材!
  
  楊威操起兩把管鉗子套在水管上,吃力地擰動,鏽死的接頭在他沉重的身體壓力下慢慢地轉動了。
  
  楊威心頭一陣狂喜,感謝老爸,總算沒辜負了這一身肉……別看楊威胖,還是個膽小鬼,可生於農村長於農村的他絕不是個四體不勤的敗家子。
  
  小時候為了減肥,楊威的父親為了讓他減肥一直逼著他堅持運動,可體力上來了,肥肉卻也越積越多!想不到今天,竟然……竟然……想起了父親,楊威一陣黯然,不知道家里人都知道樣了……他急忙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不敢再多想。
  
  水管的接頭只要鬆動就好辦,楊威几下拆下一段水管,拿在手里粗細正合適,就是長度多了點,差不多有一米二的樣子,試著揮舞几下,單手拿的話很吃力,又手拿卻又短了些!
  
  不過看看除了這個,也沒再有合適的家伙,也只好將就一下。
  
  接著他又翻出了自己唯一的一件登山裝,那還是上個暑假,導師帶著他們几個學生進山時的裝備,雖然盛夏的天氣悶熱無比,登山裝又是長衣長褲,可為了安全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即使不是防彈衣,有件厚實的衣服阻擋,總比直接面對活死人的指甲和牙齒好得多吧?
  
  楊威收拾停當,戴上帽子再把墨鏡塞進口袋,意外地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塊壓縮餅干!壓縮餅干熱量高易攜帶,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啊!雖然已經過了保持期,可應該還能吃!楊威心頭狂喜,再一次堅定了自己一定能活下去的信心。
  
  背了并不沉重的背包來到了門前,楊威湊到貓眼前看了又看,確認門外沒人之后才抽出了塞在門縫里的布條,握了握手里的鋼管,咬著牙打開了……一道門縫。
  
  樓道里清涼的空氣和著陣陣惡臭撲面而來,楊威險些嗆倒,趕緊關了房門,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雖然屋子里的氣味也不好聞。
  
  不能這么出去!楊威找出了毛巾,仿佛蒙面大盜般自己做了個簡易的口罩,重新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沒有活死人出沒才握了握鋼管,扭開了門鎖,雙手握緊了鋼管,腳尖輕輕一送推開了房門。
  
  突然門邊黑影一閃,胖子驚駭欲絕,手里的鋼管下意識地揮了出去,“當”地一聲響,緊張的楊威竟然把過長的鋼管砸在了門框上!用力過大的手震得酥酥麻麻,再也握不住鋼管,“咣當”掉在了地上。
  
  楊威瞳孔急劇收縮,一顆心抵到了喉嚨頂



四 前路


  黑影軟軟地趴倒在地,驚起一片飛舞的蚊蠅,嗡嗡地槃旋一陣,又重新落回了已經開始腐敗的尸體上。
  
  楊威咚地癱軟在地,嚇得差點背過氣去,心臟每跳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像要從嗓子眼里沖出來。他不敢扯開捂住口鼻的毛巾,驚恐地張大了眼睛,隔著毛巾張了大嘴劇烈地喘息著,差一點就尿了褲子。
  
  他還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死尸,腐敗變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口,惡心的尸臭讓他不敢多看一眼,可那瞬間的印象卻如同復印在他的腦海里一樣清晰無比。
  
  蒼蠅的嗡鳴卻揮之不去……死尸的穿著很熟悉,就是五樓新婚的單二哥平日里最喜歡穿的那一身……想到這里,楊威的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
  
  雖然只是點頭之交,可單二哥的死尸還是讓他產生了一股英雄末路、兔死狐悲的感覺。
  
   突然間一陣緩慢拖沓腳步聲驚醒了呆愣的楊威,腦子仍然一片混沌的他几乎是下意識地跳了起來,顧不得惡心一腳踹開擋門的尸體,單二哥的尸骨直接從中間折 斷,蒼蠅如同一片烏云般飛起,楊威想把門關上,可“當”地一聲,自來水管卡在了門縫里,他的心臟急劇地收縮著,抬起腳來狠命地向屋里划拉水管,可沾滿了尸 液的鞋底一個勁地打滑……是張老頭,它……已經走到了單元門口,正用翻白的眼仁瞪著楊威。
  
  因為是大陽台,楊威租的三樓其實就和一樓一樣,房門正對單元門,隔壁的房門正對樓梯。
  
  楊威險些尖叫出來,急中生智的他一腳把水管踢出門外,“哐”地一聲,總算把門關上,門縫里甚至還夾住了兩只蒼蠅,小半只翅膀伸出了門縫。
  
  安全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帽子邊沿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屋子里的氣味更加地不堪,還多了一群嗡嗡直叫的蒼蠅。
  
  單二哥明顯不是傳染了病毒,而是被活死人活活撓死的……楊威的心往下沉,后悔自己一時的沖動。
  
  可若是一直堅持不打開門還好,現在屋子里多了一群蒼蠅,本就臟亂的環境雪上加霜,無論如何,這兒不能再呆下去了,可走出去了又能怎么樣呢?總不能像這滿天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吧?
  
  想到這里楊威的心忽然一動,好像抓住了點什么,可仔細想了想,一時間卻又捕捉不到重點,只好搖搖頭先拋在一邊。
  
  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不能盲目地跑出去,必須有個明確的目標!楊威為自己鼓了氣,大腦再次活泛起來。
  
  照電影上的情節,T病毒都是局部暴發,而且在許多年前的非典大流行過后,整個國家的衛生防役體系已經建立健全,就是說很可能T病毒只是在這座城市,或者這座城市的周邊爆發!形成全國、全球性爆發的可能性很小!
  
   這座城市肯定不能再住了,那只活蹦亂跳的寵物狗說明T病毒肯定是人與人之間互相傳染,城市里人口密集,為病毒的傳播提供了極佳的溫床,只有離開城市、離 開病毒滋生的溫床才有希望活下去……楊威突然抓住了剛剛轉瞬即逝的靈感——單二哥是被活死人抓死的,可他為什么沒感染?總不會是單二哥身具抗體,卻為此被 活活抓死吧?
  
  買過不少彩票,卻連特別號也沒中過一次,楊威絕不相信這樣小的几率巧合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就算猜測是真的,楊威也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地,冒險是電影主角的專長,他這樣的胖子最多只能算跑龍套的配角,還是出場即死的那種。
  
  會有救苦救難的主角突然間從牆角跳出來救援他這個沒用的胖子?在末日到來的時候,一切法律、道德、尊嚴、正義統統都是狗屁,能活下去才是最硬的道理!
  
  一定要活下去!
  
  離開城市,離開人口密集的地方,向外走!
  
  如果病毒只是局部爆發,一定會有國家建立的封鎖線;如果病毒是大規模爆發,一定波不到偏遠的山村;像他這樣的胖子都能在病毒爆發的時候幸存,這里仍然活著的人肯定不少,必須抓緊時間離開!
  
  楊威再一次湊到窗洞前觀察,日頭漸漸上升,街上的活死人比早上少了很多,昨天中午的時候,街上的活死人几乎全都不見了,趁著中午離開應該是個好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角無意間發現對面樓上似乎有人影一閃,可再仔細去看,卻什么也沒看到。
  
   發現有人幸存,本該是件值得慶祝的事,可楊威卻即不驚也不喜,他根本不敢想和其它人一起搭伴上路,眼下病毒爆發的時間還短,食物還很充足,就算飢餓難 耐,大家也只會把目光放在超市和糧店里,可萬一時間拖得久了……歷史上易子而食的慘劇可沒少發生過,何況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想到自己一身肥厚的脂肪,他突然覺得在某些人眼里自己的肉也許很有滋味兒,這個念頭盤據在他的腦海,活活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必須馬上出發……楊威想了想,又多翻出几件衣服和鞋襪一類的東西塞進背包,出門在外,沒那么容易補充,還是准備齊全些的好。
  
  湊到門前,他第三次把眼睛湊上貓眼兒,看不到張老頭,耳朵貼在門上側聽,也沒有特別是聲音。
  
  他顧不得悶熱,戴上特意找出來的防水手套,第三次扭開房門。
  
  走廊里靜悄悄的,單二哥尸骨上的蒼蠅并沒因為分出一團而減少,族群反而越發地壯大,那一截自來水管捅在了死尸上,楊威惡心得呲牙咧嘴,握著沒沾過尸體的一頭提起唯一一件武器,狠狠地在沙發的蒙布上蹭了蹭,心里這才舒服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始習慣了,第二次看到單二哥的腐尸雖然同樣地惡心,反應卻比第一次看到時弱了許多。
  
  吃不准張老頭是不是還在門前,楊威不敢冒險,他隨手拽過一只拖鞋,甩胳膊扔出了單元門外。
  
  拖鞋翻滾著在空中划了個拋物線,“啪”地一聲落在門外……沒動靜!
  
  楊威心花怒放,躡手躡腳地剛走出一點,猛地一口氣憋在胸前,駭然發現張老頭竟然半死不活地站在樓梯下,仿佛是專門等他,白眼仁死死地盯住了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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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出逃


  老張頭距離楊威只有不到兩米,他清楚地看到干瘦的老張頭凸起的白眼珠子和呲出唇外的黃板牙,如果換上一身滿清的筒子官服,活生生就是從棺材里跳出來的僵尸!
  
  楊威頭皮一炸,混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明明知道應該趕緊跑,腳底下卻像施了千斤墜一樣抬也抬不起來。握著水管的胳膊一個勁地顫抖,水管頭撞在牆腳“磕磕磕”地響。
  
  老張頭搖搖晃晃地向楊威邁了一小步,楊威驀然一驚,咚咚后退兩步,腳底一滑“哐”地一聲,門被他倚得關上了。
  
  楊威心喪若死,怎么就偏巧撞上門?他沒想再回來,根本沒把鑰匙帶在身上,唯一的生路就這么沒了?
  
  活死人正堵著單元門一步步向他挪過來,楊威顧不得那么許多,一個箭步跨過單二哥的尸骨,驚起漫天的蒼蠅。
  
  一步三個台階地跑上樓梯,再回頭看時半死不活的老張頭也挪到了樓梯下,楊威抬著水管對准活死人乞求:“張大爺,張祖宗,我和你無怨無仇,別老跟著我好不好?你還是找別人去吧,我要是能活下去……呸呸,我今后一定給您多燒紙錢,求求您趕緊走吧!”
  
  已經罹難的張老頭自然聽不懂他說的胡話,反而認准了聲音的方向,一腳磕在了台階上,仿佛一根干木棒扔在地上一樣“吭”地摔趴在樓梯上。
  
  天哪,原來活死人不會上樓梯?楊威可算出了一口氣,就這么一會的工夫,他的后背都溼得透了。
  
  他不敢摘下“口罩”,用袖子胡亂抹了抹額頭如雨的汗水,剛一抬眼,就看到活死人笨拙而堅決,手腳并用地爬了上來!
  
  楊威一顆心頓時又飛上了云端,有心繼續往樓上跑,可就算能跑到頂,還不是要被堵死?雖然樓上很可能也有幸存者,可誰會這么好心開門接納他?再說,有活死人的可能比有幸存者的可能大多了,上樓難,不代表下樓也難吧?
  
  必須盡快離開封閉環境!
  
  一眼看到了樓道的窗子,楊威大喜過望,趕緊拉開了鋁合金窗,一股炎熱的夏風吹進樓道,沖鼻的尸臭似乎淡了些,他先把背包卸下來扔了出去,再跨腿鑽出窗外,准備站到單元門上擋雨的承台上!
  
  他一條腿跨在窗台上,狠狠地跺了兩腳,震得腳骨發麻,看樣子沒問題,雖然不知道雨承能不能經受得住他肥碩的身軀,可這時候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雙手把著窗台小心地站到雨承上,腳下沒感覺到下陷,楊威才松了口氣,趕緊把窗戶關好,這下就算活死人爬上來,想必也不會開窗戶吧?
  
  站到了雨承上,楊威的眼前豁然開朗,這棟樓是南北走向的廂樓,近午的太陽正照在小區里,一瞬間就曬出了楊威一身粘膩的大汗。
  
  大院里十几二十個活死人四處亂晃,大陽台上還有几個和老張頭一樣游蕩,不過陽台的面積夠大,有的是地方躲避蝸牛爬一樣的活死人!
  
  每個活死人的身上都叮了成群的肥大蒼蠅,嗡嗡地隨著活死人到處走,遠遠看上去就是一團蠅球,小區門邊的垃圾箱里也沒這么夸張熱鬧過。
  
  太有戲劇效果了!就算正在逃亡,楊威也沒忍住笑,隨即又是一喜,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跟在活死人身邊的蒼蠅豈不是說明活死人的身體也正在腐爛?高溫能加快腐敗的速度,怪不得一到正午大街上的活死人也知道躲避!
  
  楊威的腦袋又開始琢磨開了:
  
   單二哥的尸骨雖然還沒高度腐爛,卻已經面目全非。這些活死人的面目扭曲了,可還能分得清誰是誰,它們行動更不是問題。從這一點上看,活死人的腐敗速度遠 比正常情況下慢得多……嗯,剛剛在樓梯口,尸臭太重了,根本分不出老張頭身上的尸臭有多重,可院子里二十几個活死人,味道卻遠比樓道里輕得多!
  
  看來想通過尸臭來發現活死人的想法是沒戲了,不過一團團聚堆的蒼蠅卻是極好的路標!
  
  楊威身后的窗子上傳來了指甲刮擦的聲音,為防萬一,他頂住了拉合的窗扇繼續琢磨。
  
  雖然最終的目標是逃離這座城市,可滿街的活死人絕不會夾道歡送他離開……該死的,這棟樓根本就是舊城區的老樓,平時坐公交車也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郊區,現在整座城都癱瘓了,到哪坐車去?
  
  小區內的停車場里倒有十几輛車,有的車門還大開著,可他只天過手扶拖拉機,就算有鑰匙也開不動啊!況且堆積如山的車輛堵住了大街,行走沒有問題,車卻絕對開不過去。
  
  他又一次想到了生化危機的電影,人家的城市出了問題,就直升機滿天亂飛,槍就像不要錢一樣背了一身……他呢?就這么赤手空拳地猛闖?小命活擰歪了吧!
  
  楊威的心底突然掠過一絲陰影,為什么沒有救援?難道……不可能,國家那么大,怎么可能說陷落就陷落?他不敢再往下想,強迫自己的思維轉移方向。
  
  步行跨越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還得躲避隨時可能出現的活死人,水管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不能玩裸奔。可怎么才能弄到武器呢?這兒不是遠在地球另一邊的世界警察,有槍的只有警察和軍隊!
  
  距離小區兩個街口之外,倒是有間派出所,不如想辦法到那里看看,沒准運氣好能找到槍!
  
  他只在軍訓時打過三發子彈,准頭也差得出奇,就算給他一挺重機槍也未必玩得轉。可找槍的念頭就像抹了強力膠,牢牢地貼在他的腦海里揪也揪不掉。
  
  手里有槍心里不慌,武器帶來的安全感雖然空虛,卻實實在在的讓人心安。
  
  做出了決定的楊威准備跳下去,他知道雨承的高度不過兩米,可從上面往下看,卻像十米!胖子咬了咬牙,猛地放開窗子,先扯著背包帶把背包順下去,這才縱身……趴在了雨承上,蹭著身子,像一條毛毛蟲一樣手扒著雨承,倒退爬著把兩條腿送出雨承之外。
  
  頭頂忽然傳來了鋁合金窗拉動的聲音!楊威大驚失色,兩手一松,“咚”地一個屁股墩摔倒在地




六 疏漏


  楊威笨拙地跌了個四腳朝天,腦袋磕在了背包上,包里裝著清水的塑料瓶“嗑”地一聲悶響,水管“嗑啦啦”地脆響著飛出兩三米遠。
  
  老張頭要是爬出了窗子,會不會直接從雨承上掉下來?
  
  楊威汗毛直豎,踉蹌著趕緊爬起來撿回水管拎起背包,也顧不上背,就這么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雨承下的危險區。
  
  再回頭看,張老頭兩只枯黑的手臂已經伸出了窗外,漫無目的的划拉著。
  
  楊威這才鬆了口氣,重新背好了背包,緊了緊手里的水管。
  
  游蕩在陽台上的活死人已經發現了楊威,正笨拙地向他圍過來。
  
  楊威緊走兩步,用水管一捅擋在外樓梯前的活死人,他的本意是用水管的長度頂住活死人,趁機溜下樓梯,不想活死人腿腳不靈便,剛好抬腿要走的活死人一下子推動平衡,像一截木頭一樣直直地摔倒在地,咕嚕嚕滾下了樓梯,激起了滿天亂飛的蒼蠅。
  
  楊威頓時一呆,接著就是偷笑,原來活死人這么好對付,早知如此,何必讓老張頭攆得狼狽不堪?
  
  忽然間耳中蒼蠅嗡嗡的聲音大作,七八個單元里除了他住的單元外,每個單元門里少說三五個,多則七八個,一下子冒出一堆的活死人來!
  
  楊威嚇得一個哆嗦,單個活死人一捅就翻,可一群活死人圍上來,被哪個撓上一爪都不是好玩的!
  
  他趕忙轉身往樓下跑,一回頭就看到剛剛滾下樓梯的活死人蓬頭垢面,仰殼烏龜一樣堵在樓梯間層,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楊威用與其肥碩體型絕不相趁的靈活直接從護欄上跳到到一層台階上,蹬蹬蹬地一溜煙跑下樓。
  
  小區院子里的活死人見到楊威,也像嗅到血腥味兒的鯊魚一樣圍了上來。楊威的心情卻是自病毒爆發以來頭一回輕鬆,左一管子右一管子的捅翻了七八個。
  
  他不是沒想過像電影里一樣砸爛活死人的腦袋看看它們還能不能動彈,可他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學生,就算面對活死人,也一樣下不去手;而且他拿不准活死人的體液是不是帶有傳染性,小心使得萬年船,萬一落到身上被感染了怎么算?
  
  躺倒的活死人驚起了鋪天蓋地的蒼蠅,蠅群密集到差點連視線也擋住了。
  
  楊威不知道蒼蠅會不會傳染病毒,忙把墨鏡翻出來戴好——這要是有個防毒面具就好了!
  
  他現在就像一位克難版的防化兵,全身上下几乎沒有露在外面的地方,雖然屏幕了蒼蠅的騷擾,安全是安全了,可這樣一身裝扮,卻讓毒辣的太陽卻曬得他的腦袋陣陣眩暈。
  
  難道是要中暑?這還不要了命?胖子本來就怕熱,他還蒙了口鼻,現在楊威的肺里就像著了一把火似的燒灼,該怎么辦?
  
  楊威不敢想像自己暈倒在活死人堆里會是什么景象,几步閃過活死人的追撓,又頂翻了兩個晃晃蕩蕩的家伙,他搜腸刮肚地狠勁思索:病毒爆發的時間大概是十一點左右,正上上下班的高峰,這個時間什么地方人最少?
  
  商店、銀行、超市、學校、大街!他把附近的地方想了個遍,卻想不出哪里會在這個時間空無一人!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一閃,一台后車門大開的奔馳轎車落入視線,特別是方向槃下邊那閃亮的鑰匙。
  
  楊威喜上眉梢,几步鑽進車門,“當啷”一聲把水管扔進車里,“哐”地關緊了車門,再死死地鎖好。
  
  安全了!他抓下帽子,几下打死飛進車里的兩只蒼蠅,這才扯開了蒙面的毛巾,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嘴里也像肺里一樣干出了火,趕緊從背包里翻出了裝著清水的飲料瓶兒,咕咚咚一氣灌下半瓶的水才好受些。
  
  車外,几個不死心的活死人慢慢地挪了過來,前后圍攏了轎車,咔咔地撓著車殼。
  
  楊威雖然不會開車,卻不是對車毫無了解,都說奔馳的車結實,活死人的爪子再硬也撓不壞吧?
  
  他脫了背包,褪下膠皮手套,汗水已經把手上的皮膚泡得泛了白!苦笑一番后,楊威吃力從后座跨到了前座——轎車的高度實在太低了些,他的體積又太大了。
  
  坐上駕駛坐,楊威扭動車鑰匙接能電源,打開了車里的空調,頓時一陣涼爽的微風吹散了悶熱,楊威扯開系得嚴嚴實實的領口,長出了一口氣。
  
  汗味兒開始沖淡尸臭,他的腦袋總算不那么暈了。
  
  抬起頭,他的視線正好落在剛逃出來的居民樓上,摔了活死人的樓梯間層上下已經落了几層活死人,已經堵成了一堆,到處是胳膊腿腳的亂舞,也不知道壓死了多少蒼蠅。
  
  楊威不由地感到几許悽涼,不管是堵在樓梯上的還是圍在轎車邊的,大都是小區的居民,平時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世無常啊!
  
  雖然并沒跑出几步,他卻意識到了一個新的問題:雖然空氣傳染的可能性已經沒了,可活死人的身上到底還有沒有傳染性?
  
  單二哥的尸體一直不斷地在他的眼前閃現,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凡是往壞了打算沒錯處。
  
  為了活下去楊威絕不肯冒險,這個時候任何馬虎大意都是致命的,他身上的衣服雖厚,卻不是真正的防化服,若是粘上活死人的體液,早晚會被細菌滲透……必須盡快找些抗生素和消毒劑來!
  
  受電影的影響太重了!他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這樣對自己說。
  
  電影里的主角配角都是毫無防護手段地與喪尸搏斗,根本就沒有穿生化防護服出鏡的機會,他雖然明白應該多為自己添些防護,卻根本沒想到殺菌消毒的問題。
  
  出了小區一拐就有一間藥店,不知道現在補救還來不來得及!
  
  想到這兒楊威再也坐不住了,抽鑰匙關了電源,翻回后座往額頭上拍了一點清水,重新披掛,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
  
  車外的活死人不減反增,楊威知道自己耽誤不起時間,拎了水管猛地推開門,車門撞倒了兩三個活死人,楊威捅開圍過來的活死人,一個箭步躥了出去,還不忘順便一腳踹上車門,這才左格右擋跑出了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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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打劫


  楊威跑出几步才發現除了被他擠倒的活死之外,只有很少的几個活死人向他的方向追過來,更多的活死人卻是住車門的位置涌了過去……
  
  它們沒看見我?它們是沖聲音去的?楊威驚疑不定地琢磨,腳下卻越發地放得輕了。就算碰到活死人也不再捅翻,只小心地快步繞開。
  
  就這樣,他竟然無驚無險地蛇行穿過了百多米的距離,順利地出了小區!
  
  楊威的身后跟了不少活死人,可每一個跟上了的活死人都是因為他從活死人正面經過才跟上來,再沒發生蜂擁而上的情況!
  
  他還沒考慮過活死人是用什么辦法感覺環境,但活死人既然普通人感染變異,那么可用的手段就脫不出看和聽這兩樣人類最常用的方法。
  
  他仔細回憶出門時碰到老張頭時的情景,那雙泛白的、有些干枯的眼睛……活死人應該有視力,但它們的視力不見得多有用就是了,反而是全方位的聽力比視力麻煩得多。
  
  而且,楊威覺得活死人的聽覺和視覺一定會隨著時間慢慢地變得更差!因為它們的身體正在慢慢腐敗,眼珠和耳鼓都不是什么結實的組織,應該屬於最容易腐爛變質的部分!
  
  就是說,用不了多久活死人就會變成一群瞎子聾子,到時候徹底變成一群沒用的廢物。
  
  不過楊威并不后悔跑出來,誰知道活死人會不會像電影里的情節一樣搞出變異來?到那個時候再想跑可就沒希望了。
  
  楊威几乎是腳尖點地,躡手躡腳地靠在小區入口前的牆邊,回頭目測一眼,跟在后面的活死人最近的也在二十米開外,沒個一分半分的時間休想跟上來。
  
  楊威心頭一定,學著電影里特務跟蹤的樣子小心地探出頭去。
  
  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十二點,大街上熱氣騰騰,氣溫得有三十几度的樣子,街上的活死人明顯比早上看的時候少得多,特別是從小區門前到藥店門口就一段只有一個背對著這個方向的活死人。
  
  好機會!楊威吃力地彎了腰,沿著一排門市前的小門廊壓低了身形,左顧右盼地一溜小步溜了過去。
  
  從小區門口到藥店前要經過三間店面,因為出事的時間正好是人流高峰,三間店的店門都大開著。
  
  為了防備店鋪里可能突然沖出來活死人,楊威才走了几步就小心地停下來,悄悄地抻頭觀察一下店鋪里的情況。
  
  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里頓時涼半截!
  
  大街上的活死人是不多了,可也不能全聚堆到店鋪里納涼啊!
  
  怎么辦?那么多活死人,想躲避它們的視線是不可能的!楊威不知如何是好,后面的活死人雖然失去了他的身影,可卻還是不見放棄,正分散了四處亂逛,有兩個已經往這邊摸過來了。
  
  不能拖下去了……誒?楊威突然摸到了店鋪門兩邊的鋼制合頁拉門兒。
  
  楊威靈機一動,活死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懂得如何打開鐵拉門吧?想到這兒他不再猶豫,肩膀一頂門面的這邊半扇玻璃門,再一步躥出去關上另外半扇,接著左右兩邊一拉,一陣咕嚕嚕的滾輪聲響過,兩邊已經合到了一起,更妙的是拉門合到一起后,中間還有個搭扣!
  
  扣死搭扣,楊威徹底放心了。里面一層玻璃門關著,外面又頂著合頁拉門,不向里拉開玻璃門就不可能打得開拉門!活死人明白怎么往里面開門么?它們只會一窩蜂地往前擠而已!
  
  拉門腳下雖然是滾輪滑動結搆,但發出地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經驚動了附近几只活死人,楊威不敢怠慢,趕緊如法炮制了下一間店的店門,接著一回身,捅翻了剛剛背對著他的那個,等來到第三門店的門前時,里面的活死人已經“聞風而動”,開始往外擠了。
  
  前兩間店的店門都是向外開,楊威可以很容易地關上,可這一間的門卻是向里開,雖然只差兩步的距離,他卻不敢冒這個險,干脆一腳把最前面的活死人踹進去,直接把門一拉了事。
  
  楊威身大力不虧,挨了一腳的活死人生前也有六七十公斤的樣子,可這一腳下去若沒有后面的活死人幫著支撐,起碼能飛出兩米多遠。
  
  楊威已經來到了藥店的門前,讓他驚喜萬分的是藥店里竟然干干淨淨地一個活死人也沒有!他趕緊推開門,從里面用水管把玻璃門別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不知道這間店在事發的時候為什么沒打開玻璃門,反正這一點給了他一條生路。
  
  在這里,就連漫天的尸臭也被淡淡的藥香中和。
  
  楊威回過氣,這才爬起來先對門外糊在門上的几只活死人做了個鬼臉,然后才四處看看——剛才一進門就松了氣,要是這里有一只活死人潛伏著呢?他暗暗警告自己得多加小心。
  
  這是一間上下兩層的門市,通往二樓的樓梯被包裹起來,樓梯口裝了一扇門。楊雷試著拽了拽,很結實,似乎是從里面插上了。一樓店面的櫃台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灰塵,無數叫不出名字的藥品擺在貨架上,琳琅滿目看得他眼花。
  
  可需要的究竟是哪一種藥?對抗病毒應該是搞菌消炎藥吧!
  
  楊威的目光在貨架頂端的標簽上掃視:兒科?不是;消化?也不是;婦科……呃,差得太遠;我靠,這上面全是**避孕套……
  
  楊威徹底傻了眼,這倒底哪一樣好使啊?他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也只想起青霉素這一種特效藥來。
  
  有一樣總比什么都沒有好吧!楊威仿佛搶劫一樣立即開始翻找,針劑肯定是不成,他可不敢給自己打針,不過不是還有口服青霉素么?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合適的東西,頓時心花怒放。
  
   楊威想了想,覺得只有青霉素似乎遠遠不夠,又從櫃台里翻出了感冒藥、胃腸藥、退燒藥、止痛片、止血藥水、各種維生素、一大盒創可貼、包扎用的繃帶等等, 甚至還裝了几盒避孕套——他記得曾經在哪里看過,避孕套的彈力極強,每只可以裝一斤重的水而不破裂,在野外生存的時候是很好的儲水工具。
  
  可林林種種的東西全都塞進了背包,背包就像吹足了氣的氣球一樣鼓脹,這怎么行?楊威不得不絞盡腦汁想辦法精減負重,可看哪一樣都有用處,根本舍不得往外扔。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樓梯門“咚”地一聲響



八 麻煩


  “誰”楊威下意識地吼,汗毛都豎了起來。可等了十多秒,卻再沒有動靜。
  
  難道是活死人!楊威立即警覺起來,水管別在了門上,已經赤手空拳。他几下扣好了背包拎在手里——裝滿了藥品的背包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掄倒一只活死人足夠了。
  
  楊威額頭滲出了汗,小心地往前挪几步,在離門兩米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壓低了聲音問:“有人嗎?”這個距離剛夠他掄起背包,周圍的空間也足夠他閃展騰挪。
  
  還是沒有回答,楊威的呼吸慢慢地粗重,會不會是店員發現情況不妙逃上二樓插上了門,卻在二樓被感染了?
  
  和我一門之隔有只活死人?楊威慢慢退后兩步,警惕一下子提到了最高。
  
  雖然他和活死人糾纏了不少時間,可這扇門若不是插死的,剛剛里面的活死人趁他翻找藥品的時候偷襲的話……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盡快離開這時在,還是敢緊找點武器才是正經!
  
  別看他已經意識到活死人尋找目標時依賴聽力更甚於視力,可還是沒放棄到警察局碰碰運氣的想法。
  
  末世了,人心難測,危險的絕不止是到處深入游蕩的活死人。
  
  楊威忍痛將滿背包的藥全倒了出來,挑出必不可少的拆開包裝,扔掉包裝盒大大節約了背包有限的空間,他又挑了不少醫用手套、貼膏之類不大占地方的東西塞進背包,最后掂了掂背包的重量,又扔進兩袋葡萄糖注射液和兩瓶鹽水。
  
  雖然他極力地合理安排空間,可背包還是裝滿了一半。
  
  媽的,我要是會開車多好?楊威恨恨地報怨,忽然“咯吧”一聲響,頓時嚇得他一個機靈冷戰。
  
  這是開門鎖的聲音!楊威連包都顧不上了,几步沖到正門前,伸手握住了正插在玻璃門把手上的水管——如果被活死人兩面夾攻,就只能往樓上跑!
  
  他計劃好了下一步的行動,手掌緊了又緊,一雙小眼睛瞪得老大——活死人不會那么運氣,隨手亂划拉也能巧到正好打開了門鎖吧?
  
  缺油的合頁“吱嘎”一聲,樓梯門直接打開了,楊威屏氣凝神,用力抽了抽水管……外面的活死人頂得很緊,根本抽不動!他的眼睛馬上又轉到了背包上,可“嗒嗒”兩聲腳步聲響,樓梯門里走出個最多二十出頭的女人來,雪白的臉蛋上一雙明亮的眸子正瞪著楊威。
  
  “活,活的?”楊威的嘴巴突然間像吃了兩斤麻辣燙。
  
  從感染開始到現在,她是楊威見到的唯一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當然是活的,你不一樣也是?”女孩的聲音清脆好聽,好似一股清泉,她的手往腰上一插,指責道:“你要什么拿就拿了,把我這兒翻得這么亂算是怎么回事?”
  
  她本來還想著到底該怎么說才合適,想不到胖子第一句話就把她惹毛了。
  
  楊威左右瞅瞅,眨吧眨吧眼,這算怎么回事?理直氣壯地辯解:“那我剛進來時你怎么不出來?活該!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雖然他由於體形的差異在感情上還是一片空白,可絕不表示他就是個精蟲上腦,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動步子的色狼。
  
  不過不看白不看,楊威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個飽,特別是胸脯之類的地方更是流連忘返,平日里可沒有這樣放肆的機會。也奇了怪了,他這几天搞得一身狼狽,這女的怎么還這么整齊?
  
  他的心里其實倒對這個女孩有些佩服,這几天他一直活得心驚膽戰,這女的竟然一點劫后余生的驚慌失措也沒有,不知道是傻大膽還是真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地心理素質出眾。
  
  “你!誰要你的命!”女孩恨恨地咬牙切齒,她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對待她的男人,可看到門外一群張牙舞爪的活死人,她又把到嘴邊的刻薄話咽了回去。
  
  “你什么你!”楊威得了便宜還賣乖,“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講這些沒用的?怎么活命才要緊吧!”
  
  可是話雖然這樣說,楊威的手卻一直沒放開水管,他可不敢確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活死人的變異體……他受電影的毒害很是不淺。
  
  情況顯得很詭異,末日相見,不抱頭痛哭也該相見恨晚吧?
  
  女孩高挺的胸脯急劇起伏,她咬了咬下唇,好不容易才壓下怒火收起盛氣凌人的態度:“你是怎么活下來的?還能到我這兒?”
  
  楊威撇了撇嘴:“活下來是運氣,到這兒是實力。”怎么說也是個男人,人家女的先服了軟,他多少也得表現出點風度來。
  
  “就你還實力?”女孩嘴上一點不饒人,“看你這一身打扮,還挺專業?”
  
  “得了,專不專業我也不搶你的地方,一會我就走。”楊威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更不想帶個累贅。
  
   想了想又覺得能在末世見到個活人也不容易,提醒道:“你別看活死人看著嚇人,其實一點不可怕,它們的視力很差,主要靠聽力找人,而且速度慢,跟不上你。 還有,現在病毒應該已經失去了空氣傳染性;我還看到他們一到中午就躲起來,我猜可能是被病毒感染之后不知道補充水份,活死人的本能起了作用,省得被曬成人 干……”他的發現不多,可對其他人來說,無異於一道救命符。
  
  女孩目瞪口呆,怎么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知道的倒不少,可女孩也不示弱:“這種病毒傳播速度雖然快,但是病原體很脆弱,非常容易消滅,最普通的殺菌劑就能阻止病毒擴散。”她的眼神爍爍,說出了自己唯一的卻是極其重要的發現。
  
  楊威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問:“什么意思?”
  
  女孩嫣然一笑,左臉上露出個深深的酒窩:“那天我正在打掃衛生,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高濃度酒精,眼看外面的人就變了,可我卻什么事也沒有。”
  
  楊威好像被強光照了一樣挪開目光:“干什么和我說這些,我不可能帶你一起走。”女孩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女孩噗哧一聲:“我什么時候說讓你帶我走啦?我在這兒好好的呢,往外走說不定就把命送了。要不是怕你把正門再打開,你當我願意見你嗎?”這胖子真有意思,就他這樣子還想闖出去?真以為到了末日女人就得聽男人的話,做男人的附庸嗎?
  
  這種兩層的門市一般都是上層住人下層經營,樓上什么都有,女孩用得又少,省點用堅持一個月也不是問題。
  
  本是萍水相逢,楊威也不去打聽女孩為什么不肯走,估計也就是希望等國家救援之類的原因,他也不提醒女孩說國家可能用核彈炸了整個城市……他自己現在也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要炸早炸了,還用等到現在么?
  
  現在胖子開始認為這個女孩的腦子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這才表現得如此自然。
  
  可問題來了,女孩不准他打開正門,他從什么地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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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突破


  “這有什么難的?”女孩聽了胖子的話,踢了踢胖子的背包,毫不在意地指點道,“現在正門沒法出去了,從二樓的窗戶跳出去是一條寬邊,平時用來擋雨的,從那上面能走到臨樓的小平台上,隨便哪個窗戶都能鑽進樓里。你也拿了我這么多東西,就當幫我個忙,交換我的東西吧。”
  
  “你開什么玩笑,誰知道樓里什么情況,我冒冒失失地闖進去還不得死里面?”楊威一臉黑線,忍著給她一記水管的沖動。
  
  剛剛看到她的驚艷不翼而飛,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這女人好。他根本無法認同女孩的說法,雖然他不可能帶上個累贅,倒也不介意在能力范圍之內予以一定幫助,可她說的路線完全超出了胖子的能力范圍,楊威不可能用自己的犧牲換取別人的生存。
  
  “那你就從正門走出去讓我看看吧。”女孩有恃無恐,淡淡地一笑。
  
  媽的,我就不信我走不出去!胖子的犟勁一下子涌了上來,可轉念一想,好像沒必要和這個女人置氣吧?怎么活下去才是正經。
  
  正門已經堵上了,如果不想聽從這個女人的安排,就得想辦法逼開門前的活死人。
  
  可活死人怕什么呢,它們已經半死不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腦子里最多還剩下一點點本能……本能?
  
  楊威靈機一動,不管是什么樣的病毒感染,病毒總不會取代大腦的能力控制全身吧?操縱活死人的仍然還是它們的大腦——會不會是活死人的大腦和他們的身體表面一樣縮水,或者是病毒破壞了活人的大腦,才讓正常人變成這么一副鬼樣子?
  
  如果說活死人追逐人類是出自於本能的話,那么他們同樣應該出於本能害怕些什么!
  
  這個念頭讓胖子欣喜若狂,可活死人害怕的會是什么呢?
  
  “喂,你發什么呆?別想賴在我這兒。”女孩細白的小手在胖子的眼前晃了晃,“啪”地一聲,正陷於思考的楊威本能地一把抓住了眼前亂晃的東西。
  
  空氣凝固了。
  
  楊威瞪圓了小眼睛,詫異地盯著自己攥住的小手,滑滑小小的,還挺暖和……一時竟然呆住了。
  
  距離這么近,他很容易聞到女孩身上的氣味……估計是這几天都沒洗上澡,別看她表面光鮮,身上的氣味確實不怎么樣。她的左胸前還別著一張卡片,姓名的后面印著鄧妍兩個字。
  
  原來她叫鄧妍!楊威為自己的小發現莫名地開心了一把。
  
  “你看夠了沒有?”鄧妍板著粉臉陰陽怪氣地問。
  
   她表面上鎮定,心里卻早擂起了亂鼓,現在可不是平時,末日了,不管什么人的心理陰暗面都會跳出來,這胖子會不會突發禍心?從體型上分析,雙方的武力完全 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就算拼死抵抗,會有效果嗎?還是為了活下去直接從了他……呸呸呸,想什么呢,就這死胖子,借他倆膽!
  
  她心里雖然硬挺,可臉色卻悄悄地變了,胖子的手溫暖寬厚,她卻只覺得像是塊烙鐵。
  
  楊威臉色微變,從小到大的道德觀念起了作用,趕緊挪開了視線,一直盯著女孩的胸看確實不怎么合適。
  
  楊威從來沒當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人在做天在看,他還想著走出這片感染區,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下意識里仍然遵守著束縛了他無數年的道德法規。
  
  鄧妍發現胖子的反應,心頭頓時一鬆,她趁熱打鐵得理不饒人:“放開我,這么長時間你也該摸夠了吧?”這小子還算個好人,要是他死活不挪開視線,她反而真的該慌神了。
  
  楊威翻翻白眼兒,無賴地反問:“摸都摸了,多摸几下你又丟不了什么,急什么急!”話雖這樣說,他還是鬆開了手。
  
  長這么大第一次摸到女人的手,還真有點戀戀不舍,甚至下體都開始有了變化,這個反應讓胖子尷尬不已。
  
  鄧妍很想退開兩步,離這個死胖子遠遠的,可她不能確定自己的退讓會不會讓胖子覺得她軟弱可欺,只好硬撐著站在原處。
  
  小小的插曲打亂了胖子的思緒,他強迫自己想著鄧妍難聞的體味兒,努力把眼睛從她的方向挪開,可心思卻怎么也回不到正題上去了。
  
  楊威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水,胖子抹了抹額頭,暗暗罵道:“這破天氣,屋子里也這么悶熱……呃,熱?
  
  對了,活死人怕熱!
  
  楊威差點一蹦三尺高,一頭扎進了櫃台,翻出十几卷繃帶,一邊拆包裝一邊說:“你,趕緊去找個東西插門,一會我就把水管抽走了。”
  
  “你想干什么?”鄧妍好奇地問,她樂得趕緊從胖子身邊走開,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樓上,沒多久再下來時手里拎了根搟面杖。
  
  楊威已經用繃帶在水管頭上纏出了個大疙瘩,鄧妍狐疑地問:“你想干什么?做個火把?”問完了自己卻又先懷疑起來,大白天的,點火把干什么?
  
  “你說對了!”楊威每繞一圈就打一個結,確保紗布不會因為燒灼而整體散落。
  
  楊威瞄了鄧妍一眼,解釋道:“我猜,活死人只剩下一小部分生物本能,它們的皮膚和肌肉脫水脫得很厲害,而且一到中午就找地方躲著,應該怕熱。”他隨手奪過鄧妍的搟面杖塞到門上,把水管抽了出來。
  
  “你猜!”鄧妍一個愣神的工夫手里唯一的武器就被胖子奪走了,而且還成了水管的替代品,她又變成了赤手空拳。
  
  楊威往背包里裝了四五瓶高濃度酒精,又抄起一瓶握在手里說:“你先上樓去吧,一會我把防盜鐵門給你拉上你再出來。”
  
  鄧妍一把拉住胖子的胳膊,就像豆芽菜纏住胡蘿卜:“要是你猜的不對怎么辦?”她可不是關心胖子的生死,而是擔心樓下多一群活死人乘涼。
  
  “我從不拿自個兒的小命開玩笑。”說著楊威就去抽搟面杖。
  
  鄧妍趕緊跑上樓去,死死地鎖住門。
  
  楊威一口咬開了酒精瓶的橡皮塞,一股沖鼻的酒氣直沖腦門兒。
  
  媽的,這玩藝不含甲醇吧!他擔心地念叨著,把小半瓶酒精倒在了水管頭上綁的繃帶上,點著了ZIPOO,往水管頭上一撩,火把呼地著了起來。
  
  火光穿過門玻璃,門外的活死人雖然沒有離開的跡象,可擁擠的力量卻一下子減弱了不少。
  
  有效!靠,老子就不信你們不怕燒!楊威灌了滿口辛辣的酒精,酒氣似乎一下子從他的鼻子眼睛耳朵一起冒了出來!
  
  就是現在!他舉著火把猛地抽出了搟面杖,一口酒精“噗”地噴了出去。
  
  分割————
  
  PS:不管有什么看著不對的地方,后文都會有合理的解釋。呵呵,先讓我埋伏一下吧。!


十 火焰


  被火把引燃的酒精化做一團燃燒的烈焰,迎頭撲面地兜頭蓋臉澆在几個活死人的身上,藥店門前頓時多了几支熊熊燃燒的人形蠟燭。
  
  活死人的頭發最先燒起來,接著是衣服,隨后竟然連它們的皮膚也開始燃燒,一股燒灼羽毛的味道和皮肉燒爛的焦臭直撲進胖子的鼻孔,眼見正燒得旺盛的活死人就要摸進店里,楊威趕緊用水管火把一個一個地頂出了門外。
  
  門外徘徊不去的活死又被摔倒的蠟燭點著了兩個。
  
  正午的陽光正烈,店面里雖然清涼一些,卻十分有限,加上楊威穿得又多,當下烤出了一身的肥膘汗。
  
  活死人早就喪失了痛覺,就算點著了也不跑不跳,仍然不緊不慢,看得楊威胃里一股股酸水直冒,一直以來不斷糾纏的飢餓感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
  
  它們體內的水分在這几天里一直向外蒸發,皮膚上早積了一層油質,這才讓楊威這把火放得如此輕鬆。
  
  它們的眼睛耳鼓被火燒的燒、烤的烤,徹底失去了功能。
  
  楊威一看效果十足,當下又想再來上一口,可嘴里又澀又辣的味道實在讓他鼓不起這個勇氣,怎么平時喝酒的時候沒這么沖?
  
  想了想,直接甩開膀子一掄,瓶子里的酒精飛灑而出,少部分被引燃了落到地上冒著藍白的火苗燒個不停,倒有大半直接落地,根本沒碰上火,更別提點著了。
  
  楊威怎么可能浪費?將火把往地面上一杵,登時又燒著了几只活死人。
  
  靠,老子就不信燒完了之后還能傳染!
  
  他把已經空了的瓶子扔在一邊,又抄起另外一瓶來,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靠嘴噴,靠瓶子灑,能頂到什么時候?托現代傳媒體系的福,楊威一下子想到了莫諾托夫雞尾酒,也就是土制燃燒彈!
  
  說干就干,藥店里有的是玻璃小藥瓶兒,楊威找出那種有橡膠塞子的糖漿類藥物,蹲在地上倒空之后灌上酒精,塞好橡膠塞再往瓶口上纏一點紗布,一個略比手掌寬些,正好能握在手里的小型燃燒瓶就做好了。
  
  這大概是眼下最容易到手的大威力“武器”了吧,還是沒多大聲音的那種。
  
  用的時候只要點著了往地上一扔,就是一小片火焰,足夠對付活死人的了——做的小些除了因為藥店里的酒精數量有限外,也是他不想引起大面積火災。
  
  畢竟城市里的各種職能體系全都癱瘓了,起了火也沒人來救,萬一燒死了幸存者該怎么算?
  
  鄧妍小心地冒出頭來,燒灼的臭氣令她直接捂住了鼻子。
  
  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是一回事,其它的奇怪味道是另外一回事,特別是這種氣味來自於活死人的燃燒。
  
  “你干什么?”她捂著口鼻,甕聲甕氣地問。
  
  楊威頭也不抬地把纏好的紗布綁結實,用力勒緊:“做點武器,你要嗎?”他一邊問一邊把做好的小瓶塞進褲兜。一點也看不出想分給鄧妍的樣子。
  
  登山裝和其它野外穿著的服裝一樣,不管衣服還是褲子上都縫著大大小小的衣兜,胖子全身上下至少已經揣了十四五個瓶子,還在不停地想辦法塞著。
  
  鄧妍看到一地亂七八糟的瓶子和一大攤粘稠的糖漿,馬上就明白了楊威的意思,她顧不上答話,先找了只口罩捂在臉上,這才覺得鼻子里舒服些:“有什么用,碰上大群的喪尸看你怎么對付。”
  
  楊威眼前一亮,根本不答話,下巴點了點她的口罩問:“還有沒有,給我几個,最好是殺菌的。”剛才怎么沒想到這里還有口罩?他一把扯下還掛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有專業對口的裝備,業余的就可以退位了。
  
  鄧妍隨手扔了一打給他,翻了個白眼道:“還想要什么?”雖然已經是末日了,可她看到平時整潔的店面被楊威攪成了垃圾窩,心里還是很不舒服,更不會給楊威好臉色。
  
  楊威自然聽出了她語氣里的意思,笑笑道:“放心吧,我馬上就走!這個拿著吧,說不定能用上。再……嗨,估計也沒什么機會再見了。”說著把最后做好的兩個小號燃燒瓶塞進鄧妍手里。
  
  鄧妍也不推讓,接過來隨手放到了櫃台上。她只希望楊威趕緊離開,不想和他在無謂的枝節上糾纏。
  
  她現在無比的后悔,為什么不早點鼓起勇氣跑出來關好店門!要不怎么會給這小子機會?
  
  外面燒著的活死人一動不動,楊威撕開口罩的包裝先戴了一個,然后手里捏了打火機和燃燒瓶才推門走出去。
  
  楊威把燃燒瓶塞進胳膊上的小口袋里,淺底的口袋只能裝下大半個瓶子,他一只手拿了打火機另一手簽起了水管。
  
  做成火把的水管扔在地上早就熄滅了,水管頭上的紗布燒得焦黑,他隨意磕了兩下就全掉了,露出了燒得變了色的水管頭。
  
  地面上几具橫亂的活死人尸體表面已經炭化,或趴或躺地一動不動,楊威不敢確定炭化的表層下面是不是還殘留著病毒,小心地避開活死人的尸體,轉身拉上了藥店的鋼制拉門,鄧妍的俏臉隱沒在黑暗中。
  
  楊威不是沒偷著想過和鄧妍一起玩一場絕地大逃亡,可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就他這么個看著都顯得累贅的胖子,人家就算想找個人依靠也輪不上他。
  
  收拾起惆悵的心情,楊威看了看時間:時針已經指向了一點,一天里最熱的時間是兩點左右,也就是說差不多要等到三點半到四點左右街上的活死人才會慢慢地多起來,他必須利用好這一段時間,盡快趕到警察局。
  
  燃燒瓶不是火焰噴射器,對付活死人只能說將就,對付人的話就差了太多,還是槍保險一點。
  
  街心的烏鴉仍舊跳來跳去地啄著,楊威雖然見多了活死人,可活死人再可怕也還留下個與普通人差不了許多的外形吧?街心的死尸卻奇形怪狀,楊威不想見識,沿著街邊的人行道一直走,一路上捅翻了几個喜歡曬太陽的活死人,小心地向走向警察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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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迷茫


  掀起口罩往嘴里扔了兩顆霍香正氣丸,楊威趕緊再把嘴蓋好,合著不多的唾液咽了下去。
  
  這時候萬一要是飛進嘴里一只蒼蠅, 噁心不噁心還在其次,萬一蒼蠅攜帶了病毒呢?胖子自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壯烈絕對不適合他!
  
  天空的太陽越來越毒辣,曬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楊威卻不敢不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即使大街上尸臭難忍,他也很想停下來補充補充水分,可放下背包再背起來這么個并不困難的動作在尾隨的活死人不斷地進逼下竟然那樣的難以完成。
  
  他從沒想過活死人竟然如此的好對付,一路走來,到處是躺在地上扭動掙扎的活死人,它們枯槁的形色加上僵硬的動作,活生生就像跳上了岸垂死掙扎的魚。
  
  可就算他捅翻活死人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街上的活死人也不多,但他畢竟是個普通人,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武林高手,每前進一步都要左右觀察,不敢走的慢了,卻同樣不敢冒然前進一步。
  
  電影里的英雄總是打也打不死,可現實里的胖子只要挨上一抓估計就得完蛋大吉沒得商量!
  
  他的眼神時不時地從街邊的超市和飯店的牌匾上掃過,當然也只是忍不住而已,飯店里不用說,什么吃的也不可能在炎熱的夏天保存四五天還不變質,超市倒是個好地方,可每一眼望進去都是影影綽綽的活死人。
  
  怎么超市就這么不重視消毒呢?胖子無比煩躁地腹誹。
  
  想走到警察局,必須過了馬路,街上的車禍雖然嚴重,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被堵死,許多車其實是自己停下來的,車門四敞大開,車里已經沒人了。
  
  厚厚的衣服就像一層保護網,把無窮的熱量鎖定在衣服里,楊威一次又一次地忍住了鑽進車里享受空調的欲望,強忍著滾滾流下的汗水躡手躡腳地繞過正傻站在馬路正中的活死人,一步步朝著目標前進。
  
  剛剛過了馬路,楊威突然看到路邊一輛倒在地上的自行車……他不會開汽車,不會騎摩托,可自行車卻不是問題!
  
  大喜的楊威扶起自行車,兩步跨了上去,他沉重的身體壓得車胎一沉,差點沒直接爆了胎。
  
  用力蹬了几圈,坐下的自行車在重壓下發出不屈的吱嘎聲,楊威沉浸於迎面撲來的風帶來的一絲別樣涼爽之中,根本毫不在意。
  
  遠遠地甩開了后面的活死人,前面的路上就算還有擋路的,它們僵硬的動作也不可能成為有效的障礙。
  
  再說他還拿著水管呢!他還真是卸對了。
  
  有了代步工具,几條街的距離沒多一會就到了,遠遠地看到警察局藍白色的色調,楊威小心地遠離大門停了下來。
  
  警察局的門前一輛警車和一輛轎車撞在了一起,不過因為車頭的方向相同,撞的并不嚴重,附近也看不到尸體。
  
  楊威咽了一口唾沫,拿出打火機又握了握水管——沒有尸體說明人還活著,更多的可能是變成了活死人!他寧願看到几具腐爛的尸體躺在地上。
  
  警察局正門上安裝的電動門已經關閉,門邊的傳達室窗戶大開著,里已經空了。
  
  從窗戶向里看,一只飲料瓶倒在桌子上,灑出來的液體洇溼了一打報紙,已經完全干涸,可見當時走的有多么匆忙。
  
  楊威先把水管順窗戶伸了進去,左擺擺右晃晃,沒動靜!確定了里面沒有活死人,楊威這才把背上的包脫下來小心地扔進去,這才略顯笨拙地爬進窗子。
  
  關上窗隔絕了几只正努力向這邊挪過來的活死人的希望,楊威從包里掏出瓶酒精來打開了蓋子。
  
  鄧妍被打破的酒精救了,他用高濃度酒精為自己消毒。
  
  等待片刻后,楊威蓋好酒精,拿出方便面來就著水啃了半包,補充了一點體力,這才把背包藏到了傳達室里間的床底下,臨走時還不忘關好門。
  
  他小心地觀察了一下警察局的院落,警察局是一棟三層的樓房,樓上的窗戶大都開著,樓腳的綠化帶前停著几輛警車;離警車不遠的地方,几具身穿警服的尸體躺在院子當中,肚子高高地鼓著,地上撒開了大片的血跡,大群的肥胖的蒼蠅起起落落。
  
  這是……楊威不是法醫,不懂得如何判斷高腐尸體的死亡原因,可看上去他們就像單二哥一樣,沒被病毒感染過!
  
  而且地面上的血跡像是慢慢流出來的!
  
  會不會是他們感染了病毒被直接打“死”的?現在的活死人身體里的水分不多,可剛感染時卻和正常人差不多!
  
  楊威腦子里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不過他來這兒可不是為了研究死尸,確認院子里沒有活死人,他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傳達室。
  
  這些死尸上會不會帶著槍?楊威的腳步停住了,遠遠地搜尋著。夏天的警察穿得都不多,楊威很失望地發現他們的腰帶上空蕩蕩的,至於壓在身下的部分究竟有沒有東西……他實在沒勇氣去翻動尸骨。
  
  現在的警察都不怎么帶槍了!楊威這樣勸著自己,他喘著粗氣猶豫了足有一分多鐘,才遠遠地繞過了死尸接近樓房正門,倚在石柱后面仔細地向玻璃門里面觀察。
  
  警察局坐北朝南,根本陽光照在門上,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可是從那几具尸體上楊威看到了一絲希望——有人開槍打倒活死人,不就等於說這里有生還下來的幸存者么?
  
  他雖然拒絕鄧妍那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卻不排斥有個孔武有力的同伴!現在災難才剛開始沒多久,超市里有的是吃的,大家完全可以合作離開這里。
  
  想到這兒他又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
  
  楊威實在看不出什么,只得謹慎地慢慢湊到門前,擋住陽光后向里面看,一間不大不小的大廳,沒有人,也沒有活死人。
  
  他把水管換了只手,放鬆放鬆因為長時間握住沉重的水管而酸疼的胳膊,又把水管換回來,這才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慢慢推開門,作賊一樣一步步挪進去。
  
  身后的門關上了,一股清涼迎面撲來。
  
  這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詭異得可怕。楊威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進警察局,警察的槍,究竟放在哪兒呢?




十二 勇氣

  大廳的地面已經積了一層灰塵,踩在上面一步一個淡淡的腳印,楊威仔細地觀察,沒發現灰塵上有人或者活死人走過的痕跡——雖然他不是專業偵探,也沒看過多少推理小說,可活死人的步伐很小,而且走一步拖一步,應該很容易辨認。
  
  人的腳印雖然沒有,倒有不少似乎是老鼠和不知道什么蟲子的腳印一溜溜地彎彎曲曲,不知道從哪來也不知道往哪去。
  
  進入相對封閉的環境,楊威謹慎地豎起耳朵傾聽,靠在牆邊努力放大鼻孔,讓自己的呼吸更輕些。
  
  不管是哪一種動作片,電影里最容易被偷襲的地方就是封閉狹窄的室內環境,他可不想一個不小說就把小命交待了。
  
  聽了足有三十秒,沒聽到聲音!他本想摘下口罩,但沖鼻的尸臭卻不比外面差多少,似乎還要更濃一些。
  
  楊威的腦筋急速轉動,看來樓里有和院子里一樣的遇難者!他一下子想到了槍!
  
  劉磊買回家的豬肉就算不往冰箱里放,也得兩天才能壞,而且壞不到發臭的程度!就是說樓里的尸體——假如發臭的是人的尸體的話,絕不是最近三天內死亡!
  
  外面成天在街上可哪亂逛的活死人還活得好好的,樓里的活死人肯定不可能這么快就腐敗到這種程度!
  
  他再一次確定了事發時警察局里有人幸存的猜測,不由地更加小心起來!
  
  現在是末日,幸存者都是驚弓之鳥,如果他興沖沖地一冒頭,卻正好被人當做活死人一槍干掉算什么事兒?同時他也不敢發出聲音,誰知道是不是還有活死人藏在樓里,引來一片活死人還不死定了?
  
  大廳的兩邊是兩條走廊,正中間上通向二樓的樓梯,楊威慢慢地沿著左邊的牆根往走廊邊蹭,對面的走廊一點點展現在他的面前,等蹭到左側的走廊邊,背靠牆壁的他視線正好看到大半個右側走廊。
  
  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
  
  楊威又把注意力轉回了這一邊,學著特務的樣子小心地探頭,突然把頭快速地伸了出去,接著不等看清究竟有什么就收了回來,利用剎那間的視覺延遲觀察走廊……楊威靠在牆邊眼睛直勾勾地一個勁地發呆,半天才哆嗦著握緊了水管,再一次探出了頭。
  
  左邊的走廊里橫七豎八地倒著七八具尸體,有穿警察制服的有穿普通衣服的,大片大片凝固的血跡飛濺得到處都是。
  
  楊威咬著牙,強迫自己把眼睛盯在腐敗的尸骨上,不准自己挪開半分。
  
  雖然這一次有了心理准備,他的心里還是驚懼非常,可末日來臨死尸算得上什么?從邁出家門的第一步起他就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世界,如果連坦然面對尸體的心理關都過不去,又怎么談得上逃出這座城市?怎么能活下去?
  
  他無比痛恨傳承無數年的鬼文化,若不是聽了那么多鬼有事,他又怎么會這么膽怯?就在几天前,他們不也是和自己一樣活生生的人嗎?
  
  想到這兒,楊威的心里終於好受了些,可還是不敢仔細打量。
  
  如果有個人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能看到他剛剛把目光停留在尸體上的時候瞳孔完全沒有焦距!
  
  聽說某些特種部隊的訓練中有一項是一個人躺在亂葬崗睡一夜,楊威突然間無比地后悔當初為什么不直接參軍入伍,而是跑到這里來上學!
  
  他直接把自己的體型忽略掉了,根本沒想到部隊根本不要他這樣的胖子。
  
  突然地面上一顆拇指尖大小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用水管輕輕地頂了頂,硬的!看形狀應該是顆變了形的子彈頭,他在電視上看過偵破槍擊案的記錄片,里面變形的子彈頭和這個小疙瘩的樣子差不多。
  
  再瞅瞅牆面,走廊里雖然略顯陰暗,可還是能看到不少坑坑窪窪的痕跡。
  
  看來這几個人都是被槍打倒的,楊威想到這兒,已經能把先前的猜測提升到事實的級別上。
  
  忍著噁心加揪心的感覺,楊威小心加了小心地繞開死尸,慢慢地向走廊深處走,也許是平日里的衛生打掃得好,死尸上竟然沒有多少蒼蠅,不然的話又昨像剛才一樣驚起一片。
  
   高抬腿輕落地,他走出十几米遠后在地面上找到了十來個子彈殼,彈殼散落在一扇關著的門外,往前看,走廊盡頭還有一些彈殼,楊威吃不准到底最后這几扇門里 哪一扇里才有幸存者,也不敢冒冒然的推門,仔細地想了想才躡手躡腳地走到門的另一邊靠牆蹲好,看看這個角度,確定從門里打出的子彈絕不可能打到這里才舉著 水管頭敲了敲門,壓低了聲音問:“有人嗎——人嗎——人——人——嗎……”
  
  不斷在走廊里回蕩的聲音把楊威嚇了一跳,他已經把聲音壓得夠低了,怎么還這樣響?
  
  他的警惕性立即提了起來,馬上屏氣凝神,仔細地傾聽。
  
  楊威在心里倒數了十秒,可不管是門里還是門外都沒有聲音!他這才把憋在胸口的一股氣吐了出來。
  
  門里有人沒有?他的心里閃過一個問號。
  
  如果他現在在門里的話,聽到敲門聲和詢問的第一個反應會是什么呢?肯定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他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又用水管敲一次門,金屬和木料的敲擊聲回響在走廊里,配合著一地的死尸顯得詭異而陰森!
  
  頓時一股涼風從楊威的脊梁骨一路吹到了腦門頂,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雖然一直都明白恐怖電影真正恐怖的其實只是配樂和背景襯托,可真一個人到了這樣的環境之下,能不心驚肉跳么?
  
  第二次敲完,門里還是沒動靜,楊威這才試著扭了扭門鎖,想不到竟然一下就扭開了。
  
  他不敢正對著門,又把手縮了回來,用水管頂開了門。
  
  門里入眼就是寬大的玻璃窗,一股炙熱的氣息撲到了他的身上,辦公桌射的陽光耀得他眼花,等適應了光線之后,才看得清這是間普普通通的辦公室,屋時竟然整整齊齊的,連灰塵也比外面少得多。
  
  看樣子是下班了!楊威咕噥著,隨手翻了翻辦公桌的抽屜,可抽屜里除了文件就是書,要不就是文件夾子之類的案卷。
  
  聽說警察現在都不帶槍,都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怎么什么也沒有?
  
  楊威咧了咧嘴,不死心地來到下一間辦公室,小心地如法炮制開了門,不想門一開,映入眼中的就是一具死尸。
  
  尸體坐在沙發上還沒開始腐爛,腦袋帶著血窟窿歪在一邊,臉上恐懼的神情栩栩如生,一只下垂的手里還勾著手槍。
  
  楊威心情復雜,看來這里的幸存者就是他了,可他怎么就自殺了?能從末日的浩劫中幸存下來是件多么幸運的事?怎么就這樣想不開呢?
  
  楊威癟了癟嘴,一點也沒有找到槍支的喜悅:“你說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么?”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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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收獲


  楊威謹慎地關好門,忍著激烈的心跳湊到沙發前,小心地避開死尸的身體,探手拽了拽死尸手指勾著的手槍。
  
  死者的食指還勾在扳機上,另外幾個指頭虛握槍柄。
  
  他不知道這個人死了多久,但尸體非常僵硬。槍雖然沒被死者緊緊握住,可活動的范圍卻很小,加上楊威又不想碰到尸體,費了半天的力氣還是沒拿下來。
  
  最后楊威握住槍管用力一拽,手上沉重的感覺突然一輕,槍總算從死者手里鬆脫,可死者好像要站起來一樣也被他拽了起來,嚇得楊威差點魂飛天外,下意識地水管一掄,“咔”地一聲脆響,死者的腦袋本來歪向左邊,這下好,直接換了個方向。
  
  他身大力不虧,一下子就敲斷了死者的頸椎骨。
  
  楊威目光呆滯,“當啷”一聲扔掉了水管,雙手合什夾著手槍一個勁地賠禮:“罪過罪過!大哥,大叔,二大爺!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自己突然站起來,我也不可能誤會!歸根結底還是您自己的事,晚上可千萬別來找我!”
  
  胖子無比的虔誠,就差沒點上三枝香祭拜一番了。
  
  他本來就不是個好勇斗狠的人,打活人固然不敢,可打死人……這不是傳說是的虐尸麼?怎麼想都比打活人還讓人覺得罪孽深重!
  
  這幾天見的尸體夠多了,還都是面目全非那種,胖子多多少少有了一點免疫力,如果放在幾天前,他躲還躲不及,怎麼敢到死者手上搶東西?
  
  羅里羅嗦好一通,楊威才覺得心里順暢了些,這才驚喜地仔細瞅瞅剛到手的槍。
  
  這是一把六四式手槍,通體小巧玲瓏,還沒一只巴掌大,握在手里,楊威的氣頓時粗了不少。
  
  左看右看,烏黑得毫不起眼的槍怎麼看怎麼讓人愛不釋手。
  
  雖然國人很難接觸到槍和子彈,可每個男孩子童年都曾有過一場英雄夢,槍類的玩具更是男孩子不可缺少的寶貝,加上平時看過的影視劇和軍訓時有過接觸,如何使用倒也難不倒他。
  
  接動彈匣卡榫,彈匣在清脆的機械滑動聲中掉到他的手里,彈匣口黃澄澄的子彈讓他喜不自勝,可仔細一數:“一、二……”彈匣里大部分已經空了,只有最頂端才剩下兩發子彈。
  
  怎麼才兩發子彈?楊威的臉色立即晴轉多云,兩發子彈好干點什麼?他馬上想到了門前散落一地的子彈殼。
  
  看樣子他打了不少槍,會不會還有備用的彈匣和子彈?這個想法像烈火一樣燃燒起來,楊雷左瞄右看,卻始終看不到死者的手腰上有沒有槍套。
  
  沒辦法,他只好再默默地祈禱一番后,臉起水管小心地在死者的腰間敲敲打打,不過敲了一圈也沒有任何發現。
  
  楊威喪氣地撓了撓頭,不在身上,應該也出不了這間屋子吧?
  
  他又把眼睛盯在了辦公桌上,可一陣翻找之后除了一個空彈匣外一無所獲。
  
  楊威認命了,有總比沒有好得多不是?想著熟悉熟悉槍,他“咔啦”一聲拉動套筒上膛,不想拋殼窗里一顆黃色的子彈突地跳了出來,掉在地上滴溜溜亂滾。
  
  還有一發?楊威大喜過望,趕緊趴在地上撿起這顆子彈,再小心地拉動套筒,把槍內的兩顆子彈也退了出來。
  
  三顆子彈并排豎地一起,突然間只找到兩顆子彈的沮喪不翼而飛!
  
  扣動扳機,擊錘撞擊發出“嗒”地一聲脆響,又試了如何開關保險、單手上膛等等,他這才把三發子彈壓進彈匣裝進握把。
  
  手槍倒是不大,可惜沒有槍套。
  
  楊威覺得自己找了兩間辦公室就能有這樣的收獲,這麼大一棟樓怎麼說也能再有點發現吧?
  
  一回身,正好看到門后的主服架子上掛著藍黑色的槍套!
  
  原來在這兒?楊威哭笑不得,解開皮帶,想把槍套穿褲腰帶上,可拿到手里才發現槍套后面不是穿腰帶的套,而是別針一樣的金屬腰卡,直接往腰帶上一插就完了。
  
  不過槍套的質地柔軟,似乎是純皮的。
  
  楊威把槍裝進套子里,摸了摸后腰,打了個最舒服的地方把槍套扣上去。平時背著背包,包還能擋著槍!不錯不錯!
  
  拉開門,楊威小心地觀察一番才向下一個屋子前進,現在他缺的是子彈。不過找遍了一樓,除了幾個辦公室里還有被擊斃的活死人外,槍和子彈一樣也沒找著。
  
  楊威有心放棄,可二樓三樓要是有發現呢?他舍不得就這麼放棄。看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兩點半,看樣子一時半會找不完上面兩層,他不得不出了大門,回到傳達室找回了背包背好,這才又回了樓里上了樓梯繼續找。
  
  還沒等他走進大門,胖子眼角的余光突然發現了點什麼,他的腳步一頓,仔細地觀察這棟樓……楊威眼前一亮,三層有幾扇窗的窗外裝了防盜鐵柵!
  
  一般來說,只有一樓才會裝上防盜窗,二樓以上若是有這樣的結搆,一定是財務之類重要的地方!
  
  如同一縷陽光照亮了楊威的心底,胖子記下了防盜窗的位置后興沖沖地高抬腿輕落地跑上樓梯,在接近二樓的台階上停了下來,照例左右仔細觀察。
  
  二樓兩邊靜悄悄的,沒有發現,看來警察局里的活死人已經在這幾天里被清理干淨了。
  
  爬上三樓,胖子已經開始喘上了,他只得停下等呼吸平穩下來,重復觀察程序,確認沒有危險后才拐向裝著防盜窗的一面。
  
  果然,幾間屋子上掛著財務室、裝備庫之類的牌牌,最里面的一間什麼標志也沒有,估計是武器室!
  
  楊威喜上眉梢,可下一秒臉就垮了下來。
  
  其它的屋子是普通實木門,可這幾間用的卻是防盜門!除了裝備庫的門虛掩著,其它一概鎖得嚴嚴實實!
  
  他一不是技朮高超的慣偷,二不是水平超強的鎖匠,拿什麼開門?要不拿槍打壞武器室的鎖頭?
  
  可只有三發子彈,他根本不敢確定武器室的門是不是防彈,怎麼能隨便亂試?
  
  他的眼光沿著走廊一路看過去……局長室?楊威的眼前頓時一亮,說不定這里會有什麼不同的發現!



十四 失落


  局長室的門虛掩著,楊威提了水管輕輕推開,潤滑良好的合頁沒發出一絲雜音。
  
  下午的陽光斜著從窗外射進室內,正在在牆上的山水畫卷上,亮晶晶地晃眼。畫下一組沙發,就算用楊威的眼力也看得出是真皮的。
  
  半扇窗開著,門里沒有人,也沒有活死人。不知道什麼牌子的地板,踩著就讓人覺得舒服……不過屋子里很亂,到處是紙片紙盒,寬大的辦公桌上放著電腦,后面的牆上掛著大幅的地圖。
  
  一股熱風徐徐吹動,桌上雜亂的紙堆翻動,露出了一角烏黑的顏色,楊威的眼睛一亮,喜不自勝地搶上兩步——桌上還有兩個彈匣扔著!
  
  可抓過來一看,頓時像漏氣的輪胎。
  
  彈匣還是空的,可失望歸失望,他還是把空彈匣塞進了口袋:說不定以后能找到子彈呢?到時候多個彈匣總比空有子彈沒地方裝好些吧?留下有備無患。
  
  翻了翻抽屜,除了一把警用匕首外,沒找到其它有用的東西。楊威垂頭喪氣,是不是事發的時候都下班走了,也把鑰匙帶走了呢?
  
  楊威心里其實很清楚,就算鑰匙真的還在這棟樓里,想找到也是大海撈針一樣難,他只是抱了萬中有一的念頭碰碰運氣罷了。
  
  不過那把匕首卻給了他一點提示,國家的制度決定了民間很難找到有威脅性的武器,可這里是警察局,最少也得有些基本裝備吧?
  
  他一身大號登山裝雖然夠用了,可怎麼也比不上專業人員的合理配備不是?而且若是能穿上一身警服帶著槍,看起來總比現在這樣不倫不類的好多了吧?
  
  想到那一溜防盜門唯一沒鎖的那扇,楊威的心里不由地一熱。
  
  他小心翼翼的像個土拔鼠似從局長室探出頭來,雖然明知有危險的可能性很小,可他不想因為一時的馬虎大意把小命交待了。
  
  回到裝備庫前,門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楊威又一次重復觀察程序,先看門里的左右兩邊,再看正上方的天花板,最后再把架子后面可能藏住人的地方都看一遍,直到確定沒有異常,他才把門關上,放心地鬆了口氣。
  
  憑防盜門的堅實程度,再厲害的活死人也不可能用爪子撓進來吧?倒算得上個安全點的堡壘。
  
   裝備庫大概七八十個平方大小,楊威興致勃勃地在各個架子中間轉了一圈,卻沒看到警服……為什麼沒有衣服呢?這個發現讓他喪氣無比,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至少特警用的戰朮馬夾看上去不錯,!滿是大大小小的口袋,沉甸甸的看樣子還是防彈裝備;還有橡膠警棍,比他的水管好用多了;最大的收獲就是架子上還擱了十 來個煙霧彈!
  
  活死人用聽力尋找活人,可視力同樣用得上,混水才好摸魚,好東西啊!
  
  他常玩CS穿越火線什麼的,對煙霧彈的應用很有心得。
  
  楊威幸福地抓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手里都拿不住了才想起來往戰朮馬夾上掛。扔下背包,他兩手一掄就想把馬夾穿在身上,可惜戰朮馬夾雖然不小,可最大號的穿在身上還是扣不上拉鎖。
  
  楊威也不在意,左摸摸右看看,就差找個鏡子來仔細咂摸一番。不過也幸虧沒鏡子,要不然看到鏡子里不倫不類的樣子,胖子非深受打擊不可。
  
  庫房里除了這些還有不少好東西,比如頭盔、手電、各種電池和對講機什麼的,可惜沒有電台……其實有也不會用。
  
  他覺得哪一樣都有用,哪一樣都想往包里裝,可理智告訴他如果貪得無厭,唯一的下場就是被自己的貪孌累死!
  
  最后他只往背包里放了一套雨衣、一件吹氣的救生衣、兩支手電和部分電池,想了想又把手電拿出來一支,在馬夾的肩膀上找了個合適的布圈圈掛上去,這才覺得滿意了些。
  
  裝備庫的窗戶并沒有封死,從這里往下看,街上的活死人不多,可時間已經不早了,看樣子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這里。
  
  既然走不了,就再好好找找看看,沒准還有別的收獲呢。
  
  楊威決定就在警察局過夜,他拎著背包出了庫房,隨手又拽了個伸縮式的警棍掛在腰上,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拿了個對講機把門別死,萬一再有誰到這兒的話,也能得到一點幫助。
  
  用受了驚的兔子和狼玩捉迷藏的心態把二樓三樓又走了一遍,除了一間辦公室里堆著幾具死尸外,什麼也沒發現,但是令他驚喜交集的是在一具俯臥的尸體腰間發現了兩個壓滿的備用彈匣!
  
  楊威急沖沖地跑回三樓從背包時取來一瓶酒精,小心地噴灑在尸體的腰間為彈匣消了毒,這才戴上一雙手朮用的醫用手套掂起了彈匣。
  
  他的眼睛好像燈泡一樣一個勁地放光,這可是大收獲啊!連帶著,就連那具已經腐敗了的尸體似乎也變得不那麼令人惡心了。
  
  幾步跑回樓上,占據了局長室的楊威掄胳膊把辦公桌上亂七八糟的紙片全掃到地主,將彈匣里的子彈一粒粒的卸下來,在桌子上擺成一排晾著,幸福地看著十六發數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清楚沾了酒精的子彈會不會對槍產生不好的影響,寧願慢慢地等子彈晾干。
  
  興奮的胖子甚至於忘記了還有擦干這回事,一門心思地干等。
  
  酒精揮發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鐘就干透了。
  
  楊威從腰上拽出了手槍,“刷”地一聲卸下了彈匣,拈起一顆子彈就往彈匣里面壓,“咔”地一聲響壓進去一顆,可等他再拿起第二顆子彈來,卻怎麼也壓不進去了。
  
  仔細一看,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底板,楊威納悶無比:新找到的子彈怎麼比彈匣還長出一塊兒?
  
  彈匣上原本的三顆子彈被壓了進去,可新壓入的一發卻只壓進了個尾巴,彈頭多出一小塊,還留在彈匣外面呢!
  
  楊威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把子彈拆下來,再把彈匣里原本的三顆子彈拆下一顆,擺在一起一比,六四手槍里的子彈明顯矮上一點點!
  
  就差這麼一丁點兒?楊威欲哭無淚,本來像坐了直升飛機一樣一飛沖天的心情像失了事般落到谷底。
  
  這不成了大災之年**手里的豬肉,看得見卻不能吃進嘴里去麼?反差也太巨大了吧!
  
  楊威不死心地又把新找到的彈匣往槍上一比,不出所料,長出一小塊根本塞不進去。
  
  喪氣地扔下彈匣,拿起兩種子彈仔細觀察,胖子這才看出六四槍里的子彈底部刻著7.62×17幾個數字;新找到的子彈底部卻是7.62×25!
  
  唉!楊威極其幽怨地長嘆一聲,頓時覺得全身的骨頭像被氣錘砸了個遍,散了架似的提不起半點力氣。
  
  手里摩挲著兩只壓滿子彈的彈匣,楊威的腦子又轉開了。
  
  這明顯是兩種槍的彈匣,兩種槍的子彈,可找到彈匣的時候已經把尸體附近看了個遍,槍那麼大個的東西又不是花生綠豆,怎麼可能看不著?
  
  他記得警察大量准備的的槍似乎只有五四、六四和七七式三種,七七式比六四式還要小上一些,那麼這兩只彈匣最大的可能就是五四手槍上的。
  
  怎麼偏偏找到個六四手槍的?就算找到個五四的空槍也好啊!
  
  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找到槍時的雀躍,完全沉浸在失落的感觸之中不可自拔。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不帶槍的話,帶著彈匣干什麼?所以那個死者遇難的時候身上一定還帶了手槍!問題是槍到哪里去了?
  
  在尸體下面壓著?還是被那個自殺的取走了?或者是什麼人在自己之前來過?看他們的姿勢不像是被感染后直接打死在屋子里,倒像是被打死后拖到那里,那把槍會不會遺落在第一現場?
  
  幾個念頭不斷地在楊威的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必須趁天還沒黑再找一遍!想到這兒他馬上站起來扔下兩個彈匣,可他的目光突然間被衣帽架子上的一件上衣吸引住了。
  
  他并不懂警察的職銜如何划分,可這件衣服肩膀的牌牌上畫的杠和花與那個自殺的人一模一樣!
  
  難道那個人是局長?楊威驚疑不定,拎了上衣抄起水管就奔一樓,兩邊對比,確實一模一樣。
  
  他的心情恍若拔云見日,這個自殺的就算不是局長也該是和局長平起平坐的職務,他的身上會不會有那幾間庫房的鑰匙?
  
  想威再也顧不上尸體不尸體的了,祈禱一番后謹慎地一點點翻動死者的衣兜,果然不出所料,死者的褲兜里裝了一串鑰匙,光是十字形的防盜門鑰匙就有七八把!
  
  楊威喜笑顏開,誰家會裝七八把防盜鎖?他恭恭敬敬地站到了死者前面,低聲道:“打擾打擾,要是我將來能活下來,一定給您埋骨樹碑!”
  
  提了那串沉甸甸的鑰匙,心臟打鼓的胖子直奔那間沒有標志的庫房,跑到門前深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熱情高漲地隨便挑了把鑰匙出來塞進鎖眼一扭……紋絲不動。
  
  再來!換了第二把,還是不行;第三把干脆連塞也塞不進去了!
  
  楊威急沖沖地又將第四把鑰匙插進鎖眼一扭,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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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兩難


  楊威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滿天神佛保佑,我胖子總算轉運了……誒?怎麼拽不開?沒扭到地方?他又多扭了半圈,再想擰就擰不動了,可門還是和焊在門框上一樣。
  
  這是怎麼了?楊威趕緊又住反方向扭,可扭到了底,照樣打不開。
  
  “難道是雙鎖?”他摸了摸另外一個鎖眼自言自語。
  
  聳租的那間房子的防盜門就是雙鎖,不過平時誰也不會那麼叫真,非得鎖雙份不可。胖子習慣成自然,還當這扇門也只鎖了一道。
  
  幾下把已經試出來的鑰匙從鑰匙圈上摘下來,就那麼捅在門上,他又開始試驗另一個鎖是哪把鑰匙。
  
  與此同時,他的心里也掠過一絲陰影。
  
  不是,不是,還不是……所有的鑰匙都試完了,連那把摘下來的也試了一次,沒有一把能扭得動。
  
  楊威咬住牙關,癟了癟嘴握緊了鑰匙串。看樣子這里的鑰匙是兩個人分著拿,就是說除非他能在這麼大一座城市的茫茫活死人海中找到另一把鑰匙,否則就只能望門興嘆。
  
  貪得無厭啊!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句話就是為現在的胖子准備的。
  
  楊威晃了晃掛在指頭上的鑰匙,苦笑。
  
  算了,還是知足常樂吧……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其它幾扇門上,似乎只有這一扇是雙鎖!這個新發現又點燃了胖子的熱情,他接連打開了財務室、器材室和放著亂七八糟證據的屋子。
  
  楊威如同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頭撲進了證物室,這里的大小和裝備庫差不多,同樣擺滿了架子,架子上全都是用塑料袋裝的東西,大大小小的刀具,帶血的衣服還有手機電話甚至電腦。
  
  唯獨沒有槍和子彈!
  
  想想也是,國內對槍的控制那麼嚴格,哪能就收繳就收繳?這下楊威算徹底死心了,連門也沒心情關,一步三晃地回了局長寶,鎖了門關了窗,拿出啃剩下的半包方便面就水吃了,忍著肚子里咕嚕嚕的飢餓感一頭摔在沙發上。
  
  沙發非常的柔軟,可后腰上的手槍卻咯得胖子難受,不得不扯到了側面才舒服些。要是有個腋下槍套就好了!楊威懊惱地想。
  
  天色慢慢地暗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
  
  前心貼后背的肚子一直叫喚個不停,酸水一個勁地往上涌,這滋味兒,誰吃不飽誰知道。
  
  楊威身高體大,飯量更是不小,平時如果泡面,一頓最少也得吃三包,可今天中午和晚上加一起才吃了一包方便面,連墊底都算不上。
  
  可又能怎麼辦?吃的東西有限,不省著點吃能行麼?下午的時候他倒是在一樓右邊的走廊盡頭找到個小食堂,里面吃的是不少,可放的時間太長都變質了。再說他手上根本沒半點廚藝,更不會用那些專業的廚房設備。
  
  必須得優先解決吃飯問題!楊威這樣告訴自己,雖然只有三發子彈,可到警察局來的目的卻已經達到了,明天的第一件事,還是先找個超市找點罐頭火腿腸什麼的帶身上吧,藥品什麼的雖然重要,可要是吃不上喝不上,再多的藥不也白搭?
  
  又躺了一會,肚子里實在鬧得厲害,他只好又起來灌了半瓶子涼水,水也不多了,雖然還有幾袋葡萄糖,可也只能解渴提供能量,頂不住餓呀!
  
  忽然他想起背包里好像還帶了兩包治胃酸“肝胃氣痛片”趕緊打開手電翻找一番,如獲至寶地往嘴里填了幾片,再喝上一口水,打了兩個隔之后,胃里總算不酸了,可還是一樣的餓。
  
  扔掉了空瓶,楊威不由地沮喪非常。以他的飯量,就算有整背包的東西也一樣吃不了多久,唯一的辦法就是忍!可明天找了吃的,又能拿走多少?他慢慢走到窗前,視線不由地就著月光轉到了院子里停的幾輛車上。
  
  要是會開車,就好了。
  
  警察局外面只有那兩輛撞在一起的車,再沒有其它車禍,整條街比別的地方干淨得多。半夜里正是活死人活動的高峰期,街人鬼影重重,倒比白天熱鬧了許多。
  
  他不由地琢磨:活死人不吃不喝,可它們活動也得消耗能量吧?它們的能量從哪兒來的?
  
  電影里的喪尸啃食人類和各種活的東西,可喪尸啃上幾口就會住了嘴,讓被啃的人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喪尸……很沒有道理,聽說狼群會把獵物的骨頭都嚼碎,如果喪尸是為了吃,就應該啃干淨才對!
  
  可通過幾天的觀察,楊威發現活死人其實不吃人,它們對車禍中的遇難者視而不見……難道它們只吃活的?但他又想起了那只逃跑的寵物狗,狗身上傷痕累累,卻都是抓傷而不是咬傷,楊威相信只剩下本能的活死人若是餓了,本能的反應一定是用嘴咬而不是用手撕碎獵物后再送進嘴里。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楊威心頭焦躁,不得不強迫自己躺回去——運動會消耗更多的能量,只能讓他更覺得餓,從而消耗更多寶貴的食物。
  
  院子里的車不少,可他除了電腦上的極品飛車外,就只聽說過一檔二檔倒檔和方向槃什麼的,根本一點底子也沒有,就算給他鑰匙,為了小命著想也不敢開。
  
  可他又需要代步的工具,至少得盡可能的多拉上一點食物吧?而且活死人的攻擊力太差,有一輛車的話也能安全不少。
  
  他唯一開過的機動車是村里的手扶拖拉機,可城市里哪找拖拉機去?
  
  如果有個大點的地方的話,倒是可以試著學一學……我要是特種兵多好?連飛機也能玩得轉。
  
  楊威又后悔了一次,滿腦子的糊塗心思,就這麼帶著一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睡著了。
  
  若是放在幾天前,讓他一個人和一堆尸體睡在一棟樓里,胖子無論如何也難睡得著,可這幾天的經曆雖然短暫,卻讓他的膽子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楊威是被自己飢餓的肚子叫醒的,他已經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太陽已經升起半天高了,他拽過自己的包,掏出方便面和壓得有一點變形的西紅柿,咬開了一袋甜滋滋的葡萄糖,慢慢地嚼了起來。
  
  楊威舔了舔西紅柿,柿子的味道有一點變了,他不敢浪費哪怕一丁點食物,可更不敢拿自己的健康賭博,只能忍痛扔了。
  
  這個時候這個環境,疾病才是最致死的危險!
  
  吃完了整塊的方便面,胖子揚起脖子,把袋子底的碎渣子一點不拉地倒進了嘴里,仔細地咂了咂嘴品味品味,又翻出了包里的維生素吃了兩丸。
  
  連吃了幾天一點營養都沒有的方便面,不補充點維生素怎麼行?
  
  提了提已經滿了大半的背包,胖子發現自己不得不再次精減攜帶的物品了。不然的話根本就沒地方裝吃的。
  
  十幾個煙霧彈最先被拿了出來,包就空了一半。底下的藥品不能動,兩個五四彈匣拿出來,想了想舍不得,又放了回去。
  
  萬一能再找到一把五四手槍呢?
  
  看時間還早,胖子挑了幾樣常用藥和葡萄糧放在背包側面的小袋子里,又空出了一點空間,但怎麼看也裝不了多少東西的樣子。
  
  整理背包花不了多長時間,最早他也得十一點的時候才能走出去,他還有大把的時間要等。
  
   無聊的楊威本想節省體力慢慢把這段時間挨過去,可越是覺得時間過得慢,時間就偏偏過得越發地慢了,他實在坐不住了,又對滿櫃子的政治書不感興趣,只好又 跑回了庫房四處亂翻,倒別說還真讓他找著了兩顆子彈,可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這兩顆子彈都是塑料彈體金屬底座的大號霰彈槍子彈,比六四手槍的槍管還粗。
  
  楊威心里呸了一聲,光有子彈有什麼用,也得有槍啊!其實就算有槍,他也不可能帶上那麼重的家伙。
  
  遠行無輕載,胖子很明白這個道理。
  
  突然他發現角落里的架子上放了個銀白色薄薄的東西,外形極具現代感,楊威眼前一亮:筆記本電腦?不知道還有電沒有。
  
  要是還有電,這幾個小時可就不難過了。
  
  他兩只手一抬,不想重量完全對不上號,而且還連著個電話!
  
  這算什麼?上網本嗎?楊威心里胡亂調侃,給自己找個樂子,可接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了那台電話機上。
  
  庫房里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相對應的標簽后面,這部電話同樣不例外,電話前貼的標簽上郝然印著“海事衛星電話”六個字。
  
  楊威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真的是衛星電話?楊威的手止不住地打個哆嗦,臉頰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趕緊把衛星電話死死地捧在懷里,生怕碰壞了一點。
  
  好一會胖子才冷靜下來,他沒見過衛星電話,可海事衛星的大名卻如雷貫耳!或許是因為電話是公用品,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就貼在電話底部。
  
  楊威吞了口唾沫,捧著心肝一樣把電話捧回了局長室,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地盯著衛星電話猛看。
  
  打?還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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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消息


  電話的電量充足,按說明的要求,楊威把天線架在了窗台上對准西南方,日頭一點點的上升,可他的手伸了收收了又伸,始終拿不定主意。
  
  如果家里也受了波及,怎麼辦?他不敢想像父母親人一起變成活死人是什麼景象,強迫自己不去想,可思想這東西,越禁止它,它就越往你不希望的方向去想……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楊威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下定決心拿起了話筒……衛星信號接通了,可家里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
  
  他手忙腳亂地翻出了一直貼身攜帶的手機,按住開機鍵啟動電話,調出了家里的電話號碼,顫抖著、死命地按下了數字號碼。
  
  聽筒里滴滴噠噠地幾聲響,“嘟——”地響起了拔通的聲音。
  
  楊威的心臟突然間像飛上天一樣弔在半空,蕩呀蕩地隨風亂飄,不著天,也不落地。
  
  “嘟——”第二聲響,胖子的眼睛發直,目光似乎一瞬間穿越了千山萬水,一口氣憋在了胸膛怎麼也吐不出來。
  
  “嘟——”第三聲了,他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死灰,整個人像變成了一座雕像般僵硬。
  
  “嘟——”第四聲……聽筒從楊威的手心里一點點地滑了出來,他的眼神像一潭死水般空洞無神,愣愣地瞪著天花板。母親接電話的時間,從來沒超過四聲響……
  
  “嘟——”第五聲,楊威知道自己該掛了電話,可手抖得厲害,怎麼也不聽使喚。小時候家里的生活不寬裕,他卻是父母最寶貝的心頭肉,難道,難道就這麼天人兩隔……
  
  “嘟——”第六聲,響到一半,聽筒里突然“咔啦”一聲響。
  
  斷線了!楊威心喪若死。
  
  他是個孝順的孩子,一年前當他考入了大學,父母不知道有多高興,歡天喜地的走鄉竄里,用最朴實的方式炫耀自己一生的驕傲……
  
  “喂,誰呀?”電話里忽然傳出了一位中年婦女的聲音。
  
  嗯?正沉浸在悲切中的楊威腦袋頓時一麻,嗡地一聲響,好像有幾萬只蜜蜂一起在他的腦袋里叫個不停。他的心掉回了肚子,眼也塞回眼眶,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紅潤而生氣勃勃。
  
  “喂喂,說話呀?”
  
  胖子用與他的體型絕不相趁的身手一個餓虎撲食抓起了聽筒,用顫抖走間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叫道:“媽,我是胖兒啊,您兒子。”眼淚刷地從他的眼睛里流出來,如同奔流的長江,不朽的黃河。(PS:胖兒不讀做胖加兒,后面的是方言兒話音。)
  
  “喲,你這死小子,這幾天干什麼去了?電話不往家里打一個,打你電話也不開機,是不是翅膀硬了?臭小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媽,你都是我兒子,你都得聽我的!”楊母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又一次向兒子重復灌輸這一套母子理論。
  
  平時她每一次打電話都要說上一遍,可每一次楊威都聽不進去,甚至要把聽筒拿得遠遠的,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聽也聽不夠,含著淚,咧著嘴無聲地號啕,一個勁地點著頭。
  
  “胖兒,你咋地啦?”敏感的母親忽然覺得兒子的表現不對,緊張地追問。
  
  楊威趕緊把聽筒拿開,狠狠地甩了甩鼻涕,清了清嗓子:“媽,我沒事兒,就是想你了。”
  
  “喲,這孩子,今天咋地啦?”楊母聽得出孩子的情緒不對,可她卻不點破。這世上,還有比母親更了解孩子的人麼?楊威瞞得住所有人,卻不可能瞞住這位賦予他生命的母親。
  
  “沒事。”楊威又強調了一遍,問道:“咱家里都好麼?我爸呢?”
  
  “好,怎麼不好,前天咱家的母豬下了一窩豬羔子,個頂個地皮實,隔壁你張叔家的小娟兒前幾天也回來過,長得比以前俊多啦……”楊母又一次提起了老張家的俊姑娘,她覺得自己家的小子是個大學生,找媳婦就得找個小娟兒那樣俊的丫頭。
  
  楊威的鼻涕眼淚奇跡般地止住了:“媽,你別瞎操那個閑心,人家小娟兒又看不上我……”
  
  “喲,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是我兒子,什麼時候都得聽我這個媽的話!”楊母再次教育起了兒子。
  
  “媽,別說這個了,我爸呢?”楊威聽到母親的聲音,心放下了一半,可聽不到父親的聲音,總覺得心里還是不那麼塌實。
  
  “別提你爸那個老東西,一天到晚地不務正業,就知道往外跑,天天喝酒打麻將,也不知道忙活忙活正經事兒,說起來我就生氣!”楊母一下子找到了同盟,使勁地傾倒著肚子里的埋怨。
  
  “媽,咱家地不是包出去了麼?沒啥事就讓我爸輕鬆輕鬆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回去我說他!”胖子自覺自願地和母親跳進了一條戰壕,批斗父親的不知悔改。
  
  “那感情好,老頭子,你兒子要和你說電話!”聽筒里的楊母高聲喊。
  
  楊威苦笑,母親還是和以前一樣夸張,不用說,父親肯定是母豬下崽兒那天出去打麻將不在家里,惹來了母親的不滿。
  
  “兒子,別聽你媽胡說,這個月才打了三回,哪是天天的。”楊父中氣十足,聲震屋瓦。
  
  “死老頭子你才胡說八道……”聽筒里傳來楊母不平地聲音,就算看不到,楊威也猜得出母親正向父親討回“公道”。
  
  “嘿,嘿,別鬧,我跟胖兒說電話捏。”楊父一句話暫時擺平了楊母,“兒子,這兩天怎麼沒動靜了?”
  
  楊威一聽,眼淚刷地又掉了下來。可憐天下父母心,父親問的話竟然和母親如出一輒。
  
  “對,我都忘了問啦,兒子這幾天怎麼了這是?還有這電話號碼是哪兒的?”電話另一頭的楊母隨和道。
  
  “沒事兒,我電話掉水里泡壞了,一直也沒修好。”楊威擦了擦眼淚,臉上頓時畫出了花兒。
  
  他兩天沒洗臉了,加上昨天又在最熱的時間跑了大半個中午,沾了一層的灰,眼淚一沖就成了花貓。
  
  “那個那個,和你一起住的劉磊哪去了?你就不能用用他的電話?”楊父隨口問道。楊威細膩的心思遺傳自這位同樣精細的父親。
  
  “他的電話也泡啦!”
  
  “你們倆一起吃一起住就算啦,咋電話還能一塊泡水?”楊父其實并不是挑兒子的毛病,只是想多和孩子說上兩句。
  
  “俺們倆鬧著玩,水澆的!”楊雷趕緊把話編圓了,“爸,家里啥事都沒有我就放心了。”
  
  “你這孩子,家里能有什麼事兒。”楊父毫不客氣地數落兒子。
  
   “爸……”楊威欲言又止,仔細想了想才叮囑道,“你和我媽這陣子就呆家里別出門兒,沒聽說最近老說啥雞流感豬流感地麼?家里養豬,大熱天兒的想著多消消 毒,別為了幾個錢兒讓豬都得了病啥地。那病也傳染給人,屋里外頭,都得消毒。”楊威不能直說,只好搜腸刮肚地為找理由讓家里消毒。
  
  “行,你放心吧,防疫站早來人啦,天天盯著消毒呢,就怕那個啥流感的傳染開。”
  
  防疫站正組織消毒?平靜下來的楊威心思又靈動起來,聽到這個消息心里不由地為之一動,T病毒爆發的情況肯定被封鎖了,就是不知道封鎖的范圍究竟有多大,國家又會釆取什麼手段解決病毒爆發!
  
  鄧妍不過是因為打碎了酒精瓶才幸運的逃過了感染,病毒本身的脆弱注定了任何一種消毒藥都能有效地殺滅它們,防疫站用的消毒劑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可殺死病毒卻不應該有問題。
  
  就是說,家里安全了!想到這兒,楊威大大地鬆了口氣。
  
  “爸,這幾天有啥新聞沒有?”楊威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這麼大的事情,光靠封鎖就能封鎖得住了?一點流言也不出才是怪事。
  
  “啥新聞?還不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這兩天兒電視上又說啥關系緊張,我也聽不大懂,反正他天天說我天天聽,也沒見誰打咱家來。”
  
  沒反應?楊威這才想起父親母親都不會上網,這種事肯定要被新聞管制,網上能有個一鱗半爪的消息就不錯了。
  
  “爸,那沒事了。”
  
  “你還和你媽說話不?”楊父問。
  
  “不了,我掛電話了!”
  
  “行,那你掛吧。”
  
  楊威手持聽筒,一直等著對面的父親掛斷了電話,才放下電話關閉了衛星系統。
  
  他狠狠地擦了擦臉,哭紅的眼睛像只蛤蟆,心思卻又轉開了。
  
  家里沒事,還有防疫站消毒,T病毒爆發的范圍肯定大不了,不然的話絕對封鎖不住消息!
  
  原本還心為末日來臨,看來是他把形勢想得過份嚴重了,可外面沒事不代表他也沒事,胖子將要面臨的的形勢并沒有任何好轉。
  
  他的目光落到了衛星電話上,心里下決心一定要帶上這部電話!這是他眼下唯一對外聯系的通道!
  
  其實他很想打出個報警電話,要求國家派人來救他出去,可國家并沒有崩潰,那麼這里究竟是為什麼即停水又停電?連手機也沒信號?
  
  國家顯然是不想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如果知道自己手上有衛星電話,會不會引火燒身?切斷衛星通信雖然麻煩,可打下一顆衛星難不住這麼大的國家吧?退一萬步說,搞個信號干擾根本提不到難度!
  
  他不想一通電話沒招來救援,反而為自己引來滅頂之災。
  
  不管怎麼說,父親母親都沒事,楊威就放下了一大塊心,現在,就差他自己了。
  
  我要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他握緊了拳頭,信心前所未有的堅定,如同一塊磐石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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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冒險


  日頭漸漸升上正空,天氣越發地悶熱,活死人遵循著本能的指引,各自尋了個陰涼的地方躲避。
  
  楊威把衛星電話綁在背包最上面,露出太陽能電池板,這樣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能為電話充電。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街上的活死人已經寥寥無幾,是該行動的時候了。他放下背包居高臨下地觀察——大街上的路面被炙熱的陽光曬得起了皮,到處是曬軟的瀝 青,黑乎乎地一片接著一片;綠化帶上的花草樹木已經兩天沒澆過水,一個勁地打蔫;只一小會,院子里一扇車窗反射的陽光就刺得他的眼睛發了花。
  
  楊威退后幾步揉揉眼睛,這麼遠,眼神再好也一樣看不清楚……忽然他想起裝備庫里好像還有望遠鏡!
  
  胖子慢騰騰地挪到了庫房,特意挑了件小號的望遠鏡,又慢騰騰地挪了回來!
  
  天太熱,他不敢走得快了,不然的話用不了幾步就是一身的透汗,一沒衣服換二沒地方洗衣澡,用不了幾天人就會變得又酸又臭,要是再熱出點病才,就徹底歇菜了。
  
  胖子把望遠鏡掛在脖子上,端著望遠鏡靠在三樓的窗前,仔細地觀察附近的情況,特別注意街邊的超市。
  
  警察局的附近是大片的居民區,這條街正位於兩個大型居民區的中間,街道的左右兩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各種店面。從這個角度能看見的超市他都用望遠鏡看了個清楚,超市里擠擠擦擦的活死人鬼影層層,看來想找個安全的超市補充呼的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倒是街上冷冷清清的!
  
  “真是一對奇怪的矛盾!”楊威放下胳膊,自言自語地說。
  
  晚上活死人倒是都離開商店,可超市里的活死人少了,街上亂轉的活死人卻比白天多了幾十上百倍,密集的活死人布滿了每一條道路,根本就是寸步難行!想逃過無處不在的活死人細眼兒漁網一樣的監視,偷偷潛入超市絕對是個笑話!
  
  白天街上活死人少店里多,晚上街讓人多店里少!楊威頭大如斗,怎麼也想不出個兩全的辦法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楊威苦惱地撓撓搔癢的頭皮,已經幾天沒洗的頭上飄落了一片花白的頭皮屑。
  
  胖子帶好一身的裝備,頓時覺得身上一沉,好像直接長了五十斤肉!可背包里的東西已經精減再精減,剩下的他一樣也舍不得扔,要不就是根本扔不得,只能咬著牙堅持下去。
  
  必須找輛車,就算三輪車也行!炎熱的高溫和大量的負重使得楊威走幾乎一步喘一步,照這麼下去不等他走出城就得被壓死!一定得解決代步工具問題!
  
  特種兵背著大包小包的一個人跑林子里一呆就是一個多星期是怎麼活下來的?胖子腦袋里冒出個巨大的問號。
  
  還有那些遠足的!他們還背著帳篷呢!
  
  才下了三層樓,甚至還沒出正門,楊威就開始覺得自己的腿在打飄!
  
  壞了!胖子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他的自重高,消耗的能量也大,這幾天卻吃不好睡不好,不管體力還是精神都處在一個低點,要是再這麼堅持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頹然放下背包,胖子不甘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間租來的房子里。
  
  怎麼辦?要麼累死在這兒,要麼,就得扔下不必要的東西輕裝上路!
  
  雖然他才走出幾條街,可剛開始只有一根水管,現在腰后別著手槍,腰側掛著煙霧彈和警棍,還得了件防彈的戰朮馬夾,算得上鳥槍換炮,脫胎換骨了。
  
  可同樣是這些東西大大增加了他的負重!如果吃喝管夠,這麼點重量根本不在話下!偏偏他最缺的就是給養。
  
  走廊里的蒼蠅惱人地嗡嗡直叫,吵得胖子頭昏眼花,根本想不出個辦法來。時間不等人,中午最熱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必須馬上拿個主意。
  
  楊威咬咬牙,拖著背包進出了正門,炎熱的天氣幾乎在一瞬間就把他曬出了一身瀑布!他強打精神把背包拽進了傳達室,翻出最后一包方便面就水吃了,這才覺得腿上有了點力氣。
  
  把自制的燃燒瓶和煙霧彈往身上好一通掛,拎著水管關好窗再鎖上門,他決定先找點吃的回來再說——那串鑰匙上正好也有傳達室的鑰匙。
  
  警察局正門的伸縮門早就關上了,楊威用水管塞進伸縮門和牆面之間的空隙里,沒費多大勁就撬開一道能容他通過的空隙,側身擠出門外,胖子打醒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疲勞的情況下人的注意力也會受到影響難以集中,他必須強迫自己鼓起精神。
  
  炎熱的天氣是對楊威最大的考驗,他不知道自己的體力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只得瞄准了最近的一間超市,小心地摸了過去。
  
  沿途捅翻兩只活死人,楊威悄悄地藏到了超市門前的樹后,神情鬼祟地向里張望。
  
   這是一間中型超市,超市門前還停著一輛卸了一半的送貨車,不過全是日用品沒有吃的;往里面看,超市的空間不小,但大量的活死人把所有空隙全都堵死,根本 沒辦法找出一條出入的通路。而且楊威注意到里面的活死人就算密集到摩肩接踵的程度,卻還堅持四處亂晃,一刻也不見停歇。
  
  不過一打眼的功夫,楊威就數出了二十幾只活死人,這還只是剛進門的位置上那一丁點兒。
  
  直接往里沖?那是找死,但怎麼才能安全的進再安全的出來?想辦法把它們攆出去?楊威摸了摸身上DIY的莫洛托夫雞尾酒,實在拿不定主意。
  
  這麼熱的天氣,一旦起火就很難撲滅,他可不敢保證扔出去的酒精瓶一定燒不著易燃易爆品。
  
  再說現在的社會秩序已經沒了,哪叫消防隊去?他沒有時間多做考慮,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胖子狠了狠心,摸出顆酒精小瓶來把橡膠蓋摳開,倒出一點點酒精浸溼了纏在瓶口上的紗布,打著了打火機往上一湊,點著了紗布狠命地甩了出去。
  
  小瓶帶著青藍色的火苗,准准地飛進了超市,小瓶“叭”地一聲脆響摔在地上,一篷火焰忽地燃燒起來,一下子點著了三只活死人。
  
  遭殃的活死人混然不覺,仍然緩緩地亂逛,火焰從活死人的腳下開始燃燒,慢慢地向上竄,沒多一會這三只活死人就燒成了三只人形的蠟燭頭。
  
  可除了它們三個,其它活死人像得了什麼警告一般,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地面燃燒的火焰,形成了大約六七米方圓的空地!而且它們還知道離那三個點著的倒霉鬼遠遠地,沒能再引燃任何一個活死人!
  
  看到三個活死人帶著一身的火焰亂跑,楊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這要是讓它們點著了超市,一把大火還不把這一片燒成白地?
  
   還好,一個活死人直接倒在了什麼都沒有的地面慢慢地燒著,另一個一頭栽進了水果櫃台,壓爛一堆西瓜,西瓜汁澆浸滅了大部分火焰,活死人抽抽著,只剩下背 上一點火苗還燒著;最后一個更直接,似乎覺得外面的陽光下更涼快些,直接從超市里沖了出來,晃晃蕩蕩地一頭撞在垃圾筒上,就翻倒在離楊威不遠東地的草叢里 滋滋地燒著,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兒。
  
  門里的火焰慢慢的熄滅了,超市里大群的活死人也恢復了“秩序”。門外的楊威直咧嘴,太喪氣了,這效果也實在太差了吧?照這麼看,十幾個小瓶最多燒掉四五十只活死人,還不到超市里所有活死人的零頭!
  
  點個火把沖進去?還是扔顆煙霧彈,再溜進去放上兩槍?
  
  楊威頭重腳輕,一籌莫展。
  
  時間不等人,不能再拖了!楊威定了定神,把所有的燃燒瓶都拿了出來。
  
  你不是躲著火麼?我就用火一步步跳進去!
  
  胖子挨著個的把燃燒瓶口的紗布沾上酒精,抱在懷里貓著腰接近超市門,點著了一個直接扔在門里五米左右的位置。
  
  這次楊威選了一個空檔,根本沒點著任何一只活死人,火一燒起來,活死人就像得了命令一樣,寧可擠一點也不靠近火焰。
  
  胖子趁機竄過去,用水管放倒了擋路的活死人,站到了那一小堆火焰邊上。
  
  楊威心驚肉跳地等在那里,卻發現活死人躲開了火焰,對自己視而不見!難道火焰干擾了活死人的視覺?它們看不清溫度高的東西?
  
  楊威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可若不取得足夠的食物,說不定明天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在生存和冒險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小瓶里的酒精有限,根本燒不了多久,楊威趕緊點著另一只燃燒瓶,看准個機會扔到十米之外,這次又點著了兩只活死人,但同樣成功地在活死人堆里造成了又一處六七米大的空檔。
  
  他不敢怠慢,連忙跑了過去。等扔出第四只小瓶的時候他已經身在層層的活死人包圍之中,楊威心里不由地為之一寒!這要是這點燃燒瓶用完了,還不得被活死人分尸?
  
  一轉頭看到了超市里買東西時用的手推車,胖子一把拉過一輛,把剩下的八九個小瓶全扔在了車里,然后用另一只手再扯過一輛來左右找了找酒類產品的貨架標簽,點著了個小瓶就往那邊扔了過去




十八 縱火


  “叭”地一聲脆響,一小堆火苗趕開了活死人,楊威推著兩輛購物車一溜小跑,氣喘吁吁地靠在了酒類貨架前。
  
  一路消耗,購物車上的燃燒小瓶只剩下四個了,楊威的眼睛像餓狼一樣盯著貨架上的酒,伸手一攬就把一溜小瓶裝的二鍋頭扔進了購物車,再一伸手,又扒了幾十瓶小瓶裝的茅台酒。
  
  胖子急沖沖地咬開一瓶茅台的蓋子,也沒心思再纏什麼紗布棉布,直接點著瓶口的殘酒,手榴彈一樣扔了出去。
  
  白瓷酒瓶帶著一溜火光翻著跟頭划過一道拋物線,“叮”地一聲脆響落在地上,楊威扔得不遠,茅台的瓷瓶又結實,落在地上不僅沒摔碎,還輕巧地彈起來跳了跳,接著又滾了滾,從瓶口流出的酒呼地燒著了一片,火焰熊熊,一股醇厚的酒香彌散開。
  
  活死人頓時又散開一大片。
  
  楊威總算鬆了口氣,媽的,真玄那,要是用光了燃燒彈還沒沖到這里,小命就交待了!以后,再他娘的也不玩刺激了!
  
  照樣子又住左右扔出幾瓶酒,總算把三十米內的活死人都攆走,一顆彭彭亂跳的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
  
  地上的酒著不了多少時間,胖子不敢耽擱,扔出燒著的酒瓶清理出食品貨架前的一片空地,拉著車跑到貨架前,眼前一溜吃的一下子拉直了他的目光。
  
  他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地亂叫了,可現在不是吃東西的時候,楊威強壓下腹中的飢火,用餓虎撲食的迅疾動作沖向了貨架。
  
  楊威急歸急,卻并不盲目,超市里的東西這麼多,根本不可能拿走多少。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忍著飢餓的煎熬,掃視貨架,一眼就瞅見了貨架邊緣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壓縮餅干。
  
  雖然壓縮餅干的味道實在讓人人敢恭維,甚至得把它歸結到味道最差的食品之中,可它內含的濃縮營養和輕便的重量還有富足的熱量都是胖子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以放過?楊威想也不想地把貨架上所有的壓縮餅干掃到了購物車里,可惜買壓縮餅干的人本來就不多,貨架上一共也沒擺多少。
  
  接著,楊威的目光又盯上了巧克力,它的高熱量雖然不頂餓,可是卻能維持人體的需要和消耗,保證他正常活動需要的能量!
  
  胖子毫不遲疑地把所有能看到的巧克力都裝進了購物車,架子上的巧克力實在不少,購物車上立即堆起了一座小山,架子上不少巧克力甚至還沒能裝上車!
  
  雖然有這一車吃的已經算是大丰收,可楊威左思右想看了又看,實在舍不得那麼多好東西,咬了咬牙,拋出酒瓶沿路砸出了一條火焰隔離帶,把購物車拉到了離門不遠的地方一扔,又拉了一輛車跑回貨架前。
  
  這一次胖子不再盯著最方便熱量最高的巧克力,而是瞄上了各種真空包裝的肉類,特別是臘肉和鐵皮紅燒肉罐頭!這些東西的熱量也不差,而且味道比壓縮餅干和甜膩的巧克力好多了。
  
  他也不管自己拿得動拿不動,足足裝了一整車的罐頭盒子,送回門口之后又撿著礦泉水和各種飲料裝了一車。
  
  做完了這一切他還是不肯罷休,又把方便面什麼的拉了兩車回來……這兩天胖子實在是餓得急了眼,看到吃的再也止不住心底吃飽的欲望,走火入魔一樣瘋狂地跑了一趟又一趟。
  
  一頓折騰下來,架子上的酒已經被他砸了個七七八八,滿地摔破的茅台五糧液,空氣里更是充滿了酒香,如果讓一個酒鬼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得把胖子罵成什麼樣子。
  
  不過胖子毫不心疼,換來了門邊上堆的十來車東西還不值得麼?如果不是架子上的酒已經空了,他肯不肯停下還挺難說。
  
  然而等他停了手回了神,也一樣傻了眼。
  
  且不說他拉出了多少東西,超市里被他扔得到處是碎玻璃碎瓷片,有幾個燒著的活死人還點著了幾個貨架,濃煙滾滾,熱浪襲人,火苗都躥上了天花板。
  
  若不是超市早就考慮到防火,貨架之間的距離不小,這場火怕是早就著開了。
  
  我說怎麼這麼熱呢!胖子摘下帽子抹了一把汗水,帽子的邊沿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超市里的活死人大多被大火逼了出去,已經不多了,就算胖子不砸酒瓶,估計也不會再有活死人來圍攻他,但楊威現在愁的是門前堆積的那麼多東西怎麼帶走!大群的活死人雖然被逼開了,可它們就圍在附近并沒走遠,等火熄了,它們還會再圍上來。
  
  楊威的內心糾結無比,這些吃的喝的都能算得上是他用自己的小命拼來的,放棄哪一樣他都不願意。
  
  但是來來回回的搬東西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地上的酒精還不知道能燒多久,不能再在這兒耗下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門前送貨的那輛面包車上。
  
  面包車上的貨物只卸了一半兒,后廂門大開著,還有幾箱子袋裝牛奶摔得散了,灑落在一邊。
  
  先把東西放到車上,其它的,離開了超市再說!楊威馬上做出了決定,那台車雖然在超市門前,可接近超市總比進入超市簡單得多吧?
  
  楊威不敢耽誤時間,推著一輛購物車出了超市,購物車的小輪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咯叻咯叻”地顫抖著,等他跑到了車后伸頭一看,心頭狂喜——車鑰匙還在車上!不這輛車的司機在事發時肯定慌了神。
  
  左右扔出兩個酒瓶,防止活死人圍過來,楊威一輛輛地把購物車推出了超市,忍著高溫的炙烤,將一車車的食品扔進了車里。期間還不忘時不時地砸出酒瓶補充火力,逼開靠近的活死人。
  
   等所有的事都忙活完,時間已經超過下午兩點,胖子又餓又累,層層的汗水幾乎浸透了厚實的衣衫,混身上下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胳膊腿兒都軟軟的提不上 勁兒來,他努力拉下車后廂門,狠命地關緊,近乎蹣跚著鑽進了前排,“咣”地鎖死了車門,這才一頭倒在了前坐,氣喘如牛。
  
  這時要哪怕只來一個活死人都能放倒了他!
  
  楊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知道自己有一點脫水,頭有點暈,不知道是餓的還是中了暑,肚子最就沒了感覺,應該是餓過勁兒了。
  
  外面大太陽曬著,車里沒一會就像蒸籠一樣悶熱,楊威不敢拿自己的健康賭博,扭鑰匙接通電源,打開了車里的空調。
  
  一陣陣的冷風中和了悶熱,胖子總算覺得好過了不少,探身從后面胡亂挑了幾樣吃的拿過來,拆開包裝就是一頓胡吃海塞。
  
  他這幾天實在是餓得太慘了。
  
  眼看太陽又偏了西,估摸著差不多快三點了吧。今天又沒時間離開了,可楊威的心里卻無比的滿足……有吃有喝,安全也有保障,有什麼不知足的?他開了車門,趁活死人還沒圍上來,隨便挑了幾樣吃的放進購物車里,鎖上了車門,拉著購物車就想回警察局。
  
  但還沒走出兩步,兩個笨拙的人影就堵住了楊威的去路。
  
  不是活死人!楊威心底一緊,對他來說單個的活死人根本算不得什麼,只有成堆的活死人才能給他造成麻煩。可現在圍過來的兩個人雖然打著晃,可動作卻比活死人靈活多了!
  
   他們倆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又臟又亂,胡茬滿臉,眼珠通紅,個子高的手里拎著根不知道從哪撿的木棒,另一個手里提著菜刀……他們的眼神餓狠 狠地瞪住了購物車上的火腿腸方便面,個子高些的那個緊了緊手里的木棒,吞了口唾沫,顫抖著舉起木棒點了點,用啞成了砂輪的聲音惡狠狠地威脅:“胖子,你搶 了不少東西啊!沒說的,見面分一半兒!”他的眼神似乎想狠狠盯著楊威,可眨了眨,還是忍不住挪到了購物車的食物上。
  
  矮個的那個干脆就直接站在那里一個勁地咽口水。
  
  活人?楊威還以為是活死人進化了,嚇了一跳,心里暗暗琢磨:這兩小子肯定是餓急了眼,看他們一逼風一吹就倒的樣子,根本一點威脅力都沒有嘛!他們是怎麼躲過活死人的堵截跑過來的?
  
  他現在雖然不能說是武裝到了牙齒,可身上掛滿了煙霧彈、警用匕首還有警棍什麼的,怎麼看都不像個善茬子,比這倆小子專業多了。
  
   超市里的火還燒得紅火,楊威估摸著他們都是附近的居民,他在超市里搞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這才把這倆個餓鬼吸引過來。他已經見到了三個幸存者,照鄧妍 的說法和他自己的經曆來看,活下來的人還有不少!這兒是人口密集的居民區,如果處理不好這兩個小子,很可能引來一大批覬覦的目光。
  
  他搬運食品的過程不知道落到多少人的眼里,楊威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狼群里的鮮肉,引來了無數的蒼蠅和欲望,這種眾矢之的的滋味,如同放到炭火上燒烤一樣煎熬著胖子的心!
  
  怎麼辦?楊威帽沿下的目光如北風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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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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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蔓延


  楊威撮了撮牙花子,臉色慢慢地陰沉下來。死道友不死貧道,暗地里不知道還有多少垂涎的目光盯著他,這種時候絕不能心慈手軟!只有拳頭夠硬,下手夠狠才能震住暗處貪孌的視線!
  
  敲山震虎殺雞儆猴!楊威幾乎是在一瞬間定下了決定,他扣在口罩下的嘴一咧,兩只小眼睛彎成了桔子瓣兒:“就憑你們倆,也想學人家搶劫?”胖子伸手從后腰上拽出了手槍,“咔”地一聲拉栓上膛,直接亮出了殺手鐧。
  
  兩個人惡狠狠的神情頓時像迎頭挨了一記悶棍,徹底凝固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胖子身上竟然有槍!可害怕歸害怕,他們的眼睛卻始終如一的死盯在購物車上,怎麼也不肯挪開。
  
  要是真一人給他們一槍,問題是解決了,可等出了感染區,楊威還不得成了殺人犯?再說胖子從小到大殺過最大的活物就是家里的雞,真讓他開槍打人他也真下不去手。胖子想想,也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只要他們別找自己的麻煩,他也懶得管這倆小子是死是活。
  
  “得了,能活下來算你們倆運氣,我也不為難你們。”楊威槍口沖超市一擺,“別說老子不照顧你們,里面沒幾個活死人了,自己去找吃的吧。”
  
  “真,真的?”拿菜刀的小個子第一句話就漏了氣,他的臉頰已經凹陷下去,黑著兩個熊貓眼兒,乍一看就像個抽大煙的煙鬼。
  
  楊威槍口沖他一點:“你要是活夠了,來試試搶我的也行。”他說的倒是輕鬆,可死死攥緊了槍把的手卻在無意中暴露了他的緊張。
  
  不過餓急了的兩上小賊根本沒發現。
  
   有吃的誰也不想把拿命出來玩兒,兩個人畏縮地對視一眼,一起露出了退縮的神色,謹慎地面對著楊威遠遠地繞了個圈,看楊威確實沒有追究的意思,這才一步三 回頭地往超市跑了過去,進超市前還不忘先觀察一下,確定楊威說的是不是真的,直到確定超市里確實沒幾個活死人之后才像關了十年的色鬼看到了裸體美女一樣惡 狠狠地撲進了超市。
  
  幸虧平時電視看得多!楊威暗暗抹了一把汗,把子彈退了膛塞回后腰。楊威拿走的東西雖然不少,可對整個超市的存貨來說連一小部分也算不上,如果算上倉庫里的存貨,說九牛一毛也不過份。這兩小子借了他的東風,吃喝有的是,隨便怎麼拿,偷著樂去吧。
  
  可一回頭,楊威就是一愣。
  
  事情有點不妙啊!胖子暗暗嘀咕。他突然發現奔向了超市的絕不止那兩個打劫的小子,回頭的功夫又有幾道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身影或快或慢地奔向了超市。
  
  他們會不會奔我面包車里的東西去的?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這些人幾乎是看著他把東西搬上了面包車,又怎麼會不知道上面有什麼?胖子扯著購物車三步并做兩步跑回了超市門前,抽出手槍來,像法老的監工盯著建造金字塔的奴婢一樣狠狠地盯著每一個路過的幸存者,
  
  有幾個人悶頭沖進了超市,自已找吃的去了,也有幾個看到楊威的動作,腳下明顯地遲疑著停下來。
  
  楊威很不耐煩地槍口向超市一揮,幾個人看看楊威,再看看他手里的槍,又看了看燒著火的超市,最終選擇了超市。
  
  楊威數了數,加上想劫他的那兩個幸存者,出現在這里的一共也才十七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點什麼,看來不止他一個聰明人發現了活死人移動不靈便的弱點——超市里的活死人被火焰趕出來之后,大多數還在附近游蕩,他們不想辦法突破活死人的封鎖,根本就不可能到這兒!
  
  楊威不由地猜測,如果家里的米面充足,用的是液化氣罐而不是煤氣的話,這麼幾天的時間最多只能消耗掉儲存不多的疏散,絕大多數人根本不必冒險走出安全的家,撲進活死人堆里搶吃的。
  
  這幾個人應該只是被逼得沒了辦法才跑出來,暗地里的幸存者一定更多……不可能每個人都有鄧妍的運氣,正好打碎了一瓶高濃度酒精吧?這麼看,病毒的效果似乎并不怎麼樣啊?
  
  十幾個人雖然不多,但足夠引起活死人的注意,楊威布下的火焰防線燒得差不多了,只留下緲緲輕煙。超市兩邊的店鋪里不少活死人涌了出來,慢慢地向這邊包圍挪動。
  
   楊威這才發現自己的那截水管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只好提起警棍,繞著面包車躲避活死人的騷擾。他焦急地看一眼明顯已經西斜的太陽,心底不由地著起 了急:現在的時間差不多是下午三點半,再過半個小時氣溫下降一點,大群的活死人就得冒出來徹底包圍這里,到時候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逃!
  
  想到這兒楊威拋下購物車,一腳踹倒了只靠近的活死人,幾步跑進超市:“活死人上來了,都他媽的給我快點兒,想死在這兒嗎!”即使戴著口罩,超市里的煙塵還是嗆得他一個勁地咳嗽,加上那語氣那動作,活生生是個戰火硝煙里吵吵著鬼子上來了,揮著手槍讓弟兄們頂住的軍官。
  
  他沒那份大公無私舍己為人提醒這幫人逃命,他是為了自己那一車的東西不再被這些幸存者惦記,才提醒他們見好就收。
  
  這時候楊威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大喊大叫會不會引來活死人的圍攻了。
  
  入口附近一整排的購物車已經不見了,忽忽的火焰聲里隱約能聽見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動聲,瓶瓶罐罐打碎的脆響連成了一串,時不時地還有什麼東西被火燒得爆開,放炮一樣的悶響。
  
  聽到楊威的喊叫,最先跑進超市那一高一矮兩個打劫的一人拉著一輛購物車,嘴里不知道塞著什麼一個勁地使勁嚼著,弓著身貓著腰吃力地拽了出來。
  
  小個子的臉上不知道怎麼從額角到耳根划了一道血口,鮮血染紅了半個肩膀,他們的購物車最上面擱著兩把雪亮的大號菜刀,明晃晃地耀眼。
  
  楊威看不清他們的車上裝的到底是什麼,也沒興趣知道,看兩個人后面再沒有人跟出來,胖子轉身離開了超市。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腳底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賭,死了也怪不得誰來。
  
  如果不是楊威知道外面的世界依然如故,根本連提醒他們的興趣也欠奉。
  
  出了超市,那兩人正呆愣在門前,看看圍攏過來的活死人,再看看購物車上的水和食品,有心扔下購物車逃命,卻又難舍難離地左右為難。
  
  楊威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慢慢地說:“想活下去嗎?”
  
  兩個人似乎把楊威看成了救星,連連點頭。
  
  “嘿嘿,”楊威笑得陰險,指了指自己扔在面包車邊上的購物車。“要麼帶著車子闖一闖,要麼扔下車子逃命,反正,活死人對人吃的東西不感興趣。”
  
  還不等兩個人從楊威的話里口味出什麼意思,超市里陸陸續續地又跑出來幾個嗆得連連咳嗽的人,他們有的拖了一輛裝滿的購物車,有的拉著半滿的購物車,看樣子超市的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
  
  這算不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楊威突然滑稽地想。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冒險,這些幸存者哪有這樣的好機會?不過他還沒下作到和他們爭奪的地步,只當順手做點好事罷了。
  
  幾個人聚在一起,膽氣頓時壯了不少,不過活死人挪到了距離超市門前十多米的時候,突然像失去了目標一樣開始原地亂轉。
  
  “這喪尸怎麼啦?”想打劫胖子的高個子詫異地說。幾個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明白活死人是怎麼回事。
  
  楊威聽他把活死人叫成喪尸,不由地心底暗笑。他也不多話,點著了胳膊上的小瓶兒狠狠摔進活死人堆兒里,轟地點著了四個活死人,清出一小片空地來。
  
  “不想死的,趕緊走。”說完胖子一馬當先地逃出了包圍圈兒。
  
  打劫二人組對看了一眼,咬著牙把各自手里的車一分,高個的說:“誰還能裝就拿上吧。”說完兩個人各撇下一輛裝滿的購物車,只推著一半收獲跑了出去。
  
  不等剩下的人跑開,超市里的火焰不知道點著了什麼,火焰慢慢地開始蔓延開,突然轟地一聲升起巨大的爆炸火球,強勁的氣流差點吹翻了門前的幾個人。
  
  楊威嚇了一跳,火控制不住了,這里危險!
  
  不僅是火焰的威脅,巨大的爆炸聲還不知道得引來多少游蕩的活死人!
  
  他幾步跑回了面包車邊,顧不上自己不會開車,扭動鑰匙狠狠地亂踩,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硬實,愣是讓他胡亂地打著火動了起來!
  
  楊威狠命地扭著方向槃,腳底下踩得死死的,面包車一點點地離開了超市門前,楊威緊張得滿頭大汗,接連撞倒了七個活死人,面包車下到了路上,熄火停下了。
  
  楊威幾乎是虛脫了一樣趴在方向槃上,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兒……
  
  是不是該考慮學學怎麼開車了?就憑著兩只肩膀背,一共能背上多點東西?楊威離開面包車,趁著混亂找回自己的購物車,邊往警察局走邊仔細地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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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悶棍


  超市前的地面其實是個小斜坡,胖子其實只打著了火,又碰巧踩動離合,讓面包車自己滾了下來,根本和開車不搭邊。
  
  不過楊威還是對自己成功地把面包車挪到了安全位置而開心不已。
  
  警察局大門打開的縫隙并不大,胖子不得不暫時放開購物車,用力把伸縮門推開些,滿足地將半車的給養拽進了院子……給養?嗯,電視里應該是這麼叫的吧?
  
  楊威出門的時候餓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開個門也得用水管別,現在是肚里有貨心里不慌,力氣也回到身上,推開伸縮門輕輕鬆鬆,費不了多少力氣,可一轉身,他又咧了咧嘴。
  
  推開是容易,想推上可就難了。
  
  可也不能就這麼四敞大開的等著活死人進來吧?后面跟過來的活死人離著還有十五六米的樣子,關不上門,豈不是等著它們跟進來?
  
  對付普通的活死人楊威輕鬆愉快,可雙拳難敵四手,活死人多了,胖子一樣得把小命交待在這兒。
  
  楊威認命地走到門邊,捉住伸縮門的鋼制骨架橫著用力一拉,伸縮門拉開的那道一人寬的縫在輪子“嘰哩咕嚕”地響聲里合上了。
  
  他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瞅了瞅伸縮門,呃……挺容易的,至少比他想像的容易得多!
  
  胖子不由地又開始擔心這道門是不是能擋住大批活死人的推搡。
  
  楊威不敢再站在這兒,像個招牌一樣吸引活死人,開了收發室取出背包,重新回到了三樓,美美地窩在了沙發上。
  
  天慢慢地暗了,可超市里的火卻越燒越大,半夜里映得這間辦公室紅彤彤地亮,時不時的爆響更引來了大批的活死人圍聚在附近,楊威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火里燒了這麼長時間才響。
  
  他幾次爬起來看,超市的火苗越竄越高,濃煙滾滾。
  
  也不知道后面沒跑出來的幾個人到底怎麼樣了!楊威偶然冒出這麼個念頭,隨即就被他拋在了一邊:他們都是自願的,是死是活自己背著,胖子連自己的死活還顧不過來呢,哪里還管得了別人的閑事?
  
  別說楊威沒良心,現在是末世,這個時候誰有良心誰就得死,想活下去,心就得硬,心就得狠,就得沒心沒肺!
  
  虧了超市上面是間商場,如果是居民樓,胖子的神經就算粗成了海底隧道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看到警察局正前方的伸縮門都完好無損,根本沒有活死人往這邊來,胖子這才放了心,顧不得濃重的汗臭,拿帽子扣在頭上擋住了明亮的火光,這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楊威先是聽到一陣淅瀝嘩啦的聲音,揉揉眼爬起來,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雨勢還不小。
  
  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扣在頭上,楊威抓起望遠鏡站到窗前。
  
  超市里的火已經滅得差不多了,大批的活死人仍然徘徊在街頭,最重要的是那台面包車仍然完好無損地呆在馬路邊上,他的心當時就放下一多半。
  
  看樣子這場雨短時間內停不下來,太陽不出來,活死人就不會躲開,今天走不走得成難說!
  
   最重要的給養問題解決了,楊威也不急著走,他隨手在好不容易才從樓下拉到三樓的購物車上拿起一聽牛肉罐頭,准備改善改善解解讒,可看了看生產日期,他想 了想又咽著唾沫把罐頭放了回去,重新挑了幾袋真空包裝的雞腿肉腸什麼的拿出來,撕開包裝像啃了十年窩頭的老犯出了獄,甩開腮幫子狠命大嚼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想:這袋裝的東西就是比不上鐵皮盒子裝的好吃……
  
  楊威不是舍不得吃鐵皮罐頭,之所以又把罐頭放回去,是因為這些罐頭的出廠時間在三個月左右,最長也不超過半年。罐頭的保質期一般都在三年以上,就是說這些罐頭再放上兩年半也一樣吃。
  
  可真空包裝的東西卻不行,多數保質期在六到八個月,最好的只有十二個月,去了出廠到現在的時間,有的就只剩下兩個月的保質期了。
  
  兩個月能走出感染區嗎?楊威不知道,也不敢想。就算真能離開感染區,就敢保證邊界上沒有隔離區,就敢保證隔離區的守衛肯放他離開麼?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小心點總沒錯。
  
  一切為了活下去!他這樣告訴自己。
  
  吃過了早飯,明知雨不可能小的楊威還是期盼地看了一眼窗外,知道今天別想離開,他也安下心來,可閑著太無聊,總得找點事干吧?他的目光一掃,正落在了靠在牆邊的書櫃上。
  
  看幾本書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書櫃是有玻璃門兒帶鎖的那種,楊威老實不客氣地抽出警棍來兩下砸碎了玻璃,左右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書籍。
  
  最上面一層是一套資治通鑒,看上去嶄新嶄新的,楊威一點興趣也欠奉,直接略過不看。
  
  下一層好些,不過也都是近代曆史之類的東西,直接無視略過。
  
  第三層的書倒有點意思,什麼犯罪心理學、刑偵學、鑒證學、警械使用條例、刑法、治安管理處罰條例、機動車機械常識……這個局長看的東西倒不少!
  
  誒?楊威突然一愣,機動車機械常識?這不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了麼?
  
  大喜過望的胖子也不看接下來還有什麼,趕緊抽出書來,如獲至寶地跑回沙發閱讀。
  
  可惜才看了幾頁胖子就漏了氣,這根本就是本修車的書,他又不是學機械的,沒那個能力看看機械結搆就知道怎麼發動汽車!
  
  對牛彈琴對牛彈琴,他現在有牛有琴,缺的就是個琴師!
  
  不過這個發現提醒了楊威,警察局的車不少,那會開車的豈不是更多?沒准就能找到本講怎麼開車的書呢?
  
  想到這兒楊威總算給自己找了個目標,他又從三樓開始,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仔細翻找與機動車駕駛有關的書籍,這一回他連鎖上的抽屜都撬開了,但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本和駕駛有關的書,倒是無意間找到了一本講野外生存的書,叫《生存手冊》的。
  
  抱著無魚蝦也好的心態,楊威拿回了這本書,慢慢地翻看起來。
  
  現在的城市遠比野外危險得多,雖然說的是野外生存,不過總有能借鑒的地方不是?既然最想學的找不到,掌握點別的知識也有好處不是嗎?
  
  楊威并沒注意到自己在經過一樓左邊走廊的時候根本毫不在意地跨過了一地的死尸,那個已經開始發臭的自殺男人的房間里也沒感覺到什麼不自在。
  
  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到處是死尸和活死人的環境,不得不說胖子適應環境的能力之強,堪稱蟑螂般強悍。
  
  楊威的心思沒全放在書上,下午一點多的時候雨停了,不過天還是陰沉沉的,街上的活死人倒比早上的時候少了些,或者是因為超市已經不燒了,沒有響聲吸引它們了吧。
  
  大半天的時間就在楊威時斷時續的讀書里過去了,他挑自己覺得有用的部分看,天剛擦黑的時候就翻完了一整本書。
  
  算算這已經是他在警察局過的第三天了,從感染爆發到現在都七天了,楊威想不明折滿地的尸體腐爛得面目全非,怎麼活死人表面上越來越干巴,卻無論如何都不倒下,還能活動呢?
  
  他已經了解了不少與T病毒有關的情況,比如傳播迅速,比如本質脆弱,可活死人既不吃東西也不喝水,它們能夠保持活動能力肯定與T病毒有關,問題是這個關系在什麼地方?
  
  楊威躺在沙發上出神地琢磨著,今天窗外沒有火光,他也不必再把眼睛捂上,不知不覺間他又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杆,連著幾天好睡和一天好吃讓胖子體力盡復,說不出的精神抖擻。
  
  窗外陽光明媚,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出發前楊威再次整理了背包,把藥品食品和一部分水放進包里背著,再將沙發的蒙布掀下來墊在購物車里,把其它的東西包括煙霧彈都扔進購物車。
  
  這樣一來就算要跑,他也能背著最重要的藥品還有吃喝逃跑,不至於再次陷入困境……那輛面包車他開不走,只好勉強拉一輛購物車充數。
  
  等下樓出了樓門,院外的景象頓時嚇了楊威一跳,只見警察局正面伸縮門外大群大群的活死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樣都向著一個方向挪動,炎熱的大太陽下數量竟然不減反增!
  
  難道它們不怕太陽了?楊威看看時間,十一點!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扔下購物車貓著腰幾步躲進傳達室,小心地向外張望,卻發現活死人聚集的方向竟是面包車的位置!
  
  胖子悲憤欲絕,眼睛瞪得有雞蛋大小,胸口像揣了一窩不安份的兔子一樣急速的起伏跳躍——這是哪個王八蛋盯上了老子的車?
  
  他抬起望遠鏡一看,面包車的后車窗上已經被砸出了個窟窿,幾個人正被大群的活死人圍在車邊上,楊威清楚地看到他們幾個手里正抱著他從超市里搶出來的給養,正不知所措地靠在一起,哆嗦著瞅著圍攏的活死人,驚恐萬狀地眼睛只剩下絕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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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血狂


  傳達室距離面包車的距離最多不超過七十米,望遠鏡里看得清清楚楚。
  
  楊威氣血上涌面色潮紅,氣得手都哆嗦,望遠鏡里的情景一個勁地抖動他也不肯放下:媽的,你們幾個王八蛋搶就搶吧,別讓我看到也行啊!不光讓我看見,還引來這麼多的活死人!靠,我的車啊!
  
  胖子痛心疾首,好像心尖尖被人狠狠地挖了一塊下去。
  
  車邊的三個人避無可避,圍攏的活死人高高地舉起了僵硬的胳膊,狠狠地抓了下去,三個人再也顧不上剛搶來的吃的,本能地舉起胳膊就擋,一道血花綻放,活死人突然間像集體打了興奮劑,無數的爪子兔起鶻落,和剛才緩慢笨拙的活死人根本就是兩種形象!
  
  地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遠遠地傳進了楊威的耳朵。
  
  楊威的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活死人還嗜血?這個發現像一大盆冰水從頭澆在胖子頭上,一股涼風從屁眼直沖腦門兒!
  
  見了血的活死人,身手的靈活性竟然不在普通人之下,也就是說,已經超過了他這個遠不如普通人靈活的胖子!
  
  難道它們的嗅覺比聽覺起的作用還大?
  
  楊威不由地暗暗慶幸,這要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哪天身上刮出個口子,還不得引來一群活死人?
  
  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活死人變成這樣的?T病毒這麼神奇麼?自然界里最出名的嗜血生物應該算是鯊魚了吧,可鯊魚也只是聞到血腥味兒之后尋找獵物,沒聽說過突然間激動得靈活這麼多的。
  
  想到這兒,楊威突然覺得砸碎的車窗丟的給養都算不上什麼了,畢竟小命才是頂頂重要的第一位。
  
  望遠鏡里的三個人已經倒下了,層層的活死人阻攔下,楊威看不到他們的樣子,可擁擠的活死人還在不停地向著包圍圈最中心的位置上擠個沒完,大群大群跟隨活死人的蒼蠅漫天飛舞,如同一片烏云。
  
  活死人抓撓的爪子一刻也沒停止過,一蓬蓬地血光或飛濺或噴灑,慘叫聲越來越微弱,小到楊威已經聽不到了。
  
  那三個人肯定沒命了,雖然楊威并不同情這幾個偷自己東西的賊,可總歸也是人類,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覺毫無道理的從心底生了出來。
  
  楊威手里的望遠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下來,悄悄地躲進了里間。
  
  雖然見了太多的尸體,雖然見了太多的死亡,雖然前天的大火很可能燒死了同樣活生生的幾個人,可眼睜睜地親眼看著三個鮮活的生命從他的眼前這麼痛苦的消逝,這種感覺和看到僵硬的尸體根本就是兩碼事。
  
  雖然結果同樣是死亡。
  
  胖子掙扎求存,為生存而努力想要逃出去,卻不代表他真的心如鐵石,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
  
  他的感情雖然內斂,卻和其他人一樣的豐富。但是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眼前這三個人不是他看見的第一個,也絕不可能是最后幾個死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楊威無意間看到了購物車上的煙霧彈,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沖動:活死人不是鼻子厲害嗎?我也讓你們嘗嘗鮮!
  
  想到這兒,胖子一把抄起兩顆煙霧彈,一陣風一樣沖進院子里,拉開保險環使足了力氣扔出去。
  
  煙霧彈划過一道高高的弧線,沒入了知死人中間。
  
  楊威身大力不虧,別看煙霧彈重量不輕,他也沒經過專業訓練,可這一下也扔出去差不多五十米遠,正落在活死人堆兒里,一片黃褐色的煙霧頓時彌漫開,附近擁擠的活死人忽然變成了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卻再也不向那三個人的方向擠了。
  
  有效!楊威大喜過望,強忍著趕緊把另一顆也扔出去。
  
   然而胖子思慮不周,他這邊是下風頭,迎面一股微風吹過,不少煙霧吹向了胖子,他只聞了一丁點,就嗆得鼻涕眼淚一齊流下來,眼淚流成了行,鼻涕淌過了河, 哭成一只淚葫蘆。他像個剛爬上岸的溺水者一樣努力地呼吸,可越是喘息越覺得氣不夠用,肺里像筑了幾座三峽大壩一樣擁堵。
  
  這滋味兒,沒經曆過的人根本無法想像。
  
  他得到的煙霧彈雖然叫做煙霧彈,可實際上卻是一種多用途彈,兼有煙霧催淚的功能!
  
   畢竟警察不是軍隊,警察面對的是犯罪分子或者是不明真像的老百姓,在可能的情況下,就算是犯人的命也得盡可能保全,因此煙霧彈是這種不會爆開,卻兼具催 淚功能的特種彈……有幾個還是能發出強烈音爆的眩暈彈,但是那麼大的聲響得引來多少活死人?楊威一股腦地扔在庫房里,根本沒拿。
  
  楊威絕不是正義感暴發,一時沖動想救人,現在就算救也晚了。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
  
  既然活死人聞到血腥味會發狂,那聞到催淚瓦斯呢?
  
  效果很明顯,活死人聞不到血腥昧兒,動作明顯變得僵硬得多,就連正靠在三個人身邊的活死人也慢慢停了爪子。
  
  雖然活死人咳嗽流淚的可能性小得可憐,可干擾了它們的感官,多少有點用處吧。而且,他們正在躲避煙霧彈!這個發現讓楊威又恨又氣,早猜到活死人的鼻子一樣有用,前天何必放火燒超市?
  
  警察局里的庫房里催淚彈也不少,可他覺得沒用,硬是一枚也沒拿!僅有的幾個還是和煙霧合一的。
  
  胖子用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淚水,跑進樓里半天才緩過勁來,這才又蹬蹬蹬地跑上樓,先到局長室里找了鑰匙,再到裝備庫里往身上掛了不少催淚彈。等再下樓,先停在玻璃門里往外看。
  
  雖然這兒到處是蒼蠅和尸體腐爛的臭味兒,可總比外面那麼恐怖的催淚瓦斯好受些。他用力抽了抽鼻子,好像聞不到什麼怪味兒,這才推開玻璃門里走出來。
  
  外面兩顆煙霧彈里面的煙全冒光了,圍攻三個人的活死人也剩不下幾個,他又抽了抽鼻子……就像感冒時鼻子不透氣。
  
  催淚瓦斯還有這功能?楊威揉了揉鼻子,看上去活死人的鼻子也一樣不好使了,不然的話這兒一地的血,沒理由不引來活死人!
  
  胖子緊了緊手里的警棍,推開了伸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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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啥書評里沒人說話?我手里的精華好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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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試驗
  
  楊威一邊往外走一邊憤憤地想:這下可好,先是眼睛和耳朵,現在又加個鼻子,活死人活死人,還用得著看聽聞三樣都全了?
  
  遠遠地小心繞過正慢步挪走的活死人,胖子走近了面包車。
  
  三個人的尸體一個在下兩個在上摞成個鼓包,朝上的后背已經抓得面目全非,全身上下宛若凌遲般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死者傷口里新鮮的肌肉還時不時地抽動兩下;他們從車里偷出來的東西散了一地,大片大片的血跡潑灑在尸體周圍,也灑在了滿地的給養上,星星點點的紅。
  
  他的胃一抽一抽地,又要開始抽搐,他趕緊別開臉。
  
  胖子嘆了口氣,把沾滿了血跡的方便面火腿腸什麼的往三個人的身邊踢了踢,反正他不會開車,這麼多東西也拿不走,既然他們三個為這點東西送了命,不如,就送給他們陪葬好了。
  
  楊威覺得自己的心腸似乎軟了許多,他警告自己這樣不行,為了生存下去,心腸一定要硬!一定要狠!絕對不能同情任何人!
  
   可沾了人血的東西,讓我怎麼吃進嘴里?他又在心里小聲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找到了這麼做的理由,楊威才心安理得地浪費起給養來,把他們拿到的所有東西都 踢到了尸體身邊。看著三個人的尸體心頭不禁惆悵: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會像他們三個一樣為了幾口吃的行險搶奪,最后讓活死人抓死吧?
  
  相見就算有緣,還是行個善,別讓他們暴尸荒野的好。他回身打開車門,拿出兩瓶高度白酒擰開了蓋子。
  
  他本想用這些酒制造一點燃燒彈,等吃的沒了好再到超市里搶,現在有了催淚彈,還是送他們一程……嗯?尸體在動!
  
  楊威嚇了一跳,難道是死得不透感染了病毒?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三個人的尸體,突然發現,上面的兩具尸體把下面的那個人蓋了個八九不離十,難道,下面的那個人還活著!
  
  三個人的死相太悽慘,楊威不過是大略的掃上一眼就挪開了視線,根本沒仔細觀察,現在越看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他的心里毫無來由地一陣驚喜,握緊了警棍小心地湊過去。
  
  上面兩個人的尸體軟塌塌的,確實是下面在動!
  
  楊威吃不准是不是感染了病毒,不敢冒險,看了看下面纏在一起的六條腿,找到了屬於下面那人的一條……是個女的?看得出這兩個男人盡力護住了她,但她的腿上還是划著三道不深,卻極長的傷口。
  
  兩個男人把女人保住得極好,胖子只能看到女人的一條腿,他找到了女人腦袋的方向,小心地拔開上面的尸體,露出那女人的頭部。
  
  楊威看到她就是一愣,這女的倒很漂亮,一雙大眼烏溜溜地圓,正畏縮恐懼地躲避著胖子的視線。
  
  眼睛正常,沒變成活死人的白眼瓢子!
  
  這女的還活著!楊雷左右用力,把兩具死尸拔拉到一邊,提著女人的胳膊把她拽起來,女人“啊”,地一聲,聲音清脆悅耳,手想捂腿上的傷口,卻又不敢捂上去,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楊威根本顧不上她疼還是不疼,粗暴地攥住她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你想死還是想活?”氣溫正在升高,附近的活死人被催淚彈逼開了,一時半會不可能回來,可若是楊威搞出的聲音太大,還是會把活死人吸引回來。
  
  女人……女孩緊緊地咬了咬下唇,用上刀山下油鍋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上竟然冒出幾許紅暈。
  
  這種時候這個胖子還能想到那當子事,應該能保住她的命吧。
  
  胖子二話不說,扶著她靠在車另一邊的輪子上,女孩嚇得花容失色:“就在這兒?”
  
  “你還想去哪兒?”楊威毫不客氣,提了兩瓶酒回來說,“你受傷了,我也不敢保證你一定能活下來,不過,只要你聽我的,活下來的可能性很高!明白了嗎?”
  
  女孩有些茫然,漂亮的大眼睛看看這個捂住全身戴著口罩的胖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白酒,大白天的在街上,還想喝酒祝興?她的腿疼得厲害,可又不敢反駁胖子的話,橫下一條心,為了活下去什麼都肯了。
  
  楊威直接塞給她一瓶酒說:“喝下去,別問我為什麼,如果你不想變成活死人,就使勁地喝,越多越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一直知道酒精能殺滅病毒,可高濃度的酒精能殺死絕大多數病菌,究竟多高的濃度才對T病毒有效?既然這女的被抓傷了,不如趁這個機會試一試。
  
  女孩聽了頓時一呆,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女孩一頭霧水,她本以為這人圖謀不詭要占自己便宜,怎麼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不過眼前這個胖子的話倒是聽得明白,她也擔心自己被喪尸傷了,會不會感染病毒,聞言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捧起瓶子就猛地往嗓子眼里灌。
  
  楊威嚇了一跳,這女的也太猛了吧?連咳嗽也不見一聲?他也不敢在女孩的身邊呆得時間太長,從身上摘下催淚彈就往邊上跑。
  
  不做一點防備,他可不敢在這兒長呆。
  
  催淚彈上有說明,這是一種兩用彈,可以投擲,也可以用繩子扯著立在地上,只要一翻倒,就會自己爆開。
  
  楊威拉上幾條絆線拴著催淚彈,圈住四周,活死人的步子邁不開,如果接近肯定能趟倒。
  
  萬一這女的要是變了活死人,他也能躲到警戒線外面去!
  
  拉完了警戒線,女孩已經灌下了一整瓶的白酒,除了臉蛋有點紅,眼睛卻還是那樣的清明。
  
  楊威心里那叫一個佩服,看女孩沒有開始變活死人的意思,這才又靠了過去,打開另外一瓶酒說:“別動,我給你清洗傷口。”說完,找了個正面面對女孩的方向單膝跪下來,一只手按著女孩的腿,另一只手舉起了酒瓶。
  
  “忍著點兒,千萬別叫出來,不然引來活死人,我能跑,你肯定活不成。”說完酒瓶一歪,清亮的酒水倒在了女孩的傷口上,女孩頓時發出一聲悶哼,疼得臉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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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意外


  
  “好了好了,堅持一下。”楊威仔細地清洗了三遍傷口,這才把剩下的半瓶酒遞給女孩,“把這些也喝了,如果還能喝,我這兒還有。”
  
  女孩遲疑地接過酒瓶子,委屈地說:“我,我胃里燒得荒,能……能不能給我點兒吃的。”
  
  “可以。”楊威抬頭看她一眼,回車里放下背包取來吃的,剛轉出來女孩的眼睛就發了直——楊威手里又拎來兩瓶酒!
  
   “快點吃吧,你喝得越多,保住命的可能性就越大。”把吃的扔給女孩,楊威又單膝跪在她的腿邊,用醫用膠布把傷口粘合在一起,再用紗布纏緊說,“這種病毒 很脆弱,很容易被酒精殺死,但是像你這樣被抓傷的情況我沒試過,所以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你要是信我的話,就能喝多少喝多少,命是你的。”
  
  女孩原本就豁出去了,楊威想侵犯她的話根本用不著這樣大費周張地灌醉了再施暴,聽他這麼一說倒有八成相信他是想救自己的命,狼吞虎咽地吃了點雞蛋什麼的,一仰頭咕嘟咕嘟又喝了半瓶下去。
  
  這下她的眼睛總算迷蒙蒙的失去了焦距,一朵清麗誘人的酒紅代替了蒼白臉色,“呃”地打了個酒隔。
  
  楊威小心地拉開距離站在一邊,時不時警惕地左右張望一遍,拔動著套在手指上的幾個鑰匙形的鋼環,自言自語地說:“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你的運氣了。”
  
  那兩瓶酒就擺在女孩身邊,她倒是想再拿起一瓶來,可惜酒勁上來了,她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成了雙影,手根本就對不准瓶子。
  
  一次、兩次、三次……女孩狠狠地一拳錘在腿上哇哇大叫:“你們干嘛這麼對我——嗚——嗚嗚——”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委屈事,竟然背靠著面包車哭了個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她這一哭不要緊,楊威可著實嚇了一跳,這麼一鬧不是給找不自在嗎?招來活死人是好玩的?
  
  他趕緊把購物車上的東西塞進車里,把女孩抱起來直接坐進購物車,隨手拿了幾樣吃的扔在女孩肚皮上,鎖了車門拉著購物車就往警察局跑,一路上也顧不上顛簸不顛簸,正哭得起勁的女孩被震了個七葷八素,哇地一聲吐出來,沿途吐了一道,不過總算不哭了。
  
  楊威的心在滴血,怎麼就這麼沖動給自己找個麻煩回來?喝就喝吧,耍什麼酒瘋?有心不聞不問,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總是能占點便宜。
  
  女孩喝得快瘋得快睡得也快,等跑進了警察局時她已經窩在購物車上睡著了,氣得楊威哭笑不得,你丫的倒是挺舒服的啊,這麼小的車你也能睡得著?
  
  把女孩扔到了傳達室里間的單人床上,楊威一個勁地苦笑。
  
  從事發到現在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了,女孩的樣子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看來若不是活死人的抓撓沒有感染能力就是喝酒這個辦法起了作用。他的心里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如果事發的時間在晚上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飯局應酬而保住一條命!
  
  真他媽的諷刺。
  
  但是楊威吃不准大量喝酒是能夠徹底控制感染還是延緩感染的時間,留下點食物和水,他從外面把門鎖好,靜靜地在外間看生存手冊打發時間。
  
  他本來以為今天就離開了,想不到竟然又沒走成,人生還真是奇妙,難道命運就是不想讓我離開這兒麼?胖子心里冒出個無比可笑的想法。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女孩醒了,她先看到留給她那一點吃的頓時就傻了眼,該死的胖子,就這麼把老娘扔這兒了?想到這兒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王八蛋,別讓老娘再碰上你……”
  
  “罵誰呢?”楊威開了鎖陰沉著臉打開門……任誰聽到別人罵自己也擺不出好臉色來!
  
  楊威本來還覺得這女孩挺有氣質,想不到她剛醒了酒,一開口就破去法身佛像露了底……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古人說的話咋就那麼有道理呢?
  
  女孩才罵了半句,剩下的話統統堵在肚子里,差點沒憋死,一眨眼又變成了那個清純秀麗的淑靜女孩,楊威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差點覺得自己精神分裂。
  
  “醒酒了沒有?”楊威的臉色可不會因為女孩變臉變得快而跟著變。
  
  女孩雙腿并攏兩手交握在小腹前,一個勁地點頭,看不出一絲潑辣相。
  
  楊威心里暗嘆不已,中午她可是一氣喝干了一瓶半五十多度的五糧液,雖然吐了一點,可大多數還是吸收了,竟然只睡六個小時就能恢復過來,真是酒精沙場,這女人,絕不像表面上那麼普通無害!
  
  至於她的真面目是吸血的女妖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骨精,楊威根本沒興趣,他只不過是個實驗者,而她則是那個倒霉的實驗品罷了。
  
  看了這女孩的表現,她在胖子的心里已經變成了女人,還是和蛇蠍聯系在一起的那一種。
  
  “轟”一聲不大不小的爆響從外面傳進來,好像過節放的二踢腳一樣響。
  
  女人好奇地問:“什麼東西?”她一點不擔心這里安全不安全,這胖子對喪尸很了解,他在的地方肯定安全!
  
  “什麼也沒有,”楊威不耐煩地回答,“睡吧,晚上別出門,不然的話沒人敢保證你的安全。”
  
  女人的臉上頓時現出難色,吱吱唔唔地不敢看楊威。
  
  “有什麼話你就說。”
  
  “我,我想上廁所……”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想改變她留給胖子的印象。
  
  不過她根本想不到胖子是個心思非常精細的人,早看穿了她的把戲,手往窗外一指:“進門右轉,最里面就是……不管看見什麼,管住你的嘴,如果你再招來活死人,就等死吧你。”
  
  女人“喔”了答應一句,小心地站起來,像活死人似地慢慢挪向警察局的三層樓……她確實憋得厲害,外面的天還沒暗下來,一出門她正看到院子里高度腐爛的尸體,一股臭氣直沖鼻端,中人欲嘔,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來,趕緊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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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盤算


  女孩的胃里一陣陣地痙攣,胃酸帶著燒灼感涌上喉嚨,差點吐出來;她停住腳步死命地收緊括約肌,好不容易才沒讓自己嚇尿了褲子。
  
  不管她性格如何潑辣,畢竟是在和平環境下長大的女孩,從感染爆發開始到現在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來,平時連只雞也不敢殺的她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
  
  她很想回過頭求胖子出來陪著她,可女孩是個聰明人,她從胖子的眼神里看得出冷漠和譏諷,他不會同情她,只會在她脆弱的傷口上狠狠地踩上一腳,再左右擰上幾下!
  
  她強迫自己扭過頭去不看死尸一眼,拖著傷腿蹣跚著挪進了樓里。
  
  怎麼樣才能讓這個胖子接受她?女孩心里不斷地槃算著。
  
  現在這個世界,拳頭才是最硬的真理,她一介弱質女流,不管有多麼機敏的頭腦,體質上的先天劣勢也得不到丁點的改變,想活下去,就得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要狠!
  
  女孩進入了樓內,一股遠比外面還要濃厚的尸臭徹底沖暈了她的頭腦……
  
  楊威目送女孩的身影沒入正門,突然覺得這三層樓像個槃據在地上的巨獸,那道門就像巨獸大張的嘴巴,等待著上鈎的獵物自投羅網。
  
  他甩甩頭把奇怪的想法趕出大腦,皺著眉頭盯著不遠處的面包車。
  
  他中午布下的警戒線并沒有撤掉,剛不知道是活死人還是又一波想偷東西的餓鬼碰倒了催淚彈。
  
  現在的社會穩定,很少有需要動用驅散性武器的時候,胖子從庫房里得到的催淚彈很多,根本拿不走,所以用就用了,心里也不怎麼在乎。
  
  至於車上的東西他也看開了,反正拿不走,誰偷走就算誰的吧,真是沮喪,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竟然為他人做了嫁衣——胖子現在這麼想是因為他手里有了催淚彈,隨時隨地都能“攻占”超市取得足夠的給養!
  
  如果沒發現催淚彈對活死人同樣有效,他現在非心疼死不可。
  
  楊威取了一瓶水,抿了一口,視線落到了女孩睡了一下午的床上。
  
  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包包,楊威不怎麼懂這些女孩子的東西,救下她的時候也沒注意她帶在了什麼地方,可是這種時候還能一直帶在身上,可見對女孩的重要程度!
  
  中午時女孩的表現他不是沒看在眼里,更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過他沒那個時間解釋,也不想解釋——他和她之間有什麼糾葛?關系好到必須要解釋什麼的地步了麼?
  
  但這個女人的表現卻讓他十分的好奇,她是這些日子里受了什麼刺激還是別的什麼?在兩名同伴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護住了她的命之后,她的表現……實在很難說得過去不是嗎?難道末世對人的改變真的這麼快這麼強?
  
  胖子咬了咬牙,手伸向了那個方方正正,朴素平淡的小包。
  
  拉開拉鎖,楊威的心臟突然間跳得厲害,竟然比面對活死人還緊張!大概沒當過賊的人第一次偷東西都是這種感覺吧!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翻看包里的東西。
  
  包里的空間很小,除了一個厚厚的錢夾外,就是一堆裝著各種顏色液體的小瓶子。楊威對女人的化妝品不感興趣,拿出了錢夾“啪”地打開。
  
  乍一看錢夾里面和普通錢夾沒什麼不同,可胖子仔細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冒出了一腦袋的問號!
  
  錢夾里現金沒幾張,可插證件銀行卡的位置上,至少夾了六個姓名不同,照片卻都是這個女人的身份證,還有三張配套的駕駛證,十來張亂七八糟的銀行卡!
  
  良家婦女誰會有這些東西?她要麼是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要麼是個利用不同身份詐騙的騙子!最低也是個制販假身份證的……不,不對,若是制販假證件的,不可能所有的身份證上全是她自己,總不會是隨身帶的樣品吧?
  
  胖子的警覺性立即提到了最高,這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鳥!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后腰上的手槍,心思卻轉到了那三張駕駛證上。
  
  她若是會開車……這個想法頓時讓胖子呼吸粗重,心跳加速!
  
  這女人是好是壞和他半點干系沒有,可在逃出升天這一點上兩個人的利益卻完全相同,有了她,就能開走面包車,帶走車上所有的食物和樓上的物資!
  
  楊威差點就直接跑進樓里把女人揪出來問個清楚,可他馬上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上趕著不是買賣,這個女人精明著呢,如果被她看出自己需要她的技朮,結果會怎麼樣?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好主意楊威突然把心一橫,不管了,天大地大,活著才知道什麼最大,只要這女人不想死在這兒,什麼都有得商量!
  
  他把錢夾原樣放回包包,又把包包原樣放回床上,心里槃算著怎麼試探女人的口風才合適。
  
  正出神的功夫,女人捏著鼻子一瘸一拐地從樓里出來了,楊雷看見她就是一呆,她還挺有心思的,竟然尋了一身寬大的警服穿在了身上!
  
  衛生間旁邊就是更衣室,那兒有不少他撬開的櫃子。
  
  說實在的,這身衣服雖然大了些,可人漂亮就是好,穿什麼看著都舒服!胖子不由地自憐自艾,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不過他才不為已經發生的事實悔過,馬上就調整好心情,准備面對這個詭異的女人。
  
  女孩進了門一眼就看到楊威審視的目光,頓時俏臉一紅,額頭險些尷尬地低點到了地上!怎麼碰到這個胖子,她處處不順?
  
  “吃點東西吧。”楊威想起她原本的褲子被活死人抓出三條縫,自己為了幫她傷口幾乎給撕成兩半,心里倒釋然了,找了個話頭緩和一樣緊張的關系。
  
  楊威沒提換衣服的事,女孩臉上終於好看了些,輕輕點了點頭,很淑女地吃起了東西。她以為胖子早知道了,故意不提給她面子,她當然不可能主動告訴胖子剛才她一進門就尿了褲子!
  
  雖然她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實,可這一回真是把臉丟到了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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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利益


  楊威默默地啃著雞腿,呆直的眼神不知道看哪里,用心琢磨怎麼才能從女人的嘴里套出話來,連舌頭上是什麼滋味兒也沒注意。
  
  女孩也冷靜下來,怎麼想怎麼覺得事情不可能暴露,反倒坦然了許多,時不時地瞄胖子一眼,尋摸著如何讓他帶上自己——胖子的外貌雖然不怎麼樣,可憑他對T病毒和喪尸的了解,比任何強壯的胳膊都讓她安心。
  
  女孩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是怪了,以前看到胖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怎麼看怎麼覺得蠢,難道病毒影響了我的腦袋?
  
  楊威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個合適的話頭來,干脆把心一橫,把只剩骨頭的雞腿隨手扔在地上,直接叫道:“任菲?”
  
  “嗯?”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答應,可她愣了愣,馬上就想起來自己從來沒和胖子說起過自己的名字!
  
  “不用奇怪,我看了你的東西。”楊威絲毫沒有翻看了別人隱私的尷尬,“別用這種防賊一樣的眼光看著我,咱們倆誰是兵誰是賊還說不准。”
  
  任菲垂下目光強迫自己冷靜,她沒那個資本和胖子斗氣,必須得忍!可她的嘴卻像脫離了大腦指揮,用極為生硬的語氣質問:“你想怎麼樣?”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只受傷的狐狸,警惕而小心。
  
  楊威把手在不怎麼干淨的床單上用了的擦了擦,抹掉手指上的油漬:“不想怎麼樣,問你一句,想活下去嗎?”他的語氣不像問話,倒像審訊!
  
  可惜胖子的形象實在不怎麼配合,半點嚴肅的感覺也欠奉。
  
  “廢話,能活著誰想死?”任菲想到這兒氣就不打一處來,東西也吃不下去了,抱著胳膊把頭轉到一邊,瞪著牆角的蜘蛛網一個勁地琢磨。
  
  她可是一氣干了一瓶半五糧液,現在太陽穴還嗡嗡地直跳,不為活下去,她干嘛這麼拼命?
  
  “你不想死就行了,我看到你有六張身份證和三張駕駛證,不過我對你到底是什麼職業沒興趣……我關心的是那幾張駕駛證。”這女太復雜,兩人本來就是萍水相逢,楊威可不想和她有什麼太深的糾葛,等走出了感染區之后分道揚鑣,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最好。
  
  這女的愛是騙子是騙子,愛是間諜是間諜,胖子根本沒興趣——這年頭會開車的多,像胖子這樣不會開的倒是少數。
  
  任菲一愣,茫然不解:“什麼意思?說清楚。”她包里的東西雖然重要,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犯那點事哪還有誰揪住小辮子不放?而且胖子絕不可能憑那幾張假證件就猜著她究竟是干什麼的。
  
  “你和我都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外面那輛車的鑰匙在我這兒,我不會開車,需要一個會開車的人。”胖子十分嚴肅地說明情況,但是他圓圓的臉怎麼看也難和嚴肅兩個字聯系在一起,倒像個孩子裝模作樣地學大人。
  
  任菲先是一呆,接著內心狂喜,這不就靠上胖子了麼?可嘴里卻不依不饒:“證件是假的,但車我會開。我倒是得問問你,你想去什麼地方?現在都天下大亂了,你想找個山洞隱居當山頂洞人?”她天性如此,平時只在“工作”的時候會特意裝出淑女的樣子,倒不是刻意針對胖子。
  
  楊威對她的諷刺不以為意,嘴角一翹:“你是不是想說已經世界末日了,往哪兒走都是個死?”
  
  他長得雖然胖,可圓圓鼓鼓的胖臉倒也討喜,并不惹人厭。
  
  任菲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楊威幾遍,聽到他的話她頓時就有點犯傻,胖子明顯話里有話,他知道些什麼?
  
  任菲覺得自己明明已經抓住了那一點點靈感,可就是怎麼也不敢往深處想。
  
  楊威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說:“我不知道這種病毒是怎麼來的,但是我知道感染的地區絕對不會太多,外面仍然還是那個你我都熟悉的世界,就算沒有歌舞升平,起碼還是生活平靜。”
  
  “不,不可能!”任菲脫口而出,她這一回徹底暈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和外面聯系過。你別受那些災難電影的影響,一出點什麼事就當全世界都完蛋了,病毒爆發得再快再厲害,也得有個過程是不是?現在國家 的應急隔離措施不像從前那麼弱了,咱們只要能走出隔離區,就能活下來。”胖子為了堅定她的信心,主動把感染區叫成了隔離區。
  
  這幾天胖子的思想走入了誤區,直到點著了超市他才明白幸存者究竟有多少!
  
  現在會開車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楊威真想找,不可能找不出個想逃出城市的同伴——這世上的聰明人絕不止他一個,看得清形勢的人還不有的是?只不過他們還不了解活死人的特點,或者是希望等到國家的救援,根本不想冒險罷了。
  
   選擇任菲,一方面的原因是她是個女人,天生在體力上比楊威弱得多,兩人湊成一組,占據主動地位的人肯定是楊威而不是任菲;另一方面的原因是這個女人的身 份成迷,可想而知經曆復雜。套句話說就是走過南闖過北,見過的世面,經過的風浪不少,而且性格潑辣大膽——任菲看到院子里的腐尸時的反應一點不差地落到了 胖子眼里!
  
  再有,傳達室里仍然能聞到惡心的尸臭,可任菲卻能和他一樣說吃就吃,
  
  這樣的人在面對突發情況的時候會比普通人鎮定得多!楊威可不想找個見到死尸爛肉就只知道害怕和尖叫、在關鍵時刻只會拖他后腿的笨蛋!
  
  還有最后一點,遇到任菲也算緣份,楊威沒那個心思再花時間到處找幫手,萬一幫手沒找到再若來一群狼,倒霉的還是他自己。
  
  任菲看得出胖子不是開玩笑,她腦子里真的亂了,疑惑地說:“我的腿還傷著呢,怎麼開得走?”她不知道胖子選擇她的原因,可既然胖子這麼做,肯定沒忘記她的腿上還有傷。
  
  “你可以教教我。”胖子回答




二十六 曖昧


  “教你?”任菲突然間瞪大了眼睛,“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要是學會了,把我扔下不管怎麼辦?雖然我長得不錯,但是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誰敢說自己就能舍己為人?”
  
  她可以說是在死神的掌心里打過一次滾的人,她想活下去!
  
  楊威頓時長嘆不已,這女人神經是不是有問題?怎麼他碰到的女人都不怎麼正常呢?他不由地想起了鄧妍。
  
  任菲的話讓楊威想起了那兩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看任菲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胖子忍不住回敬一句:“中午那兩個死在你身上的算是什麼?”
  
  是什麼讓兩個男人心甘情願地為她而死?愛嗎?兩個男人一起?楊威想到這兒,腦子里冒出一堆禁忌情節。
  
  任菲一語不發地瞅著楊威,眼神里有一種讓他不敢對視的光芒,可隨即她的眼神又慢慢地黯了下去。
  
  不過從始至終,她什麼都沒說。
  
  楊威被她看得混身不自在,趕緊撇清:“得了得了,算我沒問,你現在也開不了車,不教我怎麼辦?我還沒下作到食言而肥的地步。但是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你碰著點什麼事就手忙腳亂地給我添麻煩,到時候可別怪我扔下你不管。”
  
  “你放心吧,我不會的。”任菲輕輕地說。她的命已經不是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他和他!她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帶著他們倆個的份一起。
  
  “睡吧。”楊威拎起了自己的背包,“把兩扇門都關好,活死人進不來。”
  
  “你去哪兒?”任菲見楊威要走,警覺性立即提到了最高——他會不會自己一個人跑了?
  
  楊威無奈地撇了撇嘴角調侃:“我上樓里,怎麼,你想跟我睡在一起?”他刻意說得曖昧,沖淡兩人間的尷尬。
  
  畢竟接下來還有不短的時間需要合作。
  
  “你想得美,我不和你睡,但是你必須和我在一起,離著遠了,你就不怕我跑了?”任菲拖著傷腿站起來。她的腿只傷在小腿上,關節附近完好無損,如果忍住疼的話,和普通人一樣跑跑跳跳毫無問題。
  
  其實楊威到哪兒去對任菲來說根本無所謂,可這是什麼地方?院子里就停了好幾堆面目全非的爛肉,直線距離不超過十五米!她年輕輕一個女孩子,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驚肉跳,讓她睡在這兒?還不如陪胖子睡一覺呢。
  
  楊威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得到任菲是為什麼才不願一個人住傳達室,混不在意地說:“想跟著就跟吧。”說完背上背包走向樓里。
  
  這是第幾天想走走不成了?他一邊走一邊感慨。
  
  任菲別開臉不看尸體的方向,咬著嘴唇恨恨地斜眼看著胖胖的楊威輕鬆自在地走在前面,每跟一步腿上的傷口都得疼得抽一抽,心里不由地暗罵:死人啊你,就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倒是扶我一把啊!可恨也沒用,楊威根本就不回頭!
  
  眼看楊威拉下她大半的距離,任菲臉色突然一變,顧不得腿上的傷口疼,蜷起傷腿單腳跳著急忙往前趕。
  
  可就算楊威再笨拙,單腿跳也不可能追得上他兩條腿吧?任菲眼看著楊威就要進了正門,再顧不得那麼許多,急忙喊:“喂!你等等我啊,就不知道扶我一下!”
  
  楊威臉皮微紅,但腳步卻停了,嘀咕了句:“女人真是麻煩!”聲音不大不小,不知道是說給任菲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如果是平時聽到誰這麼說自己,任菲寧可爬上樓也不肯讓這人碰自己一個手指頭,可現在,她卻只能忍著。
  
  楊威搖著頭,臭著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地表情回到任菲身邊,伸手攙住了她的胳膊。
  
  沒想到任菲直接往他身上一靠:“唉呀,你這樣哪扶得住?來來,架著我!”說著主動拉著胖子的手把胳膊往楊威的脖子上一搭,穩穩當當地站住了。
  
  雖然兩個人身上穿得都挺厚實,楊威還是感覺到兩團不大不小的軟肉在身上蹭了兩下,半邊身子差點酥了,小弟弟極不爭氣地搭起了帳篷。
  
  楊威的臉比煮熟的螃蟹還要紅,從小到大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哪見過這陣仗?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是扶也不是放也不是,竟然手足無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任菲臉蛋微紅,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嗯,不愧是個胖子,身上好軟呵!
  
  雖然也覺得尷尬,但比起楊威可好太多了。
  
  “走呀!”她故意把聲音放得嗲嗲地,只差沒飄個媚眼兒過去。
  
  楊威另外半邊身上立馬起了半身雞皮疙瘩,差點就打個冷戰嚇跑了!這聲音和電視上的妖精也太像了吧?他也不敢接茬,悶頭就往前走。
  
  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步子邁得老大,單腿跳的任菲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最后干脆就直接掛在胖子身上,即使姿勢難受也不吭一聲。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再難受也得挺過這一會兒。
  
  隨著楊威的步伐越來越接近正門,她的心也跟著越跳越快,一個勁地在心里祈禱:阿彌陀佛太上老君,上帝默罕墨德顯靈,別發現啊,千萬別發現啊……
  
  楊威覺得自己脖子都快被這個死女人拉折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橫著胳膊就圈住了任菲的縴腰,這下她的整個上半身完全貼在了胖子的身上,她的全身就像石化一樣僵硬,她現在的臉色比楊威還要紅。
  
   任菲一直緊盯著胖子的臉,直到進了正門上了樓梯,確定楊威什麼也沒發現,這才長舒了口氣,暗道一聲老天保佑,漲紅了臉說:“你能不能輕點兒?就算你想吃 老娘的豆腐,也別吃的這麼明目張膽行不行?”她破了記錄的地方就在一進門向右不遠,費了這麼大的心機,為的就是不讓胖子發現她尿了褲子,既然胖子什麼也沒 發現,她自然不必再把嫩豆腐主動送出去。
  
  楊威差點吐血,她當他不吃力麼?這女人還真是奇怪的動物!摟也摟了,抱也抱了,最初的尷尬消失之后,雖然蟹手綿軟,遠不像哥們的肩膀那麼硬梆梆的,可心里反而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胖子理也不理任菲的抱怨,很光棍地鬆開她的胳膊,之后直接把任菲橫抱起來,在任菲的驚叫聲里大步跨上了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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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承認自己不擅長寫女角,不知道這麼寫,會不會有書友期待下面有H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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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笨鳥


  任菲窩在胖子的懷里差點哭出來,呆若木雞的她甚至連掙扎也忘記了。
  
  這不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麼?饒是她見慣人情事故,腦子里也徹底懵了,胖子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跟著顫一顫,她這時候才回過味兒來,為了掩飾尿褲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是不是虧大了?平時沒這麼迷糊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想到馬上就要失身給這個胖子,任菲心喪若死!可怎麼才能拒絕他呢?
  
  到了這時候,她還是沒后悔剛才沒留在傳達室。
  
  楊威好不容易爬上了三樓,累得氣喘吁吁兩條腿發軟,趕緊把任菲放到地上,手撫著膝蓋半蹲著,呼呼地為缺氧的肺爭奪空氣。
  
  好不容易喘勻了呼吸,胖子咧著嘴直起了腰感慨:“剩下的、你、你自己走吧……呼,看不出來,你身材不錯,怎麼、怎麼這麼沉?”
  
  任菲本以為胖子喘的粗氣是為了即將發生的色情事件,哪里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翻話來,頓時氣翻了,插著腰質問:“本姑娘哪里重了?”心里著實鬆了口氣,這胖子本性倒不失純良!
  
  她倒是高看了楊威一眼,胖子根本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即使她豁出臉去勾引都能把初哥胖子嚇跑了。
  
  楊威抹了把汗,也不答話,自顧自地走向局長室,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又得回來!
  
  胖子不答理憤憤不平的任菲,她一個人對著走廊生悶氣也沒什麼意思,嘟噥個臉一瘸一拐地跟過去。
  
  等她進了門,楊威早把背包放下來躺在了沙發上,他眼也不睜地指著腳下半邊沙發說:“這一半是你的,趕緊睡吧。”
  
  任菲左眉上挑三寸,這怎麼睡?沙發的長度根本就不夠兩個人躺,楊威的大塊頭一下子就占了一多半,如果她想躺上去的話,兩條腿非得壓在胖子腿上,或者被胖子的腿壓上不可!
  
  想到自己的傷腿可能被胖子壓著,她就想尖叫!可還不等她抗議,胖子淡淡的呼嚕聲就傳進了她的耳朵!
  
  任菲好一陣呆愣,算了,胖子肯定是故意的!
  
  她瘸著腿挪到了辦公桌后面寬大的椅子上氣鼓鼓地坐下,寧肯坐一夜的椅子也絕不和胖子睡一張沙發——睡得再快也沒這麼夸張吧?裝也不會裝得像一點兒。
  
  楊威根本就是裝著睡著了,這女人心機沉著呢,他哪敢真睡著?
  
  任菲折騰了半天,但她酒喝得多,睡了一下午,根本睡不著。可她不睡可苦了胖子,不得不挺著看她想干什麼,他還拿不准任菲體內有沒有病毒,是不是正在潛伏期,很想把她綁起來……直到再也挺不住,不知道是十一點還是十二點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就這麼一個睡沙發,一個睡椅子,完成胖子人生里第一次……和女人睡一個屋。
  
  第二天一早,任菲覺得有什麼東西動自己的腿,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胖子嘴里刁著半根火腿腿,正在捋她的褲腿兒。
  
  “你想干什麼?”還不怎麼清醒的任菲想也不想地一腳踹在胖子肩膀上。
  
  毫無防備的楊威個個趔趄,虧了份量夠足才沒倒下,可他扯著褲腿的手一拉,直接把任菲從椅子上拽下來,一個腚墩摔了個結結實實,砸得樓板咚咚有聲。
  
  任菲只覺得褲子一緊,眼前一花,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一股火辣辣地疼痛頓時從屁股上蔓延開,痛得她眼睛差點沒掉下來——她的屁股本來就不怎麼翹,這下子還不砸扁了?
  
  胖子毫不憐香惜玉地在任菲小腿的傷口上拍一巴掌,含著火腿腸含糊不清地說:“活該,讓你狗咬呂洞賓!”手里不停,接著挽任菲的褲腿兒,拆下紗布仔細觀察傷口,絲毫看不出想讓任菲坐起來的意思。
  
  他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面包車怎麼樣了,也許是車邊的兩堆肉嚇住了其它覬覦者,胖子沒發現自己的東西被偷,心情好得不得了,這才主動看看任菲的傷口如何。
  
  一頓好疼總算讓任菲想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又是和什麼人在一起,小腿下意識地縮了縮,可胖子力氣不小,她縮不回來,只好忍著。
  
  她的屁股疼得厲害,可又揉不著,她又把胖子恨上了。
  
  楊威一邊嚼一邊仔細看了看傷口,沒發現感染的跡象!放了心的胖子又在傷口上抹藥水消一遍毒,這才重新把傷口裹好:“沒事兒,運氣不錯,你的命撿回來了。”
  
  沒碰上楊威的話任菲跑不了變活死人的命,碰上了胖子,也是楊威死馬當活馬醫救回來的。
  
  任菲的屁股突然不那麼疼了。
  
  “吃點東西吧。”楊威把她的褲腿放回去,雙手很自然地在她的腋下一托,幫她站起來。
  
  “謝謝。”任菲紅著臉,隱蔽地揉了揉屁股,這叫什麼事兒啊,她明明覺得自己吃虧了,還得謝謝他?
  
  楊威自顧自忙自己的,根本沒注意她怨怒的眼神。
  
  任菲嚼著一點味道也嘗不出來的食物,盯著胖子看。
  
  他先在在書架上找了書,又把牆上貼的地圖揭下來折好,之后又咚咚地跑下樓,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她的腦子冒出一連串的問號,要不是胖子沒背上包,她准又得擔心楊威是不是又想撇下她。
  
  楊威覺得自己的准備還是不足,既然有了司機,還不得多搜集點東西備用?書架上找的那一本是交通地圖,全國的;牆上揭的是市區地圖;下樓把購物車拉上來,把裝備庫里的東西挑能用的挨著樣的裝。
  
  吃完了東西的任菲靠在門邊,怎麼看怎麼覺得楊威像個瘋子。
  
  這種時候,不急著逃命,他一個勁地忙活什麼?那個背包都快成百寶囊了!她甚至有點懷疑,救她的真是昨天喝的那麼多的酒嗎?
  
  “走吧!”胖子擦了把汗,遞給任菲一串鑰匙。
  
  螞蟻搬家似的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把能搬的都搬下樓,就差裝車了。
  
  任菲看了看鑰匙,無奈地問:“你想開那台面包車走嗎?”
  
  “當然,”楊威食指上掛的另一串車鑰匙甩了兩個圈,“但是你得先教會我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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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女朋友鬧別扭,實在沒心情寫了。抱歉




二十八 多磨


  任菲隨手把鑰匙扔還給楊威:“我要是你,絕對不會用樓下的警車學怎麼開車,然后開著那台破面包逃跑!”
  
  “為什麼?”楊威對車沒多少了解,不明白任菲的意思。
  
  “你過來看!”任菲扯看胖子拐到窗前,指著樓下的車說:“面包車輪子多大看到沒?你再看院子里那幾台SUV的輪子!”
  
  “SUV是什麼?”胖子疑惑地問。
  
  任菲頓沒了脾氣,喪氣地說:“算了,你也別管它是什麼,這麼說吧,這幾台車輪子大,路面差些也能跑,小輪子的面包車不行!明白嗎?還有,這幾台車比面包車貴得多,比面包車結實得多,明白嗎?”
  
  楊威從褲袋里又拿出三四把車鑰匙:“明白了,你說開哪台就開吧台。”
  
  任菲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家伙,純粹是跑警察局搶劫來了:“給我干什麼,我又不知道哪個是,下去對一對再說。”
  
  “行!”楊威心里倒挺美,有個精明的同伴,總比有個笨蛋同伙好得多吧?他背起背包,招呼也不打一聲,在任菲的驚叫聲里直接又把她橫抱起來往樓下走。
  
  雖然他有心無膽,可趁機占占小便宜吃吃小豆腐倒也無傷大雅!
  
  任菲失去平衡手忙腳亂,本能地勾住了胖子的脖子,等她發現自己的姿勢很曖昧的時候,胖子已經走在樓梯上。
  
  好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任菲咬著牙忍了……你抱就抱吧,兩只手一只在她的胸邊,一只放在大腿上摸來摸去的算是什麼事?唉,形勢比人強,她也就能占占嘴上的一點點優勢,還不敢占得太多……再忍!
  
  楊威避開死尸,把任菲放到一小堆物資旁邊,將幾把鑰匙交給她慢慢的試,他左右觀察一下,確定附近沒有活死人才推開伸縮門,再把伸縮門關好以免哪個活死人一時沖動跑進去找任菲的麻煩,然后才小心地走向面包車。
  
  現在的時間有點早,路面上活死人比前兩天出來時多些。楊威不敢大意,他需要把面包車里的東西都取出來,運進院子里。
  
  他也想過讓任菲把車開進院子里或者是把院子里的車開出來,但是他不敢確定發動機的噪音對活死人來說像不像吸引蜜蜂的鮮花。
  
  那天拉出來的十幾輛購物車還亂七八糟的橫倒豎臥在附近,胖子跨過催淚彈絆線,繞開那兩具吸引了大群蒼蠅的慘死男尸和一地紫黑色的血跡,把購物車一輛輛地收集回來,准備用來運輸給養。
  
  可一打開車門胖子有臉色就變了,和那天比起來,車里的水和罐頭少了足有一半!昨天傍晚催淚彈爆了一顆,當時他沒看到車邊是不是有人,那個小偷肯定利用了催淚彈對活死人的驅散效果,這才成功的盜竊了楊威的給養。
  
  胖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想不到還有人能在催淚瓦斯里偷東西!
  
  不過對胖子來說取得給養已經沒有什麼困難,氣過就算了,他把剩下的東西一樣不拉的裝上購物車,拉著兩輛車通過昨天爆炸后留下的缺口出了催淚彈包圍圈,左顧右盼地跑回了警察局。
  
  任菲已經找出了SUV的鑰匙,雖然只有一輛,但只有任菲會開車,他們倆只能坐一台。
  
  楊威把購物車送到這台越野車的后面,對坐在打開的后廂門內的任菲說:“把東西裝上吧,我去拿剩下的。”
  
  “什麼?”任菲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讓我往車上裝東西?我可是傷員!”
  
  她以為她的職責就是開車,怎麼還得做苦工?
  
  楊威把那一小堆鋼盔什麼的一點點搬過來,斜了任菲一眼說:“逃命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任菲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聞言只得認命地跳下來,瘸著腳像搬家似的一點點往車上搬東西,還分門別類地擺放整齊。
  
  可她的心里卻對胖子的惡劣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死胖子,簡直就是把她當成女僕一樣使喚!
  
  她以為偷著占她便宜的胖子多少會生出點憐香惜玉的念頭才對。
  
  天氣慢慢地熱起來,楊威往返幾趟運完了給養,中間還捅翻了幾個活死人。把最后一輛購物車扔給任菲,楊威又轉身走向外面。
  
  任菲氣不打一處來:“喂,你不幫我裝車還干什麼去?”從她的方向能清楚的看見面包車邊上已經沒有東西可運了。
  
  “裝你的車吧。”楊威根本不理她,回到面包車邊上,從口袋里掏出六七個鑰匙形的鐵環。
  
   左右看看附近的活死人離著距離夠遠,他才趴在地上,忍著咚咚亂蹦的心跳屏氣凝神,一只手按住立在地上的催淚彈,另一只手取了一個錢環,把鐵環上鑰匙狀突 出的鐵齒對准催淚彈底座上的小孔,小心地插進去,一枚處在待擊發狀態的催淚彈就回收完畢——他只從彈體的使用說明上看到這個回收的辦法,親手操作緊張得眼 花。
  
  有了第一個成功的回收,后面的架輕就熟,可惜最后兩枚因為活死人靠過來沒時間回收了,楊威咧了咧嘴,貪心的眼神看了又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拋下活死人跑回院子里。
  
  任菲抱怨歸抱怨,可還是一個人裝完了所有的東西,看到楊威拿回來的催淚彈雖然不大明白有什麼用,但看到胖子一臉珍視的樣子,她聰明地避而不談:“沒東西了吧胖子?”
  
  “沒了,一會你先教我,學會了咱們就出發。”楊威長出一口氣,總算能離開了,這下再沒什麼情況了吧。
  
  想想這幾天想走走不了的經過,他不禁苦笑不已。
  
  “你想就這麼走?做夢去吧,這台車里的油不多,你想走多遠?趕緊找兩個油桶,把那幾台車里的油都抽出來帶上才是正經的。”任菲指點道,楊威不會開車,確實沒想到油的問題。
  
  楊威一愣:“油筒?你讓我上哪兒找去?”正想著沒事了,任菲就直接給了他一悶棍,樓上東西不少,可還真沒有油桶。
  
  “這我管不了,你想辦法吧。民用車不像軍用車油箱那麼大,不准備點備用的汽油?”她的嘴角隱蔽地揚了揚,總算搬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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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啟程


  
  “得了,這棟樓我找了好幾遍,里面有什麼我比你清楚得多!”楊威看看一臉執著的任菲,指著那幾台開著車門的警車說,“我想辦法把這台車加滿油,然后,你用那幾台車教我怎麼開,再然后咱們就上路!”
  
  任菲坐在車后廂兩手拄著廂板,語調拔高了一個八度:“你想用多長時間學會開車?當你是誰?愛因斯坦麼?要是你半路砸了鍋,咱們都得死!”她現在的樣子像個罵街的潑婦。
  
  “你小點聲,想招來活死人嗎?”楊威偏關堵住耳朵,“你別鬧了,當我不知道麼?開車有什麼難的?駕照難考的地方是交通規則,你看看現在還用得著麼?來吧。”胖子極力慫恿,首先走向一邊的空車。
  
  任菲和深吸了一口氣,罵道:“我真他媽的瘋了我!”從車上跳下,狠狠地摔上后廂門,一步一拐地跟了過去……
  
  警察局的院子不算大,但也小不到哪里去。半個多小時后,胖子在任菲撞鬼一樣的詭異目光里,熟練地啟動、起步、接著剎車,再倒退……沒有轉彎,這幾個動作用不著多大場地。
  
  只不過胖子的油門踩得時大時小,換檔的時機也掌握不好,暴露了他是個初學者的事實。
  
  楊威一邊在任菲高頻的抱怨聲里來回開著,一邊暗暗琢磨為什麼拖拉機比汽車好開!
  
  任菲倒不是故意提高調門兒,而是楊威的把式實在不熟練,剛開始的時候一不小心碾碎了院落中間高腐的尸骨,惡心的碎肉爛骨飛得到處都是,沾了滿車。
  
  她有胃里堵得滿滿的,一個勁地干嘔。
  
  楊威胃里雖然同樣翻江倒海,卻強忍著打趣問她是什麼時候懷的孩子……他只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想讓滿地的碎肉提醒自己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任菲毫不猶豫地回了他一個字:“滾!”又接著嘔去了。偏偏她還不能不盯著胖子,萬一有個不注意他直接撞了樓,還不立馬把小命送了?
  
  “你行了吧你?還想開到什麼時候?”時間接近十二點,任菲實在無法接著忍受胖子不停地瞎折騰,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吧,越快越好!
  
  楊威一腳踩下剎車:“好吧,我其實想多熟悉熟悉。”
  
  “以后有的是熟悉的機會。”任菲捂著嘴屏住呼吸,拉開車門,沿著樓根一跳一跳地避開到處都是的碎肉,往她選出來的坐架跑去。
  
  就算這樣她還是覺得強烈的尸臭狠狠地鑽進了鼻孔,胃里翻滾得更厲害了。
  
  楊威裝著若無其事地下了車,胸腹即不起也不伏地快步走向越野車,他突然發現任菲好像瘸得沒那麼厲害了!
  
  任菲直接坐進了駕駛坐,這才猛地吐了胸中的悶氣,接著吸氣卻差點把燻得背過氣去——車里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這種味道簡直讓人無法形容,讓人想起幾百年沒人打掃過的公共廁所。
  
  胖子身上七八天沒洗澡散發的酸臭和這一比根本和鮮花一個味兒。
  
  楊威開了副駕駛坐的車門,帶進了又一股惡臭,任菲再也受不了這種非人的待遇,猛地把臉壓在了椅背上,這才感覺好些。
  
  楊威不知道是不是聞得時間久了,鼻子沒任菲這麼敏感,他斜坐著對認真學習鴕鳥式的任菲說:“你能開嗎?能確定你的腿沒問題?”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上了道怕是開不了多遠就得上樹,如果任菲說不行,它的背包里還有不少止痛片。
  
  任菲覺得好像不那麼臭了,抬起頭說:“不行也得行,我不想讓給你機會拿我的命玩兒!怎麼出去?”
  
  楊威學習的時間的確不長,可發動機的聲音還是引來了不少活死人,伸縮門外聚集了十幾個,有它們在就不能推開伸縮門,SUV雖然有越野能力,但絕對不是裝甲車。
  
  楊威咧嘴一笑:“簡單,看我的吧。”說完探身從后坐上取了枚二次回收的催淚彈,“把車開到門前,門一開咱們就離開。”他不是不擔心任菲一看門開了就自己逃,可門前那兩台撞到一起的車還擋著呢,她根本沒機會加速,有這樣一個緩沖,楊威隨時能抽出腰后面的手槍。
  
  他下車尋了上風頭,遠遠地把催淚彈扔到了正門外。“嘭”一聲悶響,爆散的催淚瓦斯馬上干擾了活死人的感官。
  
  楊威慢慢等到催淚瓦斯門前的活死人都趕走,憋了口氣一路小跑,幾乎是閉著眼睛摸到伸縮門,他的肺里就像裝了兩台抽氣機,一個勁地想把外面的空氣抽進去,催淚瓦斯又刺激了他的鼻粘膜,嘴上面哪里還是鼻子啊,根本就是兩個竈坑!
  
  他只能盡量壓低身體,狠命地推開伸縮門。
  
  任菲啟動車子,開著車盡量避開地上的爛肉碎骨,繞到門前。她的眼神不錯,正好把胖子涕淚橫流著死命推開伸縮門的樣子看在眼里,不禁暗笑:怎麼沾上那麼一點就這副熊樣?
  
  她沒聞過催淚瓦斯,根本想像不到這種東西硬鑽進鼻子眼睛時究竟多麼“爽快”。
  
  楊威好不容易把伸縮門推到了底,這還是出事以來這扇門第一次全打開,他聽著發動機的聲音摸回車邊,鑽進車里張大嘴喘著粗氣,好像一條從水里打撈上來的魚。
  
  他開車門時多少帶進一點“私貨”,任菲頓時覺得眼睛鼻子一齊不對勁,好像小時候不小心鼻子撞牆時的感覺。
  
  楊威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擦了擦鼻涕眼淚:“走吧,避開主干街道,那兒平時車就多,出事的時候又是高峰,肯定堵得不成樣子。”
  
  任菲揉了揉干澀的眼角,通紅的眼睛橫了胖子一眼說:“往哪開你總得告訴我吧?直接出城就算了?你怎麼計划的?”
  
  “沒什麼計划!”楊威掏出折好的市地圖展開了仔細看,“我家離這兒太遠,運氣好的話咱們出城沒多遠就能遇到封鎖線,咱們先解決油的問題,一會看看路過哪個賣桶的地方停下……這兒,咱們往北走,高速入口有個加油站,到那兒再想辦法多帶上點汽油。”
  
  “你是頭兒,聽你的。”任菲毫無疑義,啟動車子開出了警察局……這車子可比楊威練習那台安靜多了,還是自動檔!她還從來沒開過這麼好的車,賺了!



三十 心結


  任菲小心翼翼地繞開警察局門前的車禍現場,可才開出幾十米,楊威突然說:“停車!”語氣里的嚴厲讓她不敢拒絕。
  
  任菲輕踩剎車,剛起步的車慢慢停下來,她秀眉緊顰不滿地抗議:“又怎麼了?后廂都快讓你塞滿了,再裝沒用的,就沒地方准油桶了。”
  
  楊威的目光斜看車外的地面,理也不理任菲,探身從后坐拎出兩個瓶子灰撲撲的高濃度醫用酒精,“等我一會。”
  
  任菲不知道他想干什麼,可胖子眼里卻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東西,令她覺得突然間像矮了胖子一頭般把吐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里。
  
  這種感覺,就像晴朗的天空忽然間布滿了烏云,壓抑而沉重。
  
  楊威戴好醫用手套扣上口罩,提著兩瓶酒精下車,走向十幾米外的兩具尸體。
  
  他想干什麼?任菲抻長脖子,目光透過車窗瞅著楊威胖胖的背影,腦子里冒出一連串的問號。
  
  天氣炎熱,露天停放兩天的尸體雖然還沒腐臭,大片的血跡和撕裂的傷口卻引來大群大群的蒼蠅,嗡嗡地叫個不停,令人心煩意亂。
  
  楊威走近尸骨,扭開瓶蓋將滿瓶純淨得透徹的酒精“嘩啦啦”地倒在尸體上,濃烈的酒氣彌散開,尸骨上頓時飛起大片大片的蒼蠅。
  
  胖子想了想覺得僅僅兩瓶酒精好像不怎麼夠,又從面包車里找出油管,把油箱里的汽油抽出兩瓶,重新倒在尸體上。
  
  濃重的汽油味驅散了漫空的蠅群,楊威抽出腰間的匕首,鋒利的刀刃輕易割下一塊面包車前坐的蒙布。
  
  收好匕首,他用這塊巴掌大的布塊抹抹酒精瓶口,覺得有點少,又擦了擦油管頭兒,看布片沾的汽油差不多夠用了,才摘下一只手套,掏出打火機“啪”地點著了。
  
  火焰撩過布片,一篷火苗忽忽地從布片上冒出來,胖子退開兩步把布片往尸體上扔過去,轉身走向越野車。
  
  他邊走邊把另一只手上沾了汽油的手套脫下來,隨手扔在地上。
  
  布片帶著炙熱的火焰落在尸體上,尸骨上混合著汽油和酒精的液體轟地竄起兩人高的火焰,滾滾熱浪襲人,火焰中的尸體慢慢地倦縮、變色、焦黑。
  
  任菲驚疑不定,直到楊威上了車,她還有些失神。
  
  楊威摘下帽子口罩,擦了擦滿頭的熱汗,“呼”地長出一口氣:“你忘了他們兩個嗎?”他的話里帶著感傷,眼睛冷冷地瞪著前方冷清的城市。
  
  他天生一張圓滾滾的胖臉,現下竟然說不出地失落。
  
  楊威雖然只想逃離感染區,但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人物,事到臨頭的時候或許能硬起心腸,可威脅不到他的安全時,胖子一樣會感嘆世事無常,人生苦短。
  
  他捫心自問,設身處地的情形下絕對做不到兩個人的程度,不由地心生敬重。
  
   任菲伏在方向槃上,目視腳尖,呆愣地搖了搖頭:“我不是石頭,也不是木頭。”她不願回想起無數活死人撲來的一幕,但那天的一切卻像剛剛經曆過一樣鮮活, 惡心的活死人那翻白的眼珠、笨拙可笑的挪動和凶狠的抓撓……還有他們倆個把她壓在身下,活死人抓在他們身上時皮肉撕碎的聲音;還有他們兩個壓抑的慘號;還 有他們兩個擂鼓一樣的心跳;還有他們兩個慢慢冰冷的身體;還有血一滴一滴流在她臉上的感覺;還有他們緊緊摟住她的臂膀和無怨無悔的眼神……
  
  一個女人一生得到一份真愛就已經是奢求,老天眷顧,她竟然能幸運地得到了兩份。
  
  楊威呆呆地看著任菲的臉色一會悽婉悲戚,一會兒又幸福慘笑,頓時發了毛:這女人不是精神受了刺激,被我引爆了病根吧?
  
  “嗯,記得就好,條件有限,算是火葬了吧,免得暴尸荒野。”楊威本想岔開話題,可嘴就像丟了一樣越說越離不開,只得在心里祈禱任菲千萬別這個時候犯病……
  
  車里的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胖子可沒那份身手在這麼狹窄的空間里對付一個發瘋的女人。
  
  任菲平靜地說:“我記得住他們的樣子,永遠。”她抬起頭來,泛紅的眼里含著一絲楊威看不懂的光芒。
  
  楊威和任菲四目對望,胖子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有這樣決然的眼神,車里的氣氛突然間像凝固了,他的手腳放哪里都像多余一般。
  
  還是任菲先打破了尷尬,戲謔地問:“要不你先給我找個盒子?”她的心思來得快去的也快,過去的她已經和他們留在了一起,以后的她要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地活著。
  
  她的眼睛里映著火光,細細地回憶起兩個人的音容笑貌。
  
  盒子?楊威先是一愣,接著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干咳了聲說:“別鬧了。”胖子心想要不是他們兩個和你有關,我管他們死什麼地方?
  
  他也悄悄地鬆了口氣:這女人沒瘋就好,她還真不是一般的堅強!算了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是先顧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鬧什麼鬧?”任菲的眼里帶著認真,“我是說真的……”
  
  啊?楊威一想到車里帶著兩個陌生男人的骨灰就覺得頭皮發麻,全身像叮了幾百只蚊子。
  
  噗嗤,任菲被楊威的表情逗笑了:“你還當真啦?”這胖子,其實什麼心思都放在臉上,還非得裝個冷酷?他只適合當個喜劇演員。
  
  她的年紀并不比胖子大,別看她和普通人一樣會哭會笑,可她從小經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不管什麼時候她的心都是冷的!
  
  任菲的經曆復雜無比,絕非身世簡單的楊威能比,她下意識地把同齡的胖子看成了孩子。
  
  如果不是遭遇的這次大變讓他決定金盆洗手,把這麼個胖子玩弄於股掌之上還不輕而易舉?
  
  楊威哪里知道自己險些在刀口下轉一圈,正被任菲的笑容迷了眼睛。她本來長得就漂亮,笑起來眼睛彎得像兩勾月牙兒,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真是個妖精!胖子飛快地回了神,為自己的迷失羞愧不已。
  
  “走吧。”任菲啟動汽車,一路煙塵將那一堆熊熊的火焰拋在了車后,同時埋葬了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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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真碼字——這速度怎麼就慢到了家?三個小時才打出這兩千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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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慘景


  兩個人之間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任菲心事重重,楊威則是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他一心想著離開感染區,但感染區有多大,他到底在感染區的什麼位置,怎麼才能回到文明世界,都需要他一點點地摸索。
  
  車開到十字路口,越野車減速轉彎,驚飛一群黑乎乎呱呱亂叫的烏鴉。
  
  楊威下意識地抬眼往左邊看,那是他來的方向,從這個路口遠遠地還能看到他租的那間房子。向左的路上十幾台撞在一起的車堵死了路面,楊威的眼睛尖利,正看到擠成一團的幾輛車中間面目全非的高腐尸骨,尸骨身上的肉被烏鴉啄了個面目全非,露著滲人的骨架。
  
  骨架的一條大腿骨詭異地扭曲著,應該是車禍時撞斷了,破爛的衣服完全成了擺設,肋骨間裸露的內臟混成了團,白花花的蛆蟲鑽里鑽外,個個吃得肥肥大大;尸水流在地上干了溼溼了又淌,留下一塊斑駁陸離抽象畫似的東西,不少蒼蠅起起落落。肆意地尋找各自的溫床。
  
  那副骨架的眼睛上只剩兩個深深的、黑洞洞的眼眶,下頜骨還大張著,仿佛還能聽到他臨死前的慘號。
  
  楊威面色微白,像爬滿了蛆蟲似的混身發癢,本能地在車座的椅背上輕輕蹭了蹭后背。
  
  任菲踩了剎車,輕聲問“走哪邊?”她同樣看到了路上的情況,趕緊別過頭。
  
  楊威把慘死的遇難者拋出腦海,細細地思考。
  
  車行的方向是從西向東,按楊威的計划向北走,應該向左拐。但左邊肯定過不去,他輕輕回答:“往前面走是正街,那里平時車就多,出事的時候又是中午,現在肯定亂成一團,往右吧,繞個圈看看。”
  
  最近看到的尸體多得數不清,可習慣歸習慣,遇難者蹦對視覺感觀上的心理沖擊卻從來沒減少過。楊威實在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慘景,雖然他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任菲默默點了點頭,越野車向右拐過去,這邊的情況只是比左邊稍好些。
  
  入眼就是一輛重型卡車直直地撞進了路邊的商店,破爛的玻璃散了一地,還有一溜血跡沿途畫出這輛車的行車軌跡;遠一點的地方,一棟半邊燒得焦黑的樓裂痕處處,大部分窗戶都不見了。
  
  “那天,火著得厲害嗎?”楊威悄聲問,聲音小到任菲差點聽不清。
  
  任菲扭動方向槃躲開路面上的尸體,詫異地瞟了胖子一眼說:“怎麼?你沒看到嗎?”
  
  楊威感覺著車子蛇行帶來的搖晃說:“沒有,一出事,我就把門窗全封死了,那幾天一直沒敢出來,什麼也沒看到。”
  
   任菲沉郁地回憶起那一天,慢慢地說:“我也沒敢出門,從……從家里的窗戶往外看,遠的近的,火著得非常大,街讓的車橫沖直撞,到處是爆炸火光,還有不知 道是活死人還是正常人的大片人群,我嚇壞了,蒙著臉窩在沙發里不敢出來,他,他們……”她說到這里,突然閉上嘴不再說了。
  
  楊威暗暗嘆氣,接下來恐怕又是一出三角戀的狗血故事了吧,昔日的戀人天人兩隔,所剩不過一把浮灰……如今她孑然一身,竟然沒個牽掛麼?
  
  胖子想了想,覺得既然走到一起,衛星電話早晚得被她知道,不如早些說出來免得兩人間本就不牢固的合作再添裂隙:“你有什麼人能聯系嗎?我在警察局撿了一部衛星電話。”他抬著胳膊指了指后坐上的背包。
  
  “我看到了。”任菲平靜地說,“謝謝你,不用了。”
  
  她話里透著黯然,勉強對胖子笑笑。
  
  “怎麼?你是本地人?”楊威驚愕地問,他聽任菲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才這麼問,這下豈不是一巴掌正打在人家的傷口上?
  
  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在本地的家人還不得死絕了?楊威想到自己的父母還安然無恙,頓時覺得一股希望漸漸升起。
  
  “不是,”任菲抽了抽鼻子,“我是個孤兒,我是在孩兒院長大的,從小就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越野車繞開一根橫過多半個街道的路燈杆,車已經開到了下一個路口,前面三條街道堵了兩條,任菲只得把車開向左邊通往主街的路碰碰運氣。
  
  那兩個人……楊威剛想問她和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可還沒等問出口,任菲就搶先拒絕說:“你別往下問了。”她咬得下唇,臉上流露出絲絲悲切,漂亮的大眼睛里蒙著一層水光。
  
  楊威知趣地不吱聲,左右搖晃著偏過頭瞅著街邊。
  
  路邊的活死人寥寥無幾,可商鋪里卻塞滿了形形色色的活死人,擠擠挨挨,眼神死寂地晃蕩著,活像加快速度的布朗運動。
  
  因為臨近居民區,這兒的店面大多是與之相關的行業,少有修理部之類的地方,他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家有可能出售汽油桶的地方。
  
  任菲駕車躲過一個游蕩在路中間的活死人,楊威突然說:“其實你沒必要躲開。”活死人其實已經不是人了,它們比死了還不如。
  
  “我知道,我沒你想的那麼刻板。”任菲說,“我躲開它們是因為撞上去會發出聲音,還有可能撞壞車。”
  
  從他們倆死在活死人手上之后,她就不可能再把活死人當人看了,雖然他們三個走出家門的時候還曾抱著一絲幻想,結果就是這份不切實際的幻想害死了他們,也差點害死了她自己。
  
  “那就……就……好……”楊威的嘴巴突然間失控了……
  
  車已經開到了主街,車慢慢地停下了。
  
  “我的天!”任菲死死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咧著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嘴里喃喃地念叨著;楊威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張著嘴巴,胸前像被什麼堵死了一樣,像揣了塊石頭一樣壓得沉沉的,又像溺水者沉入水底,極力掙扎卻無力上浮……
  
  藍天白云下,不知道有多少台車撞到了一起,一層層的名車無名車加貨車堆了差不多三層樓高,不知道有多少腐爛的死尸和燒得只剩下白骨的遇難者堆在里面,烏鴉帶著數不清的蒼蠅如同一團烏云一樣槃旋著,飛舞在這座鋼鐵鑄成的墳墓上。
  
  明媚的陽光照在這座巨墓上,卻無法驅散那層層的陰霾……
  
  不是人間地獄,勝卻人間地獄,堪比血肉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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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這章寫得,把我自己寫得喘不過氣來



三十二 回頭


  “怎麼?怎麼?怎……”任菲眼睛睜得大大地,抓著已經打綹的披肩長發,喃喃地說不出句囫圇話來。
  
  國家早已實行火化多年,別說亂葬崗,普能人最多只能在葬禮上看一眼尸體罷了,可現在展現她眼前的卻是這樣一副景象,怎麼能讓她不失神?
  
  任菲畢竟是個女人。
  
  楊威發了會呆,清醒過來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追悔莫及地說:“早知道堵這麼厲害,還不如直接從上面走。”這段路上車塞成了山,兩邊的路段肯定沒有這麼嚴重,很可能暢通無阻。
  
  任菲沒答話,楊威詫異地看她一恨,這才發現她還傻呆呆地念叨個沒完,趕緊捅了捅她的胳膊:“喂,喂你沒事吧?”
  
  胖子心里發寒,心臟咚咚地打起了鼓:她千萬可別因為刺激太重嚇得傻了?如果她精神失常,就必須把她留給活死人,誰能帶個精神病上路?
  
  楊威暗暗地告誡自己,看任菲沒多大反應,心里頓時一驚,使勁晃了晃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任菲愣愣地轉過頭來,微微搖了搖頭。她的兩眼眨也不眨,睜得大大地找不到焦距。
  
  楊威精神一鬆,差點喊媽,挪挪屁股拉過任菲的肩膀摟在懷里,拍著她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有反應就有救,最多算是刺激不小,可還不到精神崩潰的地步。
  
  這也太嚇了,剛上路就折了人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從不迷信的楊威竟然忍不住撿起了封建糟粕。
  
  任菲狠狠一把掐在胖子多肉的胳膊上:“死胖子又占老娘的便宜,我就是嚇呆了,能有個屁事!”
  
  “啊!”楊威觸電一般趕緊放開任菲,甩開她鉗子一樣的指尖,哀叫著苦了臉:電視里不都是這麼安慰女人的麼?怎麼換到他的身上不光沒有效果還挨了記狠的,咋就差這麼多?瞅瞅她如玉般的小手起伏的胸脯,一門兒心思琢磨她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任菲確實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可她還沒脆弱到差點崩潰的地步,胖子叫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回了神,后面的表演其實是看胖子的樣子不懷好意,刻意試探試探。
  
  楊威若知道她的想法不知道得有多冤——他那時正想著拋棄一個精神病,眼神閃爍什麼的難道不正常麼?算他活該被誤會。
  
  掐了胖子一把任菲的氣卻沒消,插著腰瞪著楊威。
  
  楊威轉過頭去不看她,涼涼地說:“誒,你說平時天上什麼都看不見,出事之后哪來這麼多烏鴉?”
  
  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換作是任菲,也不可能帶上個發瘋的胖子,所以一點也不愧疚,神色自若地裝著什麼也沒發生。
  
  任菲為之氣結,這胖子臉皮還真是不薄!見楊威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她懶得再計較,抱著胳膊倚進坐位:“現在怎麼辦?退回去?”
  
  她表面上平靜,心里可開了鍋,剛見到這個胖子的時候看他挺單純個人,沒想到也和其他男人一樣下作,見了漂亮女人就一肚子亂七八糟的心思……不趁人之危的男人絕種了吧!
  
  想到今后還不知道得和胖子在一起呆多久,她的警惕性就提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得多。
  
  “不退回去怎麼辦?”楊威左右看看,連人行道都堵了個嚴實,“這兒堆了這麼多車,北邊說不定是通的,實在不行就從人行道上開過去。”
  
  楊威說的是他從租的房子出來的方向,那兒足夠這台車開過去。
  
  “好吧,再聽你一次,如果再找不到路,我就按自己的想法開。”任菲頭發一甩,啟動了車子。
  
  楊威偷偷地笑,不知道她幾天沒洗頭了,長發硬得像豬鬃,還想甩個飄逸?想到這兒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前幾天癢得出奇的頭皮可能是適應了臟亂的環境,現在竟然不怎麼癢了,可他這一撓,頭皮屑卻越發地多了,白雪一樣亂飄。
  
  任菲瞄了他一眼,暗暗噁心不已。掛倒檔挑了車頭,向原路開回去。
  
  楊威探身取了兩瓶礦泉水,扭開了蓋遞給任菲:“補充點水分吧。”
  
  任菲瞧瞧他的手,就是剛才撓頭那只!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你喝吧,我不渴。”一打方向盤,拐回了出來時的那趟街。 
  
  楊威眼睛看著前面,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勸任菲說:“渴是你的身體已經缺水的信號,現在的天氣熱,身體需要的水分多,等渴了再喝就晚了,應該趁沒渴及時補充。”說著又把手往前遞了遞。
  
  任菲癟癟嘴兒,找不出什麼理由拒絕,特別是她確實渴了,看他拿的位置靠下,伸出兩個手指捏了瓶嘴接過來,湊到嘴邊灌了兩口,給楊威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謝謝。”
  
  “不用客氣。”楊威又從她手里接回瓶子蓋上,隨手放在車窗下。
  
  任菲本來還當胖子要和她喝同一瓶水,心里那個討厭就別提了,幸好胖子沒那麼下作,她強迫自己別去想他的兩只臟手,一門兒心思開車。
  
  楊威擰開了給自己拿的水,一口氣灌了半瓶下肚。
  
  任菲斜他一眼說:“你就這麼能吃能喝的,想不胖也難。”
  
  “得了吧你,你想胖還胖不起來呢。“楊威其實也只能算稍胖,身上的肥肉不太厚,只不過臉圓滾滾的,讓你一眼看到他就覺得很胖。
  
  特別是最近這些天他刻意控制飲食量,少說也掉了七八斤稱。
  
  任菲了然地笑笑,也不戳穿胖子酸溜溜的語氣。
  
  越野車再轉一回彎,再次接近主干道,慢慢地停下了。
  
  這邊果然沒那麼夸張,可路上撞在一起的車還是不少,特別是路口塞成一窩,根本別想從這兒穿過去。
  
  楊威扭頭看看北面,撞得七零八碎的車綿延向北看不到頭,可像那個小山一樣的情景卻沒再出現。他翻出地圖好一頓研究,沖任菲駑了駑嘴:“人行道沒堵,開上去吧,找個空開到對面去。那邊小道多。”
  
  任菲看了他一眼:“但願你是對的。”說完開車躥上了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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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難友


  任菲專心地開車,目視前方,不斷地躲閃迎面而來的候車亭和落單的活死人,實在躲不開的活死人就放慢速度硬頂開,把尋找空隙的工作全部交給了楊威。
  
  滾滾的車輪時不時地軋過頂倒地活死人,車輪一跳,帶著車也顛簸兩下。
  
  “看見沒有,要是聽你的開那台面包車,別說上人行道,軋倒幾個活死人沒准就能壞那兒。”
  
  越野車的后視鏡里,被車輪軋過的活死人竟然沒死透,一個個手舞足蹈地掙扎著想站起來。不過它們的皮肉雖然沒事,骨頭卻被碾碎了,只能徒勞無功地抓撓舞動。
  
  大熱的天兒,任菲卻不由地感到一股寒氣沿背脊一直沖到頭頂:“它們……非得像電影里一樣打爆了頭才能殺了活死人嗎?”
  
  “應該是吧,它們都是從人變的,控制全身的還是神經系統,所以大腦損壞才能讓活死人失去活動能力,你總不能說活死人行走抓撓都是脊髓反射吧?”楊威的眼神一直沒離開大街。
  
  街上的車一輛追著一輛,許多車里乘客的尸體都爛做一團;還有的車里司乘人員都被感染,車禍撞扁了車頭,把活死人卡死在駕駛坐上動彈不得,正毫無意義地故亂揮舞著胳膊;有幾輛公交車里鬼影重重,竟然是一車的人全都被感染了……活死人肯定沒有智力,它們不會開車門!
  
  楊威默默地想。
  
  什麼是脊髓反射?任菲疑惑地想。雖然沒完全聽懂楊威說的是什麼,不過頭部是活死人的要害這一點得到了胖子的證實。
  
  “前面沒路了。”任菲提醒道。
  
  這個路口是幾條主干路的交匯處,幾個方向的車流同時撞在一起,堵得死死的。
  
  “沿著人行道一直開,這兩條主街怎麼也不可能避開,什麼時候找著空隙過了主干街道,應該能好走得多。”楊威接著看地圖,圖上幾條主要的大街把整個A市切成了幾大塊,過了眼前這條街,向北就再沒有這樣車流繁多的主街。
  
  任菲一腳踩住剎車:“我說你為什麼就非得往北走?隨便找個方向先出了城再說不行嗎?咱們沿著這條街一直開,開到外環路再繞到高速不好嗎?非得在這兒兜圈子?”
  
  她畢竟是個女人,除了戰場,什麼地方有過這麼多的尸體和這麼多的死亡?這樣的場景如果不是新眼所見,根本就無法想像它能給人多大的心理沖擊。
  
  別說是她,楊威這個正牌的男人也只能強忍著心頭縈繞的不適。
  
  貪生怕死是人,或者說任何一種生物的天性,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得了的事情。
  
  “你知道什麼?外環正在半封閉修路,那堵得只能更厲害,就算去了你能開出多遠?”楊雷怒目圓睜,差點指著任菲的鼻子罵,“為什麼往北走,因為我家里沒事,我的家在北邊!你還要什麼理由麼?”
  
  任菲的表現是個不好的兆頭,如果不把她的疑慮壓下去,堅定信心,崩潰是早晚的事!再說楊威說的也是實話,這麼長的時間他只和家里聯系過一次,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家里沒事,從而推測出感染區并不大,可感染區究竟有多大誰又說得清?
  
  他只能選擇可能性大一些的北邊——楊威的怒火突如其來,他的心理承受力同樣在接受挑戰。
  
  任菲聽了楊威的話卻突然一愣,反問道:“你說外環正在修路?”她的眼里突然放出喜悅的神色。
  
  “對,你怎麼走?”楊威埋首地圖,沒好氣地呲了她一句。
  
  任菲發動汽車,信心十中立地說:“正常走,這回你就看我的吧。”她的臉上忽然綻放出無比的信心和光彩,讓楊威不得不把反對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說得這麼肯定,小心一會哭死你!楊威不懷好意地腹誹。他一直看不透這個女人,可他絕不會承認任菲比他更加的縝密。
  
  越野車在任菲的操縱下不斷地前行,楊威內樣沒放棄通過主街的想法,可惜無論他怎麼尋找,都沒發現一條能夠順利通過的空隙。
  
  路上并不是找不出能容越野車通過的空當,但大多數都是只能通過一半,就算有貫通左右的地方,也被路兩邊的綠化帶擋住,楊威只能干瞪眼兒。
  
  “停車!”楊威突然拍了拍任菲的肩膀,急切地說。
  
  “干什麼?”任菲莫名其妙,但還是踩了剎車,胖子應該不至於無事生非那麼無聊。
  
  難道他找到合適的路線了?可放眼望去,正路上還是那麼擁擠,平時堵車都沒這麼嚴重。
  
  “等我一會!”楊威前后看看,確定近處沒有活死人才下了車,打開后廂提了兩顆催淚彈直奔路邊的五金商店。
  
  任菲不敢大聲喊叫招來活死人,只能先把疑問憋在肚子里。
  
  楊威湊近了五金店,直接扔一顆催淚彈進去,飛快地跑車上。
  
  一聲悶響,店里頓時濃煙滾滾,里面的活死人像炸了窩的蒼蠅般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本來空空的人行道上頓時擁擠不少。
  
  “開過去!”楊威指著五金店說。
  
  “你到底想干什麼啊?”任菲一邊抱怨一邊啟動引擎。
  
  “還能干什麼?”楊威把口罩戴上,聲音變得悶悶的,“搞點合適的工具!給我放哨,有活死人接近別忘了喊我。”
  
  看屋子里的煙霧散得差不多了,這才跳下車,輕手輕腳地溜進店里。第一眼就看到兩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楊威暗罵:怎麼到了哪兒都這麼倒霉?手上卻不慢,飛快地翻找。他的目標很明確:小鋼鋸、助力鉗之類溜門撬鎖的利器!
  
  楊威不是鎖匠,任菲也不像,兩個人卻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碰到必須強行撬鎖獲得物資的情況!
  
  他的時間不多,用不了多一會活死人還得跑回來。凡是看著用得上的都拎了兩樣,趁活死人還沒從催淚彈的效果里恢復過來,匆匆忙忙地跑出了五金店。
  
  楊威這一刻無比希望自己手里能有個防毒面具。
  
  抱了滿懷的工具一跑出門,楊威就是一愣,不知道什麼時候,越野車后面多了另一輛SUV,幾個活死人正努力地敲著那輛車的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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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尾巴


  楊威估計那車停的地方與這邊差了二十多米,周圍還算安全,幾個箭步便竄回車上,把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座上一扔,指了指前面不遠的地方說:“開車!看見那台軍車沒有?停那兒。”
  
  說完回頭通過后車窗瞅瞅問:“他們停那兒多久了?”
  
  他隱隱地看見那台車的前排坐著一男一女,胖子眉頭直皺,看他們的樣子倒像是沖著自己來的。
  
  楊威從沒當自己是救世主,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帶上一堆拖油瓶。
  
  任菲奇怪地看一眼胖子說:“你剛進去他們就從后面拐出來,時間不長。”她好奇地瞄了眼楊威抱回來的東西,大多數她都不認識。
  
  越野車斜著開出去,拖倒了幾只活死人后停在楊威指定的位置上。
  
  這隔著綠化帶就是正路,路邊停了一輛軍用卡車,后面用軍綠色的篷布蒙著,看不出里面有什麼,車頭已經撞得凹進去,但車里沒看到尸體或者活死人。
  
  后面那輛車也慢慢開了過來,同樣軋倒幾只活死人,楊威注意到被那台車軋住的活死人不管哪里塞進輪子,一律像水壓機下的金屬錠一樣壓成了扁片形!
  
  這台車可夠沉的!楊威暗暗咂舌,抄起足有半條胳膊長的斷線鉗跳下車。跨過綠化帶,先跑到卡車后面仰起脖子往車廂里看,可軍車是那種柴油平頭車,車廂很高,胖子根本看不見里面有什麼。
  
  他小眼睛一掃,頓時有了主意,胖胖的身體幾步跳了了卡車后面一台轎車的前蓋,沉重的身體踩得那高檔轎車忽悠忽悠地下沉……這下高度差不多了。
  
  轎車里被車門困住的一公一母兩只活死人似乎對胖子的行為很不滿意,極力地抓撓,晃得轎車左右亂搖,可惜它們不會開車門,車門上的窗子也關得很嚴實。
  
  外面大太陽曬著,車里的光線被擋住,暗了不少,楊威的眼睛很吃力,但還是看清了里面只有一堆爛得差不多的蔬菜。
  
  晦氣!楊威喪氣地跳下轎車的引擎蓋,拖著鉗子走到卡車側后方,看了看車廂下掛的鐵箱,兩手扳開了鉗柄。
  
  軍用車上總有些民用車上沒有的好東西,楊威雖然沒見過,卻在大學軍訓時聽教官提起過!
  
  楊威看了看鎖住鐵箱的鎖,口罩下的嘴咧了咧,鉗嘴對准了鎖住鐵箱的鎖扣,狠狠地壓了下去。
  
  他要的只是箱子里的東西,箱子好壞對他來說沒有區別,可鎖扣只是兩片焊在箱門上的鐵片,遠不如那把鎖結實。能省點力氣為什麼不省?
  
  輕輕鬆鬆地絞開了鐵箱門,楊威用鉗子撥開箱門,從箱子里抽出了一只軍綠色的油桶。
  
  楊威嘿嘿一笑,提著桶沖任菲抖了抖,倒提著鉗子回了車上。
  
  任菲一臉地無奈:“這台車是柴油車,這桶也是裝柴油的,咱這車是汽油車!”
  
  “什麼油的車不是一樣開?”他把油桶放到后座下,鉗子隨手扔在腳下,“開車吧,就算汽油里混點柴油進去這車還能罷工了?”
  
  任菲心說我哪知道混一起什麼樣兒?找不出說話來說他,索性不再理他。
  
  越野車一開,后面那台SUV也跟著開了上來。
  
  楊威擰著眉頭仔細觀察一會說:“后面那台車怎麼比咱們的長出一塊來?他們的也是SUV?”他有點拿不准自己的判斷。
  
  “應該是吧。”任菲對車的了解并不算多,她瞅了瞅后視鏡,忽然發現了新大陸,“誒,他們是外國人!”
  
  “啥?你看他們哪兒長得像外國人?”楊威啞然失笑。
  
  “怎麼不是?你沒看著他們的車牌是黑色的嗎?那是外企的車那能掛的牌子,車里不是外國人?”任菲一直呆在車里沒出來,只能通過后視鏡觀察后面的情況,根本看不清楚車里坐的人長什麼樣子。
  
  楊威為之絕倒,長嘆一口氣說:“坐外企車的就是外國人?這叫什麼邏輯,咱們倆開的還是警車呢!”說到這胖子突然一愣,似乎抓住點什麼。
  
  任菲一想倒也是,她還穿一身警服呢,連警銜都有,可她是警察麼?病毒不可能會分辨國人還是外國人,之后再區別對待吧?
  
  胖子用自嘲地瞅了瞅任菲:“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老是跟著咱們了。”
  
  “怎麼……你是說這台車?”任菲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們這台車根本就是警車,車上還有個穿警服的警官,同樣想逃出城去的聰明人不跟著他們跟著誰?
  
  “咱們能不能開快點兒?”剛才要不是楊威想找點合手的工具停了車,后面那台車根本沒時間跟上來!
  
  雖然疫區的社會秩序已經崩潰了,可幸存者還是習慣尋找軍人、警察和官員當做主心骨!再這麼慢慢騰騰地挪下去,指不定又從什麼地方竄出兩台車來跟在后面,到時候就算楊威和任菲再怎麼否認自己不是警察,也只能被一群人當做玩忽職守的份兒!
  
  “不行!咱們走的是人行道,開快了,下馬路牙子就得磕壞底槃。”任菲明白楊威想的是什麼,可她必須拒絕,“就算開得再快,也甩不掉后面那台車。”
  
  SUN畢竟不是正統的越野車,舒適程度強了,可結實程度卻不怎麼樣。
  
  “怎麼?”楊威詫異地回了頭,仔細觀察那輛車。
  
  開車的那個男的看來很小心,始終與警車保持了三十米以上的距離,楊威左看右看,始終看不出什麼特殊來。
  
  任菲解釋說:“那台車的輪胎大花紋深,底槃也比一般的車高不少,越野能力比咱們強得多,你別想能把他們甩開。”她干的是動腦筋的活兒,后面的車一出現她就注意上了。
  
  楊威根本沒注意到車的輪子什麼的,現在車正在開,一點看不出輪胎花紋的深淺,但輪子確實比普通的輪子寬上不少。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願意跟就跟吧。”楊威跪坐在車座上,瞪著后面的車說。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不可能主動給后面的人什麼幫助,但也不能阻止人家跟著不是?
  
  兩台車一前一后奔行在人行道上,一邊是林立的樓宇,一邊是扭曲的車龍,兩台車如海浪般起起伏伏,慢慢跑向城市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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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狀態實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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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外環


  任菲扭動方向盤,越野車轉過彎來,外環線出現在兩人面前:“看吧,我說什麼了?”她的心里很得意,表面上卻只微笑看著楊威。
  
  占一回上風不容易啊!
  
  郊區的車輛密度比起市內來已經鬆得太多了,只是若架車穿行路線必然曲曲折折,還得躲避活死人,因此越野車仍然沒下人行道。
  
  楊威眨眨眼睛,呆了一呆:“好吧,是我錯了。”他倒是光棍,認個錯又不能少塊肉,反而讓人覺得真誠,守著錯處死不承認看似保住了面子,其實丟的是人品。
  
  眼前的外環線是雙向八車道,沒修理的半邊路上堆滿了車龍,另外半邊正維修的路面被彩鋼板封閉了。幾台高大的工程車從彩鋼板上面冒出個頭,零星地有幾處彩鋼板被撞開,看得清里面剛鋪好的青黑色瀝青路面。
  
  那幾台撞進去的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堵塞半條街!
  
  任菲意外地驚奇,想不到這個猥瑣的胖子還有些優點,她也不答話,尋了個空隙把車開進了彩鋼板圍住的半條街上,這下不用再擔心上下人行道會磕壞底槃,雖然還有零星的路障,卻難以影響車速。
  
  楊威看一眼時間:十四時三十七分!就是說只剩下一個多小時的活動時間。他又拿出了地圖,從圖上看,他們必須繞過四分之一個外環線才能到達北邊出城的高速路:“還得多長時間才能開到加油站?”
  
  “你還是先想辦法解決油桶吧,路上加油站有的是,沒必要非得到高速入口的那個。”任菲抬手指了指側前方,一家加油站出現在楊威眼里,紅色的標志很醒目。
  
  楊威一想到自己手里只有那一只不大不小的油桶,你一陣泄氣。
  
  電影里不管車走到哪兒,后面肯定跟著一輛油罐車,但是讓他上哪找油罐車去?就算找著了,誰會開?再說里面有沒有油還是兩說。
  
  “要不先停一下,我去把桶灌滿,有點是點。說不定加油站里能找到油桶。”楊威建議,他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任菲根本不甩他:“你用什麼灌?加油機得用電才能把油抽出來,你用怎麼辦?用手捧還是用嘴吸?消停點兒吧,滿街都是車,從車里抽油比你進加油站簡單得多!出城前把油箱加滿,夠咱們跑到下一個城市了,再說半路上還有村鎮……”
  
  她的話沒說完,可意思十分清楚。
  
  如果路過的村鎮沒被感染,兩個人就逃出升天了,根本不必再為油不油的操心,若同樣是疫區,那就隨便找台車抽就是了。
  
  疫區若是不止A市的話,半路上因為感染病毒而變異的司機肯定不少,還愁找不到車麼?
  
  楊威瞄了一眼后面,那台車還跟著:“咱們的時間不多了,盡量趕在四點之前出城。”后面的理由不說任菲也明白。
  
  想想一旦錯過了時間,被大群大群的活死人圍困,即使任菲明知道活死人不可能撓壞越野車的外殼,仍然不寒而栗!
  
  要是能搞一輛裝甲車就好了!任菲恍忽間覺得這台車實在太脆弱,弱到不能給她安全感。
  
  她雖然沒看過生化系列電影,可多少聽說過一點,實在很擔心活死人突然是化出其它變異體,到時候再想跑就難了。
  
  任菲突然間一驚,T病毒肯定是人口越密集的地方威力越強!從這一點上說向北到B市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雖然B市是省會,防衛力量肯定比其它地方強得多,可防衛力量強病毒就不傳播了?沒准那里的疫情比A市還要嚴重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再奔向大城市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但是楊威一心想逃出疫區回到父母身邊,他絕不可能放棄北上的想法。而自己呢?只想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中活下來而已。
  
  任菲左思右想,怎麼都覺得楊威今后的方向危機重重,跟在他身邊的結果會怎麼樣?
  
  淑女不立危牆之下!
  
  任菲心里有了主意,慢慢地槃算起來。
  
  前面已經到了彩鋼板牆的盡頭,一台壓路機撞倒了一片鋼板,任菲一腳踩住剎車,輪胎與地面狠狠地摩擦,拖出幾米長的黑色焦痕。
  
  楊威一點防備也沒有,額頭“咚”地一聲撞在擋風玻璃上,眼前撞得金條亂飛,狠狠地瞪著任菲:“你干什麼?”揉揉額頭,好像鼓了不少,竟然撞出包來了。
  
  天知道自從不用再穿開檔褲之后,他有多久沒撞得這樣狠了。
  
  他的眼睛怎麼瞪其實都不大,看起來就像只發育不良的暴怒青蛙。
  
  任菲下巴點了點前面散了滿地的彩鋼板:“彩鋼板鋒利得很,你想讓我就這麼開上去,輪胎直接切碎麼?”說話間后面的那台車又跟上來了。
  
  壓路機直接壓倒了鋼板牆,鋼板邊緣都是硬生生撕碎,斷口支稜著沖向各個方向,還有不少連接鋼板的大號螺帽豎直立在地上,讓楊威想起電視里的阻車釘。
  
  “那怎麼辦?你想讓我搬開它們?別鬧了,我哪搬得動?”楊威這點自知之明還不缺,“還是退回去吧,找個破口鑽出去……誒?有了!”
  
  “什麼?幾個月了?男的女的?”任菲完全是習慣性地下意識說出這幾句話來,平時說提太溜了。說完才發現自己和楊威好像沒熟到這種程度!
  
  楊威詫異地瞪了她一眼,想不到任菲還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隨口囑咐她等著,下了車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壓路機。
  
  他想干什麼?開走它?任菲忽然覺得自己的血壓有點低,就憑他那兩下子駕駛技朮,還能玩得轉這個大家伙?她趕緊發動汽車往后退了一段安全距離。
  
  后面的車看出她的意思,也跟著退了一段。
  
  壓路機上有鑰匙但沒有尸體,楊威也不琢磨司機是被感染了還是別的什麼,一屁股坐上壓路機駕駛坐,開放式的駕駛室居高臨下視線良好。
  
  他看著四個操縱杆,想起了村里的拖拉機,扭動鑰匙啟動了奪路機,大家伙發出柴油機特有的噪音轟鳴,一股黑煙從壓路機側面噴出來。
  
  楊威扳動第一個操縱杆,壓路機突然開始往后退,兩個巨大的滾輪下彩鋼板吱嘎作響。他趕緊把操縱杆復位,再試其它操縱杆的作用,幾下研究明白,壓路機轟鳴著向前開去,留下一地壓得扁平的彩鋼片。
  
  分割————
  



三十六 猛沖


  他還真開得動?任菲滿心地難以置信,楊威不光壓出了正面的道路,似乎覺得缺口不夠寬,還左右來回碾了幾次,壓得彩鋼板吱吱嘎嘎地撕裂爆響,徹底打開了通道。
  
  壓路機的高度足有三米開外,胖子坐在上面看得清楚,外面的路上車又多不少,不過集中在附近百米之內,再遠的地方路上突然間變得空空蕩蕩,找不出幾台車;回頭看,外環線就像一條珊瑚蛇分成一節一節,凡是有路口的地方都堵著一堆車,可沒有路口的地方卻很空曠!
  
  他現在的位置正對著一條通往市內的主干道,前面的車雖然不是一輛挨一輛,但也很密集,根本找不出一條能讓越野車直接通過的通路。
  
  楊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腳油門踩下去,壓路機排氣管猛地沖出一股黑煙,突突聲大做,直接沖前前面壓過去。
  
  擋在正面的一台出租車被壓路機巨大的滾輪慢慢推開,滾輪與車體摩擦著,車身的外殼尖叫著扭曲變形,一個輪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仿佛擠扁的握一樣嘭地爆開,嚇了楊威一跳!
  
  再這麼壓下去,這台車會不會爆炸?他不敢再壓下去,壓路機退了退,轉個角度從出租車的側面向前開,硬生生地擠開一條通道。
  
  靠,他還玩上癮了?這種餿主意也想得出來?任菲腹誹著瞄一眼后視鏡里若即若離的外企車,發動引擎輕踩油門,慢慢開上布滿碎片的道路。
  
  地上的鋼板已經壓扁了,可速度快的話難保不出意外!等車挪出了彩鋼板圍牆,任菲這才發現彩鋼牆外的情況,明白楊威為什麼非得開壓路機。
  
  甚至前面還有台被擠碎的車里伸個只活死人的上半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還沾著干枯的血跡,干癟的臉上掛著一只擠出眼眶的白眼球,另一只眼眶里全是眼白,只有瞳孔顯出一點黑色。它笨拙地伸著手努力抓向任菲,爪子敲在車窗上,咔咔地響。
  
  任菲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額頭冷汗密密地滲出一層。她強忍著不看它,壓著胃里翻涌的酸液,拼命地不讓自己想那只活死人,敲擊聲慢慢地從前向后,后視鏡里夠不到車的活死人五指大張著伸長了胳膊,張大了嘴像是要嘶吼,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任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背上的襯衣已經溼透了,黏糊糊地貼在背上。
  
  她兩下脫下外衣,這才覺得舒服些。
  
  楊威開著笨拙的壓路機硬頂出一條路,沖出車群后也不停下,小心地爬著扶梯跳到地上,任由壓路機自己一個勁地住前開。
  
  任菲莫名其妙地把車停在他的身邊,想不通他這是為什麼。
  
  壓路機的速度是不快,可胖子同樣不敏捷,這要是什麼地方刮進鐵輪底下,還不直接壓成人肉薄餅?
  
  楊威急沖沖地跳上車,焦急地催促:“快開車!”說完就是一愣,呆呆地眨眨眼,趁任菲還沒發現問題,咳嗽著別開了頭。
  
   任菲脫下外衣,汗溼的白色內衣根本就是半透明的,上半身誘人的曲線、嫩白的肌膚和內衣幾乎是不設防的展現在胖子眼前,楊威只瞄了一眼就覺得血壓升高,特 別是某個要命地的方。雖然舍不得挪開視線,可他還是強行扭開腦袋,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這樣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被抓個現行。
  
  任菲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走光了,眼睛一瞪:“急什麼急!趕著投胎啊你。”她把剛才受的驚嚇全變成怒氣發泄到胖子身上。
  
  她嘴上硬實,腳上卻不慢,鬆開剎車踩上油門,引擎發出沉悶的呻吟,車輪與地面摩出尖銳刺耳的噪音,飛快地竄出去……
  
  不必胖子解釋,她已經能看到路兩側越來越多的活死人躥出來,隱約間已經快包圍這里!
  
   楊威還在壓路機上的時候就發現大群的活死人從附近陰涼的地方竄出來,數量之多,已經不是幾顆催淚彈能解決。他馬上意識到這是壓路機巨大的發動機噪音惹的 禍,但關掉壓路機就等於把自己困死在這兒,胖子這才在沖出車群后冒險跳下開動的壓路機,希望巨大的轟鳴聲能吸引一部分活死人的注意力。
  
  “它們從哪兒來的!”兩側出現的活死人至少占據了四面米左右的路面,如果被它們圍住……任菲不敢想下去,一只腳就像生了根,死死地將油門踩到底,速度表上的指針飛速上旋。
  
  “我怎麼知道哪來這麼多?”楊威擔心活死人的包圍,眼睛不能不四處觀察,可任菲卻又像塊磁鐵,不斷地勾引他的眼珠撤離職守!
  
  還有三百米!
  
  兩側已經被活死人完全堵死,正面也出現了幾只擋路的活死人,正向越野車的方向圍攏過來!
  
  壓路機雖然吸引了一部分活死人,可絕大多數活死人還是找到了正確的目標。
  
  任菲如同驚弓之鳥,仿佛又一次感覺到活死人的爪子抓在她的身上!
  
  她臉色蒼白死死咬著下唇,把車速飆到最高,兩邊的活死人化成一道道模糊的細線,像一幅幅抽象畫般飛快地拋在車后。
  
  楊威的心臟隨著車速越來越快提得越來越高,他倒不怎麼擔心活死人,他更擔心任菲萬一失誤搞出車禍!
  
  剩下二百米!
  
  左右兩邊黑壓壓的活死人就像兩百不斷移動的牆,剩下的間距不到十米!越野車疾速行駛在這條窄小的直線空檔間,任菲能看清每一個閃過窗邊的活死人那可憎的面孔,她氣血上涌臉色腓紅,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向前,再向前!
  
  楊威嘴唇干得起了皮,他咽下一口唾沫,兩只腳死死地頂住車底穩住身體,從身上的戰朮馬夾上摘下兩枚催淚彈。如果真被活死人截住,怎麼也得拼一拼!
  
  活死人可憎的丑臉一個個閃過他的眼前,胖子摸了摸腰上的匕首,突然懷念起自己那根粗陋的自來水管。
  
  最后一百米!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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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傷員


  速度表的指針指向一百二,任菲嘴唇咬出了血,眼白充滿了血,腦子里一片空白,踩住油門的腿伸得筆直,一個勁地哆嗦。
  
  前面的路越來越窄,活死人幾乎圍死了越野車,不斷有活死人的爪子和飛速行駛的車殼撞在一起,就像密密的樹枝打在車上的聲音。
  
  楊威看到一絲希望,額角厚實的脂肪下竟然崩出條條青筋,再也顧不上偷看任菲半裸的上身,手指已經扣到了催淚彈的保險拉環上!
  
  正面的活死人越不越近,越野車的速度卻絲毫不減,活死人猛然出現在車前,一瞬間,楊威連活死人大張的嘴巴里缺損的門牙也看得一清二楚。
  
  轟然巨響中越野車猛地一挫,速度驟降。
  
  車頭傳來的聲音好像撞在圓木樁上一樣的“咚咚”悶響,前蓋每撞一個活死人就扭曲變形一點。任菲伸直胳膊死命頂住方向槃,骨頭險些被不斷撞擊的力量挫折,兩個肩膀和肘關節好像放在炭上烤過,火辣辣地熱。
  
  楊威全神貫注,只待車萬一沖不出去就拉開保險,想不到副駕駛坐邊的安全氣囊非常敏感,幾沖撞擊之后“嘭”地忽然自動彈開,楊威措手不及,直接被氣囊崩在臉上。眼冒金星鼻子一酸,直接掉下淚來。身體也被這股力量彈向任菲。
  
  胖子大驚失色,死死地握住了催淚彈,這才沒拉開保險,但整個身體少了支撐,直接撲在任菲身上。
  
  任菲先是覺得車身一輕,最后一個擋路的活死人飛上半空,速度表已經降到六十的指針忽然間再次飆起,她的心里一陣驚喜交集,可緊接著胖子就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
  
  就她那五十幾公斤的小身板,哪頂得住胖子的一壓?前面就是轉彎,稍不注意車就會沖出路面!
  
  任菲驚駭欲絕,想踩剎車可腿卻怎麼也不能從油門上抬下來,只得狠命地扭動方向槃,車胎畫了一道長長的黑色焦痕,驚險到極點地擦過路邊的護欄,險象環生地轉過了這道彎。
  
  她這才感覺到自己差一點驟停的心臟又恢復了活力,腿也重新接受了控制,她一腳踩向剎車,可大腿上的肌肉一陣劇痛,根本不敢再動彈,只得換受傷的左腿踩住剎車再關上引擎。
  
  越野車慢慢地停住,本想找楊威麻煩的任菲還沒等發飆,就覺得全身上下仿佛散了架子一般無處不疼,羞急的訓斥也變成了痛苦的呻吟。
  
  楊威總算掌握了平衡,死握著催淚彈,用拳面撐著坐起來,小心地裝回馬夾上的衣袋里,任菲一聲呻吟,嚇了他一跳!
  
  胖子是個雛不假,但在這個花花世界里二十幾歲了哪有不知道什麼叫AV,什麼叫女優的?
  
  他揉了揉麻木的半邊臉,卻看任菲任菲正用顫抖的兩支胳膊摟著右大腿,咬著下唇,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連成了串。
  
  胖子的綺念不翼而飛,手足無措地忙問:“你這是怎麼了?傷口又裂了?”問完了他才想起來任菲傷的是左腿!
  
  任菲根本不答話,一個勁地捧著腿哭。楊威覺得自己的心像被誰用扳手擰了記狠的,美人梨花帶雨,胖子也難免俗。
  
  “你什麼感覺?”他拽過背包,先翻出兩粒止痛片,“吃了它,吃了能好受點兒!”
  
  胖子這時早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一心安慰任菲。
  
  任菲強忍著疼,從胖子手上含了藥片,她這時候也顧不得胖子的手臟是不臟。楊威趕緊把水瓶擰開,喂她一口水。
  
  “好點了嗎?這是怎麼了?”楊威焦急萬分,他們離那段路只隔了一個轉彎,距離活死人大規模活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若不是時間晚了氣溫轉涼,剛才也不會引出那麼多的活死人!
  
  任菲仰頭把藥片送下去,強打精神說:“不,不知道,我兩個肩上像著了火一樣疼……唉啊……”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別哭別哭!”楊威馬趕忙把她脫下來的外衣又給她套上,出了一身的汗再哭一場,她這是想感冒麼?
  
  “你這是剛才挫傷了肩膀,用不了幾天就好,腿上呢?怎麼了?”楊威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背朝地面摔倒,剛開始沒什麼感覺,可沒多一會背上就火燒一樣的疼,衛生所有大夫說是挫傷,意思大概就是劇烈的撞擊導致的皮肉傷,他也不管到底對不對就拿出來安慰任菲。
  
  任菲兩只手抖抖地,掛著淚喘著粗氣想摸又不敢摸:“我不知道,大腿上就像被烙鐵烙過一樣疼,動也不敢動一下……”
  
  楊威想起她剛才死命踩住沒門兒時的樣子心里一驚,糟了,莫非她這是肌肉拉傷!胖子不敢耽擱,直接把坐椅放平,任菲的兩肩接觸椅背,“啊”地一聲又痛叫起來。
  
  “忍一忍!”楊威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她肩膀上的傷處,只能先安慰一句,放下自己這邊的椅背,楊威伸手想抱起任菲的膝蓋往上挪,可還不等他抱起她的腿,任菲就一聲慘叫,死活也不讓楊威再碰她的腿一下。
  
  楊威恨不得給她兩巴掌,可看看她這副悽慘的樣子又不忍心,一把扳過她的臉:“聽著,你現在受傷了,我是為了你好!別逼我把你扔下車!”胖子狠狠地威脅完,伸手就解任菲的腰帶。
  
  她的傷在大腿上,挽褲腿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只能把褲子脫掉才能看見傷處。
  
  “不,不,不要……”任菲顫抖的手無力地試圖阻止胖子的“侵犯”。
  
  “靠,老子是為你治傷,你再嘰嘰歪歪,小心我把你扔給活死人!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海灘上穿比基尼的有得是!我差看你這一眼?”嘴上雖然這麼說,他的手卻沒停下。
  
  “不,不行,你不能……”任菲極其頑固,楊威又怕對份用力會加重她肩膀的傷勢,一眼看到從警察局帶出來的手銬,他干脆直接把她的手銬在一起……嘿嘿,這下好了,沒有干擾,順利地解開了她的腰帶和警褲上的扣子。
  
  “不行……”

  



三十八 忍了


  任菲無力反抗,撇過頭去嚶嚶地啜泣,剛才哭是疼的,這一回卻是委屈的。
  
  楊威解開她的褲子往下褪,嘴里埋怨:“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老子又不是想**你,你哭個……什……麼,勁……啊你?”胖子忽然眼睛發直,舌頭發干,連話都說不全了。
  
  任菲被銬在一起的兩只手艱難地挪動,捂在了下身。
  
  “靠!”楊威差點瘋掉,“你怎麼不早說!”左看右看找不到合適的東西,胖子直接脫下戰朮馬夾蓋住了任菲的身體。
  
  他的手刻意只勾住外褲往下拉,明明沒勾到到內褲,可褲子一褪,就是一片光光的……任菲下面竟然什麼也沒穿!胖子哪見過這個陣勢血壓一個勁地升高,還能不傻眼?換個沖動的色鬼發生什麼都不用想。
  
  不過楊威也不是柳下惠,趁機多瞄上幾眼是絕對少不了的。要不是記得現在的環境危險,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干出什麼來。
  
  “你讓我怎麼告訴你?”任菲嘶啞的聲音反駁,脫也脫了看也看了,哭死也於事無補。胖子的行動讓她多少放了點心,可她藏在戰朮馬夾下的兩只手卻固執地蓋著下體。
  
  那天在警察局尿了褲子,內褲自然也不能幸免於難。
  
  楊威為之語塞,是啊,讓一個女孩子告訴一個還算陌生人的胖子說自己沒穿什麼什麼,換成胖子一樣說不出口。
  
  悶聲發大財吧,楊威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可心臟嘭嘭亂跳,腦子里不斷地回放著剛剛看到的景象,摸了摸鼻子,幸好沒流鼻血。
  
  深吸了幾口氣才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對著任菲的大腿咽了口唾沫,指尖輕輕壓了壓她混圓的大腿中部,觸感比普通的皮膚硬些。
  
  任菲“啊”地又一聲痛叫。
  
  “別叫了,你的腿拉傷了,最近幾天都不能再動。”他努力把任菲的大腿從腦子里趕出去,突然覺得柳下惠也挺不容易,他光是看兩眼就差點
  
  楊威取了一瓶水想為她做個冷敷,可瓶子里的水溫溫的,根本達不到涼的水平。
  
  可拉傷不冷敷怎麼行?他靈機一動,突然想起為發燒病人降溫的時候都是用酒精擦身,拿起一瓶酒精來,看標簽上印著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用於降溫,他也沒有辦法精確量度,只能用自己的土辦法。
  
  他把任菲喝了兩口的水灌自己嘴里一大口,覺得剩下的水差不多有大半瓶,這才把酒精灌進水瓶里直到灌滿,一股酒氣在車里彌漫開。
  
  接著楊威從背包里翻出一卷繃帶,沾了點晃勻的酒精,小心地擦在她的大腿上。
  
  任菲覺得大腿上一陣清涼,忍不住縮了縮。可能是時間長了神經適應了疼痛,她覺得腿上似乎不那麼疼了。
  
  楊威把變黑的紗布和酒精放到一邊,拿起手銬的鑰匙說:“手拿出來。”不知道她多長時間沒洗澡了,大夏天的出汗多灰塵也多,身上早就臟得可以。
  
  “你想干什麼?”任菲的警惕性又提了起來。
  
  “給你開手銬,你還想讓我干什麼?要干我早就干了,還用等到現在?”楊威沒好氣地說。
  
  早在剛救回任菲的時候他就有機會直接把她OOXX了,用得著等這麼長時間嗎?
  
  任菲磨磨蹭蹭地不肯拿出手來,楊威等得不耐煩,把沉重的戰朮馬夾往下拉一拉,抓住任菲的胳膊提出她的手,三兩下開了手銬,放軟了聲音說:“把褲子穿上吧。”
  
  任菲一聽,又嚶嚶地哭上了,如果楊威一直惡語相向,只能激起她的反抗之心斗爭到底,可胖子放底了姿態軟語安慰,她就不知道怎麼的,只覺得心里的委屈怎麼也止不住。
  
  楊威被她哭得一陣陣地煩,想不答理她,卻又想到她是為了逃出活死人的包圍才受的傷,不管從哪方面說他都有義務照顧好任菲。
  
  索性不理她的哭哭啼啼,伸手提起她的褲子,在馬夾下面幫她提上:“腰帶自己能系上吧?”
  
  任菲被胖子的行動嚇得傻了,連哭也忘記了,聽了這話趕緊點頭,如果敢說不能,少不了他還要再親手幫一次忙,到時候豈不是得再走光一次?
  
  楊威表面凶狠,心里卻嘆息不已,乘人之危啊!楊威你可是越長越有出息了!
  
  感觀上的刺激沒了,一直以來培養的道德標准又占了上風,默默地譴責胖子的行為。雖然他不是有意的……嗯,不能再想了,任菲的大腿一個勁地在他的腦子里竄來竄去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接過任菲遞回來的馬夾,楊威突然暗恨不已,心底萬分地不甘——他怎麼就不卑鄙無恥一點?非得裝大尾巴狼干什麼?就這麼白白地放過了?
  
  “肩膀好點沒有?”楊雷套上馬夾,特意避免提到敏感的字眼兒。
  
  “嗯!”任菲不敢看楊威的眼睛,輕輕點點頭。
  
  她明白楊威是好意,可這年頭好心辦壞事的少過麼?這一回她的臉面算是在胖子面前全丟光了。
  
  楊威不是笨蛋,大概猜得出任菲的想法,可他偏偏是絕對不能安慰她的當事人!胖子抬頭環視車外,沒發現近處有活死人,可那台加長SUV卻也沖出了活死人的包圍又跟了上來!
  
  他剛才忙著給任菲看傷,根本就沒注意他們什麼時候跟上來的,這讓楊威暗暗警惕,以后可不能再為占點小便宜喪失警覺,否則指不定哪一天就得把命扔了:“你自己挪這邊來吧,我來開車。”說完楊威下了車,從外面繞到駕駛室外開了門。
  
  兩個座位都放平了,可任菲的腿使不上力氣,只能用裂痛的雙肩支撐胳膊慢慢拖動,挪起來很吃力。
  
  楊威本來不想幫忙,免得她再誤會,可轉念一想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以前還抱過,九十九拜都過來了,這麼一哆嗦還差什麼?於是直接上了車,幫她抬起兩條腿挪到了副駕駛坐上。
  
  “謝謝。”任菲躺在放平的座位上小聲地說。
  
   “不用。”楊威關好車門,脫了戰朮馬夾,爬到后坐上從后車廂里找出一從警察局傳達室里順來的枕頭,托起任菲的腦袋讓她枕好,又把她的衣服給她蓋上,然后 才坐回駕駛坐,把靠背抬了起來:“那瓶酒精,你覺得腿上熱就自己往上擦。”他本想交待說直接倒在褲子上也行,可一想這兩個字很可能刺激她,又吞回了肚子 里。
  
  任菲默默地感受楊威細心的安排,心里有忽然一點鬆動,她沖口問:“我現在沒用了,你會不會把我扔下?”
  
  楊威沖她淡淡一笑:“不會。”他擰著了引擎,任菲卻突然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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