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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強好人卡 作者:響月

史上最強好人卡 作者:響月

書名:史上最強好人卡
作者:響月
 
作品簡介:
所謂殺戮之神,所經之處應該屍橫遍野,威風凜凜……
曾經的白沈符合以上的任何一條,但是在得罪了一個女人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旦他殺人,他的力量就會變弱,而恢復力量的辦法,竟然是……『嘩』(對此字報有任何不CJ想法的孩子們自覺去蹲牆角)
於是為了恢復力量,白沈踏上了『嘩嘩』之旅……(同上,想歪的自覺蹲牆角)
特歪版:
白哉(放冷氣):為什麼不殺了他,對於敵人,不需要多餘的仁慈。
白沈:我是不會殺人的……
白哉:……(在內心默默的發給主角好人卡一張)
雷歐力:白沈你還真是善良呢,明明是那麼壞的傢夥,居然還放他們走了。
小傑(純潔無敵眼神):是啊,白沈哥哥真是個好人!
奇牙(不屑):真是個笨蛋!
白沈:……(不要再給他發好人卡了嗷嗷!)
冥界雜兵:陛下,要我們去解決這幾個人嗎?
哈迪斯(沈默的看了白沈一眼):不必,退下吧。
白沈(內心無比無奈的呼喊道:神馬時候他的眼神裡透露出的是這麼良善的意思了……其實他是想幹掉那幾個人的啊啊啊啊!)
殺人神馬的……一切都是浮雲啊……
PS:於是綜上所訴,請不要被無比正經的第一章欺騙了,此文的本質乃是超級無敵狗血小白文。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8-21 21: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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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殘陽如血,妖嬈的火焰躥躍在灼灼的大地,釋放著罪惡與靈魂的熱度,血紅色的天空與大地連成了一色,滿目的紅彷彿引人墮入深淵的惡魔,遍地的殘骸在火焰之下化為了晶瑩的粉末,隨風勾勒出飄盈的形狀,如羽蝶般幻化為風……

熊熊的火焰之中,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拉下了帽套,下巴完美的線條在火焰的跳躍下散發著一種致命的罌粟氣息,沉湎於殺戮的惡魔在唇邊勾起了一個淺薄的弧度,如墨般的眸子盈著深邃的光點,逐漸被火光染成了鬼魅的紅,宛若搖曳在風中的血蓮,一靜一動皆散發著修羅之意。

「其實挺有趣的,不是嗎?」黑袍男子轉過身,笑盈盈的問著身邊的搭檔。

「拜託,恐怕也只有你這個殺戮之神才能把毀滅一個星球當樂趣。」金發男子無奈的攤了攤手。

「沒辦法,這可是我的本職工作。」黑袍男子迎著跳躍著的火焰,優雅的漫步在殘骸遍地的廢墟之中,突兀的,一隻焦黑的手從地底鑽出,牢牢的攥住了黑袍男子的腿,透著強烈恨意的女聲一字一句的飄散在空氣之中,「你……這個惡魔……竟敢殺害我最深愛的人……我詛咒你,生生世世無法愛人,當你殺人之時,便是你萬劫不復之日……啊……」

黑袍男子冷冷的注視著已經面目全非的女人,他隨意的揮了揮手,黑色的火焰迅速吞噬了他腳下的女人,墨色的眸子中不帶一絲猶豫。

「哦呀,白沉,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真是替她感到可憐。」金發男子慣性的調侃了幾句,同樣作為神祇,他可沒有好心到會憐憫這樣的螻蟻,不過是他嘴癢罷了,不和某個冷血的男人唱唱反調就渾身上下不舒服。

只可惜白沉並沒有興趣和金發男子鬥嘴,確認整顆星球上沒有活著的生物後,他就冷漠的轉過身道︰「走了。」

「喂喂,你就不能給我點別的反映嗎?太無趣了啊!」金發男子抓狂道。

***

三個月之後,完成了第二個毀滅星球任務的白沉一臉陰鬱的坐在金發男子的宮殿中,他的力量變弱了,尤其是在殺人的那一瞬間,其實當他使用第一波力量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但是由於他的力量過強,即使只是一擊,還是令那個星球上的大半生物死亡,而在無數生物消亡的過程中,他的力量也在不斷被削弱。

「我認為……是詛咒生效了哦,還記得那個女人怎麼說的嗎?當你殺人之時,便是你萬劫不復之日,簡單來說也就是每當你殺一個人,你的力量就會減弱一分,直到你的力量完全消失為止。」金發男子毫無同情心的下了結論。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白沉在唇邊挑起了一抹危險至極的笑容道︰「你覺得一個人類的力量能詛咒到神靈?」

「嘛,所以說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女人可是很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她們的怨念之力,否則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那麼多怨靈都是女人呢?」金發男子毫無同情心的聳了聳肩。

「假設你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破解的辦法呢?難道身為殺戮之神的我以後都不能殺人了?這可真是有趣。」白沉雖然臉上笑意盈盈,但是眼神中卻冷冽如斯。

金發男子絲毫不懼白沉的笑道︰「我調查過了,那個女人是因為自己愛人的死才產生了那麼強大的怨恨,所以關鍵就是在『愛』啊!」

「愛?那是什麼可笑的東西,別告訴我這種虛無飄渺的……」

「白沉,愛是存在的,愛能拯救世界,最重要的是還能拯救你現在的情況!」金發男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艾法斯,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白沉的唇角微微上揚,迷人的微笑下是可以凍死人的視線。

「收拾我。」艾法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奉上了答案。

「很好,所以直接點,馬上告訴我解決的辦法。」白沉心念一動,他的契約獸白虎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白虎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強大的衝擊力使得尾巴所掠過的地方全都化成了碎屑,完成了威懾人這一系列的動作後,白虎懶洋洋的趴在了白沉的腳邊。

艾法斯看著自己宮殿被毀壞的地方,嘴角抽了抽道︰「簡單來說,就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只要讓兩個互生愛意的人,彼此能夠在一起,就能恢復力量。」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荒唐到不行的言論?」白沉眼中的冷意更甚,不過艾法斯還是咬定不松口道︰「你試試就知道了,如果我說錯了,任你處置,還是說你連試的勇氣都沒有?」

白沉聞言,帶著白虎離開了艾法斯的宮殿,臨走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艾法斯,如果你欺騙了我,即使殺你會讓我損失力量,我也絕不手軟。」

在白沉用自己惡魔般的名號威嚇了無數天神之後,他終於逼迫一對彼此有好感的新神互通心意,共結連理,不過婚禮的當天,白沉的臉色卻比棺材還冷,因為……一切都被艾法斯言中了,他的力量確實恢復了一部分,雖然不多,遠遠達不到他最強實力的時候,但這至少證明,這個辦法是可行的。

白沉只要一想到將來要過上逼人結婚的日子,心中的陰鬱就不斷加深,不過他的性格向來肆無忌憚,神祇都是自私的,為了恢復實力,他甚至把身邊單身的從屬官打暈了關在一間屋子裡,就為了恢復失去的那大半力量。

白沉瘋狂的做法終於在一個月後迎來了最大的瓶頸,因為神界凡是單身的神祇,全都閉門不出,生怕被白沉整個瘋子抓起來和不知道什麼生物關在一起。

因為神界的神並非全都是人類的樣子,不少神獸長相千奇百怪,雖然神獸全都可以變幻人形,不過高貴的神祇們還是不想跨種族戀愛,尤其是……這種關小黑屋關出來的戀愛……

所以一個月之後,白沉已經是抓不到任何壯丁了,可他恢復的實力只有自身損失的一半不到,百無對策之下,白沉絲毫沒有同情心的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契約獸白虎身上。

「阿白,我覺得神潭那隻金腳鱷魚和你很相配,不如你們……」

「夠了,這話我已經聽了幾百遍了,昨天你說的還是西神寺的那隻猿猴和我絕配,今天又變成了鱷魚妹子,我說到底有多少傢伙和我相配啊?」白虎鄙視的翻起了白眼,有這種主人真是它的悲哀。

「那東方的那隻大鵬怎麼樣?據說它很不錯,幻化後是個大美人。」白沉保持著臉上迷人的笑容,繼續循循善誘道。

「確實是個『黴人』,據說看見她人形樣子的生物,沒有一個在當天吃得下飯。」白虎甩了甩它的尾巴,再次對自己的主人表示了赤果果的鄙視,連消息都不打聽清楚就來忽悠它,神獸的腦子可不都是糨糊。

「好吧,不愧我的契約獸,眼光就是高,我只能出殺手 了,靈花神,神界第三美人,這個你總該滿意了吧?」白沉已經失去耐心了,那雙黑色的眸子掠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暗芒。

「很遺憾的告訴你,親愛的主人,靈花神已經結婚了,真的,你消息太閉塞了,另外我是不會賣身的,找其他人吧,真的。」

白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沉一把抓住了頸子,白沉笑眯眯的說道︰「沒關係,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你說……我為什麼還要尊重你的意見呢?」

白虎︰「主人,你還敢神品在下限一點嗎?」

就在白虎貞/操遭受到最嚴重威脅的時候,它的救星艾法斯出現了,艾法斯同情的看了一眼白虎,似乎是為它有這樣一個沒有神性的主人而感到悲哀。

「白沉,何必為難自家寵物呢?我已經把你的詛咒解析出來了,去其它位面世界吧,和你同一位面的神不能讓你恢復太多的實力,但是其它的位面卻不是這樣,更何況在神界,現在還有幾個單身的神靈敢出現在你面前?」

白沉放下了白虎,確實,他不得不承認艾法斯說得話有道理,其它位面的人並不認識他,所以可以讓他更容易下手,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必須先確認一些事情。

「說說規則。」

「不愧是殺戮之神白沉,這個時候頭腦還那麼清晰,簡單來說規則有三條,第一,根據法則規律獲得肉身,也就是你可能擁有人類的肉體,也可能擁有那個世界存在的其它生物的肉體,第二,年齡限制,你的年齡是那個世界大多生物壽命的十分之一,第三,實力限制,最初降臨時是那個世界最強人物的實力水準,但是隨著年齡的增加,你的實力會一天比一天弱,直到你的肉體完全死亡。」

「真是詳細的規則介紹。」白沉摸了摸身邊白虎的腦袋,「這傢伙能帶去嗎?」

艾法斯聞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不能,千年內我只能用力量在法則內置入一位神靈。」

「真是可惜。」白沉從石階上站了起來,他笑著對艾法斯說道︰「送我走吧,不能把阿白帶走還真是令人失落。」

「主人,你……」白虎揚起它的大腦袋,果然主人還是關心它的,白虎有些感動了。

「哎,本來還想在那些世界給阿白拐個老婆呢,一個世界拐一個,也夠我恢復實力了。」白沉的算盤打得叮噹響。

白虎的心在這一刻四分五裂,它朝著自己的主人大吼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主人,一輩子別給老子回來了!」

「呵呵,阿白你還是真是……一如即往的可愛……」白色的光暈漸漸包圍了白沉,在白光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那雙黎黑的眸子掠過一道淺淺的光,快到讓人幾乎來不及分辨其中的感情。

白光過後,白沉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第2章(烈火篇1)

白沉百無聊賴的坐在長椅上,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影,他輕輕嘆了口氣,說句實話,他並不清楚這是什麼世界,不過剛剛白虎有傳消息過來,法則的規定是:兩個相戀的人實力越高,他恢復的力量也就越多。

而他剛剛也觀察過這裡人的平均壽命了,基本上在七十五歲左右,也就是說他最多有八年的時間完成任務嗎?

白沉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與其用這八年時間來對付街上這群小打小鬧的人,集中火力搞定一對實力最強的人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嗎?

白沉抬起頭,他剛想從椅子站起來,卻被眼前趴在他身邊的生物所吸引了,阿白?不,不對,阿白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從這隻老虎身上也沒有感受到毀滅性的力量,所以……只普通的白虎嗎?不過僅僅只是一隻老虎,力量卻比路上這些行人強得多,看來要在這個世界找兩個強者還真是困難。

白沉再次嘆了口氣,或許是長相親切的關係,他伸出手,輕輕撫摩著白虎的皮毛,從白虎身上傳來的高於人體的溫度讓他心情好上不少,白沉把臉湊近了白虎,輕聲叫喚道:「阿白。」

白虎甩了甩尾巴,似是不滿的瞥了一眼白沉,不過它卻沒有攻擊白沉,而是繼續懶洋洋的趴在白沉的身邊,作為世界級黑道組織的龍頭———白虎門主赫爾萊恩的寵物,白虎自然能分辨出人類氣息的強弱,而它眼前這個人類更是讓它感到了不亞於自家主人的恐怖氣息,所以它才會乖乖的趴在這裡,更何況這個人類的撫/摩並不會讓它感到不快。

白沉本來坐在長椅上的時候,偷偷觀察他的人很多,因為白沉的長相即使在神界,都屬於佼好的類型,而且在希臘能見到神秘東方人的機會不多,難得出現一個長相這麼出挑的,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過當那個東方青年用滿臉如春風般的笑意蹂/躪起趴到他身邊的西伯利亞白虎時,所有圍觀的群眾頓時齊齊往後退了幾十米,紛紛敬而遠之,這個年青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居然敢玩/弄白虎門主的寵物,一定會被門主殺掉的!在愛琴海畔的附近,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白虎門赫然萊恩,在這裡,赫爾萊恩就是神,沒有人膽敢挑釁他的威嚴。

「來,阿白,伸左腿。」白沉早就意識到周圍的人全都逃開了,不過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畢竟沒有人喜歡被這麼多雙眼睛一直注視,如果是在以前,這些人早就化作養分,全都埋在泥土之中了。

不過誰讓他現在不能殺人呢?而且恢復實力的辦法還是這該死的牽紅線!所以他才會在看到和阿白長相一樣的白虎時,心情愉悅上不少。

所謂的他鄉遇故知就是這種情況了吧?雖然這個故知只是長相上一樣而已,白沉在下達了剛剛的命令之後,白虎連甩都沒甩他的繼續四肢趴著曬太陽。

白沉笑容不變的繼續說道:「這麼簡單的命令都聽不懂嗎?那我換一個說法好了,來,阿白,伸右腿。」

某個還待在白沉附近,此時正準備迅速撤退的路人聽到這句話後,不由得在內心咆哮道:啊喂,這個命令和剛剛那個有區別嗎?還有這種像訓狗一樣的對話到底是什麼?還有這是老虎啊老虎!不是神馬阿貓阿狗一樣的東西啊喂!

只可惜某個路人的咆哮白沉完全聽不到,白沉見白虎這回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之後,不禁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個世界的白虎智力水平這麼低下嗎?還真是有些麻煩。」

就在白沉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個充滿磁性的低沉男聲響了起來:「黑帝斯,過來。」

原本趴在白沉身邊的白虎聽到自家主人的聲音後,立即起身躥到了男人的身邊,男人並沒有撫/摩白虎,白虎也沒有向它的主人撒嬌,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那麼冷淡,但是無形中卻又存在著旁人所無法理解的信任和默契。

「原來你叫黑帝斯啊,阿白。」白沉的目光從白虎的身上移開,慢慢投向了眼前這個孤冷的男人,長相不錯,臉部的線條如刀斧雕鑿般冷硬無比,身材更是不錯,即使隔著厚厚的黑色西裝,他還是能感受到這個男人衣服底下隆起的肌肉強度,雖然形狀並不誇張,但是其中的力量卻不容小覷。

強者!僅僅只是一眼,白沉已經能確定這個男人絕不是泛泛之輩,應該說得來全不費功夫嗎?他終於在這個世界找到了一個頂級強者。

「跟我來。」男人領著白虎,冷冷的扔下一句話。

如果在平時,白沉聽到這句話絕對會給對方製造一點『樂趣』,不過為了他失去的那些力量,他也只有跟在了對方的身後,難得才找到了一顆好苗子,如果成功了,那得恢復多少力量?白沉不是笨蛋,所以自然不會放棄。

男人帶著白沉來到了一幢孤高的白色城堡,城堡矗立於峻嶺岩峰上,兜兜轉轉之後,白沉坐到了佈置得富麗堂皇的餐桌上,直到此時,他才終於弄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份,白虎門門主,赫爾萊恩,白虎門和青龍門、玄武門,麒麟門為同盟,除去本身實力之外,強大的結盟讓他們在黑道中屹立不倒,幾乎沒有組織敢招惹他們,不論在黑道還是白道,他們都擁有著龐大的權利。

在餐桌用餐的除了赫爾萊恩,還有白虎門的執行總長肯,肯一身黑色的西裝,表情嚴謹,從他那無可挑剔的餐桌禮儀來看,這個男人的個性應該是屬於比較認真的類型。

白沉觀察了一會兒後,輕輕笑了起來,了不起的組織,了不起的手下嗎?不過這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唯一需要確認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方是否可以下手!

用完餐後,白沉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唇角,臉上帶著笑容道:「門主,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你可以叫我赫爾萊恩。」赫爾萊恩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倒是在一旁的執行總長肯嚇了一跳,門主居然願意讓這個人叫他名字?雖然白虎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被白虎承認的人全都是白虎門的貴賓,但是門主現在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奇怪。

白沉自然不會介意稱呼問題,對方願意讓他叫名字,他自然卻之不恭,「那赫爾萊恩,冒昧的問一下,你結婚了嗎?」

「咳咳———」肯的完美禮儀徹底破功,他差點連肺也咳出來了,這個男人瘋了嗎?居然敢問門主這樣的問題,但是最讓肯驚悚的還在下一秒,因為門主竟然回答了?!

「沒有。」赫爾萊恩的表情依舊冷漠,彷彿回答只不過是出於禮貌。

好樣的!白沉才不管赫爾萊恩的臉色怎麼樣,沒有結婚他才有希望,萬一結婚了他就得找別的人下手了,通過用餐時的觀察,白沉對赫爾萊恩已經分析的差不多了,如果他可以在這個男人身上成功,恢復的實力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在如此龐大的誘惑下,白沉再接再厲的繼續問道:「那你有戀人嗎?」

冷場,絕對的冷場,肯已經被白沉嚇的有點心肌梗塞了,雖然混他們這一行的大多男女不忌,而且白沉確實長的也不錯,但是這麼直接真的好嗎?這傢伙……絕對會被門主殺掉的!

白沉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毫不避諱的直視著赫爾萊恩的眼睛,沉默這麼長時間,莫非真的已經有戀人了?

就在白沉冷靜分析的時候,赫爾萊恩輕蹙了一下眉頭,沉聲道:「沒有。」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白沉加深了嘴邊的笑容,他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赫爾萊恩身邊的肯,不徐不慢的再次問道:「那你喜歡肯嗎?」

「噗———」肯把嘴裡的飲料全部噴了出來,瘋了,這個男人絕對瘋了!他居然問門主喜不喜歡他?肯覺得這個時候必須要出聲了,他冷靜的擦去了嘴邊飲料的殘漬,語氣嚴肅的說道:「白沉先生,事先申明一點,我只是門主的手下而已,還有,請你不要再打擾門主了,你們東方不是有一句老話叫做『食不言寢不語』嗎?」

「哦?沒有想到肯先生對東方的文化那麼瞭解。」白沉完全沒有介意肯的警告,他在叉走了一塊肉汁鮮嫩的牛排後,笑容可掬的繼續問道:「那你知道赫爾萊恩在白虎門裡有喜歡的人嗎?」

「……」肯的眉頭開始不停的抽動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家門主無動於衷的表情後,認命的答道:「不知道,不過門內的人不會對門主有任何肖想,這是作為一個屬下必備的素質。」

「那黑帝斯呢?就是阿白。」白沉揉了揉黑帝斯的虎頭,或許是錯覺的關係,肯竟然覺得白沉此刻的眼神比剛剛看起來柔和了一分,其實白沉的長相雖然不錯,不過或許是因為氣質的關係,他笑起來的時候,身上總是縈繞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尤其是白沉還特別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眼瞳,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皮衣,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白沉都宛如深淵中的惡魔,讓接近他的人,不知不覺間就會陷入某種顫慄般的情緒之中。

所以說……溫柔?怎麼可能,他一定是看錯了,肯立即否認了自己剛剛的看法,一本正經的回答著白沉的問題,「黑帝斯是門主的愛寵,自然和我們不一樣。」

不一樣嗎?白沉唇角上揚的弧度稍稍增添了一分,他側過臉,注視著赫爾萊恩的方向道:「所以……赫爾萊恩,黑帝斯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嗎?也就是說你很喜歡它?」

全封閉式的餐廳頓時好像刮過了一陣冷風,肯已經不敢去看門主臉上的表情了,他的脊樑處開始冒冷汗,這還是他第一次吃飯吃得如此險象環生。

反倒是白沉,他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於赫爾萊恩身上的寒意,依舊笑得人畜無害。

整個餐廳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除了刀叉相撞盤子的叮噹聲以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侍者送上和撤走了一道又一道菜餚,直到整個用餐全都結束的時候,某個低沉的嗓音才響了起來。

「黑帝斯是我的同伴,沒有任何人能取代。」赫爾萊恩說完,朝白沉投去了冰冷如霜的一眼,彷彿帶著某種警告,又彷彿帶著某種深意,然後他才起身獨自離開了餐廳。

白沉單手支顎,嘴角含笑的目送著某個冷漠的男人離席,肯在赫爾萊恩離去後,終於鬆了口氣,他略帶不悅的看了白沉一眼,似乎是在責怪對方剛剛不慎重的言辭。

「白沉先生,我也要先行離開了,我會找人送你出城堡。」肯作為赫爾萊恩的首席心腹,最擅長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他壓下了心頭的不悅,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要離開?」白沉偏過頭。

「門主請你來只是做客,現在飯已經吃完了,你自然得回家。」

「不是應該讓我住在這裡嗎?」白沉笑著問道。

「怎麼可能?」肯在微怔了片刻後,嚴肅的說道:「布蘭登堡不歡迎外人。」

「那不要把我當外人就可以了,對了,我要和阿白住在一起,你應該也負責安排房間之類的工作吧?拜託你了,肯。」

這……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厚臉皮的人?肯氣得都有些顫抖了,不過當他看到黑帝斯懶洋洋的趴在白沉的腳邊時,他還是忍下了心頭的怒火,恢復了平時冷靜的樣子道:「跟我來,白沉先生!」

***

在肯的安排下,白沉得到了一間距離赫爾萊恩最遠的房間,黑帝斯自然是被他拐帶進了自己房裡,白沉在黑帝斯和赫爾萊恩兩人的身上分別做了記號,只要兩人相戀,那麼他就可以從記號中獲得力量,不過記號一旦做了就不能撤消,這也算是一個很大的弊端。

白沉垂下眼簾,他看著眼睛眯成一條縫,此時完全沒有了殺傷力的黑帝斯,黎黑的眸子中閃過了一道淺淺的光,不過片刻之後,他就微微揚起了嘴角。

「赫爾萊恩,你可不要怪我,因為……這是你自己所做的選擇。」

對於白沉來說,完全沒有人類思想的那些道德準則,所以即使是黑帝斯和赫爾萊恩也是能夠在一起的,在神界,神和獸相戀的例子並不少,更何況……他手上還有獸族的修煉秘籍,黑帝斯將來即使想要幻作人形也不是不可能,當然可能要花費的時間會稍長一些。

總之,夜……還很漫長。

***

遠在神界的神獸白虎感受到自家主人做的記號後,頓時來了精神,它用神力感受了一下雙方的身份後,某隻神獸深深的沉默了,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某隻神獸終於忍不住的咆哮了起來。

「主人,你這個天底下最白的白痴!你腦子裡到底有沒有『愛情』那根弦啊啊啊!沒談過戀愛也就算了,但是像你愚蠢到這種級別的真是丟老子我的臉面啊啊啊啊啊!你這傢伙絕對是想陰人吧你?可惡!老子當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才和你簽的契約,哎呦,吼得老子牙齒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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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烈火篇2)

白沉在布蘭登堡的生活十分愜意,尤其是在把肯派來的人全都送進了醫院以後,他的生活可謂是一帆風順,一日三餐有專人服侍,日常生活有傭人包辦,他唯一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稍加訓練一下黑帝斯。

萬幸的是他在來人界之前,多少還是向周圍的人討教了一些這方面的經驗,比如『要讓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再比如『打扮的漂亮才能讓對方喜歡』之類的,白沉吸收了這些經驗之後,自然不會讓它付諸東流,相反的,他更是積極的把這些全都用在了黑帝斯的身上。

「肯,能幫我買一本美容雜誌嗎?」白沉懶得從城堡裡出去,所以一般這種事情,他都全權委託給了某個男人的首席心腹,肯。

「要什麼?」肯挑了挑眉問道,白虎門是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而白沉前一段時間所表現出來的恐怖的實力已經贏得了白虎門上下所有人的尊敬,所以一般情況下,肯不會輕易和白沉起衝突,儘管他依舊不喜歡這個對門主充滿了邪念的男人。

「寵物美容類的,買最受歡迎的那本就行。」白沉喝了一口侍者送上來的紅茶,愜意的眯起了眼睛,其實比起在神界的生活,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日子。

「知道了,下午我會叫人帶給你。」肯沒問白沉為什麼想買這本雜誌,凡是牽扯到白沉的事情,肯秉持的原則就是干涉得越少越好,否則那件事情一定會衍變得無比複雜。

肯的辦事效率白沉一向放心,下午茶時間剛過,白沉就收到了來自於肯的寵物雜誌,在來人界之前,白沉曾系統的學習過三十二大位面世界的語言和文字,所以雜誌上的字他完全能看懂。

寵物愛美麗嗎?真是個好名字,白沉快速的掃了一眼封面之後,直接翻了開來,白沉看書的速度很快,他的記憶力很好,有時候甚至好到明明是不想再記得的事情,卻依舊會牢牢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宛如昨天剛剛發生過一般。

『唰唰唰』書頁翻動的聲音彷彿在午後的陽光下演奏出了動人的旋律,白沉迅速瀏覽著雜誌,紅貴賓,吉娃娃等名狗身穿『靚麗』服飾的倩影不斷在印入白沉的眼簾,紅色的點點裙,可愛的蝴蝶結頭飾,種種花樣讓白沉眼花繚亂。

『啪』白沉合上了雜誌,他已經瀏覽完了所有的圖片,基本對於這個世界寵物的打扮有了比較初級的認識,所以白沉把目光緩緩投向了正趴在他腳邊午睡的黑帝斯,這一秒,不知道為什麼,黑帝斯突然覺得自己的脊背處『嗖』的發涼,不得不說,野獸的直覺總是敏銳的。

白沉目測完黑帝斯的身材之後,又伸手比劃了一番確認,然後他重新翻開雜誌,選中了上面人氣NO1的一套蝴蝶結娃娃裝後,迅速打了雜誌上附錄的訂購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寵物愛美麗雜誌附屬服裝廠,請問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服務的嗎?」電話裡傳來了一個好聽的女聲。

「我想要訂做一套你們雜誌上人氣排行第一的蝴蝶結娃套裝,我要的尺寸是……」

白沉在報完了黑帝司的一系列尺寸後,電話裡的營業員驚呼了起來,「客人,你確定你沒有量錯嗎?你家的寵物……身材那麼高大?」

「沒有錯,你只要做完送過來就可以了。」

女營業員雖然還想勸解幾句,不過反正有電話錄音,即使真的是打電話的這個男人搞錯了,她也不用負責任就是了,更何況有的客人很反感別人質疑他的能力,女營業員想到這裡,索性跳過了這一關,而是直接問道:「好的,那請把你的住地給我好嗎?」

「我住在布蘭登堡,降虎樓,三樓,第八個房間,不過我想你們應該進不來才對,所以你們送到門口就可以了,我會關照那裡的人收東西的。」白沉想了一會說道。

「客人,請不要開玩笑。」女營業員的語氣開始有些陰沉了,布蘭登堡?這個男人當她是白痴嗎?能住在布蘭登堡裡的只有白虎門的那幾個高層人物,你見過哪個高層人物會來打電話定寵物服裝的嗎?本來接到男人的電話她還是很開心的,更何況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特別有磁性,只不過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到頭來居然是個渣,聲音好聽的男人果然沒幾個是好東西!

白沉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不過他還是再次說道:「我確實住在布蘭登堡,不想讓你們這家廠看不到明天太陽的話,記得三天以內一定送到,就這樣,我掛了。」

「搞什麼飛機!還真以為你是白虎門的老大啊!」女營業員忿忿不平的掛斷了電話,不過她還是把這件事報告了上級,結果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們的經理居然決定真的把衣服送過去。

「經理,這怎麼聽都是開玩笑的吧?就因為別人威脅了我們幾句……難道就……?」

「笨蛋,什麼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假的我們就當吃一次虧,如果是真的你和我都要倒大黴!」

不得不說,從商的人……有時候眼光真的很敏銳……

三天之後,白沉滿意的從布蘭登堡門口的人那裡拿到了包裹,那個送貨的人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扔出去的準備,結果沒有想的是居然真的有人來拿東西了。

「謝謝你,錢的話我會讓肯劃帳給你的。」白沉笑容滿面的把送貨的小夥子給騙了回去,誰讓他身上沒有錢呢?這種事情只好麻煩肯了。

送貨的小夥子在白沉威力堪比十萬瓦燈泡的火力下,暈乎乎的轉身離開了,直到回到自己公司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糟糕,他沒有收到錢,要是經理問他要錢,他豈不是要自己掏腰包?

不過在他無比清晰的闡述了送貨的過程之後,某個經理只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含淚光的說道:「做得好,沒收錢是對的!我會給你這個月加工資的!」

「哈?」某個送貨人員腦門裡冒出了無限的問號,他以前拚死拚活經理都沒有誇獎他半句,這次沒有收到錢,經理居然還狠狠的表揚了他?這個世道果然是變了嗎?

至於經理,他在表揚完自己的員工之後,則是有些後怕的揮去了額頭的冷汗,他當初真是太英明了,還好送了啊,沒送他現在就該躺在太平間了。

經理其實還少和自己的員工講一句話,那就是……白虎門的錢你敢收嗎?說不定收啊收啊的,你就收到天國去了,這人啊……偶爾還是要寬容一些的……


第4章(烈火篇3)

白沉收到衣服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把黑帝斯抓了過來,黑帝斯不愧是有靈性的老虎,平時即使白沉不找他,黑帝斯也會主動窩在白沉的身邊,但是這一次,黑帝斯或許是從白沉身上感受到了什麼不詳的氣息,竟然調頭就走。

只是在白沉鐵腕的手段下,黑帝斯又怎麼是白沉的對手?白沉把黑帝斯綁架進自己的房間以後,就把大紅的裙子往黑帝斯的虎軀上套,黑帝斯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時候,炯炯有神的虎眸就閃了一下,只可惜他的抵死不從在白沉可怕的武力值下,全都化作了天邊的浮雲。

「嗷嗷———」某隻西伯利亞白虎在這一刻發出了淒厲的哀號,至於某個正在幫他換衣服的男人,聽到這叫聲後,則是滿意的笑了笑,「原來阿白你也很喜歡這身衣服嗎?居然叫得這麼激動。」

黑帝斯彷彿能同懂人言般的狠狠瞪著白沉,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那麼白沉早就死了幾百萬次了,只可惜……它不能。

白沉幫黑帝斯換好衣服後,左右端詳著某隻洩了氣的老虎很久很久,就在他覺得還缺些什麼的時候,某個被包裝紙遮住,只露出一抹紅色的物體讓白沉恍然大悟。

原來還少了蝴蝶結嗎?他記得那本雜誌上是把蝴蝶結綁在耳朵上的,於是白沉在黑帝斯悲憤的眼神中,利落的在它的耳邊打了一個小巧可愛的蝴蝶結。

一切都完工之後,白沉滿意的看著自己眼前的作品,然後趁熱打鐵的帶著黑帝斯一起來到了餐廳,此時已經是即將用晚餐的時間,白沉的時間可謂是把握的極好。

白沉到達的時候,餐廳裡已經坐著肯和那瑟西斯了,那瑟西斯是白虎門的參謀長,平日裡和肯私交非常好,他們兩人是赫爾萊恩的左右手。

白沉按照平常的順序,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肯見白沉入座,沒有多說什麼,不過當他瞥向白沉空空如也的腳邊時,有些疑惑的問道:「黑帝斯呢?它不是一直跟著你嗎?」

白沉微怔了一下,隨即他看向了自己的身後,原來黑帝斯這個傢伙因為被打扮成這樣,氣壓極低,死也不肯走進餐廳,侍者們又不敢招惹門主大人的這只愛虎,所以才造成了它還在餐廳門口徘徊的狀況。

「黑帝斯在鬧彆扭,我去帶它過來。」白沉沒有用什麼手段,他只是輕輕提起了黑帝斯頸部的肉,然後在唇邊揚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然後某隻白虎就非常識相的躥進了餐廳。

黑帝斯的速度極快,肯只看見一抹紅色從他的眼前閃過,然後就安靜的停在了白沉位置的旁邊,但是下一秒,在看清楚了那個身上掛滿了紅色物體的東西是誰後,肯和那瑟西斯的下巴全都脫臼了。

他他他他他……到底看到了什麼?肯吞嚥了口唾沫,他下意識的揉了一下眼睛,然後重新看向那個位置,接著,肯終於確定———他沒有認錯這只生物!這只穿著紅色點點裙子,耳朵上還繫著大紅蝴蝶結的生物!真的是門主的大人的愛寵,黑帝斯!

強烈的視覺衝擊讓肯和那瑟西斯全都傻在了原地……這貨居然是黑帝斯?那個不論性格和氣度都和門主無比相似的白虎黑帝斯,這到底是什麼鬼衣服?還有為什麼在老虎的耳朵上會有蝴蝶結這種完全不符合審美的東西?

黑帝斯的裝扮徹底閃瞎了肯和那瑟西斯的眼睛,他們彼此對看了一眼,從對方的臉上,他們全都讀到了一副『活見鬼』表情。

白沉倒是沒有在意肯和那瑟西斯的反映,畢竟黑帝斯今天打扮的如此光彩照人,他們會比平時多看兩眼也是正常的,就在餐廳裡氣氛詭譎不明的時候,一個孤高的身影走進了餐廳,赫爾萊恩的臉上冰冷如霜,即使只是站著,依舊不怒自威。

肯和那瑟西斯見到來人後,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赫爾萊恩淡淡的點了點頭後,兩人才重新入座。

赫爾萊恩坐下後,視線掠過肯和那瑟西斯,停留在了白沉笑容滿面的臉上,忽然,一隻白色的老虎尾巴闖入了赫爾萊恩的眼簾,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聲音低沉的喚道:「黑帝斯,為什麼躲起來?過來。」

空氣在這一瞬間凍結了,肯和那瑟西斯全都知道黑帝斯為什麼要躲起來的原因,因為那身衣服實在是太丟臉了,如果他們是黑帝斯,一定也會選個地洞,立即鑽下去,再也不見人。

赫爾萊恩的聲音過後,黑帝斯依舊沒有反映,它始終躲在白沉的身後,這倒讓白沉也有些為難了,害羞嗎?可是這身衣服明明是雜誌上人氣NO1的產品,不可能有問題才對。

黑帝斯的不服從命令讓赫爾萊恩的眼神在一瞬間黯了下來,整個餐廳裡頓時瀰漫著一股恐怖的寒氣,赫爾萊恩的眼神如鷹隼般緊盯著白沉椅子的後方,語氣冰冷的說道:「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門主,黑帝斯他是———」那瑟西斯雖然有心想替黑帝斯解釋,但是在赫爾萊恩冰冷的眼神下,那瑟西斯還是噤了聲。

「嗷——」黑帝斯感受到自家主人怒氣後,低低的吼了一聲,頗為無奈的從椅子後面走了出來。

當黑帝斯顯出真容的那一剎那,赫爾萊恩沉默了,而肯則是轉過頭,快速偷瞄了一眼門主的表情,這一秒,肯發誓他絕對看到了門主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雖然並不明顯,但絕對是抽搐了!

原來黑帝斯的這身打扮……已經強大到連一向冷漠的門主都難以接受了嗎?白沉這個男人從某個程度上來說,真的是……太可怕了。

「吃飯。」赫爾萊恩的驚訝只有短短的一秒,隨後他就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就好像黑帝斯依舊是原來那個黑帝斯,它的身上沒有大紅點點裙,也沒有可以閃瞎無數人狗眼的大紅蝴蝶結。

至此,肯和那瑟西斯對自家門主的定力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佩服,此等境界,果然讓他們望塵莫及,不愧是他們的門主大人。

這一頓飯吃得詭異無比,尤其是在黑帝斯那身具有強烈衝擊力的裝扮下,肯和那瑟西斯的胃口全都大失,只有白沉一個還吃得津津有味,雖然赫爾萊恩看到黑帝斯這麼美麗的裝扮後還是一副棺材臉,讓他有些失望,不過時間還很長,他可以慢慢來。

飯後,赫爾萊恩帶走了黑帝斯,白沉本來想要回黑帝斯,但是卻在某個男人瀝雪凝霜的寒眸下止步了,所以果然是這身打扮太可愛,所以赫爾萊恩迫不及待的要帶走黑帝斯了嗎?

不過赫爾萊恩臨走前扔下的那句話,卻徹底打消了白沉剛剛的想法。

「下次,不要再讓黑帝斯穿這種衣服,它不喜歡。」

***

夜晚,辦公室內,某個冷漠孤高的男人第一次把手輕輕按在了自己愛虎的頭上,低沉的嗓音就那麼輕輕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辛苦你了,黑帝斯。」

而某隻白虎此時已經卸下了所有的衣服,恢復了他往日威風凜凜的形象,黑帝斯趴在男人的身邊,低低吼了一聲,彷彿像是在說『沒關係』一樣。

一人一虎就那麼互相理解的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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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烈火篇4)

白沉并不知道赫尔莱恩带走黑帝斯的那天到底做了什么,不过赫尔莱恩最后扔下的那句话却让他多少有些在意。

[下次,不要再让黑帝斯穿这种衣服,它不喜欢。]

这也就是说赫尔莱恩非常理解黑帝斯的喜好和心情吗?不错的消息,可以让他又省力一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恢复力量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白沉在那天之后,没有再给黑帝斯做特殊的装扮,既然赫尔莱恩喜欢它原来的样子,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反倒是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过他一次,当然他们之间的谈话取得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共识。

“白沉,你可能并不清楚,门主会对你那么宽容,那是因为白虎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被白虎所承认的客人,将会被奉为白虎门的贵宾,所以还请白沉先生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对门主有什么妄念,门主的怒火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所以?”白沉嘴角含笑的问道。

“所以希望你不要给门主添麻烦,也不要对门主的爱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肯的语气颇为严厉。

“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更何况黑帝斯不喜欢不是吗?”白沉耸了耸肩道:“赫然莱恩已经告诉过我了。”

“你有分寸就好了。”肯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对,毕竟在白虎门里,能够稳赢白沉的恐怕只有门主一个。

“其实现在想想,主人和宠物从今以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倒还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肯蹙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样就很好,即使我不插手,还是能……”白沉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笑着朝肯挥了挥手道:“我去休息了,放心好了,同样的事情,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反正不做,也能恢复力量,白沉心里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赫尔莱恩的表现彻底让他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他虽然有空还是会训练一下黑帝斯,但是却没有以往来得拼命了,有空的时候,他会去城堡里的私人枪击室玩一会,在这个不能杀人的情况下,即使是打打靶子,多少也能让他过过瘾。

白沉最喜欢的枪械是M9A1,威力强大,仅仅从枪身就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息,非常符合他的胃口,虽然不能把枪带离训练室,但是每天能摸一把就让他的心情无比舒畅了。

每天的晚餐,白沉还是老样子和赫然莱恩他们一起享用,黑帝斯这天没有待在他的身边,而是趴到了赫然莱恩的位置边上。

不过白沉并不介意,应该说他非常希望黑帝斯天天都能那么做,毕竟良好的感情基础就是这么一点点培养起来的。

用餐的过程中,整个餐厅一如既往的安静,白沉对于这种模式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当侍者撤走所有的菜后,赫然莱恩却难得出声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想留在这里?”

白沉微怔了片刻,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是为了要把你和阿白掰成一对?想想也知道这种答案不可能说出口了,所以白沉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因为这里包住包住,是个不错的地方。”

“是吗?”赫尔莱恩淡淡的看了白沉一眼,然后沉默的起身离开。

面对赫尔莱恩的突然离开,白沉失笑,这种性格,恐怕也只能和黑帝斯才能相处吧?如果是人类,估计没有人能从那冻死人的视线中活下来。

***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白沉就那么安心的在布兰登堡住了下来,白沉已经习惯了早上去溜虎,晚上和某个冷漠男人一起吃饭的生活。

布兰登堡的成员们也慢慢接受了白沉的存在,在他们的眼里看来,白沉和他们门主绝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否则为什么门主独独对这个男人那么宽容?不过白虎门尊敬实力强大的人,所以白沉的实力也是他们始终保持沉默,没有持反对态度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一切白沉并不知道,因为他遇到了更为痛苦的问题,那就是本以为能够马上恢复的力量却迟迟没有动静,按照他的推测,黑帝斯和赫尔莱恩的感情已经进无可进了,只要捅破那最后一张纸,那么他绝对可以恢复力量。

但是黑帝斯和赫尔莱恩却始终没有抵达最后一步,所以果然是赫尔莱恩嫌弃老虎形态的黑帝斯吗?那么只要黑帝斯主动的话———不过这是下下之策,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轻易启用。

在城堡里生活的第五个年头,白沉终于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他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年不到了,虽然长相没有改变,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器官正在迅速老化,所以既然那个冷漠的男人迟迟不采取行动,那么他只好再加一把火,这也是他最终的手段了,那就是———关小黑屋。

以前在神界的时候,他用这招关出了不少情侣,白沉打定了主意之后,开始迅速准备起整个计划。



第6章(烈火篇5)

白沉為了關小黑屋的計劃,花了大量的時間訓練黑帝斯,雖然還無法讓黑帝斯學會人類的語言,但是從一定的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可以用意念傳達給黑帝斯一些簡單的事情,而黑帝斯也能夠通過這些指示來完成任務。

就在一切準備工作都完成的時候,布蘭登堡裡突兀的多出了五位新的閣主,白沉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只要不影響到他的計劃,他就不會去管,倒是赫爾萊恩的另一個心腹,白虎門的參謀長那瑟西斯天天都來找他抱怨。

「白沉,氣死我了,真不知道門主在想什麼,居然讓那五個小毛頭來做閣主,這幾個小鬼不但目中無人,竟然還敢挑釁身為參謀長的我,實在是太氣人了!」那瑟西斯激動的唾沫橫飛。

白沉不動聲色的把頭往後仰了一些,禮貌的笑道:「所以……為什麼來找我?我應該幫不上什麼忙吧?」

「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可是門主的———」那瑟西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後,立即把『情人』兩個字嚥了下去,畢竟萬一惹了白沉不高興,趕走那五個小子的計劃又沒戲了,說句實話,他倒沒有多看得起白沉,只不過比起那五個囂張的混蛋小子,顯然是對他沒有威脅的白沉更順眼。

「總之,你去和門主說說,如果是你的話,門主應該會聽的。」那瑟西斯拍著桌子說道。

「哦?你是在命令我?」白沉平時和那瑟西斯沒有什麼交集,充其量也就是點頭之交罷了,這次那瑟西斯會來找他,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白沉,我告訴你,如果讓那五個小子做大,我和你,還有肯都討不了好,現在不論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情,門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要等他們騎到我們頭上,我們才反擊嗎?」那瑟西斯激動的眉毛都快飛上了頭頂,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

白沉喝了一口侍者送上來的伯爵紅茶,又摸了摸正在啃牛排的黑帝斯,然後才溫不火的說道:「聽你的語氣,看來已經是吃過虧了。」

「我……我才沒有!」那瑟西斯的臉在一瞬間漲得通紅。

恩……?從這個表情來看,不但是吃過虧,而且是吃過大虧的樣子,白沉毫無同情的在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容,挺有趣的,那瑟西斯雖然平時性格囂張了一些,但是能做到參謀長這個位置,自然是能力不俗,居然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看來新上任的五位閣主也不簡單。

「你沒有找肯嗎?肯應該在赫爾萊恩面前更有話語權才對。」白沉想了一會後說道。

「沒有用!現在只剩下你了!」那瑟西斯一臉認真的望向了白沉的眼睛,那個拚命勁,就連白沉都覺得有些難以招架了。

「我知道了,我試試吧。」白沉雖然不想趟這個混水,不過那瑟西斯剛剛說的話不無道理,而且……赫爾萊恩包庇的對象,確實也值得他注意。

「這樣才對嘛!你現在就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如果連你都失敗了,這個世界上還真沒人能說服門主了。」那瑟西斯朝白沉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就打發白沉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不過如果帶上阿白,應該會多一些把握才對。」畢竟赫爾萊恩再怎麼無情,在自己配偶的面前總得給幾分薄面不是嗎?

白沉想到這裡,淡淡的瞥了黑帝斯一眼,高貴的西伯利亞白虎接收到白沉的意念後,立即吞嚥下了最後一塊牛排,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後才跟在了白沉的後面。

一人一虎就那麼慢悠悠的朝赫爾萊恩辦公的地方走去,黑帝斯作為赫爾萊恩的愛虎,自然沒有守衛敢阻攔,所以黑帝斯踩著優雅的步伐,靈巧的從門縫裡躥進了房間,至於白沉,他在三年前就已經取得了赫爾萊恩的特許,基本上佈蘭登堡所有的地方他都能進入,所以守衛也沒有阻攔。

黑帝斯進了辦公事後,立即用虎瞳鎖定了自己的主人,然後懶洋洋的趴到了赫爾萊恩的腳邊,白沉對此已經習以常,赫爾萊恩不在的時候,黑帝斯基本全聽他的,但是如果赫爾萊恩出現的話,某隻白虎就會立即叛變,不過既然是配偶的關係,所以白沉也不會感到吃味就是了。

「什麼事?」赫爾萊恩沒有抬頭,眼神依舊在文件上掃視。

白沉沒有絲毫顧忌的坐到了赫爾萊恩的辦公桌上,一時間,大半邊的文件全都被他壓在了身下,赫爾萊恩見狀,他終於抬起頭,眉頭深蹙的說道:「下去。」

「一分鐘,我說完就走了,關於那五個新閣主的事情。」白沉在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肯讓你來的?」

「不,是那瑟西斯。」白沉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某個脾氣暴躁的傢伙。

「不用說了,我不會罷免那幾個人的職位,你可以出去了。」赫爾萊恩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哦?這還是真是讓我有些驚訝。」白沉預想過赫爾萊恩可能有的任何反映,但他惟獨沒有想到赫爾萊恩的態度會那麼堅決,就連一絲猶豫也沒有,看來那瑟西斯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

「既然沒什麼好談的,那我就走了。」白沉深知赫爾萊恩這樣的男人,不是會感情用事的類型,與其說他是對那五位新閣主另眼相待,不如說是這個男人正在圖謀些什麼,總之他既然確定了赫爾萊恩對白虎的心意沒有問題,那麼他也就懶得再趟這混水了。

白沉動作利落的跳下了桌子,就在他準備推門離開的時候,赫爾萊恩低沉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不打算再拜託我一次嗎?」

「哈?!」白沉怔住了,他轉過頭,去看赫爾萊恩臉上的表情,泛黃的燈光下,赫爾萊恩臉部的線條如刀斧雕鑿般冷硬,極挺的鼻,極薄的唇,總體來看,就是冷情冷意的長相,非常符合赫爾萊恩本人的性格,冷漠,孤高,難以琢磨。

不過白沉覺得現在應該再加上一點,那就是悶騷,悶騷成這樣的男人,即使在神界也不多見,他可沒有興趣去猜赫爾萊恩心裡的想法,而且估計赫爾萊恩也不想要他回答剛剛那個問題,所以他只是習慣性的唇角微勾道:「我走了,好好工作吧,門主大人。」

「砰」伴隨著關門聲,白沉沒有任何心裡負擔的朝方才和那瑟西斯一起喝茶的花園走去,他幾乎可以想像的到那瑟西斯得知他失敗後的表情,估計應該和黑帝斯便秘的時候差不多。

那瑟西斯如白沉所預料的一般暴走了,然後繼續去找那五位新閣主的麻煩了,然後被欺負得更慘了,對於那瑟西斯這種一點長勁也沒有的做法,白沉保持了沉默,他就當免費看戲了,倒是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居然能夠不動聲色的忍這麼長時間,難怪他是赫爾萊恩的頭號心腹,而那瑟西斯只能排第二。

最後,那五位新閣主的囂張在其中一人做實驗時炸燬了整個從虎樓而告終,白沉是不知道赫爾萊恩是怎麼警告他們的,不過就從那瑟西斯最近的抱怨來看,這五個人確實老實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賀的大結局不是嗎?

就在白沉努力為關小黑屋計劃而積極備戰的時候,一名不速之客突兀的出現了在他的眼前,就像那五位新閣主一樣。

「討厭,你這樣盯著可愛的人家,人家會害羞的。」坐在白沉對面的男人露出了一個演技超假的害羞笑容,男人的長相非常不錯,透著清雋儒雅的氣息,只不過臉上那個一0一般的笑容破壞了原本的氣質。

白沉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位於桌首的赫爾萊恩,依舊沒有表情嗎?真是耐人尋味的態度,赫爾萊恩讓他和這個男人一起用餐是什麼用意?不過黑帝斯肯讓這個男人撫/摩,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叫什麼名字?」白沉在臉上揚起了最官方的笑容。

「展令揚,我可是被門主大叔請到這裡的,難道門主大叔沒有告訴你嗎?」展令揚臉上依舊是一0一的表情。

「是嗎?」白沉冷靜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狀況後,繼續問道:「你和阿白關係真好,對了,阿白就是你腳邊的白虎。」

「原來你也覺得黑帝斯這個名字不好嗎?我叫它小白哦,這樣看來說不定我們很合得來呢!」展令揚摸了摸黑帝斯的頭,笑得一臉燦爛。

「閉嘴。」赫爾萊恩冷冷的看了展令揚一眼,然後繼續用餐。

展令揚無奈的聳了聳肩,沒有再說話,就好像他身上有什麼把柄落在赫爾萊恩手裡一樣。

白沉也沒再說話,他發了一道意唸給黑帝斯,某隻白虎收到後,雖然不情願,但它還是離開了展令揚的身邊,一搖一擺的慢慢朝白沉走去。

展令揚眼前一亮,他朝白沉努了努嘴,意思好像是『你真厲害』之類的,白沉沒有理會,而是依舊在分析著剛剛得到的情報。

整個用餐的過程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白沉這一頓飯可謂是吃得食不知味,在侍者撤走最後一道菜的時,白沉終於決定還是直接問清楚比較好,猜東猜西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脖子上的白金頸飾是誰送的?」

「咦?門主大叔沒有告訴嗎?這可是他送的,為了熱情的把我留在這裡,現在想想,人家還真是可憐。」

其實這個白金頸飾暗藏玄機,裝有追蹤器、傳呼器,以及溫度感應器和控制器,不論走到哪裡都會被追蹤器定位,一旦展令揚不服從赫爾萊恩的命令,他那五位好友就會受到傷害,前一段時間出現在白虎門的五位門主正是他的好友,但是在移情術的作用下,他們的感情已經全部轉移到了赫爾萊恩的身上,即使赫爾萊恩讓他們去死,他的那五位好友都會絲毫不猶豫的立即去死。

但是白沉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展令揚剛剛的話在他耳裡聽來就只有一個意思,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確認了一番,再次問道:「赫爾萊恩,他說的是實話?」

「是。」赫爾萊恩面無表情的給出了答案,「還有,從今天起,你和肯、那瑟西斯,展令揚還有新任五風閣主,必須天天晚上八點和我一起共進晚餐。」

原來是這樣嗎?白沉聽完赫爾萊恩的宣佈後,唇角的弧度危險的上揚了一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才讓赫爾萊恩這麼在意這個人,不過這個男人對於他來說……至少是個危險因素。

既然是危險因素,那麼就要趁早解決,白沉想到這裡,笑著微眯起了眼睛,「展令揚對嗎?其實在這個布蘭登堡,有三個規矩一定遵守,一是不能接近阿白,也就是黑帝斯,二是不能接近赫然萊恩,用你的話來說,就是這位門主大叔一生氣,就會不知道做出什麼很可怕的事情,第三就是……」

白沉說到這裡,嘴角再次上揚了好幾分,「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否則的話……」

白沉漫不經心的甩出了手中的叉子,銀光一閃後,叉子堪堪射進了展令揚身後的牆壁,一道血痕出現在展令揚的臉上,紅色的血滴順著臉頰慢慢滑落。

靜,絕對的寂靜,展令揚擦去了臉頰處得血液,臉上沒有絲毫害怕的表情,依舊笑著問道:「門主大叔,這個男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赫爾萊恩冷漠的眼中閃過了一道晦澀的情緒,他看了白沉一眼,白沉仍舊對他笑得沒心沒肺,這是白沉臉上最官方的笑容,雖然燦爛,但卻沒有溫度,就如同赫爾萊恩臉上冷漠的表情一樣。

「在以我的命令為優先的前提下,就按他說得做。」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赫爾萊恩鬼使神差的同意了,或許,他只是太無聊,想看一場好戲罷了。

赫爾萊恩會同意有點出乎白沉的意料之外,不過比起白沉的驚訝,展令揚的表現更為驚悚,他的眼神在白沉和赫爾萊恩的身上來迴遊蕩了幾圈後,他伸出小拇指,唯恐天下不亂的朝白沉比劃道:「原來你是……門主大叔的……『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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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烈火篇6)

「這個?」白沉雖然不明白這個詞語的含義,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可以回擊,白沉學著展令揚的樣子伸出小拇指,笑得人畜無害的說道:「那你是赫爾萊恩的『這個』嗎?」

展令揚愣住了,然後他一臉佩服的看著白沉,驚嘆道:「美人先生,你太厲害了,簡直讓人家刮目相看,門主大叔到底是走了什麼運,居然有你這麼——」

「夠了,散席。」赫爾萊恩冷冷的看了展令揚一樣,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這就散席了嗎?看來這個男人不想他玩得太過分啊,白沉朝赫爾萊恩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而是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餐廳。

至於展令揚,既然他已經取得了赫爾萊恩的特赦令,那麼他想什麼時候解決這個人都沒有問題,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必須先瞭解一下對方才行,畢竟現在他手上掌握的情報太少,不能做最準確的分析。

白沉摸了摸黑帝斯的頭顱,然後在唇邊揚起了淺淺的笑容道:「走了,我們一起去找肯。」

肯雖然工作繁忙,但他還是接待了白沉,聽完白沉的問題後,他一本正經的答道:「展令揚?他是展家的人,展家在黑道中頗有勢力。」

「哦?原來是這樣嗎?那展令揚的突然出現和那五個新門主有什麼關係嗎?」白沉想了一會兒問道。

肯聞言,眼中閃過了一道犀利的光,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道:「不知道,或許有什麼關係,門主沒有告訴我們。」

「沒有告訴你們嗎……總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白沉在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容,他沒有再打擾肯,而是帶著黑帝斯離開了。

看來赫爾萊恩那個男人好像在圖謀些什麼,不過他還是必須再觀察展令揚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威脅,他就放任不管,如果有威脅,他就必須儘早解決。

***

反倒是肯,他在從白沉那裡聽到關於那五位新閣主的猜測後,立即坐不住的敲響了赫爾萊恩的房門。

「進來。」低沉的嗓音隔著門扉響了起來。

「門主,抱歉,我打擾了。」肯恭敬的說道。

「無妨,什麼事?」赫爾萊恩斜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瞥了肯一眼。

「門主,新來的那個展令揚和那五個新閣主有關係?為什麼您沒有告訴我和那瑟西斯?」

赫爾萊恩聞言,深邃的眸子裡泛起了一絲不悅,「這是我答應安德烈的事情,你們不必插手。」而且……他想知道在面對展令揚的時候,白沉究竟會怎麼做。

「抱歉,門主大人,是我踰越了,還有一件事,門主,為什麼你會讓白沉在布蘭登堡住這麼長時間,不管怎麼說,白沉先生都是外人,即使他是黑帝斯承認的客人,但……」肯怕白沉的存在會影響赫爾萊恩的內心,作為一個合格的心腹,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肯,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赫爾萊恩抬起了那雙冰冷的眸子,即使只是斜靠在椅背上,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依舊渾然天成般的凜冽。

「門主……」肯輕輕蹙起了眉頭,既然門主會那麼說,那就表示他本人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我曾經對白沉使用過移情術。」赫爾萊恩低沉的嗓音在辦公室中一點又一點的擴散開來,不知道為什麼,肯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或許是面對門主的壓迫,又或許是其他。

移情術是赫爾萊恩獨有的能力,他可以把一個人的感情轉移到另一人的身上,而被轉移人的不會感受到任何不適,赫爾萊恩曾經就用移情術對付過一個敵對組織的殺手,他把那個殺手對首領的敬意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然後命令那個殺手去殺掉他的首領,殺手完成任務後,他又解開了移情術,知道一切後的殺手在太過痛苦之下,自殺而亡。

赫爾萊恩之所以會待人如此冷漠,也有一部分是移情術的原因,他想要得到一個人的感情太過簡單,即使那份感情最初的對象不是他,但是在移情術的作用下,那個人也會永遠只想著他,永遠只為了他一個人而效忠。

廉價的感情,如果一個人真的視另一個人為他的一切,那又為什麼會這麼簡單的就被移情術所控制,退一步來講,即使平時無法抵擋移情術,那麼為什麼在殺掉自己真愛之人的時候也無法甦醒?這不正是感情太過脆弱的原因嗎?

所以赫爾萊恩從不相信感情,也不需要那種東西,他只要做眾人眼中冷漠無情的白虎門門主,這樣便足夠了。

赫爾萊恩一直都是那麼認為的,但是———

「移情術失敗了,它在白沉的身上沒有任何作用。」

肯的瞳孔在這一瞬間猛然驟縮,怎麼可能?門主大人的移情術怎麼可能會失敗?不知道為什麼,肯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難道白沉天生精神力比較強?還是說他做過抗催眠的訓練?不,移情術不是催眠,即使做過抗催眠的訓練,也不可能……」肯詞窮了,因為他找不到其它答案了。

赫爾萊恩淡淡的看了肯一眼,沉聲道:「移情術只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不起效果。」

肯的腦袋裡轟隆一聲,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又嚥了下去,他雖然是赫爾萊恩的心腹,但是有些事情,即使是他也不能妄下言論,他所要做的就是遵從赫爾萊恩的意願,不論他們門主大人的命令究竟是什麼,他都必須完成。

肯在最初的震驚後,已經理清了思路,他恢復了平時的冷靜道:「門主大人,那麼你想怎麼做?」

「不知道。」

房間內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沉悶的空氣讓肯坐立難安,尤其是赫爾萊恩剛剛冷漠的答案,不知道嗎?沒有想到那個總是殺伐果決的門主大人居然也會有這種時候……

「那,要不要屬下我去調查一下白沉的……」

「不必。」赫爾萊恩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飄曳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這樣就好,你下去吧。」赫爾萊恩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肯不敢再多說什麼,門主的脾氣向來琢磨不定,倒是那個白沉,沒有想到居然真的引起了門主的注意,所以死纏爛打果然是有用的策略?




第8章(烈火篇7)

白沉撫摩著黑帝斯白亮的皮毛,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郁,雖然展令揚的出現多少影響了他的計劃,不過到今天為止,他所有的準備工作還是終於完成了。

所謂的小黑屋計劃,就是為了讓赫爾萊恩和黑帝斯捅破最後一層紙而設計的,不過這個計劃並非常人想像的那麼簡單,尤其是當計劃的兩個對象全都擁有著比較高的戰鬥力時,這個計劃就必須謹慎萬分。

不過白沉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神界的哪個神祇不是揮一揮手就可以引發恐怖力量的角色?不過他照樣從這些人的身上獲得了成功。

所以即使赫爾萊恩這個男人的力量再強,也絕對逃不出他嚴密的計劃,白沉想到這裡,掰過了黑帝斯的虎臉,黎黑的眸子深深的盯著黑帝斯的眼瞳,黑色的迷霧從白沉的眼底漸漸升起,或許是光線折射的關係,這些黑霧竟彷彿詭異的流入了黑帝斯的虎瞳之中。

「這樣就行了,赫爾萊恩是你的主人,讓你襲擊他,恐怕有些強人所難了,不過在這些黑色力量的控制下,相信你還是能暫時忘記一些東西的。」白沉拍了拍黑帝斯的腦袋,然後去解決計劃中的第二個環節了,至於黑帝斯,則是被他留在了房間之中。

白沉笑眯眯的斜靠在廚房的牆壁上,一身黑衣的他充滿了邪肆的氣息,尤其是唇邊輕佻的那抹玩味笑容,更是上廚房不少女人紅了臉。

「白沉先生,你怎麼會來這裡?」

「白沉先生,難道你是肚子餓了嗎?你想吃什麼?我們馬上就做。」廚房的女人們鬧了開來,紛紛圍到了白沉的身邊。

其實廚房真正負責做飯的師傅只有一個,而且是個男人,所以他對白沉的看法算不上有多好,不過他畢竟聽過白沉的傳聞,門主的人不是他們這些小角色可以得罪的,所以對於白沉擾亂廚房的這種行為,他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沉面對眾多女孩子的圍堵,依舊保持了笑容,「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

「只要咖啡嗎?還有很多剛剛出爐的蛋糕哦。」女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道。

「咖啡就足夠了,因為這是送去給赫爾萊恩喝的。」白沉的話音剛落,一群女生就驚呼起來,「哎?是送給門主大人的嗎?」

就在一群女生想把咖啡拿給白沉的時候,廚房裡唯一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白沉先生,你不會是想在咖啡裡下些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男人的懷疑不無道理,即便白沉在布蘭登堡住的時間再長,他始終都是一個外人,其實肯並不是沒有想過把白沉拉進組織,但是白沉沒有興趣,而他們的門主大人又沒有什麼很強烈的表示,所以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男人的話讓廚房裡所有的女生都不滿了,她們紛紛指著那個廚師道:「白沉先生才不會做那種事呢!」

「就是就是!整個城堡裡誰不知道白沉先生和門主的關係!」

「而且如果白沉先生要害門主的話,早就動手了,還用的著等到現在?」

即使是脾氣再好的人被這麼罵也該憤怒了,那個男廚師也不例外,他氣憤的說道:「喂,我說你們這群女人,能不能用一用你們的大腦?以前不害可能是時機不對呢?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得好,我確實是想下藥。」白沉絲毫沒有秘密被人窺破的窘迫感,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目的。

「你這小子,總算露出真面目了,我這就去告訴門主!」男廚師立即說道。

「騙人,白沉先生你怎麼會做這種事呢!」一群女人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只不過我想下的是春/藥而已,就這樣,咖啡我拿走了。」白沉動作優雅的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咖啡,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個男廚師,唇邊的笑容愈加濃郁,去告訴赫爾萊恩嗎?他巴不得這個男人會這樣做,這麼好的煙霧彈,不利用真是太可惜了……

白沉端著咖啡,不徐不慢的往裡面加入了前一段時間準備好的強力春/藥,此藥的特性就是讓人在發/情的同時,氣力全無,可謂是對付像赫爾萊恩這種強者的居家旅行必備用品。

白沉在做完這一切之後,慢悠悠的晃到了赫爾萊恩的辦公室,之所以慢悠悠是為了讓赫爾萊恩有時間得到他在咖啡裡下了藥的消息。

走到辦公室門口後,白沉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扣擊著門扉。

「進來。」依舊是冷冷冰冰的聲音。

竟然連是誰都不問嗎?看來是已經得到消息了,不過也好,這才符合他的計劃,白沉笑容滿面的推開了門,然後在某個男人冰冷的視線中,毫無壓力的把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什麼意思?」赫爾萊恩抬眼,冰冷的眸子如霜般寒意森森。

「就是請你喝咖啡的意思。」白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喝的,你可以出去了。」赫爾萊恩收回了視線,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

哦?想這麼輕易就打發他嗎?太天真了,白沉把咖啡往赫爾萊恩的面前推了推,裝做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不敢喝嗎?」

赫爾萊恩迅速抬眼,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冰冷無情,徹徹底底的漠然,白沉試圖從這雙眼睛裡找到憤怒的情緒,但是他失敗了,所以說……性格悶騷成這樣真的很麻煩。

「那你敢喝嗎?」赫爾萊恩不答反問。

白沉臉上的笑容漸濃,上鉤了,應該說人類的思維模式都是那麼好猜嗎?白沉迅速斂去了唇邊的笑意,裝做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有……有什麼不敢?」

「那就請喝。」赫爾萊恩一臉冷漠的把咖啡推回給了白沉。

「那如果我喝了,你也會喝?」白沉再次裝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赫爾萊恩聞言,眸子一閃,沒有人能明白他此刻的想法,不過短暫的沉默後,他還是沉聲道:「好。」

赫爾萊恩的話音剛落,白沉就搶過咖啡,猛得喝了一大口,然後又重重的把杯子按在了赫爾萊恩的面前,意思就是『輪到你了』。

赫爾萊恩沒有食言,他利落的拿起杯子放到唇邊,直到把裡面的咖啡全部喝完,他才放下了杯子,淡淡的看向白沉道:「喝完了,你還有什麼事?」

白沉確認赫爾萊恩剛剛沒有用特殊手段,這些咖啡確實都進了赫爾萊恩的肚子,不過按照他的設想,赫爾萊恩應該不會是那麼輕易就會上當的人……而且赫爾萊恩剛剛的表現也太直接了,竟然沒有一絲猶豫,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不過算了,反正他還有保底人員,應該不會出錯。

「沒有,那我就先走了。」白沉回給了赫爾萊恩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推開門準備離去,就在這時,某個冷漠男人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

「不是應該留下來嗎?」

「什麼?」白沉不解的回過頭,赫爾萊恩還是那張冷漠的臉,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

「不,沒什麼,你出去吧。」赫爾萊恩的眼神一黯,然後把視線重新投回了手中的文件,白沉這回倒是注意到了赫爾萊恩眼中閃過的光,不過他並沒有太在意,而是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白沉離開後,專門負責給赫爾萊恩送餐點的侍者在走廊上和他相遇了,兩人的視線短暫的相交之後,那人迅速低下頭,加快了腳步離開。

反倒是白沉,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不知道這第二回合,赫爾萊恩能不能安然度過,算算時間,他是時候應該把黑帝斯帶過來了,白沉想到這裡,快速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

辦公室中,肯正在向赫爾萊恩匯報著工作,「總之就是這樣了,展家似乎想要回展令揚的樣子,而且伊藤家的伊藤忍知道我們扣留展令揚後,發動了藍影的人找我們麻煩,不過這種不成氣候的小幫派不會對我們造成捆擾就是了,另外雙龍會的宮崎耀司先生最近可能會來拜見門主你,好像是為伊藤忍最近的所作所為來道歉,順便談一些合作上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赫爾萊恩的心思似乎不在這上面,他望著窗外,眸色漸深。

「門主,那麼我就先告退了。」就在肯想要離開的時候,赫爾萊恩瞥了一眼桌子上剛剛侍者送來的咖啡,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感受,他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說道:「肯,你辛苦了,桌上的咖啡就當是我請你喝的,下去吧。」

肯愣住了,不過反映過來的他立即感動的說道:「謝謝門主大人,我一點也不辛苦,能為白虎門效力是我的榮幸,謝謝門主大人的賞賜,這杯咖啡……我就帶走了。」

肯說完,小心翼翼的捧著咖啡離開了辦公室,那個神情就彷彿在對待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一樣,其實不能怪肯這麼激動,因為赫爾萊恩從以前起就冷漠無比,即使是對自己的心腹,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體貼的話,所以肯這一次才會那麼受寵若驚。

肯打定了主意,這杯咖啡他一定要慢慢喝,一天喝一口,這可是門主大人難得賞賜給他的東西,肯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立即興奮的喝了一口,咖啡香醇和苦澀的甜味在肯的舌尖蔓延,好味道,不愧是門主大人賞賜的咖啡,這個香味果然讓人沉醉……只不過……為什麼他的心跳開始越來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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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烈火篇8)

白沉自然不知道遠在另一頭的肯已經中了他的招,此時的他正用意念控制著黑帝斯,讓某隻老虎往赫爾萊恩的辦公室走去。

白沉並沒有陪黑帝斯一起敲響赫爾萊恩辦公室的門,因為他現在不方面露面,畢竟如果藥物的效果已經發作的話……赫爾萊恩見到他後,一定會怒髮衝冠。

雖然對於那個冷漠的男人生氣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很敢興趣,但是白沉還沒有無聊到現在去撞槍口,所以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臉笑容的注視著手上的小型螢幕。

應該說科技萬歲嗎?雖然在神界由於有神力掃瞄這種功能的存在,所以這種類型的科技產品放在神界絕對是雞肋的存在,但是誰讓他現在只是人類的軀體,用不了那種力量呢?這種時候,利用一切身邊可以利用的資源就成了最關鍵的決勝因素。

總而言之一句話,針孔攝像機絕對是個好東西,白沉愜意的躺在沙發上,黎黑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上的小型螢幕。

真是令人期待……赫爾萊恩,你究竟會怎麼做呢?在中了強力春/藥之後那種無力的樣子,估計會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吧……

攝像機的鏡頭慢慢浮現出清晰的人影,赫爾萊恩的臉在螢幕上不斷被放大,這還是白沉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看赫爾萊恩,雖然是透過攝像機。

或許是比平時離的更近的關係,白沉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的溫度比平時冷意更甚,不過最讓他在意的並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對方的眼神沒有絲毫紊亂。

藥效還沒有發作嗎?不,不應該是這樣,他的時間計算上應該沒有任何差錯,赫爾萊恩能夠那麼冷靜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彷彿是為了印證白沉的猜想,赫爾萊恩在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鏡頭後,整個螢幕的畫面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攝像機被毀掉了嗎……白沉斂去了唇邊的笑容,墨色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清冷的光,他太小看赫爾萊恩了,真是奇怪,那杯咖啡他明明是親眼見到赫爾萊恩喝下去的,而且侍者又送了一杯新的咖啡過去,竟然這樣都沒有讓赫爾萊恩中招……尤其是他下的這種藥,根本沒有解藥的存在,除了狠狠的發/洩一次,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赫爾萊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白沉捏碎了手中的小型螢幕,鐵片的殘骸深深陷進了白沉的掌心之中,一時間,鮮血滿溢,但是白沉卻好像沒有感到到這種痛楚般的拔掉了鐵片,然後把手中的螢幕殘害扔到了一邊。

他太大意了,明明在神界的時候沒有失敗過一次,但是現在卻栽在一個人類的手上,呵,人類……原來他的力量變弱了之後,居然連區區的一個人類都搞不定了嗎?

還是說……在這裡的生活太悠哉,甚至於讓他忘記了那些用鮮血組成的過去,白沉眼中的陰霾越來越深,如果可以殺人的話……

不,他在想些什麼呢?即使可以殺人,他難道還能殺了赫爾萊恩不成……可是即使殺了這個男人,他也無法恢復力量,這種不划算的買賣,他才不會去做。

只是……連關小黑屋的計劃都失敗了,接下來他該怎麼做?白沉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日曆,還有兩年多一點的時間嗎……

『砰』

房門在一瞬間被撞開,白色的虎頭迅速躥進了屋裡,黑帝斯張望了一眼,聞到了血腥味後,它順著這股香甜的味道,很快就找到了位於客廳裡的白沉。

「嗷嗷———」黑帝斯低吼了一聲,它伸出舌尖,輕舔著白沉掌心的傷口。

這算是安慰嗎?白沉有些失笑,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黑帝斯的腦袋,他沒有抬頭,因為即使不抬頭,他也知道赫爾萊恩此時正站在黑帝斯的身後,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不過沒有關係,大不了也就是打一場罷了,即使他的實力比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衰退了很多,但是赫爾萊恩如果想穩贏他,也是不可能的,論起戰鬥經驗,這個世界又有哪個人能贏過他這個活了幾千年的神?

白沉雖然看起來是在漫不經心的撫摩著黑帝斯的皮毛,但是他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深深的戒備了起來,一旦赫爾萊恩動手,他可以立即做出最及時的反映。

就在白沉準備應對赫爾萊恩的發難時,某個低沉的男聲卻突兀的響了起來,「你看起來不開心。」

白沉怔住了,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這麼平淡的語氣,看起來並不像是在生氣,既然對方不想動手,他也懶得浪費精力。

「確實不開心,那又怎麼樣?」白沉抬起眼,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某個面癱的男人。

赫爾萊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說道:「我曾經用藥物改善過身體,普通的藥物在我身上沒有任何效果,比如說春/藥。」

「……」白沉覺得自己這回真是丟臉丟大發了,早知道應該多打聽一些這個男人的事情,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在這個男人眼裡看來全都是個笑話嗎?

糟糕,心情越來越不好了……白沉雖然心情萬分惡劣,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愈加燦爛,什麼叫做心臉不一,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嗎?我現在知道了,下次我會找個更好的辦法。」白沉臉上笑容不變的說道。

赫爾萊恩聞言,冰冷的眼神起了些許輕微的波瀾,不過這變化極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連白沉也是如此。

「其實不必如此。」赫爾萊恩垂下了眼簾,深色的眸子如潭般不見底,低沉的嗓音就那麼從男人的薄唇中流瀉而出,「如你所願,今晚我會來找你。」

「哈?」白沉覺得自己的大腦再次轉不過彎來了,赫爾萊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了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他製造小黑屋這個機會的時候,赫爾萊恩還要破壞?難道是不喜歡有人偷窺嗎?不過以這個男人孤高的性格來看,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白沉心思數轉,最後還是試探性的問道:「赫爾萊恩……你……想通了?」

赫爾萊恩眉頭輕蹙,語氣冷淡的反問道:「什麼意思?」

「就是……你什麼時候發現的?」白沉換了一個說法,說白了也就是問赫爾萊恩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發現他在拚命撮合黑帝斯和他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你剛來到城堡,和我一起用餐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白沉的表現太過明顯,即使冷漠如他,也感受到了對方身上那種熱情的態度。

或許一開始的最初,他只不過是想知道這個人……能夠堅持多久罷了……

但是五年的時光,這個男人卻始終如一,為什麼能對一個這麼冷酷的人始終保持這樣的熱情……?

赫爾萊恩不明白,所以他想要明白,或許今天晚上,他就能夠明白了。

「記得包紮傷口,我還有工作,晚上再來找你。」赫爾萊恩說完,最後又淡淡的瞥了白沉一眼,接著才轉身離開,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眼神已經比一開始的最初溫柔了很多。

「……」白沉就那麼注視著赫爾萊恩離開了房間,他低下頭,再次拍了拍黑帝斯的腦袋,喃喃低語般的感嘆道:「赫爾萊恩這個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明白事理了?」

而且居然還說是第一次和他吃飯的時候就看穿了?他難道表現的有那麼明顯?白沉雖然想不明白,不過對於他來說,只要赫爾萊恩願意和黑帝斯進行最後一步就足夠了,剩下的事情全都不重要。

不過為了晚上的重要時刻,他不是是應該再準備一些東西,比如說……上次的寵物套裝?白沉重新把主意打到了黑帝斯的身上,黑帝斯再次背後一冷,渾身上下打了個寒顫。

***

至於已經徹底中招的某個白虎門執行總長肯,此時正緊緊的抱住前來他房間討論工作的那瑟西斯不放手。

「那……那瑟西斯……我好熱……」

「肯,你這個混蛋,別蹭了,我他/媽/的也熱啊!」那瑟西斯看著看那張緋紅的臉,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

哦,賣糕的,這傢伙真的是他的好友肯嗎?那個以冷靜聞名的肯?這……這完全就是妖孽啊。

「別,我不是同性戀,肯,你放開我,我這就給你找個□美女過來,只要你放手……」那瑟西斯的話剛說完,肯抱住那瑟西斯的力量就更大了一分,那瑟西斯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水深火熱』了。

「他/媽/的這到底是哪個混蛋給你下的藥啊,要是被老子找到了,一定饒不了他!天殺的混蛋!!!狗/屎!」

這一天,白虎門執行總長肯的房間裡傳出了那瑟西斯淒厲的哀號,哀傷聲慘絕人寰,讓無數週邊的侍衛、傭人及保鏢心膽俱震,從此之後,白虎門傳出了執行總長經常虐待參謀長那瑟西斯的傳聞,其虐待版本五花八門,可謂是精彩至極,成為了白虎門眾人茶閒飯後最喜歡討論的話題之一。

第10章(烈火篇9)

白沉最終還是沒有給黑帝斯換上蝴蝶結套裝,因為那套衣服並不在他這裡,那天黑帝斯從赫爾萊恩那裡回來的時候,就是一身光/溜/溜,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用晚餐的時候,白沉還是準時出現在餐廳之中,不過讓他有些驚訝的是肯,那瑟西斯,展令揚和那五名新閣主都不在,諾大的餐廳之中只有他和赫爾萊恩兩個人。

「他們人呢?」白沉挑了挑眉問道。

「有事。」

還真是簡短的回答,不過白沉並沒有太在意,因為今天的重頭戲是在晚上,用過餐後,白沉帶著黑帝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離赫爾萊恩來找黑帝斯還有一段時間,他是不是應該幫黑帝斯好好洗個澡?

黑帝斯還是老樣子,孤傲的趴在鋪著名貴波斯地毯的房間裡,這個時候的它還不知道一雙魔爪已經悄然伸向了它。

「嗷嗷———」等某隻大白虎意識到的時候,它已經被白沉拖進了浴室,黑帝斯並非不喜歡洗澡,只是它討厭有人在它的身上搓來搓去,不過當它意識到幫他洗澡的人是白沉之後,某隻西伯利亞白虎還是乖乖的偃旗息鼓了。

白沉的手法很乾淨利落,使用刷子的力度也恰倒好處,黑帝斯本來還有些不情願,但是洗了沒多久,某隻大白虎就徹底鬆弛了下來,一雙虎瞳懶洋洋的眯成了一條縫。

「你這個只知道享受的傢伙———」白沉揉了揉黑帝斯的腦袋,不禁有些失笑,在神界的時候,他偶而也會帶白虎去神潭洗澡……

等等,他這是想白虎那個傢伙了嗎?怎麼可能,這種感情……早就已經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了,他是最清楚這件事情的人……不是嗎?

白沉拿出白色的浴巾,擦乾了黑帝斯身上的皮毛,「好了,阿白,走吧。」

黑帝斯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頗是有些留戀的又在浴室裡轉了一圈,尤其是在那把刷得它通體舒暢的刷子前流連了好久,它才搖晃著圓滾滾的屁股,甩著尾巴高傲的走出了浴室。

洗完澡後,白沉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見時間還早後,他躺在沙發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這個世界的書籍還是很有趣的,在神界的時候,書籍基本都是一些修煉秘法,很少有其它的內容。

不過來到這裡後,書籍的種類五花八門,有不少都對他目前的狀況有所幫助,比如他現在手裡的這一本,很可能就能應對接下來發生的問題。

白沉快速瀏覽著書頁上的文字,至於黑帝斯,它在洗完澡後,因為過於舒適的原因,此時已經眯著虎眼,打起了小盹。

「在看什麼書?」

白沉聞言,迅速抬起頭,赫爾萊恩已經站在他的面前,拿過了他手中的書本,當看清書皮封面的幾個大字後,赫爾萊恩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

《論第一夜的一千種相處方法》,這就是白沉所看的書名,不要問白沉這本書是從哪裡來的,他只是在書店逛了一圈,這本書就在不經意間映入了他的眼簾。

赫爾萊恩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書放到了一邊,白沉此時也站了起來,他關上了窗戶,拉上窗簾,特地把燈光也調暗了幾分,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非常識相的走到了門邊,拉開門道:「那我就不打擾了,黑帝斯就睡在沙發邊上。」

「什麼意思?」赫爾萊恩冷冷的挑起了眉,邀請他晚上來這裡的人是白沉,現在這個男人卻又急著離開……?

白沉沒有明白赫爾萊恩為什麼會這麼問,所以他用最官方的笑容道:「什麼意思?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兩人一時間全都陷入了沉默,赫爾萊恩用那雙冷漠的眸子盯著白沉看了很久,然後才沉聲道:「過來。」

「你確定?」白沉關上了門,赫爾萊恩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希望他留下來觀賞?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雖然男人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卻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難道是害羞?白沉心思數轉,他實在不明白赫爾萊恩這麼做的意義,不過為了『約會』能順利的進行下去,他還是留了下來。

白沉坐回了沙發上,重新拿起那本書看了起來,不是他不想理赫爾萊恩,而是他正在努力的減弱自己的存在感,試圖讓赫爾萊恩能和黑帝斯接著進行下一步。

但是當他看書的時候,整個房間卻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黑帝斯依舊在愜意的打瞌睡,赫爾萊恩則是坐在沙發的另一邊,狂傲不羈的發絲零星擋住了他的雙眸,讓白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這種僵局……果然還是需要他來打破嗎?白沉輕輕嘆了口氣,他合上書,認真的看著赫爾萊恩道:「要不……還是早點休息怎麼樣?」

「隨你喜歡。」男人的聲音不冷不淡。

「那我先去鋪床。」白沉站起身,動作利落的鋪好了被子,完成這一切後,他絲毫沒有同情心的叫醒了還在打瞌睡的黑帝斯,然後把它扔上了床。

黑帝斯接觸到柔軟的絲綢棉被後,再次頭一垂,繼續開始打起了瞌睡,其實換個舒服的地方睡覺也很好……

白沉自然不知道黑帝斯在想些什麼,搞定了某隻老虎後,他對赫爾萊恩說道:「「好了,過來吧。」

赫爾萊恩聞言,深色的眸子微閃,不過他還是沉默的走到了床邊,開始脫起了外套,赫爾萊恩的身材很好,歐美人在先天體格上本來就比亞洲人佔優勢,而赫爾萊恩又是其中的佼佼者,長期的鍛鍊讓他的肌肉形狀飽滿,既不會像健美的人那麼誇張,又不會像沒料的男人那麼無趣。

白沉本身的身材也相當不錯,作為長期遊走在戰爭邊緣的神祇,他的身材不會比赫爾萊恩差到哪裡去,只不過他天生骨架偏小,所以才會給人比較纖細的感覺,但如果脫光了,絕對也是能引起女人尖叫的類型。

白沉看著赫爾萊恩的八塊腹肌,對於男人來說,靠近三角區域的那兩塊最難練,沒有想到赫爾萊恩居然也能練的那麼好……只是……

「我能問個問題嗎?」白沉的話語打斷了某個滿癱男人正準備脫褲子的動作,赫爾萊恩沉默的瞥了白沉一眼,沉聲道:「什麼問題?」

「你有……裸睡的習慣?」

赫爾萊恩聞言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白沉覺得室內的溫度頓時銳降了好幾個百分點,長久的沉默後,某個男人終於開口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脫光了上半身又脫下半身?白沉雖然想這麼問,但是考慮到目前的氣氛,他還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我睡地板,你和黑帝斯睡床。」白沉不想破壞兩人同床共枕的機會,所以他準備睡在地上打發一晚,不過他的話音剛落,赫爾萊恩的低沉的語調就再次響了起來,「上來。」

白沉猶豫了一會兒,不過最終還是在赫爾萊恩冰冷的眼神下走到了床邊,莫非是害羞嗎?白沉把黑帝斯往赫爾萊恩的方向推了推,然後才脫下外套,閃進了被窩。

赫爾萊恩躺在左邊,白沉躺在右邊,而他們的中間則是橫臥著一頭正在打呼嚕的老虎,白沉翻了個身,背對著赫爾萊恩和黑帝斯,他關掉了燈,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黑暗是最好的掩護,而且他又已經轉過了身,即使赫爾萊恩和黑帝斯想做些什麼,也可以不用顧慮他,真是的……當陪客當到這個份上,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不過只要能恢復力量,那麼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黑暗,靜謐,其實這也是白沉第一次和人同床,當然撇去白虎不算,他不習慣和人離的太近,因為通常和他離太近的人……一定沒有好下場,不論是他作為人,還是作為神的時候。

良久的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中再次響起了赫爾萊恩低沉的嗓音,依舊是和往常一樣沒有太大起伏的聲線,但卻莫明的比平時多了一分暖意。

「這樣就可以了嗎?」

「那你還想怎麼樣?」白沉有些好笑的問道。

赫爾萊恩沒有回答,又是短暫的沉默,就白沉以為赫爾萊恩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卻再次出聲道:「你以前……過得怎麼樣?」

白沉的眸子在這一瞬間猛然驟縮,究竟有多久了呢……沒有人再問過他這樣的問題,神界的神祇們從不懷唸過去,因為他們只相信現在和未來,所以從那天起,他也不再懷唸過去,因為他只剩下了現在和未來……

「不用煩惱過去,早點休息。」赫爾萊恩見白沉遲遲沒有回答,下意識的認為白沉的過去可能並不幸福和光彩,所以他才會略過剛剛的問題。

「呵,你該不會是以為我以前過得很慘吧?」白沉輕輕笑了起來,「赫爾萊恩,你今天還真是反常,居然會說這麼多話。」

黑夜中的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似是也在為了自己的反常而疑惑,但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反駁。

「放心好了,又不是書店賣的狗血小說,什麼從小父母雙亡,被惡毒的親戚賣進煙花場所,拼了命的賺錢贖身,最後終於過上了幸福生活,這些我可統統沒有經歷過。」

「我可是從小就家庭和睦,衣食無憂,事業美滿,生活幸福,有沒有覺得很失望?」只是如此……普通的生活罷了……

「不,這樣就好。」赫爾萊恩低聲說道,房內再次恢復了一片寂靜,就在白沉終於有了睡意的時候,赫爾萊恩的話語卻徹底讓白沉清醒了過來。

「你……看的到底是什麼小說?」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冰冷,但是這句話的內容卻徹底怔住了白沉。

「喂,我說剛剛那段話的關鍵……不是在於那本小說吧……」白沉沉默了,他終於發現,悶騷的男人……確實很難溝通,只是……這種安心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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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烈火篇10)

一夜好眠,赫爾萊恩起床的時候,白沉已經醒了,早上的氣溫偏低,而白沉最近的身體在法則的作用下又不斷被削弱,所以多少有些不適。

「咳咳———」

「怎麼了?」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

「大概是感冒了。」白沉自然知道自己會咳嗽的原因是由於器官老化,他在這個世界的壽命只有八年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多,也就是說他雖然外表看上去還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其實體內的器官卻已經六七十歲了。

這個年紀的人,要是生點什麼病,馬上就會身體急劇惡化,什麼時候就那麼死在床上了也不奇怪。

「我會讓私人醫生替你來看看的。」赫爾萊恩淡淡的說道,語氣中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知道了。」催眠一個醫生還不容易嗎?白沉不可能讓醫生查他身體的狀況,因為赫爾萊恩如果知道了結果,事情一定會變得很麻煩。

或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黑帝斯,某隻本來還在睡夢中追著漂亮母老虎的黑帝斯突然睜開了虎瞳,黑帝斯此時正夾在赫爾萊恩和白沉的中間,顯然它對於這樣的狀況感到了不解,因為昨天洗澡的時候太舒服了,以致於它沾上地板就睡著了。

黑帝斯用虎瞳瞄了一眼左邊的自家主人,又瞥了一眼右邊的白沉,然後它昂起頭,四肢突然發力,姿態優美的從床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嗷嗷———」進行完例行的發聲練習後,黑帝斯慢悠悠的踱步躥進了客廳,白沉此時也從床上起來了,他隨意的拿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赫爾萊恩先他一步來到了客廳。

白沉換好衣服,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某隻大白虎已經甩著尾巴開始咬起了牛排,所以說……剛剛那聲虎嘯是在叫餐嗎?

「門主大人,白沉先生,早餐已經在這裡了。」侍者恭敬的低下了頭,不過從她那亂飄的眼神中還是不能看出她對昨天晚上發生一切的好奇。

「退下吧。」

「遵命。」侍者儘量保持了嚴謹的態度退出了房間,但是當她一站到走廊上,立即就興奮莫名的開始宣揚起她今天早上剛剛看到的一切。

「知道嗎?門主昨天和白沉先生睡在一起哦!」

「真的假的?」

「你這算什麼新聞,昨天肯大人還和那瑟西斯大人睡在一起呢!」

「不,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房間裡還傳出那瑟西斯大人的慘叫聲哦!」

對於一向小道消息很少的白虎門而言,今天絕對是傭人們最熱情澎湃的一天,無數的流言蜚語在傭人們積極的態度下,迅速傳遍了整個布蘭登堡,估計除了當事人以外,整個城堡裡已經沒有人不知道這兩個消息了。

白沉自然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他所在意的事情從最初到現在……只有一件,赫爾萊恩在用完早餐後已經去工作了,至於白沉,則是深深的凝視著黑帝斯,眉頭緊蹙。

真是令人費解,按理說昨天黑帝斯已經和赫爾萊恩蓋同一條棉被了,為什麼今天起床的時候,他的力量還沒有恢復……?

難道說硬把這一人一虎掰在一起還不行嗎?白沉有些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他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

「咳咳……」白沉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溫潤的液體順著喉道滋潤著白沉的嗓子,原本湧起的腥舔漸漸被壓了下去。

極限了嗎……這個身體的壽命也該走到盡頭了,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真是糟糕的狀況,也就是說他真正剩下的時間不是兩年,也可能只有這幾個月嗎……確實,就按照法則的規定來說,他體內的器官老化到這個程度,即使是現在就歸西,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白沉去了布蘭登堡附近的書店一次,他本來希望可以從這些書中找到什麼速戰速決的辦法,但是在逛完了大半個書店後,他仍然一無所獲。

晚飯的時候,白沉準時回到了城堡之中,這一回肯和那瑟西人兩人全都出席了,只不過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白沉總覺得他們之間流動著的氣氛很詭異。

肯不說話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今天就連那瑟西斯都陪著他一起沉默。

「你們兩個怎麼了?」白沉單手支顎,饒有興趣的問道。

「沒有。」肯的眉頭抽動了一下。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呢,絕對沒有!」那瑟西斯心虛的大笑道。

恩?從這個情況來看……不但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還是連他們兩個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大事……還真是有趣。

白沉唇角微勾,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他眼裡的那抹興趣盎然卻還是讓肯和那瑟西斯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該死的,昨天晚上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即使是他們最尊敬的門主也一樣!

赫爾萊恩入座後,自然也感受到了兩位心腹之間不同於往常的氛圍,不過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眸子淡淡的掃了肯和那瑟西斯一人一眼,而這一眼卻足夠兩人戰戰兢兢了。

門主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發現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那他的面子應該往哪裡擱……就在那瑟西斯臉色不定的時候,肯輕蹙著眉頭,小聲說道:「吃飯,不要給人留下破綻。」

「靠,被捅的又不是你,你當然說的……哎呦,你踩我做什麼?」那瑟西斯不滿的低吼道,但是當他順著肯的視線看向白沉時,某個還在發牢騷的參謀長立即偃旗息鼓,眼觀鼻鼻觀心的坐正用餐。

白沉聽完了兩人小聲的對話後,唇角的弧度自然又上揚了一分,被捅?看來事情挺有趣的樣子,不過最讓他在意的是這次的用餐,展令揚和那五名新閣主依舊沒有到場,看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才對,不過這恐怕也是赫爾萊恩的意思,否則這個男人不會容許他們那麼多天都不出席。

反正白沉對這些黑幫之間的鬥爭沒有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多問,晚餐過後,赫爾萊恩早上所提到的醫生果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白沉只是笑意盈盈的看了那個私人醫生一眼,對方立即向赫爾萊恩呈上了他只是感冒頭暈的病況,在配給了他一大堆藥片之後,醫生就匆匆離開了。

「記得吃藥,我晚上再來找你。」

「知道了。」白沉漫不經心的朝赫爾萊恩揮了揮手,然後領著黑帝斯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看他?其實應該是來黑帝斯才對吧。

不過赫爾萊恩願意和黑帝斯相處終究是一件好事,所以白沉也就沒有反對,只不過當晚上他躺在和昨天同樣的位置上時,他徹底沉默了。

「睡吧,不用想太多。」男人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他認命的關掉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第二天,白沉破天荒的沒有能夠早上起來,當然這並不是發生了什麼河蟹的戲碼,也不是赫爾萊恩或者黑帝斯的睡相不好,而是他……沒有能醒過來……

這是器官老化嚴重的第二個現象『嗜睡』,這也是身體本能的一種自保護行為,睡眠的時候,身體老化的速度將會減緩很多。

「咳咳——嘔——」白沉攤開掌心,大片的暗紅色血跡就那麼闖入了他的眼簾,白沉微怔了片刻,直到手心處傳來微癢的感覺,他才終於回過了神,他低下頭,黑帝斯正趴在他的腳邊輕舔著他佈滿了血跡的掌心。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白沉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黎黑的眸子裡略過一道淺淡的暖光。

「嗷嗷———」黑帝斯低喉了起來,不同於平時威風的虎嘯,此時它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像是在撒嬌的意味。

白沉伸出手,把黑帝斯圈進了自己的懷裡,動物的體溫普遍都比人類要高上一些,被黑帝斯毛皮包圍的白沉也感受到了溫暖的感覺。

「阿白,你這個傢伙給我當棉被倒是挺好的。」白沉輕輕閉上了眼睛,他就那麼抱著黑帝斯,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而一向除了自家主人,從來不喜歡讓任何人親近的黑帝斯此時也沒有掙脫白沉的懷抱,而是默默的守在白沉的身邊,它一甩白色的虎尾,牢牢的圈在了白沉的腰腹處,從遠處看,就像一條小巧的毯子一般。

赫爾萊恩處理完工作,來到白沉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有著黑色頭髮,精緻容顏的男人就那麼躺在白虎的身上,或許是男人正在熟睡的關係,他的表情很安靜,就像人畜無害的孩子一般,但是赫爾萊恩知道,這個男人不是,而且比起現在這樣不會說話,不會動彈的他,他還是更喜歡那個從不怕他,會對他笑得沒心沒肺的男人。

赫爾萊恩沒有叫醒白沉,而是坐在沙發另一頭,拿起被放在茶几上的書看了起來,黑帝斯在自家主人剛進房間的時候就醒了,它睜開虎瞳,見自家主人沒有叫醒白沉的意思,也就再次閉上眼睛,打起了小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赫爾萊恩看著手中的書本,眉頭越蹙越深,這是一本小說,故事的劇情就和白沉那天晚上和他講的差不多,講的是一個女人,從小長相非常漂亮,但是因為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所以她被賣進了青樓之中。

故事到這裡並不奇怪,因為白虎門也有一部分生意是這方面的,但是奇怪的地方在後面,這個女人初進青樓,抵死不從,於是青樓的老鴇對她嚴厲萬分,但是不論是什麼樣的處罰,這個女人都寧死不屈,終於,女人的硬氣讓老鴇佩服不已,而她的作為也經由身邊的一些人宣傳,流入了當地一些王孫貴族的耳中,貴族們對於這位奇女子好奇不已,紛紛上這間青樓詢問。

老鴇也因此大賺了一筆,經過這件事,老鴇對那個女人改觀了不少,也不強求她賣身了,只要她附庸風雅,陪那些公子彈琴作畫即可,之後,那個女人的名氣越來越響,此時一名初次光顧青樓的貴族愛上了她,那名貴族很出色,才高八斗,所以那個女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但是由於門弟之見,女人不被那個男人的家族接受,所以兩人相約私奔。

赫爾萊恩看到這裡,眉頭已經蹙的非常深了,但是最神奇的劇情還在後面,私奔的當天,男人沒有出現,女人傷心萬分,但最後她還是堅強了起來,不再去想那個男人,當中的部分這個女人和好幾個男人相戀過,這些男人都視這個女人是唯一,對她體貼無比,但是這個時候,那個曾經失約的男人再次出現了,男人解釋了當初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誤會,兩人只是錯過了而已。

女人聽完後,感動不已,她忍著心痛甩掉了她身邊所有的男人,強忍著被這些男人憎恨的痛苦,她再次和那名貴族私奔了,那些男人知道後,憤怒不已,派人追殺他們,在經歷了千辛萬苦後,這個女人終於和那個貴族男人生活在了一起,兩人從此隱居山林,怡然自樂。

赫爾萊恩看完這本書的最後一頁時,眉頭幾乎已經快擰在了一起,赫爾萊恩合上書,淡淡的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白沉,原來這個男人喜歡看這樣的書嗎……

第12章(烈火篇11)

看書的時間過得很快,赫爾萊恩看完整本書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站起身,本想叫醒白沉去用晚餐,但是看著對方熟睡的樣子,赫爾萊恩眉頭蹙了蹙,終究還是沒有出聲打擾。

臨走的時候,赫爾萊恩拿了條毯子覆在白沉的身上,不過當他做完這一切之後,赫爾萊恩卻沉默了,他這是在做什麼……居然會為了一個外人而擔心……

赫爾萊恩在白沉所躺的沙發前駐足良久,緊鎖的眉頭彷彿在為了什麼事情而疑惑不解,不過他終究沒有沒有思考太長時間,因為下人帶來了有人來訪的消息。

赫爾萊恩最後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白沉,然後轉身離去。

白沉醒來的時候,滑至腰部的毯子讓他微微有些疑惑,誰給他蓋的毯子?難道是傭人……不過這個房間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准進入,白虎門的傭人們應該還沒有這個膽子,所以莫非是黑帝斯?

白沉的推測完全合情合理,他得到這個答案之後,笑著揉了揉黑帝斯的腦袋,他忽然有些捨不得這只白虎了,比起他家可惡的阿白,黑帝斯真是甚得他心,既乖巧又聽話,還知道要體恤主人,雖然他暫時只是半個主人而已。

白沉揉了揉睡得有些發漲的腦袋,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九點了嗎……完全錯過了晚餐的時間,真是難得,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居然沒有派人來叫他,以往可都是準時準點的。

白沉起身,他拍了拍黑帝斯,某隻西伯利亞白虎本來就沒有睡著,它見白沉醒了之後,立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幾個閃身之後就消失在了白沉的視野之中。

白沉走出房間之後,才又重新發現了黑帝斯的身影,某隻大白虎正蹲在自家主人的身邊,大口的啃著牛排。

白沉走近了幾步,他在赫爾萊恩的身邊坐了下來,男人看到他後,輕蹙著眉頭道:「你睡了很久。」

「或許是藥效的作用吧。」白沉輕描淡寫的繞了過去,反正很多感冒藥裡確實帶有安眠藥的成分,所以這麼回答應該沒有問題。

「你今天起得也很晚。」赫爾萊恩淡淡的瞥了一眼白沉說道。

「可能是有些太累了。」

「是嗎……你沒用晚餐,我讓廚房裡的人特地給你留了一些,吃吧。」赫爾萊恩說完,不再去看白沉,而是低頭繼續去看手裡的書。

白沉驚悚了,這個男人難道是吃錯藥了嗎?他在布蘭登堡住了將近五年,赫爾萊恩還是第一次做出這種舉動,這個男人不是應該更加冷酷無情一點嗎……?

白沉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也沒有拒絕赫爾萊恩的好意,因為他確實餓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沒有什麼好逞強的。

由於體內器官老化嚴重的關係,白沉胃口不佳,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赫爾萊恩雖然是在看書,但他多少還是有留意白沉的情況,他見白沉吃得如此之少,眉頭輕蹙,不過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命人收拾了碗筷。

「今天雙龍會的宮崎耀司來找我,希望我能放棄對伊藤忍的追殺令。」赫爾萊恩突如其來的發言讓白沉怔住了,這關他什麼事?為什麼要和他匯報?

「是嗎?不過和我說可沒用,我既不認識宮崎耀司,也不認識伊藤忍。」白沉想了一會兒答道。

「我知道,伊藤忍是雙龍會的下任白龍,不過他因為想救展令揚,三番四次的挑釁白虎門,所以我才會下追殺令。」

「哦。」原來是和展令揚那個傢伙有關嗎……不過他還是沒有明白赫爾萊恩說這番話的意思。

「我之所以扣留下展令揚,是因為他把沙皇的秘密藏寶圖擅自寄放在我的『維納斯花園』裡,而青龍門的門主安德烈拜託我把這份藏寶圖物歸原主。」

「嗯?那你把東西還給那個小子不就好了?何必扣著人家不放?」白沉有些疑惑的問道,莫非赫爾萊恩真的對展令揚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赫爾萊恩沒有回答白沉的疑問,而是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我用移情術控制了展令揚的五位好友,讓他們在白虎門做客,也就是前一段時間突然出現的五名新閣主,然後我寄了一份邀請函給展令揚,不出我的所料,他雖然知道危險,但是為了救他的朋友,他還是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裡。」

「赫爾萊恩,原來你……那麼無聊嗎?」白沉一直都認為赫爾萊恩是個冷漠的男人,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赫爾萊恩並不是冷漠,而是極度的悶騷。

赫爾萊恩沒有反駁白沉的話語,他只是輕輕垂下眼簾,冷漠的表情下比以往多了幾分別的感覺,不是茫然,也不是憂鬱,而是那種孤傲和清冷下的沉靜。

「只是些微的好奇罷了,能讓安德烈吃癟的男人,究竟會是什麼樣。」赫爾萊恩的語氣不咸不淡,讓白沉根本猜不出這個男人內心真正的想法。

「那你已經看到了,感覺如何?展令揚雖然人燥舌了些,不過長得不錯,腦袋也聰明,總體來說,還算是有趣的傢伙。」白沉雖然嘴上在說誇獎展令揚的話,但是他的眼神卻一直關注著赫爾萊恩,現在是他試探赫爾萊恩最好的時機,只要赫爾萊恩表現出一點對展令揚的好感,那麼他就需要改改計劃了,果然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展令揚嗎……?

「你認為展令揚很有趣?」不知道為什麼,白沉覺得赫爾萊恩的眼神裡帶了一絲不悅的壓迫感,不過他還是無畏的笑道:「有趣的人通常都死得很快。」

「你希望他死得很快?」赫爾萊恩的臉色稍霽,他抬起眼,淡淡的看著白沉。

「誰知道呢?」白沉見赫爾萊恩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所以笑著反問。

「你很特別。」

「哈?」白沉對突然說出這句話的赫爾萊恩感到了不解,這個男人……果然是今天吃錯藥了嗎,不過赫爾萊恩的下一句話,卻讓白沉多少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

「展令揚也很特別,但是他的特別在我眼裡,也不過只是欣賞罷了,我不會為他改變任何決定,僅此而已。」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是白虎門的門主,你本就不該為任何人改變決定,因為那個人只會成為你的弱點……當然黑帝斯可不一樣。」白沉及時補救了一句,畢竟赫爾萊恩有沒有弱點都不關他的事,但是如果赫爾萊恩連對黑帝斯都如此無情的話,那才是大事。

「黑帝斯自然不同。」赫爾萊恩伸出手,難得輕輕按在了黑帝斯的頭上,黑帝斯沒有拒絕,它只是用虎瞳疑惑的瞥了自家主人一眼,因為它的主人和他一樣性子極淡,很少會直接表現出對他人的好感。

「所以你只要對黑帝斯好就可以了。」白沉已經是第二次聽赫爾萊恩說這句話了,這讓他多少又放心了一些,尤其是在得知赫爾萊恩對展令揚並沒有特殊的感情之後。

「那你呢?不希望我對你好一點嗎?」赫爾萊恩注視著白沉,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不是赫爾萊恩的臉上沒有表情,白沉都要以為這個男人是別人假扮的了。

「赫爾萊恩,你今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白沉的這句話讓赫爾萊恩臉上的溫度驟降,尤其是那雙冰冷的眸子,寒氣逼人,即使是白沉都有些消受不起,所以……赫爾萊恩是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話語嗎?

白沉想到這裡,重新在臉上揚起了笑容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希望別人對自己好一點,只是有的人消受得起,而有的人消受不起罷了,我沒有多大的奢求,只要你繼續讓我包住包住就行了,好,談話結束,我累了,回房休息。」

白沉覺得今天的赫爾萊恩渾身上下透著不對勁,所以他不打算多說什麼,直接閃人才是最好的辦法,就在白沉準備推門走進臥室的時候,背後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道:「你消受得起。」

「……」白沉轉過身,深深的注視著赫爾萊恩,從頭至尾,又從尾至頭,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赫爾萊恩剛剛看得那本書上,書皮上赫然印著幾個大字《青樓女子傳奇》。

白沉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很久後,他終於還是開口道:「赫爾萊恩,你以後還是少看一些這種小說,不太好,真的。」難怪從剛剛起……赫爾萊恩就那麼反常,是被小說影響了嗎?這種狗血小說的威力還真是強大,居然連赫爾萊恩這樣心志堅定的男人都會被影響……

『砰』伴隨著臥室關門的聲音,赫爾萊恩第一次怔在了當場,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中的書……這不是白沉喜歡看的小說嗎?難道是他弄錯了……?

白虎門的門主,外界號稱最冷漠、最不理世事、最難以捉摸的男人,第一次深深的陷入了沉默之中,而男人的愛寵黑帝斯由於酒足飯飽,不禁打了個哈欠,那眯成一條縫的虎眸彷彿正在嘲笑著他的主人……

一人一虎就那麼再次默默的對視著,室內,風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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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烈火篇10)

一夜好眠,赫爾萊恩起床的時候,白沉已經醒了,早上的氣溫偏低,而白沉最近的身體在法則的作用下又不斷被削弱,所以多少有些不適。

「咳咳———」

「怎麼了?」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

「大概是感冒了。」白沉自然知道自己會咳嗽的原因是由於器官老化,他在這個世界的壽命只有八年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年多,也就是說他雖然外表看上去還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其實體內的器官卻已經六七十歲了。

這個年紀的人,要是生點什麼病,馬上就會身體急劇惡化,什麼時候就那麼死在床上了也不奇怪。

「我會讓私人醫生替你來看看的。」赫爾萊恩淡淡的說道,語氣中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知道了。」催眠一個醫生還不容易嗎?白沉不可能讓醫生查他身體的狀況,因為赫爾萊恩如果知道了結果,事情一定會變得很麻煩。

或許是兩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黑帝斯,某隻本來還在睡夢中追著漂亮母老虎的黑帝斯突然睜開了虎瞳,黑帝斯此時正夾在赫爾萊恩和白沉的中間,顯然它對於這樣的狀況感到了不解,因為昨天洗澡的時候太舒服了,以致於它沾上地板就睡著了。

黑帝斯用虎瞳瞄了一眼左邊的自家主人,又瞥了一眼右邊的白沉,然後它昂起頭,四肢突然發力,姿態優美的從床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嗷嗷———」進行完例行的發聲練習後,黑帝斯慢悠悠的踱步躥進了客廳,白沉此時也從床上起來了,他隨意的拿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赫爾萊恩先他一步來到了客廳。

白沉換好衣服,走進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某隻大白虎已經甩著尾巴開始咬起了牛排,所以說……剛剛那聲虎嘯是在叫餐嗎?

「門主大人,白沉先生,早餐已經在這裡了。」侍者恭敬的低下了頭,不過從她那亂飄的眼神中還是不能看出她對昨天晚上發生一切的好奇。

「退下吧。」

「遵命。」侍者儘量保持了嚴謹的態度退出了房間,但是當她一站到走廊上,立即就興奮莫名的開始宣揚起她今天早上剛剛看到的一切。

「知道嗎?門主昨天和白沉先生睡在一起哦!」

「真的假的?」

「你這算什麼新聞,昨天肯大人還和那瑟西斯大人睡在一起呢!」

「不,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房間裡還傳出那瑟西斯大人的慘叫聲哦!」

對於一向小道消息很少的白虎門而言,今天絕對是傭人們最熱情澎湃的一天,無數的流言蜚語在傭人們積極的態度下,迅速傳遍了整個布蘭登堡,估計除了當事人以外,整個城堡裡已經沒有人不知道這兩個消息了。

白沉自然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他所在意的事情從最初到現在……只有一件,赫爾萊恩在用完早餐後已經去工作了,至於白沉,則是深深的凝視著黑帝斯,眉頭緊蹙。

真是令人費解,按理說昨天黑帝斯已經和赫爾萊恩蓋同一條棉被了,為什麼今天起床的時候,他的力量還沒有恢復……?

難道說硬把這一人一虎掰在一起還不行嗎?白沉有些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他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

「咳咳……」白沉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溫潤的液體順著喉道滋潤著白沉的嗓子,原本湧起的腥舔漸漸被壓了下去。

極限了嗎……這個身體的壽命也該走到盡頭了,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真是糟糕的狀況,也就是說他真正剩下的時間不是兩年,也可能只有這幾個月嗎……確實,就按照法則的規定來說,他體內的器官老化到這個程度,即使是現在就歸西,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白沉去了布蘭登堡附近的書店一次,他本來希望可以從這些書中找到什麼速戰速決的辦法,但是在逛完了大半個書店後,他仍然一無所獲。

晚飯的時候,白沉準時回到了城堡之中,這一回肯和那瑟西人兩人全都出席了,只不過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白沉總覺得他們之間流動著的氣氛很詭異。

肯不說話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今天就連那瑟西斯都陪著他一起沉默。

「你們兩個怎麼了?」白沉單手支顎,饒有興趣的問道。

「沒有。」肯的眉頭抽動了一下。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呢,絕對沒有!」那瑟西斯心虛的大笑道。

恩?從這個情況來看……不但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還是連他們兩個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大事……還真是有趣。

白沉唇角微勾,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他眼裡的那抹興趣盎然卻還是讓肯和那瑟西斯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該死的,昨天晚上的事情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即使是他們最尊敬的門主也一樣!

赫爾萊恩入座後,自然也感受到了兩位心腹之間不同於往常的氛圍,不過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眸子淡淡的掃了肯和那瑟西斯一人一眼,而這一眼卻足夠兩人戰戰兢兢了。

門主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發現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那他的面子應該往哪裡擱……就在那瑟西斯臉色不定的時候,肯輕蹙著眉頭,小聲說道:「吃飯,不要給人留下破綻。」

「靠,被捅的又不是你,你當然說的……哎呦,你踩我做什麼?」那瑟西斯不滿的低吼道,但是當他順著肯的視線看向白沉時,某個還在發牢騷的參謀長立即偃旗息鼓,眼觀鼻鼻觀心的坐正用餐。

白沉聽完了兩人小聲的對話後,唇角的弧度自然又上揚了一分,被捅?看來事情挺有趣的樣子,不過最讓他在意的是這次的用餐,展令揚和那五名新閣主依舊沒有到場,看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才對,不過這恐怕也是赫爾萊恩的意思,否則這個男人不會容許他們那麼多天都不出席。

反正白沉對這些黑幫之間的鬥爭沒有興趣,所以也就沒有多問,晚餐過後,赫爾萊恩早上所提到的醫生果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白沉只是笑意盈盈的看了那個私人醫生一眼,對方立即向赫爾萊恩呈上了他只是感冒頭暈的病況,在配給了他一大堆藥片之後,醫生就匆匆離開了。

「記得吃藥,我晚上再來找你。」

「知道了。」白沉漫不經心的朝赫爾萊恩揮了揮手,然後領著黑帝斯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看他?其實應該是來黑帝斯才對吧。

不過赫爾萊恩願意和黑帝斯相處終究是一件好事,所以白沉也就沒有反對,只不過當晚上他躺在和昨天同樣的位置上時,他徹底沉默了。

「睡吧,不用想太多。」男人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他認命的關掉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第二天,白沉破天荒的沒有能夠早上起來,當然這並不是發生了什麼河蟹的戲碼,也不是赫爾萊恩或者黑帝斯的睡相不好,而是他……沒有能醒過來……

這是器官老化嚴重的第二個現象『嗜睡』,這也是身體本能的一種自保護行為,睡眠的時候,身體老化的速度將會減緩很多。

「咳咳——嘔——」白沉攤開掌心,大片的暗紅色血跡就那麼闖入了他的眼簾,白沉微怔了片刻,直到手心處傳來微癢的感覺,他才終於回過了神,他低下頭,黑帝斯正趴在他的腳邊輕舔著他佈滿了血跡的掌心。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白沉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黎黑的眸子裡略過一道淺淡的暖光。

「嗷嗷———」黑帝斯低喉了起來,不同於平時威風的虎嘯,此時它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像是在撒嬌的意味。

白沉伸出手,把黑帝斯圈進了自己的懷裡,動物的體溫普遍都比人類要高上一些,被黑帝斯毛皮包圍的白沉也感受到了溫暖的感覺。

「阿白,你這個傢伙給我當棉被倒是挺好的。」白沉輕輕閉上了眼睛,他就那麼抱著黑帝斯,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而一向除了自家主人,從來不喜歡讓任何人親近的黑帝斯此時也沒有掙脫白沉的懷抱,而是默默的守在白沉的身邊,它一甩白色的虎尾,牢牢的圈在了白沉的腰腹處,從遠處看,就像一條小巧的毯子一般。

赫爾萊恩處理完工作,來到白沉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有著黑色頭髮,精緻容顏的男人就那麼躺在白虎的身上,或許是男人正在熟睡的關係,他的表情很安靜,就像人畜無害的孩子一般,但是赫爾萊恩知道,這個男人不是,而且比起現在這樣不會說話,不會動彈的他,他還是更喜歡那個從不怕他,會對他笑得沒心沒肺的男人。

赫爾萊恩沒有叫醒白沉,而是坐在沙發另一頭,拿起被放在茶几上的書看了起來,黑帝斯在自家主人剛進房間的時候就醒了,它睜開虎瞳,見自家主人沒有叫醒白沉的意思,也就再次閉上眼睛,打起了小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赫爾萊恩看著手中的書本,眉頭越蹙越深,這是一本小說,故事的劇情就和白沉那天晚上和他講的差不多,講的是一個女人,從小長相非常漂亮,但是因為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所以她被賣進了青樓之中。

故事到這裡並不奇怪,因為白虎門也有一部分生意是這方面的,但是奇怪的地方在後面,這個女人初進青樓,抵死不從,於是青樓的老鴇對她嚴厲萬分,但是不論是什麼樣的處罰,這個女人都寧死不屈,終於,女人的硬氣讓老鴇佩服不已,而她的作為也經由身邊的一些人宣傳,流入了當地一些王孫貴族的耳中,貴族們對於這位奇女子好奇不已,紛紛上這間青樓詢問。

老鴇也因此大賺了一筆,經過這件事,老鴇對那個女人改觀了不少,也不強求她賣身了,只要她附庸風雅,陪那些公子彈琴作畫即可,之後,那個女人的名氣越來越響,此時一名初次光顧青樓的貴族愛上了她,那名貴族很出色,才高八斗,所以那個女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但是由於門弟之見,女人不被那個男人的家族接受,所以兩人相約私奔。

赫爾萊恩看到這裡,眉頭已經蹙的非常深了,但是最神奇的劇情還在後面,私奔的當天,男人沒有出現,女人傷心萬分,但最後她還是堅強了起來,不再去想那個男人,當中的部分這個女人和好幾個男人相戀過,這些男人都視這個女人是唯一,對她體貼無比,但是這個時候,那個曾經失約的男人再次出現了,男人解釋了當初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誤會,兩人只是錯過了而已。

女人聽完後,感動不已,她忍著心痛甩掉了她身邊所有的男人,強忍著被這些男人憎恨的痛苦,她再次和那名貴族私奔了,那些男人知道後,憤怒不已,派人追殺他們,在經歷了千辛萬苦後,這個女人終於和那個貴族男人生活在了一起,兩人從此隱居山林,怡然自樂。

赫爾萊恩看完這本書的最後一頁時,眉頭幾乎已經快擰在了一起,赫爾萊恩合上書,淡淡的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白沉,原來這個男人喜歡看這樣的書嗎……



第12章(烈火篇11)

看書的時間過得很快,赫爾萊恩看完整本書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站起身,本想叫醒白沉去用晚餐,但是看著對方熟睡的樣子,赫爾萊恩眉頭蹙了蹙,終究還是沒有出聲打擾。

臨走的時候,赫爾萊恩拿了條毯子覆在白沉的身上,不過當他做完這一切之後,赫爾萊恩卻沉默了,他這是在做什麼……居然會為了一個外人而擔心……

赫爾萊恩在白沉所躺的沙發前駐足良久,緊鎖的眉頭彷彿在為了什麼事情而疑惑不解,不過他終究沒有沒有思考太長時間,因為下人帶來了有人來訪的消息。

赫爾萊恩最後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白沉,然後轉身離去。

白沉醒來的時候,滑至腰部的毯子讓他微微有些疑惑,誰給他蓋的毯子?難道是傭人……不過這個房間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准進入,白虎門的傭人們應該還沒有這個膽子,所以莫非是黑帝斯?

白沉的推測完全合情合理,他得到這個答案之後,笑著揉了揉黑帝斯的腦袋,他忽然有些捨不得這只白虎了,比起他家可惡的阿白,黑帝斯真是甚得他心,既乖巧又聽話,還知道要體恤主人,雖然他暫時只是半個主人而已。

白沉揉了揉睡得有些發漲的腦袋,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九點了嗎……完全錯過了晚餐的時間,真是難得,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居然沒有派人來叫他,以往可都是準時準點的。

白沉起身,他拍了拍黑帝斯,某隻西伯利亞白虎本來就沒有睡著,它見白沉醒了之後,立即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幾個閃身之後就消失在了白沉的視野之中。

白沉走出房間之後,才又重新發現了黑帝斯的身影,某隻大白虎正蹲在自家主人的身邊,大口的啃著牛排。

白沉走近了幾步,他在赫爾萊恩的身邊坐了下來,男人看到他後,輕蹙著眉頭道:「你睡了很久。」

「或許是藥效的作用吧。」白沉輕描淡寫的繞了過去,反正很多感冒藥裡確實帶有安眠藥的成分,所以這麼回答應該沒有問題。

「你今天起得也很晚。」赫爾萊恩淡淡的瞥了一眼白沉說道。

「可能是有些太累了。」

「是嗎……你沒用晚餐,我讓廚房裡的人特地給你留了一些,吃吧。」赫爾萊恩說完,不再去看白沉,而是低頭繼續去看手裡的書。

白沉驚悚了,這個男人難道是吃錯藥了嗎?他在布蘭登堡住了將近五年,赫爾萊恩還是第一次做出這種舉動,這個男人不是應該更加冷酷無情一點嗎……?

白沉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也沒有拒絕赫爾萊恩的好意,因為他確實餓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沒有什麼好逞強的。

由於體內器官老化嚴重的關係,白沉胃口不佳,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赫爾萊恩雖然是在看書,但他多少還是有留意白沉的情況,他見白沉吃得如此之少,眉頭輕蹙,不過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命人收拾了碗筷。

「今天雙龍會的宮崎耀司來找我,希望我能放棄對伊藤忍的追殺令。」赫爾萊恩突如其來的發言讓白沉怔住了,這關他什麼事?為什麼要和他匯報?

「是嗎?不過和我說可沒用,我既不認識宮崎耀司,也不認識伊藤忍。」白沉想了一會兒答道。

「我知道,伊藤忍是雙龍會的下任白龍,不過他因為想救展令揚,三番四次的挑釁白虎門,所以我才會下追殺令。」

「哦。」原來是和展令揚那個傢伙有關嗎……不過他還是沒有明白赫爾萊恩說這番話的意思。

「我之所以扣留下展令揚,是因為他把沙皇的秘密藏寶圖擅自寄放在我的『維納斯花園』裡,而青龍門的門主安德烈拜託我把這份藏寶圖物歸原主。」

「嗯?那你把東西還給那個小子不就好了?何必扣著人家不放?」白沉有些疑惑的問道,莫非赫爾萊恩真的對展令揚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赫爾萊恩沒有回答白沉的疑問,而是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我用移情術控制了展令揚的五位好友,讓他們在白虎門做客,也就是前一段時間突然出現的五名新閣主,然後我寄了一份邀請函給展令揚,不出我的所料,他雖然知道危險,但是為了救他的朋友,他還是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裡。」

「赫爾萊恩,原來你……那麼無聊嗎?」白沉一直都認為赫爾萊恩是個冷漠的男人,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赫爾萊恩並不是冷漠,而是極度的悶騷。

赫爾萊恩沒有反駁白沉的話語,他只是輕輕垂下眼簾,冷漠的表情下比以往多了幾分別的感覺,不是茫然,也不是憂鬱,而是那種孤傲和清冷下的沉靜。

「只是些微的好奇罷了,能讓安德烈吃癟的男人,究竟會是什麼樣。」赫爾萊恩的語氣不咸不淡,讓白沉根本猜不出這個男人內心真正的想法。

「那你已經看到了,感覺如何?展令揚雖然人燥舌了些,不過長得不錯,腦袋也聰明,總體來說,還算是有趣的傢伙。」白沉雖然嘴上在說誇獎展令揚的話,但是他的眼神卻一直關注著赫爾萊恩,現在是他試探赫爾萊恩最好的時機,只要赫爾萊恩表現出一點對展令揚的好感,那麼他就需要改改計劃了,果然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展令揚嗎……?

「你認為展令揚很有趣?」不知道為什麼,白沉覺得赫爾萊恩的眼神裡帶了一絲不悅的壓迫感,不過他還是無畏的笑道:「有趣的人通常都死得很快。」

「你希望他死得很快?」赫爾萊恩的臉色稍霽,他抬起眼,淡淡的看著白沉。

「誰知道呢?」白沉見赫爾萊恩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所以笑著反問。

「你很特別。」

「哈?」白沉對突然說出這句話的赫爾萊恩感到了不解,這個男人……果然是今天吃錯藥了嗎,不過赫爾萊恩的下一句話,卻讓白沉多少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

「展令揚也很特別,但是他的特別在我眼裡,也不過只是欣賞罷了,我不會為他改變任何決定,僅此而已。」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是白虎門的門主,你本就不該為任何人改變決定,因為那個人只會成為你的弱點……當然黑帝斯可不一樣。」白沉及時補救了一句,畢竟赫爾萊恩有沒有弱點都不關他的事,但是如果赫爾萊恩連對黑帝斯都如此無情的話,那才是大事。

「黑帝斯自然不同。」赫爾萊恩伸出手,難得輕輕按在了黑帝斯的頭上,黑帝斯沒有拒絕,它只是用虎瞳疑惑的瞥了自家主人一眼,因為它的主人和他一樣性子極淡,很少會直接表現出對他人的好感。

「所以你只要對黑帝斯好就可以了。」白沉已經是第二次聽赫爾萊恩說這句話了,這讓他多少又放心了一些,尤其是在得知赫爾萊恩對展令揚並沒有特殊的感情之後。

「那你呢?不希望我對你好一點嗎?」赫爾萊恩注視著白沉,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不是赫爾萊恩的臉上沒有表情,白沉都要以為這個男人是別人假扮的了。

「赫爾萊恩,你今天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白沉的這句話讓赫爾萊恩臉上的溫度驟降,尤其是那雙冰冷的眸子,寒氣逼人,即使是白沉都有些消受不起,所以……赫爾萊恩是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話語嗎?

白沉想到這裡,重新在臉上揚起了笑容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希望別人對自己好一點,只是有的人消受得起,而有的人消受不起罷了,我沒有多大的奢求,只要你繼續讓我包住包住就行了,好,談話結束,我累了,回房休息。」

白沉覺得今天的赫爾萊恩渾身上下透著不對勁,所以他不打算多說什麼,直接閃人才是最好的辦法,就在白沉準備推門走進臥室的時候,背後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道:「你消受得起。」

「……」白沉轉過身,深深的注視著赫爾萊恩,從頭至尾,又從尾至頭,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赫爾萊恩剛剛看得那本書上,書皮上赫然印著幾個大字《青樓女子傳奇》。

白沉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很久後,他終於還是開口道:「赫爾萊恩,你以後還是少看一些這種小說,不太好,真的。」難怪從剛剛起……赫爾萊恩就那麼反常,是被小說影響了嗎?這種狗血小說的威力還真是強大,居然連赫爾萊恩這樣心志堅定的男人都會被影響……

『砰』伴隨著臥室關門的聲音,赫爾萊恩第一次怔在了當場,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中的書……這不是白沉喜歡看的小說嗎?難道是他弄錯了……?

白虎門的門主,外界號稱最冷漠、最不理世事、最難以捉摸的男人,第一次深深的陷入了沉默之中,而男人的愛寵黑帝斯由於酒足飯飽,不禁打了個哈欠,那眯成一條縫的虎眸彷彿正在嘲笑著他的主人……

一人一虎就那麼再次默默的對視著,室內,風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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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烈火篇12)

白沉本以為赫爾萊恩那天的反常會隨著他的那番告誡而有所好轉,但是沒有想到赫爾萊恩不但沒有恢復正常,而且還變得更為反常。

「白沉大人,這是門主為您準備的衣服,請您換上吧。」

「白沉大人,這是門主大人為您送來的點心,請您趁早享用。」

「那個……抱歉,白沉大人,是門主讓我們在你一醒來的時候就報告給他的。」

「……」衣服也就算了,畢竟赫爾萊恩的品位還算不錯,點心也是,雖然對甜食沒有太大的喜好,但是他也並不討厭就對了,但是……這種二十小時監控他行為的舉動實在是……讓人生厭,白沉默默的看了一眼仍舊被放在茶几上的書本,輕輕蹙起了眉頭,這本小說的威力真的有這麼大?不就是一個風塵女子的故事嗎?

白沉抵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還是說赫爾萊恩其實是藉著這樣的機會想多和黑帝斯相處一會兒?不過赫爾萊恩本就是白虎門的門主,沒必要繞那麼多圈子做這種事才對。

果然……赫爾萊恩這個男人還是冷漠無情的時候比較能讓人接受,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令人頭疼,白沉本來就臨近快要死亡的日子,所以身體上自然一直不適,現在赫爾萊恩的舉動又這麼反常,實在是讓他頭疼不已。

到底怎麼做才能恢復力量……白沉輕輕眯起了眼睛,黎黑的眸子裡輾轉著淺淺的光,黑帝斯趴在白沉的腳邊,依舊一副慵懶的高貴模樣。

「轟!」

巨大的爆炸聲讓白沉猛得睜開了雙眼,黑帝斯也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虎肢發力,一派戒備的姿態,白沉和黑帝斯還沒有走出房間,走道里就傳來的無數人的驚呼之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有爆炸的聲音?」

「好像是有人在攻打城堡,難道是白虎門的敵人嗎?」

「救命啊,救命,不要炸到我們這裡來啊!」

白沉倚靠在門邊,比起傭人們驚慌失措的態度,他倒顯得冷靜很多,第一,他並不怕死,當然這個『死』是相對的,即使他在這個世界被殺死了,也只是這具肉體的死亡罷了,他本人是不可能死亡的,因為想要殺死一個神,真正的辦法只有毀滅他們的神格,不過相信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就對了。

第二,他在這個世界的實力並不差,雖然現在身體的狀況有些糟糕,但依舊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第三,作為殺戮之神,比這混亂恐怖上萬倍的畫面他都曾經看過,所以自然沒有什麼可怕的,而且……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敢挑釁赫爾萊恩那個男人的威嚴……

「喂,阿白,想不想去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嗷——」

「好樣的,我就知道你的爪子也再癢了。」

白沉調侃完黑帝斯,唇邊噙著一抹無畏的笑,迅速往爆炸的中心地趕去,不得不說白虎門傭人的素質比起其它地方確實強上很多,路上逃命的傭人們見到白沉往相反的方向跑時,紛紛都朝他大喊道:「白沉大人,不是那邊!」

「白沉大人,你跑錯方向了,那裡很危險!快和我們一起走,這邊有專門的避難所。」

面對這些傭人們的提醒,白沉通常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再次加快腳上的步伐,繼續朝事發地點跑去,除了沒有戰鬥力的傭人們之外,白虎們還有為數眾多的保鏢,這些保鏢們所跑的方向無疑和白沉相一致,所以白沉也就混在了某個保鏢隊伍中,當然他還順便借走了一把手槍。

那一支保鏢隊伍的隊長見到白沉後,嚇得魂都飛出來了,「白沉先生,這裡很危險,有人闖進白虎門想要救人,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你還是趕快去避難。」

「救人?莫非是救展令揚嗎?」白沉沒有停下腳步,此時他距離爆炸中心已經很近了。

「我暫時還不知道,只是接到了前去支援的命令,還有白沉先生,你真的快去避難吧,如果被門主知道我帶著你涉險的話,我一定會被殺的!」

白沉聞言,加深了嘴邊的笑容道:「那我就和你們分開好了,走了,阿白。」

白沉腳下發力,幾個閃身間就消失在了那名隊長的眼中,黑帝斯更是迅速,白光一閃後,隊伍裡就少了一人一虎的影子,保鏢隊長楞了片刻,接著便悲憤的嚎叫道:「混蛋,這樣還不如讓我們小組保護你呢……萬一你遇到了危險,我豈不是更慘?」

只可惜保鏢隊長醒悟的太晚,因為白沉已經被他趕走了。

至於白沉此時正靈巧的把玩著手中的槍支,先保鏢們一步趕到了爆炸中心。

濃煙瀰漫著整個樓道,讓人無法分辨目前的情況到底如何,白沉自從衝進煙霧中之後就戒備起來,畢竟這種視野模糊不清的地方,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茲茲』白沉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這種時候會打電話給他的人……難道是赫爾萊恩嗎?

白沉一手拿著槍,一手接起了電話,電話裡果不其然的傳來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在哪裡?」

「剛剛發生爆炸的地方。」

白沉的回答讓對方陷入了沉默之中,靜默了片刻後,男人才繼續說道:「不要亂跑,我馬上就到。」

「放心好了,你應該知道我身手如何,我不會死的,而且我也不會殺了那些人。」

「那些人我會處理,你顧好自己就可以了,總之不要亂跑。」

「嘟嘟———」居然掛他電話嗎?看來那個男人心情不佳的樣子,白沉把槍在手裡轉了一圈,現在怎麼辦?是繼續深入……還是先退出去?他現在不能殺人,因為殺人會損失力量,不過只是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的話……

「令揚,這裡有個通道,從這裡能直接通到外面。」

「小忍忍不行哦,小揚揚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裡,趁著赫爾萊恩大叔還沒發現,小忍忍你快點走吧。」

從不遠處傳來的交談聲讓白沉鎖定了目標,果然是展令揚嗎……如果沒有遇上的話退出去倒也無妨,不過既然遇上了,那就沒辦法了,畢竟白吃了赫爾萊恩那麼多年的飯錢總得還上一些不是嗎?

「展令揚,好久不見。」白沉笑著舉槍指向兩人,展令揚見到白沉後並不驚慌,反倒是裝出了一副激動的樣子道:「小沉沉,你是來救人家的嗎?太好了,其實人家根本就不想離開這裡,不過人家的好朋友小忍忍也是擔心人家才來這裡的,小沉沉能不能放小忍忍離開呢?」

白沉不知道為什麼,舉著槍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抱歉,我不認識什麼叫小沉沉的人,所以想來小沉沉叫得應該不是我吧?」

白沉雖然臉上笑得人畜無害,但是心裡卻挺佩服站在展令揚身邊的高大男人,居然能對『小忍忍』這個稱呼甘之若素,實在是辜負了這個男人那雙鷹隼的眼神和身上陰暗的氣息,本以為應該是個更危險的男人才對。

「小沉沉真是討厭,這個稱呼明明那麼可愛,對吧,小忍忍?」展令揚臉上依舊是一O一號的笑容,不過顯然他也不想耗費太多時間,因為如果等後援的人感到了,忍逃出去的希望就更渺茫了,所以展令揚掙脫了伊藤忍的禁錮,迅速跑向了白沉的身邊。

「小忍忍,你快走,不要讓我討厭你。」

「令揚———」伊藤忍輕輕蹙起了眉頭,他看向白沉的目光更為陰冷,「令揚,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我不會讓這個男人帶走你。」展令揚是他的光,唯一的光,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展令揚!

「笨蛋,快走!」展令揚已經聽到腳步聲了,但是他沒有想到即使是這種時候,伊藤忍還是向白沉發動了攻擊。

白沉本來倒是沒有打算和伊藤忍動手,償還飯錢的話帶回展令揚就足夠了,而且從伊藤忍這個男人的眼神中他就能知道,如果真的交手,對方絕對是不死不休的類型,他不能殺死對方,所以交手的時候會非常吃虧。

伊藤忍沒有開槍,因為展令揚離白沉太近,很可能會誤傷,白沉也沒有開槍,因為既然展令揚對這個男人這麼重要,他完全可以拿展令揚來做人質,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卻刺入了白沉的耳膜。

「老大,快走!」

白沉的反映很及時,他險險的躲過了朝他射/來的子彈,但是卻來不及躲過伊藤忍的拳頭,他大意了,早就應該料到這個男人不可能單槍匹馬的闖入白虎門,雖然來不及躲過拳頭,但是多年的戰鬥經驗而是讓他用巧勁卸去了對方拳頭上的力道,雖然表面看起來他還是中招了,但其實傷害並不大,但是———

「咳咳……嘔……」老年人的器官很脆弱,尤其是在發病的時候更脆弱,白沉彎下腰,開始拚命的咳嗽,伊藤忍和展令揚全都怔住了,前者是因為自認下手還沒有重到這個地步,後者則是沒有想到忍竟然這麼不留情面的下毒手……

「咳咳咳咳……」糟糕,呼吸好困難……大灘的血液不斷從白沉嘴中溢出,染紅了他胸前的襯衫……

「忍,你快走!你打傷了小沉沉,赫爾萊恩大叔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如果你再不走,人家就一輩子不理你了!」

赫爾萊恩帶著肯和那瑟西斯等人趕到現場的時候,伊藤忍已經逃離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展令揚還有白沉。

「咳咳……赫爾萊恩……?你來得還……真是……遲……咳咳……」白沉艱難的抬頭看了一眼赫爾萊恩,雖然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挑起了唇角,朝赫爾萊恩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不要開口說話。」赫爾萊恩臉色微沉,他走到白沉的身邊,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身上血跡的髒污,一把抱起了白沉。

赫爾萊恩這樣的舉動不僅讓肯和那瑟西斯大跌眼鏡,就連白沉都微怔了片刻,「咳咳……赫爾…萊恩……你這傢伙……又偷偷跑去看……那什麼小說了吧?」

赫爾萊恩難得沒有反駁白沉的話,而是把白沉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前,然後他側過臉,眼底泛起了一片殘忍的寒意,語氣冰冷的說道:「抓不到人,你們知道下場。」

第14章(烈火篇13)

赫爾萊恩抱著白沉,一路來到了醫療室,白虎門的私人醫生看到門主懷裡的血人後,嚇得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門……門主大人……這是……?」

「治好他,否則死,需要什麼東西直接告訴我。」赫爾萊恩冷冷的下了命令。

私人醫生聞言,頓時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哦,賣糕的,但願門主懷裡這個人還有得救,否則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所以說……他當白虎門的醫生他容易麼他……

私人醫生在腦袋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發揮了百分之三百的技術和速度對白沉進行了診救,咦?奇怪,沒有任何外傷,但是為什麼會咳血咳得那麼厲害……?

就在私人醫生準備脫下白沉衣服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背後傳來了極其恐怖的寒意,私人醫生轉過頭,他們的門主大人此時正在他的身後,臉上慣例的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即使如此,小醫生還是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哦,賣糕的,他怎麼就忘了白沉先生和門主大人是那啥關係了呢,這……這可怎麼辦,他剛剛脫了白沉先生的衣服,門主大人會不會事後剁了他的手?可是連衣服都不允許脫,他到底怎麼幫白沉先生治療?

老天爺啊,為什麼要如此玩他,私人醫生在內心糾結了半天以後,最終還是下了狠手,哦,賣糕的,丟兩隻手總比丟一個腦袋好,先把人救活了才是最要緊的。

白虎門治療室內的醫學設備本就完善,因為混黑道的大多不相信醫院裡的醫生,私人醫生在給白沉喂下了幾片止咳藥後,立即拍了好幾張X光片,既然沒有外傷,那一定就是內傷了,這可以說是最基本的判斷。

「咳咳……」白沉雖然吃下了止咳藥,但還是沒有太大的效果,不過咳血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

「赫爾萊恩……咳……拿件衣服給我……」白沉自然不可能再穿原來那件染血的衣服,赫爾萊恩聞言,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在了白沉的身上,然後他打了個電話,數分鐘後,侍者立即送上了整套乾淨的服裝。

「我去睡一會兒,很累。」白沉換好衣服後,摸了摸黑帝斯的腦袋,然後選了個醫療室的床位,躺上去,拉好被子,旁若無人的打起了瞌睡。

啊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把門主大人一個晾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私人醫生緊張的吞了口唾沫,不由得在內心深深的佩服起白沉,等等,難道他現在要和門主大人獨處嗎?

就在私人醫生坐立難安的時候,剛剛拍好的片子已經全部在電腦上顯現了出來,因為不清楚究竟是哪個部位有損傷,所以私人醫生把人體所有比較重要的器官全都拍了一遍,當他看第一張片子的時候,心裡猛得往下一沉,當他看到第二張片子的時候,整張臉徹底變成了棺材色,當他一張張看完所有片子的時候,某個醫生已經認命了……他的腦袋保不住了,絕對保不住了啊,怎麼可能有人的器官可以……

私人醫生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休息的白沉,嘆了口氣,輕聲對赫爾萊恩說道:「門主大人,借一步說話。」

白沉其實並沒有睡著,他知道身體器官老化的事情已經瞞不住赫爾萊恩了,雖然他可以催眠那個醫生,但是那些拍出來的片子卻無法改變,所以他也就懶得多此一舉,反正是遲早都要曝/露的事情。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想想怎麼恢復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白沉一把抱住黑帝斯,在對方較高的體溫下,漸漸陷入了沉睡。

***

「門主大人,白沉先生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被人打傷的,他之所以會咳那麼多血的原因是……他體內的器官正在嚴重老化,不論是肺還是腎等等,所有的器官都是如此,也就是說雖然白沉現在只有二十幾歲,但他體內的器官卻已經七八十歲了。」

「總之這種病,在醫學上是無法治好的,我只能調理白沉先生的身體,多少減緩他的衰老速度。」私人醫生說到這裡,偷偷瞄了一眼赫爾萊恩的表情,糟糕,門主的氣壓好像很低的樣子,最後那句話到底要不要說呢……

「還有多久?」赫爾萊恩低沉的嗓音中彷彿正在壓抑著某種深沉的情緒,讓私人醫生也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在意識到門主的真正意思後,私人醫生還是據實以告道:「這個很難說,少則一個月,多則一兩年,都是有可能的。」

赫爾萊恩聞言,深的眸子倏的暗了下去,赫爾萊恩從來沒有想像過白沉會只剩下這麼短時間的壽命,他一直認為白沉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對他笑得沒心沒肺,會一直照顧黑帝斯,雖然有時候會讓人哭笑不得,會總是介紹他看一些奇怪的小說,雖然事後又會狠狠奚落他。

只是這樣稀疏平常的日子罷了,赫爾萊恩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冷情冷意的人,他不在意身邊發生的任何事情,他的職責只是管理好白虎門而已,但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他並不希望那個男人像他過去的對手一樣變成冰冷的屍體,只是如此罷了。

不過……他還記得那個男人剛來城堡時對他的心思,他並不討厭白沉,移情術對白沉也沒有起任何作用,既然那個男人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或許他應該像那本他曾經看過的小說一樣,女主角和男主角終於在多年後的某一天成了親……即便對方只剩下了短暫的生命……

「門主大人……你……?」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私人醫生竟然覺得剛剛的門主大人有一瞬間的落寂,怎麼可能,他們的門主大人應該是冷漠無情的存在,還是說……白沉先生真的改變了他們的門主?

「你去看著白沉,他醒了就來通知我,記住你的任務,不要過問一些不該問的事情。」赫爾萊恩又恢復了平常那副冷漠孤高的樣子,就彷彿剛剛的一切不過一個錯覺罷了。

「是的,門主大人。」私人醫生毫不懷疑赫爾萊恩的冷漠,畢竟死在這個男人手上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小數,他剛剛果然是瘋了,居然會同情起他們的門主,這樣孤高的男人又怎麼會需要別人的同情呢……

***

白沉醒來之後,黑帝斯還趴在床的另一邊打著呼嚕,或許是藥發揮了效用,白沉沒有再咳嗽。

「白沉先生,你醒了,我去給你倒杯熱水。」私人醫生沒有忘記門主大人的命令,所以幾分鐘後,白沉收到的不僅僅是熱水,還有赫爾萊恩的到來。

「身體怎麼樣?」赫爾萊恩床邊,面無表情的問道。

「還可以。」白沉瞥了一眼赫爾萊恩臉上的表情,和平常沒有差別嗎?果然他快死的事情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看來是他想得太多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展令揚呢?」

「我會替你報仇,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赫爾萊恩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白沉再次覺得他和赫爾萊恩的思考頻率果然不在同一個點上,白沉默默的喝了一口熱水,就在他想著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赫爾萊恩卻忽然開口道:「我決定下個星期結婚。」

「噗———」白沉嘴裡的熱水就那麼全部噴在了床單上,他剛剛聽到了什麼?赫爾萊恩是不是說了『結婚』兩個字?這個男人終於醒悟了嗎?等等,如果赫爾萊恩和黑帝斯結婚的話,那他不就能恢復力量了嗎?

白沉想到這裡,立即在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容道:「這樣不是很好嗎?其實我覺得早就應該結婚了。」

赫爾萊恩聞言,深色的眸子微閃,他沉聲道:「你不介意?」

「為什麼要介意?我很支持,你會幸福的,赫爾萊恩。」白沉立即表明了自己堅決的態度,開玩笑,他怎麼會反對,除非他不想要那些力量了!

「是嗎……?」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白沉竟然覺得總是冷漠的赫爾萊恩剛剛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分,雖然並不明顯,但白沉還是注意到了,原來這個男人……想和黑帝斯結婚想了那麼久嗎?

「休息吧,我去籌備婚禮,晚上再來找你。」赫爾萊恩起身,他深深的注視了白沉一眼,瞳眸中彷彿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緒,臨近門口的時候,男人突然轉過頭,低沉的嗓音下是不容置喙的話語。

「你也會幸福的……」

白沉愣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冒著熱氣的杯子,他也會幸福?如果按照赫爾萊恩和黑帝斯結婚,他能恢復力量來看,他確實會很幸福,只不過……他為什麼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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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烈火篇14)

白沉最終還是沒有在意太多,畢竟他在這個世界所剩的時間不斷在減少,所以只要赫爾萊恩能和黑帝斯修成正果,不論赫爾萊恩是打算舉辦結婚典禮還是什麼儀式都無所謂,他只要坐等恢復力量就行了。

白沉本身最近身體不佳,所以他窩在房間裡的時間比較多,他去看過被禁閉起來的展令揚,對方似乎過得依然不錯,一點也沒有身為人質的自覺,白沉倒也沒和展令揚聊得太久,畢竟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展令揚這邊的事情可以說已經完全和他無關了。

不過臨走的時候,某個長相出色,有著一O一號表情的男人還是惟恐不亂的對白沉祝福道:「小沉沉,要幸福哦!」

「哈?」白沉不解的轉頭看他。

「裝傻可不好哦,人家可是聽說了,赫爾萊恩大叔正在準備隆重的結婚典禮呢,他邀請了很多黑白兩道的朋友,還有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白沉聞言,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這個意思是赫爾萊恩很重視和他結婚的對象嗎?不過對方是黑帝斯的話,赫爾萊恩會重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白沉想到這裡,嘴角微勾道:「因為一起度過了很長時間不是嗎?」

展令揚眼睛閃爍著八卦的光芒道:「哦哦~~原來已經很多年了啊……赫爾萊恩大叔還真是幸運,總之,小沉沉要幸福哦,人家會祝福你的,所以你也要祝福我家小忍忍沒事哦!」

「……」這算是找他求情嗎?他看起來像是那麼好心腸的人?白沉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角色,所以他滿面笑容的答道:「我沒有辦法左右赫爾萊恩的決定,你親自去求他可能會比較有用。」

說白了就是他們兩個根本沒關係,不過展令揚哪知白沉心裡的想法,他聽完白沉這句話的第一個反映就是……果然不愧是門主大叔選的老婆!居然這麼警惕,還沒嫁過去就已經替對方著想了,可惡,赫爾萊恩大叔實在是太走運了!

不管展令揚心中怎麼忿忿不平,婚禮的籌備工作還是繼續在進行,白沉身為病患,自然沒有人敢麻煩他做任何事情,何況對於白老門上下的人來說,這可是連門主都要供起來對待的角色,而且還是他們未來的老闆娘,他們自然不敢得罪,全都勤勤懇懇的工作,力求在未來的『女』主人面前留一個好印象。

「白沉大人,你會幸福的。」進來打掃的女傭人奉上了最真誠的微笑,然後恭敬的關門退下。

「哈?」白沉盯著門口的方向看了很久,然後又把視線重新移回了書上,錯覺嗎……為什麼最近好像總是一直聽到這句話……?

「白沉大人,你一定會幸福的!」

「白沉大人,祝你幸福。」

「白沉大人,一定要幸福哦!」

在連續送走了第二十個朝他紅著臉祝福的傭人後,白沉確定他絕對沒有產生任何錯覺,果然有哪裡不對勁……不是赫爾萊恩和黑帝斯的結婚典禮嗎?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祝他幸福……?

終於在某一天的下午,白沉總算弄清楚了這個問題,白沉單手查著口袋,隨意的站在原地,任憑世界最頂極的服裝設計師在他身上不停比劃。

「所以……為什麼突然請最頂極的服裝設計師過來?」白沉挑眉看向肯。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吧?當然是為了做禮服。」肯雖然表情上絕對嚴謹,但是眼神中還是透露出了一絲鄙視的意思。

「禮服?結婚禮服?」白沉繼續問道。

「當然,門主最近的動勁那麼大,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肯雖然平時一直對白沉看不上眼,不過他也從醫生那裡聽說了白沉的病情,所以對於門主這次突然的決定,他和那瑟西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原來我也要參加婚禮嗎……」白沉笑著撓了撓黑帝斯的下巴。

「你可是主角,你怎麼能不參加!」肯沒好氣的瞥了白沉一眼,這個男人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居然還想省過婚禮大典的步驟,這個時候的肯還沒有往另一個方面去想,或者說……一般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那個方面去。

「主角?我?」白沉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對準了自己,隨即他便釋然的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嗎……他還以為可以作壁上觀呢,原來是要作為黑帝斯這方的家長出席嗎?確實……黑帝斯在這裡沒有什麼人類的朋友,雖然他不是黑帝斯的直系血親,但是這麼多年的照顧,他也算得上半個家長了,由他來擔任黑帝斯這方的家長,也不算辱沒了黑帝斯的血統。

只不過……既然要做禮服,為什麼不給黑帝斯也做一件,它才是婚禮真正的主角不是嗎?

婚禮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但是白沉心中的疑惑卻越積越深,終於有一天,在例行晚餐的時候,白沉揉了揉黑帝斯的腦袋,笑著看向赫爾萊恩問道:「你為什麼不給黑帝斯做件禮服?」

赫爾萊恩微怔了一下,肯和那瑟西斯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夫妻之間的對話,他們做屬下的不易加入,不過仔細傾聽還是必要的,所以兩人全都豎起了耳朵,靜觀事態的變化。

「你想黑帝斯那天穿禮服?」赫爾萊恩知道黑帝斯不喜歡衣物的束縛,不過結婚那天確實是個重大的日子,黑帝斯作為白虎門歷代門主的象徵必須在場,如果白沉希望黑帝斯那天能穿得正式一些,赫爾萊恩覺得也並無不可,但是白沉的下一句話卻讓赫爾萊恩徹底陷入了沉默。

「這可不是我想的問題,黑帝斯那天必須穿禮服不是嗎,畢竟這可是它結婚的大日子。」白沉雖然臉上還是笑意盈盈,但是語氣已經頗有些嚴厲了。

不過白沉的這句話徹底擊中了三個人,不僅肯和那瑟西斯完全陷入了疑惑之中,就連赫爾萊恩都遲疑了好幾秒才問道:「黑帝斯,它有戀人了?」

於是這回疑惑的人輪到了白沉,不過他還是用手撐著下巴,滿臉笑容的注視著赫爾萊恩說道:「你不是打算和黑帝斯結婚嗎?而且還籌備了那麼盛大的婚禮,怎麼?現在是害羞了,所以不敢承認嗎?」

「噗———」不要怪那瑟西瑟這個定力不強的孩子,因為就連一向嚴謹的肯都把嘴裡的食物全都噴了出來,肯不可置信的盯著白沉,這個男人腦子裡裝的全都是糨糊嗎?他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結論?人和老虎結婚?開玩笑!這又不是在拍科幻大片!

那瑟西斯內心的震撼不比肯小,作為曾經滾過床單,建立過超越普通友誼的革命同志,那瑟西斯和肯心有靈犀的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後在某位終極BOSS的怒火還沒有波及到他們之前,肯迅速起身道:「門主,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暫且告退。」

「門主,我不放心肯,我陪他一起去醫療室看看。」那瑟西斯心神領會的跟在肯的身後,迅速撤退,臨走前他還偷瞄了一眼門主臉上的表情……這……這簡直就是地獄降臨,撒旦附身,但願白沉這個男人能在他們門主的怒火下活下來……



第16章(烈火篇15)

「肯和那瑟西斯為什麼跑這麼快?」白沉注視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笑著問道,當他把頭轉向赫爾萊恩的時候,白沉一下子怔住了,而就在這時,某個彷彿壓抑著怒氣的低沉男聲響了起來……

「你以為我是和黑帝斯要結婚?」

「呃———」白沉愣住了,不過作為身心都很強大的殺戮之神,白沉還是馬上反映過來道:「難道是肯?」

空氣中的溫度迅速驟降了二十個百分點,赫爾萊恩手中的叉子由於不堪負荷,硬生生的被掰成了九十度直角,並有繼續縮小的趨勢。

赫爾萊恩的眉頭緊蹙,眼中透著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不過白沉就好像什麼也沒有感受到似的繼續猜測道:「看來是猜錯了,原來是那瑟西斯嗎?」

白沉每說一句話,赫爾萊恩的臉色就更難看上一分,就在白沉還打算喋喋不休的舉例子時,赫爾萊恩站起身,氣勢凌人的走到白沉的身邊,赫爾萊恩低下頭,某種強烈的侵略氣息讓白沉略有不悅的挑了挑眉,不過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而是靜靜等待赫爾萊恩的下一句話。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即將和我結婚的人是誰。」赫爾萊恩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湊近了白沉,即使是白沉,此時也讀出了赫爾萊恩那雙冷眸裡所蘊涵的怒意,一向冷淡的人也會有這麼憤怒的情緒,還真是讓人好奇……

白沉的興趣才剛剛冒芽的時候,就被赫爾萊恩的下一話給熄滅了。

「是你。」

「……」白沉的大腦空白了將近好幾秒,是他聽錯了還是赫爾萊恩這個男人瘋了?否則為什麼赫爾萊恩會說出這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夢幻的話語?白沉根本不相信赫爾萊恩會喜歡他,應該說……他根本不相信赫爾萊恩這樣的男人會認可『喜歡』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因為從第一眼見到赫爾萊恩的時候起,他就明白了,赫爾萊恩和他是一類人,不論他們用怎樣的表情示人,股子裡都是冷情冷意的存在,所以在最初的時候……他才會選擇黑帝斯作為赫爾萊恩的伴侶,因為比起人類,這樣的男人通常更信任身邊的寵物,也更看中像黑帝斯這樣的夥伴。

畢竟人類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存在。

白沉盯著在他上方的赫爾萊恩看了很久,然後輕輕笑了起來,「沒關係,現在改和黑帝斯結婚還來得及。」

「砰」白沉身後的牆壁在一瞬間龜裂,漆粉一層層的剝落而下,男人的眉頭緊緊抿成了『川』字型,那雙冰冷的眸子搖曳著洶湧的怒火,低沉中壓抑著某種強烈情緒的嗓音在餐廳裡輕輕響了起來……

「不要試圖惹怒我,白沉。」

白沉看著赫爾萊恩難看的臉色,笑容不變的說道:「惹怒你?不,我覺得被惹怒的人是我才對……」

白沉趁著赫爾萊恩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腿腳一勾桌子,桌子由於衝力直直的向赫爾萊恩滑去,乒呤乓啷的餐盤落地聲後,白沉已經順利的拉開了和赫爾萊恩的距離,此時的他正隔著滿地的狼籍,朝赫爾萊恩笑的人畜無害。

簡直就是太可笑了,本以為還差一點就能取回力量了,結果到頭來確是一場烏龍,虧他還一直在尋找原因是什麼,結果沒有想到那個源頭竟然是……

不過有一點多少還是他有些在意,先不論赫爾萊恩對他抱有的感情究竟是什麼……而是這個男人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認可了自己的想法實在是不可思議……像赫爾萊恩這樣的男人,即使喜歡一個人也不會發現,或者說即使發覺了,他們也不會去承認,因為天性涼薄,所以絕不會輕易肯定這種感情。

所以……為什麼呢?如果是和黑帝斯的話他還可以理解,但對象是他……一個身份是謎,年齡是謎,來歷是謎,目的是謎的男人,赫爾萊恩只有瘋了才會認可這種『喜歡』的結論。

赫爾萊恩的氣壓很低,應該說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為了任何人情緒有這麼大的波動,赫爾萊恩死死盯著白沉,氣勢恐怖的踩過了地上的殘骸,一步又一步的朝白沉逼近。

「給你兩個選擇,一,結婚,二,死在這裡。」

「無所謂,反正本來就沒剩下多少時間。」

赫爾萊恩的眸子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他的神色有了些微的變化,不過他還是緊蹙著眉頭說道:「你不喜歡我?」

「不喜歡。」白沉回答的斬釘截鐵,在對方臉色即將跌入谷底的時候,白沉忽然又開口道:「其實你也未必喜歡我,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這麼執著的原因是什麼,赫爾萊恩,這不像是你的性格。」

「你很瞭解我?」

「誰知道呢……不過……」白沉說到這裡,他斂去了唇邊的笑容,表情肅穆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告訴我,赫爾萊恩,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喜歡我?」

「……」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回答白沉的問題,因為即使告訴了眼前這個人又怎樣,不管如何,他赫爾萊恩所做的決定不會改變!

「後天婚禮,準備一下,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逃走的機會。」赫爾萊恩扔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就如他孤冷的性格一樣,不需要人理解,也不需要人讚同,他要的或許只是一個結果。

「笨蛋,和我結婚的代價……可是很高的。」高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就在他也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了趴在散落餐具一角,此時正搖著尾巴歡快的啃牛排的黑帝斯。

哦?他在這裡這麼淒慘,黑帝斯這傢伙卻吃得如此暢快,這怎麼行呢?這是絕對不行的,白沉想到這裡,蹲下身子,無比溫柔的撫摩著黑帝斯的皮毛,在唇邊綻開了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道:「阿白,好吃嗎?」

這一剎那,某隻西伯利亞大白虎莫名的脖子上涼了一下,其實……它只是想多啃幾塊肉罷了,它有錯麼它……黑帝斯徹底內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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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烈火篇16)

傍晚的時候,赫爾萊恩第一次沒有在白沉的房間就寢,白沉自然是樂得清淨,反正現在是連個毛的力量都沒有了,他當然是什麼都無所謂了,不過赫爾萊恩雖然沒有出現,但是他的得力屬下肯卻找上了門。

「白沉,雖然身為白虎門的執行總長,我不該過問你和門主之間的私事,但如果你不喜歡門主,為什麼一開始要這麼熱情的追求門主?」肯的語氣頗有些嚴厲。

「哈?追求?我?什麼時候?」白沉覺得白虎門最近一定是被什麼人詛咒了,不但赫爾萊恩這麼不正常,就連肯的邏輯也出現了問題。

「你這是在欲擒故縱嗎?一開始,門主剛帶你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很熱情的追問門主有沒有結婚,有沒有戀人嗎?還有……你一直都很關心門主的事情,甚至還警告展令揚不准接近門主,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你和門主更是天天住在一起,這不是喜歡是什麼?」肯振振有詞。

「……」那是因為他想撮合赫爾萊恩和黑帝斯……不過算了,白沉懶得多解釋什麼,因為如果他這麼回答,肯一定會問為什麼,難道還告訴肯這樣他才能恢復力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沉的沉默在肯的眼裡看來已經等於了默認,肯見白沉已經動搖了,於是再接再厲勸說道:「白沉先生,我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件事情,因為門主是認真的,不要辜負門主,否則白虎門上下都不會放過你。」

「所以說……你們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認為赫爾萊恩一定是對我認真的?」白沉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難道主子瘋了,底下的人就陪他一起瘋嗎?肯跟了赫爾萊恩那麼久,居然還看不透那個男人的性格……喜歡?這種詞語套在赫爾萊恩這種男人的身上簡直就是笑話。

「白沉先生……」肯的眼神犀利無比,他認真的看向白沉道:「因為移情術失效了,語言可以欺騙人,但是移情術絕對不會騙人。」

「移情術?」白沉挑了挑眉,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移情術是門主特有的能力,他可以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完全轉移到第三個人的身上,門主曾經對你使用過移情術,但是沒有起任何作用,而移情術只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不起效果。」肯表情嚴肅的敘述道。

因為只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不起效果,所以赫爾萊恩才認為他的感情就是『喜歡』嗎?簡直就是小學生一樣的思維邏輯……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白沉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赫爾萊恩那個男人會這麼輕易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只不過……

「你真的覺得移情術沒有起效果嗎?」白沉雖然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那雙黎黑的眸子裡卻還是洩/露出了那一抹淡淡的諷刺意味。

「什麼意思?」肯眯起了眼睛。

「或許……」白沉把視線從肯的身上移,表情沉靜的說道:「並不是移情術沒有起作用呢?」

肯在一瞬間怔住了,白沉的聲音還在繼續,「按你所說,移情術是把一個人的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那麼如果那個人……正好沒有那種感情呢?那麼移情術不就沒有任何作用了嗎?」

「我是不知道赫爾萊恩希望把我身上的哪種感情轉移到他身上,不過……抱歉,愛這種東西,在我的身上好像不存在的樣子。」

「同樣,如果想讓我因為怨恨去殺一個人的話,也很辦到,因為我也沒有……恨這種東西。」

肯不可置信的注視著朝他微笑的白沉,白沉的長相很不錯,由於氣質的關係,白沉笑起來的時候雖然沒心沒肺,但卻也沒有讓任何人在意,但是這一刻見到白沉臉上笑容的肯卻止不住的從心裡發寒……既沒有愛……又沒有恨,人類……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即使是他們的門主大人……

「不可能,白沉先生,難道你沒有感情的存在嗎?」肯脫口而出。

「別說這種聽起來很淒慘的話,我並不是沒有感情。」白沉聳了聳肩道:「只是我的討厭和喜歡只是那種程度罷了,既不會因為喜歡而為了一個人掏心掏肺,也不會因為討厭而對一個人怨恨無比,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讓我情緒這麼極端化的人和事罷了。」

白沉抬起頭,注視著陷入沉思的肯說道:「很好理解不是嗎?就和你們的門主赫爾萊恩一樣,說白了不過是感情淡薄罷了,所以……某個愛偷聽的門主大人是不是可以現身了?」

虛掩的門口,顯出了赫爾萊恩那張冷的漠臉,昏暗的燈光下,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赫爾萊恩就那麼靜靜站在門口,他的臉上沒有喜,也沒有悲,只是用那雙純粹的眸子始終注視著白沉。

「門主大人,你怎麼會在———?」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赫爾萊恩冷冷的一瞥下噤了聲。

白沉沒有在意赫爾萊恩的偷聽,他笑著看向某個男人,然後下了結論道:「好了,真相大白,赫爾萊恩,你只是被移情術所欺騙了而已,因為移情術沒有起效果,所以你開始在意我,然後你覺得這份『在意』就是所謂的喜歡,其實這不過假象罷了,你只是因為過於信任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會被這份力量所欺騙。」

「總之,現在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婚禮是不是應該取消?」白沉挑了挑眉道。

赫爾萊恩沒有說話,那雙深色的眸子晦澀不清,昏暗的燈光在赫爾萊恩的側臉削出了深淺不一的陰影,讓那張冷硬的臉比起平時多了幾分落寂,良久,他轉過身,留下的只有仿若嘆息般的低語……

「如你所願,白沉。」


第18章(烈火篇17)

赫爾萊恩自從那天離開以後,白沉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或許這個男人是有意為之,又或許是其他原因,白沉不知道,但是他也樂得清淨,反正見了面也只是彼此尷尬罷了,不如不見來的自在。

「咳咳……」白沉最近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睡覺的時間永遠比清醒的時間來得長,他知道這個身體差不多已經到極限了,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利用最後這點時間完成任務,但是現在……他惟有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打發時間。

「原來等死的感覺……並不怎麼好。」白沉自嘲的笑了笑,他用手撐著腦袋,整個身體斜躺在沙發上,一派鬥志全無的模樣,黑帝斯趴在他的腳邊,一雙虎瞳冷漠的注視著他手裡不斷晃動的逗貓棒,半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白沉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奇怪,雜誌上明明說貓科動物最喜歡玩這種遊戲了,難道老虎不算貓科?」

白沉把手中不斷晃動的逗貓棒又靠近了黑帝斯一些,黑帝斯這回終於有反映了,不過並不是白沉期待中的撲向棒子,而是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的轉過了身,虎頭一低的打起了瞌睡。

肯推開房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讓人眼角抽搐的畫面,這個男人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門主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就連他們這些副官都有些擔心,這個男人倒好,居然還有時間玩這種遊戲。

最關鍵的是……黑帝斯怎麼看都是一隻老虎吧?那種好像逗小貓一樣的玩法到底是什麼?肯覺得面對白沉這個男人,他都已經有些無力吐嘈了。

肯嘆了口氣,迅速切換到了公式化狀態,走到白沉的身邊道:「白沉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談談。」

白沉聽到肯的聲音後,並沒有扔掉手中的逗貓棒,而是繼續在黑帝斯耳朵附近晃動,試圖鼓動著某隻西伯利亞大白虎去追逐小毛棒,只可惜換來的卻是某隻白虎充滿鄙視的一瞥。

這傢伙……越來越不好糊弄了,白沉扔掉了手中的逗貓棒,換了個躺得比較舒服的姿勢,朝肯笑的一臉燦爛,「怎麼?你也想玩?不用客氣,黑帝斯不會介意的。」

肯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逗貓棒,然後又瞥了一眼某隻威猛的白虎,然後一本正經的答道:「不用了,我只是來傳達門主的話,前段時間打傷你的伊藤忍已經被我們的人抓住了,所以門主讓我來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伊藤忍……?」白沉在大腦裡仔細搜索了好幾秒才終於想起這個男人是誰,那個來救展令揚的陰沉男人嗎……赫爾萊恩那個傢伙應該知道他那次的傷並不是這個男人所為,即使沒有伊藤忍,他那天還是會咳那麼多血,只能說伊藤忍的存在剛好是一個導火線罷了。

所以赫爾萊恩把這個男人抓回來是為了維護白虎門的威嚴還是另有原因?最值得令人深思的是居然還把怎麼處理的權利交給了他,真是耐人尋味,赫爾萊恩曾經說過這個男人將會是雙龍會的黑龍,所以是想把雙龍會的目光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嗎?確實是一個好主意,反正他是已經快要死的人,這麼做絕對不吃虧。

替他報仇?這樣的漂亮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因為赫爾萊恩是一個聰明人,他會那麼做的原因一定是有利可圖,而且很有可能是極大的利益。

白沉想到這裡,面色不改的把皮球踢了回去,「我無所謂,你回去告訴赫爾萊恩,他想怎麼處理都無妨,不用顧慮我。」

「我知道了,我會轉告門主的。」肯雖然不喜歡白沉這個男人,但是有時候,他確實欣賞這個男人的作風,雖然白沉偶然會表現得讓人費解,尤其是他居然會以為門主是想要和黑帝斯結婚,但是這個男人在大事上卻絕對不會幹涉門主,甚至還會稍微偏幫一下門主,這也是他始終對白沉保持良好態度的原因。

「那就麻煩你了,肯,咳咳——」白沉最近常常會咳嗽,有時會見血,有時則不會,所以他完全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態。

「咳咳咳咳———」猩紅的血絲從嘴角滲出,而某個依舊在微笑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擦去了唇邊的血跡。

白沉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後他看著仍舊佇留在門邊沒有離開的肯,挑了挑眉問道:「怎麼?覺得很稀奇?」

肯沒有說話,因為在剛剛觀察白沉咳嗽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推測,難道說……這個男人是因為知道會死,所以才裝出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甚至還找了以為門主會和黑帝斯結婚的藉口,目的只是……讓門主取消婚禮,甚至是討厭他,因為這樣,在他死後,門主才不會感到難過?

肯被自己的推測虐到了,他注視著白沉,嘴唇輕輕翕動,有種欲言又止的猶豫,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忍住,直接問道:「你……上次對門主說的那番話,真的是發自於內心?」

「哈?」白沉不明白肯到底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他還是再次肯定的答道:「當然。」

肯輕輕蹙起了眉頭,語氣嚴肅的繼續問道:「那麼即使門主就此討厭你,甚至忘記你也沒關係?」

「求之不得。」白沉不想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之後,還被人惦記著,尤其是這個人還害他沒有辦法恢復力量。

「原來是這樣嗎?白沉先生,其實門主並沒有你想像的這麼脆弱,比起過去,他只會正視未來,所以我希望白沉先生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畢竟你也……算了,我言盡於此,告辭了。」

『砰』白沉看著被肯關上的門,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打瞌睡的黑帝斯,一雙好看的眉毛擰成了無比糾結的形狀。

「我說阿白,你們白虎門的人說話都那麼……難以理解嗎?」白沉沉默了,其實他很想問……赫爾萊恩脆不脆弱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

白沉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算了,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不過是沒有盼頭的等死日子罷了,不易想得太多。

白沉並沒有把肯的反常放在心上,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那天肯究竟和赫爾萊恩報告了些什麼,直到某一天,赫爾萊恩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沉聲說道:「我從肯的那裡聽說了。」

「伊藤忍的事情?」白沉沒有從沙發上起來,因為身體不好,所以他也就懶得浪費力氣了。

赫爾萊恩沒有介意白沉的插話,而是突然問道:「你覺得我承受不起打擊?」

白沉有些疑惑的看了赫爾萊恩一眼,雖然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問,但他還是如實答道:「沒有。」

「你覺得我會為了你的死而傷心?」

「沒有。」

「你覺得我會永遠忘不了你?」

「不,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赫爾萊恩聞言,眼底迅速掠過了一暗芒,不過那張冷峻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用沒有起伏的聲線繼續說道:「那麼你沒有任何可以拒絕和我結婚的理由。」

白沉聞言,大腦空白了將近三十幾秒,然後他才出聲道:「等等,你剛剛問的這些問題和我們兩個要結婚有什麼關係嗎?」白沉覺得他和赫爾萊恩之間果然有代溝,否則為什麼他總是無法理解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肯告訴我,這是你在意的問題,婚禮定在明天,請貼已經發出去了,今天好好休息。」赫爾萊恩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就彷彿他剛剛所交代的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白沉此時已經覺得自己的大腦轉不過來了,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到底是對結婚有多執著?難道不結婚就會死嗎?還有……有人會在結婚前一天才通知對方明天舉辦婚禮嗎?而且肯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他幾時告訴過肯他是在意那些勞什子的愚蠢問題了?最關鍵的是……赫爾萊恩居然完全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居然說完就離開了,難道這種事情不需要他的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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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烈火篇18)

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局面,白沉本來最近身體就極差,聽完赫爾萊恩的話後,更是頭痛欲裂,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剛剛還特地告訴他請貼已經發出去了,也就是說現在反對也沒有用嗎?真是好算計,不過話說回來,赫爾萊恩究竟為什麼會這麼堅持這件事?

白沉想不通,也不打算想通,雖然在這個世界結婚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但是不論換了是誰在這種莫名的情況下被人逼上梁山……感覺都不會太好,更何況這個逼你的人還是害你沒有辦法恢復力量罪魁禍首,白沉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陳雜,尤其是在當晚,他從那瑟西斯和肯那裡拿到結婚典禮要穿的服裝之後,這複雜的心情就更複雜了。

「你是說要我穿著這身有著數不清蕾絲花邊的白色婚紗出席典禮?」白沉皮笑肉不笑的死盯著肯說道。

「這個問題……」肯第一次心虛了,不過按照那什麼上下關係來分的話,白沉穿婚紗確實是沒有錯的。

「其實我覺得這身衣服赫爾萊恩穿會更精彩,難道你們不想看赫爾萊恩穿嗎?」白沉笑得一臉燦爛。

「想看!」那瑟西斯不禁大腦思考的吼道,但是這句話衝出口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說這種話簡直是自尋死路,萬一被門主聽見了,他一定會被狠狠教育。

肯剜了那瑟西斯一眼,雖然他也很想看,不過白沉穿婚紗的精彩程度應該不下於他們的門主大人,所以看誰不都是一樣?當然這句話他只會放在心中,而不會說出來。

「抱歉,婚紗只有你的尺寸,現在定做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你只能穿這件。」肯的回答挑剔不出任何錯誤。

「準備得還真是充分。」白沉笑眯眯的收下了婚紗,畢竟一個晚上可以發生很多意外不是嗎?就在白沉想要把婚紗放起來的時候,肯立即攔下了白沉的動作道:「抱歉,門主大人吩咐了,婚紗必須放在我們這裡保管,現在只是讓你試一下衣服合不合身。」

「哦?」白沉抓著婚紗的手加大了幾分力氣,赫爾萊恩那個男人……居然把時間花在那麼無聊的事情上,讓他還能說些什麼呢?白沉似笑非笑的看向肯,然後湊近對方,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你有希望說服我嗎?」

溫熱的氣息隨著薄唇的一張一合全都噴在了肯的臉上,就在白沉打算再逼近對方的時候,那瑟西斯突然把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一臉凶悍的說道:「你這傢伙,說話就說話,離得那麼近幹什麼?」

肯大覺事情不好,他生怕白沉看出什麼端倪,畢竟白沉雖然性格古怪,但是頭腦卻非常好,所以他立即在白沉露出玩味的笑容前,迅速從那瑟西斯的身後冒出頭道:「白沉先生,關於你剛剛的問題,我想說,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說服你,因為今天即使你不試穿也沒關係,我相信以世界頂級服裝大師的水平,這種程度的誤差還是能控制在範圍內的,所以告辭了。」

肯說完,或許是心虛的關係,第一次走路沒有顧慮儀態,而是健步如飛的拽著那瑟西斯的衣領離開了白沉的房間。

「那兩個人之間……果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白沉雖然看出了一些什麼,但是他並沒有點破,畢竟還有更麻煩的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赫爾萊恩那個男人……不來見他,也不給他反對的機會,甚至還杜絕了他逃跑的路線,可謂是準備充分,算無遺漏。

他果然還是無法理解……赫爾萊恩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執著要和他結婚……明明他的身上什麼也沒有,雖然他是殺戮之神,但現在也只是個不能殺人的廢柴罷了,更何況赫爾萊恩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在那個男人的眼裡看來,他就應該只是個來歷不明,性格古怪的男人罷了。

所以果然是因為太無聊了嗎……?白沉躺在床上,看向正趴在床另一邊的黑帝斯,輕輕垂下了眼簾道:「阿白,你說你的主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果然還是……瘋了吧?」

婚禮當天,白沉破天荒的很早就起了床,他自然沒有去穿赫爾萊恩準備的那件婚紗,而是隨意找了件以前赫爾萊恩命人送給他的全白西裝,反正都是白色的衣服,他自認已經仁至義盡了。

婚禮的儀式是在下午舉行,上午則是迎接賓客,做一些準備工作,白虎門的門主結婚,城堡外自然車水馬龍,不論是政界還是商界,白道或者黑道,往來的客人全都身份尊貴,所以這一天,白虎門的傭人們自然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工作,萬一他們要是招待不周,很可能就會被門主大人『喀嚓』掉。

在這種高度的壓力下,婚禮的準備工作可謂是井然有序,一點也挑剔不出任何錯誤,白沉早晨起床後並沒有見到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出去應酬賓客了,不過白沉也並沒有因此而得以鬆了口氣,因為赫爾萊恩雖然沒有出現,但是卻指派了一群專業造型人士在他身上不斷搗鼓,其中有一個還試圖逼他穿上那件華麗的婚紗,不過在被白沉一臉笑容的用槍指著腦袋後,那個人非常識相的偃旗息鼓,剩下的專業人士也不敢再大刀闊斧的改造白沉,紛紛收斂起了那點小心思,萬幸的是白沉本來底子就很好,即使不化妝,也比一般人出眾很多,所以那群專業人士們也就悻然作罷了。

只有某個男性化妝師總是一臉可惜的對著白沉的臉哀嘆道:「哎,多長時間沒有看到那麼好的材料了?如果你肯讓我用畫筆幫你改造一下,你絕對可以在今天驚豔全場,不,是驚豔全世界!」

男化妝師翹著蘭花指,激動的不停向白沉狂轟亂炸,白沉本來今天就氣壓極低,所以他也懶得再開口說些什麼,槍支在手上靈巧的轉了個圈後,準確無誤的貼著化妝師的臉頰射/入了他身後的牆壁。

伴隨著突兀響起的槍聲,整個專業團隊全都嚇軟了腳,尤其以那個男化妝師為首,「救……救命啊~~人家不說了,再也不說了~求求你不要殺我!」

白沉面帶笑容的掃視了房間裡的眾人一眼,他唇邊的笑容每加深一分,房間裡的造型師們身體抖動的幅度就增加一分,不過白沉倒也沒有太為難他們,一來他不能殺人,二來,他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待在房間裡罷了,並沒有必要做得太過火。

「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們的,你們說……像這樣安安靜靜的不是很好嗎?」白沉在臉上露出了自以為最『純良』的笑容道。

只可惜眾人在看到這個笑容後的三秒,全都迅速遠離了白沉,一個個退到牆角邊,互相擁抱著瑟瑟發抖,他們錯了,不論報酬多高,他們都不應該接下這個工作的,不就是好奇了想看看白虎門的門主究竟會娶什麼樣的人麼……他們早就應該想到的,能降伏那種黑社會老大的人哪會是什麼正常角色……眼前這個人的危險勁兒簡直完全不下於白虎門的門主……嗚嗚,他們現在罷工還來得及麼……

白沉本就沒有打算對這群人怎麼樣,見這些人一個個縮在牆角不出聲後,他也就樂得清淨,翻開以前的書看了起來,黑帝斯今天從一大早起就不在他身邊,可能是被赫爾萊恩帶走了,不過白沉也沒有太在意,他看了一會兒書後,房門再次被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人是婚慶公司的人員,他也是赫爾萊恩安排的,目的是為了給白沉講述整個婚禮的流程,以免到時候出差錯。

白沉根本就沒心思聽那個男人講話,不過當那個人講到婚禮環節中有一環是起誓的時候,白沉多少還是提起了一些精神。

「神父到時候會問你和門主大人是否願意嫁/娶對方,到時候白沉先生你只要回答願意就可以了,那之後就是最普遍的交換戒指和互相接吻。」

「等等,你是說神父會問願不願意?」白沉挑了挑眉,他發現自己抓住了一個關鍵點。

那個婚慶公司的人員雖然疑惑有人竟然會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但他還是立即答道:「是的,怎麼了,哪裡有問題嗎?」

白沉聞言,臉上難得露出了有些愉悅的笑容道:「不,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環節很好。」

婚慶公司人員接下來的介紹,白沉根本沒有仔細聽,他腦子裡全都盤算著在起誓環節回答不願意的可能性是多大,雖然這樣會令赫爾萊恩顏面盡失,不過既然他是被逼婚的那一方,自然有拒絕的權利。

就在白沉盤算著這件事情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高大的身軀,白色的西裝,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來者的身份,黑帝斯跟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傲然昂首。

這一剎那,白沉竟然有種赫爾萊恩和黑帝斯彷彿佇立於冰天雪地之中的錯覺,天地蒼茫間,就好像只有這一人一虎還孤傲的立於無人之境,或許是赫爾萊恩難得穿白色西裝的關係,才會讓白沉有這種錯覺,不過……這個男人確實適合穿白色的西裝,至少比起黑色更能彰顯他孤傲冷漠的氣質。

赫爾萊恩看到縮在牆角完全沒有在工作的人員後,眼底寒霜滿佈,或許是赫爾萊恩的氣勢太強的關係,即使他還並沒有開口說什麼,那幾個造型師就已經嚇得手足無措,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萬幸的是赫爾萊恩並沒有過多追究,而是把視線重新移到了白沉的身上,看到對方的打扮後,赫爾萊恩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低沉的嗓音就那麼擴散在了空氣之中。

「為什麼不穿那件衣服?」

「不想穿。」白沉合上了手中的書,完全沒有給赫爾萊恩面子的答道。

赫爾萊恩臉色略有些不悅,不過或許是今天是婚禮的日子,所以他的耐心難得比以往好上了一些,因此對於白沉毫不留情的拒絕,他只是把臉轉向了那群專業造型師,冷冷的沉聲道:「衣服也就罷了,為什麼沒有給他做造型?我並不是請你們來玩的。」

「人……人家……」那個蘭花指化妝師很想說『人家被用槍威脅了,所以根本接近不了你的新娘子嘛』,但是無奈於赫爾萊恩身上的氣勢太可怕,這個化妝師發現自己抖得根本連話都說不全,於是著急得連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嗚嗚,他好想咬小手絹哦,他怎麼就失心瘋了會接這個工作呢……這下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赫爾萊恩,原來你覺得把這些不知道含有什麼化學成分的東西抹在我臉上會比較好嗎?」白沉似笑非笑的問道。

因為白沉突然的出聲,赫爾萊恩自然把目光又移到了白沉的身上,白暫的皮膚,略尖的下巴,上挑的眉眼,還有……那熟悉的笑容,赫爾萊恩觀察到這裡,又看了一眼化妝台前堆滿的粉餅等,不禁眉頭緊鎖。

「不,這樣就好,還有……」赫爾萊恩說到這裡,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群造型師道:「滾出去。」

那群化妝師們聞言,完全沒有介意赫爾萊恩的語氣,而是連滾帶爬的迅速撤離了房間,太好了,他們終於逃出生天了,活著萬歲!不過話說回來……門主大人還真是寵自己的老婆,雖然他的老婆是個男人,不過長相上那絕對是沒話說,難怪門主不但沒有責怪對方不穿準備好的禮服,不化妝,甚至最後還略帶縱容的默許了這些行為,所以這樣看來……或許白虎門的門主其實意外的是個好男人……?

第20章(烈火篇19)

化妝師們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了白沉和赫爾萊恩兩個人,沉寂頓時瀰漫在了空氣之中,白沉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和赫爾萊恩說話,而赫爾萊恩也習慣了沉默,所以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萬幸的是儀式的開幕並沒有讓兩人等太久,到點之後,婚慶公司的人員戰戰兢兢的領著兩人來到了事先在城堡內準備好的巨大禮堂,婚禮司儀則是早就已經到位了,賓客們也按照順序入了座,可以說整場典禮只差主角兩人,而現在主角們也終於登場了。

一般典禮開始後會先奏放音樂,然後新娘在父親的帶領下走向新郎,這就好比一個交接的儀式,頗有種父親把自己疼愛多年的女兒託付給這個人的意思在內,不過由於白沉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親人,所以這個大家長的位置就落到了黑帝斯的身上。

因此音樂奏響之後,禮堂裡就出現很詭異的畫面,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身邊陪同了一隻渾身雪白的西伯利亞老虎,兩人緩緩走向了站在禮堂最前方的男人。

白沉瞥了一眼走在他身邊的黑帝斯,頗有些哭笑不得,本來他還打算給黑帝斯做大家長,沒有想到時過境遷,最後反倒是黑帝斯當了一回他的大家長,人生果然是變幻莫測。

黑帝斯今天也做了特殊的打扮,虎軀上套了件白色小西裝,脖頸處還綁上了紅色領結,完全一副貴族紳士的氣派。

白沉走到赫爾萊恩的身邊後,黑帝斯轉了個圈兒,又回到了自己真正主人的身邊,它昂起威風的虎腦,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正在講誓詞的司儀,就好像一位合格的父親一般。

「赫爾萊恩先生,你是否願意娶白沉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司儀一臉肅穆的問道。

「……」

「……」

為……為什麼沉默了?司儀心慌了,他抬眼去看某個讓他從剛剛起就有點腿發軟的男人,冷俊的臉旁,面無表情的神色……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白虎門門主其實是不想結婚的嗎?可是如果他不願意,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逼迫這個男人?除非是活膩了……

就在司儀額頭直冒冷汗,六神無主的時候,赫爾萊恩沉默的輕點了一下頭,不過他此時的眼裡已經佈滿了寒霜,赫爾萊恩並不喜歡說太多話,所以他剛剛也只是用頷首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這個司儀卻沒有發覺,看來這家婚慶公司以後可以不必再留了。

「哦哦哦!赫爾萊恩先生他剛剛說了他願意,好,我們接下來問問白沉先生。」司儀不停的擦著額頭的冷汗,嘴裡已經完全說起了大白話,完全丟失了原本的專業能力。

白沉聽到這裡,在唇邊挑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終於讓他等到這個時候了,還真是不容易……

司儀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白沉先生,你是否願意……」

「他願意,繼續下一個環節。」赫爾萊恩冷冷的打斷了司儀的話,讓對方徹底頓時噎住了。

當然,同時怔住的人還有白沉,他嘴角的笑容就那麼凝固在了嘴邊,白沉側過臉,看了一眼赫爾萊恩沒有表情的神色,嘴角微不可查的輕輕抽了抽。

果然是他太天真了嗎?不過既然處心積慮的設計了這麼久,赫爾萊恩這個男人確實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翻船,有些麻煩了……接下來的環節還有什麼可以拒絕的機會?糟糕,完全沒有什麼印象……早知道當初就認真聽那個男人講解婚禮的流程了。

「那……交換戒指?」司儀拿出手帕,一邊擦著冷汗,一邊試探性的問道,白虎門門主的婚禮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主持的,他今天出的汗比以往一輩子都要來得多,黑道老大的錢還真是難賺……

戒指?白沉挑了挑眉,他可不知道要準備這種東西,不過想來赫爾萊恩這個男人應該都備齊了才對,果不其然,司儀的話音剛落,一隻紅色的高檔首飾盒就出現在了白沉的眼前,肯恭敬的打開盒子,遞到了赫爾萊恩的面前,兩枚鑲著鑽的戒指就那麼靜靜的躺在盒子之中,燈光下,多切面的鑽石彷彿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動人至極。

真實難得……沒有想到這戒指做得倒是挺漂亮的,赫爾萊恩取出戒指後,直接拉過了白沉的手,銀色的項圈分毫不差的套在了白沉修長的中指上,完成了這一切後,肯本來想把盒子遞到白沉的眼前,但是赫爾萊恩卻沉默的攔下了肯的動作,他拿起盒子裡的另一枚戒指,自己直接戴到了手上。

「門主,你……」肯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在赫爾萊恩冰冷的眼神下,最終還是噤了聲,恭敬的行禮告退。

整個婚禮現場一片鴉雀無聲,這哪有人交換戒指是自己戴自己那枚的?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是對方根本沒那個意思一樣……

前來參加婚禮的各方精英人士看向白沉的眼裡都多了那麼一抹深意,本以為只是鬧著玩的婚禮,現在看來倒有些耐人尋味了……

白沉根本不知道眾人的心裡在想什麼,他也根本不知道赫爾萊恩手上的那枚戒指應該是由他來幫忙戴的,不得不說赫爾萊恩還是比較瞭解白沉性格的,至少連這種細節都算到了,可謂是花了不少心思。

司儀雖然和眾人一樣有些大跌眼鏡,但他還是頂住了壓力,繼續主持婚禮道:「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你想去地獄觀光一圈嗎?我可以免費送你去,不用客氣。」白沉笑眯眯的對著司儀說道。接吻?他肯站在這裡參加婚禮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他在做出進一步的退讓簡直是痴心妄想,何況婚禮的流程是人規定的,那麼只要讓制定這套流程的人乖乖的閉嘴不就行了?比如說……眼前的司儀。

黑色的槍支毫不留情的對準了司儀的腦袋,白沉臉上雖然是耀眼無比的笑容,但是眼中所滲透出的寒意卻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哦,SHIT!司儀用來擦冷汗的手帕就那麼掉落在了地上,他緊張的吞了口唾沫,把自己的腦袋稍微挪遠了槍口一些,然後捂著自己的小心肝說道:「那……那……那……」

司儀結巴了半天,最後終於急中生智的大喊道:「婚禮結束!恭喜赫爾萊恩先生和白沉先生結為夫妻,讓我們大家為他們祝福!」

「……」

「……」

全場的賓客一陣沉默的望著司儀,司儀也一臉為難的望著底下的賓客們,或許是司儀的眼中流露出了幾乎於絕望的求救信號,賓客們最後還是比較給面子的紛紛鼓起了掌,也算是化解了司儀的性命危機。

赫爾萊恩對於白沉拿著手槍威脅司儀的舉動什麼也沒有說,婚禮結束之後,他就去應酬客人了,這是他身為白虎門主的宿命和責任。

白沉本來想回房休息,但是在典禮結束後,他也算是白虎門的半個主人,必須和赫爾萊恩一起應酬客人,雖然他是打算溜走的。

「這是青龍門主,安德烈。」

「美人,你好,我還真是羨慕赫爾萊恩,居然能娶到像你這麼出色的傢伙,羨煞旁人啊!」安德烈朝白沉舉起了酒杯,然後輕抿了一口美酒。

赫爾萊恩的介紹通常很簡短,或許是不想讓白沉太過深入於他所處的世界,黑道之間的鬥爭有時候遠比小說來得更可怕。

「咳咳……」白沉吩咐下人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折騰了一天,果然身體上受不了,還有這枚戒指……

白沉摘下了中指上的鑽戒,迎著月光,可以朦朧辨析出銀圈內側的英文字跡。

「嗯?是不是弄錯了?這拼的可是赫爾萊恩那傢伙的名字,應該給我的那枚戒指應該在赫爾萊恩手上才對吧?」白沉本來正思考著要不要把戒指換回來,不過在下一秒,他卻如夢初醒般的用手摀住了臉。

他究竟在做些什麼……居然會去想要不要換回戒指這種問題,他根本就不需要這種東西才對,果然是在這裡待得時間太長了,所以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嗎……不,怎麼可能……他才不是這種有人性的傢伙……應該說,他的心可沒有那麼容易鬆動。

應酬賓客一直持續到了很晚,在即將收場的時候,白沉意外的見到了雙龍會的白龍,也就是赫爾萊恩曾經向他提過的男人,宮崎耀司。

「你好,我是帝國雙龍會的宮崎耀司,可能你有聽說過我的名字。」宮崎耀司長相俊秀,身軀頎長,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儒雅的氣息。

第一印象不錯,白沉在內心下了結論,這個男人這種時候來找他,莫非是為了那條白龍的事情?

「伊藤忍?」白沉試探性的問道。

「白沉先生果然是聰明人。」宮崎耀司笑了笑,眼神沉靜而平穩。

「想讓我替他求情?雖然不能說我是因為他而受了重傷,不過他確實有責任不是嗎?所以我不認為你能說服我替他求情。」白沉在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容,雖然對這個男人印象不壞,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幫忙,他可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宮崎耀司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答案,所以他並不著急,而是不徐不慢的說道:「不,白沉先生您說的是事實,更何況忍他這次確實做錯了事情,白虎門重地又豈是可以輕易闖入的地方?更何況他還打傷了白沉先生您,赫爾萊恩這次會下絕殺令也在情理之中。」

「忍他需要接受教訓,但我想還罪不至死,所以我希望貴門能夠撤消絕殺令,當然如果只是派一些手下給他適當的懲罰,我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不知道白沉先生您意下如何?」

有趣,白沉加深了嘴邊的笑意,他很少見到這麼有趣的人了,隱忍而堅強,明明就已經為對方擔心得要死了,但是臉上卻還是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不驕不躁,思路清晰,也算是個人才了。

「你很有趣,希望那條白龍值得你保護,我會和赫爾萊恩說的,不過他聽不聽就不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內了。」白沉有些累了,他朝宮崎耀司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要離開,準備休息了。

宮崎耀司聽到白沉的保證後,終於鬆了口氣,只要白沉肯開口,他基本可以保證赫爾萊恩會答應,因為他能看懂那雙眼睛,赫爾萊恩和他是一樣的,只不過或許那個冷漠的男人至今還沒有發現罷了。

願意為了一個人而妥協,願意為了一個人而付出,這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希望忍他這一次能夠吸取教訓,不要再為了展令揚而繼續得罪白虎門,宮崎耀司想到這裡,心臟一陣緊縮,忍,你究竟還要多久才肯回到雙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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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烈火篇結局)

白沈本來想回房間休息,不過路上卻遇到了赫爾萊恩,白沈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終於還是轉過身道:「跟著我做什麼?」

赫爾萊恩輕輕蹙起了眉頭,「從今天起,我們一個房間。」

「為什麼?不,等等……難道說……?」白沈有些明白了,確實結婚之後夫妻應該住在一起,不過他和赫爾萊恩應該不屬於這種情況才對。

赫爾萊恩見白沈已經理解了,便沒有再開口解釋,而是一臉沈默的走進了白沈的房間,黑帝斯自從典禮結束後,早就溜進房間打起了瞌睡,野獸的直覺很敏銳,白沈剛剛進門,黑帝斯的虎瞳就撐起了一條細縫,辨認出是自己熟悉的人後,黑帝斯的腦袋一沈,繼續和周公下棋去了。

真是個幸福的傢夥,白沈撓了撓黑帝斯的下巴,然後突然開口道:「對了,有件事情要拜託你,能撤消對伊藤忍的絕殺令嗎?」

赫爾萊恩的眉頭越蹙越深,不過他最後還是答道:「如果你希望。」

「這麼好說話?將來可是會吃虧的。」白沈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就成功了,看來伊藤忍對於赫爾萊恩來說……份量還不夠重。

赫爾萊恩沒有再說話,房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沈寂之中,白沈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了。

白沈走到窗邊,準備拉上窗簾,關燈休息,反正不是和赫爾萊恩第一次一起睡了,他早就沒有多大的感受,不過就當他準備拉上床簾的時候,卻看到了對面高樓處黑漆漆的槍口。

白沈的視力很好,感覺也很敏銳,或許是這具身體裡還帶了一點以前力量的關係,他的眼睛能看到很遠的地方,所以他絕對不會判斷錯誤,狙擊手嗎……?

「赫爾萊恩,快趴下,有狙擊手。」白沈迅速拉下窗簾,這一剎那,槍聲也隨之響起,不過玻璃並沒有破碎,白沈直到此時才想起城堡裡大部分的玻璃都具有防彈的功能。

「待在這裡,這個房間很安全,我會找人過來,你不要亂跑,我出去看看。」赫爾萊恩的眼中泛起了冰冷的情緒,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敢擅闖布蘭登堡了,看來有些人已經忘記了他曾經的手段,他有必要讓這些人重新回憶起來才行。

赫爾萊恩囑咐完,一身寒意的離開了房間,白沈沒有自蕁麻煩,他現在的身體很有可能拖後腿,所以他也就向黑帝斯學習,爭取好好的打個瞌睡。

就在白沈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原本一直趴在沙發上的黑帝斯卻忽然跳了起來,黑帝斯眯起了那雙虎瞳,它有些著急的咬著白沈的褲腿,似乎想要把白沈拖離這個房間。

「怎麼了?」白沈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野獸的直接永遠比人類要來得準確,難說這個房間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白沈沒有多做停留,他相信黑帝斯的判斷,他跟著黑帝斯一起離開了房間,走道上情況有些混亂,個別拐角處甚至硝煙瀰漫,白沈跟著黑帝斯,不斷的往樓下衝刺,莫非又是伊藤忍?不,應該不可能,這個男人除非不想活了,否則肯定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黑帝斯的速度比白沈快上不少,它先白沈一步離開了這棟樓房,它甩著尾巴,朝一樓和兩樓的交接出發出了嘶吼聲。

「沒想到……居然會有被阿白超過的一天,這個身體果然已經到極限了嗎……」白沈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在了低樓,穿過大廳後,他終於看到了出口,而就在這個時候,強烈的危機感讓他警鈴大作。

這是……什麼味道……糟糕,是炸彈!白沈腦中閃現這個想法後的最後一秒,聽到的是如同雷鳴般的爆炸聲,石塊和殘骸如隕石撞擊著地球一般蜂擁而下,慘叫聲此起彼伏的盤旋在空氣之中。

白沈的視線一片漆黑,他艱難的在唇邊揚起了一個笑容,他這算不算是正中紅心?底樓雖然受到炸彈的餘波很小,但是……樓上掉下來的石塊卻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被壓死嗎……?還真是寒酸的死法……他回去一定會被阿白嘲笑到死……

視線開始漸漸模糊……白沈彷彿可以聽見自己血液不斷流失的聲音……真是微妙,流了那麼血竟然一點也痛,還是說……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惡劣到感受不到疼痛的程度了……?

算了,反正也無所謂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死期本來就將近了,早點結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也可以提前去下一個世界收集力量……

這種恢復不了力量的世界……他可是一點都不會留戀……

***

「吼吼吼吼……」

「門主大人,白沈先生被埋在下面了。」

「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門主大人才剛剛結婚就……」

「門主,您不要這樣,我們來挖就可以了,黑帝斯大人已經幫我們指明位置了,馬上就會挖出來的。」

「門主,在這裡,我們挖到了!」

「趕緊叫醫生,擡擔架來!」

迷迷糊糊之中,白沈彷彿又看到了赫爾萊恩冷峻的輪廓,只是這一次,這個男人似乎失去了以往的冷靜,那雙眸子裡彷彿透露了深深的悲傷和憤怒。

「赫爾……萊恩……咳咳……」

「不要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白沈感到自己彷彿被一雙溫暖的臂膀緊緊的抱住了,那灼熱的體溫就好像久遠的曾經……久到他還是人類的時候……

「咳咳……別說傻話……即使沒有爆炸……我也活不了多久……」白沈覺得意識愈漸模糊,在黑暗即將籠罩他整個大腦的時候,白沈第一次主動緊緊抓住了赫爾萊恩的手,混合著血跡的精緻臉上緩緩揚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赫爾……萊恩……咳咳……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你能……答應我嗎……?」

赫爾萊恩收攏了緊抱著白沈的手臂,他低下頭,深色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真正的情緒。

白虎們圍觀的人員和一些還沒離開的賓客看到這裡,紛紛不忍的別過了頭,他們之中不少人和白虎門有合作關係,所以對於赫爾萊恩的性格多少也有所瞭解,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更能感受到眼前畫面的衝擊力。

赫爾萊恩對外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冷漠無情,難以琢磨,所以當他們聽到這個男人要結婚的消息時多少還是有幾分震撼,不過在知道了對方是男人之後,大多數人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來到了這裡,不過儀式上的種種狀況已經讓他們充分的知道,赫爾萊恩對這個男人的態度確實是特別的。

但是最後沒有想到的是……婚禮之後,他們看到的竟然是如此淒慘的畫面,對於赫爾萊恩來說,或許這一生恐怕都不會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感情了……

肯和那瑟西斯心裡的感受不比那些人好多少,他們是距離赫爾萊恩最近的人,也是見證了白沈和門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雖然他們對於白沈談不上有多大的好感,但是他們聽到白沈臨死前最後的囑託,不免還是有種內心悲涼的感覺,原來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也有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願望嗎……

赫爾萊恩把頭埋在白沈的肩膀處,低沈中壓抑著強烈情緒的嗓音最終化作了堅定無比的一個字。

「好。」

白沈聞言,在臉上最後扯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了起來,「請……請你……照顧好……黑帝斯……永遠……和……它……在一起……最……最好再……結……結……咳咳……」

沒錯,什麼『我死後你要永遠記得我』『我愛你』之類的話根本不可能從白沈的嘴裡吐出來,如果說他在這個世界唯一遺憾的事情什麼……那就是他選定的對象沒有能讓他恢復力量……

肯和那瑟西斯聽完白沈最後的請求後,全都如遭雷殛,徹底呆愣在了原地,他們剛剛……究竟聽到了些什麼?這個男人的腦子果然是用豆腐做的嗎?否則為什麼會在臨死的時候都惦記著要讓門主和黑帝斯結婚的事情?還有……一般人會在即將要死的時候說出這種話嗎?

肯和那瑟西斯原本心裡的那點小悲傷全都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居然會為了這種沒心沒肺的男人有一瞬間的難過,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嗎?只是他們的門主聽到這樣的話……究竟會……

「你連到死的時候都要激怒我嗎?」赫爾萊恩的聲音愈發低沈,冰冷的眸子如濃霧般暗沈,就在肯和那瑟西斯以為他們的門主會發怒的時候,赫爾萊恩的下一句話卻徹底讓他們怔在了原地。

「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活下來,白沈。」肯和那瑟西斯從來都沒有聽過赫爾萊恩這種幾近於懇求的語氣,雖然依舊是低沈冰冷的嗓音,但是壓抑著某種暴烈般的感情。

黑暗在這一刻徹底侵襲了白沈的神經,在雙眼失去焦距前的最後一秒,那張溢滿了鮮血的唇角輕輕勾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

呵……赫爾萊恩……你果然還是太嫩了,為什麼要答應他呢……不,或許應該說,惡劣的人是他才對,他就料到赫爾萊恩這個男人無法在他臨死的時候拒絕他的請求,所以他才會在最後那麼問。

對於白沈來說,再次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簡單了,只要借助神獸白虎的力量就可以做到,下一次……他就可以從赫爾萊恩和黑帝斯的力量取回力量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真是可喜可賀的結局不是嗎……?

只是,他為什麼又會想起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呢……

[跟我來。]

[你……為什麼想留在這裡?]

[你看起來不開心。]

[你……在看什麼書?]

[睡吧,不用想太多。]

[你沒用晚餐,我讓廚房裡的人特地給你留了一些。]

[那你呢?不希望我對你好一點嗎?]

[我決定下個星期結婚。]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即將和我結婚的人是誰……]

[不要試圖惹怒我,白沈。]

[你連到死的時候都要激怒我嗎?]

[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活下來,白沈。]

還真是個笨蛋……究竟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他可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戮之神,不但性格惡劣,而且還沒心沒肺……

所以他唯一會做的事情……就只是不擇手段的恢復力量……

因為只有這份力量,才是他成為神之後,唯一余留下的東西……


第22章(烈火篇番外)

白沉的死對於白虎門的眾人來說無疑於晴天霹靂,爆炸事件發生後,整個白虎門進入了緊張備戰狀態,製造爆炸的凶手也在眾人的調查下露出了馬腳,那就是曾經擅闖過白虎門的伊藤忍,最令他們痛心疾首的是五位新閣主也是元兇之一,白虎門的眾人此時還不知道那五位新閣主不過只是受到了他們門主移情術的控制罷了。

爆炸事件發生後,伊藤忍和展令揚還有五位心閣主全都在白虎門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白虎門的眾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絕不會那麼輕易的結束,因為自從白沉先生在爆炸中死去後,門主大人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白沉先生的房間,唯一現身的那一次還是在對他們下達追殺伊藤忍和展令揚那幾人的命令時。

那個時候,門主的臉色比起以往還更冷上了好幾分,如果說以前不過是漠然的冷淡,那麼這一次就是把憤怒壓抑到冰點的極寒。會議上,沒有一個人敢觸赫爾萊恩的霉頭,更何況這一次不僅僅是門主大人會不擇一切手段的報仇,就連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伊藤忍幾人,因為這七年來,眾人和白沉的關係相處的都還不錯,雖然還不到同穿一條褲子的程度,但是大家也都習慣了白沉的存在,而白虎門最出名的一點就是極其護短,尤其是這個『短』現在還是他們門主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

在白虎門全面的運作下,展令揚幾人的處境絕對算不上好,雖然以他們的能力逃出白虎門後還是能夠生存下去,但是卻要時時刻刻防備著周圍的人,因為或許人群之中就會有不起眼的刺客存在。

展令揚多少還是對白沉有一些愧疚的,他並沒有打算逃跑,但是這次的計劃是他和東邦幾人一起想的,而且婚禮的時候也是他那裡看守最鬆懈的時機,他脖子上的感應器也在安凱臣的破解下順利的拿了下來,至於移情術雖然沒有解開,但是東邦幾人已經全都想起了展令揚的事情,除了他們無法對赫爾萊恩攻擊以外,其它地方沒有任何影響。

在這樣的先決條件下,展令揚才和東邦幾人一起策劃了逃跑計劃,而在執行計劃的時候,他們碰巧又遇上了再次來救他的忍,所以雙方互相合作,順利逃出了白虎門。

只是……他沒有想到忍居然會在白沉住的那棟樓埋下炸彈,展令揚清楚的知道白沉對門主大叔有多重要,所以他才明白赫爾萊恩這次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埋下炸彈的伊藤忍。

「小忍忍,你還是回到雙龍會比較好,至少在那裡你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不要讓可愛的小揚揚擔心哦。」

「我才不會回去那裡!」伊藤忍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厭惡的人似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不過在他看到展令揚那擔憂的眼神時,立即褥平了眉頭的褶皺,他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展令揚,沉聲道:「令揚,你不用擔心我,只要你沒事就足夠了。」因為只有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光。

東邦裡的其它幾人看到這一幕,全都憂慮的皺起了眉頭,他們不喜歡伊藤忍這個人,因為他看向展令揚的眼裡充滿了獨佔欲,他們和伊藤忍之間遲早會發生一場戰鬥,雖然還不是現在。

***

白虎門內,赫爾萊恩沉默的坐在那張白沉一直臥躺的沙發上,位於沙發旁邊的桌面依舊放著那本曾經他和白沉都閱讀過的小說,赫爾萊恩拿起了桌子上的書,用佈滿繭子的手輕輕撫過了書皮。

他曾經以為這是白沉最喜歡看的書,但是最後那個男人卻站在門邊,用一副萬分糾結的語氣對他說道:「赫爾萊恩,你以後還是少看一些這種小說,不太好,真的。」

這一切的一切就恍若昨日一般,黑帝斯似乎知道自家主人心情不好,所以安靜的趴在一邊,其實它最近的心情也不好,因為過去那個總是會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男人自從那天的爆炸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黑帝斯其實和赫爾萊恩的脾氣一樣,他們的生活很安靜,沒有人敢接近他們,又或者說,沒有人有這個勇氣敢一直捋他們的虎毛,但偏偏那個身上有著可怕氣息的男人做到了。

黑帝斯從不會因為自己的孤傲而感到寂寞,因為它是高貴的西伯利亞白虎,它可以輸在戰場上,可以輸在打鬥中,但是卻絕不會輸在回憶和寂寞之中,這一點,赫爾萊恩也是一樣的。

所以對於那個男人的消失,黑帝斯除了無聊之外,唯一感到的只是一種寂靜到讓人煩躁的心悸罷了。

但是黑帝斯知道,比起自己的煩躁,他的主人或許比它受到的傷害要來得更深,但是它不會去安慰自己的主人,就像他的主人從不會安慰它一樣,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這就是屬於他們的驕傲。

「扣扣——」

「進來。」赫爾萊恩收回了自己的思緒,他小心翼翼的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上,就好像對待一件珍寶一般。

「呦,赫爾萊恩,不介意我打擾一下你吧?」安德烈斜靠在門邊,對赫爾萊恩招了招手道。

「什麼事?」赫爾萊恩開門見山的發問,他不想浪費時間。

「我是來和你說一聲,我已經和玄武門還有朱雀門他們聯合打壓雙龍會的生意了,用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乖乖的交出伊藤忍那小子才對。」安德烈走進房間,坐到了赫爾萊恩的身邊。

赫爾萊恩看到安德烈的動作後,微皺了下眉頭,「下去。」

「哈?」安德烈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雖然從以前起赫爾萊恩這個男人就難懂,但他怎麼覺得今天這傢伙特別難琢磨?

「這沙發不是你可以坐的。」赫爾萊恩冷冷的說道。

「我說你也太小氣了吧?我來你這裡做客,你連個沙發都不讓我坐?」安德烈剛剛抱怨完,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要命了,他怎麼就忘記這是赫爾萊恩和白沉曾經一起住的房間了……話說赫爾萊恩也太誇張了吧,居然人死了對這些留下來的東西佔有慾都那麼強?這下可難辦了……總感覺今天成功的希望不大啊……

「有話可以直說,我不喜歡別人拐彎抹角。」赫爾萊恩直接點破了安德烈的來意。

「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安德烈開始自我檢討,不過他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開口說道:「其實爆炸的事情並不是展令揚那小子的責任,如果不是你扣著人家不放,那小子也不會……總之伊藤忍才是這件事情的真正元兇,所以……」

「不必多說。」赫爾萊恩的眼底冰冷一片,「既然你已經替展令揚求情了,我可以不殺他。」

「你確定?」安德烈有些愣住了,按理說赫爾萊恩不可能會這麼好說話,還是說其實赫爾萊恩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在乎白沉?

就在安德烈思緒紊亂不已的時候,赫爾萊恩的下一句話卻徹底打消了他剛剛的懷疑,那是殘忍到不留任何餘地的話語,尤其是結合赫爾萊恩臉部冷硬的線條,就如一樽魔神般讓人不寒而慄。

「因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赫爾萊恩面前的桌子在一瞬間碎成了木屑,安德烈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甚至沒有看到赫爾萊恩究竟是什麼時候出手的,赫爾萊恩是認真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憤怒的赫爾萊恩。

安德烈沒有再繼續為展令揚求情,能坐上他們這個位置的人都不是笨蛋,更何況白虎門和青龍門之間是同盟關係,雖然他確實對展令揚那小子有好感,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為了一個人而得罪整個白虎門。

「哈哈,希望那小子自求多福,我先走了,不打擾你繼續緬懷愛妻,對了,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就這樣。」安德烈說完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房內再次只剩下了赫爾萊恩和黑帝斯,冗長的寂靜瀰漫在空氣之中,月色漸漸朦朧,赫爾萊恩沒有開燈,黑暗的空間中,只有赫爾萊恩手上的那枚戒指折射出了點點光芒。

赫爾萊恩慢慢闔上了眼睛,靜謐的沉寂在一瞬間虜獲了他所有的思緒,那是一片黑暗的世界,無聲,無息,忽然間,黑色的空間有了些微的光芒,那是一個男人的笑容,總是習慣性的唇角上揚三分,完全一副沒有良心的樣子,但是卻始終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之中。

[別說這種聽起來很淒慘的話,我並不是沒有感情]

[只是我的討厭和喜歡只是那種程度罷了,既不會因為喜歡而為了一個人掏心掏肺,也不會因為討厭而對一個人怨恨無比,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讓我情緒這麼極端化的人和事罷了,就和你們的門主赫爾萊恩一樣,說白了不過是感情淡薄而已。]

[赫爾萊恩,你只是被移情術所欺騙了而已,因為移情術沒有起效果,所以你才開始在意我,然後你覺得這份『在意』就是所謂的喜歡,其實這不過假象罷了,你只是因為過於信任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會被這份力量所欺騙]

赫爾萊恩在這一瞬間睜開了那雙緊閉的眸子,那個時候,他無法反駁白沉的話,就如那個男人說的一樣,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力量罷了,所以他遵循了自己所得出的結論,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為什麼想和白沉結婚?其實赫爾萊恩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或許就像那本小說一樣,不論對於什麼人來說,總是在內心深處渴望某種儀式,並不是為了所謂的愛,而只是某種心安。

赫爾萊恩並非不相信所謂的愛,只是他從未遇見過,也從來都不明白,所以他以為只要結婚,即使那個男人最後會死去也沒有關係,因為那本小說裡就是那麼告訴他的。

所以或許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也不一定,因為那個時候……第一次事實與他判斷的結果有了不同。

[你覺得我承受不起打擊?]

[沒有。]

[你覺得我會為了你的死而傷心?]

[沒有。]

[你覺得我會永遠忘不了你?]

[不,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直到白沉真正死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是會難過的……赫爾萊恩用手輕輕抵著心臟的部位,或許正是因為他自己欺騙了自己,所以最後才會失去白沉。

赫爾萊恩輕輕撫摩著手上的戒指,戒指的內側刻著白沉的名字,白沉曾一度以為這是赫爾萊恩弄錯了戒指,但其實並不是如此。

因為只有這樣,白沉才會永遠保留著赫爾萊恩的名字,就像赫爾萊恩會永遠保留著白沉的名字一樣。

所以說這場賭局,真正贏的人又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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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秦時明月1)

白沉再次睜開眼時,是在一個白色的通道之中,時空之縫嗎……看來距離下一個世界還需要一點時間,如果是在這個夾縫的話,他應該能和阿白交談一會兒,就在白沉摸著下巴那麼想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怎麼會那麼慘。」神獸白虎用爪子摀住了眼睛,一副悲怯的樣子哽咽道。

這傢伙……原來還有點良心,他這次確實是有點慘,不僅一點力量也沒有拿到,反倒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不過見到阿白為了他如此傷心,白沉還是難得心情愉悅的勾了勾嘴角道:「阿白,你還真是難得有良心一回,用不著那麼傷心,反正還有下一個世界,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面栽上兩次。」

說罷,白沉作勢要去摸阿白的腦袋,但是阿白下一句的話卻徹底讓白沉僵硬了,那隻手就那麼懸停在半空之中。

「去你的,老子他/媽/的是覺得赫爾萊恩那小子太慘了,他怎麼就瞎了眼會看上你這種男人呢?造孽啊!老子實在是……實在是太同情他了!」白虎說到這裡,原本只是用一隻爪子摀住虎臉的它改成雙手齊上,完全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悲憤模樣。

白沉原本想要『愛撫』阿白的手頓時化為利掌,不輕不重的砸在了白虎的腦袋上,引起某隻神獸哀號連連。

「哦?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自願和我簽定契約的,看來那個傢伙眼睛也不好使,不是嗎?」白沉在臉上綻開了無比燦爛的笑容,但是某隻神獸卻完全沒有心思欣賞,而是立即拉遠了和白沉的距離,直到確認它珍貴的皮毛不會再受到傷害後,白虎才緩緩開口說道:「所以我才同情赫爾萊恩啊,同病相憐的認同感你這種沒心沒肺的神是不會懂的!」

「很遺憾,我也沒打算去理解。」白沉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猶豫了片刻後,他抬起頭道:「果然還是應該拿下來,送給你了,阿白。」

就在白沉作勢要取下戒指的時候,某隻白虎用神力立即阻止了他的動作,「戴著吧,會有用的。」

白沉的動作停滯了一拍,他微勾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哦?這句話聽起來可真是耐人尋味。」

「不,只是哪天你在別的世界混不下的時候,至少可以賣了拿筆錢過日子。」白虎一本正經的答道。

「你鄙視我這個主人的能力?」白沉挑了挑眉。

「我只是鄙視你的情商。」

一神一獸就那麼互相對視著,空氣中彷彿迸發出了激烈的火花,當然,這是戰鬥的火花,不摻雜任何曖昧的成分。

最後打破沉默的人還是阿白,因為空間即將閉合,它的主人馬上就要去到另一個世界了,而那個世界……和主人曾經所處的世界非常相似。

白虎想到這裡,有些擔憂的眯起了虎瞳,其實它並不是不能理解赫爾萊恩為什麼會喜歡上白沉,因為它也是一樣的,只是它的喜歡並不是『愛』罷了,更多的是類似於長輩般的關心。

阿白第一次見到白沉的時候是在戰場之上,遍地的殘骸,散發著強烈腐臭的屍堆,唯一立於火光之中的只有那個身穿白衣的少年,只是那白衣染滿了血跡,寬大的衣袖隨風不斷飄蕩,鮮血也沿著刀際滴滴落下。

『滴答』『滴答』

那是在火焰燃燒下唯一的聲響,沉悶的令人發慌。

白虎從樹林間走出,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真是稀奇,老虎居然會說話,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做夢的時候殺人,能有這麼真實的觸感?」

少年沉默了,不再說話。

「喂,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殺了他們,莫非你喜歡殺人?」

「呵,你不是有眼睛嗎?不會自己看?這就是戰爭,而殺了他們就是我的職責,別看我這樣,我可是一個保護了家人,守護了國家的英勇少年。」少年哂笑道。

「可是你的眼神並不是那麼告訴我的。」白虎一眼就看破了少年的心思,衣如白雪,人也如白雪,並非一塵不染,只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可我說的事實。」

「是嗎?不過你殺掉的那些人也有親人,也有國家,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使命而戰鬥,難道他們就應該被你殺死?」

「……」少年沉默了片刻,在轉身離去的剎那,他突然開口道:「很簡單,因為他們輸給了我,所以他們死了,如果哪天我輸給了他們,我也會死,不過只是弱肉強食罷了。」

「真是有趣的人類,老子欣賞你,希望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

少年微側過臉,那張清雋的臉上勾起了一個極淺的笑容,混合著腮頰處的血跡,顯得詭譎莫測,「我喜歡會說話的老虎,所以我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阿白。」

阿阿阿阿白?白虎噎住了,原本沉浸在少年笑容中的它徹底炸毛了,這到底是什麼不可愛的小鬼?!再見面?一輩子都見不到才好,居然敢給身為神獸的它取這種沒營養的名字!它徹底宣判這個少年『死刑』!

阿白沒有想到的是……多年後他們再相見的那一天,它卻徹底淪為了某人的寵物,白虎用爪子摀住了自己的臉,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往事不堪回首啊……」你說他它當初再見到白沉的時候就怎麼鬼迷心竅的簽了契約呢?哎,它活了一大把年紀的弱點就是心軟啊,否則也不會被這沒心沒肺的小鬼給騙了。

「喂,主人,先別急著走。」白虎見白沉已經準備進入空間,立即張開血盆大口的吼道:「你這個混蛋別再給老子找一人一獸了,這次一定要找兩個人知道嗎?!而且一男一女才是最好的搭配!去他的兩個男人才能恢復更多的力量,要是事情不成,你他/媽/的連一毛力量都沒有,知道了嗎?」

白沉一臉笑容的聽完了阿白的話,嘴角有些微抽的說道:「說完了?」

「沒有。」

於是白沉的眼角也開始抽搐了起來,「那你繼續。」

「拿著這本書,上面會教你怎麼做的,上面收集了戀愛方面的無數信息,別的世界的人無法閱讀,他們看到的只會是一張張白紙,上面的文字只有你能看見,所以不用擔心秘密會洩/露。」白虎從空間裡掏出了一本書朝白沉扔去。

「另外,法則的規定一直在改變,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它對你的限制會越來越嚴格,所以你一定要把握機會,輪迴的時間越長對你越不利,還有,從這次起,以後每個世界的身體和年齡都是隨機的,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行動。」

白沉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份隨機……?總感覺有些不太妙,不過只是身份和年齡會有所變化,而力量的設定還是不變的話,那麼問題就不會太大。

「好了,主人,你可以出發了,還有,要是這次再失敗你就可以不用滾回來見我了!」

「我當然不會滾回來見你。」對於阿白澎湃的情緒,白沉只是淡定的笑了笑道:「因為我只會光明正大的走回來見你。」

白虎頭上頓時青筋滿佈,「主人,你果然可以滾了!」

白沉聳了聳肩,在踏入空間前的最後一刻,白沉忽然開口說道:「謝謝你,阿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當年的一切,不過只是個冗長的夢境罷了,他早就已經……不會再懷念了。

***

白沉睜開眼,他注視著眼前一身青袍的老者,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叫什麼?」

「白沉。」

「白沉,我是這一代的鬼谷子,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老者一派高人風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

白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剛剛他已經確認過目前這個身體的年齡了,十三歲的羸弱少年嗎?白沉心思數轉,打定主意後,他抬起頭,在臉上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道:「包吃包住?」

鬼谷子得道高人的風範龜裂了一秒,隨即他便意味深長的笑道:「是的,而且我還會教你很多本事,讓你能夠縱橫於這個世界。」

「好。」白沉非常直接的點頭答應了,不過末了,他又補了句,「老頭,還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老老老老老頭?鬼谷子得道高人的模樣再次龜裂了,這回時間比上次還長上了一些,不過白沉的下一句話卻徹徹底底讓他風中凌亂了。

「我覺得你以後要是想再收別人當徒弟,還是不要用剛剛那個藉口比較好,因為聽起來很像人販子。」

人人人人人販子?鬼谷子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昨夜的星象觀察錯了,否則為什麼他眼前的會是這樣一個能氣死人的小鬼?

「一般人販子拐賣小孩的時候都會說,跟著叔叔走,會有很多好處,比如教你很多本事,讓你成為大俠之類的,所以我覺得老頭你剛剛特別像。」白沉滿面笑容的說道。

鬼谷子捋鬍子的手僵了僵,不過他最後還是輕輕蹙起眉頭,眼含深意的問道:「那你為什麼最後又決定跟著我走?」

「很簡單。」白沉斂去了唇邊的笑意,夕陽的餘輝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鬼魅的紅,少年的側臉在陰影愈發深沉。

「因為你很強,僅此而已。」

鬼谷子的眼瞳猛然驟縮,那張蒼老的臉最終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那雙眼睛卻晦澀莫測,星象果然並沒有出錯,此子星命其短,但是動一而牽引全局,乃是命系天下蒼生之人,這樣的人……他鬼谷子收下究竟對還是不對……?

「白沉,你既然已經是老夫的徒弟了,為師以後就叫你沉兒,你還有兩個師哥,一個叫做蓋(ge 第三聲)聶,一個叫做衛莊,鬼谷之中…………」

鬼谷子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白沉卻一點也沒有聽,而是在盤算著一些其他的事情,既然這個叫鬼谷子的老頭這麼強,他教的徒弟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蓋聶和衛莊嗎……


第24章(秦時明月2)

白沉抵達鬼谷的第一天就見到了鬼谷子口中他的兩位師兄,按照年齡上來看,衛莊和蓋聶都比他現在這個身體大上幾歲,不過其實他的實際年齡比起鬼谷子都要大上幾千幾萬倍,當然這件事情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小莊,聶兒,這是我新收的徒弟,他並不會參與你們三年後的鬼谷傳人之爭,我也不會教他縱橫劍術,不過你們這個師弟將會繼承我兵策謀略的衣缽,現在他初來鬼谷,你們要好好照顧他。」鬼谷子摸著鬍鬚緩緩說道。

鬼谷子的這番話是白沉事先就知道的,據鬼谷子所說,鬼谷一派只收兩人為徒,一人授予縱劍,一人授予橫劍,而兩年後,誰能打敗另一個,他就能作為鬼谷傳人,走出這裡,去闖蕩屬於他的天下,而鬼谷子收下他已經是破例了,所以自然不可能再傳他什麼縱橫劍術。

按照一般門派收人的看法來說,就是白沉不過是個編外弟子,所以自然沒有學得絕世武學的可能性,不過鬼谷子的這番解釋倒也稱了白沉的心意,縱橫劍術?這玩意兒放在這個世界或許是絕世武學,不過在白沉這個活了幾萬年的神來說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所以白沉自然不會反駁鬼谷子的決定,相反他還樂得清淨,能夠避免與這次目標兩人的相爭對他來說是有利的,免得這兩人對他有了戒心,他下手反倒有些不便。

白沉想到這裡,順著鬼谷子的話,朝衛莊和蓋聶兩人微微勾起了嘴角道:「兩位師哥,麻煩你們照顧了。」

「不用客氣,我們畢竟是同門師兄弟。」蓋聶雖然不苟言笑,但是那雙黎黑的眸子裡還是透露出了善意的光芒,蓋聶的長相十分俊朗,五官深邃,最難得的還是那雙眸子,明明年紀不大,卻總有一種不符合閱歷的沉穩沉澱其中,而且……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就如一樽磐石,堅毅沉穩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呵,師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說話。」衛莊的性格和蓋聶完全不同,這從他唇邊微勾的那抹哂笑就可以窺探幾分,衛莊的長相也十分出挑,唯一不同的是眉眼有些上揚,所以總會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高傲疏離感,還有一點讓白沉也頗為好奇,蓋聶的頭髮是全黑,長度正好可以紮在腦後,但是衛莊卻是及肩,而且兩鬢霜白。

按照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頭髮會白的可並不多,當然像鬼谷子這種年紀,要是頭髮全白也不奇怪。

僅僅一個照面,白沉基本已經大致推測出兩人的個性,所以他也不著急下手,只是朝兩人再次微微一笑,然後就在鬼谷子的帶領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衛莊和蓋聶嗎……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以這個世界的武力值來算,已經是相當不錯了,難怪能被鬼谷子那老頭收為徒弟,還真是大好的材料,如果這兩人能湊成一對,他可以恢復的力量絕對不在少數,只是……

白沉從懷裡掏出了他臨走前阿白扔給他的書,在做標記之前,還是先系統的學習一下阿白要他看的東西,否則要是再失敗了,他回去之後,阿白的臉色一定會很難看,而且這個世界還有一點很棘手,因為來這裡的路上,他多少有向鬼谷子套了一些這個世界的情報,從鬼谷子的話來看,這是一個戰亂的時代,所以人類的平均壽命極其短暫,大多四十幾歲的時候就會死亡,而四十幾的十分之一就是四年,也就是說他在這個世界最多可以活四至五年的時間。

比上個世界還要短暫的壽命,這次還真的是得好好盤算一下,其實白沉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離開鬼谷,憑他的能力,離開之後絕對不會死,但是在剛剛看完了衛莊和蓋聶之後,他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麼好的兩顆苗子外面是絕對找不到了,而且這裡還包吃包住,衣食無憂,既然一切有利條件都擺在他面前,他何必捨近求遠,等他吃透阿白給他的這本書時,也就是他行動之日。

於是白沉徹底在鬼谷住了下來,只是三天之後,他就意識到他想得太過簡單了,因為一切都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尤其是當蓋聶把巨大的盆子放到他眼前,而且盆子裡還有無數不明衣物散發出汗臭等怪味的時候,白沉發誓他沒有把那個盆子轟成渣簡直就是奇蹟。

「這是什麼意思?」白沉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鬼谷中沒有外人,只有我和小莊,師傅還有你,所以衣服和食物都由我們幾個弟子負責。」蓋聶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卻不同於赫爾萊恩的冷漠,更多的是一種嚴謹和認真。

「所以……?」白沉其實多少已經猜到答案了,不過他還是希望蓋聶給他的解釋。

「今天輪到師弟你處理這些事情,衣服我就先放在這裡。」蓋聶正準備把盆子放到地上,忽然之間,一隻纖細修長的手電閃雷鳴般的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蓋聶抬起頭,黑眸中閃過片刻的驚訝,不過臉上卻沒有波瀾,身上的氣息依舊內斂而沉穩,白沉沒有在意蓋聶心中的疑惑,而是加深了唇邊的笑意道:「師哥,你是說……那老頭他從不洗衣服和做飯?」

蓋聶聞言,深深的蹙起了眉頭,他沉聲道:「師弟應該尊師重道。」

「這算是忠告?」

蓋聶沉默了,他沒再說話,白沉也沒有介意,而是示意蓋聶把木盆放下,然後才輕笑著說道:「這樣好了,師哥,我們來打一個賭,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所以如果我贏了你,那麼以後輪到我洗衣服和做飯的時候,就由你來代勞怎麼樣?」

蓋聶的嘴唇緊抿,帶有一種沉默的寬厚感,良久,他才冷靜的說道:「不,你比我強,我們之間不用比試。」

白沉微怔了片刻,他沒有想到蓋聶竟然一點也沒有上當,應該說是冷靜的過分還是什麼呢?有些麻煩了,他可一點也不想洗這些衣服,白沉的目光在蓋聶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最終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輕笑道:「師哥,你會幫我洗的。」

「何出此言?」

「我記得師傅應該只教了你縱劍不是嗎?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學到橫劍呢?只要你同時學會了縱橫雙劍,三年後打敗小莊師哥應該不是問題。」白沉循循善誘道,這麼豐厚的條件,眼前這個男人應該會心動才對,反正不論是蓋聶還是衛莊,他們兩個人越強對他越有利,所以白沉自然不會吝嗇多透露一些變強的方法給他們。

「不需要。」依舊是低沉渾厚的冷淡嗓音,蓋聶的目光如磐石般堅定的說道:「決鬥只有在公平的時候才有價值,三年後,我和小莊之間必有一個人會倒下,最後倒下的人不論是我,還是小莊,這都是我們自身的實力。」

「噗——」白沉本以為蓋聶拒絕的這麼肯定一定會甩出諸如『最後贏得一定是我』這樣的狠話,結果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可笑的理由,公平決鬥?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古板思想?決鬥這種東西,只要贏就好了,不管手段如何。

所以白沉第一次忍不住直接大笑了起來,這個男人還真是有趣,在神界要是有這種想法,基本上就是找死的行為,而且即使死了都不會有人對你這樣的做法欽佩,不過白沉也知道這樣嘲笑別人並不禮貌,所以他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道:「抱歉,很久沒有聽到這麼……獨特的想法了,不過師哥,這衣服你還是幫我洗定了。」

白沉在蓋聶疑惑的眼神中,繼續緩緩說道:「師哥你是沒有興趣,但是小莊師哥未必會拒絕我的條件,所以師哥,這些衣服還是拜託你了。」

白沉壓根就沒想過蓋聶這次還會拒絕他的要求,因為就連他這個剛來鬼谷幾天的人都能看出衛莊眼裡的野心,以衛莊這個人的性格斷然不會拒絕他這麼好的交換條件,所以和衛莊相處了那麼久的蓋聶自然也能明白這個道理,既然蓋聶希望決鬥公平,那麼這衣服他就洗定了。

就在白沉以為這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時,他眼前的男人卻又再次說出了讓他意料之外的話語。

「這是小莊自己的選擇,我沒有阻止他的權利。」蓋聶說完,表情泰然的退出了白沉的房間,只剩下白沉一個人對著盆子裡的衣服怔怔出神。

這……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性格?白沉第一次覺得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不可理喻的人,就像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怎麼也啃不動,蓋聶這個人,簡直比起當初的赫爾萊恩都要來得棘手。

算了,蓋聶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邊,倒是這盆衣服才是最應該先解決的問題……白沉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那張精緻的臉再次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洗衣服嗎……其實真的要他洗也並不是不可以……只要他洗完,那些人還願意穿……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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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秦時明月3)

中午的時候,白沉把經由他處理完的衣服,滿臉笑容的堆放到了眾人的面前,「我可是按照師哥的吩咐,從裡到外,無一例外的井全力』清洗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和白沉臉上燦爛笑容呈強烈反差的是鬼谷子抽搐的眼角,鬼谷子看著手裡如同布條一般的衣服,這位半百老人第一次在他的三位徒弟面前深深的嘆了口氣。

「小沉,以後你可以不用洗衣服了。」鬼谷子無奈的說道,他知道這個徒弟絕對不會好好洗衣服,與其讓他們幾個的衣服被全都洗到報廢,不如儘早免除了白沉洗衣服的活計。

白沉對鬼谷子的決定並不意外,不過他還是微勾著嘴角道:「還漏說了一句,老頭子。」

對於白沉的這個稱呼,鬼谷子早就已經習慣了,所以臉上的皺紋連一絲變化都沒有產生,倒是蓋聶的眉頭輕蹙了一下,至於衛莊,自從他拿到已經變成布條的衣服起,看向白沉的眼裡就帶了那麼點殺氣,不過聽完白沉對鬼谷子的這個稱呼後,他的眉頭倒是挑了挑,意外之餘還多了抹興味。

白沉並沒有在意眾人的反映,而是繼續接著剛剛的話說道:「應該讓我連燒飯的活也不用做,因為我怕你們的腸胃消化不了我做的東西。」

鬼谷子這回連眉頭也懶得皺了,直接揮了揮衣袖,算是准了白沉剛剛的話,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好歹還是補充了一句,「以後輪到小沉處理內務的時候,就由小莊和聶兒你們兩個輪流。」

蓋聶和衛莊自然不可能像白沉一樣反駁鬼谷子的決定,雖然他們應聲時的表情不同,不過白沉好歹是擺脫了需要洗衣服和燒飯的工作。

蓋聶和衛莊下午還要繼續練劍,白沉自然不會去打擾兩人變強的時光,所以他朝兩人微微頷首,示意先走一步,不過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卻被衛莊略帶挑釁意味的話語絆住了。

「師弟,你該不會以為弄壞了我和師哥的衣服,能夠那麼輕易的離開吧?衛莊疏離的眼神中含了一絲脅迫,唇角似笑非笑,邪肆的氣息渾然天成。

「小莊,小沉並不是有意的。」蓋聶剛剛沉默了那麼久,但是此時卻開口為白沉辯解了一句。

白沉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這個男人居然能睜著眼說出這樣的瞎話,他應該是最清楚他並非不是故意的人,所以……原來是這樣嗎?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在意他處理這番衣服背後的深意,或許他只是不想讓他和衛莊兩個人起爭執罷了。

不過這究竟是為了保護衛莊,還是為了保護他自己,亦或是為了保護這山谷中平靜的生活……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舉動確實符合蓋聶這個人的性格。

「哦?只怕是師哥識人不清,反倒被某些人牽著鼻子走。」衛莊哂笑,語氣裡充滿了不屑的意味。

蓋聶緊蹙的眉頭又加深了幾分,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白沉卻忽然打斷了他道:「小莊師哥,蓋聶師哥他是不是識人不清還輪不到你來評斷,還是說你是在嫉妒我和師哥的關係?」

「嫉妒?這可真是有趣的說法,只有弱者才會有這種無聊的感情。」衛莊對白沉的說法嗤之以鼻。

呵,雖然衛莊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對蓋聶倒是相當重視的,看來這次成功的幾率會很大,白沉沒有漏掉衛莊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衛莊眼裡對蓋聶的執著近乎到可怕,只要有這份執著在,他想恢復力量應該不是太難。

不過衛莊現在對他的挑釁還是必須解決,對於這種人,用說的基本上解決不了問題,只有實力才是能讓對方徹底閉嘴的有效方法。

白沉想到這裡,輕笑著說道:「小莊師哥這麼說,那就是你認為自己很強了?反正你也和那老頭學了橫劍,想必那應該是你最引以為豪的劍術了,敢不敢和我比試一場呢,如果我贏了,你以後就必須乖乖聽我的話,當然並不是無期限的,期限就到你和師哥最後決定繼承人的那個時候好了,如何?」

沒錯,白沉的算盤打得叮噹響,既然蓋聶刀槍不入,那就只好從衛莊下手了,而這個時間限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或許三年在一般人看來並不長久,但是對白沉來說,這個時間卻剛剛好,畢竟這三年是蓋聶和衛莊都會待在鬼谷的三年,也是他下手的最好時機。

「師弟還真是有信心,想必師弟應該也做好心理準備了,如果我贏了,我就會殺掉你,弱者沒有必要繼續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的活著,相信師弟不會介意吧?」衛莊挑眉,殺氣從眼中迸發而出。

「當然。」或許換一個人來,可能會為衛莊這番血腥的話語而猶豫片刻,但是白沉卻不會,現在他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實力處於頂峰階段,而且他還有幾萬年來的戰鬥經驗,怎麼可能會輸給衛莊,對於必贏的賭局來說,只有傻子才會退縮。

「小莊,不要衝動。」蓋聶最後還是出言阻止了,衛莊不清楚白沉的實力,但是蓋聶卻清楚,雖然不知道白沉究竟強到哪個程度,但是就從那一手可以按住他的動作來看,至少白沉的實力絕不會弱於他。

「呵,師哥,你是在擔心我嗎?我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打敗的角色。」衛莊其實心裡也知道白沉既然敢這麼大放厥詞,必然實力不俗,只是他衛莊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認輸,而且他一直都在渴望能傾盡全力,不論生死,不顧一切的打一場,要顧忌他人生死的劍法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實在是讓他無趣至極。

最重要的是他對白沉的實力也有幾分興趣,而且即使輸了又如何,沒有人規定只能挑戰一次,等他能夠打敗這個師弟的時候,也就是這個師弟人頭落地之時。

「蓋聶師哥,要不要來觀戰?」白沉在準備和衛莊去後院的時候,裝作不經意間的問道。

「不用。」蓋聶拒絕了,他並非不想觀戰,只是以小莊的自尊心,他還是不去比較好。

但是蓋聶也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沉默的站在後院的出口,他在等一個結果,這個不論對他還是對小莊,甚至是對鬼谷來說都至關重要的結果。

比試的過程很短暫,短暫到不過是在眨眼之間,蓋聶不知道在比試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當小莊一臉陰沉的出現在他面前時,蓋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師哥居然有這麼好的興致在這裡等我,莫非師哥你也輸給過師弟?」衛莊即使輸了,他依舊是那個心高氣傲的衛莊,任何打擊在他的身上都沒有任何效果,這次輸了,只會堅定他更加勤奮練劍的決心,同時也更加深他想要手刃讓他蒙受這次恥辱之人的意志。

「沒有。」蓋聶輕輕垂下眼簾道。

「呵,師哥你這是怕了?不過這樣也好,小沉那個傢伙就由我來打敗。」衛莊眼中的野心和瘋狂愈加濃郁,臨走之前,他又輕笑著補充了一句道:「所以,像師哥如此迂腐膽小之人,就在旁邊好好看著就行了。」

蓋聶的臉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彷彿那個被小覷的人並不是他一樣,他永遠都是這樣的人,沉悶到令人覺得索然無味,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他的心中永遠都佇立著那樣一個堅定深刻的信念,這也是支撐他走到今天的原因。

那就是————結束戰爭,拯救天下蒼生。

***

白沉沒有跟著衛莊一起離開院子,上個世界的時候,他幾乎沒有怎麼暢快淋漓的打過,這個世界倒是不錯,有個免費的沙包可以讓他練練手,只是他也不能欺負的太過了,否則三年後倒霉的人可就是他了。

不過……衛莊那個男人還真是可怕,那把劍,簡直是招招都想要他的命,不過就是嫩了點,另外,那個男人的領悟能力也很可怕,他可以明顯感受到那個男人在實戰中的成長,還真是有些危險,三年後此消彼長,他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會丟了性命,不過也無妨,只要三年內能取回力量,什麼時候會死他都無所謂,這個世界本來就成王敗寇。

白沉在打贏了衛莊之後,暫時多了一個可以命令的對象,衛莊雖然時時都想取他的命,但至少還是挺守承諾的,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衛莊不論利用什麼手段都會擺平,這倒是讓白沉有些佩服這個男人了。

不過白沉也沒讓衛莊做些太困難的事情,畢竟他的任務說白了是要湊合那兩人,所以白沉這幾天都在看阿白扔給他的那本書。

纖細修長的手指緩緩翻過了書頁,白沉的所有心思全都沉浸在了書中,怎麼說呢,不愧是阿白給他的書,每一種戀愛方式都列的非常詳細。

[戀愛三階段:互相瞭解,互有好感,成為戀人]

白沉摸著下巴,繼續看了下去。

[互相瞭解階段是三個階段中最重要的,只有讓雙方看到彼此身上好的一面,才會有互生好感的可能性。]

[如何讓雙方看到彼此好的一面?比如男方可以主動去瞭解女方的喜好,例如喜歡吃什麼,喜歡聊些什麼,衣服的尺寸,家庭關係以及每個月的經期什麼時候來等等,越是瞭解對方,就越知道對方的逆鱗是什麼,以後相處時的摩擦也會越少。]

有道理,白沉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經期難道是指女孩子每個月會來一次的那個?蓋聶是男人,這個問題似乎沒必要問,所以……和經期對應的……難道應該問第一次夢/遺是什麼時候嗎……?

就在白沉認真思考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嘲諷嗓音,「師弟,這次找我又有什麼事?」

「你來了啊,小莊師哥,只是又有點小事要麻煩你了。」白沉滿臉笑容的合上了書本,算了,不想了,就按照書上說的那些讓衛莊去問蓋聶好了。

「是這樣的,我想讓你去問問蓋聶師哥,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還有衣服的大小是如何,另外他家中是否還有其他親人,還有不要說是我讓你問的,就說你自己想知道。」白沉說到這裡,稍微猶豫了一下。

「就這些?小沉師弟還真是關心師哥。」衛莊哂笑,準備轉身離開,不過白沉最後補充的那句話卻讓他的腳步硬生生的紮在了原地。

「還有最後一個,你問問師哥第一次夢/遺是什麼時候?」

一秒,兩秒,三秒,整個房間彷彿在一瞬間被置於了冰天雪地之中,衛莊唇邊總是噙著的那抹邪肆笑容第一次僵住了,他轉過身,挑了挑眉道:「師弟,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讓你去問問蓋聶師哥第一次夢/遺是什麼時候。」白沉理所當然的又重複了一次,末了,他見衛莊用殺人般的恐怖眼神審視著他時,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確定的問道:「小莊師哥,你莫非是……不知道夢/遺是什麼意思?」

衛莊臉色微變,不過那雙黑眸中的視線卻愈發懾人,他注視著白沉,一字一句的說道:「呵,不勞師弟你費心,還有師弟,最近還是小心些你的脖子為上。」

「多謝師哥提醒。」白沉雖然不知道衛莊為什麼火氣一下子躥升的那麼快,不過他還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憑現在衛莊的實力,根本對他無法構成任何威脅。

衛莊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瀟灑的轉身離去,只是那雙眼神中蘊涵的寒意,足以凍傷他周圍一米以內的所有生物。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白沉師弟,這筆帳他會牢牢記住的!總有一天,他會加倍奉還!


第26章(秦時明月4)

衛莊在白沉的授意下,在短短的幾個月中,問了蓋聶無數讓人大跌眼鏡的問題,蓋聶還記得小莊第一次堵住他的去路,一臉殺氣的問他『第一次夢遺是什麼時候』的剎那,即使是神經強大如蓋聶還是臉上有了一瞬間的抽搐。

衛莊瘋了,這是蓋聶的第一個反映,所以當衛莊連續問了他二十多個非常私密的問題後,總是沉默的蓋聶第一次深蹙著眉頭開了口,「小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衛莊聞言,似乎是想起了某張欠扁的笑臉,眼中的殺氣愈發濃烈,「師哥,與其擔心我,不如多擔心一下你自己。」

蓋聶微怔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他才緩緩口道:「是……小沉師弟讓你來問的?」除此之外,蓋聶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如果說小莊對他的這些隱私感興趣,即使殺了蓋聶,他也是絕不會相信的。

小莊心裡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三年後擊敗他,所以從小莊剛剛的暗示來看,不難猜出背後授意的人是誰。

蓋聶看不透這個師弟,師弟來鬼谷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師傅雖然說會傳授他兵策謀略上的知識,但是他卻一次也沒有看過師弟去師傅那裡聽課,師弟來到鬼谷之後,除了捧著那本空白的書簡外,根本不做任何事情,但是那身武功,卻詭異的始終沒有衰退過,因為小莊不論挑戰師弟多少次,始終是和半年前同樣的結果。

「呵,師哥真是聰慧過人,這可是師哥自己猜到的,我可什麼都沒有說。」衛莊哂笑著撇清了關係,他到至今還忘不了師哥聽到他問第一個問題時僵硬的表情,真是可笑,他衛莊怎麼可能會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之人?偏偏師哥居然還露出這麼愚蠢的表情給他看,果真是愚昧至極。

衛莊說完,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容,就那麼瀟灑的轉身走人,不再去理會蓋聶接下來會有的反映,因為他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一個,那就是打敗白沉和師哥,所以他必須不斷的變強!強到不會輸給任何人!

鬼谷的生活還在繼續,鬼谷子就好像完全放棄了白沉一樣,白沉不去聽他的課,他也從不過問,世間萬物都有既定的軌跡,而白沉的軌跡他干涉不了,也不需要去幹涉。

在鬼谷子的縱容下,白沉在谷中的生活可謂是清閒無比,除了不斷研究阿白留給他的書外,白沉倒是對老頭子會的藥術有幾分興趣,學了一段時間後,倒也能製作出不少世間難尋的毒藥,學習煉藥的過程中,白沉自然還必須一直關注著衛莊和蓋聶的進展過程。

雖然衛莊現在還是會按照他的吩咐去『瞭解』蓋聶,但是白沉總覺得最近一段時間成效不大,不如說……白沉總覺得事情暴/露了,因為蓋聶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所以白沉認為第一階段已經實行的差不多了,互相瞭解完之後就是互生愛意,按照書上所說,互生愛意需要一點催化劑,不同性格的人之間要採用不同的方法。

如果是像衛莊和蓋聶這樣性格強勢,武力也高強的人,只要有一方流露出比較軟弱的一面,那麼另一方一定會升起憐惜之意,從而對另一方產生莫名的情愫。

軟弱的一面嗎……白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瓷瓶,這是他最近煉製的藥劑,服用後可以讓人腹瀉不止,說白了就是讓人拉肚子的藥,但是他煉製的藥又和一般的腹瀉藥劑不同,因為對於內力深厚的人來說,一般藥物的藥力都可以用內力逼出,但是這一瓶藥在發作後,如同動用內力,只會讓情況更糟糕。

一個人在腹瀉不止後會有什麼表現?那絕對會步伐玄虛,渾身癱軟無力,完全符合書上所寫的『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只是這藥劑……究竟用在誰的身上比較好?瓷瓶在白沉的手上轉了個圈,不論是衛莊還是蓋聶都可以使用,只是……或許還是選擇蓋聶比較好,畢竟蓋聶的性格真的很讓人頭疼,按照那傢伙古板的性格……即使看到衛莊軟弱的一面應該也不會有任何想法,但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衛莊的性格倒是比蓋聶好琢磨,而且衛莊現在還必須聽他的命令,到時候算準了時間,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騙衛莊去蓋聶那裡。

白沉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決定把藥下在蓋聶的食物裡,白沉既然想下手,自然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行動,第二日晌午,白沉就得手了。

白沉可謂是算好了時間,那藥足夠讓蓋聶在茅房裡往返二十次左右,按照一次五分鐘兩算,也要一到兩個時辰, 白沉掐著點,面臉笑容的來到了衛莊練劍的地方。

白沉剛進入,劍氣就貼著他的耳側險險的嵌入了他身後的石頭,白沉並沒有在意衛莊這樣明顯的挑釁,而是笑著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師哥,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找蓋聶師哥?」

衛莊從白沉的嘴裡聽到『蓋聶』兩個字,眼中殺氣更甚,這個師弟當初讓他做的好事他可沒有忘記,所以從白沉那裡聽到蓋聶的名字,衛莊自然不會往好的方面去想。

「哦?師弟終於打算坦白了?」衛莊似笑非笑的挑眉。

「坦白什麼?」

「坦白那些愚不可及的問題全都是出自你的腦袋,坦白你對師哥的隱私有興趣的很。」衛莊語氣不善的諷刺道。

「哦?難道小莊師哥你沒有興趣?」白沉把問題又丟了回去,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太較真,畢竟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總之,跟我來,別忘記師哥你現在可是我的手下敗將。」白沉說完,就轉過了身,只留給衛莊一個白色的背影。

「哼,真不知師弟你還能像這樣得意到幾時。」衛莊的臉色更沉,白沉的剛剛那句話顯然觸及了他的逆鱗,所以他身上的殺氣比起剛剛還要濃烈了好幾分。

白沉知道衛莊肯定會和他一起來,所以他並沒有去看後面的人是否跟上,其實要抵達蓋聶的住處必會經過中間的茅房,不過茅房用雜草堆積而成,並不起眼,而且按照白沉的預估,蓋聶應該已經解決完倒在了房間裡才對,而現在正是讓衛莊看到蓋聶『柔弱』一面的最好時間。

但是,白沉卻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人生就是處處充滿了驚喜才叫人生,白沉的計劃很完美,但是再完美的計劃也擋不住老天爺的玩笑。

「師弟走那麼快,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師哥嗎?」如果這句話換一個人來說,白沉絕對相信對方沒有惡意,但是如果這句話出自衛莊的嘴裡,那麼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衛莊不高興,而且是非常不高興,不過白沉並不介意這一點,因為他們已經快路過那個茅房了,這也意味著蓋聶的住處就快到了。

「怎麼,難道小莊師哥這是已經走不動了嗎?如果是這樣,我不介意師哥在前面的茅房裡休息一會兒。」白沉微微勾起了嘴角,臉上示威的笑意完全不輸給衛莊。

白沉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著離他們只有五十米處的茅房,而就在這一剎那,異變突生,伴隨著一聲『砰』的坍塌聲,無數黃色的雜草就那麼飛舞在漫天之中,七零八落的飄落在了地上。

這一剎那,白沉怔住了,衛莊的臉色也有了些微的變化,而這一剎那,也是蓋聶人生之中最尷尬的時刻。

試問,一間茅房坍塌的概率是多大,尤其是當這間茅房坍塌的時候,裡面還有一個人在解決生/理問題的概率是多大,最關鍵的是……在這間茅房坍塌的時候,裡面有一個人還在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恰巧又有兩個人路過的概率是多大?

最慘的是……當以上條件全部滿足的時候,最後你又發現那恰巧路過的兩個人居然是你最熟悉的人時,這個慘到令人跌爆眼鏡的概率又是多大?

但是這一刻,這一秒,這一剎那,無數的巧合卻真的在同一時間發生了,白沉和衛莊就那麼木然的看著蹲在地上,並且某隻白嫩圓滾的屁股還露在外面的蓋聶,而那個總是沉默穩重的蓋聶也第一次大腦一片空白,就那麼震驚的望著眼前的兩人。

冷風就那麼捲起了散落在地的黃色雜草,讓空氣中徒生了一種詭異莫名的窘迫氛圍……

不過蓋聶依舊還是那個蓋聶,在大腦能夠冷靜的思考以後,他就迅速拉上了褲子,恢復了平常那沉默冷淡的樣子,只是那通紅的耳根還是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尷尬。

白沉吞了口唾沫,其實……蓋聶雖然人古板了一些,但是剛剛那個圓滾滾的屁/股看起來彈性倒是不錯的樣子,不,等等,關鍵不是這個,難道說……他想那個讓衛莊看到蓋聶柔弱一面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彷彿為了印證白沉內心的猜想,衛莊注視著蓋聶,挑眉輕笑道:「沒有想到,師哥還真是好興致,剛剛的滋味想必是回味無窮才對。」

「小莊,你……」

「師哥不必多言,既然已經看到了那麼有趣的東西,想必小沉師弟應該滿足了,不是嗎?」衛莊在唇邊勾起了邪肆的笑,完全把責任推到了白沉的身上,可謂是狠毒至極。

「哦?我有把刀架在小莊師哥你的脖子上讓你來嗎?」白沉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讓衛莊拉下水,不過這件事情確實是他一手策劃的,只是他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

看來目前只有先撤退了,最主要的是……蓋聶那雙看向他的眼神實在是太複雜,太令人汗顏了,白沉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裡,不過他多少還是為蓋聶著想了一下。

「蓋聶師哥,既然你肚子不舒服,那我和小莊師哥就先不打擾了,記得回去好好休息。」

「小沉,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蓋聶看向白沉,深深蹙起了眉頭。

「沒有,師弟我只是純粹的想找師哥敘敘舊罷了。」白沉立即撇清了關係,他不是笨蛋,當然不會承認瀉藥是出自於他之手。

為了體現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白沉在和衛莊一起離開之前,特地補充了一句,「那個……師哥,記得回去換一條褻褲,你剛剛最後那次沒有擦吧?記得要弄乾淨,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衛莊顯然沒有想到白沉居然連臨走的時候都要再打擊師哥一次,他這下倒是覺得白沉這個人不那麼討厭了,當然也只是短暫的一瞬罷了,不過道貌岸然的師哥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衛莊不自覺的揚起了唇角,輕笑著說道:「師哥,師弟說得很有道理,你可要仔細清理乾淨才是。」

蓋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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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37章:以魚為騎(六)

  尤其是身邊有一個讓人心安的聲音一直慢慢的以一種催人入眠的節奏在說話的時候,就更讓人容易入睡了。

  只是,當季余難得的放鬆自己,就要睡著的時候,那個本來催人入眠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惱火。

  他微微睜開眼,不怎麼情願的發出一聲:「嗯。」

  轉了下頭,鼻子很不巧的碰到她的大腿。只是兩人似都不自覺。

  「我是說真的,如果你將我的事跟別人說,我就讓阿大帶著它的同伴把你的船全咬沉了。」

  這一下,季余終於聽清楚了她的話,更明白了她之前所說的,而他根本就沒聽到的話。

  眼中冷芒微閃即逝,下一刻,眼中又恢復了淡淡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又一聲從鼻中發出的「嗯」聲傳出。

  他的大手一翻,搭上她的雙腿,人也跟著睡著。

  這一下,輪到魚音愕然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在這裡睡著。

  他們正處在茫茫大海之上啊?而且,他們離岸邊也相當的遠,最主要的是,他們所在的地方,只是一葉小舟,經不起半絲風浪啊!

  「喂,有沒有搞錯啊?」魚音輕推季余,卻被他一把抓了手,按住不讓她動彈,卻再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魚音無語望天,這一下,她連動一下也不行了。

  風,輕輕的起了,一點點,輕輕柔柔的。天空是湛藍的,萬里無雲,海鳥鳴叫飛翔,時高時低……

  太陽也才剛升起不久,不算太烈,身在海上,溫度剛好。

  「呼……呼……呼……」分不清是風聲還是水聲,小舟飄蕩,晃啊晃啊晃啊……直晃得魚音也跟著慢慢的起了困意……

  大自然是最了不起的催眠師,她一直知道。只要它們想,比她所修的精神力要強的多。

  而此刻她精神放鬆,不一會兒便也跟著入眠。



第一卷第38章:以魚為騎(七)
 
  只是,她的睡眠並沒有支持很長時間,或者才只是剛剛睡著,一陣煩躁緊張再加上慌亂痛苦……極其複雜的精神力,突兀的傳入她的腦子。

  雖然耳邊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音,她卻猛的驚喜。

  轉眼四顧,周圍沒有任何異常,看向海裡,阿大遠遠的玩著,也沒有任何不安。

  終於,她的視線落在身側的男人身上。

  她曾經很仔細的看過他。

  而且不只一次。

  第一次是在十年前,那時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他的身邊躺著二三十個已經死了的人,他的小臉煞白,卻仍有著與年紀完全不同的冷靜。

  他甚至還衝她輕輕的笑了笑,雖然在她看來,那笑比哭更讓人心酸和擔心。

  當時初見她時,他有些緊張,接著讓她快些離開,因為在他的不遠處,還有幾個人正在搜索他。只要被搜到,他就必死無疑。

  他的運氣很好,正好到了她平時偷溜出來玩的地方。那裡是星灼城外的海邊,一塊很大的石頭下面。

  沒有人知道,在那裡有一個地下水道,居然直通魚家後院的湖裡。如果不是她的能力特殊,也不可能發現。

  但她發現了。也就經常從那裡出來玩……從她五歲開始,從來沒有被發現過。

  他長得很不錯,而且非常的酷。雖然有時候冷的過頭了點。但東沙島上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

  那個時候,她將他偷偷送上東沙島,一路上她可是很認真的看了他許久。雖然在後來的日子裡,她很快便忘記了。

  但仍讓她第二次見到他時,第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一次,他又是重傷,趴在一塊木板上,飄在海面上。

  他不知飄了多長時間,身上泡得發白,發腫,但意外的是,他居然還活著……甚至在她救他的那一刻,他還清醒了一下。



第28章(秦時明月6)

白沉堅定貫徹了他的計劃之後,不但繼續在蓋聶的飯菜裡做了手腳,就連鬼谷子的飯菜裡他都下了毒手,這從鬼谷子那天用餐時抽搐的眼角就可以看出來了。

白沉下的藥自然毒不死蓋聶,也毒不死鬼谷子,不過其實只要他想,即使是鬼谷子也逃脫不了他下的毒手。

這個世界上罕見的藥物或許鬼谷子已經全都見識過了,但是神界的藥草又如何呢?他沒有下狠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衛莊和蓋聶的關係還是老樣子,時時刻刻都在競爭,只是蓋聶表現的並不明顯,而衛莊則是全把野心寫在了臉上,三年之期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白沉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是衛莊對蓋聶的心思他還是始終沒有看明白。

「小莊師哥,雖然你經常損蓋聶師哥,但是你應該並不討厭他吧?」白沉斜靠在巨木旁,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問道。

「原來小沉師弟那麼關心我和師哥之間的事情,真是叫人意外。」衛莊冷冷的挑了挑眉。

「那當然,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和蓋聶師哥能夠相親相愛。」白沉笑的一臉真誠,倒是衛莊的臉色變了,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高深莫測的叫人覺得可怕。

微風輕撫過樹葉,帶起了一陣沙沙的聲響,良久,低沉的哂笑聲才從衛莊的喉頭間發出,「我都不知道原來師弟已經受到了蓋聶師哥那麼深的荼毒,怎麼?難道師弟也打算向著大善人的目標看齊?實在是令人心升佩服。」

「……」雖然說白沉自己也覺得剛剛那句話挺噁心的,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毫不留情的奚落他,還真是令他心情複雜,尤其是……在剛剛那句話還是真心前提下,這個心情就更加的複雜了。

難道要他扯著衛莊的衣襟大喊,『你他/媽/的快給老子愛上蓋聶,只有這樣我才能恢復力量?!』先不提衛莊會不會相信這件事情,就單論這件事的丟臉程度,白沉就已經直接否決了。

所以對於衛莊的諷刺,白沉只能笑,而且還是燦爛到可以閃瞎無數人狗眼的笑容,面對這樣的笑容,衛莊依舊作風不改的冷哼一聲,瀟灑狂傲的扔下了一句話道:「師弟,你有空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不如想想怎麼保住自己脖子上的腦袋,下次決鬥,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結束的了。」

「……」白沉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破損的衣服,輕輕嘆了口氣,衛莊說的並沒有錯,下一次再想贏這個小子,就不是太簡單的事情了。

「咳咳……」糟糕的身體,糟糕的局面,白沉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前途堪憂,難道還是要用關小黑屋那一招嗎……?

三年之期雖然沒有滿,但是鬼谷子卻提前一輪做了測試,按照常理來說,白沉這個編外弟子應該不在考核範圍內,但是不知道鬼谷子究竟是怎麼想的,最後居然把三個人放在一起做了測試。

「縱橫之劍,乃是第一代鬼谷子所創造的劍術,代表了天地之道,小莊修煉的是橫劍,聶兒修煉的是縱劍,三年後,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能代表鬼谷,去改變天地的命運,而接下來的這場考核非常重要,這代表你們能否進一步把握學習鬼谷絕學的機會。」鬼谷子說到這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沉道:「至於小沉你……就當做是玩個遊戲好了。」

白沉嘴角抽了抽,鬼谷子這老頭還真能夠折騰人,他一句『就當玩個遊戲』就結束了,這老頭為什麼不想想他今天早晨是幾點起來的,就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

相比起白沉的怨念,蓋聶和衛莊的臉色明顯沉重了很多,鬼谷子在說完了這次考核的重要性後,繼續緩緩道出了考核的方式,「在你們身邊,各有兩頭玄虎,他們是虎類中最兇猛的生物,並且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到時候,它們會被放到甬道之中,通道是筆直的,兩端各綁著一個不能動彈的人,而那個時候,你們必須決定這四個人生死,順便一提,玄虎的動作很快,沒有人能同時攔住兩頭背道而馳的玄虎,那麼從現在起,比試開始!」

只能救一個嗎……鬼谷子交代完規則後,白沉和蓋聶、衛莊三人就分佈到了各個甬道之間,每個甬道都是封閉式的,也就是說誰也看不到誰的考核過程。

白沉看著從他身邊飛馳而過的玄虎,又看分別觀察了一下被綁在兩端,此時正驚慌失措的兩人,不禁砸了下嘴,雖然早就知道那老頭挺狠的,不過沒有想到他對於拿人命來給弟子做測試居然連眉頭也不眨一下,不愧是這一代的鬼谷子嗎?確實夠冷靜和夠殘酷。

「啊啊啊,救命,救命!」

一時間,白沉所在的甬道鮮血四濺,良久之後,唯一還環繞在甬道中的只剩下了嘶咬和吞嚥的聲音,真是個無趣的測試,他不能殺人,而不能殺人這個推論的擴大就是『不能殺有生命的東西』,所以白沉自然不會去冒這個險,更何況那兩個被綁住的人還和他非親非故。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指望他大發善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從本質上來說,白沉可是比衛莊還要心更冷的人。

白沉離開甬道,回鬼谷子那裡覆命的時候,衛莊已經提著一隻玄虎的腦袋在等了,他見白沉兩手空空並沒有感到奇怪,只是習慣性的挑了挑眉道:「看師弟這副悠哉的樣子,想必救區區兩個人是不在話下了?」

白沉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原來以師哥的本事,也只能救一個人嗎?看來師弟我真是高估師哥了。」

「那你為何又一個也沒能救成呢?莫非是害怕見血,所以連只玄虎都不敢下手?」衛莊出言諷刺道,他早就知道白沉不會救任何人,因為白沉從來到鬼谷的那天起,就對殺生非常忌諱,能避則避,能躲則躲,樣子當真是可笑得很。

「確實,我只是捨不得殺那兩隻玄虎罷了,他們的樣子還挺對我胃口的。」白沉也沒和衛莊計較,衛莊看到的永遠只是他的表象,明明嘴上臉上永遠裝著惡人,但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他卻絕不會殺生,所以衛莊會嘲笑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衛莊不知道的是……他殺過的人已經多到令這個世界會恐慌的地步了……

所以白沉根本不會為了這樣的挑釁而生氣,不過鬼谷子或許是不希望看到兩人不和,因此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小莊,小沉,說說你們現在的想法。」

衛莊聞言,提起那個還在滴血的虎頭,不甚在意的輕笑道:「死了一個,救了一個,不過死了的那個也該謝我,至少我為他報了仇。」

白沉的眼角抽了抽,確實是衛莊會說出來的話,衛莊說完之後,鬼谷子把眼神投向了白沉,白沉本來並不想說什麼,但是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他不得不笑著敷衍道:「沒什麼想法,反正我是不會殺生的。」

鬼谷子聞言,眼神愈加深沉,倒是衛莊,略勾起嘴角道:「師弟還真是善良,我這個做師哥哥的都要感動得哭了。」

「……」白沉怔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善良,雖然是諷刺,但是這樣的評價對於身為殺戮之神的他來說,實在是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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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秦時明月7)

由於蓋聶還沒完成考核,所以白沉和衛莊不得不和鬼谷子一起等著蓋聶,但是直到夕陽落山,蓋聶的身影卻始終遲遲沒有出現。

「這麼久了,師哥到底在做什麼?」衛莊不悅的挑起了眉。

說實話,白沉也有些疑惑了,按理說依照玄虎被放出來的速度,那兩個人足夠死好幾百回了,而以蓋聶的武功,殺一隻玄虎絕對花不了這麼長時間,即使是兩隻全殺了,也早該回來了才對。

夕陽染紅了整個天邊,直到最後一片紅也漸漸沉下的時候,蓋聶終於出現了,他低著頭,身上受了傷,衣服也有些破損,略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不過背影卻顯得異常落寞而孤寂。

不過最讓白沉在意的是……蓋聶和他一樣居然手上空空如也,這也就代表了……蓋聶一隻玄虎也沒有殺,一個人也沒有救。

鬼谷子看到自己這個徒弟以這副樣子出現的時候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沉默著望著蓋聶,第一次有些嚴厲的說道:「聶兒,你敗了,這次的考驗,小莊勝,以你的實力,至少可以救出一人,鬼谷派能縱橫天下的首要就是一個『絕』字,也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決斷出最有價值,最值得去做的事。」

「而聶兒你,兩個都想要救,所以兩個都沒有救成,選擇生,必有死;選擇勝,必有敗。這個世上,勝者生,而敗者亡。在世事的勝負面前,生與死,不過是必然的因果。當今世上七國紛爭,生靈塗炭。無論你如何去選擇,都難免會有所犧牲。縱橫者,天地之道。莫說只是兩條人命,就算是天下蒼生放在眼前,又有什麼分別呢。這個考驗,並不重生死,而在於決斷。」

「不重生死……」蓋聶喃喃的重複道。

「你無法凌駕與眾生之上,放不下生與死,放不下你心裡所無法實現的夢,這就是導致你今天失敗的原因,你和衛莊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普世之才,但是如果你無法理解我今天告訴你的道理,你注定還會再次失敗。」鬼谷子說完這番話後,就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裡,只剩下蓋聶一人還在埋頭苦思。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他不得不說鬼谷子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蓋聶很善良,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蓋聶居然善良到了這個程度。

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誰,都不可能救得了天下間所有的人,蓋聶是該趁早清醒了,白沉想到這裡,看了一眼衛莊,出乎他意料的是衛莊居然並沒有嘲諷蓋聶,而是一臉陰沉的轉身離開,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

真是反常,白沉不想打擾蓋聶沉思,所以也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他的腳還沒有挪動,蓋聶低沉的嗓音就響了起來,「小沉,你也一個人都沒有救成嗎?」

「算是吧,不過我的情況和你並不一樣。」

「不,我知道小沉你……其實本性很善良。」雖然白沉每次都一副壞人的樣子,但是他們三個之中,唯一沒有殺過人的只有白沉。

蓋聶忘不了白沉拒絕殺人時那瀟灑肆意的語氣……

「不殺就不殺,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老頭子你真是煩死了。」

「那如果哪天對方要殺你,你也不動手嗎?」

「那就出錢請人殺。」

「可既然你有這個實力,為什麼不親自動手,反而要捨近求遠呢?」

「很簡單,別人殺的,那麼這條命自然背負在他的身上,如果是我殺的,這條命不就背負在我的身上了嗎?老頭子,原來你連那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哎,小沉,你這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人雖不是你殺,但卻因你而死,你動不動手,又有什麼分別?」

「當然有分別。」不是他殺的,這力量自然扣不到他身上。

白沉不知道蓋聶是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不過蓋聶那句『我知道你其實本性很善良』差點沒讓他一口血給噴出來,被衛莊那麼說也就算了,因為那傢伙對於好人的定義很低,但是如果是被蓋聶那麼說,他真的是有種悲憤欲死的心情。

「蓋聶師哥,我覺得你對我有誤會。」為了讓蓋聶認清這個世界的黑暗,進行徹底的銳變,白沉決定再加一把火,「我沒有救成任何人的原因是……我覺得比起實力強大的玄虎,那兩個只會哭喊著叫救命的人根本不值得我救。」

「師傅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個考核的目的是在於取捨之道,對於我來說,那兩個人資質底下,即使悉心教導,練個十年八年的也不會有什麼成果,反倒是那兩隻玄虎,不但力氣大,速度也奇快,配合我練制的藥劑和訓獸之道,說不定就能增加兩個得力幫手,你說在這樣的分析之下,我應該選擇哪一方?」

蓋聶怔住了,那雙黎黑的眸子就那麼深深的注視著白沉,就彷彿他從未看清過這個人一樣,而白沉也在這個時候,非常配合的再給了蓋聶最後一擊。

「所以事實就是,我選擇了玄虎,而捨棄了那兩個人,我做出了符合我目前需求的,最有價值的選擇,師哥,你什麼也不想放棄,所以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你放不下黎明百姓,天下蒼生,你可知以你現在的做法,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嗎?」

「……」

「別說天下蒼生了,很有可能,將來連你身邊和你最親近的人也會離你而去,別到了那個時候才後悔,師哥,好好再仔細想想吧。」白沉說完,就笑了笑走人了,他雖然字字犀利,但本質上還是希望某個傻子能開竅。

白沉很少對人一定程度上的好感,而蓋聶恰好就是那個白沉並不討厭的人,只是這個男人現在腦子有點抽筋罷了。

白沉離開後,蓋聶在原地佇立了很久,白沉的話一直不斷在他腦海中反覆盤旋。

[你什麼也不想放棄,所以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你放不下黎明百姓,天下蒼生,你可知以你現在的做法,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嗎?]

[別說天下蒼生了,很有可能,將來連你身邊和你最親近的人也會離你而去。]

蓋聶閉上眼睛,他攥緊了拳頭,就彷彿拚命想抓牢什麼東西一般,但是到頭來,他卻發現,或許他唯一抓住的,不過只是自己那遙不可及的夢。

而夢之所以是夢,就是因為它永遠也無法實現。


第30章(秦時明月8)

白沉回到居所之後,就看到為衛莊抱劍站在門口,兩年多的時間,原本只是兩鬢染霜的白髮已經有了擴散的趨勢,如果說蓋聶的老成在於那總是緊皺的眉頭,還有眼中化不開的憂愁,那麼衛莊的成熟和滄桑就在於那黑白夾雜的頭髮,還有那不屑輕佻的眉眼,就彷彿看破塵世間一切的虛偽與大義一般。

白沉雖然有些疑惑衛莊為什麼會在這裡等他,不過臉上卻還是滿面笑容的問道:「衛莊師哥怎麼有這閒情雅緻來找我?贏了蓋聶師哥不是應該高興的回房慶祝嗎?」

「哼,師哥那種愚昧迂腐之人,贏了又有什麼可以值得高興的?」衛莊挑起了唇角,一雙上揚的眉眼直直的盯著白沉,略帶挑釁的說道:「還有,我只不過是來找師弟挑戰罷了,師弟應該還沒忘記我們之間的協議吧?」

白沉微笑著的嘴角抽了抽,果然一回來就見到衛莊這個男人準沒好事,不過協議就是協議,他答應過的事情,從不會反悔,白沉想到這裡,無奈的聳了聳肩道:「看來師哥是想趁熱打鐵了,剛剛贏了蓋聶師哥,現在又想來贏我,不過我會讓你知道,世上能如人意之事,十之取一罷了。」

「呵,希望師弟的本事能和你的口才一樣好,不要掃了我的興致才是。」衛莊提起劍,趨步跟在了白沉身後,眼神一片冰冷。

白沉一邊觀察著衛莊,一邊帶他來到了練功的後院,還真是可怕的氣息,另外那雙眼神,除了平時的不屑和嘲諷之外,似乎還帶了一絲憤怒和不悅。

明明就贏了蓋聶,為什麼還不高興?白沉不明白,他一直以為衛莊是好懂的人,但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的心思也很微妙。

決鬥的結果和以前並沒有任何不同,白沉贏了,雖然贏得有些狼狽,音殺之術幫了他不少忙,尤其是在衛莊現在這種情緒不穩的狀況下,他佔的優勢就更大了。

衛莊落敗後,表情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倒是白沉頗有興趣的開口道:「真是稀奇,明明就贏了蓋聶師哥,為什麼不高興?」

「怎麼?師弟這是在關心我?」衛莊似笑非笑的挑起了眉。

「不,我只是擔心你發瘋找到我頭上來罷了。」白沉攤了攤手。

衛莊的眼神微黯,不過最後還是冷笑一聲,然後轉身離開,白沉注視著衛莊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不能指望從衛莊口裡得到答案嗎……?

就在白沉也準備離開的時候,樹叢中卻響起了某個男人熟悉低沉的嘲諷語調,這是內力傳音的結果。

「師弟,我說過了,贏了那種廢物,有什麼可以值得高興的?」

恩?原來是這樣嗎……?白沉摸了摸下巴,多少有些明白衛莊心中的想法,在衛莊的心中,一直把蓋聶當做了他此生最大的敵人,當他傾盡全力想要擊敗對手的時候,卻在最後發現……原來他認定的宿命對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那麼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到底算什麼?一場笑話嗎?

蓋聶讓衛莊失望了,這是肯定的,衛莊既希望蓋聶能和他並肩,又希望最後能夠打敗他,這種矛盾的心理一直在衛莊的心裡不斷盤旋。

不過衛莊心裡的矛盾,並非是他的弱點,相反,這份矛盾可以促使他不斷變強,以衛莊的性格,即使有一天,要他殺了蓋聶,他也絕不會手軟,但是如果要殺的對象不堪一擊,不能給他帶來樂趣和動力,那就當真是無趣至極了。

蓋聶這次的失敗在衛莊眼裡看來就是太愚蠢,愚蠢到……幾乎已經不配做他的對手,但是衛莊還是忍住了,是對蓋聶還有所期待……還是他心裡還是留著那麼點師兄弟之情?又或者……這果然就是所謂的愛?

白沉想到這裡,頓時腦中像是閃過了什麼似的,對了,那本書,白沉回到房間之後,立即拿出阿白給他的書,仔細翻閱了起來。

「嗯,原來是這樣嗎……?」白沉一邊快速的翻動著書頁,一邊嘴裡唸唸有辭。

相殺相愛嗎?這本書實在是概括的太貼切了,蓋聶和衛莊的這種情況確實應該就叫相殺相愛,不過很危險啊……萬一衛莊真的把蓋聶弄死了,還哪來的愛?

白沉想到這裡,更加認真的吸收著書上的知識,相殺相愛的破解方法是……

[相殺相愛的雙方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由誤會引起的仇恨,一種則是命中注定的相殺相愛,由於相殺相愛的雙方大多性格固執,不易被說服,即使心裡在乎對方,也絕對不會親口承認,當他們承認的那一刻,通常是對方死去的那一刻,所以如果是第一種情況的誤會引發仇恨,那麼只要有人找齊證據,並解釋給兩人聽,製造機會讓雙方都有台階下,一般就能解決問題。]

[第二種情況的相殺相愛,一般體現為命中注定的對手,或者身處敵方陣營,但在屢次交手中不自覺的被對方吸引。]

白沉看到這裡,抓著書本的手捏緊了,就是這個,蓋聶和衛莊實在是太符合這一條了,阿白給他的書不愧是精品,居然這麼刁鑽的問題都考慮到了。

白沉收斂了心思,繼續認真的看了下去……

[要讓這樣的兩人走到一起,除非讓一方對另一方服軟,又或者其中一人捨棄自己的陣營,並說服對方也捨棄,兩人一起遠走天涯,不過難度技術非常高,建議遇到這種情況,還是直接放棄,尋找別的目標。]

白沉拿著書的姿勢僵硬了,尤其是這段話的最後六個字,無疑給他了非常沉重的一擊,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把這本書扔了一年之久沒有看……還有,阿白那個傢伙,這麼重要的內容為什麼寫在最後一頁?!簡直是太可惡了。

白沉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放棄嗎……只是現在選別的目標實在是沒時間了,先不說他的壽命最多只剩下一年,而且他在蓋聶和衛莊的身上花了這麼多力氣,讓他就這樣放棄,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不就是說服兩個人同時放棄鬼谷傳人的身份嗎……很簡單,只要他當上了鬼谷傳人,這兩個人自然也不必再敵對下去了,然後他再用點計謀,打發蓋聶和衛莊這兩個人一起選個地方種田,這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至於蓋聶和衛莊這兩個人本身的意願問題,白沉壓根連想都沒有想過,因為在他的眼裡看來,他發現了蓋聶和衛莊兩人目前所處的狀況,又從阿白給他的書裡找到了完全符合他們狀況的解決對策,如今他完全按照書上所說的做,如果再失敗,那麼回去他就收拾阿白,而且這本破書也不必再留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白沉還是絕對相信這本書的可靠性,畢竟這可是阿白交給他的東西。

第二天,晨練剛過,用早飯時,白沉破天荒的第一次在眾人的面前斂去了唇邊的笑意,他注視著鬼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成為鬼谷傳人。」

這一刻,萬籟皆靜,整個餐桌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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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秦時明月9)

『啪嗒』蓋聶手中的筷子掉了,衛莊雖然一切正常,但是眼裡卻快速掠過了一道暗芒,鬼谷子的臉色也第一次帶了點凝重,「小沉,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白沉一一掃過了蓋聶和衛莊臉上的表情,一個緊蹙著眉頭,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一個微勾著嘴角,眼中晦澀莫測。

不過白沉沒有絲毫退縮,而是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三年後,我能贏過蓋聶師哥和衛莊師哥兩人,那麼鬼谷傳人自然應該是我才對,不是嗎?」

「小沉……你……為什麼?」在蓋聶的心中,白沉應該不是對這種虛名感興趣的人,但是現在為什麼卻……

「怎麼?師哥這是難以接受嗎?我早就說過了,師哥你可不要識人不清才好,小沉擁有這麼強的實力,那麼他會在心中升起與之相匹配的野心,不也在情理之中嗎?」衛莊冷笑。

鬼谷子摸著自己的鬍鬚,他看著自己幾個徒弟的爭吵,又看了白沉一眼,完全沒有笑容的表情嗎?看來這小子這回是認真的。

難道他先前對這個徒弟的推測都錯了嗎?白沉不是沒有野心,只是時機沒到罷了,若不是那星象的預測……其實白沉或許真的是鬼谷這一代最好的傳人,只是現在……

鬼谷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般的說道:「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去爭奪鬼谷傳人的名號,但是只有你不行,小沉。」

鬼谷子的話音剛落,整個飯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蓋聶和衛莊的眼裡都充滿了疑惑,他們兩個誰也沒有想到師傅會拒絕的那麼堅決,就連一絲寰轉的餘地都沒有留下。

「為什麼?」白沉打破了現場詭異的氣氛,挑了挑眉問道。

鬼谷子聞言,不答反問:「你不該問我為什麼,因為你自己心裡很清楚。」

白沉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巨大的驚駭在他心中掀起巨浪,這個臭老頭到底知道些什麼,難道他看出了自己想成為鬼谷傳人背後的目的?

不,不可能,這老頭沒有這樣的能耐,那麼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和他自身有關……不論是武力還是智力,他都不輸給衛莊和蓋聶,而鬼谷子卻能這麼輕易就拒絕他,那麼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性。

鬼谷子一定知道他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會輕易的捨棄他這麼好的一塊材料,確實,以鬼谷子的見識和醫術,不難看出他身體上存在的巨大隱患,果真是……有舍有得,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他,倒也不怕寒了他這個弟子的心,不過如果不這麼狠的話,也就不是傳說中的鬼谷子了。

白沉想到這裡,輕佻唇角道:「師傅真是機智過人,什麼都瞞不住你,既然如此,那麼我也就不爭這鬼谷傳人的身份了,倒是師傅你……」白沉拖長了語調,似笑非笑的繼續道:「不要為了今天的決定而後悔才好。」

白沉微闔起了雙眼,明明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但是偏偏白沉在說完之後,一副低眸順目的樣子,長長的羽翦隨著呼吸而輕輕顫動,惟有唇角如往昔般勾起了三分弧度,似笑非笑,這詭異的違和感讓鬼谷子和蓋聶及衛莊全都渾身如刺鋒芒,彷彿有某種東西攫住了他們的呼吸。

危險,極度的危險,這是鬼谷子的第一個反映,鬼谷子生平還沒有從任何人身上有過這樣的感受,但是今天,他卻在自己最小的那個徒弟身上感受到了。

鬼谷子雖然從未看透過白沉,但是卻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但是這一刻,他不得不注意起白沉,不同於衛與蓋聶,因為這兩人不論如何成長,鬼谷子都能大致推測出這兩人會有的舉動,但是白沉卻不同。

鬼谷子算不出白沉究竟會做些什麼,所以才更加在意,白沉威脅鬼谷子的話剛說完,就遭到了蓋聶不讚同的眼神攻擊,雖然蓋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白沉卻已經知道這個老好人想說些什麼了。

衛莊和他一樣,談不上對鬼谷子有多少敬重,如果不是鬼谷子能讓他變強,恐怕以為衛莊的個性,早就翻臉不認人了,所以對於白沉剛剛的言論,只有衛莊依舊神色如常,除了看向白沉的眼神裡帶了一絲暗沉,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暗潮湧動,這一天之後,白沉並沒有再和眾人一起吃過飯,他也不再出現在蓋聶和衛莊以及鬼谷子的眼前,而是把自己關在屋內,三個月沒有出門一步。

至於白沉究竟在屋裡做些什麼?那就是死啃阿白給他的那本寶書,其實在鬼谷子說出『絕不可能讓他當鬼谷傳人』的那一刻,白沉真的有種想要捏碎鬼谷子喉嚨的想法,阻礙他恢復實力的人,只有一個字『殺』!

但是白沉最後還是忍了,先不論以他現在的身體能不能打贏鬼谷子,就是打贏了,於他都是一筆虧本的買賣,鬼谷子死了,他必定會損失實力,而且鬼谷子還是當世的強者,所以他損失的力量絕不會少,在一點力量也沒有恢復的前提下就先流失力量,這絕不是他所希望的。

所以白沉惟有尋找別的方法讓蓋聶和衛莊心甘情願的一起結伴種田,但是他把整本書來回翻了個底朝天,卻連一點辦法的影子也沒找著。

三個月後,白沉無奈的終止了閉關,在他踏出門後的一瞬間,卻意外的見到了佇留在附近的衛莊。

「真是稀奇,沒有想到三個月沒有見到人,一打開門,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師哥。」白沉輕笑著走到了衛莊身邊,揚起頭道:「怎麼?莫非是師弟長久不出現,所以師哥想唸得很,所以特意在此處等我?」

衛莊一襲灰衣隨風而動,聽完白沉如此恬不知恥的發言,他也並不動怒,只是冷冷一笑道:「就如師弟所說,師哥我確實想念你得很。」

白沉噎住了,就在他懷疑眼前的衛莊是不是他人假扮之時,衛莊卻不屑的補充道:「想唸著何時才能取下師弟的人頭,只可惜師弟避了我三個月,著實讓我這個做師哥的寒心。」

白沉鬆了口氣,這才正常,衛莊剛剛那句話真是把他嚇得不輕,「所以……師哥這是來找我挑戰?」

「不然師弟以為如何?」

「不,沒什麼,跟我來。」

第32章(秦時明月10)

決鬥的結果依舊是衛莊棋差一招,白沉獲得了勝利,不過或許是錯覺的關係,他總覺得衛莊的劍裡的殺氣……竟然比以前要弱上幾分,雖然招式依舊凌厲,但是卻感受不到以往的壓迫。

「承讓了,師哥。」白沉整了整衣容,他抱起古箏,剛想離開之際,衛莊卻忽然開口道:「師傅說你明白自己不能繼承鬼谷,是明白些什麼?」

白沉一怔,他沒有想到衛莊會來管他的閒事,不過他還是打了個太極道:「師哥只要知道……你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就行了。」

「哼。」

古箏在手中翻了個身,白沉沒有理會身後的男人為什麼心情不悅,因為現在需要他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回到屋子之後,白沉驚訝的發現蓋聶居然也等在門口,真是神奇,什麼時候他的屋子變成香餑餑了?居然這麼多人爭先搶後的來這裡。

「有事?」白沉挑了挑眉。

蓋聶看了渾身滿是灰塵的白沉一眼,輕蹙著眉頭道:「我以為小莊找你並不是為了比試。」

白沉雖然不明白蓋聶為什麼會說這句話,但是他還是答道:「師哥想多了,衛莊師兄找我除了挑戰,還能有什麼事?」

蓋聶聞言,卻是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道:「小莊並非師弟所想。」

「我明白,畢竟什麼人在師哥的眼裡看來都是有難言之隱的,我要休息了,就不招待師哥你進來坐了。」白沉並沒有在意蓋聶的話,因為在他眼裡看來,蓋聶會為衛莊辯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三年之約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鬼谷子以為白沉那天撂下狠話,必然會有一些什麼舉措,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白沉依舊和往常一樣,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就好像那天的話不過是一個玩笑,但是鬼谷子卻不敢當作只是一個玩笑。

三年之期未到,蓋聶和衛莊之間卻進行了第一次決鬥,白沉沒有觀戰,鬼谷子也沒有觀戰,不過白沉確實有些好奇,縱與橫之間的較量,最後勝出的人究竟會是誰。

比試結束之後,蓋聶一臉平靜的拿著劍走出了山谷,眼中曾經的迷茫消褪得一乾二淨,余留下的只有堅定。

「怎麼說呢,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所以是師哥你贏了?」白沉輕笑著問道。

蓋聶沒有回答白沉的問題,只是沉默的看著谷中的方向道:「小莊還在裡面。」

「這和我有關嗎?」白沉挑了挑眉。

「你應該去看他。」沉穩,堅定的語調,就彷彿蓋聶只不過是說了件理所當然的事,說完,他就提劍離開了。

白沉雖然不知道蓋聶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他確實想進入谷中看看衛莊輸給蓋聶後的表情,很有趣不是嗎?平時總是在嘲諷著蓋聶的愚昧和懦弱,最後到頭來卻輸給了自己一直所看不起的人,這個打擊……想必是足夠沉重了。

白沉進入谷中,楓葉紛飛,亂葉之中,只見一個灰衣的身影跪趴在地上,一身的蕭條和難以置信,雖然看不見正面,但是白沉可以確定此人就是衛莊。

白沉走近了衛莊,趨步來到了他的身後,紅色的楓葉落於衛莊染霜的發絲之上,說不出的詭異。

「你大意了,居然連我近身都沒發覺。」白沉現在可以確定衛莊受到的打擊有多大了,如果是平時的衛莊,早就一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衛莊沒有出聲,白沉的話就那麼被湮沒在了沙沙的葉聲中,白沉本就沒有打算安慰衛莊,不過衛莊此時心神受到那麼大的打擊,或許是個攻破他心房的好機會。

白沉想到這裡,繼續開口道:「其實輸給蓋聶師哥也沒什麼不好,既然輸了,你何不放棄鬼谷傳人之爭,和蓋聶師哥好好相處?」

這回衛莊終於有反映了,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略帶諷刺的語調,「你這是在嘲笑我?」

「只是忠心的建議罷了,其實說到底,鬼谷傳人又有什麼好呢?還不如你和蓋聶師哥找個地方隱居,好好過日子,難道師哥不這樣認為嗎?」

「好讓你成為鬼谷傳人嗎?」衛莊諷刺道。

「你在緊張些什麼呢?師傅已經說了,他是絕不會讓我成為傳人的,你又有什麼不放心的?」白沉為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低下頭,裝出一副悲怯的樣子,輕輕垂下眼簾道:「師哥不是曾經問過我到底有什麼願望,那時候我回答『希望你和師哥能好好相處』,這個心願直到現在也不曾改變。」

「在我眼裡看來,不論是天下蒼生,還是絕世王權,這一切都不如師兄弟之間的情分重要,即使坐擁天下又如何?我只是希望衛莊師哥和蓋聶師哥好好的,等離開鬼谷之後,你們可以買一塊地,種些糧食,自給自足,難道師哥你不覺得這樣的田園生活很美好嗎?」

白沉雖然說得自己都快吐了,這種噁心的話竟然出自他之口,他回去一定會被阿白嘲笑到死,但是為了恢復力量,他只有硬著頭皮繼續演戲。

「沒有紛爭,沒有戰亂,沒有爾虞我詐,衛莊師哥其實也不想一直和蓋聶師哥為敵不是嗎?只要衛莊師哥有退出繼承鬼谷傳人的心,我就勸說蓋聶師哥也放棄,然後幫你們找個世外桃源,讓你們過著幸福的人生活,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了。」

微風吹動著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片刻的沉默後,衛莊卻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迴蕩在整個山谷之中,肆意而囂張,甚至還帶著某種不屑和輕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沉僵住,莫非是衛莊受的打擊太大,所以瘋了?不過下一秒,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因為衛莊的笑聲停止了,「真是可笑,師弟,你可知你方才所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為什麼?」白沉開始自我檢討,難道他的演技真的有那麼爛?

衛莊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轉過身,眼中一片冰冷,嘴角卻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呵,因為我只從你的話裡聽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你把自己排除在外,讓我和師哥隱居種田,那麼你呢?又打算做些什麼?」

「……」白沉其實很想說,你們小兩口恩愛他去當什麼電燈泡,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又被他硬生生的給嚥了下去,畢竟這種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哼,下次想說服我,請找個好點的藉口,白沉師弟。」

「……」

「我以前只覺得師哥的偽善叫人作嘔,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師弟你的偽善才是真正令人作嘔的東西,不要在我面前裝好人,因為我知道,師弟你可沒有那麼好的心腸。」衛莊扔下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了,只剩下白沉一個人傻站在楓葉之中,那啥……為什麼他會覺得剛剛那番話比被發好人卡時心情還要微妙……?

果然是他演技太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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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秦時明月11)

那日的一戰後,白沉多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哪裡,他應該先去說服蓋聶,而不是先去說服衛莊,衛莊畢竟是個有野心的男人,但對於蓋聶來說,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或許更適合他。

改變了作戰方針之後,白沉開始隔三差五的往蓋聶那裡跑,沒事一起喝個茶,舞風弄月一番,順便在談談人生理想之類的。

「我覺得將來要是買一個塊地,大家一起種種田,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一定相當愜意。」白沉一邊說,一邊斜眼觀察著蓋聶的反映。

蓋聶端起茶,沉默的輕抿了一口,沒有做任何回答。

於是白沉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蓋聶師哥以為呢?這樣悠然自得的生活是不是很不錯?」

蓋聶依舊沒有出聲,而是繼續沉默的飲著茶水,白沉不知道蓋聶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用意,不過他還是把戲做了全套,從日出一直說到日落,白沉幾乎把以前那群白痴神一直向他描繪的美好生活以及感慨,顛來倒去的重複了好幾遍之後,他的喉嚨終於宣告了罷工。

「咳咳……」白沉摀住嘴,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小沉,喝點水。」蓋聶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卻體貼的在白沉的杯子裡又注滿了水。

白沉並不客氣的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潤嗓子後,他才抬起頭,繼續道:「師哥聽完我的話後,難道沒有什麼感想嗎?」

蓋聶聞言,輕垂眼簾,斜飛入鬢的劍眉起了些許褶皺道:「我確實打算離開鬼谷。」

白沉聽到這裡,眼睛倏地一亮,「師哥你終於想通了?」果然先來說服蓋聶是正確的選擇。

「我一直在想,所謂強者,就是必須站在所有人的頂端麼?那個時候小莊告訴我,如果不把人都踩在腳下,他又怎會抬頭看你,承認你是強者。他還告訴我,弱弱強食,不過是世間萬物的天性罷了。」蓋聶抬起眼,一臉認真的說道。

白沉聞言,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這算什麼?真心話大坦白嗎?白沉只好無奈的先把本來要說的話兀自按下,轉而等待起眼前的男人傾吐完心聲。

「只是我一直都很疑惑,我和小莊本是同門,但卻必須爭得你死我活,這難道也是天性?」蓋聶說到這裡,眉頭的鎖結愈漸癒深,「如果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有問題,答案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這是為了鬼谷子選拔繼承人的方式而鬧彆扭了?亦或是他本就不願和衛莊爭的你死我活?白沉摸著下巴想了會兒,隨即便順著蓋聶的意思,露出了無比善解人意的笑容道:「師哥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們三個本是同門,關係猶如親兄弟一般,何必為了一個鬼谷傳人的身份爭得你死我活?既然師哥與我理念一致,那我這就去買地。」

總算搞定一個,白沉剛打算起身去處理這件事時,蓋聶卻忽然叫住了他,「小沉,你誤會了。」

「哈?」白沉有些不解的轉身,都說這樣的話了,難道不是打算放棄鬼谷傳人的身份嗎?

「我確實打算離開鬼谷,不與小莊爭奪那無妄的虛名,但我離開之後,依舊會用手中的劍去濟世救人,結束這場戰亂。」蓋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雖然他的聲音不響,但是那語氣中堅若磐石的決心卻無人能阻,擲地有聲。

白沉大腦空白了將近十秒,然後他才反映過來道:「你是說……你不是打算和衛莊師哥一起種田?而是打算去搞什麼勞什子拯救天下百姓?」

蓋聶雖然對白沉的措辭有些微抽,但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白沉有點懵了,所以條件反射性的問了這個問題。

「明天。」

明天?他一定是聽錯了,白沉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然後再次問道:「那個師哥剛剛你回答了什麼來著?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蓋聶這回真的是嘴角抽搐了,他臉色有些僵硬的答道:「小沉你沒有聽錯,是明天。」

「嗯,果然是年紀大了,都產生幻聽了,是明年對不對?」白沉斂去唇邊的笑意,眼神滲出了一絲壓迫。

蓋聶避開了白沉的視線,臉色有些黯然的說道:「抱歉,小沉。」

「你還知道要道歉?我真想把師哥你的腦袋拆開來看看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否則你怎麼會如此死腦筋!你忘記我以前和你說的話了嗎?」白沉怒極反笑,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三個四個還是這樣,簡直是挑戰他作為神的威嚴。

「你以為你救得了天下蒼生?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救世主嗎?不要笑死人了。」白沉第一次感受到了胸中熊熊的怒火,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來到了蓋聶的面前,纖細的五指緊緊扣住了蓋聶的喉嚨,黑色的長發零星擋住了白沉狹長的眼睛,惟有那眼中的寒芒散發著灼灼的冷光。

「看,我只要那麼輕輕的一用力,師哥你就猶如那草芥一般,隨時便會隕落,就你這樣的水平還想拯救蒼生?是時候該清醒了,即使你出了鬼谷,你也什麼都做不到。」

蓋聶無法說話,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始終平靜,他注視著白沉,那雙黎黑的眸子裡沒有一瞬的猶豫和退縮。

兩雙同樣堅持著自我的眸子就那麼在空氣中劇烈的交匯,白沉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當他意識到時間流動的時候,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已經早就消散的一乾二淨,就連一點曾經存在過的影子都沒有留下。

白沉慢慢鬆開了手,他的心境又恢復到了和平時一樣的狀態,其實根本沒有必要生氣不是嗎?不過是又沒有能恢復力量罷了,他有的是時間,在接下來的世界之中,難道就找不到比蓋聶和衛莊更出色的苗子?

白沉微微側過臉,薄唇習慣性的勾起了三分弧度,那張本沒有表情的修羅之顏此時又開始顯得沒心沒肺起來,就如剛剛的暴風雨不過是夢境一場。

「既然師哥意志這麼堅定,我也就不阻攔了,希望師哥你能完成心願。」

「小沉……你……」蓋聶的眉頭深蹙,眼中除去擔憂之情,還有深深的駭然,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情緒變化可以這麼快,前一秒殺氣凜然,下一秒卻和顏悅色,這迥異到極致的反差讓蓋聶心中的不安多少有些揮之不去。

「怎麼了?師哥的臉色還真是難看,哪裡不舒服嗎?」白沉微微一笑,神色間和平常無異,可正是因為眼前的笑容太過熟悉,反而讓蓋聶沉默了下來。

「嗯?既然師哥沒有什麼可說的,那我就先告辭了,我會把你今天的決定轉告給師傅和衛莊師哥的。」白沉臨走到門邊的時候,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提道:「對了,還記得我以前告訴師哥你的話嗎?師哥你要牢牢記住它,因為當你踏出鬼谷的那一刻,就代表它們會一一實現。」

蓋聶的雙眸在這一刻猛然驟縮……

[你什麼也不想放棄,所以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你放不下黎明百姓,天下蒼生,你可知以你現在的做法,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嗎?]

[別說天下蒼生了,很有可能,將來連你身邊和你最親近的人也全都會離你而去。]

第34章(秦時明月最終章)

「咳咳……咳咳……」白沉離開蓋聶的屋子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或許是剛剛情緒波動過大的關係,直到現在臟腑間還有些翻騰。

白沉本想把消息告訴鬼谷子他們,但是他還沒有通知,蓋聶即將離開鬼谷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看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竟然是他嗎?

對於蓋聶放棄鬼谷傳人身份的決定,鬼谷子只是保持了沉默,什麼看法也沒有表示,衛莊還是和往常一樣,除了最初聽到消息時的片刻微怔,其他一切如常。

蓋聶離開山谷的那一天,沒有任何人來送,什麼兄弟情深,師徒和睦,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波瀾壯闊的鬼谷山崖,來時,師傅領著他的手,離去時,卻是兩袖清風,除了那一柄劍,再無長物。蓋聶最後看了山谷的方向一眼,然後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他不再留戀的轉過身,衣抉翩翩,仿若驚鴻。

「師弟既然這麼擔心師哥,何不光明正大的送他離開,偷偷摸摸的站在這裡還真是可笑。」衛莊嘲諷的嗓音在白沉的背後響了起來。

「如果我算偷偷摸摸,衛莊師哥你現在又算什麼呢?」白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反諷了回去。

「我只是好奇的跟在師弟身後罷了,結果沒想到居然看到了這麼有趣的畫面。」衛莊輕勾起了嘴角。

「哦?師哥竟然會這麼關心我,實在是讓我受寵若驚。」反正是沒有營養的對白,白沉也不介意再多說幾句無用的話。

「我也不知道師弟居然這麼關心師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衛莊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這是在吃醋?」白沉的話音剛落,凜然的殺氣就從衛莊的身上衝天而起,不過白沉的下一句話,卻讓衛莊的殺氣又徹徹底底的收斂了起來。

「要是你那麼在意,去追不就行了?相信蓋聶師哥不會介意和你一起救濟天下。」

「我對這麼愚昧的理想可不感興趣,倒是師弟你,為何不追呢?」衛莊走近了白沉,不過白沉卻沒有給衛莊這個機會,而是側過身子,輕輕笑道:「為什麼要追?我也對這麼愚蠢的理想不感興趣,而且……」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白沉想到這裡,輕輕垂下了眼簾,他沒有再理會衛莊,而是兀自往山上自己的小屋走去。

***

「咳咳……咳咳……」自從蓋聶離開之後,白沉的病癒發嚴重,或許是心中沒了目標的關係,所以病魔迅速佔領了白沉的肉身,只不過白沉對此並不介意,早死早超生,他還指望著早點到下個世界收集力量,他已經徹底放棄這個世界了。

由於身體不好,白沉幾乎一直窩在自己的房子裡,整個人完全呈現了『死屍』的懶惰風采,衛莊每次來他房裡的時候,看到地上那一灘『不明生物』時,嘴角都會狠狠的抽上幾下。

「怎麼?難道師哥走了,師弟就活不下去了嗎?」衛莊用劍挑開白沉那已經快結成蜘蛛網的頭髮,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笑。

「確實是……活不下去了,咳咳……」這種沒有動力的日子讓他怎麼活怎麼活!白沉雖然內心悲憤無比,但是面上卻依舊是沒心沒肺的笑容,對於衛莊拿劍掃除他頭髮的行為,白沉只是在原地九十度轉了身,從平躺改成了側躺姿勢,絲毫沒有『這種舉動很丟臉』的感受。

衛莊聽完白沉的話後,雖然唇角勾起的弧度不變,但是眼神卻晦澀莫測,讓人看不清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那不如就由我來送師弟一程好了,林外挑戰,現在。」殺氣在這一刻驟然而出,如暴風雨般朝白沉洶湧而去。

不過白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般,他抬了抬眼皮,懶洋洋的應了聲,「好。」

白沉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場比試他根本沒有打算贏,或許他是想藉著衛莊的手殺掉自己,好早點趕往下一個世界。

所以白沉根本就沒有抵擋衛莊的任何攻擊,完全一副『來殺我吧』的表情,當衛莊的劍抵上他的喉嚨,劃出一道血痕的時候,白沉的臉上依舊是燦爛無比的笑容。

衛莊第一次在白沉面前斂去了唇邊的笑意,眼底的殺氣猛然迸發,但是劍尖卻慢慢偏離了白沉的喉嚨。

「我從來都不知道師弟你這麼想死!」

「過獎,你忘記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嗎?你說當你能打贏我的時候,就會殺了我,現在是怎麼了?於心不忍嗎?」

「於心不忍?」衛莊彷彿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肆意的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愚蠢的發言!不殺你,只是因為我不殺廢物!」

言畢,利劍入鞘,衛莊冷漠的轉身離開,沒有再給白沉一個眼神,只剩下白沉一個人對著身後那塊已經粉碎的巨石喃喃道:「所以說……我剛剛還是應該抵抗一下的?」

比試之後,白沉再次無奈的陷入了等死的生活,他發現他最近和『等死』這件事特別有緣,在布蘭登堡的時候,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咳咳……嘔……」白沉看著手心大片的血跡,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自殺違反法則規定,他早就那麼做了,而且現在法則的規定這麼變態,說不定殺自己也會損失力量,因為殺自己也是殺,既然是同樣的生靈,自然不可能歸為例外。

白沉病重後,鮮少離開屋子,但是偶爾幾次出門後,他竟然發現他屋子的外面竟然變成了一塊塊耕地,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里面種的是什麼,但是這個景像已經足夠壯觀了。

這……這難道鬼谷子那老頭瘋了?終於打算自己種地,自給自足嗎?但是直到若干天后,他才終於知道,瘋的人是不是鬼谷子,而是衛莊。

「呵,師弟不是說嚮往田園的美好生活嗎?怎麼你屋子外多了這片田地後,還是死氣沉沉,師弟口是心非的本事果然讓人佩服。」

「……」白沉連吐漕的功夫都省了,沒有想到蓋聶離開之後,衛莊居然會抽風成這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師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最近身體欠佳,所以無法耕種,以後再說吧。」白沉翻了個身,繼續打起了瞌睡,衛莊愛怎樣就怎樣,這片地反正他是絕不會管的。

「種什麼?」

「哈?」白沉的思維慢了一拍,隨即才反映過來道:「仙人掌好了,不用澆水,怎麼養都養得活。」夠省力,完美的選擇。

「呵,果然像是師弟的作風。」

那天之後,白沉再也沒有管過那片地如何,衛莊也沒有再來找過他,倒是鬼谷子到訪了一次,而這一次,也是讓白沉非常不愉快的一次。

鬼谷子……呵,既然這就是你的本意,培養最強的弟子,那就如你的意又如何,只怕是……他最後用的手段,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承受,即使是鬼谷子也一樣。

「咳咳……」反正他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演這一場也不算吃虧,那一晚,白沉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喝下了鬼谷子留給他的藥,鬼谷子知道他身體不好,平時的藥都是鬼谷子煎熬的,藥剛剛入臟腑,白沉就覺得渾身上下如火燒一般的疼痛,就彷彿連靈魂也在灼灼燃燒,不熄不滅。

「咳咳……咳咳……嘔……」黑色的血跡一灘又一彈的從口中滲出,白沉強忍著疼痛跌撞出了屋子,屋外,一片尚未發芽的田地,就好像在嘲笑著他曾經爛俗的演技。

冰冷的手指輕輕插入泥土之中,黑色的血跡灌溉著這片小小的田地,遠處一個黑影迅速靠近,不用回頭,白沉也知道那個人是衛莊,鬼谷子安排了那麼久,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出錯。

衛莊看到渾身染血的白沉,動作猛然一滯,皎潔的月色下,白沉精緻的側臉竟有些朦朧不清,黑色的血跡點點盛開在唇角和衣側,混合著幽幽的月光,彷彿散發著來自幽冥的氣息。

「咳咳……師哥,你現在看到了,我可是有在種田幹活的。」

「……」衛莊第一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弱肉強食,這就是他認可的真理,身為強者,不應該有任何弱點,世界上沒有不可殺之人,只有因自己的懦弱而無法揮劍之人。

而他——衛莊,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師哥你應該明白的,殺了我,你就是鬼谷子真正的傳人,按照那老頭的話來說,就是你不需要弱點,可他實在太心急了,我本來就活不久,他卻執意要你親手殺我,恐怕是想測試師哥你的心……到底可以有多狠,咳咳……」

「只可惜他算錯一點,一個人若要心狠,殺了自己的同門師弟並不算什麼,真正心狠的是……」白沉說到這裡,一把拽住了衛莊的衣襟,染著鮮血的唇就那麼迎著衛莊複雜的目光,慢慢靠近了他的耳畔。

「殺了自己的師傅。」

衛莊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月光的餘輝滲進了白沉的雙眸之中,仿若一潭無盡的深淵,低吟淺唱著靡靡之音,誘人墮入其中。

衛莊低下了頭,略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兩鬢已白的發絲滄桑的隨風飄散,短暫的沉寂後,低低的笑聲從喉嚨裡傳出,先是輕輕的幾聲笑,隨後衍變為猖狂的大笑之聲,「哈哈哈哈哈,師弟啊師弟,你果然到死的時候,都讓我驚喜不已,我為什麼要去殺師傅呢?以我之能,現在根本不是師傅的對手,你以為我會聽信你的話,在殺了你之後,又為你報仇嗎?」

「你會的。」白沉忽然笑了,他的嘴唇輕輕翕動道:「就憑你想同時學會橫劍和縱劍,那個老頭……咳咳……以為只有他會下毒,卻不知他也中了我的毒……所以……你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是為了我報仇,而是為了你自己。」

「這個世界上同時會縱劍和橫劍的人不需要兩個,師哥……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靜謐,無聲,這一刻,衛莊唇角輕輕挑起,手起刀落,鮮血四濺,白沉驀然睜大了雙眼,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一個低沉的男聲,仿若在他耳邊輕聲低喃。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一直都是……這麼認為。一路走好,白沉師弟,你應該感謝我,至少我讓你死得……沒有痛苦。」」衛莊抱起了白沉的屍體,高大的背影在月夜下漸行漸遠,樹影橫斜處,那背影忽然被拉得很長,變形的影子在月光下顯得詭異至極,仿若衝破桎梏的妖魔,邪氣橫生。

***

衛莊嘴角噙著冷笑和嘲諷,漠然的踩過了昔日師傅的屍首,手中的劍滴下了暗紅色的血跡……

衛莊閉上了眼睛,恍然間,他竟想起了師哥和他提過的可笑話語。

[所謂強者,就是必須站在所有人的頂端麼?]

[如果不把人都踩在腳下,他又怎會抬頭看你,承認你是強者?弱弱強食,不過是世間萬物的天性罷了,]

[我們雖是同門,卻必須爭得你死我活,這也是天性?]

[這是鬼谷修煉最強者門規,歷代相傳,每一代都是縱橫天下的霸者。]

[如果提出的問題本身就有問題,答案又有什麼意義呢?]

原來從一開始,一切就全部都是錯誤的,師傅是錯的,師哥是錯的,小沉也是錯的,可是現在沒有關係了,因為他已經糾正了一切!

所以……他已經不再需要答案了!從今天起,他就是鬼谷真正的王,他會立於這個世界的頂端,俯瞰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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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秦時明月番外)

那是久遠到令人覺得窒息的過去,蓋聶離開鬼谷已經有了十年之久,衛莊也坐上了這一代鬼谷子的身份,成立了名震天下的殺手組織『逆流沙』,世人提起衛莊的名字,無不聞風喪膽。

「呵,種仙人掌果然不錯,師弟當初還是真是個做了個好決定。」衛莊臉頰的輪廓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菱角分明,十年的時間,讓他的頭髮全都化作了雪白,微風拂煦處,宛如三千銀絲,冷漠無情的隨風飄蕩。

十年前,鬼谷子為了測試衛莊的心性,所以策劃了那一場計謀,但是衛莊所不知道的是鬼谷子所設下的並非是死局。

「小沉,這碗藥你可以選擇不喝,我想知道小莊的心究竟可以有多大,又或者說,他的心可以有多小,還有,這是解藥,如果你覺得性命垂危,那麼可以對小莊說出真相。」鬼谷子捋著鬍鬚說道。

「你對他說了什麼?」白沉挑了挑眉。

「只要殺了你,他就是鬼谷真正的傳人。」

白沉微怔,不過隨即,卻輕輕笑了起來,「那老頭你究竟是希望他殺還是不殺呢?」

「小沉如何認為?」

「誰知道呢……不過我會讓他按照我心裡想的去做,所以殺還是不殺……也是由我說了算。」白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再搭理鬼谷子。

這場測試,白沉欺騙了衛莊,這場測試的目的,不在於『殺』字,而是在於『不殺』,鬼谷雖然崇尚『絕』情『絕』意,但六親不認的殘忍之輩並不會被認可,做人可以絕,但不能失了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如果衛莊殺了白沉,這場測試就是失敗,但是白沉為了早點去下一個世界,所以才誆騙了衛莊。

「師哥你應該明白的,殺了我,你就是鬼谷子真正的傳人,按照那老頭的話來說,就是你不需要弱點,可他實在太心急了,我本來就活不久,他卻執意要你親手殺我,恐怕是想測試師哥你的心……到底可以有多狠,咳咳……」

有多狠,有多無情,有多……讓人不能接受,但是這一句話,白沉卻沒有說出口,他知道衛莊會殺了他,因為野心和殘忍,這個男人一樣也不缺,所以這個男人注定會成為王者,孤獨的王者,身邊不需要任何弱點的存在。

而且……白沉很想看看,當衛莊多年後再次對上蓋聶的時候,究竟會是什麼情景,已經斬斷了身邊所有聯繫的衛莊,又會走上怎樣的道路。

白沉壞心眼了一回,不過他是殺戮之神,熱衷於看人走向毀滅之道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才煽動衛莊殺了鬼谷子,因為只有失去一切的人……才會更加瘋狂。

***

多年後,當衛莊率領逆流沙眾人闖入機關城,和蓋聶對峙的時候,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第一次談到了白沉。

「小沉師弟呢?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蓋聶看著衛莊身後陌生的幾個人影,眉頭深蹙。

「小沉?呵,如果不是師哥你提起,我都忘記我們還有這麼一個師弟了。」衛莊挑起唇角,輕蔑的舉劍看著蓋聶。

「什麼意思?」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蓋聶心中湧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死了,在十年之前。」

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全都遠離了蓋聶,蓋聶的身形了有了一瞬間的晃動,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多少端倪,惟有那雙眸子裡沉澱著深深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師傅呢?」

「也死了。」衛莊看著他這個師哥快要崩潰般的表情,忽然覺得某種情緒彷彿叫囂衝撞著他的大腦,他用劍指著蓋聶,唇邊的笑容肆意而無情,再次給了蓋聶沉重的一擊道:「全都是我殺的。」

在這句話衝出後的剎那,衛莊感到身體中的桎梏終於在這一刻全部消散,殺氣從身上猛然爆發,「不想為他們報仇嗎?師哥,你放棄鬼谷,放棄天下,放棄一切,最終又得到些什麼?」

蓋聶緊握成拳的手心滲出滴滴血跡,但手上的疼痛卻比不上心底窒息般的瘡痍,恍然之間,蓋聶又想起了那天白沉離去時對他說過的話語。

[你什麼也不想放棄,所以到頭來什麼都失去了,你放不下黎明百姓,天下蒼生,你可知以你現在的做法,最壞的結果是什麼嗎?]

[別說天下蒼生了,很有可能,將來連你身邊和你最親近的人也全都會離你而去。]

[還記得我以前告訴師哥你的話嗎?師哥你要牢牢記住它,因為當你踏出鬼谷的那刻,就代表它們會一一實現。]

原來……到最後……他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住,他沒有能保護天下,也沒有能保護身邊的人,更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師弟……

蓋聶捏緊了手中的劍,他痛心的說道:「小莊,你我之間,必有一戰,今日之爭,就當作是十年前的答案。」

「答案?師哥忘記以前對我說過什麼了嗎?如果提出問題的人本身就有問題,那我們又為什麼要遵守?我已經是這一代的鬼谷子,所以又為何要遵守前代鬼谷子的定下的規則?我站在這裡的原因只有一個。」衛莊說到這裡,身上的殺氣如滔天般澎湃而起,「小沉臨死的時候說過,這個世界上同時會用橫劍和縱劍的人只要有一個就足夠了,我覺得言之有理,因此我認為單獨會其中一門劍術的人也不需要存在,所以師哥,你今天注定要死在這裡!」

蓋聶的眼瞳在這一刻猛然驟縮,縱與橫之間的較量,蓋聶輸了,輸得沒有任何懸念,現在的衛莊已經不是十年前的衛莊了,早在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就已經在那片田地中拋下了身上最後的枷鎖。

白沉死去的時候,衛莊是輕鬆的,因為他知道,此生,他再也不會有任何弱點,無心無淚,符合他衛莊的作風,只是……可惜了他挖的那片田地,反正,終究只是……無趣罷了,只是這份無趣,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在他心中恣意發芽,直至把他逼入絕境,或許殺了師哥之後,這份無趣就會消失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應該完成師弟的心願不是嗎?他是一個心胸開闊的男人,所以不會拒絕師弟的任何請求。

***

蓋聶最終還是沒有死,他在鉅子的救助下,和天明等人逃出了機關城,離開的時候,他看著衛莊眼中的冰冷和輕蔑,最終還是毅然的轉過了身。

天下蒼生,濟世救人,這一直是蓋聶的夢想,他從不會為之動搖,師傅曾經說過,他無法迎駕於眾生之上,放不下生死,放不下心裡無法實現的夢,就是導致他失敗的原因,但是他卻一直認為……他心中遙不可及的夢,並非無法實現,只要他……足夠的強。

但是在從衛莊口裡得知白沉被殺死的剎那,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絲後悔,如果十年前他不曾放棄鬼谷傳人的身份,如果十年前他不曾離開鬼谷,會不會……白沉就不會死去?

他一直都記得那一天,白沉第一次對他生氣的樣子,也一直都記得,白沉和他暢談理想時燦爛的笑容。

[我想買一個塊地,大家一起種田,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這樣悠然自得的生活是不是很不錯?]

沒有紛爭,沒有死亡,有的只是田園般怡然的生活,那一刻,蓋聶並不是沒有心動,只是這心動猶如曇花一現,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現在不是亂世蒼生,蓋聶想,或許他會答應。

後悔嗎……蓋聶垂下了眼簾,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或許他是後悔的,只是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依舊會走上和今天同樣的道路。

「大叔,大叔,你撐著點,是不是傷口很痛?」

「不是,天明,不用為我擔心。」蓋聶摸了摸天明的腦袋。

「可是大叔你流了好多血!」天明一臉的擔憂。

蓋聶沒有回答天明的這個問題,而是注視著落下的夕陽,彷彿喟嘆般的說道:「天明,如果有一天,你身邊最重要的人想要和你一起隱居,你一定要答應他。」

「大叔你好奇怪,為什麼要突然說這個?」天明眼中全是不解。

蓋聶輕輕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聲音微不可聞:「為了……不要像大叔一樣後悔。」

那天晚上,蓋聶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和小沉還有小莊三個人一起揮灑著汗水,在田中辛勤的耕地,雖然晌午的太陽毒辣無比,但是三人的臉上卻都是滿足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蓋聶終於明白了。

所謂遙不可及的夢,原來是指那些觸手可及,卻永遠也無法選擇的路。


第36章(聖鬥士希臘神話1)

「聽說了嗎?最近又要辦酒會了。」

「真的嗎?那我要好好打扮一下,為了……阿波羅大人能……能注意到我……」

「算了吧。」另一個女聲打斷道:「打扮得再好看也沒有用,那些主神哪會看上我們!」

白沉一邊聽著身後這些毫無營養的對話,一邊清點著從酒神那裡拿來的酒,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所在的地方是諸神所生活的奧林匹斯,而他的身份是管酒的一名小羅嘍,這個世界和他原來所在的世界有點相似。

眾神的存在的世界嗎……既然奧林匹斯上都是神,那豈不是說……他隨便湊合一對神都能恢復不少的力量?

白沉想到這裡,眼睛『蹭』的亮了,果然,他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前兩個世界一點本都沒有撈回來,這個世界絕對要大翻身!白沉隨意點了點酒的數量,就開始留意起身邊正在嘰嘰喳喳的女神們,姿色一般,比較難推銷,不過好歹都是女人,稍微使點計謀,應該就可以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有此打算後,白沉的心思就沒有再留意過自己負責的工作,而是不停的盤算著酒會時應該使用的計劃,他記得剛剛他背後那個束馬尾的女神是想和阿波羅共度春霄來著?既然如此,他何不幫一把?

「那個……冒昧的問一下,你很喜歡阿波羅大人嗎?」白沉在臉上揚起了最官方的笑容道。

「啊……你是……阿爾墨斯?」麥絲的臉微微紅了起來,不過隨即便有些羞憤的怒斥道:「你怎麼能偷聽我講話?」

白沉先是一怔,接著立即態度良好的承認了錯誤,「抱歉,只是剛剛你和你的朋友恰好站在我的背後,而且聲音又有點響,所以……」白沉雖然說的很婉轉,但是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沒有頭聽,我那是光明正大的聽。

果然,白沉這樣一解釋,麥絲也不好意思再責怪,倒是仔細端詳著白沉的臉看了半天,白沉有些納悶了,不過為了引這只善良的小羊羔走上邪途,白沉那是使了勁的裝純良,裝和藹,尤其是那眼中流淌的光芒,簡直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再配上那本身就不錯的皮相,魅力值頓時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於是,剛剛一直在端詳他臉的麥絲又不爭氣的紅了下面皮,有些結巴的說道:「你……真的是阿爾墨斯?總感覺你和以前不太一樣。」

白沉噎住了,這姑娘果然是發春了吧?這都能看出不同?他不過只是笑了笑而已,還是說這姑娘現在看誰都是帥哥?

麥絲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不妥,他見白沉不搭話,立即澄清道:「那個,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以前不喜歡笑,而且……還……還老是喜歡清理鼻孔……」

白沉嘴角抽搐了,挖鼻孔就挖鼻孔了,還清理鼻孔,這姑娘措辭還真是文藝,而且……剛剛那番話不論怎麼看,他的前身都是個流氓吧?絕對是個流氓吧?

「那個……你不要見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是看不起你……我……那個……」麥絲緊張了,頭愈發的朝前胸貼去。

白沉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麥絲的肩道:「我明白的,你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你想撲倒阿波羅。」

「撲……撲倒……」麥絲眼睛開始轉起了圈圈,五秒之後,腦袋徹底冒煙,徹底宣告了當機。

白沉終於意識到他選錯對象了,不過為了全面撒網,他還是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個瓷瓶扔給了麥絲,「如果你想阿波羅能愛上你,就把這個藥放到他吃的食物裡,放心,絕對沒有副作用,效果立竿見影,永不反彈。」

白沉說完就離開了,他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女孩子,太脆弱了,總感覺捏一下就會碎,接下來的幾日,白沉都在忙著準備酒會的事情,不過經過麥絲的介紹,有越來越多的女神來問他買藥,似乎全都是為了這次的酒會而準備,倒是讓他的荷包難得鼓了一回。

白沉雖然對於賺錢沒有什麼欲/望,但是畢竟錢多了沒人會覺得討厭,白沉也是如此,在奧林匹斯的這些日子,白沉並沒有機會見識這個世界的主神,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宮殿,平時根本不會來他們這種小人物工作的地方,如果不是藉著酒會的由頭,想必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見到他們。

酒會的前一日,某個震驚令人鎮靜的消息頓時席捲了整個奧林匹斯,白沉平時並不關心這些小道消息,不過在麥絲瘋狂的扯著他衣服搖晃的前提下,白沉即使想不知道都有些困難。

「蒼天啊,大地啊,阿爾墨斯,你知道嗎?這次冥王殿下也會來,天啊,這可真是條大新聞,不少人都為此跌破了眼鏡呢!」

冥王?掌管死亡的神嗎?白沉不徐不慢的從麥絲的爪子裡救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挑了挑眉道:「他長的很帥?」

麥絲怔住了,她顯然沒有想到白沉會問出這樣的話,她輕蹙著眉頭道:「阿爾墨斯,你這是怎麼了?這根本不是帥不帥的問題,冥王他……」

「很有錢?」白沉迅速接道。

麥絲的眼角抽了一下,她有些無力的答道:「不是……」

「那一定是很有魅力了。」

「……」

「還不對?」白沉摸了摸下巴,不應該啊,能引起奧林匹斯的震動的名人,不可能這幾條全都不滿足,難道是……

「鬧過特大號的緋聞?」

麥絲的眼角抽搐的更加厲害了。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神王的孩子!」白沉一本正經的說道。

「懷你妹啊!冥王殿下是神王的哥哥,而且還是個男人!你告訴我怎麼懷怎麼懷怎麼懷!」某個性格怯弱害羞的女神第一次爆發了,她當初絕對是瞎了眼睛,居然會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微笑特別有魅力!現在想想,簡直就是扯談啊!

「你爆粗口了,這樣不好,麥絲,阿波羅不會喜歡沒有教養的女人。」白沉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樣。

「你才沒教養,你全家都沒教養!」麥絲不淡定了,應該說,遇到白沉還能淡定的那個人……絕對不存在。

麥絲剛吼完,白沉就用略帶憐憫的眼神掃過了麥絲,完全一副你已經沒藥可救的表情,激得好脾氣的麥絲差點動手打人。

「言歸正傳,所以……那個冥王到底怎麼了?」

麥絲冷哼了一聲,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反正我就是痴心妄想,行了吧?關於冥王殿下,事情是這樣的,冥王殿下自從和神王分家後,幾乎從沒有在奧林匹斯出現過,而且據說凡是冥王殿下所待的地方,周圍就會冰凍三尺,根本無人能靠近,所以一般這種酒會,冥王殿下是絕不會出現的,而這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冥王殿下居然會答應赴約,哎,好好的一個酒會……看來是要泡湯了。」

「為什麼?」白沉不明白,即使冥王再可怕,難道還會在酒會殺人不成?這個冥王應該沒有腦殘到這個程度吧?

「阿爾墨斯,你到底怎麼了,冥王不喜歡吵鬧,他希望身邊總是安安靜靜的,所以有冥王到場的酒會,你覺得有哪個神敢放聲大笑和交談,更不必提我們這些……」麥絲說到這裡,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本來還想借此機會認識阿波羅大人……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嗯?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白沉倒有點想見見這個冥王了,被所有人都畏懼的存在嗎?就是不知道比起他這個殺戮之神來說,究竟有些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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