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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強好人卡 作者:響月

第77章(死神篇11)

「唉唉唉?婚姻……介紹所?」

「就是撮合小情侶的?」

「這有啥意義嗎?」

「你懂個P,我們的大人是多麼的偉大啊,他是想讓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眾人從一開始的詫異,到接著的疑惑,到最後的支持,這一系列的轉變只用了五分鐘不到,所以這再次告訴我們……盲目崇拜要不得啊,這一盲目,就讓某個心裡藏著一肚子壞水的傢伙給得逞了。

白沉的提議在眾人的高度支持下,非常順利的通過了,而組織的建立和運營也在空前絕後的速度下完成了,組織一週聚會一次,聚會的場所定在了四番隊的後院,組織的目標是撮合一切可以撮合的對象,哪怕是阿貓阿狗都不能放過!組織的口號是,寧可錯配三千對,絕不可放過一對!當然,這個口號是白沉想出來的,但是在眾人的盲目崇拜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反駁,所以說……盲目崇拜真的是要不得啊!

組織建立之後,白沉開始了死前最後一輪的刷分行為,雖然由於組織剛剛成立,一開始的幾個目標都鬧出了不少笑話,但是隨著組織的名氣越來越響,也有了越來越多的人慕名前來求助,雖然不能保證每個人的實力都很強大,但即便是歪瓜裂棗也架不住量多,所以最近幾個月,白沉可謂是賺得盆缽滿,他的力量加上前一個世界,已經恢復了三分之二,白沉幾乎已經可以看到美好的明天在向他招手了,只要他能恢復全部的力量,就能衝擊詛咒,到時候他還是那個殺戮之神,不用顧忌任何法則。

婚姻介紹所在白沉這個會長的帶領下,走向了一片欣欣向榮之象,甚至還在護庭十三番內發行了定期雜誌,為了吸引更多的讀者,白沉迫切的需要一個形象代言人作為下一期的封面人物,鑑於白沉在靜靈庭認識的大人物並不多,和他關係好的就更不多了,所以白沉果斷的決定去禍害他曾經的同學,現在的摯友,也就是朽木白哉。

面對白沉臉上如春風般溫暖的微笑,白哉仍舊是不為所動的無情拒絕了,「我沒有興趣。」

「就當是幫朋友的一個忙怎麼樣?並不會打擾你太久,只是拍張照片而已。」白沉繼續循循善誘。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面對白哉明顯就想是開溜的行為,白沉義正言辭的進行了聲討,「難道我們的友情就脆弱到連拍一張照片的面子你都不給我?」

白哉臉上的表情依舊冰冷如霜,不為所動,白沉無可奈何的再次扔下了一顆炸彈。

「難道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朋友看?」

「……」

「我至今還記得和你在真央一起學習的場景,白打課程總是我們兩個人一組。」

「……」

「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能和你這樣的人相提並論的感覺還並不壞,後來我發現你在夜一面前的真面目,我們一起成立對抗貓妖統一戰線,一起喝酒聊天,互訴衷腸,難道我們將近一百多年來的感情就抵不過一張照片?」

白哉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深蹙著眉頭,無奈的轉向白沉問道:「只拍一張?」

白沉的眼睛頓時放光,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好幾分,「就一張!」他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在白哉號召下,那些擠破門的委託人……

「走吧。」白哉沒有再多說什麼,但是白沉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讓這面癱大少肯紆尊降貴的拍一張照還真不容易。

白沉最後拍了一張白哉的生活照,是他去白哉家拜訪的時候拍的,他始終覺得比起黑色,白哉這傢伙的氣質還是更適合白色,有種俊逸而逼人的氣勢。

「你好像很高興。」白哉看著對面之人臉上真心的笑容,心裡的某一處不知道為什麼也稍稍柔軟了一些。

「因為這張照片有大用處。」白沉笑得一臉燦爛。

「什麼用處?」白哉的眉頭一挑,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秘密。」

白沉騙到了照片以後,自然馬不停蹄的進入了接下來的備刊階段,組織裡的一些女性撰稿人員在看到白哉的生活照片以後,頓時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的靈感迸發。

「不愧是大人,竟然能從那個冰山男手裡拿到照片……」

「大人,我們在這張照片下面怎麼寫朽木副隊長都可以嗎?」

「是啊?有沒有底線什麼的?我的靈感簡直大爆發了!」

「不要牽扯到朽木家的聲譽就可以了,其它的你們可以隨意。」白哉知道雜誌上的文章不寫得稍微誇張一些是吸引不了人的,所以只要不涉及朽木家聲譽的這條底線,問題都不大,以他和白哉的交情,基本上都能擺平。

「萬歲!大人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幾個女性撰稿人員頓時鬥志昂揚。

「對了,大人,你和朽木副隊長關係應該很好吧?我們可以採訪你一些問題嗎?」幾個女性死神在白沉要離開前叫住了他。

「算是吧,你們想問什麼?」白沉知道這些問題關係著雜誌的銷量和影響力,所以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嘿嘿……」幾個女性死神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賊賊的笑道:「那個朽木副隊長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這個……」白沉怔住了,一上來就是這麼勁爆的問題嗎?白沉想了一會兒,最後無奈的說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因為從學生時代起,凡是向他告白的人全都被拒絕了,不過以那傢伙的性格來說,如果女孩子要能和他長遠在一起,首先必須能扛得住他身上強大的寒氣才行……」

「嗯恩,有道理……」女死神手中的筆嘩嘩的在紙上飛舞了起來,「那就大人你和朽木副隊長相處了那麼多年來看,朽木副隊長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這個問題,不知道為什麼,白沉腦海中浮現起了當年在夜一面前傲嬌暴躁的小正太,慎重的考慮了一番後,白沉嚴肅的說道:「偽面癱。」

「哈?」女死神驚異的抬頭。

「就是說……他是個偽面癱,他從小時候起就特別注意維持自己的形象,其實本質是個傲嬌彆扭的好少年。」

「哎??傲嬌嗎?這可真是大新聞!」女死神激動的又記下了一串字,然後恭敬的對白沉鞠了躬道:「謝謝你的配合,大人,我的問題問完了。」

「不客氣,這個組織是大家的組織,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才能把組織發揚光大。」白沉在臉上揚起了最官方的笑容。

***

兩個星期後,婚姻介紹所第二期刊物隆重出爐,封面上白哉的生活照讓雜誌在發售的當天就脫銷了,雖然白哉本人個性悶騷,不苟言笑,還時常都在飆寒氣,讓人難以接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英俊的長相和完美的家世被無數女性死神所YY。

而這一期婚姻介紹所雜誌所主打的黃金單身漢竟然就是朽木白哉,這怎能讓那些女性死神不瘋狂?不立即掏腰包買下來?

當然,照片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雜誌裡面還有對於朽木白哉過去到現在的詳細剖析內容,從興趣愛好到擇偶標準,應有盡有,絕對是親密接觸這位靜靈庭最冷副隊長的完美讀物。

而白沉當初所爆的料也被幾個女死神添油加醋的寫在了成長經歷一欄,如果翻開雜誌,你就會發現許多以前難以察覺的內幕,例如,某位副隊長其實是個偽面癱,他小時候是多麼的天真浪漫,再例如,雖然隨著年紀的成長,某位副隊長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沉穩不少,但是他的內心卻一點也沒有改變,雖然臉上總是冷冰冰的,但是卻有一顆如火般的內心,非常渴望有人能溫暖他。

總之,各種煽動少女春心的言辭反覆出現在介紹朽木白哉的那一頁,隨著雜誌的熱銷,朽木白哉在靜靈庭……徹底出了名,而經過雜誌的宣傳,朽木白哉更是榮登了女性死神最想嫁的排行榜第一名,白沉這邊已經在策劃著要不要安排個見面會什麼的,好把白哉這小子給立即推銷出去。

當然,這一切白哉都不知情,雖然眾女性死神拿著雜誌對白哉想入非非了半天,但是真正敢行動的卻一個也沒有!畢竟白哉身上的寒氣實在是太有威懾力了,外加那張不近人情的冰冷表情,這讓眾多懷春少女只能遠遠的圍觀,而不敢上前搭話。

不過白哉即使再遲鈍,在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了異樣的時候,他也知道有什麼不對勁了,尤其是最近,就連爺爺看他的目光都詭異萬分。

「白哉啊,你是不是……空虛了?」朽木銀鈴不得不擔憂啊,自從夜一走了以後,確實沒有女孩子再陪白哉玩了,是不是該給白哉找個媳婦了?

「祖父大人為什麼要這樣問?」白哉疑惑的問道。

「這……你自己看看吧……」朽木銀鈴沒辦法,只好把雜誌扔給了自己最寵愛的孫子。

白哉在看到雜誌封面的時候,眼皮就倏地一跳,當他翻開雜誌,迅速瀏覽完關於他的簡介和介紹,並且看到首頁那個『最佳黃金單身漢』的標題後,房間裡的溫度在剎那間直線驟降。

一秒,兩秒,三秒,一座名為朽木白哉的冰山……終於爆發了。

「散落吧,千本櫻。」

漫天飛舞的櫻花之後,白哉手中的雜誌頓時化作了無數的碎屑,散落在了地面之上。

「咳咳,白哉啊,先別激動。」朽木銀鈴稍稍拉遠了一些和白哉的距離,果然是人老了,就連自家孫子的寒氣都快承受不住了。

「這雜誌是你最好的朋友白沉所創辦的,他對你的看法應該不會錯,是爺爺沒有注意到,原來你也到了想在雜誌上登徵婚啟事的年齡了,如果你想結婚,爺爺會……」

「不,爺爺,這是一場誤會,我會找白沉解釋清楚。」白哉身上的寒氣又凜冽了好幾分,他面無表情的起身,猛地的推開門,眼中的寒意如北極的冰雪般懾人,走到門口前,低沉冷冽的嗓音再次響起了起來,「在重振家族的榮耀前,我不會結婚。」

『砰』

伴隨著重重的關門聲,房間裡只剩下了朽木銀鈴一個人,朽木銀鈴看了一眼地上被千本櫻割成碎屑的雜誌,又看了一眼自家孫子離開的方向,最後重重嘆了口氣。

家族的……榮耀嗎……?


第78章(死神篇12)

白哉找到白沉的時候,這廝正在召集組織裡的人商量下一期雜誌的封面人物,眾人本來正在熱情昂揚的討論,但是當他們看到渾身散發著驚人寒氣,眸中冷若冰霜的朽木白哉時,眾組織成員非常沒有骨氣的扔下了白沉一個人,迅速開溜了,當然,他們這不是逃跑,而是把時間留給他們大人以及他們大人的好朋友,靜靈庭出名的冰山大少好好相處,恩,就是這樣。

白沉自然知道白哉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所以他迅速在臉上堆積起了最官方的笑容道:「生氣了?」

白哉身上的寒意更甚,他輕蹙起眉頭道:「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白沉不認為自己有做對不起白哉的事情,一來,他沒有詆毀白哉的名聲,二來,他甚至還為白哉增加了桃花運,白哉應該感謝他才是。

「白沉……」冰冷的聲線從薄唇中輕吐而出,聲音不響,但是卻透著滲人的寒意,「雜誌的事情,你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沒有。」白沉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

白哉緊蹙的眉頭又深了一份,臉上寒意滿佈,緊抿的薄唇透著不近人情的嚴謹意味,白哉注視著白沉看了很久,最後他還是轉過了身,只留下一句話道:「雜誌不許再增印,以後寫我之前,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好。」白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白哉的要求,這個時候再不識相就是找死了,他早就知道白哉即使生氣,也不會對他動手,畢竟番隊內禁止私鬥,作為朽木家這一代的繼承人,白哉不會在這種時候破壞規矩,而且以他和白哉的交情,白哉也不會對他兵戎相向。

白哉離開之後,眾婚姻介紹所的組織成員才紛紛冒出了頭,確認那座冰山是真的離開了之後,眾人才又把白沉層層包圍了起來。

「大人,您太厲害了,朽木副隊長竟然這樣就回去了?」

「是啊,雖然開始態度很強硬,但是為什麼最後突然就妥協了?」

「好神奇啊……」

就在眾人為了白哉剛剛的反應而驚異不已的時候,白沉終於笑眯眯的給出了可以秒殺所有的答案,「所以我才說……他是個偽面癱啊……」

「哎??原來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眾人的驚呼聲再次一浪高過一浪,老實說……雖然上次大人和他們說白哉是偽面癱,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相信了,畢竟白哉的積威在那裡,但是剛剛白哉的表現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了,本來他們還以為大人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沒有想到的是……號稱靜靈庭最難啃的冰山居然就那麼妥協了?莫非……雜誌上那些描寫朽木副隊長其實外冷內熱,渴望有人溫暖他內心的解說都是真的?一時間……眾女性死神看向白哉離開的方向,眼神個個如狼似虎。

繼白哉上過雜誌之後,接下來的幾期雜誌反應都平平,白沉無奈之下,找了不少靜靈庭單身的隊長和副隊長撐場面,浮竹十四郎還有藍染都非常友好的做了配合,他們兩個本來女性緣就極佳,也不在乎通過雜誌再多增加一些了,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對白沉的印象都不錯,所以自然不介意賣白沉一個面子。

白沉本來在十三番隊裡熟悉的人只有海燕,因為這小子常常去四番隊拿藥,但是經過雜誌的合作後,白沉和浮竹十四郎的關係也拉近了不少,作為同被卯之花烈藥劑迫害的兩人,在見面的第一天就有了不少共同話題。

「原來還有這種倒藥的手法嗎?今天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了。」浮竹十四郎喝了一口茶,俊逸的臉上是溫和的笑容,銀色的長發襯的皮膚愈加蒼白,但是這無損於浮竹給人的優雅氣質,比起藍染,浮竹給人的感覺更為溫潤如玉,真正的謙謙君子恐怕也不過大抵如此。

「嗯,所以即使是在有人監督喝藥的情況下,還是能把藥倒掉一小部分的。」白沉發表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總結的倒藥手法,並且對卯之花烈研製的藥劑味道進行了深刻的批鬥,浮竹十四郎對此深以為然,無形之間,兩人的關係又拉近了一分。

「說起倒藥,我以前也常做這種事情,不過後來清音一直盯著我,所以總找不到什麼機會下手,今天你倒是給了我不少好點子……咳咳……」浮竹輕輕咳嗽了起來,蒼白的臉由於劇烈的咳嗽而染上了一絲紅暈,咳嗽了一陣後,浮竹才平穩了下氣息,抱歉的對白沉笑道:「抱歉,身體不好,讓你見笑了。」

「不,浮竹隊長日理萬機,身體欠佳也是難免的事情。」白沉喝了口茶,不禁在心中想到,其實浮竹會受女生歡迎並不是沒有道理,絕佳的皮相不說,實力又穩坐隊長的位置,而且他本身還脾氣好,待人溫和,堪稱完美,但是一個人如果真的那麼完美,反而會拉遠和人之間的距離,他人可能會仰慕你,但是卻始終覺得和你之間有距離,浮竹最大的魅力就是……在性格好,長相好,實力強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不好,如此一來,大家會覺得……其實隊長也和他們一樣,而且身體不好這一點非常容易激起女孩子的保護欲,更別提像浮竹這麼完美的男人了,這麼看來……他這期的雜誌又能大賣了!

白沉和浮竹在短暫的寒暄之後,相視一笑,恬靜的午後,暖洋洋的雅室,兩個看上去同樣溫和的男人相談甚歡的面對而坐,室內氣氛一派怡然,如果有人看到這幅畫面,一定會覺得十分養眼,但前提是……他不知道這兩個人談話的內容是怎麼才能耍無賴不喝藥……

「小白你這個混蛋,你又再教壞我們隊長了!」紙門刷的被拉開,志波海燕一臉的怒氣衝衝,恨不得把白沉這個病菌立即給隔離了。

「你聽錯了,我們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白沉不徐不慢的喝了口茶,氣定神閒的說道。

「你還敢編個更瞎的理由嗎?」海燕撩起袖子,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模樣,老好人浮竹見狀,立即出聲阻攔道:「海燕,不必這麼緊張,我只是在和白沉交流心得而已。」

「隊長!你們居然都已經交流起心得來了?自從小白來了這裡以後,隊長你偷偷倒藥的次數比以往多了三倍!三倍啊!」海燕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這……」浮竹一時間也有些難以辯解了,他知道番隊裡的人都是為他好,所以他這時倒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還有你!小白!以後不准再來十三番隊了,即使來了也不准再見隊長了!聽到了嗎?」海燕惡狠狠的盯著一臉笑容的白沉,為了增加威嚇力,海燕還特地秀了一把自己的斬魄刀。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小白了,還有……」白沉在臉上揚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道:「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四番隊的成員?」

「那又這麼樣?」

「也就是說……我是可以負責替人配藥的,萬一我哪天配到你們隊長的藥,不小心加了最難以下嚥的藥草進去這麼辦?」白沉笑得一臉純良。

海燕:「……」

浮竹這時也沉默了,為什麼他躺著也中槍……

白沉最後當然沒有做這種缺德事,海燕也沒有阻止他去十三番隊,因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開起玩笑來自然葷腥不忌。

白沉最近的身體虛弱的很厲害,他現在已經不負責替人治療了,因為治療需要耗費靈力,對於他來說,現在哪怕是一點點的靈力都彌足珍貴,卯之花烈研製出的藥劑本來還能稍微抑制一下他的咳嗽,但是現在隨著身體的虛弱,白沉根本無法壓抑喉頭的腥甜,而且現在咳嗽的時候,大多會帶有血絲,情況已經到了非常不妙的地步。

「咳咳咳……」白沉迅速擦去了唇邊的血跡,轉過身的時候,他依舊滿臉笑容的面對眾人,不過由於他最近咳嗽實在是太過頻繁的關係,四番隊的眾人多少還是嗅出了幾分不對勁的氣息。

「大人,您的咳嗽都這麼長時間了好沒有好嗎?」

「我記得大人不是一直在吃隊長開的藥嗎?難道一點用都沒有?」

「不行,我們得去問問隊長。」

白沉雖然有心阻攔,但是在越來越多人的懷疑之下,他攔得住一次,但是卻攔不住第二次,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他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臉色蒼白的可怕,所以也不能怪這些人會起疑。

卯之花烈早就知道白沉的病情瞞不了多久,尤其是在這一段時間,不過當四番隊眾人用期盼的目光注視著她,想要得到一個安心的答案時,卯之花烈第一次沉默了。她答應過替白沉保密,但是她卻又不忍心欺騙她手下的這些人,如果白沉死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病情,可想而知……這對於這些把白沉看做大哥的人來說……會是多麼重大的打擊,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可以看出白沉對於自己是多麼狠了,能夠選擇靜靜的一個人死亡,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是不懼怕寂寞和孤獨的心……

面對還在等著她答案的眾人,卯之花烈在內心幽幽嘆了口氣,臉上卻是不變的笑道:「放心好了,小白的病雖然比較麻煩,但並不是不能治好。」

「真的嗎?」

「太好了!」

「剛剛等待的時候都緊張死我了……」四番隊眾人全都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白沉大人可是他們的精神象徵,多少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白沉都替他們完成了,就連那個時候狠狠找十一番隊出氣的時候也是……他們實在是不能想像,白沉大人要是哪一天突然不見了,四番隊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得到了卯之花烈肯定的答案後,一群四番隊的小白兔們歡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卯之花烈的臉上就斂去了笑容,卯之花烈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怕,但是她不笑的時候……更可怕,那種深入骨髓的壓迫感,簡直讓人無法喘息。

寂靜的房間之中,響起了清冽的男聲,猶如珠玉碰撞般好聽:「謝謝你,隊長。」

白沉知道卯之花烈是信守承諾的人,但是剛剛面對這麼大的壓力,卯之花烈還是替他隱瞞了下來,這份人情……無疑是巨大的。

「你不應該謝謝我,應該謝的是那些一直在關心你的人。」卯之花烈看向了剛剛那群番隊成員離開的方向,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明白。」白沉本以為這一生,他再也不會有諸如感動之類這樣的情緒,但是剛剛那一剎那,當那麼多人為了他而擔心,並且來找卯之花烈詢問的時候,白沉的心中多少還是起了一絲波瀾。

就像他曾經告訴過赫爾萊恩的那樣,他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他的討厭和喜歡只有這種程度罷了,既不會因為喜歡而為了一個人掏心掏肺,也不會因為討厭而對一個人怨恨無比,說白了就是……感情涼薄而已。

「繼續隱瞞真的好嗎?我幾乎已經可以看見在你死後,番隊裡眾人失望悔恨的表情。」卯之花烈第一次沒有用笑容面對白沉。

「很好啊,至少我是那麼認為的。」白沉聳了聳肩道。

「是嗎?你讓他們不用知道你即將死去的消息而難過,但是卻希望他們在你死後,因為沒有察覺到你的病情而痛苦悔恨一輩子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白沉沒有想到卯之花烈會用這麼犀利的言辭來質問他,看來卯之花烈也到極限了嗎……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身道:「不會一輩子的……人類的感情沒有那麼長久,更何況是死神……」

一個死神可以活多久,白沉並不清楚確切的數字,但至少千年以上沒有問題,一個人會用多長的時間悔恨同一件事情?又會用多長的時間遺忘這件事情……?

一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遺忘所有的一切了,再深的感情都擋不住時間的流逝,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實一開始的最初,他也並不是感情如此淡薄,只是時間……磨光了他所有的一切……

「原來是這樣嗎?」卯之花烈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臉上再次恢復了以往溫和的笑容,「對了,還有一句話我必須要說,抱歉,沒有能找到辦法救你。」

白沉微微一怔,隨即便輕笑了起來,或許當初選擇加入四番隊……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沒關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義務去救另一個人。」

這回怔住的人輪到了卯之花烈,等她回過神來,發現白沉已經離開房間的時候,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義務嗎……原來這就是你的價值觀,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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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死神篇最終章)

白沉向卯之花烈請了長假,因為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如果繼續在番隊裡工作,一定會被拆穿,卯之花烈自然也知道這件事,不過就像她一直所說的那樣,她尊重白沉的決定,如果白沉的願望是到死之前都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那麼她會繼續替白沉隱瞞這一切。

「真的很抱歉,隊長。」白沉很少對人懷有真心的歉意,眼前的卯之花烈就是一個,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卯之花烈比他承受的壓力更大。

「誰讓你是我的隊員呢,請長假終究不是辦法,去現世吧。」卯之花烈為白沉指了一條明路,「四楓院夜一和浦原喜助都在現世,如果是原技術開發局局長浦原喜助的話……或許有辦法可以治療你的病。」

「不用了,或許這才是對我來說最好的結局。」白沉婉拒了卯之花烈的好意,開什麼玩笑,他目前所創辦的婚姻介紹所正處於財源滾滾來的情況,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放棄這些力量轉而去現世?他根本不在乎還可以在這個世界活多久,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在最後這段時間裡,他可以撈回多少力量。

白沉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卯之花烈再次陷入了沉默,雖然卯之花烈的臉上還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那雙黑眸的背後卻流淌著沉靜而複雜的光,即使知道有最後的一線生機卻仍不去爭取嗎……白沉,你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白沉並不知道卯之花烈心中的疑惑,他從卯之花烈取得了假期以後,就積極投入到了婚姻介紹所的工作之中,本來組織每次的聚會是定在四番隊的後院,因為白沉在四番隊工作的關係,但是自從白沉請了長假以後,例行聚會的地點就改到了白沉在番隊中的宿舍。

「嗯恩,大人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連這樣的題材也想得到!」

「不過……要讓志波副隊長穿女裝還是有難度的吧?」

一群女性死神圍著白沉,基情四射的探討著下一期雜誌的主題,尤其是對於志波副隊長的女裝問題,一干女性死神們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女性死神們討論到最後,甚至開始時不時偷瞄著外圍的男性死神成員,打起了這些人的主意,看著女死神們掩嘴陰笑,並且小眼神互相交流著他們看不懂的曖昧信息時,一干男性死神們紛紛往後疾退,生怕被這群瘋女人給生吞活剝了。

白沉倒是不介意這些女死神們積極的態度,因為只有她們積極了,雜誌上的文章才能吸引廣大的讀者,而雜誌大賣了,他才能財源滾滾來,至於這群男死神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不過事實證明,作壁上觀有時候也會引火燒身的,當眾多女死神們設計好怎麼才能陷害志波海燕穿上女裝後,紛紛把主意又打回了白沉的身上。

「小白大人……我們有一個想法,如果按照這個想法做的話,雜誌的銷售量絕對能再創新高!」

「是啊,大人,您就答應我們把!」

面對眾多狼女眼中冒出的綠油油的光,白沉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不太妙的預感,不過為了維持創辦者的偉大形象,他還是在唇邊揚起了溫和的微笑道:「什麼想法?」

眾女死神見白沉上鉤,立即雄糾糾氣昂昂的握拳燃燒道:「那就是大人你也穿一次女裝,大人你想想看,女裝X2的威力絕對是核彈級別的!如果你和志波副隊長一起用女裝出現在雜誌上,那個震撼程度……足夠讓銷量翻個三倍,不,五倍!」

「……」白沉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壞事做多了真的會遭報應,白沉把頭轉向了男性死神的陣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幫他講幾句話,但是眾男死神看到他的眼神後,紛紛轉過了頭,沒辦法,在組織裡女性死神人數是男性死神三倍的情況下,他們還是乖乖閉嘴比較明智,畢竟彪悍的女人……你惹不起啊……

「咳咳……」白沉沒有辦法,只好使出他的殺手鐧,他摀住嘴,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道:「抱歉,我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可能沒辦法……」

「啊啊啊,病態弱受啊!實在是太完美了!」

「小草我當初決定加入這個組織果然是正確的!」

白沉的話還沒有說完,女死神們就此起彼伏的尖叫了起來,白沉悄悄拉遠了一些很眾女死神的距離,嘴角不可遏制的輕抽了起來,病態還能理解……弱受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深究這個問題會比較好……

白沉的身體狀況最後還是沒有能讓他免於被眾女死神們迫害,不過大多數女死神還是考慮到了白沉的身體狀況,除了端茶遞水不說,而且還按時監督白沉喝藥,這讓白沉不得不再次感嘆,他果然是作繭自縛嗎……

拍攝當天,女死神們為白沉準備了一件華麗到讓人有些汗顏的深色系和服,光穿上這件和服就花了數個時辰,這還是在有眾多女死神幫助的情況下。

白沉會配合這次拍攝的原因很簡單,第一,他對於穿女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第二,他覺得男生和女生的和服差別上也不是很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這張照片能讓雜誌大賣,並讓他恢復更多的力量,何樂而不為呢?

白沉換上和服後,所有的人全都有了一瞬間的恍神,黑色的和服,如罌粟般展開在綢緞上的骨花,繁瑣精緻的衣襟與邊角,金色的勾線貫穿於整個和服之間,除了傲人的貴氣外,還有一種隱隱睥睨於天下的氣勢,黑色的長發披散在同色系的和服之上,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溫和微笑,但是此時此刻,卻給人一種莫名的顫慄感,就好像站在他們面前的……真的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神祇……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都不說話了?」白沉習慣性的勾起嘴角,朝眾人微微一笑,這一剎那,原本強烈的威懾感消失的無影無蹤,眾人這才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了神來。

「天啊,大人,我從來都不知道大人您換了一件衣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我也是,剛剛差點連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是嗎?」白沉笑而不語,他本來就是掌管殺戮的神祇,會給人剛剛那種感覺並不奇怪,而且因為他最近力量一直在流失的關係,所以有時候會很難控制自己身上的氣息。

白沉拍照的過程很順利,他並沒有和海燕一起拍攝,不過海燕拍攝當天,白沉倒是很早就出現了,因為他趕著狠狠嘲笑某人一番。

「可惡,要不是我打賭輸了,我才不會穿這身破衣服拍照!」海燕惡狠狠的朝白沉揮舞著拳頭,此時他還不知道白沉其實也和他遭遇了相同的命運。

「何必這麼激動呢,其實你穿這身衣服很漂亮,很多女孩子都不如你漂亮。」白沉十分誠懇的送上了自己的讚美之詞。

海燕的臉在一瞬間漲得通紅,他大吼道:「小白,你這個混蛋,你這是在諷刺我長得像女人吧!可惡,絕對不放過你!」

只可惜海燕吼得再大聲也逃脫不了穿女裝拍照的命運,白沉在拿到海燕的照片後,十分體貼的送了一份給浮竹十四郎,浮竹看到自家副隊長充滿活力的女裝照後,特地稱讚了海燕幾句。

「拍得不錯。」

「隊長,怎麼連你也這樣!」海燕悲憤了,難道這個靜靈庭就已經沒有正常的人了嗎?

***

這一期的雜誌在兩張重量級人物的女裝照下,銷售量節節攀升,一舉超過了朽木白哉作為封面的那一期,並且在這期的雜誌後,組織內部的人員再次壯大了,原本3:1的男女比例被拉開到了7:1,眾男死神們表示……他們鴨梨很大。

白沉現在很少去白哉那裡,他或許可以瞞過其它人,但是卻很難瞞過和他相處了那麼長時間的白哉,不過白沉不去找白哉,不代表白哉不會登門拜訪,尤其是在看過了當期的雜誌以後。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白哉還記得第一次從爺爺那裡看到這本雜誌時的感受,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無法理解。

「怎麼?」白沉輕笑著說道:「難道照片不好看?」

白哉微怔,他的腦海中又浮現起了那張照片,紛飛的櫻花樹下,站著的是黑髮飛揚的女子,明明是微笑著的表情,卻莫名的給人一種深入骨髓的顫慄感,讓人久久無法移開視線,極其美麗的照片,溫和中透著一股肅殺的意味,但從照片中,他卻彷彿窺探到了白沉的另一面……

白哉輕蹙起眉頭,薄唇緊抿,一板一眼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道:「你在番隊裡請假,就是為了做這種事?」

「你可以那麼認為。」白沉也懶得解釋,反正他快離開這個世界了,不必徒增麻煩。

「……」

沉默再次降臨在了兩人之間,白沉發覺最近和白哉這小子交流越來越吃力了,果然還是應該趁小時候就下手的,現在這座冰山已經徹底養成了,要再下手就困難多了,哎,明明小時候是那麼可愛的孩子啊……白沉不由得在內心中感嘆。

「咳……咳咳……」白沉摀住嘴,迅速起身,背過了白哉,糟糕,居然在這種時候發病。

「怎麼了?」

「沒事。」白沉迅速擦掉唇邊和手心的血跡,轉過身的時候,臉上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笑容,「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回屋裡休息了,今天可能無法再接待你了。」

白哉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黑眸中卻略顯擔憂,「不用在意,身體要緊。」

白哉優雅的起身,他本想送白沉回房,但是卻被婉拒了,不過白哉本就不是會強人所難的性格,所以他禮貌的告辭,準備離開,但是他還沒有走出門口,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他的腳步頓住了。

「咳咳咳咳……」暗紅的血液從嘴中不斷溢出,就連白色的和服上都染上了點點血花,白沉的大腦開始模糊起來……糟糕,已經到極限了嗎……居然在這種時候……

白哉轉過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沉往地上倒去的身影,白哉的眸子在這一刻驀然放大,身體先於理智一步行動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接住了白沉的身體,但是當他看到白沉嘴邊和衣服上令人心悸的暗紅血跡時,他的大腦再一次陷入了空白。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意識到……所謂的只是身體不舒服,竟然會是這樣惡劣的情況……

白哉抱緊了懷中的人,他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刻期望過自己的瞬步可以再快一些,他彷彿又回到了年幼時追逐夜一的歲月,那時的他不論他怎樣加快腳步,卻總是永遠也無法抓住夜一,直到夜一毅然選擇叛逃屍魂界的時候,他依舊只能看著夜一的背影,他什麼也無法抓住,不論是死去的父親,還是當年的夜一,甚至是現在的白沉……他伸出手,但是卻始終一無所獲……

白哉把渾身是血的白沉送到四番隊的時候,整個四番隊全都轟動了,他們簡直無法相信那個一直對他們笑得溫柔的白沉大人會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躺在地上。

「隊長,你不是說白沉大人不會有事的嗎?」

「對啊,不是只是普通的咳嗽嗎,怎麼會咳出那麼多的血……」

面對四番隊眾人的質問,卯之花烈第一次厲聲說道:「有時間在這裡大呼小叫,不如去準備治療用的工具,你們難道真的想讓白沉死在這裡嗎?」

卯之花烈的大喊聲讓整個四番隊都寂靜了下來,不過頃刻之間,每個人就都強忍著悲痛,積極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只因為他們不想失去白沉大人,或許對於白沉本人來說,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並沒有多重要,但是對於四番隊所有人來說,白沉給他們帶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因為是白沉教會了他們怎麼才能維護自己的尊嚴,怎麼才能更自信的面對人生……

不少四番隊成員給卯之花烈準備藥物的時候都哽嚥了,不過在抹去眼淚之後,他們依舊堅定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這是白沉大人曾經教過他們的,即使最危急的時候,也不能失去冷靜……

悲傷沉重的氣氛蔓延在整個四番隊,白哉第一次感受到了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卯之花烈盡全力的為白沉治療,希望能救回白沉的生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眾人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卯之花烈出了房間,所有的人才一擁而上,紛紛緊張的問道:「隊長,怎麼樣了?」

「白沉大人他沒有事情吧?」

「白沉大人不會死的對不對,隊長你醫術那麼好,一定能救活白沉大人的。」

卯之花烈看著眾人,輕輕嘆了口氣道:「抱歉……」

就在眾人的心沉到谷底的時候,卯之花烈卻重新在臉上揚起了笑容道:「暫時還沒有事,不過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眾人被卯之花烈一驚一乍的說辭給嚇了個半死,不過當得知白沉大人並沒有死時,眾人多少還是鬆了口氣,卯之花烈在人群中找到了最顯眼的白哉,有些無奈的說道:「朽木君,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卯之花烈關上門,房間中只剩下了他和白哉兩個人,她倒了杯茶給白哉,一如既往的笑著說道:「相信白沉他並沒有告訴過你自己生的是什麼病,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能再隱瞞你,畢竟你是白沉最好的朋友。」

「什麼病?」白哉深蹙這眉頭,周身的寒氣讓人覺得如置冰窖,就連卯之花烈都感受到了來自於對方身上的寒意。

「說實話,在死神身上會出現這種情況很罕見,尤其還是在靈力如此出色的死神身上,白沉的病是因為體質的原因,他身體裡的靈力不斷再流失,而且隨著時間的增加,他靈力流失的速度也會逐漸加快,直到他的身體裡再也沒有靈力,變成一個普通的魂魄,而在靜靈庭這種高靈壓的地方,失去了靈力的魂魄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死亡。」

白哉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握著杯子的指尖卻因為過於用力而通體泛白。

「你知道白沉為什麼會選擇加入四番隊嗎?」卯之花烈輕輕嘆了口氣道。

「什麼意思?」

「還記得實戰演習那一天嗎?白沉他在虛的面前暈倒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異變,所以他才會選擇加入四番隊,尋找能夠治好自己的辦法。」

白哉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起了曾經質問過白沉的問題,有某種東西在頃刻間緊緊攫住了他的呼吸……

[七十多年以前,也就是我們第一次參加實戰訓練那一天,你……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那一天?如果真要說看到了什麼,那就是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虛吧,因為太可怕了,所以就暈倒了]

[你不是會懼怕虛的人。]

[恩……那就是我找到了比戰鬥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我很認真啊……]

[何必想這麼多呢?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都過得很好,而且也都滿意這樣的生活,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白哉忽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他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臉,昔日的對話不斷在他的腦海中交織,為什麼那個時候……什麼也不告訴他?為什麼那個時候,他要反覆的揭開白沉心裡的傷疤……甚至在最後……還讓白沉說出很滿意現在這種生活的話……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朽木副隊,你怎麼了?」卯之花烈有些擔憂的看著白哉,她剛剛已經叫了好幾聲了,但是對方卻始終沒有反應,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白哉,或許對於白哉來說,白沉真的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吧……

「有一件事,始終讓我很在意,如果白沉是接觸了那隻虛才開始產生這種異變的話,那麼是不是問題在那隻已經被你們殺死的虛身上,朽木副隊,那天實戰演習的時候,那隻虛有沒有讓你感到不尋常的地方?」卯之花烈說到這裡,表情嚴肅了起來。

「那隻虛?」白哉想了一會兒,最終緊抿嘴唇的搖了搖頭。

「這樣嗎……」卯之花烈看了一眼白哉臉上的神色,輕輕垂下眼簾道:「去找浦原隊長吧,他在現世不是嗎?我曾經和白沉提議過,但是卻被他拒絕了,總感覺他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或許是關於那隻虛的……」

白哉放下了茶杯,浦原喜助嗎,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或許確實有辦法能救白沉……

「我會考慮的。」

「白沉在我這裡很安全,你可以不用擔心,如果要去找人的話,最好還是盡快,因為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白沉可能已經撐不了幾天了。」

「我明白。」

白哉離開四番隊之前,遠遠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白沉,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眸,就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

三天之後,白哉就取得了去現世的許可,他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浦原喜助的藏匿點,是一家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雜貨鋪,店裡除了浦原喜助還有一名小蘿莉和小正太,兩人為了死守雜貨鋪,把白哉這個六番隊副隊長擋在了門外。

白哉只是冷漠的看了兩人一眼,薄唇中輕吐出了充滿寒意的話語,「散落吧,千本櫻。」

漫天飛舞的櫻花之下隱藏著致命的殺機,就在蘿莉和正太快頂不住的時候,一個略顯輕佻的大叔音響了起來,「哦呀,還真是危險呢,白哉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冷漠的孩子了?」

來人頂著鬆垮垮的帽子,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衣服有些凌亂,腳上是標準的歐吉桑式夾腳木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慵懶廢柴的大叔氣息,不過只是隨意的一出手,就擋住了千本櫻的攻擊。

白哉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之後,直接說出了來意,「白沉快死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浦原喜助壓了壓帽簷,沒有說話,倒是雜貨鋪裡竄出了一隻黑色的貓,伴隨著悅耳清脆的鈴聲,從黑貓的嘴中吐出了白哉最熟悉不過的聲音,「呦,白哉小弟,你那是求人的態度嗎?總之詳情先進來再說吧,喜助,你也別站在外面了!」

「嗨嗨!」浦原喜助懶洋洋的走進了鋪子裡,白哉也跟上了上去。

「所以說……到底怎麼回事?小白那傢伙好好的怎麼會死?」夜一此時已經恢復了人身,大大咧咧的坐在客廳的桌前。

「靈子流失,在實戰演習之後。」白哉又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以及卯之花烈的猜測,交代完這一切後,夜一和浦原喜助都陷入了沉默,夜一和浦原喜助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紛紛離席道:「白哉小弟,接下來是大人的商量時間,你就先坐在這裡等一會兒。」

離開客廳後,夜一有些擔憂的皺起眉頭道:「難道又是藍染嗎?拿大虛做實驗,應該也只有……」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件事情,畢竟我們沒有證據。」浦原喜助雖然嘴上那麼說,但是他心裡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七八分了,只是……他當初和夜一對白沉還有白哉兩人隱瞞的這麼深,他們兩人絕對不可能知道崩玉的事情,既然這樣,藍染又為什麼要對白沉下手?

「那白沉現在的情況……你有辦法嗎?」

「只能說是不算辦法的辦法了。」浦原喜助用扇子遮著臉,帽簷之下的陰影處,那雙眼睛一片漆黑。

浦原喜助最後給了白哉一支藥劑,可以通過針筒注射進入體內,這支藥可以凍結宿主還剩下的所有靈子,只是……注射了這支藥劑以後,人體本身就等同於陷入了沉睡,對外界的一切不再有任何感知,可以說是很雞肋的藥劑,除了能保住白沉的性命以外,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嘛,總之這支藥是用還是不用,你回去讓小白沉自己決定就好了,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起碼還有一個希望在,等到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再喚醒小白沉就好了,在這期間內,我也會盡力找找有什麼辦法可以治療小白沉的!」浦原喜助搖著扇子說道。

「謝謝。」白哉的表情雖然冰冷,但是眼神卻稍顯柔和了一些。

白哉回到靜靈庭的時候,白沉已經甦醒了,他對於自己還沒有掛掉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不可思議,他本以為醒來就會是在另一個世界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是在四番隊的病房,只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或許他還是不醒會更好……

「嗚嗚,白沉大人,您……您終於醒了。」

「我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四番隊的一群小白兔們淚眼汪汪的圍著白沉,一個個大有哭倒在淚海中的架勢,白沉很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但是在不大的房間之中,他只有捲著被角,不斷的往後退。

「大人,嗚嗚嗚……請您不要離開我們~」

「您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對吧,大人……」

這種生離死別的架勢實在是讓他難以招架……白沉輕輕嘆了口氣,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群小白兔們的時候,他的救星終於出現了,卯之花烈以不能打擾病人為由,把番隊裡的傢伙們全都扔了出去,這才讓房間總算清淨了下來。

「咳咳,謝謝你,隊長。」白沉朝卯之花烈笑了笑道。

「你的事情……我已經告訴朽木君了,你這次的病發症狀太嚴重,我不可能瞞得住他。」卯之花烈把熬好的藥端到了白沉的病床前。

「我明白,真的麻煩你了,隊長。」白沉裝作沒有看到那碗藥,打算繼續躺下休息。

卯之花烈眉頭一挑,臉上笑容愈發溫柔的說道:「把藥喝了再休息怎麼樣?」

「……」白沉一臉糾結的盯著藥碗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的拿起了勺子,就當臨死前的最後一頓好了……

晚上的時候,白沉總算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白哉沒有質問他為什麼隱瞞了這一切,只是沉默的把藍色的藥劑放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

「從浦原那裡拿來的,能夠凍結全身靈子的藥劑。」

依舊是一沉不變的刻板語調,但是卻足夠讓白沉意外了,白哉這個把規則看得這麼重的人居然會去找浦原喜助和夜一……還真是讓他意外……

只可惜凍結全身靈子這種事情,他絕對是敬謝不敏的,靈子凍結之後,他確實不會死,但也等同於死亡,最可怕的是因為只是處於休眠狀態,所以他的靈魂無法進入下一個世界,這麼愚蠢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抱歉,白哉,謝謝你,但是我並不需要,有時候死亡並不是一切的終點,更多的時候,他更是開始……」白沉習慣性的在唇邊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把藥劑重新推到了白哉的面前。

白哉沒有想到白沉竟然會拒絕,因為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會放棄繼續活著的機會,為什麼……寧願選擇死亡……

直到這一刻白哉才發現,原來他從未讀懂過白沉,不論是百年前在真央靈術學院的時候,還是他因為夜一而被對方狠狠嘲笑的時候,甚至是對方突然決定加入四番隊的時候,他都從未清楚過白沉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又到底在渴求些什麼……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難道你要放棄作為死神的驕傲嗎?」白哉深蹙起了眉頭,他第一次用高於自己平時說話的音量質問著白沉。

「死神的驕傲嗎……」白沉無所謂的笑了笑,「抱歉,我的身上好像從來沒有過那種東西,我死了,一切就都是終局,但如果我靠著這支藥劑苟延殘喘,那麼不論是你,還是夜一他們,甚至是整個四番隊,你們這些人的心中永遠會橫著一根刺,剔除不去,每每想起都會隱隱作痛,所以與其把希望賭在那麼渺茫的未來,讓大家都痛苦,不如現在就斬斷一切,至少我是……那麼認為的。」

白沉的話讓白哉啞口無言,作為在神界混了上萬年的神祇來說,編起這種謊言,白沉自然是個中佼楚,他太瞭解人性的弱點是什麼,所以完全知道應該怎麼見縫插針。

「總之,你已經做了所有你應該做的,你不必感到內疚,因為做出這個選擇的人是我。」白沉一錘定音的下了結論,昏暗的房間之中,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就連空氣都彷彿溫暖了起來,他最後看了一眼白哉說道:「作為朋友,我相信你會尊重我的選擇。」

「……」

靜謐的夜晚,偶爾傾瀉流入房間的月光透著比平時更慘白的光,窗外的蟬蟲不斷鳴叫,彷彿在做嘶聲力竭的最後吶喊,一聲又一聲,不知疲倦。

良久的沉默後,白哉撿起地上的藥劑,起身朝門口走去,緊抿的唇角,深蹙的眉頭,以及不論何時都冷峻的側臉,唯有那雙本該冰冷的眸子在月光的暈染下,偏生出了幾分哀傷和落寂。

「我答應你,白沉。」

門啟,門合,屋內再次只剩下了白沉一個人,他重新躺回了床上,真是糟糕,怎麼連他也被這種哀愁的情緒給感染了?其實仔細想想,他並不吃虧,至少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撈回了足夠的力量。

兩個星期之後,白沉的身體終於達到了極限,長時間的昏迷與黑暗,死亡即將降臨在他的身上,白哉還是一直來看他,表情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上一次來的時候,甚至給他帶了組織裡新一期的雜誌,這讓白沉有些大跌眼鏡,他幾乎可以想像白哉去買這本雜誌的時候究竟是什麼表情……

四番隊以及其他番隊來看他的熟人也不少,這讓白沉忽然有種他是個年過八旬的老人,他有很多孝順的孩子,在他臨死之前,這幫孝順孩子全都來看他的詭異錯覺……

至於那支藥劑,白哉最後把它留給了四番隊,交給卯之花烈保管了起來,卯之花烈雖然不想看著白沉就那麼死去,但是她和白哉一樣,尊重番隊裡那個任性傢伙的決定。

「其實不用特地轉交給我,既然小白不打算用,放在哪裡都……」卯之花烈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注視著手中藥劑的眼神給怔住了,雖然白哉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那雙黑色的眸子卻是那麼專注的看著手上的藥劑,就彷彿那是一切的希望。

卯之花烈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白哉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答應了自家隊伍裡那個任性傢伙的請求,卯之花烈輕輕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這支藥劑就放在我這裡好了。」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最後這一切竟然產生了驚人的變數,就在白沉等待自己死亡降臨的那一刻時,四番隊裡不希望白沉死去的成員竟然偷拿了卯之花烈存放的藥劑,悄悄潛入了白沉的房間。

當那針管刺入白沉皮膚,液/體隨之流入血管的時候,白沉不由得大罵了一句,這簡直就是倒霉透頂啊!難道他的靈魂要一輩子被囚禁在這個地方了嗎……

冰冷刺骨的寒意遍佈在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靈力在這個剎那停止了一切的流動,強烈的黑暗虜獲了白沉雖有的思緒……失去意識前得最後一秒,白沉再次悲憤的吐槽道……悶騷什麼的……果然和他命裡犯衝啊,雖然他知道這一切並不是白哉的錯,但是這廝為什麼要從浦原喜助那裡拿這種害死人不償命的藥劑回來……

天殺的,他到底要在這個世界沉睡多少年……可惡,下次看到悶騷,他絕對要繞道走!繞的越遠越好!



第80章(死神篇番外)

白沉被注入藥劑,陷入沉睡之後的數十分鐘內,卯之花烈就察覺到了異變,只是等她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為時已晚,白沉全身的靈子已經全部凍結完畢。

卯之花烈沒有花多久就找到了凶手,雖然執行者只有一個,但是背後出主意的智囊團人數竟然涵蓋了整個四番隊的三分之二,面對一群跪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四番隊成員們,卯之花烈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責備的話語。

「隊長,對不起,嗚嗚,我們擅自偷聽了你和朽木副隊長的對話~~」

「可是……我們實在是不想讓白沉大人就這樣死去,既然有辦法能拖延白沉大人的性命,為什麼你們都不用呢!我們才不管白沉大人的選擇是什麼,我們只是希望他能活著而已~!」

「是啊,不管什麼處罰我們都願意接受……難道希望白沉大人活著就不行嗎?」

卯之花烈怔住了,自從她當上四番隊隊長的那一天起,隊伍裡就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隊員們的性格也越來越懦弱,而現在這些人豁出一切的態度……全都是因為白沉嗎……?

而且這些人說得並沒有錯,希望一個人活著有什麼錯呢?使用藥劑去拯救一個人的生命又有什麼錯呢?即使這違背了當事人的意願,即使這是自私萬分的選擇,但是……至少結果卻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

相反,只因為白沉的一句話,就決定放棄的她和白哉……他們到底被什麼東西所絆住了呢?果然是在這個位置在坐得太久了嗎,竟然連她都忘記了自己的本心……四番隊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治病救人嗎?那麼身為傷患的白沉又有什麼權利拒絕他們的治療?

卯之花烈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在臉上綻開了溫柔無比的笑容道:「我有說要懲罰你們嗎?做得很好,不愧是我手下的隊員。」

「哎??」一群以為自己絕對會被狠狠處罰的隊員們全都下巴脫了臼。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白沉的身體我會找地方存放,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允許接近這具身體,知道了嗎?」卯之花烈雖然語氣溫溫柔柔的,但是看到她臉上笑容的眾番隊成員卻全都爭先恐後的點了頭,開玩笑,得罪隊長的下場絕對是極其恐怖的!

白沉的身體被存放在了四番隊最機密的地方,卯之花烈把這件事向總隊長匯報了一聲,因為只是一個三席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很大的轟動,倒是十二番隊的隊長對於白沉的體質起了濃厚的興趣,非常想把白沉的身體從四番隊裡偷出來做實驗,不過在卯之花烈異常燦爛的笑容下,這個想法還是只能打了水漂。

如果說誰是對於這個消息感觸最深的人,那麼無疑是白哉,說實話,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真的是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白沉不會死,不會就那麼消失在他的眼前,這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難以撫平的寂寥與落寞。

他沒有能救白沉,最初聽到白沉選擇不使用藥劑的時候,他沉默了,作為貴族,他尊重朋友的選擇,這是貴族的守則,也是他個人恪守的禮儀,但是在保存藥劑的那幾個夜晚,他的心中卻無法遏制的滋生出強行使用這支藥劑的念頭。就像惡魔的熒惑,一遍又一遍的反覆在他腦海中盤旋,他的耳邊一半是那天晚上蟬蟲嘶聲力竭的鳴叫聲,一半是白沉清冽低沉的悅耳嗓音……

【有時候死亡並不是一切的終點,更多的時候,它更是開始……】

【我死了,一切就都是終局,但如果我靠著這支藥劑苟延殘喘,那麼不論是你,還是夜一他們,甚至是整個四番隊,你們這些人的心中永遠會橫著一根刺,剔除不去,每每想起都會隱隱作痛,所以與其把希望賭在那麼渺茫的未來,讓大家都痛苦,不如現在就斬斷一切,至少我是……那麼認為的。】

【總之,你已經做了所有你應該做的,你不必感到內疚,因為做出這個選擇的人是我。作為朋友,我相信你會尊重我的選擇。】

白哉直到此時還能聽到自己清晰的聲音,他的回答很簡短,但是卻冷漠到連自己也覺得可怕。

【我答應你,白沉。】

或許在那一剎那,他就已經失去了拯救白沉的資格,他一直猶豫,直到最後都沒有做下的事情,四番隊的人卻輕易的做到了,因為是平凡人,所以可以不顧一切,滿懷希望的朝自己想要的目標前進。

曾幾何時,他也像這群人一樣,總是率直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曾幾何時,他也曾不顧貴族的形象,和白沉在一起尋找夜一的弱點,實在是太久遠的過去了,回憶中的他陌生到令自己覺得可怕,但是最讓他覺得可怕的……卻是現在冷漠的自己。

【白哉,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無趣?】

【你啊……究竟是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了?家族的榮耀?眾人的期盼?還是說……束縛住你的人其實是你自己?」】

那個時候,他反駁不了白沉的話語,直到現在也是一樣,或許就如白沉所說的那樣,不斷給自己增加束縛的人……其實就是自己。

卯之花烈把白沉的身體存放在安全的地方以後,曾經告訴過白哉,可以隨時來探望白沉,但是白哉卻一次也沒有去過,數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除了四番隊的眾人,很少有人再來看白沉,曾經名動一時的老好人白沉也漸漸淹沒在了歷史的洪流之中。

靜靈庭還是老樣子,不斷的吸收著從真央靈術學院畢業的學生,這一屆出現了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從真央靈術學院畢業了,名字叫市丸銀,畢業之後,被藍染說服,加入了五番隊。

又是十年一晃而過,白哉結了婚,娶了一名叫緋真的平民女子,為了娶這個女子,白哉甚至不惜打破了家族的規矩,這讓整個靜靈庭都為之震動。

卯之花烈去參加婚禮,看到那個在典禮上笑得溫和的女子時,她忽然明白白哉為什麼會決定娶這個女子。

一樣溫溫和和的笑容,並不是讓人一見就會震撼的長相,但是襯著臉上的笑容,卻給人一種溫暖柔和的感覺,讓人親不自禁的就放鬆了心神……一如當年的白沉。

婚禮上,有人提到了白沉的事情,是志波海燕那個大大咧咧的傢伙,其實志波海燕雖然個性熱情,但是多少還是能分清場合講話,並且分寸都拿捏的極好,不過或許是喝醉了酒,他竟然感嘆的攬過白哉的肩膀道:「要是小白那個傢伙在就好了,他看到你這個死黨結婚,一定會感動到不行,記得他以前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幫你張羅婚事!」

婚禮現場在一瞬間寂靜了下來,浮竹十四郎立即摀住了自家副隊長的嘴,把他從白哉的身上拉了下來道:「抱歉,海燕他失言了。」

「無妨。」一如既往冷峻的表情,看不出情緒波動的眸子,嚴謹簡潔的語言,白哉還是那個白哉,幾十年來,沒有任何改變。

婚禮結束的時候,卯之花烈送上了真誠的祝福,但是當她離開時與緋真擦肩而過的剎那,臉上笑容頓時嘎然而止。

卯之花烈猛然回過頭,看著會場中間那對新人,很久之後,她才抬起腳步,往四番隊的方向走去。

緋真的身上沒有靈力,是最普通不過的魂魄,如果她繼續留在靜靈庭,那麼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靈子流失而死亡。

又是幾年時間過去,緋真最後還是去世了,意料之中的結果,卯之花烈給緋真看過幾次病,因為她曾經配置過減緩靈子流失的藥劑,所以由她給緋真看病也在情理之中。

「卯之花烈隊長……那個……小白他究竟是怎樣的人?聽說他曾經是四番隊的隊員……」緋真虛弱的躺在床上問道。

「一個任性的傢伙而已,不過作為四番隊的三席,他一直很出色。」

「是嗎,我一直在想白哉大人的朋友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沒能親眼看到,真的是太遺憾了,咳咳……」

卯之花烈笑而不語,離開的時候,卯之花烈難得好心的補充道:「其實,小白並沒有死。」

緋真有些微怔,不過隨即便釋然的笑了起來,「真的是太好了……這樣我也能安心的……」

緋真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卯之花烈卻已經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些什麼,那是卯之花烈最後一次為緋真看病,因為沒過多久,緋真就去世了。

緋真去世之後,白哉按照緋真的遺願,從真央靈術學院裡找回了緋真的妹妹露琪亞,並且收養了露琪亞,為她冠上了朽木這個貴族的姓氏。

護庭十三番隊中加入了越來越多的新人,以前的成員不是在執行任務中死亡,就是發生了一些意外事件,聽過白沉名字的人越來越少,而記得白沉這個人的,卻很少會來看他,因為隊長和副隊長的工作都很忙碌。

又是十年過去,卯之花烈坐在白沉的軀體身邊,面帶微笑的看著窗外紛飛的櫻花,忽然,有幾片花瓣隨風飄落在了白沉的身上,讓原本死氣沉沉的軀體漸漸有了幾分生氣,只是那雙眼睛依舊緊閉。

卯之花烈忽然笑了,她想起了白沉曾經告訴過他的話語……

【不會一輩子的……人類的感情沒有那麼長久,更何況是死神……】

原來……只要短短的百年,就足以讓人忘記過去所有的一切……

幾個月之後,卯之花烈意外的等到了難得的稀客,比起過去,此時白哉身上的氣息更為沉穩內斂,他已經繼承了朽木家家主的位置,並擔任了六番隊隊長的職務。

「來看小白?」卯之花烈吹著熱茶,笑眯眯的問道。

「嗯。」

「終於能面對這一切了嗎?跟我來。」

卯之花烈打開了存放白沉軀體的房間,白哉慢慢走近了房內,當他看到地上那張熟悉萬分的臉時,思緒不由得一點一點浮了上來……

從很久以前起,他們就是對手,周圍的人總是喜歡把白沉和他放在一起相提並論,但是讓他真正注意起白沉的……卻是白沉用笑容出現在教室裡的那一天,在這以前,這個被稱之為小島川白的人從來沒有笑過,總是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

那一天,他再次和白沉一組,並再次贏了白沉,但是……這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白沉實力原來和他如此接近,在這以前,不論週遭的人怎麼說,他總是有著一種貴族特有的驕傲,他的瞬步在學生之中,沒有人能追上,沒有人能看清,但是那天,白沉卻打破了這個神話。

於是,他開始重視起白沉,雖然學生時代,他們除了白打課程以外,再也沒有任何交集,白沉很強,這無可厚非,但是畢業之後,他卻選擇加入了大家都不能理解的四番隊。

白沉還是微笑,面對圍住他的眾多學弟學妹,他給出的答案只是……他想要去救更多的人,很標準的答案,但是他卻始終覺得有股疑惑縈繞在心底,揮之不去。

白沉加入四番隊之後,依舊還是有著極好的人緣,總是微笑著耐心聆聽他人的煩惱,不知不覺就被冠上了『老好人』的稱號,即使在他不成熟的一面被白沉看見的時候,白沉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反倒是興致勃勃的和他一起成立『對抗貓妖統一戰線』。

不知從何時起,白沉加入了他和夜一還有浦原的三人小組,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和白沉的關係越來越好,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終究有一些東西還是會改變,比如他父親的逝世,比如夜一的叛逃。

周圍的人總以為他很堅強,恪守著貴族的禮儀和榮耀,父親死去的那段時間,來看他的人很多,不過大多都是一些貴族圈子裡的人,出於禮貌等原因,朋友之中,唯一來看他的只有白沉,雖然他回絕了所有的見面要求,但是卻從管家那裡拿到了白沉送來的特製辣椒禮盒,這種時候居然送辣椒這樣的禮物……明明知道很荒唐,但是原本悲傷的心情竟然不可思議的有了一絲緩和,他一直沒有告訴白沉,他送他的辣椒,其實他一盒也沒有吃。

再後來的後來,他和白沉成了最好的朋友,即使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聊天的話題也很無趣,但有時候緣分就是那麼奇妙的東西。

白沉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所有人微笑,從來沒有人看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即使是在最病重的時候,他的臉上仍舊帶著柔和的淺笑。

除了替他治療的卯之花烈以外,白沉竟然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病情,包括他……

從卯之花烈那裡得知實情的時候,白哉不知道在自己心底蔓延的究竟是什麼感情,因為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找到救治白沉的辦法,所以他去了現世,找到了浦原喜助。

但是最後,白沉卻拒絕了注射他拿回來的藥劑,即使是在拒絕他的時候,白沉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

但是……這同樣溫和的笑容卻第一次讓白哉感到了可怕。

因為這一刻,白哉終於明白了,百年的時光,他唯一能想起的,竟然全部都是對方的笑臉……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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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銀魂篇1)

那是靈魂如同被灼燒一般的疼痛,豆大的汗珠從白沉的額頭滴落,等他張開雙眼的時候,耳邊傳來的是某隻神獸憤怒的咆哮聲。

「你這個笨蛋!居然讓人把那種藥打進身體裡,不想活了嗎?」

「阿……白……」白沉的喉嚨如同火燒一般,聲音也有些瘖啞,他輕蹙著眉頭,感受了一下目前身體的狀況,緊接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臉色在一瞬間有了變化。

「看來你也意識到了,在法則的監控下,我只能抽出你一半的靈魂,讓你繼續去收集力量,不過因為缺少了另一半的關係,你的身體和力量都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所以下個世界,你最主要的任務不是再去拉皮條,而是趕緊給我把力量給分配勻了。」白虎甩著長長的尾巴,居高臨下的說道。

「嗯?什麼時候輪到你幫我安排下一步該做什麼了?」白沉作為存活了上萬年的殺戮之神,除了最初的不適應外,已經分出一部分神力開始穩定力量,他習慣性的朝著阿白揚起了笑容,結果看到這個笑容的阿白卻頓時驚悚的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臥槽,主人,你這嚇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是什麼?你是不是壓力太大,所以心裡變態了?」

「你才變態,你全家都變態!」白沉的腦門凸起了青筋。

「主人,你把自己罵進去了,我全家包括你。」

「……」

白沉覺得自從在死神世界倒了黴以後,他連吵架的水平都直線下降了,白沉輕輕嘆了口氣,朝著空間通道的入口走去,他現在感受不到在死神世界一共恢復了多少力量,因為他的靈魂被抽取了一半,身體和力量都處於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通道要開啟了,我先走了,想辦法讓我儘早回一次死神世界,我現在的狀態維持不了太久。」白沉伸出手想要撫摸白虎的頭,但是卻被身手靈敏的白虎給躲開了。

「真是個不可愛的傢伙。」白沉扯了扯嘴角,不過倒也沒太在意,畢竟阿白就是這種性格,要是哪天突然變得愛撒嬌了,他才會覺得驚悚不已。

白沉抬起腳,就在他準備進入空間通道的時候,白虎終於張開它的血盆大口,說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實。

「有個不好的消息,我必須告訴你,你在死神世界雖然收穫很多,但是……因為你在那個世界這一百多年來,一共踩死兩百多只螞蟻,七十幾隻蟑螂,並且還拍死了三百多只蚊子等等,所以……你損失的力量也很多。

白沉呆住了,他轉過頭,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在和我開玩笑?」

「很遺憾,我是認真的。」白虎舉起虎爪,摀住了大半張臉,裝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法則的制約越來越苛刻了,一切生命體,只要死在你的手上,不論它到底是多麼卑微的生命,這力量就會相對應的從你身上扣除,也就是說,白沉,你必須抓緊時間,你拖延的時間越長,法則對你的約束也就越苛刻,你很可能一輩子也無法恢復所有的力量。」

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良久的沉默後,他才開口問道:「那我在死神世界打了白工?」

「準確來說,是比白工強一點,畢竟死的只是蟲子而已,所以你應該開心一點,好歹有收穫,另外那個婚姻介紹所確實辦的不錯!你總算是開竅了!」白虎語重心長的說道。

「被你這麼誇獎,我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白沉只要一想到以後連蟲子都不能踩死的生活……不,簡直無法想像,他乾脆不要當殺戮之神,改行去當聖母之神算了。

「我先走了。」眼前的通道已經開始轉換形態,白沉知道如果錯過這個時間,他就會被空間給排除,到時候想要再進入這個傳送位面就困難了。

白虎聽到白沉的話後,虎臉上揚起了奸詐的笑容,它喊出了白沉在死神世界的綽號道:「一路走好,小白大人~~!」

「你這傢伙!」他被嘲笑了,他居然被阿白嘲笑了,白沉的嘴角直抽,雖然他很想收拾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契約獸一回,但是由於空間已經閉合,所以他只能暫且按下,等到以後再算總賬。

***

黑暗……腐臭……當白沉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血泊之中,到處都是屍體的殘骸嗎……這麼看來這裡應該是戰場,不過這具軀體雖然衣衫襤褸,但是身上倒沒有任何傷口,所以排除了是戰士的可能性嗎……

白沉艱難的站起身,不過由於力量不穩定的關係,所以他第一次腳步踉蹌,狠狠摔倒在了地上,白沉第一次沉默了……身為殺戮之神的他現在居然那麼狼狽……果然悶騷統統是他的剋星嗎?如果不是該死的白哉把那支藥劑拿回屍魂界,他也不會慘到現在這個份上……

白沉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戰場上熟悉的氣息讓他有了幾分莫名的懷念,這種程度的戰鬥嗎……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白沉感慨了片刻,隨後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次他倒是站穩了,不過卻聽了什麼東西被踩扁的『啪嚓』聲。

白沉立即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左腳,一隻漆黑的蟑螂此時已經化作了扁平的扭曲生物,牢牢粘在他的腳底板上,於是這一剎那,白沉的臉也扭曲了。

還沒有加分,一上來就已經扣分了嗎……該死的蟑螂,該死的蟲子,白沉恨不得一個力量球下去把它們轟得連渣子也不剩,但是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他小心翼翼的抬起腳,生怕踩死哪怕一隻蟲子,不過由於這種地方,不論是蠕蟲還是吞噬屍體的蟲子都極多,所以白沉走路的姿勢在別人眼裡看來絕對古怪萬分,但即使白沉已經如此小心謹慎了,死在他腳下的蟲子數量還是達到了兩位數……

難道他在這個世界真的要負債纍纍了嗎……白沉愈加仔細的盯著腳下看,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怎麼才能不踩死蟲子』的大業中。

「大叔,你在幹什麼呢?」

「我在努力的不踩死蟲子……」白沉條件反射的答道,不過等他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剛剛這裡明明只有他一個人的,什麼時候多出了另一個人?白沉抬起頭,看到了他對面蹲著一個有著死魚眼的銀捲髮小鬼。

「大叔,你腦殼果然壞了吧?」銀發小鬼伸出小拇指挖著鼻孔,一副『我很同情你』的表情。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可以有人長著一張如此欠扁的臉?白沉深深的沉默了,不過由於他在四番隊呆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小鬼吐槽完他之後,他的臉上就條件反射性的揚起了異常燦爛的笑容道:「不可以歧視蟲子哦,世界上萬物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蟲子也是生命,人類怎麼可以輕易剝奪它們的生命呢?即使只是小小的蟲子,它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夕陽在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鍍了一層紅色的光,有著銀捲毛的小鬼就那麼用死魚眼盯著白沉,而白沉也十分配合的繼續展現著他臉上異常燦爛的微笑。

但是……白沉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的臉上滿是污漬和血跡,頭髮更是黏在一起搭在了臉上,這樣的情況下,他臉上笑容的猙獰程度絕對可以嚇哭小孩子。

「大叔,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專門吃小孩的妖怪。」

「我哪裡像妖怪了?」

「大叔你沒有照過鏡子嗎?你額頭的青筋凹下去又凸起來,整張臉都扭曲了,這不就是妖怪變身之前的徵兆?」

「你……」

「我怎麼了?銀桑我啊,可是從人格到內心都善良的小孩呢,妖怪大叔,你腦殼不好就不要出來撿垃圾了,趕緊回你的老巢吧!」

「……」白沉覺得這一刻他真的有種想要把眼前人轟成渣的衝動。

「天色不早了,銀桑我要回家了,老師說不能和神經病聊太久,因為會變成神經病的。」銀捲毛的小鬼說完,抬起死魚眼,迅速撒腿離開。

而這時,白沉也緊跟銀毛小鬼的步伐,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的?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更何況他仔細分析過目前自己的處境了,他現在只是凡人的軀體,這就代表著他必須要吃飯,要有地方可以睡覺,既然這小鬼好死不死的撞上他的槍口,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過?

「啊喂,妖怪大叔,你為什麼要追著我不放?」

「因為要去你家寄宿。」

「我家才沒有多餘的飯給你吃呢,你身為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不覺得可恥嗎?阿銀我都替你感到臉紅!」

「其實我忘記說了,我在妖怪之中,只能算是小孩子。」

「啊喂,這麼沒有說服力的藉口有人會相信嗎?」

「我自己相信就足夠了。」

白沉發覺自己已經能跟上這個銀毛小鬼的思維了,不就是比誰更毒舌嗎?想當年他和阿白打口水戰的時候,可是從來都沒有輸過。

「可惡,妖怪大叔,你怎麼體力那麼好,你真的幾天沒有吃飯了嗎?」銀毛小鬼氣喘吁吁的說道。

「你都叫我妖怪大叔了,沒點本事怎麼行。」

「你的臉皮太厚了,我為妖怪世界中有你這樣的妖怪而感到悲哀!」

「過獎。」

「大叔,你踩死蟲子了,你不是說不應該剝奪它們的生命嗎?所以別再追我了,阿銀我家裡很窮,沒有東西招待你。」

「沒事,身為妖怪,小孩子的肉我也是勉強可以吃的。」

「混蛋!你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了嗎?」

「咦,叫我妖怪的不是你嗎?」

「阿銀我啊……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妖怪來著的,我真是看錯你了!」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不知不覺就到達了目的地,銀發小鬼到了門口之後,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大叔,你果然是妖怪,追了我那麼久,居然一滴汗也沒有流。」

「我說了,你都叫我妖怪了,沒點本事怎麼行。」白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築,很古式的風格,門口的木匾上還寫著『松下私塾』四個字。

學校嗎……就在白沉思考的時候,紙門被緩緩拉開了,有著一頭珍珠白長發的男子走了出來,男人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他看著躺倒在地上的小鬼,眼神流出了幾分溫柔道:「銀時,你回來了,這位是你的朋友?」

「誰和這個妖怪大叔是朋友了?」

「誰和這個臭小鬼是朋友了?」

白沉和銀時異口同聲的喊道,銀色長發的男子看到兩人完全一致的反應時,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看來你們感情很好。」

銀時聽到松陽老師那麼說,抬起死魚眼想要反駁,不過卻被松陽老師打斷道:「先進來再說吧,銀時,你的朋友看來要先洗個澡才行。」

「謝謝。」白沉對於向他以禮相待的人,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松陽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換洗的衣服和熱水就都準備好了,白沉也不想一直頂著一身臭味,所以十分配合。

洗乾淨臉上和身上的污漬後,這具身體的長相也顯露出來了,仍舊是黑髮黑眼,比起在死神世界的時候,這具軀體明顯更接近他的本體,很可能是因為他現在力量不穩,所以更受到靈魂影響的關係。

洗完澡後,白沉換上了松陽為他準備的衣服,是比較標準的男式和服,他屍魂界的時候經常接觸,所以穿戴起來並沒有任何困難。

打理完一切後,白沉按照來時的路線,走到了原來的那個房間,松陽和那個小鬼應該會在那裡等他,不過當白沉拉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屋內只有松陽一個人。

「那個小鬼呢?」白沉坐到了松陽的對面,非常自然的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熱茶品了起來。

松陽看到白沉洗乾淨污漬的長相時有些微怔,不過隨即就釋然了,他彎起唇角道:「太晚了,所以我讓他先睡了。」

「這樣嗎……」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後,他習慣性的在臉上揚起最官方的笑容道:「雖然我知道提這個要求可能讓你很為難,但是我實在是無處可去,所以希望先生你能收留我。」這麼好的吃白食地方,一定不能丟了……

如果松陽知道白沉的心裡在想什麼,一定會立即把他打包給扔出去,只可惜他並不知道,所以在看到白沉臉上這十分具有欺騙性質的笑容後,松陽只是微怔了一會後,就笑著說道:「銀時他好像也很喜歡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歡迎你能留在這裡。」

松陽本就是個性格很溫柔的人,他撿回來的孩子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加白沉這個超齡兒童一個,在這個亂世之秋,如果他能有能力去培養,拯救更多的孩子,他願意為這個國家的未來,貢獻自己最後一份力量。

白沉對於松陽會答應的那麼快有些驚訝,本以為還要再費些口舌,不過既然對方已經願意讓他住在這裡,他自然要把握住機會,「十分感謝,有什麼用得上的地方請儘管說。」

「呵呵,不用那麼拘束。」松陽笑起來的時候不同於白沉,就連眉眼深處也溢著柔和的意味,他沒有問白沉的來歷,也沒有問白沉的過去,只是因為白沉是銀時從戰場上帶回來的人,他就選擇了收留白沉。

松陽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銀時,也是在那個地方……沒有父母,沒有食物,什麼都沒有,所以只能在戰場裡尋找有用的東西去販賣,求得這唯一能存活下去的機會……

***

白沉本以為按照松陽這種老好人的性格,應該不會讓他做什麼很重的工作,但是沒有想到第二天早上,松陽就讓他燒二十人份量的飯。

做飯這種東西……他當年在鬼谷的時候就沒學會,現在怎麼可能會做?就在白沉對著灶台發呆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是誰?傳說中的灶台精靈嗎?」銀時吊起那雙死魚眼,看著正在和灶台打架的白沉問道。

白沉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銀毛小鬼道:「怎麼?昨天還親熱的叫人家妖怪大叔,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哎?!騙人!妖怪大叔怎麼可能長成你這樣!說,你是不是把妖怪大叔給吃了,妖怪大叔實在是太可憐了,早就叫他不要來我家騙吃騙喝,現在好了,屍骨無存了,阿銀我實在是太傷心了!」

「傷心你妹啊!認清事實吧,你只不過是因為妖怪大叔的美貌出乎你的意料,因此嫉妒不已,所以才會編這種故事來安慰自己!」

「口胡!阿銀我這麼誠實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灶台精靈!快點把妖怪大叔還給我!」

「臭小子,妖怪大叔我今天就讓你見識到成人的世界有多麼恐怖!」白沉一把抓住銀時的衣領,把某個小鬼給提起來給扔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後,白沉迅速鎖上了廚房的門,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白沉嘆了口氣,一遇到那個死小鬼,他的脾氣好像就不受控制了,有種恨不得掐死對方的衝動,按照常理說……他不應該這麼沉不住氣才對……

因為損失了一半靈魂的關係,所以他的性格也受到了影響嗎……真是糟糕到不行的情況啊……



第82章(銀魂篇2)

白沉雖然把自己關在廚房裡閉門造車,但無奈他的段數太低,曾經作為人類的時候他也沒有下過廚,更別提成為神的時候了。

所幸的是松陽似乎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白沉還沒有和鍋碗調盆奮鬥太久,松陽就拉開了們,朝白沉溫和的笑了笑:「我來教你。」

「謝謝。」白沉只是微微一怔,隨即便露出了最官方的笑容,松陽把銀色的長發束成了馬尾,走到白沉的身邊,熟練的處理起食材。

白沉目瞪口呆的看著松陽熟練的淘米姿勢,然後又怔怔的看著他怎麼煮飯,怎麼捏飯糰,怎麼切菜,一切的過程全都有條不紊,等到白沉回過神來的時候,松陽已經解開了束著的馬尾,眉眼溫和的問道:「怎麼樣?能看明白嗎?」

「這個……我好像對料理不是很拿手的樣子。」白沉只好實話實說,看過鬆陽的表現之後,他覺得自己那點破水平還是不要拿出來丟臉比較好。

「不論什麼事情,多做幾次就熟練了。」松陽把盛飯的器皿全都拿了出來,笑著說道:「能幫我把湯分一下嗎?」

「當然。」料理雖然不行,但是這種小事還是能做的,白沉掃了一下碗筷的數量,然後又用精神力判斷了一下鍋裡湯的份量,然後一絲不苟的平均分成了二十七份,白沉敢保證,除了器皿本身的重量有所不同以外,每一份湯的量絕對是一樣的。

「老師,好了沒有?假髮他們都已經來了!」銀時倚在門邊大喊道。

「這就來。」松陽端了碗,走過銀時身邊的時候,笑著用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

「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阿銀我啊,已經是大人了!」銀時打開了松陽的手,但是白沉還是眼尖的發現這個小屁孩的耳根已經紅了。

「好好好,我們的銀時已經長大了。」松陽並不辯駁,只是用那雙淡色的眼睛溫柔的注視著銀時,「走吧,幫忙一起端下菜。」

白沉好笑的看著兩人的互動,這個臭小鬼,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裡倒是已經把松陽看成了家人,白沉也沒有偷懶,他也幫忙把菜端了出去,由於松陽走在最前面,所以他只能和某個臭小鬼並排走在一起。

「呦,臭小子,誰昨天和我說他是從人格到內心都很善良的好小孩,怎麼?才過了一個晚上,就變成大人了?」白沉笑著打趣道。

「昨天和我在一起的是妖怪大叔,不是灶台精靈,我拒絕回答迫害妖怪大叔的壞蛋的任何問題。」銀時摳著鼻孔鄙視的看了白沉一眼。

「都說了!我就是昨天的妖怪大叔,逃避現實是不對的阿喂!而且你這是要拿出去給人吃的東西吧?把鼻屎彈在裡面真的沒關係嗎?你這樣是要遭天譴的!臭小子!」

銀時裝作沒有聽見的挖了挖耳朵,這個態度讓白沉再次怒火高漲,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他居然情緒這麼簡單就受到了波動,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廚房到學堂的路並不遠,私塾裡有不少學生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銀時和有幾個關係好像不錯的樣子,因為他把食物首先放到了一個黑髮黑眼,表情十分認真嚴肅的男孩桌前道:「假髮,剛剛這個傢伙把挖的鼻屎彈到了你的碗裡。」

「不是假髮,是桂!」

「啊喂,做這個事情的明明是你自己好嗎?」

白沉和桂同時大喊道,白沉此時真的有一種很想掐死銀時的衝動,不過現在最棘手的是……那個表情十分嚴肅的男孩已經用鄙視指責的目光在注視他了。

「原來你就是松陽老師一直和我們說的齷齪的大人!」桂一本正經的說道。

「哎?原來這就是齷齪的大人嗎?」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人家本來還對這個漂亮的大姐姐有好感呢,她比我們村裡最好看的阿花還要漂亮的說……」

白沉聽著眾多小盆友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忽然有種掩面的衝動,松陽這個傢伙……到底在課上都教了些什麼啊!

就在白沉像大猩猩一樣被眾人圍觀的時候,一個在同齡人中略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真是無聊。」

白沉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說話的人始終看向窗外,紫發綠眸,眸子的顏色很深,不是碧翠的顏色,而是偏於墨綠,紫發剛剛及耳,長相很俊秀,不過表情卻有些冷。

「好了,大家不要再開白沉的玩笑了,他是我遠房的親戚,由於世道不好,所以才來投奔我,大家要和白沉先生好好相處,知道嗎?」松陽走到白沉的身邊,笑著幫他解了圍。

「好!」

「我們都聽老師的!」

白沉朝松陽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不過從剛剛眾多孩子們的表現來看,松陽應該是真心被這些孩子們所愛戴著的,因為就連剛剛一直看向窗外的紫發男孩,也在松陽幫他解圍的時候轉過了頭,原本稍冷的表情也有了幾分柔和。

恩……強大的人格魅力嗎……白沉並沒有和這群小鬼們一起吃飯,而是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吃了,由於松陽還要給那群小鬼上課,所以白沉收拾了所有的碗筷,並把它們洗乾淨,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做飯他是無能為力了,但是洗碗還是能勝任的,忙完這一切後,白沉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調理起身體裡的力量,就像阿白說的那樣,他目前最主要的任務不是去撮合別人,而是先讓一半的靈魂和身體契合,如果無法完全契合,那就代表他無法使用所有的力量,而且很容易身體崩潰,雖然身體崩潰之後,他的靈魂還是能進入傳送位面,靠其進入下一個世界,但是如果身體總是很早就崩毀,那麼他在那個世界基本上也恢復不了什麼力量。

考慮到以上種種,所以白沉的心思全都在如何穩定力量上,不過他好歹是殺戮之神,只要不輕易動用力量,那麼進行半個月左右的修煉即可。

午飯的時候,白沉吃的是飯糰,有些學生家裡離私塾很近,所以回家吃飯了,剩下一些家裡較遠,或者生活比較困難的,也就順便在這裡搭個伙了,因為以松陽的個性來說,恐怕也看不得這些孩子餓肚子。

下午,松陽教授的是劍術課程,這個國家宣揚武士之魂,男人如果不會劍術,多半會被人恥笑,而擁有高超劍術的武士在這個國家也很被人崇敬,屬於低等貴族,身份高於平民。

總之不論出於哪一個方面來說,劍術在這個國家都是屬於必不可少的課程之一,白沉對這門課程多少有些好奇,畢竟他可是司管殺戮的神祇,由於房間離後院很近,所以沒有走多久,他就來到了後院。

白沉並沒有顯出身形,而是靠在紙門後看了一會兒,令他意外的是銀時那個臭小鬼資質竟然意外的好,早上那個被叫做假髮的男孩也是,除此之外,那個用不屑的語氣說出『真是無聊』的紫發小鬼資質也奇高,至於剩下的其它人,大多都比較平庸。

不過這之中,最讓白沉意外的還是松陽,這個總是微笑,看起來沒什麼脾氣的男人,卻在拿上木刀的時候氣勢驟變,那是凜冽而濃郁的殺氣,幾乎不用猜測,白沉就知道這個男人殺過人,而且不只一個,否則是絕對無法擁有這種程度的殺氣。

白沉看了一會兒,這個時代的劍術還比較樸實,大多以砍,劈,擋為主,動作並沒有多華麗,但是卻很實用,不過按照這群小鬼的年齡來說,松陽即使有境界比較高深的劍術,估計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教給他們。

一步一個腳印,這才是變強的真正道路,即使是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有這種程度的力量,白沉沒有看多久就離開了,因為沒有太多可以值得關注的東西。

夕陽落下的時候,孩子們都回了家,私塾再次恢復了平靜,晚飯依舊是松陽做的,白沉覺得很有可能是松陽已經放棄了讓他做飯的想法。

用餐時,白沉和銀時繼續吵得不可開交,銀時的吐槽點始終集中在灶台精靈消滅了妖怪大叔上,白沉對此表示了深深的鄙視,並且認定銀時是嫉妒妖怪大叔搶走了他最喜歡的松陽老師,對此,某個死魚眼小鬼徹底炸毛了。

松陽沒有阻止兩人的吵架,只是在適當的時候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晚飯後,銀時被松陽以『你還是孩子,要早點睡覺』為由給打發了,至於白沉,則是難得享受了這片刻的安靜。

「銀時他和你很投緣呢,他很少會和我以外的人說那麼多話。」松陽有些感慨的說道。

「不,我覺得他只是純粹的討厭我而已。」白沉立即擺了擺手,那個死小鬼會喜歡他?絕對不可能。

松陽聞言,只是笑了笑道:「白沉,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和討厭的人說那麼多話,有時候試著相信美好的一面又何妨呢?」

「……」白沉輕輕垂下了眼簾,他的唇邊仍舊是淺淺的笑意,表情和平時比沒有任何變化,白沉看著浮動在茶杯裡的茶梗,輕輕笑了起來道:「你說得有道理,只要那個臭小鬼不再叫我灶台精靈,其實一切都很好商量。」

松陽:「……」

隔天,白沉重複著同樣的生活,早上洗碗,下午修煉,晚上繼續和銀時互相吐槽,每當這個時候,松陽就會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們,並不阻攔,也並不加入。

半個月之後,白沉已經穩定了大半部分的力量,剩下的不需要再靠他費神修復,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會完全恢復,既然在這世界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白沉自然打起了松陽的主意,就從他和松陽相處的半個月來看,松陽此人下得廚房入得廳堂,可謂是好男人的完美典範,洗衣做飯一把好手不說,帶孩子也是頂呱呱,除此之外,劍術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沒有道理居然這個年紀了還沒結婚。

不過白沉也很慶幸松陽還沒結婚,因為只有松陽沒結婚,他才有機會下手,為了幫松陽找一個滿意的對象,白沉特地探了探對方的口風。

「松陽先生,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松陽一怔,他顯然沒有想到白沉會提這樣的問題,「我沒有想過這種問題,等銀時長大了再說吧。」

「這樣嗎?不過雖然你收養了銀時,但是卻只能給他父愛,你有沒有想過娶個妻子,讓銀時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呢?或許銀時很希望自己有個母親。」白沉笑容滿面的繼續哄騙著某人上鉤。

「但是這並不公平不是嗎?我無法要求對方只疼愛銀時,對方一定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新孩子出生的話……銀時他一定會寂寞的。」

「……」白沉開始胃疼了,性格太溫柔的男人果然也不好對付……

「那是不是只要找個也有孩子的,但是丈夫已經去世的女人就行?」白沉開始分析各種可能。

「為什麼白沉你這麼關心這件事?」

「沒事,我只是問問而已。」白沉果斷的結束了話題。

既然從松陽的嘴裡問不出什麼,白沉也只好直接行動了,他每天在洗完碗之後,就會離開私塾,到離私塾不遠的村子裡,和一群七大姑八大婆們交流心得,分享資源,這群上了年紀的女人們特別喜歡撮合小青年,可以說干得是和白沉一樣的活,只是她們是出於興趣,而白沉是出於無奈,不過白沉靠這些大媽們的信息還是恢復了不少力量,往往他聽到誰和誰有苗頭,她們正在努力撮合的時候,白沉就會提前在兩人的身上做記號,雖然失敗的時候也有,但是成功的時候更多,所以幾個月裡,白沉也恢復了一些力量。

其實白沉會被大媽們迅速接受並不是沒有道理,首先,白沉的皮相確實極好,其次,白沉是個年輕人,再次,他是個年輕的男人,雖然大媽們年紀已經大了,但是這並不妨礙女人喜歡看帥哥的天性,尤其是這個帥哥還和他們有著共同的興趣愛好。

在白沉被大媽們迅速接受,並且成為大媽中紅人的時候,白沉為了更好的團結這些大媽們,他效仿了在屍魂界成立的組織,再次成立了名為『大媽相親組』的團隊,有了組織的號召,這些大媽們撮合起小青年也更賣力了,就在白沉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杯具終於還是降臨了……

「白沉啊,你說你長得這麼俊俏,怎麼沒有哪家姑娘看上你呢?」

「這個……」

「對了,我們和你相處了那麼久,還不知道你住在哪裡呢?」

「松下私塾。」

「天啊?松下私塾嗎?你和松陽老師什麼關係?莫非是他的親戚?」

「……」

「太好了,年少有為,昨天我們村子的花子特地向我詢問你呢,你去和她見個面吧?」

「去去去,什麼花子,別理千代阿婆,我家孫女理子才適合你呢,今天你和我走!」

「這個很抱歉,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點時間,那麼就先告辭了。」白沉在臉上揚起了最燦爛的官方笑容,然後在眾阿婆怔神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私塾的方向飛奔而去,原來幹拉/皮條這一行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給搭進去嗎……?

白沉逃回私塾之後,就看到某個死魚眼小鬼用小拇指摳著鼻孔,十分鄙視的注視著他說道:「今天我聽學堂裡的千本說了,你天天和他的姨媽還有一群上了年紀的女人們聊得很歡,大叔,原來你已經飢不擇食到這個地步了嗎?」

白沉的嘴角抽了抽,不過他還是一邊脫鞋,一邊不著邊際的答道:「妖怪也是要進化的,現在吃小孩已經不流行了,大叔我啊……可是已經進化到吃阿婆的地步了。」

白沉說完,本以為某個臭小鬼會用更強大的言辭來打擊他,但是等了半天,他卻發現旁邊沒了聲音,白沉轉過頭去看銀時,只見某個小鬼就連挖鼻子的動作都停住了,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白沉和銀時都沒有再說話,就在白沉為某個小鬼今天的吐槽功力而感到疑惑時,銀時突然朝松陽的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老師,大叔他心裡變態了,大叔說他喜歡老女人,如果不是老女人就『嗶——』不起來啊!」

白沉呆掉了,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立即追上了某個死小鬼道:「臥槽,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還有那個自動消音的『嗶——』是怎麼回事?死小鬼,你看過18X書籍了吧?絕對看過了吧!」

屋內,松陽正一臉笑意的喝著熱茶,完全沒有介入兩人爭吵的意思,如果……和平的時光能這樣繼續下去該有多好,他由衷的希望戰火永遠也不會燃燒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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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銀魂篇3)

白沉本以為暫時不去找那些大媽們聊天就能夠逃過一劫,但是他明顯忽略了那些大媽們強大的功力,白沉在家躲了還沒有幾天,大媽們就組團來到了松下私塾。

「請問,白沉先生在嗎?」

「我們都是他的朋友。」

「哦呵呵,白沉小子,不要再躲了,我們知道你在房間裡。」

由於是難得的休息天,所以私塾並不上課,接待這群大媽的是銀時,銀時衣衫不整的挖著鼻孔,抬眼掃了一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種老女人們後,他抓了抓銀毛,卯足全身力氣的大喊道:「妖怪大叔,你的相好們來找你了!阿銀我攔不住他們,所以他們已經衝進來抓你了!」

銀時說完,十分配合的打開了大門,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來,大媽們,快點去收拾那個妖怪大叔吧,阿銀我都明白的,他一定是玩弄了你們這麼多人的感情,所以你們來找他算賬了!」

「討厭拉,說什麼玩弄感情的,婆婆我們都已經兒孫滿堂了。」

「就是,不過要是再年輕個幾十年,恐怕我們還真的會對白沉先生動心……」一群大媽們扭扭捏捏的害羞著否認了。

銀時看著大媽們少女懷春般的表情,默默的轉過身道:老女人們果然很可怕……

白沉由於被銀時這臭小子出賣,無奈只好出門接待婆婆們,婆婆們雖然熱情,但是好歹也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除了留下一大堆照片,讓他好好考慮之外,並沒有再做什麼別的事情。

婆婆們告辭的時候,松陽出於禮貌,陪同白沉一起送了客,不過他不出現還好,一出現又讓一群老女人們澎湃不已,紛紛拿出了自家孫女的照片,往松陽的懷裡直塞。

「松陽老師,我們家理子真的不錯!」

「去去去,別聽她的,我們家花子才是最好的,不但品性好,而且廚藝也很拿手。」

松陽一臉笑容的聽著婆婆們七嘴八舌的爭論,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唇邊始終是溫潤如玉的淺笑,末了,最後還是婆婆們覺得不好意思,紛紛紅著臉道:「那個,抱歉,讓松陽老師你看笑話了。」

「沒有關係,你們也是真心在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松陽老師……」眾婆婆們全都紅了臉,一個個開始春心蕩漾,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那麼溫柔的男人,如果她們再年輕個幾十歲,一定非松陽不嫁!

婆婆們告辭之後,私塾裡終於清靜了下來,白沉整理了一下那群大媽給他的照片,有些欽佩的對松陽說道:「你脾氣真好。」被大媽們騷擾了那麼久居然也沒有生氣……

松陽顯然沒有想到白沉竟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他輕輕笑了起來道:「為什麼要生氣?那群婆婆們並沒有惡意,而且為了自己親人的幸福而如此努力的奔波,這本就該值得尊重,不是嗎?」

「……」白沉依舊整理著相片,沒有應聲,他總算是對松陽的老好人程度有了新的瞭解,如果說他在靜靈庭的時候只是因為力量而不得不扮演好好先生的角色,那麼松陽就是真正為了他人而著想的大好人。

無法丟下正在受難的人不管,臉上永遠掛著溫和的微笑,看似沒有脾氣,但是卻在執起刀的時候莫名的強勢,吉田松陽……沒有想到竟然是個這麼有趣的男人。

「對了,你剛剛也收了不少照片吧?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子?」白沉終於想起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又是這個問題嗎?」松陽有些無奈的笑道:「我不想讓銀時感到寂寞,所以結婚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而且現在的我……根本給不了那個女人幸福。」

白沉沉默了,銀時那個死小鬼到底在你心裡有多重要阿喂,他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通過今天的事情也讓他明白了,像松陽這種一旦做了決定的人,恐怕很難讓其改變,也就說……想靠松陽恢復力量的事情基本可以暫時先放在一邊了。

白沉沒有興趣去看那些照片,所以他把整理好的照片全部扔給了松陽,他知道以松陽的個性,肯定不會把照片扔掉,估計是會把照片全部還回去才對,而他實在是不想被那群大媽圍堵了,所以這件事情也只有麻煩松陽了。

白沉做完這一切,拉開門,準備去泡杯茶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銀時躲在門後,走廊的光線有些暗,而某個平時盛氣凌人的小鬼此時又低著頭,所以白沉完全無法分辨這個臭小鬼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這個小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躲在門外的……難道他剛剛和松陽的話都被這小鬼聽到了嗎?白沉往前走了幾步,他在銀時的面前停了下來,他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喂,妖怪大叔,你說老師真的會結婚嗎?」

「哦?你這是……擔心你最喜歡的老師會被人搶走,不再關心你了?」白沉有些好笑的挑起了眉。

「切,阿銀我啊……才不需要別人關心!」銀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摳著鼻孔。

「安心吧,你剛剛不是聽到了嗎?你的松陽老師暫時還不打算結婚。」白沉伸出手,揉了揉某個臭小鬼的頭髮。

銀時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喊道:「你真的還是那個妖怪大叔嗎?你一定是被什麼神奇生物附體了吧?」

「對,我已經被灶台精靈附體了,恭喜你發現了真相。」白沉的嘴角抽了抽,他懶得和銀時繼續打口水戰,所以擺了擺手道:「早點去睡覺吧,臭小鬼。」

白沉泡了茶之後,又和松陽聊了一會,或許是松陽身上的氣息很溫和的關係,白沉和松陽獨處的時候,心緒總是能比較平靜,其實他自己也明白,他的情緒在這個世界起伏的太大,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這說明他的力量還沒有趨於穩定。

松陽還是照常在私塾給學生們上課,由於白沉現在已經不去村子裡和婆婆們聊天,所以他和私塾裡的孩子們也混得比較熟悉了,午休的時候,銀時那個臭小鬼一般都會和桂小太郎還有高杉晉助一群鬼混。

桂小太郎就是第一天就被銀時稱之為假髮的認真小鬼,至於高杉則是那個紫色短髮,並說出『真是無聊』這句話的小鬼,以前白沉還沒有發覺,後來他才意識到原來這兩個人經常會下課後還留在私塾,並請松陽老師繼續教他們劍道,尤其是高杉,這個有些高傲的小鬼看向松陽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崇敬,要是擱在神界,估計又是一個信仰某神的狂熱份子。

「今天就到這裡吧,昨天正好有學生的家長送了西瓜過來,你們吃完再走吧。」松陽笑著揉了揉幾人的腦袋,然後起身,朝廚房走去。

白沉還是老規矩,作為一隻合格的米蟲,他此時正躺在木質地板上,看著幾個小鬼練劍,不過當訓練結束,松陽提出要去切西瓜時,幾個臭小鬼的目光全都齊齊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意思……莫非是要他去切西瓜?白沉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看在松陽平時對他還算不錯的份上,不就是切個西瓜嘛……

「松陽,你再陪他們一會兒好了,切西瓜的工作交給我就行。」白沉在臉上揚起了十分具有欺騙性質的笑容,除了銀時和松陽這兩個人以外,假髮和高杉都有些驚訝。

「銀時,你家的這個齷齪大人,感覺好像並不是個壞蛋的樣子。」

「假髮,你太天真了!難道這樣就被欺騙了嗎?這只是妖怪大叔迷惑敵人的手段罷了!」

「不是假髮!是桂!」

高杉只是聽著兩人的爭吵,並沒有搭話,他沒有放下手中的木刀,而是繼續不停的揮舞,一旁的松陽看到了,有些無奈的笑道:「晉助,休息一會兒吧,不用心急,以你的資質,一定能成為強大的武士。」

「我知道了,老師。」高杉停下了揮舞木刀的動作,而就在此時,白沉也端著切好的西瓜走了出來。

「白沉,辛苦你了。」松陽起身,立即接過了白沉手中巨大的木盆,他把木盆放在了地上,招呼銀時他們過來拿,其實銀時這個臭小鬼根本不用別人招呼,他早在看到木盆的時候就飛奔了過來,手腳飛快的拿起了好幾片西瓜,每片都在上面咬了一口,做上了屬於自己的印記。

「銀時,你太卑鄙了!為了霸佔西瓜,居然做出這個齷齪的事情。」

「所以說你太天真了,假髮,阿銀我可是在教你這個世界有多麼殘酷!」

「不是假髮,是桂,混蛋,我這個繼承了武士之魂的男人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兩個笨蛋。」高杉不痛不癢的吐槽了假髮和銀時一句,然後在兩人動作慢上一拍的時候,迅速伸手搶下了兩片西瓜,放到了自己的身邊,慢慢啃了起來。

白沉和松陽都沒有加入到戰局之中,白沉光是看銀時那個臭小鬼搶西瓜的架勢就飽了,松陽則是在廚房裡還留了一個西瓜,所以他也並不著急。

所幸的是不論是銀時還是假髮,他們都沒有忘記松陽,特地在木盆裡留了兩片西瓜給松陽,至於白沉……很遺憾,沒有他的份。

不過鬆陽當然不會做一個人吃兩片西瓜的事情,雖然銀時反覆強調這兩片西瓜都是留給他的,但是他還是分了一片給白沉。

「吃吧,忘記是從誰那裡聽到的了,大家一起吃的西瓜,才是最美味的西瓜。」松陽笑著把紅彤彤的西瓜遞到了白沉的手中,白沉並沒有拒絕,雖然他很想說……他對西瓜的興趣其實不大……

松下私塾的後院,眾人一字排開的坐在木質地板上,動作高度相似的啃著西瓜,夕陽的餘輝灑在幾人的身上,有種莫名的暖意一點又一點的擴散了開來……

兩個大人,三個小鬼,如果忽略兩個大人的性別,或許這真的是一副美好的家庭人倫圖,但是白沉知道,坐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有著血緣關係,所謂的亂世或許大抵就是如此,即使沒有血緣的牽絆,但有的時候這份感情卻比真正的親人之間更為可貴……

因為從未體會過哪怕一天的父母關愛,所以才會更想把握現在,也更珍惜著現在……

第84章(銀魂篇4)

吃完西瓜以後,假髮和高杉差不多到了要回家的時間,白沉把果皮收拾了一下,就在他起身剛想去洗木盆的時候,松陽卻叫住了他道:「白沉,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教這群孩子們呢?」

白沉有些驚訝,松陽怎麼會突然提這種事情?教書的話……他對這個世界的知識可是完全不瞭解……

「我是指劍術,你很強,從銀時把你帶回來的那天起我就意識到了……你願意教給這群孩子你引以為傲的劍法,讓他們變得更強嗎?」松陽的唇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但是眼中卻蕩漾著純粹而堅定的光,讓人興不起拒絕的念頭。

「老師,妖怪大叔可是連做飯和洗衣服都不會,阿銀我對妖怪大叔的能力表示深刻的懷疑。」銀時一臉鄙視的摳著鼻說道。

「臭小子,我可是很強的。」白沉狠狠的按住銀時的頭說道,劍術嗎……雖然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劍術體系如何,但是論起實力,他不會輸給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

「是啊,銀時,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在你身邊的人。」松陽看著從白沉魔爪中掙扎而出的銀時,溫和的笑道:「看看你們盆子裡的西瓜皮如何?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西瓜皮?那有什麼好看的?」銀時雖然那麼說,但還是和假髮還有高杉三人圍住了木盆,他們剛剛吃剩下的西瓜皮雜亂的堆積在一起。

「假髮,你實在是太浪費了,都沒有把西瓜啃乾淨,阿銀我實在是為你感到可恥!」銀時指著果皮上還連著一些果肉的瓜皮批鬥著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還有這明明就是你自己吃的!不要栽贓到我頭上!」

高杉沒有加入到兩人的戰爭之中,他把木盆的西瓜全部拿出了出來,一片又一片的排列整齊,這個時候,銀時和桂也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停止了爭吵……

完全一模一樣的大小,每一片西瓜從一直線看……完全都是一樣的寬度,沒有多出哪怕一毫米,銀時和假髮不可置信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搶了好幾片果皮,把它們互相疊在了一起,結果接口處竟然完全吻合,真的沒有多出哪怕一毫米……

「我說……妖怪大叔,這一定是個巧合吧?」銀時有些震驚了,他一直以為白沉不過是個混吃混喝的傢伙而已,但是沒有想到……原來妖怪大叔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銀時,我對你家的齷齪大人刮目相看了。」桂一本正經的說道。

高杉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是看向白沉的眼神卻已經不同於以往了,如果只是一片兩片果皮的大小一樣,那還可以解釋為巧合,但是這十幾片西瓜裡……竟然每一片的大小都一樣,這絕對不是簡單可以做到的事情。

白沉沒有說話,只是習慣性的輕勾著唇角,他應該說不愧是松陽嗎,竟然連這麼小的細節都注意到了……其實切西瓜的時候,他不過是想著分成同等的份數罷了……

「現在知道了吧?我可是個絕對公平的人。」白沉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天色已經不早了,所以桂和高杉都告辭了,私塾裡再次只剩下了白沉,松陽和銀時三人。

白沉沒有給松陽明確的答案,他既沒有答應松陽當私塾的劍術老師,但也沒有拒絕,松陽似乎並不介意白沉這種模糊的態度,只是在銀時入睡的時候,他告訴白沉,不論什麼時候改變主意都可以找他。

白沉依舊繼續做著他的米蟲,家事基本上都由松陽負責,松陽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極好,不論是做飯還是洗衣,他在得知白沉不擅長以後,全都沒有逼迫白沉去做,就連打掃私塾這件事,也全都由學生們包辦了。

所謂太上皇的生活大抵如此,白沉在松陽的家裡可以說是過的極為舒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論起松陽做的所有菜色中,白沉最喜歡吃的是煎魚,略帶微焦,但是卻焦的恰到好處,再撒上一點鹽巴,可謂是人間美味,唯一可惜的是每人每餐一般只有一條煎魚,所以白沉每每都會把主意打到銀時的身上。

「臥槽,妖怪大叔,你搶小孩子的食物就不覺得丟臉嗎?」

「是哪個傢伙說他現在已經是大人,不再需要別人的照顧了?」

白沉搶食物搶的心安理得,絲毫沒有一點羞恥感,作為曾經在流星街生活了那麼多年的人,白沉表示毫無鴨梨……

松陽和白沉相處了那麼久,自然也知道白沉的口味,雖然白沉搶銀時食物的時候,他並不會介入,但是事後,他總是會把自己的那份煎魚留給銀時,當然,某個鬧彆扭的小鬼每次都不會接受就是了。

於是某日用餐時,白沉的面前終於出現了兩條煎魚,不用說,這一看就是松陽的傑作,某個銀捲毛小鬼對此表示了深刻的抗議,「老師,你怎麼能縱恿這種行為呢!家裡的糧食不能讓妖怪大叔這樣揮霍!」

松陽只是笑著揉了柔銀時的頭髮,並不反駁,白沉自此也對松陽的老好人程度有了新的認識,不過在松陽家吃白食的時候長了,白沉多少還是覺得應該做些什麼,所以他主動攬下了採購各種必需品的工作,不過由於他對這個世界的物價並不清楚,因此每次買東西都會捎上銀時。

採購的次數多了,除了銀時之外,白沉也會帶上桂和高杉,有時候松陽也會同行,一群人挑挑揀揀,雖然花的時間很長,但是最後總能順利的買完東西。

白沉這段時間和桂和高杉他們也算是相處的比較熟了,桂和高杉有時候會留宿在松陽的家裡,一般這種時候,松陽的房裡都會多鋪兩床被子,雖然整個私塾很大,但是空著的房間卻不多,所以桂和高杉基本都和松陽睡一個房間,既然桂和高杉都和老師同/床了,銀時自然也要求一起睡,於是每當白沉路過鬆陽房間的時候,都不禁為松陽竟然願意被這群臭小子壓死而感到敬佩。

不過白沉並沒有開心太久,因為松陽最後把他也拉下了水,說什麼既然桂和高杉都在這裡留宿了,那不如就大家睡在一起好了,最後松陽為了說服白沉,甚至還搬出了『這不是很像一家人一樣嗎』的說辭。

白沉當然不會就這樣被松陽忽悠住,好好的寬敞房間不睡,偏要五個人擠一間,這實在是太愚蠢了,可惜白沉的意見最終還是被松陽駁回了,在對方溫柔的可以掐出水來的眼神中,白沉最終還是妥協了……

哦,賣糕的,他居然沒有能拒絕松陽的要求……五人擠一間房的後果就是……誰都沒有睡好,尤其是白沉和銀時兩人,可謂是打了一個晚上的口水戰。

「妖怪大叔,你這到底是什麼睡相,你壓到我的手了!」

「你怎麼不說你也壓住我的腿了?」

「銀時,快把你的腳從我鼻子上拿來,你到底幾天沒洗腳了,嘔……」桂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快陣亡了。

「假髮,你只要翻個身就好了,自己睡相不好還說我,阿銀我可是睡覺姿勢最標準的人。」

「不是假髮,是桂!還有……我想請問八爪魚的姿勢是最標準的睡相嗎?」

「夠了,都閉嘴,與其有時間吵架,不如安靜點睡覺。」一直沉默的傲嬌高杉同學發話了。

……

…………

………………

昏暗的房間之中,安靜了足足有五秒之久,隨後爆發了一輪更激烈的爭吵聲。

「銀時,你這個臭小子,我說了,不要壓著我的腿!」白沉徹底憤怒了。

「妖怪大叔,不是我!阿銀我是個從不說謊的好孩子!」

「也不是我,雖然你是個齷齪的大人,但是我不會在睡覺這種人生大事上報復別人。」假髮非常的嚴肅。

於是,眾人的視線劃破了黑夜的暗沉,齊齊朝高杉晉助射去,或許是承受不住眾人臆測的壓力,過了很久,高杉才轉過頭,有些彆扭的壓低聲音道:「不是我,我離你還有一個人的距離,不可能壓到你。」

詭異的沉默再次降臨在了眾人之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白沉不知道過了多久,某個溫和中透著一絲尷尬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抱歉,白沉,我這裡轉不了身,可能是我壓到你了……」藉著月光,白沉彷彿可以看到松陽微紅的耳根,這個一直在眾人面前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也有這麼窘迫的時候嗎,不知道為什麼,白沉忽然有了一種很想大笑的衝動。

「噗……沒,沒事。」白沉摀住了嘴,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想笑就笑好了,不用這麼拚命忍著。」松陽頗有些無奈,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全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氣氛在一時間和諧了不少。

「現在我終於放心了。」松陽微微側過頭,月色浸染著那雙淺色的眸子,有種純粹而溫潤的光流轉其中,就連唇邊的笑意都染上了幾分暖意。

「放心什麼?」白沉對於松陽這沒頭沒尾的話有些疑惑。

「秘密。」松陽笑而不答,白沉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所以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直到很多年以後,白沉才終於明白……這一句『我終於放心』了的真正含義,白沉不知道松陽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自己一輩子也無法擁有這樣的感情。

因為他無法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從他成為殺戮之神的那天起,他就明白了,所謂的法則永遠不是人們心中的真理,而是……天道最殘路的需要。

第二天一早,五人起床的時候全都頂了大大黑眼圈,白沉和松陽的臉上還並不明顯,不過銀時幾人看起來就比較嚴重了。

白沉整理被縟的時候,看到有小強飛快的從被子上躥過,白沉強忍著額頭的青筋,裝作沒有看見的繼續疊著被子。

白沉不消滅這些蟑螂,但並不代表其他人會放之任之,桂和銀時毫不留情的消滅了這些蟑螂,白沉看著這些蟑螂的屍體,只覺得銀時這小子難得做了件讓他順心的事。

不過白沉望著小強的屍體久久不語的表情卻讓銀時徹底誤會了,他想到初見白沉的時候,這個大叔也是用詭異的姿勢躲避著所有的蟲子,所以說……大叔其實是……

「喂,妖怪大叔,你其實怕蟲子吧?」銀時不懷好意的捏起一隻還沒有死透的蟑螂,在白沉的眼前不停晃蕩,臉上的笑容無比邪惡。

「哦?你覺得這有可能嗎?」白沉雖然額頭的青筋不停跳動,但是臉上的微笑卻燦爛無比,你妹的怕蟲子!他和放大版蟑螂怪獸打架的時候,某個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還有,銀時,有時間做那麼無聊的事情,不如快去把自己的被子疊了,我可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那麼懶惰的孩子!」白沉抱起疊好的被子,還有沒有走到櫥櫃邊上,他就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銀時剛剛扔到旁邊的半死蟑螂。

這個觸感……這個清脆的『啪嗒』聲,莫非這個稱之為小強的生物已經沒有救了嗎?白沉立即低下頭,看著連小腿都已經蹬不動的黑色殼狀物體,臉上的笑容頓時比起平時還閃耀了好幾個百分點。

「銀時同學……我應該說過的吧?濫殺是不對的行為,即使只是一隻蟲子,它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當這些小小生物的生命力在你腳下,在你手中流逝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愧疚感嗎?如果不是你,它們或許還能活上好幾年,還能繼續歡快的穿梭在私塾的每個角落,是你!銀時,是你無情的剝奪了它們的生命!你這個殺蟲凶手!」白沉義正言辭的說道。

「阿喂,妖怪大叔,你快醒一醒吧,蟑螂可是害蟲!它是人類的天敵!阿銀我啊,可是做了好事才對,不要說得我好像是十惡不赦的殺人凶手一樣!你說對吧,假髮?」銀時為了尋找盟友,立即把和他一起消滅蟑螂的桂給拉下了水,但是當他轉過頭去看桂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給死去的蟑螂們做小小的墓碑。

「對不起,小強們……我居然在一無所知的時候剝奪了你們的生命,身為繼承了武士之道的男人,我桂小太郎發誓,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以強欺弱的事情!」

「阿喂,我說假髮,你怎麼這麼輕易就被那個傢伙洗腦了,趕緊醒一醒吧!妖怪大叔可是精神不正常的人,你千萬不要被他同化阿喂!」銀時恨鐵不成鋼的猛搖著桂的衣領,無奈對方已經完全沉浸在剝奪小強生命的自責和悔恨之中。

「桂,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小強們的在天之靈聽到你真心的懺悔,一定會原諒你的。」白沉拍了拍桂的肩,再次展開了聖光普照的笑容,桂在強烈的自責下完全抵擋不住這樣萬丈光芒的笑容,他感到自己的身心全都受到了強烈的淨化。

「真的嗎?神使大人……」

「嗯,神會保佑你的,假髮。」

「神使大人,不是假髮,是桂。」

銀時看著白沉和桂兩人彼此心心相惜的畫面,不由得嘴角直抽,「我說這到底是什麼劇情發展啊!那個神使大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有妖怪大叔到底哪裡像神使了?另外你們這麼麻煩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神,神表示他鴨梨很大阿喂!」

「銀時,你還真是個冷血無情的孩子呢。」

「我對你太失望了,銀時。」

「不要用這種惋惜的眼神看著我!阿銀我是正常人,才不會被你們同化,高杉,你也覺得我才是正常的吧?」銀時在走投無路之下,試圖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是當他喊完高杉的名字才發現……高杉早就離開了房間。

「可惡,阿銀我即使一個人孤軍奮戰也不會輸給你們!」銀時鬥志昂揚的說道,但是他的鬥志卻沒有一個人理睬,白沉把被縟放進櫥櫃裡之後,就離開了,至於桂則是繼續建造著小強們的小小墳墓,總而言之就是他銀時……徹底的、絕對的、毫無疑問的被人忽略了。

小強(蟑螂)事件之後,私塾的黑色殼狀生物呈幾何數飛速增長著,白沉沒有辦法去殺這些蟑螂,而桂接受了白沉的教育之後,自然不會再做這種以強欺弱的事情,至於剩下的銀時……他為了不讓妖怪大叔的病情(指精神問題)加重,也選擇了無視,所以最後,消滅蟑螂的工作全部落到了松陽的頭上。

所以某天,當松陽大掃除時,發現一群碩大油亮的蟑螂在他面前明目張膽的一字排開搬家的時候,某個名為松陽的老好人終於產生了一絲疑惑……他家的蟑螂什麼時候……數量這麼多膽子那麼大,而且還一個個都像營養過剩一樣的爬不動?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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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銀魂篇5)

大掃除的結果就是松陽清理了差不多半層小山般高的蟑螂,白沉和銀時兩人對此報以了十二萬分的沉默,有時候松陽吃飯提起這件事時,白沉和銀時都互相看著天花板裝傻,蟑螂什麼的……絕對不關他們的事情!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我?」松陽雖然那麼問,但是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在他看來,白沉能和銀時有共同秘密是好事,不過在收拾碗筷的時候,他還是難得叮囑了一句,「最近家裡的蟑螂數量實在是有些誇張,可能是衛生沒有搞好的關係,你們兩個有空也打掃一下房間比較好。」

「嗯,我會注意的。」

「知道了,老師。」

白沉和銀時兩人連忙稱是,那個蟑螂為什麼會如此氾濫的原因……實在是說不出口啊……不過白沉還是挺慶幸的,至少松陽沒有對這些小強們手下留情,否則他早上起床的時候,恐怕真的要看到蟑螂在他身上爬了……

自從蟑螂事件後,白沉和桂的關係一日千里,桂對白沉的神使身份堅信不疑,銀時雖然早就知道假髮這個傢伙一根筋,但是他沒有想到,假髮居然已經一根筋到了這種程度,這讓他感嘆不已。

光陰似箭,白沉在松下私塾也呆了差不多三年,就連銀時這個臭小鬼也從當年的小屁孩長成了猥/瑣少年,當然這個『猥/瑣』是白沉給他定義的。

這幾年裡,前線的戰事越來越吃緊,幕府在和天外之人的戰爭中節節告敗,就連私塾裡的孩子們也都紛紛不安和緊張起來。

幕府一退再退,雖然私塾所在的地方比較偏遠,比不上京都這些地方,但是按照這種情形下去,戰火遲早會燒到這裡。

私塾的少年們一個個人心惶惶,山下村子裡的大人們也都滿懷心事,明明戰火還沒有燒到這裡,大家卻都一副已經亡國的樣子。

白沉自然不會害怕打仗,身為殺戮之神,可以說他是最喜歡戰場這種地方的,但是他現在受到法則的限制,連踩死一隻蟑螂都要扣分,他不確定把人弄成半死不活得樣子會不會扣分,所以這個時候開戰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如果戰火真的燒到這裡,他也沒有辦法再從山下的大媽們那裡探聽消息,撮合對象,畢竟那個時候逃命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所以說媒婆這種職業,只有在和平的年代才會興興向榮,在戰亂時代根本連苗頭都起不來啊……

這幾年,白沉已經完全融合了所有的力量,而且實力也在一直提升,不同於以往的世界,他的力量是隨著年月的增長而減弱,在這個世界,他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像最初剛剛進入屍魂界的時候一樣。

白沉觀察過這裡人的平均壽命,基本是在七十歲左右,也就是說他最多只能活七年,現在他已經用掉了差不多一半的時間,但是身體上卻沒有任何不適,很奇怪的情況,但是能多活一點時間總是好的,所以白沉也沒有太過在意。

雖然前方戰事吃緊,但是日子還是要照樣繼續過,松陽還是在私塾裡繼續上課,教給這些少年們武士道的精神以及可以自保和保護他人的劍術,或許是松陽教的太好,又或許是其他原因,私塾裡有一部分少年義務參了軍,他們想要保衛國家,保衛親人,他們不希望自己國家的領土被來自於天外的外星球人佔領,所以他們選擇了拿起刀守護這一切。

白沉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回來,不過以那些少年們的水平來看,能回來的終究是少數,最有可能的是……一個都回不來。

這段時間,銀時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和白沉天天吵架,而是沉默了很多,白沉有時候走過後院的時候,就看到這小子坐在地板上,一邊挖著鼻孔,一邊呆滯的望著天空。

「想去參軍?」白沉試探性的問道,雖然他一直和這臭小鬼吵架,但是他知道這小子其實是個好人,常常嘴硬心軟。

「笨蛋,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情,那可是戰場,像阿銀我這種小身板上去就跟給人家切菜似的,切完了,人家還覺得不過癮呢!」銀時抬起那雙死魚眼,鄙視的看著白沉說道。

「挺有自知之明的,你要是上戰場死了,松陽可是會很傷心的。」白沉一眼就窺破了銀時那點小心思,這小子不上戰場的原因……只是不希望松陽為他擔心吧……人類果然是有趣的生物。

「切,阿銀我才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覺得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銀時躺在了地上,耀眼的陽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在廢棄的戰場上遇到松陽老師時,老師第一次揉著他的頭髮,笑著對他說道……

【聽說有吃屍體的鬼才來看看,原來就你嗎?真是相當可愛的鬼呢。】

【那把劍,也是從屍體中拿來的嗎?一個小孩通過利用屍體上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靠這種方法來保護自己嗎?真是了不起。】

【但是,那種劍已經不需要了,害怕別人,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揮舞的劍,把它丟掉吧,送給你我的劍,如果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就跟我來吧。】

「原來是這樣嗎?如果松陽那傢伙去當人販子,恐怕沒有小孩能逃過他的魔爪吧。」白沉覺得松陽老好人的程度在不斷刷新著他的認知。

「阿喂,妖怪大叔,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莫非你有讀心術?」

「是你自己剛剛不小心把心聲說出來了,臭小子。」白沉揉了揉銀時的頭髮,起身往屋裡走去,臨走前,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那個天人到底是什麼組織?周圍的人提起他們的時候,總是畏懼的有些誇張,真的有那麼厲害?」白沉雖然知道幕府一直在和天人交戰,但是他始終沒有深入瞭解過所謂的天人到底是什麼。

銀時聽完白沉的話後,不可置信的用那隻剛剛摳完鼻孔的手指著他道:「妖怪大叔,你居然不知道天人是什麼?阿銀我實在是為你的孤陋寡聞感到羞恥,準確來說,天人並不是人類,他們也並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們架著無數的飛艇降落到了這片土地上,想要佔領使用這片土地,由於這些人是從天外出現的,所以我們就稱之為天人,天人的長相千奇百怪,有的和人類很像,有的則是頭上長角,皮膚墨綠等等,因為天人的身體素質很強,而且他們帶來的武器也很可怕,所以幕府直到現在也沒有打贏他們。」

白沉愣了幾秒後才消化完畢,「你是說……天人是從外太空來的?」

「嗯。」

「……」白沉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忽略的東西是什麼了,他就想為什麼在這種年代,私塾裡竟然會有收音機這種東西……

外星生命體嗎?真是有趣,他並不是沒有接觸過先進的科技,不過最讓他感興趣的還是這些天人的戰鬥實力,難怪他總感覺他的實力遠超這個世界的人類,所以他的力量是被限制在天人的頂峰嗎……

白沉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一場戰鬥,人類毫無勝算的可能,即使撇開天人的戰鬥力不說,那些高科技武器就足以讓人類消滅殆盡,老實說……幕府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抵抗那麼久,已經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私塾裡的學生和山下村民們的數量不斷在減少,因為怕戰火燒到這裡,所以不少人紛紛遷向了更偏僻的地方,其實這只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如果幕府輸了,那麼即使搬到再遠的地方也沒有用。

人員大量減少的直接後果就是……採購糧食變得十分困難,白沉每次都要翻好幾座山,去更偏遠的集市買東西,而且每次都買不到很多東西,在戰亂的時候,物資總是最緊張的。

現在再種糧食已經來不及了,先不說私塾周圍的土地不適合種植,就算能種,等糧食成熟的時候,他們也早就餓死了。

因為物資緊張,所以白沉最喜歡的煎魚也被取消了,本來白沉對天人到來毫無感覺,但是在煎魚從此遠離了他的飯桌之後,白沉就把一干天人恨得牙癢癢了,如果不是法則的限制,白沉絕對會立即趕去天人的大本營,放個大招把他們統統消滅,這樣他的伙食就能恢復了。

如果白虎知道白沉此時內心的想法,一定會內牛滿面,難道它的主人腦子裡現在除了吃就沒剩下點別的嗎?這讓它怎麼能不悲嘆……

「白沉,又要麻煩你了,如果買不到糧食的話,就先回來好了,我記得後山還有一些地瓜可以應付一段時間。」松陽把錢袋遞給了白沉,隨著戰爭,流寇最近也多了起來,不過鬆陽知道白沉的實力,所以還是很放心把這件事交給他。

「我明白。」白沉習慣性的朝松陽揚了揚嘴角,誰讓他空間裡那點東西全都在流星街的時候被庫洛洛那幫人啃完了,他應該吸取教訓,下次必須得在空間裡多囤積點糧食。

「銀時,桂還有高杉,你們要聽白沉的話,知道了嗎?」松陽有意想讓這些少年走出去看一看現在外面的樣子。

「知道了,老師。」

白沉不確定這群小鬼到底是怎麼想的,總之他只要保證這四個人平安無事就可以了,不過不論是銀時還是假髮,甚至是高杉,他們的實力在這個世界都不算弱了,一般的流寇碰到他們,估計只有逃命的份。

銀時和桂這幾年來都長高不少,原本只是在白沉腰側的銀時現在已經只差白沉小半個頭,桂比銀時稍微矮一些,至於高杉……雖然這孩子當年很有氣勢,但是身高上絕對是輸了。

採購的過程很順利,白沉正好在隔壁村子遇上了曾經是『大媽相親團』組織的成員,看在舊友的份上,所以多少分給了白沉一些糧食,量不多,但是應該能應付一個星期左右。

白沉向大媽道了謝,他剛想離開,大媽就把他拉到一邊,悄悄說道:「白沉啊,你還是勸松陽老師快點離開那個村子吧,我最近聽這裡的人說,在你們村子那裡已經有天人出沒了,真的是太危險了,你們現在搬還來得及,就算不為了別的,也得孩子們多想想啊……」大媽說到這裡,憂心忡忡的朝銀時他們的方向看去。

「我明白,謝謝你的提醒,我回去會和松陽商量的。」白沉雖然對這些以訛傳訛的流言並不怎麼相信,但是就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搬家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白沉告別大媽,剛剛走回銀時幾人身邊的時候,某個少年就旁若無人的挖著鼻孔問道:「妖怪大叔,剛剛那個大嬸和你說了些什麼?她剛剛老用噁心的眼神看著我和假髮還有高杉,害的阿銀我都有些反胃了。」

「老生常談罷了,無非是勸我們搬家之類的。」白沉並沒有告訴銀時他們周圍出現天人的消息,畢竟只是傳言而已,沒有必要讓大家都擔心。

回去的路上,一共遇到了兩波流寇,人數都不多,白沉沒有出手,因為銀時和桂還有高杉三人出手解決了,從戰鬥中,銀時可以再次看出三人的性格,銀時和桂都沒下死手,當然,高杉也沒有,但是高杉出手還是比銀時和桂要狠,每一刀都攻向敵人最致命的地方。

戰鬥結束後,銀時自然不放過任何可以鄙視白沉的機會,「妖怪大叔,見識到銀桑我的本事了吧?老師還讓你保護我們呢,結果到頭來還不是我們保護你。」

「銀時,不得對神使大人無禮,能保護神使大人是我們的榮幸。」桂一本正經的反駁。

「假髮你夠了!你究竟要在神使這個問題上糾結多久阿喂!」

「不是假髮,是桂!」

「一群笨蛋。」

「高杉我聽見了,阿銀我耳朵很好的哦!你剛剛罵我們笨蛋了吧?絕對罵了吧?」

白沉沒有加入三個少年的爭吵之中,既然口水戰還沒有噴到他身上來,他也就樂得裝傻了,不過上天或許是見不得白沉那麼清閒,所以當幾人終於走到村口的時候,一陣強烈的壓迫感猛的朝白沉幾人壓來,除了白沉之外,銀時和桂還有高杉三人驚恐的發現在這樣恐怖的威壓下,他們的身體竟然有一瞬的僵硬。

「哦呀,這裡居然還有人類,先遣部隊到底在做些什麼?」三個頭上長角,全身綠色的生物從樹叢後慢慢走了出來,為首的那個是三人中體型最壯實的,剛剛開口的人就是他,此時他正用看螻蟻般藐視的目光,在白沉四人之間玩味的徘徊。

「隊長,反正我們現在和幕府在開戰,不如屠了這個村子,給幕府施加點壓力好了。」

「不錯的主意,對面的人類聽好了,我是天人部隊,第二軍團,第十七分隊的隊長麥加,記住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即將殺死你們的人的名字。」

白沉看著對面綠皮膚巨漢風/騷的賣弄表現,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種程度的實力還妄談要殺死他……天人都是這種沒有大腦的角色嗎?連實力的差距都看不清楚就在這裡叫囂,實在是……有夠趣味。

銀時等人此時已經能適應對方的氣勢了,他們聽到白沉的笑聲,都以為白沉是被嚇傻了,幾人連忙擋在了白沉的面前大喊道:「妖怪大叔,這些傢伙是天人,你快點跑,回去看看老師他怎麼樣了!」

「神使大人,老師就拜託你了。」

「白沉先生,我們不會輸給這些天人的,你快去吧。」

「喂,我說……我就長著張那麼不可信任的臉嗎?」白沉的嘴角抽了抽,他滿臉笑容的走到銀時等人的面前,不徐不慢的抽出了腰間一直用來裝飾的武士刀。

「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現在是大人的表現時間,你們幾個,立即給我回去找松陽。」白沉的語氣就像閒庭散步般輕鬆,一點也沒有把對面的天人放在眼裡,不過到了他這種程度,確實也難再把什麼人放在眼裡了。

「妖怪大叔,你瘋了,要逞強也不是在這種時候,阿銀我承認你很強,你快點……」銀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沉身上突如其來爆發的濃郁殺氣而怔住了。

微風吹帶起了白沉墨黑色的發絲,白沉的唇邊依舊是如往常一樣略帶弧度的淺笑,銀色的刀刃在夕陽的淬煉下,刀身折射出詭異的暗紅,就如同渴血的利器,妖豔的讓人不敢直視。

那是濃郁到幾乎讓人無法承受的殺意,宛如修羅煉獄,根本沒有存活之路,這樣恐怖的煞氣……究竟要殺多少人才能擁有,十個?百個?又或者是數千個……

對面的天人也感受到不對勁了,他們並不像銀時這些沒有經歷過戰爭洗禮的人,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無數的鮮血,所以他們才更知道白沉的可怕……光是憑煞氣就讓他們心生畏懼,這可不是僅僅殺了幾千人就能做到的程度……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可惡,比起煞氣,我可不會輸給你,我在這個星球屠殺的人類起碼過萬了,你這種程度還贏不了我!」天人隊長第一次感到了恐懼,但是他努力說服自己這一切都只是錯覺,人類絕對不可能強過天人,他卯足了全力再次對白沉施壓,但是卻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效果。

人的心裡哪怕只存在著一絲的畏懼,那麼就已經注定了最後的結局。

「混蛋!」銀時等人聽完對方的話後全都憤怒了,幾萬人的生命……竟然被拿來當做吹噓的籌碼,這讓他們怎麼能不憤怒?

白沉擋住了衝動的銀時幾人,在唇邊勾起了最危險的笑容道:「無謂的挑釁,掩飾內心恐懼的話語,看不清實力差距的愚昧,你讓我覺得無趣了……」

刀起,刀落,快到幾乎看不清動作,僅僅只是一個瞬身,三個還在挑釁的天人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手腳分離,鮮血四濺……

靜,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銀時和桂還有高杉不可置信的看著揮落刀上血跡,從容把刀插回鞘裡的白沉,他們一直都沒有想像過這個男人會那麼強,雖然老師一直在他們耳邊重複,白沉可是很強的,但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們卻也只是有個模糊的概念,或許在他們的心中,即使白沉再強,也不會有松陽老師那麼強,但是直到剛才那一瞬間,他們才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那種強,幾乎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顫慄……

「還愣著幹什麼?不想給這些天人最後一刀嗎?」白沉笑眯眯的揉了揉幾個還在發呆傢伙們的腦袋,開玩笑,雖然他確實出手了,但是他怎麼可能親自殺死這些人,他還不想在這個世界被扣掉大把的力量……

「他們還沒有死嗎?」銀時幾這時才發現,雖然失去了手腳,但是對方的身體確實有微弱的抽動,竟然在出手那麼重的情況下還能讓對方活著……這究竟是怎樣的實力?

「當然,妖怪大叔我啊,可是不會剝奪他人生命的。」白沉理所當然的答道。

銀時怔住了,不過最後他還是和桂還有高杉三人,一起解決了幾個天人,或許因為他們殺的並不是人類,所以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解決完天人之後,幾人都很擔心老師的安危,因此馬不停蹄的往私塾趕去,路上,銀時他們一直很沉默,白沉大概知道為什麼,只是他也樂得清靜,所以什麼都沒有說。

良久的沉默瀰漫在四人之間,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銀時才終於開口問道:「妖怪大叔,你以前……殺過很多人?」


第86章(銀魂篇6)

白沉沒有想到銀時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微怔了片刻,隨即才輕笑著說道:「怎麼?害怕妖怪大叔我把你吃了?」

「切,阿銀我才不怕妖怪大叔你呢!」銀時吊起那雙死魚眼,不屑的挖著鼻孔。

高杉和桂本來都豎起耳朵想聽白沉的答案,但是白沉卻輕而易舉的把這個問題帶了過去,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他們不知道白沉的過去,只知道他被銀時撿到的時候是在戰場……由於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所以才覺得他可能並不是士兵,但如果是剛剛那種程度的實力……或許在那個戰場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到白沉……

接下來的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眾人趕到私塾門口的時候,銀時第一個拉開門衝了進去,大喊道:「老師,你在嗎?老師?」

桂和高杉也隨後跑進了屋子裡,白沉走在最後,其實就從私心上來說,他並不希望松陽死去,畢竟松陽如果死了,誰來給他做小煎魚呢……好吧,他承認他確實有點沒心沒肺。

「怎麼了?銀時,才一會兒不見就那麼想我嗎?」如春風輕拂般的溫潤嗓音響了起來,隨之出現在走廊的是一個清雋的身影,一襲灰色的和服,淡色的銀發柔順的垂在耳邊。

松陽看著朝他這裡匆匆奔來的銀時,不由自主的在唇邊勾起了淡淡的淺笑,他揉了揉這個身高已經快趕上他的少年的腦袋,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後,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大家的表情看起來都很奇怪,難道是採購不順利嗎?」

「採購是很順利,不過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白沉笑了笑,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須單獨和松陽商量,所以他把銀時幾人全都趕去後院練習劍術了。

銀時幾人知道白沉是想支開他們,不過他們看到老師平安之後,多少也鬆了口氣,所以十分配合的離開了。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松陽給白沉泡了杯茶,臉上有些擔憂的問道。

「回來的時候遇上了天人,這裡已經不再安全了,恕我直言,我們還是搬家吧。」白沉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松陽垂下了眼簾,臉上掛著苦澀的笑容道:「抱歉,我想我可能無法離開這裡,私塾裡還有學生在上課,只要他們還在,我就不能離開,為這個國家培養最新鮮的血液,這就是我的願望……也是我無法逃避的使命……」

「噗——」白沉差點把嘴裡的茶給噴了出來,這是什麼詭異的思想?莫非他碰到了和蓋聶一樣想法的白痴?

「那個,我冒昧的問一句,銀時他們怎麼辦?」現在就看那臭小子在松陽心裡有多少份量了。

「其實我也靠考慮這個問題,可以拜託你嗎?白沉,請你帶銀時他們去更安全的地方,如果是你,應該能保護這些孩子們才對。」松陽說到這裡,重重的向白沉磕了一個頭,「拜託你了。」

「……」白沉覺得他的胃又開始疼了,為什麼他總是會遇到這樣的極品……白沉立即扶起了松陽,被這樣的聖母磕頭可是會倒霉的……絕對會倒霉的!

「先起來吧,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只是銀時那個臭小鬼如果知道你不願意離開,他一定會選擇留在這裡陪你。」白沉說出了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我明白,銀時那裡我會說服他的,剩下的就拜託你了。」松陽雖然唇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但是眼神卻堅若磐石。

白沉考慮了數秒之後,立即想到解決的好辦法,他在臉上揚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道:「我知道了,銀時那裡就交給我好了,松陽你什麼也不用擔心。」

「這……」松陽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他還是表達了真誠的謝意道:「那就麻煩你了,白沉。」

「不客氣,你收留了我那麼久,這些是我應該做的。」白沉敷衍完松陽之後,立即在晚上把那三個臭小子召集了起來,開了一個秘密作戰會議。

「事情就是這樣,不論我怎麼說,松陽就是不願意離開這裡,不過他卻要求我帶著你們去更安全的地方,所以我的計劃是……」

「把老師打暈嗎?」銀時聽完白沉瘋狂的計劃後,不可置信的大叫道。

「噓,你叫這麼響是想把松陽吵醒嗎?」白沉毫不留情的摀住了銀時的嘴,轉而對桂和高杉兩人笑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神使大人,請原諒我提出反對意見,雖然我個人也很不想看到松陽老師遇到危險,但是我們應該尊重老師的決定不是嗎?老師曾經說過,男人不就是願意為了夢想而犧牲的存在嗎?」桂一臉嚴肅的說道。

「高杉你呢?」

「我同意你的計劃,我……不想失去老師,如果剝奪他人的夢想一種罪,那麼我寧願背負這樣的罪孽。」高杉抬起了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這一剎那,白沉幾乎可以看到燃燒在這個少年眼底的瘋狂和決心。

「你果然真的很喜歡松陽那傢伙呢,好了,三對一,假髮你輸了,所以計劃照常執行,明天我會負責打暈松陽,剩下的就拜託你們了。」白沉笑眯眯的說道,其實把松陽帶離私塾並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松陽醒來之後,一定會想要回到私塾,這個時候,就需要這三個傢伙上演苦肉計了。

「唔唔……」白沉聽到這聲音,他才意識到他還沒有鬆開摀住銀時的手,他拿開手後,銀時猛地咳嗽了好幾聲,「妖怪大叔,我真的要念什麼『爸爸你不要拋棄我』這樣的台詞?」

「不是很好嗎?難道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好了,散會,明天按計劃行事就可以。」白沉拍了拍手,宣佈作戰會議結束。

「阿喂,阿銀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絕對沒有!」某個銀毛少年惱羞成怒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白沉望著天花板,有些無奈的說道:「臭小鬼,你的房間不在這裡吧?」

「切,阿銀我是擔心妖怪大叔你一個人怕鬼,所以才來陪你的。」

「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麼事?」白沉翻了個身道。

「沒什麼,只是感覺你意外的是個好人罷了,沒有想到你會這樣替老師著想。」

白沉開始胃疼了,他居然又收到好人卡了嗎?而且還是銀時這個臭小子發給他的,短暫的沉默後,白沉突然開口問道:「銀時,你會做飯嗎?」

銀時一愣,他顯然沒有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不過他還是老實答道:「不會。」

「那你會洗衣服嗎?」

「不會。」

「很好,我也不會,所以我們不帶上松陽,這些事情到底誰來做?」

「……」銀時呆滯了,在那雙死魚眼終於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某個悲憤的嗓音這才響了起來,「臥槽,妖怪大叔,阿銀我看錯你了!」

白沉攤手,他只是從最實際的角度出發去探索問題而已。

一夜好眠,白沉第二天很早就起了床,對於他來說,打暈松陽並不是很難的事情,白沉把銀時和桂幾人叫了起來,各自安排了下任務,其實第一階段,他們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像往常一樣上課就可以了。

白沉又向他們灌輸了一下離開這裡之後的美好生活,讓眾人執行計劃的意志更堅定,然後,白沉才去廚房裡看了看有沒有什麼敲悶棍的最佳武器。

白天,松陽照常在私塾裡給孩子們上課,白沉要下手並不是很方便,而且這個時候把松陽支開很容易引起對方懷疑,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到晚上,但是白沉沒有料到的是……他並沒有能等到這個時候……

就像他對銀時和桂還有高杉他們灌輸的美好生活……終究只是一場可望而不可及的夢罷了……

白天的課程還沒有進行多久,村子裡就來人匆匆忙忙的敘述了村子周圍出現了天人,松陽由於還要給孩子們上課,所以把探查的事情教給了白沉,白沉本來不想出門,因為他昨天殺了那幾個天人,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不會貿然進攻這個村子,但是在松陽溫和的笑容下,白沉還是跟著村民走了一趟,反正他回來的時候差不多正好私塾下課,並不耽誤昨天制定的計劃。

「白沉,路上小心。」就如同無數個他離開私塾的早上,松陽站在門邊,眉眼溫和的朝他揮手,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暖意的光。

「我知道。」白沉轉過身,跟上了那個帶路的村民,但是……他卻沒有料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松陽,也是最後一次看著松陽站在門口為他送別。

白沉和村民趕到天人出沒的地點時,那裡早就沒有了任何人的影子,白沉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而且他的感知也告訴他這附近沒有天人的氣息,所以在轉告了村民不用擔心後,白沉就趕回了私塾,但是路剛趕到一半時,他就被天空上方所瀰漫的巨大煙霧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煙霧的下方有著隱隱的火光,而且這個方向是……私塾嗎?白沉心中的不安愈加擴散,他使出了瞬步,身影在一瞬間就消失在了樹叢之中。

等他趕到私塾周圍的時候,整個私塾已經陷入了一片汪洋的火海之中,白沉的大腦有了片刻的空白,這種情況下……人類不可能生還……所以松陽和銀時,還有那幾個小鬼都死了嗎……?

白沉忽然有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那麼也實在是太可笑了,昨天他們還在討論怎麼把松陽打包一起帶走,今天居然就世界大毀滅了嗎……呵,真是不錯的結局……至少他省了可以敲松陽一棒的力氣……

只是……為什麼……他的心中會如此苦悶?難道他是在難過嗎?或許吧……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心情究竟能維持多久,可能就像麥斯死去的時候一樣,不過只是……彈指一瞬罷了。

「老師,松陽老師!可惡!」

「怎麼會這樣,我們出去找神使大人的時候明明一切都還好好的……松陽老師!」

身後熟悉的聲音讓白沉不可置信的轉過了頭,銀時和桂,還有高杉三人不顧一切的想要往私塾裡沖,不過在見到白沉後,他們齊聲問道……

「老師呢?」

「老師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松陽老師呢?」

「不知道。」白沉雖然意外銀時他們不在私塾裡,不過這倒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以松陽的個性來說……孩子才是這個世界的未來,比起銀時他們死去,恐怕松陽更願意犧牲自己。

「我要進去找老師!」高杉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了激動的一面,妖嬈的火光染紅了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有某種東西在這一刻迅速滋生蔓延,彷彿衝破疆域的野獸,低聲嘶吼。

「我也要去,阿銀我才不相信老師那麼簡單就會死,老師他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男人!」

「我,桂小太郎不論何時都與你們同行。」

三個完全失去理智的人,不顧一切的想要往火焰最旺盛的地方衝去,但是他們的腳步卻被白沉硬生生的給攔了下來。

「這麼想送死嗎?」白沉習慣性的在臉上揚起了淡淡的笑,但是在失去理智的人面前,這無疑是狠狠的刺激了他們。

「讓開!我不像你這麼冷血,只要還有最後的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老師!」高杉的眼中只剩下了瘋狂,他抽出腰間的武士刀,狠狠朝白沉砍了過去,試圖突破白沉的防線。

銀時和桂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全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們多少恢復了些理智,他們都知道……在這樣大火下,老師基本不可能還活著……

銀時有些無力的倒在了地上,為什麼……上天竟然要如此殘忍,在給予他容身之處的同時,卻又無情的奪去它……

白沉和高杉的戰鬥還在繼續,他閃過了高杉所有的攻擊,而高杉也在體力的巨大消耗中,逐漸恢復了冷靜。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現在還想送死的話,我不會阻攔,只可惜松陽的仇或許沒有人能替他報了。」

「報仇……」高杉一字一句的說道,墨綠色的眼神中燃燒起了愈漸瘋狂的火焰。

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大火還在繼續燃燒,『茲茲』的聲音彷彿灼燒著每一個人的心靈,紅色的火光染紅了整片大地,也染紅了銀時,桂還有高杉的眼睛,這是白沉第一次看到他們哭泣,很醜,尤其是銀時這小子哭起來的時候特別丑,白沉開始有些懷念這傢伙挖鼻孔的樣子了,或許那樣的表情才更適合他。

直到火焰完全熄滅的時候,銀時等人才衝進廢墟中,拚命翻找著可能是松陽屍體的一切,但是……什麼都沒有,一切都燒成了灰燼,除了松陽過去曾經送給銀時的那把刀以外,一無所有……

天亮的時候,白沉在天人大舉入侵這個村子的情況下,帶著銀時幾人逃到了更偏僻的村子,雖然他們找到了新的落腳點,但是銀時幾人的氣氛還是很凝重,他們都沉浸在松陽老師去世的悲傷之中,就連平時最喜歡吐槽的銀時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晚上的時候,白沉迎來了意料之中的客人,銀時坐在他的身邊,望著院外的落葉繽紛的大樹,緩緩開口說道:「我想要去參軍,假髮和高杉也是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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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銀魂篇7)

白沉並不意外這樣的決定,恐怕這幾個少年對天人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了,畢竟天人奪走了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很好啊,既然那麼想為松陽報仇,那就去吧。」白沉斜躺在地板上,單手支撐頭。

銀時顯然沒有想到白沉竟然這麼輕易就同意了,他微怔了片刻道:「那妖怪大叔你呢?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參軍?」

「不了,我去參軍反而是累贅,我說過的吧,大叔我啊……可是不會殺生的。」白沉笑了笑。

「為什麼這麼堅持?是因為過去殺得人太多,所以想要贖罪嗎?大叔你突然這麼有人性了,阿銀我會受不了的。」銀時恢復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挖著鼻孔說道。

「贖罪……噗……」白沉有種被雷到的感覺,不過他還是很快就緩了過來道:「殺人是罪孽嗎,還真是天真的想法……不早點丟到這種念頭,你在戰場上可堅持不了多久。」

「切,阿銀我逃跑的速度可是快的!」銀時不屑的彈了彈小拇指。

月光在兩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輝,良久的沉默後,銀時突然開口說道:「阿銀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總是能看到老師站在火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叫我的名字,但是當我伸出手,想要抓住老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抓不住……」

「嗯……那是噩夢的內容?所以你才在大半夜把我叫起來?」白沉挑了挑眉,他有些意外身邊這個少年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候,不過也並不是不能理解,因為畢竟松陽對於銀時來說不僅僅是老師,或許還承擔著父親的角色吧。

「妖怪大叔你果然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阿銀我真為你感到悲哀。」銀時拍了拍屁股道:「我去睡覺了,妖怪大叔你也早點休息吧。」

白沉看著銀時離去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第二天清晨,銀時和桂還有高杉向白沉辭行,白沉頂著黑眼圈,笑容滿面的送三人出門道:「一路走好。」

「太假了啊喂!妖怪大叔,我看你是因為走了一堆麻煩而開心吧?」銀時忍不住吐了槽。

「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用心呢?妖怪大叔我太傷心了!」

「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參軍,這樣阿銀我才相信你。」

銀時說完這句話後,突然陷入了沉默,桂知道銀時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白沉能和他們一起加入軍隊,但是他們又有什麼資格那麼自私呢?畢竟戰場這種地方,一步踏錯就屍骨無存。

白沉也微怔了片刻,不過他很快就抓住了銀時的把柄,狠狠奚落了某個銀毛少年一回,「你這是寂寞了?如果阿銀你真的沒有妖怪大叔就不行,我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誰寂寞了!阿銀我可是身心都很堅強的大人!」銀時轉過身,背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妖怪大叔,不要讓我在戰場上見到你,戰場那種地方……真的不適合你……」

「……」白沉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為什麼他無端又中箭,身為殺戮之神的他竟然不適合戰場,那到底誰才適合……

「放心好了,我還沒有興趣自虐。」白沉揮了揮手,想要趕銀時幾人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高杉突然問道:「白沉先生,我可以問為什麼老師死去,你一點都不傷心呢?」

「高杉!」

「高杉,你怎麼能這樣質問神使大人!」

「沒關係,高杉,你真的那麼想知道嗎?」白沉注視著高杉,唇邊勾起了些許弧度道:「很簡單的道理,我的希望,未來,夢想,這些全都不是松陽給我的,所以為什麼我要難過呢?作為朋友,我只能為他的死感到遺憾罷了。」

「不過他卻給了你們希望和夢想,甚至還教會了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士道,因此有資格傷心和難過的人是你們,而不是我,珍惜這一切吧,另外,比起報仇,我覺得松陽或許更希望你們能平安的活下去,雖然這句話可能說得太晚了。」

高杉和銀時還有桂,聽完白沉的這番言論全都陷入了沉默,他們何嘗不知道這一切呢……只是天人害死了他們的老師,毀掉了他們的夢想和希望……不論出於為老師報仇,還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這都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難得妖怪大叔你竟然會說出這樣感性的話,阿銀我對你刮目相看了。」或許是不想離別的時候太感傷,銀時又恢復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神使大人,請你保重,即使相隔萬里,我桂小太郎還是會永遠信奉你的!」桂一如往常那樣,面無表情的說著令人抽搐的話語。

「嗯,再見了。」白沉看著三個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照顧小孩的工作終於結束了嗎?接下來應該看看怎麼在這裡生活下去了。

白沉雖然通過一點點精神上的干涉,讓周圍的村民以為這間主人已經去世的房子是他的府邸,但是因為他一個人住,所以不論是洗衣服還是做飯,都是很艱難的問題,衣服的話他空間裡還有不少,所以能撐一段時間,但是飯的話……看來似乎是一個大問題。

為瞭解決飲食問題,白沉在村子裡轉了一圈,由於戰亂的關係,大家的面色都不好,糧食也很緊張,雖然他空間裡還有不少金子……但是在物資緊張的時候,金子也就顯得不那麼值錢了。

不過這個村子好歹還有一些過去『大媽相親組』的成員,所以白沉憑著臉熟在這些人家裡混了好幾頓飯吃,當然,他可是付了錢的,但是這些人的家裡糧食也很緊張,一直混吃總不是長遠之計。

在村子裡的這段時間,白沉也收到了來自於那幾個小鬼的信,銀時每次的廢話都很多,桂則是一如既往的表達他對神使大人的問候,至於高杉,總是寥寥幾句,不是寫最近的戰況,就是寫『一切平安』的字樣。

一開始,銀時他們寄信的頻率還很高,到了後期,白沉基本上沒有再收到過信,因為前線的戰事很緊張,尤其是最近,幕府對於天人入侵的態度也不怎麼強硬了,有種想要妥協的傾向。

怎麼說呢,很符合當權者利益的決定,繼續打下去,他們恐怕都得死,現在妥協,好歹天人還會許諾他們榮華富貴,只是……前線的那些戰士們到底會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白沉還是繼續他混吃混喝的生活,偶爾發現曖昧苗頭的時候,就插一腳收穫點力量,他現在採用的是每戶人家混一頓飯的做法,這對他來說並不難,只要在精神上控制住對方就可以了,而且一家人一頓的話,也不會造成任何一家糧食短缺,以至於餓死,這也是無奈之下的辦法。

在白沉混吃混喝的時候,曾經的三個小鬼也在攘夷戰爭中漸漸有了名氣,銀時那個臭小鬼甚至還有了『白夜叉』這個稱號,這讓他很有興趣去戰場上看一看銀時現在的變化。

白沉收到的最後一封來自於銀時那裡的信是在兩年前,從信中,他可以讀出銀時他們對於天人的仇恨越來越深,因為他們的同伴不斷在這場戰爭中死去,尤其是在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情況下,這份不甘和憎恨也就更深了。

攘夷戰爭進行的第十九年,白沉所在的村子終於淪陷,這次白沉沒有搬家,說實話,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天人這種東西……他雖然不能殺,但他總還是有辦法讓他們永遠不能動彈不是嗎?沒有道理他這個殺戮之神要躲著這群低等生物。

火光遍佈的村落之中,白沉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角落,他面前的泥土中插/著一把鋒利的刀,層層的天人包圍了白沉,但是卻沒有一人敢貿然進攻,因為前面進攻的人已經全部倒在了這個男人的腳下,雖然沒有一個人失去生命,但正因為這樣,才更讓人覺得可怕,沒有手腳的人棍……這樣血腥的畫面即使是天人也有些接受不了,而且……

「怎麼了?沒有人敢繼續了嗎?」白沉的臉上是如春風般和藹的笑容,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每個天人感受到的都是冰冷刺骨的寒意。

「如果沒有,那我可就繼續了。」白沉拔出了泥土中的刀刃,緩緩指向了包圍著他的天人,就在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的時候,天人中最高的指揮官終於站了出來。

「白沉大人,你玩夠了嗎?軍團長發布了命令,這次一定要把你帶回去,我們都是同族,何必為難自己人呢?」

「同族?」白沉心中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是啊,大人您可是第一批進入這個星球的天人首領之一,如果你覺得和人類玩過家家酒的遊戲盡興了,那麼請您不要為難屬下,隨屬下一同回去覆命。」

白沉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他的力量為什麼在這個世界減弱的如此緩慢,為什麼他的身體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不適……原來法則在這個世界為他安排的身份……竟然是天人嗎……如果是這樣,一切確實全能解釋清楚了……

只因為他在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銀時,所以他才對自己人類的身份沒有產生絲毫懷疑嗎……真的是……太可笑了,銀時第一次見面就叫他『妖怪大叔』這個稱呼,原來竟是那麼貼切……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成為人類也變得如此困難……

一日不為人,終身不為人,呵,還真是符合他的生活……

白沉握緊了手中的刀,唇角再次勾起了淺薄的弧度,耳邊是銀時臨走前的話語……

【妖怪大叔,不要讓我在戰場上見到你……】

看來這個約定,他是遵守不了了……

如果松陽知道他收留了那麼久的人……竟然就是侵略他們領土的天人,究竟會有什麼感受,那個老好人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善心而感到後悔呢……他不能看到這樣的表情,還真是可惜。

「白沉大人,您考慮的如何?」

「考慮?為什麼要考慮呢?當然是……一起回去了。」與其天天在這裡吃野菜,不如回大本營吃頓好的,他白沉……可從來都沒有委屈自己的喜好。

第88章(銀魂篇最終章)

天人大本營所在的飛船內部,極盡奢華,除了先進的科技之外,內部的裝飾全都採用了最昂貴的稀有金屬,不但視覺上是一種享受,就連飛船的性能也數一數二。

「白沉大人,軍團長已經在等你了。」下首之人恭敬的稟告。

「嗯,帶路吧。」白沉對於會見所謂的軍團長,並沒有感受到多大壓力,既然他們相處同一陣營,對方應該不會為難他才是。

飛船的走廊處,可以見到各種各樣的外星生命體,白沉發現這些生命體都有一個特徵,長相越朝人類靠攏的生命體,實力也就越強,他在這裡還看到了幾個夜兔族的人,幾乎和人類沒有任何差別,除了皮屑很白以外,其它的外貌特徵和人類基本一致。

到達司令室後,帶路的天人禮貌的退下了,白沉一個人進了房間,原本黑暗的房間在白沉進入的時候一片通明,圓形的作戰會議台周圍坐了七八個天人,為首的那個應該就是軍團長,也是和人類基本相似的長相,從外表上來看,是個四十歲左右的英武大叔。

「白沉,你總算出現了,缺席了二十七次會議,這第二十八你總算來了,和愚昧的人類在一起生活的如何?」軍團長雖然問的話很隨意,但是表情卻不苟言笑。

「還不錯。」白沉隨便亂扯了一句,他環視了一下圓桌,還剩下四個位置嗎……有些麻煩了,不知道他的座位應該是哪一個。

就在白沉判斷自己座位的時候,軍團長下首的一個天人冷冷的招呼了一句,「這個位置,長遠不開會,連自己的座位都忘記了嗎?」

「謝謝。」白沉沒有在意對方話裡的火藥味,而是笑容滿面的坐到了對方指示的位子上,他的表現讓在場所有的天人都感到了些許意外。

「看來你出去一次,脾氣倒是長進了不少。」軍團長一臉嚴肅的做了總結,白沉對某個軍團長的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純粹來當米蟲的。

「好了,會議開始。」軍團長雙手合十,放於桌前,他的話音剛落,原本空缺的三個位置上方立即亮起了全息影響,自此,總共十二人的幹部全都到齊。

「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起來不為別的,幕府已經和我們簽訂了戰敗條款,願意對我們天人俯首稱臣,不過為了保全他們的面子,他們要求保留天皇的職位,這一點和我們的利益並不違背,所以我答應了,但是幕府雖然簽訂了投降條款,但是他手下的武士們卻不肯投降,當然,經過我的調查,這並非是幕府採取兩手政策,而是這些武士們對幕府的投降感到不滿,所以還打算繼續和我們天人作戰。」

「其中,尤其是有一支叫鬼兵隊的部隊值得注意,雖然只是區區的人類,但是卻殺害了我們天人不少同胞,他們的首領高杉晉助,還有攘夷後期才加入的白夜叉,桂小太郎,阪本辰馬等人也頗為值得注意,當然,我相信在我們天人絕對的實力下,這些人的敗亡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白沉雖然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震驚,沒有想到這幫臭小子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不過如果繼續抱有這些愚昧的堅持,遲早也只是死在天人部隊的手中罷了。

「不過蟲子一直咬人也是件令人不悅的事情,因此我打算在眾人之中選一位領兵,徹底結束這次的戰鬥,諸位有異議嗎?」

「沒有。」

「無所謂。」

「只是這樣的小角色就要我們出手嗎?真是小題大作。」

眾人紛紛表示了同意,軍團長見沒有人反對,便把目光投到了白沉的身上道:「白沉,你在人群中潛伏了那麼久,想必對怎麼才能摧毀這些人類的信念很瞭解,所以這次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阿喂,為什麼他躺著也中槍,他不過是來當米蟲的而已,而且……故意把任務交給他是因為……他曾經和這幾個小鬼相處過嗎?還真是意味深長的決定。

「我無所謂。」白沉攤了攤手道。

「很好,除了你自己本身的軍團外,你還可以抽調第八和第十軍團三分之一的兵力,那麼本次會議到此結束,散席。」

全息影像瞬間消失,剩下的一些干部們也紛紛離去,白沉沒有興趣和軍團長單獨相處,所以也離開了司令室。

居然下放給他那麼多兵力,意思是只許成功不是許失敗嗎……?

如果銀時那個臭小鬼在戰場上看到他到底會是什麼表情……是憤怒還是憎恨呢……說實話,他其實不討厭銀時和那幾個小鬼,不過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

白沉整合手下兵力的速度很快,身為殺戮之神,他領兵征戰的次數絕不在少,不過為了多享受一會兒天人的服務,所以白沉並沒有急著出動。

白沉在大本營的生活可謂是舒適至極,住的自然是最大的房間,奴僕和手下數以千計,用餐時可以吃上十七八條煎魚沒關係,衣服天天有人洗,如果在古代,這絕對是可以媲美帝王的生活。

白沉如此悠閒,自然有人會看不慣,高層之間永遠不會是一條心,十二位幹部之中已經有不少人彈劾他延誤軍機,不過全都被軍團長擋了下來。

白沉最後終於決定出兵的那一天,也是他收到了來自於銀時寄來的信的那一天,雖然村子已經毀滅,但是白沉還是有派人駐守,

時隔兩年的書信,銀時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字裡行間裡依舊稱呼他為『妖怪大叔』。

【妖怪大叔,攘夷戰爭結束了,幕府居然投降了,不過放心好了,阿銀我才不會那麼沒骨氣,我可是有決心有毅力的大人,所以還會繼續為攘夷出一份力,假髮和高杉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今年可能我們不會回來。

阪田銀時親筆】

怎麼說呢,真是符合銀時那小子風格的信,幕府投降,想必他和桂還有高杉的心裡都不好受,明明死去了那麼多的同胞,到頭來換得的確實自己人的背叛,沒有比這更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白沉大人,您還有何吩咐?」下首之人見白沉看完信後就沒有出聲,以為信裡的內容有什麼不妥,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不,沒事,替我送個信。」白沉把回好的書信遞給了手下的人,其實他也沒有寫什麼,只是寫了不久之後會在戰場上見面罷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讓銀時他們有一些心理準備才是。

送信人的速度很快,一天之內就回來覆命了,白沉見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而且那位軍團長的耐心估計也快到極限了,所以終於決定發兵。

高科技的飛艇和船艦一艘又一艘的從天空中出現,本來還在休息療傷的鬼兵隊眾人頓時緊張的戒備了起來。

「天人!是天人的部隊!」

「這是王級的飛船,可惡!該死的天人,居然想把我們趕盡殺絕!」

白沉坐在飛船裡,從上方俯瞰著地下密密麻麻的武士們,天人戰士們已經有不少登陸了地面,武士們一個個拿起刀,不要命的和天人戰士們廝殺在了一起。

應該說是值得嘉獎的勇氣嗎……不愧是能堅持到現在的鬼兵隊,白沉在飛船裡又看了一會兒,終於在戰局的中央看到了曾經的那個銀毛小鬼還有桂和高杉。

犀利殘忍的刀法,刀刀致命,沒有任何留情,鮮血染紅了那身白色的袍子,白沉終於明白『白夜叉』這個名字的由來了,確實是符闔眼前的這個人。

一刀又一刀,銀時和桂還有高杉的身上佈滿了傷口,不過倒在他們腳下的天人更多,三人的衣服被血液染成了暗紅,縱使再疲憊,縱使再悲傷,他們手上的刀始終沒有停止揮舞,就彷彿這是機械麻木的動作……除了奮力的多殺一些天人外,他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祭奠那些死去的同胞,還有什麼辦法能報下老師的血仇,畢竟就連曾經信任的幕府,也在最後的關頭拋棄了他們,把這個國家賣給了天人。

「高杉隊長,阪田大人,桂大人,你們快走吧,我們來斷後就可以了!」

「是啊,隊長,天人這群畜生,這次派了那麼多飛船過來,真的是想一次剷除我們!」

「只要隊長你們沒有事,我們就還能東山再起……」

一群武士們擋在了銀時他們的面前,大笑著揮舞著手中的武士刀:「混蛋天人,只要我們還有一個同胞活著,攘夷就永遠不會結束!」

「沒錯!混蛋天人,趕緊滾出這裡,滾出這個國家!」

越來越多的武士倒在了銀時他們的面前,銀時和桂還有高杉雖然不忍離去,但是他們卻不能辜負戰友們最後的心意……

是啊……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只要活下去,攘夷總有一天會成功……

銀時幾人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轉身想要離開,但是卻被眼前最熟悉的人給擋住了去路……

「好久不見,銀時,假髮,還有高杉。」白沉一如既往的在臉上揚起了溫和的笑容,配合上那張具有強烈欺騙性質的臉,顯得十分人畜無害。

「不是假髮,是桂!」桂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阿喂,我說吐槽點不在這裡吧?妖怪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很危險,快點離開!」

銀時的話音剛落,周圍的天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居然和我們的大人說這裡很危險?」

「白沉大人可是天人之中擁有最高權限的十二位首領之一。」

銀時和桂在一瞬間都有些懵住了,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高杉,戰爭奪去了他的一隻眼睛,剩下唯一的那隻眼睛此時充滿了戒備,雖然他的心裡也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他仍舊理智的握緊了刀,準備隨時反擊。

「天人首領?不要開玩笑了!妖怪大叔可是人類啊!怎麼能是天人的十二首領之一!」銀時在最初的怔神後,難以接受的大喊道,他注視著白沉的眼睛,迫切想要求證什麼似的吼了起來,「阿銀我才不會相信你們這群天人!妖怪大叔,你快點否認啊!」

「銀時……」桂的眼中也滿是不可置信,「神使大人,我一直都相信著神使大人,但……」

白沉始終保持著臉上的笑容,扮演這種十惡不赦的角色還真是壓力巨大,他側過身,輕勾著嘴角,給了三人最後沉重的一擊。

「還不明白嗎?既然從一開始就叫我妖怪大叔,我以為你已經發現了呢,銀時,妖怪就是妖怪,怎麼可能會成為人類?重新介紹一下,我白沉,天人聯盟軍第七軍團團長,並擔任聯盟軍十二首領之一,這樣的介紹,可以接受了嗎?」

一如既往的微笑,從初見時就是那樣的笑容,沒有一絲改變,為什麼……可以如此殘忍,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在乎的說出一切……

銀時低下頭,握刀的手不斷滲出血液,染滿了鮮血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低聲嘶吼著的哀獸,良久的沉寂後,某個銀發少年終於緩緩開了口……

「阿銀我啊……一次都沒有把你看做過妖怪,一直都認為……你是個好人。」銀時說到這裡抬起了頭,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流淌著純粹而剔透的光,「因為你在和我們生活的時候,沒有一次傷害過身邊的人。」

「即使我現在要殺了你們的同伴也一樣?」白沉挑眉,「算了,我厭倦這種無聊的對話了,一起上吧,讓我看看你們現在的實力。」

白沉拿起刀,遊刃有餘的朝三人攻去,他沒有使出所有的力量,否則這三個傢伙早就應該歸西了,桂和銀時出刀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相對之下高杉就狠多了……

在這種時候還被無聊的感情給絆住,他應該說些什麼呢,真是些善良的小鬼啊,幾個回合之後,三人本就負傷的身上更是傷痕纍纍,高杉在擋下了白沉的攻擊後,突然問道:「我只有一個問題,老師當年的死,你知情嗎?」

「誰知道呢……」

「可惡!」

白沉的語氣讓高杉的怒火更甚,銀時和桂也好不到哪裡去,越是激烈的交戰,當年曾一起生活過的畫面就越是在腦海中交織……

為了蟑螂的事情而爭吵,一起擠在狹小的房間裡睡覺,練完劍後一起吃西瓜,那無憂無慮的歲月……一切都恍如昨日……

如果老師沒有死,白沉不是天人,而他們也沒有參軍,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銀時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如此疼痛,這是比起童年在戰場上一個人活著還要痛上千萬倍的滋味,「妖怪大叔!難道過去的一切對於你來說就真的只是一場遊戲嗎?」

「為什麼如此渴求我的答案,如果我回答不是,會讓現在的局面有任何改變嗎?」白沉不明白銀時的執著是為了什麼,不過他並不討厭這個孩子,而且從剛剛的交手來看,殺了他們可是筆很不划算的買賣……

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小鬼,如果打的半身不遂又稍顯殘忍了一些,那就……難得犧牲一次,讓他來結束這場戰鬥好了……

白沉拉開了和銀時等人的距離,他看一眼場外還剩下的武士數量,十人嗎……實力都不算太強,殺死的話應該不會損失太多力量……不過他竟然願意做這種傻事,果然天真也是會傳染的疾病嗎?

白沉輕笑著舉起刀,凜冽的刀氣劃破了大地,瞬間奪去了那幾個十個武士的生命,四濺的鮮血讓銀時三人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好了,任務完成,回去吧。」白沉收回了刀,準備走回飛船。

「可是大人,這三個人還沒有……」

「對我的命令有任意見就殺了你。」白沉雖然笑容滿面的講出了這句話,但是在看到白沉剛剛的殘忍手段後,所有的天人全都噤了聲。

「這不是很好嗎?安安靜靜的,我最喜歡大家安安靜靜的了。」白沉的話再次讓眾人不寒而慄,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持安靜,天人們吞了口唾沫,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要放了我們?難道以為我們會對你感恩戴德嗎?你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因為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高杉的眼裡滿是瘋狂的神色。

「我桂小太郎從今天宣佈,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尊敬的神使大人了!」桂捂著身上的傷口,臉上第一次又了怒容。

三人中,唯有銀時一個人站在死去的戰友們中間,一句話都沒有說,白沉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流失的力量有些多,必須找個地方穩固一下才行,而且從他殺完人起,法則就隱隱的好像在排斥他的身體。

「妖怪大叔,你說再也不會殺生,原來也是騙人的嗎?」銀時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了起來,白沉的腳步停頓了一瞬,隨後又繼續朝飛船的方向走去。

「你說呢?」模凌兩可的答案,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白沉沒有再回頭看三人,至少他遵守了和松陽的承諾,沒有讓這三個小鬼死在這裡……

回到飛船之後,原本只是隱隱作現的排斥力突然擴大,白沉雖然實力很強,但是再強也抵不過法則的意志,一陣強烈的拉扯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臥槽……原來這一次他竟然是被法則殺死的嗎……果然這世道,好人不能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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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銀魂篇番外)

攘夷戰爭結束之後,這個國家的現狀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大街上可以隨處看到外星人,市中心點還有天人們所建立的航空站,可以說天人已經完全融為人類生活的一份子,並且在身份和地位上高於人類。

不過天人們也沒有對人類趕盡殺絕,而且在天人的科技下,人類的發展也大步前進了,很難說這樣的結局到底是好還是壞。

那一場戰爭之後,銀時和桂還有高杉徹底分道揚鑣了,銀時放棄了繼續攘夷,而是做一個普通的男人,他被登勢婆婆所救,也就借此在登勢婆婆提供的房子裡住了下來,雖然兩人一直吵架,尤其是在登勢婆婆收房租的時候尤為誇張,不過不可否認,登勢婆婆是除了老師和白沉之後,對於銀時來說最重要的人。

桂和高杉並沒有放棄攘夷的志向,只是相比起桂,高杉在這幾年裡變了很多,作為攘夷的激進派首領,他為了達目的不擇手段,有時候甚至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桂的性格和過去相比倒是沒有太大改變,但是作為攘夷保守派的領軍人物,他和高杉都是幕府的重要通緝對象,畢竟天人和幕府勾結而成的政權已經取代了過去,任何反對他們的存在都必須消滅。

而銀時待在萬事屋裡,日復一日的過著他懶散的生活,直到他遇到了新八和神樂,這兩個不省心的孩子讓他根本無法丟下不管,他有時候會想起過去在私塾中的歲月,松陽老師在面對他們的時候,是否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情……

一旦想起松陽老師,銀時總是會不可避免的想起妖怪大叔,畢竟在那段回憶裡,妖怪大叔總是和他們在一起……他們總是經常互相吐槽,最初的時候,他對廢柴的妖怪大叔完全看不上眼,當初會把妖怪大叔撿回家也不過是因為……他想起了過去一個人在戰場殘骸中討生活的情形……所以才會無法丟下不管,所以才會上前搭話。

妖怪大叔住在私塾裡之後,總是特別喜歡和山下村子的大媽們聚在一起,這讓他對妖怪大叔的喜好又有了新的認識,當然在毒舌的本事上,妖怪大叔絕對不會輸給他,而且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妖怪大叔的『不能剝奪蟲子生命』的理論也讓他吐槽點甚多。

這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大叔,而且病的還不輕,這是他最初對白沉的認定,後來家裡出現了蟑螂,在他和假髮盡全力消滅敵人的時候,卻被妖怪大叔深深的斥責了,理由居然又是那套『怎麼能輕易剝奪他人生命』之類的……

不過這番詭異萬分的洗腦教育,最後居然真的成功的唬住了假髮,並且讓假髮對某個妖怪大叔堅信不已,這簡直是讓他看得眼角直抽。

所以即使後來老師告訴他們白沉很強,他也從未真正放在心上過,因為在他眼裡看來,白沉就是一個做什麼都不靠譜的大叔而已,直到那個時候,白沉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了那三個天人,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想的太簡單了。

那個時候,他只是覺得……那是強到已經脫離人類範疇的力量,結果最後,當白沉出現在他們面前,笑著說出自己是天人的時候,銀時才意識到……原來很多東西都在無意識間被他錯過了……

強到脫離了人類的範疇……原來是因為,妖怪大叔從來都不曾是人類……

他回憶中所有美好的一切,或許在對方的眼裡看來,不過是一場遊戲,就連妖怪大叔曾經所承諾的『永遠不會殺生』,也在最後那一刻,輕易被打破。

毫不留情的揮刀,頃刻之間,就奪取了他數十個戰友的生命,銀時從來沒有像那一刻一樣覺得妖怪大叔臉上的笑容是如此陌生,明明是和記憶中分毫不差的笑臉,但是卻陌生的令他感到心寒。

原來所謂的『永遠不會殺生』也只是一個可以輕易打破的承諾。

再後來的後來,他和假髮還有高杉終於分道揚鑣,在這場攘夷戰爭中,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同伴,他已經不必再守護些什麼,也不必再堅持些什麼……

銀時終於過起了他在戰場期時最嚮往的生活,天天睡覺睡到自然醒,通過替別人解決難題賺些小錢,狂吃他最喜歡的草莓聖代,畢竟他可是個缺了糖分就活不了的男人。

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久了,他也就習慣釋然了,不過後來上天可能見不得他悠閒,所以又塞給了他兩個不讓人省心的臭小鬼,原本冷靜清的萬事屋開始熱鬧了起來,房間裡總是圍繞著嘰嘰喳喳的聲音,甚至最後,神樂這傢伙還領了一隻巨型犬定春回來。

「阿銀,人家想養定春,定春它好可憐,這麼小的孩子就被拋棄了,所以我決定收養定春。」

「阿喂,這真的小嗎?不管怎麼說這個東西的體型已經超標了吧?家裡可沒有地方養這種東西,快點把它扔掉扔掉!」銀時才不想攬麻煩上身,家裡的生活費已經很緊張了,一看定春這體型就很能吃,所以絕對不能妥協。

「是啊,神樂,放棄吧,你看定春這麼強大,它在外面也可以一個人活得好好的。」新八表示他力挺銀時。

「可惡,你們兩個冷血的傢伙,居然捨得讓定春睡大街!笨蛋!去死吧!」神樂牽著定春,悲憤的跑出了萬事屋。

雖然鬧騰了半天,但是最後銀時還是妥協的留下了定春,他可能對這兩個小鬼真的沒辦法,就像松陽老師總是對他和假髮幾人沒有辦法一樣。

不知不覺間,銀時又想起了白沉,這幾年來,他沒有想過去打聽白沉的消息,而且白沉如果真的是天人首領之一,他的消息應該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打聽的到,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攘夷志士了……但是如果真的再次見到白沉,他又該說些什麼呢……恐怕除了尷尬,剩下的還是只有尷尬。

銀時終於得到白沉消息的那天,是在和新撰組發生了一些事情,從土方那裡聽來的。

「最近真是麻煩,上面的人竟然讓我們去找一個連照片也沒有的天人,只告訴了我們名字和特徵。」土方點了根菸道。

「什麼天人竟然讓上面這麼重視?」銀時猛挖著草莓聖代,口齒不清的問道。

「好像是個叫什麼白沉的傢伙,黑髮黑眼,據說長得不錯,而且上面的人對這傢伙的身份再三緘口,一點點蛛絲馬跡都不肯透露。」土方說到這裡,有些意外的看到對方手裡的調羹就這麼掉到了桌子上。

「萬事屋的老闆,你怎麼了?難道你認識這個人?」土方眯起了眼睛。

「啊哈哈,討厭啦,阿銀我怎麼會認識什麼天人,不過上面為什麼要找這個叫白沉的天人?莫非他失蹤了?不過失蹤一兩個天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銀時雖然抓著那頭捲毛,一副隨便問問的樣子,但是一顆心卻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誰知道呢,據說是在攘夷戰爭中失蹤的,不過能讓上面這麼拚命去找的人,身份一定不低,說不定還是哪個星球的王子。」土方掐滅了手中的煙,點了一根新的道:「總之有任何消息請你通知我,我先走了,還有任務在身。」

「沒問題,就包在我阿銀身上了。」銀時拍著胸脯保證道,但是在土方離開之後,他就斂去了臉上的笑容,心裡總隱約有些不安。

【誰知道呢,據說是在攘夷戰爭中失蹤的。】

攘夷戰爭嗎……他們那一次戰爭已經是攘夷的最後一場戰役了,也就是說……妖怪大叔是在見了他們之後就失蹤了嗎……

可是那個時候,他和假髮他們明明親眼看到妖怪大叔走上了飛船,又怎麼會失蹤?

銀時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厲害,什麼都無法思考,恍然間,他又想起了最初見到妖怪大叔時,對方那不靠譜的言論……

【不可以歧視蟲子哦,世界上萬物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蟲子也是生命,人類怎麼可以輕易剝奪它們的生命呢?即使只是小小的蟲子,它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

【我說過的吧,大叔我啊……可是不會殺生的。】

但是在那一天,妖怪大叔卻無情的揮刀,輕易的奪取了數十個武士們的生命……

如果從一開始就不介意殺人,那麼……為什麼和他們相處的那麼多年,卻始終遵守著這個承諾……甚至只是幾隻小小的蟲子,妖怪大叔都舍不得踩死,這絕對不可能是在演戲,畢竟沒有人會無聊到這種程度……

那麼那一天……妖怪大叔為什麼卻如此輕易的打破了自己的承諾,身為首領,他完全可以讓手下的天人完成殺人的工作。

為什麼開始這麼堅持,最後卻又放棄的那麼輕易……就好像是豁出了一切……

銀時在這一刻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除非妖怪大叔並不是不想殺人,而是不能殺人……

殺人的代價是什麼,銀時不知道,但是他幾乎可以確定,白沉的失蹤和他最後親手殺了人有很大的關係……

銀時忽然有了一種無法喘息的感覺,他彷彿又回到了大火燃燒私塾的那一天,他站在熊熊的火焰之外,不論怎樣的嘶聲吶喊,但卻終究救不了任何人。

他眼睜睜的看著老師死去,又眼睜睜的看著妖怪大叔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如果殺人需要付出代價,那麼這究竟應該是怎樣的代價……

銀時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

倘若人生只是初見,那該多好……

【大叔,你在幹什麼呢?】

【我在努力的不踩死蟲子……】

有時候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終點……


第90章(秦時明月1)

「主人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本來就已經失去了一半的靈魂,居然還違反法則的規定去殺人,你是活得膩味了嗎?」白虎很鐵不成鋼的怒吼聲在白沉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阿白……你的膽子只是越來越越大了,上個世界只是失誤而已。」白沉的喉嚨很乾澀,他的腦海中依舊一片漆黑,疼得厲害。

「失誤你妹!算了,沒時間了,我也就不教訓了,這裡是意識空間,我不能和你聯絡太久,由於你違法了法則的限制,所以遭到了詛咒的反噬,不但力量有所折損,而且這個世界的法則對你也更苛刻了,總之,我用神力把你扔到了你以前熟悉的世界,但是由於借用了某個人的身體,所以你必須替他完成保護哥哥的願望,另外那個人的身體非常不好,而且體內也沒有多少力量,所以如果你想要完成任務,必須自己修煉回來,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詳情等你醒來的時候就會明白了,這回你可不要再幹傻事了,笨蛋主人!」

「我明白,阿白,不用像個老媽子一樣的為我操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從一開始就知道……」白沉輕笑著給了自己契約獸回應,白虎還沒有來得及再對白沉轟炸些什麼,意識的聯繫就已經被切斷了。

白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昏暗的馬車之中,他的身體很難受,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的身體一半火熱,一半冰冷,兩股截然不同的煎熬讓白沉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白沉活了幾十萬年,精神力自然強大,所以這樣的疼痛他還能忍受的住,不至於昏厥過去。

「天亮,你醒了。」

這熟悉渾厚的嗓音……怎麼聽起來有點像蓋聶師哥那個傢伙?白沉揉著有些疼痛的腦袋,坐起身,視線緩緩向上。

哦,賣糕的,居然還真是蓋聶,不同於在鬼谷中的歲月,蓋聶看起來比過去成熟不少,原本還稍顯稚嫩的五官此時已經棱角分明,不過那身上給人的沉悶感覺也比以往更甚了。

白沉剛想脫口而出叫蓋聶師哥,不過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半靠在蓋聶的懷裡,而且他的頭只到某個悶騷男胸口的時候,白沉就及時閉了嘴,這小胳膊小腿的五短身材……外加剛剛阿白和他說的話,很顯然,他已經失去了原來的身體,轉而附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就在白沉琢磨著應該稱呼蓋聶為什麼的時候,蓋聶已經掀開馬車的簾子,低沉朝外面坐在馬車頂上的十多歲馬尾少年喊道:「天明,天亮已經醒了。」

「真的嗎?大叔,太好了,弟弟他總算醒了,我這就下來看他,臭少羽,本大爺有事要忙,不奉陪了!」一個興奮的少年清亮嗓音響了起來,光從聲音判斷,就能看出是個充滿活力的小鬼。

坐在馬車裡的白沉,聽到車外響亮的聲音,他的嘴角就直抽,其實附在一個小鬼身上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為什麼這兩兄弟的名字會那麼傻,天明和天亮,這到底是哪個傢伙取得名字,實在是太令人胃疼了。

白沉並沒有胃疼多久,因為天明很快就衝進了馬車裡,天明的長相很清秀,一雙眼睛很大,充滿了靈氣,有種古靈精怪的感覺,他看到自己的弟弟沒事之後,臉上的表情很是開心。

「小亮,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你吐血的時候,哥哥我都擔心死了,大叔也是,大叔自己還受著傷,哎,你說我們為什麼這樣倒霉呢……」馬尾精神氣少年說到這裡,又耷拉下了腦袋。

蓋聶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不過面對這樣的天明,他還是按了按對方的頭道:「大叔會保護你們的。」

「我才不要讓大叔一直保護呢,大叔這次受了那麼重的傷就是為了保護我們,我也要保護大叔!」天明在蓋聶的懷裡抬起了腦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志氣。

蓋聶雖然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目光卻很柔和,「你長大了,天明。」

「那是當然,我還要保護大叔你和弟弟呢,小亮,放心好了,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天明拍著胸脯保證道。

白沉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小亮這個名字……已經讓他不只胃疼,連全身都開始疼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比起小白還更讓他蛋疼的名字,而且……這一副美好的家庭人倫圖到底是什麼?如果不是現在的身份不合適,白沉真想抓著蓋聶問,天明到底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天明並沒有在馬車中呆太久,因為馬車內部本來就不大,他和蓋聶又都是受傷份子,所以為了不打擾兩人休息,天明還是出去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吹噓了一下自己的豐功偉業,比如說外面那個叫少羽的本來想讓他屈服,收他做小弟的,結果被他狠狠捉弄了一番之類的。

白沉聽著天明的胡侃,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果哪天他和蓋聶真的要靠這小子保護了,估計他們兩個離死也就不遠了,難怪這身體原主人的心願是保護哥哥,就衝天明這樣的個性……沒人保護還真活不了多久。

白沉一連幾天都在馬車中養傷,他很少說話,因為他的身體總是冷熱交加,他懷疑這具身體肯定中過什麼大招,只是蓋聶不提,他也不方便問。

除了要忍受這些痛苦之外,他的首要任務是提升修為,這具身體裡幾乎沒有殘留什麼內力,所以他只能從頭苦修,所以在馬車裡的時候總是打坐練功,不過他好歹還有靈魂裡自帶的一些力量,所以比起常人來說,他修煉的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

而且這幾天下來,他也搞清楚了目前的處境,他和天明都受到秦始皇的追殺,刺客派了一批又一批,而蓋聶則自稱是他們父親的朋友,一直保護他們至今,但在這之前,蓋聶卻是秦始皇身邊的第一劍客。

怎麼說呢,這種蠢事確實像是蓋聶能幹出來的,在鬼谷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位師哥的天真程度有了很深刻的認知,不過現在這份認知又被提高了而已,明明曾經的願望是拯救天下蒼生,跟在秦始皇身邊,也算是能完成這個心願,好歹秦始皇是統一了七國的皇帝,但是現在卻為了一個朋友臨終前的囑託,放棄了曾經所有的一切,就像……在鬼谷的那時候一樣……也就是說蓋聶這傢伙十幾年來沒有任何長進嗎?能這樣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蹟了。

這幾天,白沉也把身邊的人全都認識全了,除了天明和蓋聶之外,馬車隊伍裡全部都是楚國項氏一族的人,秦始皇雖然統一了七國,但是卻沒有統一他們的心,這些亡國之人全都想要推翻嬴政,光復自己的國家,而少羽就是楚氏一族這些人的少主,白沉並不像天明一樣,天明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他卻大致能推斷出少羽的身份,這個少年身上的貴氣,可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估計也是流亡的王孫貴族,說不準還是皇子。

少羽的性格很不錯,為人也很熱情,雖然白沉不怎麼說話,但是很多時候少羽對他還是很照顧,比如他和天明互扔石子的時候,絕對不會把他牽扯進去,即使天明拉著他幫手,但是少羽也不會那石子丟他,反倒是全都命中了天明。

「兄弟,有天明這樣的哥哥你也很為難吧,我明白的。」少羽趁著天明不在,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攬住了白沉的肩膀道:「這樣好了,只要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替你看著天明那小子,怎麼樣?」少羽臉上的笑容異常的燦爛。

白沉沉默了……合著這傢伙喜歡噱人喊他大哥的毛病不是天明亂吹的,而且如果他認了少羽做大哥,豈不是天明也要受制幾分?果然是好盤算,這兩人誰大哥誰小弟的鬥爭居然殃及到他這裡了,看來少羽雖然身份尊貴,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難怪會和天明那麼合得來,不過天明這大大咧咧的性格確實很麻煩,有少羽這傢伙看著也是好事,起碼少羽確實很靠譜,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勇有謀了。

白沉打定主意之後,一點也不害臊的以他數千萬歲的年齡對少羽說道:「那就拜託了,大哥。」

「嗯恩,就衝你這一聲大哥,我一定會好好替你教育天明這小子的,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麻煩也儘管和大哥說,大哥一定幫你。」少羽義氣的拍了拍白沉的肩膀。

這和天明一模一樣的豪言壯語到底是什麼……果然這小子和天明其實是一路貨色嗎,算了,反正他也沒報多大希望,關鍵時刻還是得靠他自己出手。

馬車又趕了幾天的路,白沉大多數時候都和蓋聶坐在馬車之中,他和蓋聶都不怎麼交談,他是在玩命的修煉,而蓋聶則是一直在運功療傷,天黑的時候,馬車來到了一片荒地,這片荒地四周都沒有人,是狼群最喜歡的聚集地,馬車本來還在趕路,但是修煉到一半的白沉頓時感到了不對勁。

狼群的氣息也就罷了,他能感應的出,但是出了狼群之外,明顯還有人類的氣息,而且這個氣息隱隱的在牽引著狼群,這附近四周都沒有人,也就是說目標是他們嗎?秦始皇派來的殺手?

就在白沉心思數轉的時候,蓋聶也感受到了周圍不對勁的氛圍,他立即掀開馬車的簾子,對范師傅他們說道:「衛莊麾下的殺手蒼狼王應該就在附近,他是操控狼群的高手,在這種地方,實力能夠得到百分之兩百的提升,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那現在怎麼辦?」范師傅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必須捨棄一些物資,只保留目前最需要的,馬車的數量也太多了,讓三匹馬拉一輛車,提高速度,只要穿越過這片荒地,我們就能活下來。」蓋聶顯然很熟悉衛莊手下的殺手,冷靜的做著分析。

「好,我們就聽蓋先生的。」范師傅等人作為教導少羽的存在,自然有過人之處,分析清楚了厲害關係之後,當機立斷的執行了蓋聶的計劃,捨棄了多餘的馬車和物資。

白沉現在總算對自己的處境清楚了,合著蓋聶和衛莊直到現在還在相愛相殺?這毅力真是讓他佩服,如果他還有當初的實力,對付一個蒼狼王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他現在的力量還沒恢復,自然沒辦法出手。

也就是要聽天由命了嗎?這感覺還真不好,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別人的手中,呵,沒有想到他也有混得那麼慘的一天。

蓋聶在馬車飛速前進的途中,把天明叫進車裡說了一番話,無非是能促使天明變強之類的勵志言語,天明離開之後,白沉才第一次主動開口道:「衛莊和大叔同屬鬼谷弟子對嗎?」

蓋聶有些驚訝,天亮竟然會問他這些事情,雖然他保護這對雙生子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和天明的交流比較多,和天亮的卻比較少,不是蓋聶偏愛天明,而是天亮幾乎不怎麼說話,就連性格上也是天明衝動活潑,而天亮沉默冷靜。

「是,天亮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蓋聶看向白沉問道。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既然大叔你輸掉了鬼谷的繼承人之爭,衛莊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派人殺你,他已經是鬼谷的首領了,除非……」白沉沒有繼續下去,但是他相信蓋聶明白他的意思,他隻字不提當年蓋聶放棄繼承人的身份,遠走高飛,畢竟這是鬼谷的內幕,除了當事人之外,外界根本一無所知。

「天亮,你……」蓋聶雖然一直就知道天亮很聰慧,但是沒有想到他僅憑從外界得到的這一點消息就能推斷到這個程度,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心智,如果沒有中了陰陽家的冰火咒印,或許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這件事很複雜,並不是大叔不願意告訴你,而是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或許等有一天,你長大了,有能力為大叔分擔的時候,大叔就會告訴你這一切。」蓋聶伸出手,想要去摸白沉的頭,但是卻被白沉靈敏的躲開了,他還沒有興趣被人當小孩子看待,對於蓋聶給他的答案,白沉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是嗎?」

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而是意味深長的拖長了略顯疑惑的尾音,蓋聶看不真切白沉臉上的表情,雖然作為雙生子,但是原本的天亮和天明的打扮完全不同,天亮的頭髮沒有束起,始終披散在肩上,劉海也很長,總是遮住了大半張臉,給人一種很是陰沉的感覺。

白沉倒是不介意這樣的扮相,相反,他還很滿意,雖然很少有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能省一些力還是好的,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蓋聶才看不清白沉臉上的表情,唯一能看真切的……只有那劉海下,輕勾起的嘴角,好似帶著無盡的嘲諷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蓋聶忽然覺得這樣的笑容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不過他不知道這種時候還能說些什麼,所以也就此保持了沉默。

所幸的是外面的情況已經到了很危急的時刻,蒼狼王在黑夜中殺了不少人,坐在馬車中的白沉和蓋聶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但即使這樣,還是沒有人能抓住蒼狼王,甚至連他的蹤影也找不到。

蒼狼王一連殺了好幾人,見沒人敢和他正面對敵,心中更是坐實了蓋聶已經受重傷的猜測,他本就有來自於首領的情報,所以此時對蓋聶不禁看輕了幾分,首領這麼重視的傢伙,不過也就如此!

自大和驕傲讓蒼狼王主動現了身,蓋聶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是挺身和蒼狼王對抗,結果就是他的傷口再次裂開,劍也漸漸失了威力和準頭。

眼看蓋聶就要落敗,少羽和天明按照事先的計劃衝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攻擊蒼狼王,少羽的拳腳功夫不錯,外加力氣也大,所以牽制住了蒼狼王,而天明也看準時機偷襲,嘴裡含酒,猛地噴出,靠躥升的大火重傷了蒼狼王。

蒼狼王身上著火之後,立即從馬車上掉了下去,一路翻滾著想要找水源滅火,渾身都狼狽不堪,而馬車隊伍也藉著這個機會甩開了蒼狼王,走出了這片荒地。

蓋聶此時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重傷之下還硬提內力動武,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的暈倒讓天明劫後餘生外加大顯身手的興奮勁全沒了,一直擔憂的守著他的大叔,也不再和少羽胡鬧了,少羽見狀,立即安慰道:「天明,天亮,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去的地方是墨家一個隱秘的據點,那裡醫莊裡的蓉姑娘醫術極其高明,一定能治好蓋聶先生。」

「真的嗎?那我們趕緊出發!」

相比起天明的緊張,白沉倒是無所謂,說實話,當年蓋聶這傢伙害得他一點力量也沒有撈到,如果說他心裡沒有怨念,那絕對是假的,請原諒白沉這廝,這廝直到現在還認為當初蓋聶要是不離開鬼谷,那絕對能和衛莊成功牽手,讓他恢復不少力量。

不過白沉現在倒也不希望蓋聶就這麼死了,畢竟他在蓋聶和衛莊身上做的標記還沒有消失,而標記一旦定下就不可修改,也就是說……他這回要麼把這兩人硬是給掰到一起,要麼趕緊放棄這兩人,選擇新的下手目標,但是他現在受到『必須保護天明』這一條的限制,也就是說他不能離開天明的身邊,而天明又一直和蓋聶在一起,結論就是……上回的革命沒成功,這回同志請繼續努力。

分析清楚了目前的形式之後,白沉只能走了以前的老路,他現在還不能接觸衛莊,就這麼點實力,估計他一出現就會被衛莊那傢伙給掐死,所以只能繼續跟著蓋聶混,其實蓋聶這個人……真的什麼都好,就是太死腦筋了。

白沉不能讓蓋聶死,所以雖然目前他的力量都很寶貴,畢竟影響他的修行,但他還是分出了一些穩住蓋聶的性命,讓蓋聶起碼能堅持被運到醫莊為止。

他們在路上沒有耽擱多久,醫莊四面環水,易守難攻,所以眾人在醫莊裡高月妹妹的帶領下,全都乘上了小船,高月是個長相可愛的姑娘,梳著兩個包包頭,髮帶迎風飄揚,非常靈氣,外加她年紀和天明,少羽還有山寨版天亮差不多,所以四個孩子相處得很融洽,當然,白沉還是一如既往的裝雕像,偶爾話題轉到他的時候,他才勉強應答兩句。

乘船的路程有些距離,一行人直到天亮才抵達了醫莊,高月下船看到站在門口的白衣冷臉女子後,立即高興的跑了過去,「蓉姐姐!」

「辛苦你了,月兒。」端木蓉雖然總是喜歡板著臉,但她對高月確實十分關心,眼裡充滿了柔和。

高月沒有霸佔蓉姐姐太久,她是個聰慧的姑娘,她知道少羽和天明他們都有要事求蓉姐姐幫忙,所以就把時間都留給了他們,少羽也適時的抱拳懇請道:「蓉姑娘,你醫術高明,這位大俠在路上為了保護我而受了重傷,希望你能替他醫治。」

端木蓉聞言,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們都是對抗秦始皇的盟友而給予優待,而是公事公辦的說道:「我這裡三不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吧?」

「三不救?」天明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插了嘴。

「這兩個小鬼是誰?」端木蓉看著天明和白沉,皺起了眉。

「這個……他們是我剛剛說的那位大俠的同伴,這位大俠應該符合蓉姑娘你的規矩。」少羽說的有些心虛。

「到底是哪三不救?」天明好奇的追問道,高月見天明這個樣子,忍不住捂嘴偷笑,不過她還是給瞭解釋,原來醫莊的門口掛著塊木牌,上面就些了三不救的規矩,由於是燕國的文字,所以天明再次兩眼一抹黑了,於是高月又好心的念出了木牌上的文字。

「這三不救就是秦國人不救,姓蓋的人不救,因為爭強好勝受劍傷的人不救。」

白沉聽完這三條如此具有強烈指向性的規矩後,不禁再次嘴角抽搐了,合著蓋聶這傢伙到底在這十多年裡得罪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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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秦時明月2)

「蓉姑娘,這位前輩確實是為了救我們才身受重傷,絕對不是因為爭強好勝的理由。」少羽閉口不談前兩條,只拿最後一條出來說事,不愧是楚國培養的下一代繼承人,避重就輕,很好的策略。

端木蓉聞言,環視了周圍的人一眼,冷笑道:「還在撒謊,你們所有人身上的傷都是淤青,可見傷你們的人用的是鈍器而非利器,但此人身上沒有一處淤青,相反劍傷卻有二十幾處,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因為你們才受的重傷,那麼我可以救,但現在顯然不是,把人抬出去吧。」

端木蓉這番一針見血的冷靜分析讓天明和少羽全都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相比起天明的發呆,少羽好歹又繼續勸說道:「墨家講究兼愛天下,六國豪傑莫不敬仰,雖然蓋先生並非救我們才受重傷,但他卻是和秦兵作戰才受的重傷,希望蓉姑娘能夠醫治。」

「夠了,月兒,送客。」端木蓉依舊冷著一張臉,竟是半點都不為所動。

天明聞言,終於忍不住的跳了起來道:「這個世界上怎麼又你這麼狠心腸的女人!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醫生治病救人本是天經地義,你卻這個不救,那個也不救,你那三不救索性改成一條好了,活的不救!」

「噗——」白沉本來只是安靜看大戲的,但是天明這番言論卻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活的不救嗎?還真是貼切的形容,天明這個冒失鬼,偶爾倒還是有驚人之言。

端木蓉本來正盯著天明,但是聽到笑聲後,又把目光轉到了白沉的身上,她沒有興趣和幾個小鬼糾纏,所以冷冷的說道:「你們可以滾了。」

「敢問姑娘,為何學習醫術?」白沉不能讓蓋聶死在這裡,雖然他可以救蓋聶,但是他不能繼續浪費力量在蓋聶身上,因為實在影響他的修行,而且……他如果真的治好了蓋聶,先不提他給不出合理的解釋,而且蓋聶傷好之後,也會對他有所懷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做,所以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只有說服這位端木姑娘救治蓋聶。

「哦?我沒有興趣回答你的問題。」端木蓉軟硬不吃,根本不上當。

「既然你不作答,那我就替你回答了,不論是怎樣的醫者,初衷一開始總是治病救人。」白沉沒有介意吃了閉門羹,而是繼續說道。

「弟弟,和這個冷冰冰的女人有什麼好說……唔……」天明還在氣頭上,大腦不禁思考的打斷了白沉的話,不過少羽可不是笨蛋,他知道天亮可能有辦法說服蓉姑娘,所以立即摀住了天明的嘴,「嘿嘿,這臭小子不懂事,你們繼續,不用理他。」

「哼。」端木蓉沒有再理會天明,而是轉頭對白沉說道:「那又如何?醫術本就是治病救人之法。」

「那敢問姑娘,你初入醫道,是不是只要有傷患在你面前,你都會去施救,並且因為你之施救,那些病患得以保全性命時,你都會欣慰不已,那時的你還並沒有定下這些規矩,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只有治病救人,對不對?」

「這……」端木蓉無法反駁,因為她一開始確實沒有定下任何規矩。

「看來是我說對了,一開始你的初衷只是治病救人,但是隨著你醫術越來越高,救得人越來越多,你便不再對醫道懷有敬畏之心,不再對生命懷有尊崇之情,你早就忘卻了一開始的初衷,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定下這三條規矩?」白沉咄咄逼人的說道。

端木蓉微怔了片刻,然後才沉聲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鬼,醫術確實是用來治病救人,但是難道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要救嗎?救了這樣的人,豈不是害了千千萬萬的人,這樣的事情,我端木蓉還做不出。」

「哦?也就是說姑娘你所分辨的好人與壞人就一定是正確的嗎?」白沉似笑非笑的引誘端木蓉慢慢踏入他的圈套。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端木蓉冷冷的說道。

「我只不過想說,姑娘你早就失去了身為醫者的心,醫術在你眼裡,不過是一種手段和工具而已,你想這人死,他便死,你想這人生,他便生,你說這個是壞人,那就見死不救,正是這個道理,不是嗎?」

「你……」

「你說秦國人不救,可是秦國百姓千千萬萬,他們之中也有辛勤勞作,自力更生,一輩子沒有做下什麼壞事的人,只因他們的皇帝是嬴政,是毀滅了你們國家的人,所以你便不救秦國的任何人,這便是你心中善與惡的定義?」

「你還說姓蓋的人不救,這世上姓蓋的千千萬萬,可不只昔日秦始皇身邊的第一劍客,這些人何其無辜?這些人或許有妻子,有父母,有孩子,你救活了這一人,便是給了這整個家庭希望,但是你卻選擇不救,你簡簡單單的不救兩字,可知傷害的又是多少人?」

「墨家講究兼愛天下,你身為醫者,更應該仁心仁得,堅守本心,但是今日一見,卻委實讓人失望,擁有高超的岐黃之術卻忘卻醫者本心,你當初日日艱辛的學習醫術,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今日能夠隨意判定他人的生死嗎?」

「住口!」端木蓉雖然臉上總是冰冷,但是內心卻是善良之人,否則也不會加入墨家。

白沉知道話說到這裡,差不多也足夠了,再繼續下去可就過火了,所以他轉過身,幽幽長嘆道:「端木姑娘,我還想說最後兩句話,生命遠比我們任何人想像的都更沉重,『不救』這兩個字的份量,你真的有能力承擔嗎?」

「不要小看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醫者的初衷到底是什麼,我希望你能再三思量一番,天明哥哥,我們走吧。」白沉背對著端木蓉,走向天明,一副並沒有指望端木蓉救蓋聶的樣子。

「咦?就這樣走了嗎?大叔他的傷怎麼辦,還有你剛剛在那裡繞了半天,我頭都暈了,你到底和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在說些什麼?」天明抓了抓滿腦的亂發,一臉疑惑的跟上了白沉的腳步。

醫莊內的眾人自然不像天明一樣不理解白沉的話,相反,他們都是在六國滅亡後倖存下來的人,所以對白沉的話才更有感觸,尤其是端木蓉……她學習醫術的時候,燕國還沒有滅亡,她的本心也只是多救一些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這樣呢?那些因為她說『不救』而死去的人又真的是該死嗎……?

「等等。」端木蓉叫住了白沉和天明,她走到了躺在擔架上的蓋聶身邊,當她看到蓋聶身邊的佩劍之後,臉色頓時微變,接著便開口道:「留下這個病人還有那兩個小孩,其餘的人,你們可以離開了。」

「這個意思是……?」少羽這才回過神來,他剛剛一直在思考白沉所說的話,所以沒有察覺到周圍的變故。

「就是蓉姑娘已經答應救人了,你們可以放心的離開了。」一個身形肥胖的白鬍子老人,手拿機關巨爪,從門外走了進來。

「班大師!」高月出聲叫喚道。

「月兒,你回來了啊。」班老頭笑著說道。

少羽見蓉姑娘已經答應救人,所以也就帶著眾人離開了,他們還另有要事,至於白沉和天明就留在了醫莊之中,少羽臨走的時候,還把白沉拉到了一邊,「大哥就知道你不簡單,剛剛那番言論,讓大哥都感觸頗深,還有,我未來的小弟,天明那個臭小子就拜託你了,雖然他是你的哥哥,不過感覺還是你比較像他的哥哥,總之有你看著天明,大哥我也放心不少,走了,後會有期。」

「嗯。」即使不用少羽特別交代,白沉也會看牢天明,畢竟要是天明死了,法則很可能會直接踢他離開這個世界。

端木蓉答應醫治蓋聶後,就和月兒進房間立即為蓋聶進行了救治,而白沉則和天明則等在了門外,期間天明一直想拉白沉陪他玩,但是白沉實在是沒興趣應付小孩子,就以身體不適的理由,讓班大師替他找了個房間休息。

白沉沒有浪費時間,到了房間之後立即運功打坐,抓緊修煉,至於天明,則是死纏著班大師,追問他要手中的機關鳥,這機關鳥借用風勢,可以在空中飛翔,確實神奇非凡。

白沉雖然在房間裡打坐,但還是分了一部分心神在天明身上,雖說在醫莊應該沒什麼危險,但是也不能太大意。

班大師自然不會把這麼精密的機關鳥借給天明玩,不過天明卻死拉著他的褲腿,沒臉沒皮的哀求道:「給我玩吧,求求你了班老頭,就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

「放手,告訴你,像你這麼無賴的人,我見多了。」班老頭雖然最初氣勢洶洶,但最後還是沒有能磨過天明,把機關鳥借給了天明,這讓在房間裡觀察的白沉不由得嘴角直抽,如果他真的有天明這種兄弟,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別人之前先把他給拍死,省得他丟光自己的臉……

不過白沉顯然低估了天明丟臉的能力,中午的時候,天明一口氣吃了十幾碗飯,而且這個數量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眾人拿著碗筷,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還在不停扒飯的天明,最後還是高月出聲解圍道:「那個……天亮,你哥哥的胃口真好啊。」

口胡,這貨才不是他哥哥,絕對不是,白沉幾乎有了一種掩面撞牆的衝動,為毛這孩子會這麼丟人,他記得這一路趕過來,沒有發生餓著這孩子的情況啊,怎麼這吃飯的勇猛勁,好像餓了十天八天一樣……

「可能是正在長身體吧。」白沉模凌兩可的答道,說實話……他已經不想回答有關任何天明這小子的問題了。

「真好吃,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麼香的大米了。」天明吃完最後一碗飯,抹了下嘴巴滿足的說道。

「算你有眼光,這可是墨家祖師爺研製的米,當然比外面的都要好。」高月有些小自豪的答道。

「好了,飯已經吃完了,去幹活。」班老頭看著天明,說出了墨家的規矩。

「幹活?」天明有些疑惑的反問。

「當然,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客棧?酒館?這裡可不養吃白食的人。」班老頭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天明,這是墨家祖師爺定下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食。」高月笑著解釋。

「既然知道了就快去幹活,後院那一大堆柴全部都是留給你和天亮的,我看天亮這小子是不用我擔心,至於你嘛……」班老頭一副不看好天明的樣子。

天明難得沒有反駁班老頭的話,而是急著說道:「不行,弟弟他身上有傷,不能干那麼重的活,後院的柴我會一個人劈完的!」

「這……當然可以。」班老頭顯然是沒有想到這頑皮的小子也有懂事的一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白沉多少也對天明刮目相看了,雖然人是笨了點,不過好歹這份關心弟弟的心卻是真的,白沉想到這裡,也有所表示的說道:「哥哥,謝謝你。」

「客氣什麼呢,我們是親兄弟嘛,放心好了,哥哥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天明一副大哥大的樣子,拍著白沉的肩膀說道。

雖然這句話毫無說服力,但白沉還是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由於天明攬下了所有劈柴的活,所以白沉下午照舊回房間繼續打坐,吸收天地靈氣,當然,他還是留了一部分靈識觀察天明。

天明砍柴的工作進行的十分不順利,他一連在木柴上砍了十幾刀,累得氣喘噓噓,但卻還是沒有把柴劈開,一邊的班老頭見狀,拿出斧頭,精準的往下一劈,木柴頓時一分為二,看得天明目瞪口呆。

白沉欣賞完這一切,再次嘴角直抽,為什麼天明這小子可以這麼無限制的丟臉,連帶著他的臉也快丟光了,而且身為殺戮之神的他……到底為什麼會淪落到給這樣的臭小鬼擦屁/股的境地……

第92章(秦時明月3)

白沉吸收了一天的靈氣,終於等到了晚餐時間,由於天明一塊柴也沒有能劈成功,所以他自然被剝奪了吃飯的權利。

飯桌之上,班老頭好像是故意欺負天明一般,一邊夾菜往嘴裡送,一邊朝天明擠眉弄眼,頗有一副老頑童的架勢,看得天明口水直流,這也讓坐在天明身邊的白沉再次有了一種丟臉的感覺。

所幸的是白沉胃口本就不大,而且他身上又受到冰火咒印的折騰,所以飯只吃了半碗就飽了,考慮到如果不是天明替他攬下了劈柴的工作,可能他今天就沒時間修煉,因此白沉把剩下的半碗飯推到了天明的面前。

「哥哥,你吃吧,我已經飽了。」

「這怎麼行呢,你身體這麼虛弱,一定要多吃一點才行!」天明雖然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但是一雙大眼睛卻始終黏在飯碗裡白花花的米上,這讓白沉不禁覺得好笑。

「沒事,我胃口本來就小,是真的吃不下了。」

「那……那我就……」天明大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的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小亮,你真好!」

啊喂,小亮這個名字,能不能不要再叫了!白沉掩面,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裝出一副不認識天明的樣子,只可惜他們是雙胞胎,連臉都長得一樣了,想要再裝陌生人也不可能了。

端木蓉看到白沉把飯讓給天明,本來想說些什麼這不合規矩之類的,但畢竟是兄友弟恭的畫面,所以她也不好說得太過分,所以只能作罷。

第二天,蓋聶照舊還是沒有醒,白沉本來想去探望,但是卻被端木蓉攔住了,意思就是蓋聶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有人打擾,白沉雖然覺得這女人有點公報私仇的意味,但他還是很理智的離開了,反正以後見到蓋聶的時候多得是,也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白沉照例繼續修煉,經過這幾個星期,他多少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力量,不過自然不可能超過蓋聶和衛莊這些人的水平,他雖然是殺戮之神,但還是沒有逆天到這種程度,他的力量在這個世界本就受到限制,所以現在也不過是遠超少羽的水平,不過他好歹可以抽取靈魂裡殘留的神力,所以只要給他時間,一年之內應該差不多久能趕上蓋聶和衛莊這樣的頂尖高手了。

一連幾日,天明都沒有劈柴成功,所以白沉分了他差不多大半星期的飯,白沉倒是不介意這種事情,天明沒有能靜下來修煉的心,所以他也不指望把天明培養成什麼武林高手了,而且即使天明能成為高手,這冒失衝動的性格也很危險,所以不如在他活著的時候,看緊一點,與其把希望放在那個臭小子身上,不如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天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丟臉了,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劈成功哪怕一塊柴,天明的決心值得表揚,但是當白沉用精神力發現天明居然把醫莊門口用來寫規矩的那塊木牌一劈為二的時候,他徹底囧了,劈柴雖然成功,但是天明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站在他身後,一臉怒火的端木蓉給嚇得半死。

這天,白沉沒有分給天明飯,因為端木蓉這女人冷冰冰的目光一直在他和天明之間流連,所以白沉很識相,即使天明用再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著他,他也不為所動。

飯後,白沉本來藏了幾個饅頭想給天明,不過在他之前,高月這個小姑娘已經偷偷塞了幾個給天明,白沉也就不多此一舉了,天明本來就對高月的感覺很好,高月又這麼善良親切,所以在天明的心裡,高月已經快趕上白沉和蓋聶的位置了。

一個星期之後,蓋聶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同時也可以下地行走了,天明在確認他的蓋大叔沒事以後,就天天和高月玩在了一起,雖然他很想讓白沉也陪他一起玩,但是每次白沉都用身體不適的理由打發他,這讓天明也不好再去打擾。

白沉當然不是身體真的不好,只是他可沒有興趣浪費修煉的時間陪天明玩過家家酒的遊戲,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很麻煩,如果不儘早恢復原來的功力,將來一定會死得很慘。

蓋聶甦醒之後,自然也關心了一番天明和白沉的情況,天明雖然在醫莊天天闖禍,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小孩子總是精力充沛,所以蓋聶並不是太擔心,相反倒是天亮,也就是白沉,雖然他在醫莊沒有闖禍,行為也很得體,但是卻讓蓋聶總覺得有幾分擔憂,因為他從端木姑娘幾人口中得知,白沉幾乎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從不出門,就連端木蓉曾經提出要為白沉治療,但卻也被拒絕了。

蓋聶一直知道天亮很聰明,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天亮這麼敏銳,如果天亮拒絕治療不是巧合,那就代表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病用普通醫術是無法治好的,蓋聶雖然有心想問,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對於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沉重。

蓋聶的心事白沉自然不知道,所以每當白沉看到蓋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就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豎了起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一遇到悶騷就倒霉的體質,所以蓋聶的這個表現實在是讓他膽顫心驚,但是他又不能明問,所以白沉連帶著也和蓋聶一起心事重重了。

醫莊的日子與世無爭,莊內上下全都安居樂業,其樂融融,白沉在醫莊的幾個月裡,終於修回了四分之一的力量,而這個時候他也可以重操舊業了,以前他在鬼谷練的就是音殺之術,所以他從高月那裡借了把古琴,讓高月教他音律。

白沉的琴技自然不需要高月教,但是天亮本身是不懂音律的,所以為了不引起他人懷疑,只能用這個障眼法。

高月倒是沒有懷疑,她曾經是燕國的公主,琴棋書畫自然不在話下,既然白沉感興趣,她也樂得教授,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白沉居然在音律上極有天賦,不論是什麼東西,只要講一次,白沉就能全部記下,而且操作的時候沒有任何錯誤,而且但凡任何曲子,白沉只要聽一次,就能完整的彈奏出來,這樣逆天的資質讓高月這樣聰慧的人也嫉妒了,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天才,真是……太沒有天理了。

「天亮,你真是厲害,才學了沒多久,居然已經彈得比我還好了。」高月雖然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但是她畢竟是大度的姑娘,這種負面的情緒也只是一瞬罷了。

「不,是月兒姑娘你教得好。」白沉從善如流的答道。

高月聞言,果然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幾分,「哼哼,不用這麼抬舉我,我才不會受你這種天才的打擊,不過你和天明雖然是雙胞胎兄弟,但是性格卻一點也不像呢。」

「呵呵,這個世界上總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人。」白沉撥著琴弦,三三兩兩的音節不成曲調的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高月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知道白沉這樣的舉動是想一個人練琴了,所以高月適時的找了個理由離開,這也讓白沉不由得對高月高看了幾分,這樣的言談舉止……不像是一般的大家族能教出來的,難道又是和少羽一樣的皇族成員嗎……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白沉練琴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醫莊,醫莊本來就不大,而且白沉又有神界數千萬年來的記憶,手上的好曲子多得是,所以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白沉練琴的次數多了,前來聽他彈奏的人也日益增加,按照那群人的說法就是……他的琴聲有洗滌人心的效果。

雖然白沉很想說……你妹的洗滌人心!身為殺戮之神彈出這樣的曲子他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不過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效果是因為他彈得都是比較慢的曲子,這樣才能夠隱藏殺機於無形,但是很顯然,醫莊的那幫傢伙,殺機是沒聽見,愣是聽到了什麼洗滌人心的天籟之音。

白沉有了這樣的本事,最高興的當然是天明,天明這幾天在醫莊可謂是揚眉吐氣了,逢人就說那個彈琴很好的人是他弟弟,大有這孩子能這麼成器是他功勞的意思,天明也曾經去聽過白沉彈琴,不過很可惜,他就是個沒有藝術細胞的傢伙,別人聽得感動流淚的時候,他卻在那裡呼呼大睡,這讓高月每次都忍不住偷笑。

「天明,你這樣天亮可是會生氣的,他彈得曲子有那麼無聊嗎?」高月一看天明那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啊?沒有沒有,我沒有睡著,絕對沒有,小亮的曲子彈得那麼好聽,我怎麼可能會睡著呢!啊哈哈……」天明抓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尷尬的笑道。

「哦?我剛剛和天亮可是都看見了,你現在耍賴也沒用。」高月嘟起嘴道。

「是這樣嗎?原來我睡著了?一定是最近擔心大叔,所以太累了,小亮,我保證,下次哥哥一定不會睡著,你要相信我!」天明注視著白沉,一雙大眼睛顯得誠懇無比。

「沒有關係,我不在意,比起那些能體會琴聲中悲歡離合的人,你這樣反而是最好的。」白沉不徐不慢的說道。

「為什麼?」天明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高月好像明白了什麼,聽不明白才是最好的嗎……這表示在天明心中,沒有能讓他煩惱傷心的事情,就如一張白紙,沒有太過痛苦的經歷,自然無法對這樣的曲子感同身受。

「天亮你總是話裡有話呢。」高月垂下了眼簾,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白沉沒有出聲安慰,畢竟高月的死活不關他的事情,倒是天明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高月身後。

蓋聶也曾聽過白沉的琴聲,緩慢而流暢,琴聲淒淒哀哀,但是卻又有一種隱隱的殺機蘊含其中,武學到了蓋聶這種程度的人,很難聽不出其中的端倪,這讓蓋聶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愈加深厚。

偏褐的長發擋住了眼睛,凌亂的散在肩頭,修長的手指不停在琴弦上起舞,那是標準到找不出一絲錯誤的彈琴姿勢,不苟而嚴肅,但是卻偏生因為挺直鼻樑下輕勾的薄唇而損了整體的肅穆之感,就好像對於當事人來說,他所彈的並不是琴,而是一種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嘲諷與不屑。

這樣格格不入的畫面,這般強烈的感受,這十幾年來,他只從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那就是他還曾在鬼谷的時候,那個總是讓人看不透的師弟——白沉。

蓋聶深深蹙起了眉頭,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已經離開了鬼谷,放棄了鬼谷繼承人的身份,白沉師弟這時候應該和小莊在一起才對,或許白沉師弟已經成為了小莊的手下,這是最可能的推測。但是這幾年來,雖然衛莊派了很多殺手追殺他,但是其中卻沒有一個人是白沉,說實話,他多少鬆了口氣。

蓋聶知道,或許他能夠對衛莊拿起劍,但是卻未必能夠對白沉師弟刀劍相向,蓋聶是愧疚的,一直以來,除了對師傅之外,令他愧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沉,鬼谷的數年之中,他們三師兄弟之間,唯一希望大家能好好相處的人只有白沉,但是他卻沒有能做到,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從他和衛莊一同被收入鬼谷門下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一生都會爭鬥,這就是鬼谷派歷代以來的宿命,他和衛莊,誰也逃脫不了。

「大叔,我的曲子已經彈完了,為什麼不出聲?」白沉早就知道蓋聶來了,不過蓋聶沒有打斷他,他也就繼續彈了下去。

「沒事,大叔在想點事情,你的琴彈得很好。」蓋聶回過了神,雖然他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向白沉的眼裡卻很柔和,就像他總是看天明的時候一樣。

老實說,白沉覺得自己惡寒了,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很蛋/疼,尤其是看他的人還是蓋聶這個悶騷,所以他就更蛋/疼了,白沉多少猜得出蓋聶在想些什麼,他這個師哥,無非就是想些當年無聊的事情,然後這也後悔那也愧疚,不過他還沒有打算暴/露身份,否則不會連曲子都選了當年沒有彈過的。

「謝謝。」白沉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

蓋聶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你的琴聲之中,為何有殺氣?」

「哦?有嗎?」雖然承認也無所謂,但是白沉就是不想承認,「因為大叔的心中存有殺念,所以自然覺得這琴聲裡有殺伐之氣,而那些在醫莊中生活的人,他們的心中存有一方淨土,所以自然覺得我的琴聲有洗滌人心的效果,心之所想,心之所念,融之於琴,究竟是琴聲影響了人,還是人影響了琴聲?」

「天亮,你總是讓大叔啞口無言。」蓋聶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從未看透過這個孩子。

「呵,那是因為你從過去到現在,沒有做對過一件事。」白沉剛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現在可不是白沉,而是『天亮』。

不過還好這句話的指向性並不強,蓋聶只是眉頭蹙的更深了,但是卻沒有懷疑白沉的身份,畢竟即使蓋聶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料到他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白沉,更料不到白沉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衛莊根本不可能派白沉來殺他。

白沉和蓋聶並沒有再說什麼,即使白沉在蓋聶的面前表現的再成熟,這也改變不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的事實,醫莊生活的幾個月之中,白沉已經練全了音殺之術,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醫莊平靜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衛莊派的第二波殺手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所在,白沉多少也意識到有人一直在監視他們,後來通過蓋聶才知道,原來對方一直是在靠鳥來掌握他們的行蹤,一旦發現白色的羽毛,一定要立即扔掉,因為這些鳥羽符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醫莊既然已經不安全了,眾人只能再次轉移,白沉對此早有準備,這回逃亡的大部隊之中還加入了高月和端木蓉,墨家和衛莊也有世仇,所以只能一起走。

馬車在山上一路飛奔,不過由於遭受到了大鳥的襲擊,所以馬車搖晃的非常厲害,大鳥之上,還站立著一個清雋的身影,藍色長發及肩,面容冷峻,唇邊挑著一抹哂笑,肩上的鳥羽隨風飄揚,整個人如風般肆意張揚。

「大叔,那個站在鳥上的人是誰?」天明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是衛莊手下的第一殺手,白鳳凰,他天賦異稟,生來就具有操控百鳥的能力,輕功卓越,可以借用鳥羽在空中翱翔,他的功力更是在無雙鬼和蒼狼王之上,傳聞是最接近衛莊修為的人,我們必須小心應對。」

白沉聽完,這次連嘴角都懶得抽搐了,為什麼衛莊這幾年混得這麼好,手下小弟一籮筐,再反觀蓋聶,不但孤家寡人一個,而且還到處被人追殺,這難道就是做人的差距嗎……

就在白沉嘆氣的時候,蓋聶已經找出了藏在高月身上的鳥羽符,就是這支羽毛才讓他們被白鳳凰追上,天明不敢置信高月竟然私藏鳥羽符,但是高月最後卻冷笑著說出了實情,原來她是燕國的公主,她的父親燕子丹就是蓋聶殺死的,所以她要報仇。

「不會的,月兒你這麼天真善良,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天明著急了。

高月有些無法面對天明,但她還是憤恨的看著蓋聶說道:「我永遠無法忘記父王死去的那個時候,是你這個殺人凶手,奪走了我和母后的一切!」

蓋聶始終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倒是端木蓉立即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小姐,你誤……」

「我不要聽不要聽!蓉姐姐,難道連你也要包庇這個人嗎?」高月做下這樣的事情,本就壓力極大,她跑出了馬車,天明和眾人立即追了出去,而差不多這個時候,馬車也正好在大鳥的攻擊中滾下了山崖。

眾人剛剛離開馬車,看到的就是早早已經在等待他們的妖媚女子,她的周圍遍佈了無數的蛇群,見到眾人之後,赤練風情萬種的笑道:「沒錯,小姑娘,蓋聶就是殺了你父親的凶手,看著我的眼睛……」

「天明,天亮,千萬不要看她的眼睛。」蓋聶立即說道,「她練的是火魅術,而且功力極深,她可以通過眼睛控制人心,十分危險。」

天明本來正頭暈呢,聽完大叔的話後,立即搖了搖頭,沒有中招,但是那邊高月本就心神不穩,所以很快就被赤練控制了,被控制的高月走到了赤練的身邊,兩眼無神的指著蓋聶對端木蓉說道:「蓉姐姐,如果你真的疼愛我,那就殺了他,殺了蓋聶!」

「公主!」端木蓉急切萬分,但是面對層層的蛇群,她根本無法去救高月。

「殺了他,殺了蓋聶!」

「不是這樣的,公主!你聽我說。」端木蓉有心想解釋,但是在失去了神智的高月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整個情勢對白沉他們徹底不利,蓋聶雖然想運功提劍,但是只要一運功,他的身體就猶如被萬蟻噬咬般疼痛,根本無法對敵。

「呵呵呵,沒有用的,你中了我所煉製的毒,根本無法運功,一旦你運功,你就好像在火山山被灼傷,又好像在冰雪中被凍僵。」赤練一步一扭的走近了眾人,蛇群隨著她的舞動也更加熱情的攻向了白沉等人。

「大叔,你怎麼了,振作一點啊!」天明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力,蛇群全都是靠端木蓉射出飛針在抵擋,但是現在也快扛不住了。

蓋聶的額頭不斷有冷汗落下,「我沒事,天明。」他提起劍,艱難的加入到了抗敵的過程之中,但是每揮下一劍,他就不可遏制的想到天亮身上的冰火咒印,原來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忍受著這樣的痛苦,但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嗎……這是何等的忍耐力……

眾人節節敗退,一個中了毒,一個本是醫者,全都沒有辦法盡全力抗敵,而且蓋聶這個傷患還要顧著天明,白沉輕輕嘆了口氣,離開醫莊的時候把古琴搬出來確實一個明智的決定。

眼看眾人再退就要摔下山崖,白沉無奈的舉起琴,手指覆上,隨意的彈出了幾個音節,剎那間,原本攻擊眾人的蛇群頓時倒下了一大半,再也無法起身。

「這是……」赤練眯起了眼睛,「原來我還漏了一個人嗎,可愛的小鬼,你讓姐姐有些吃驚了。」

同樣吃驚的不只赤練,蓋聶和端木蓉也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一直沉默的小鬼居然這樣的本事,不過在這種危急的時候,他們也不會亂想,畢竟脫困才是當務之急。

赤練指揮蛇群全部朝白沉攻去,白沉很鎮定,應該說就這麼兩條蛇,還不至於讓他大驚小怪,手指再次按上琴弦,一個個音節零散的響了起來,沒過多久,大部分的蛇就已經全部倒地不動了。

「好……好厲害,小亮你太厲害了,壞女人,見識到我弟弟的厲害了吧?快把月兒還給我們,否則我就讓弟弟狠狠收拾你!」天明剛剛一直都很壓抑,現在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回,自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哦?那姐姐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本事了,音殺之術嗎?確實是有趣的緊。」

「天明,快回來,危險。」蓋聶想去拉天明,但無奈赤練已經控制新的蛇群朝天明攻去。

白沉反應極快,畢竟天明可是他在這裡最大的包袱,所以即使在對敵的時候,白沉也一直很注意天明,幾個音節之後,蛇群再次倒下,天明也千鈞一髮的沒有受傷。

「咳咳……嘔……」白沉發出這一擊之後,終於忍不住的吐了一大口鮮血,他本就沒有恢復所有力量,外加身上還有冰火咒印,一旦內力使用過度,就會遭到嚴重的反噬。

該死的臭小子,白沉真想把天明這傢伙吊起來打,如果再出現一次剛剛的情況,就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他已經極限了,沒有再辦法使出音殺之術了。

「看來,這場戰鬥是姐姐贏了呢。」赤練抽出纏在腰上的蛇鞭,雖然蛇陣被白沉破壞的不少,但是幸好這附近的蛇足夠多。

就在眾人面臨最大危機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巨大機關獸絞殺了蛇群,徹底打亂了赤練的腳步,而班老頭也乘著巨大的機關鳥盤旋在空中,對低下的幾人喊道:「快上來!機關獸抵擋不了多久!」

白沉見狀,二話不說的先把天明扔了上去,省的這小子再給他惹麻煩,然後他也上了機關鳥,接著才是端木蓉和蓋聶,眾人全都安全之後,機關鳥本想飛到高月的身邊,把她也帶上來,但是卻天有不測風雲,班老頭的機關獸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竟然敵我不分的攻擊,導致高月不小心掉下了山崖。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天明不顧一切的跳下去拉住了高月的手,白沉差點給嚇得心肌梗塞,還好他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天明的腳,這才免除了一場悲劇。

眾人全都平安之後,班老頭駕駛機關鳥,迅速離開了剛剛那座山的方向,往遠處飛去。

另一邊,赤練對於突然出現的機關獸十分不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墨家機關獸,確實不同凡響,你應該感謝一個人,否則這機關獸就只會攻擊你,而不是敵我不分。」

「首領……」赤練看著眼前的衛莊,迅速掩去了眼裡的傾慕之情,而是轉而問道:「哦?是誰在背後幫助了我們?」

衛莊哂笑道:「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什麼?公輸家族的人也出山了?」赤練有些驚訝。

「呵,嬴政那傢伙統一了六國,卻留下了一群窺探他寶座的六國之人,真是諷刺。」衛莊在臉上揚起了不屑的笑容。

「對了,剛剛的戰鬥之中,讓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赤練妖媚的笑道:「蓋聶身邊那兩個孩子中,有一個竟然本事不低,能使用音殺之術,最可笑的是,我剛剛才發現,原來那孩子沒有殺死一條蛇,全部都只是把它們震暈而已。」

衛莊聞言,那雙狹長的眸子在一瞬間猛然驟縮,不過很快,他就在唇邊勾起了邪肆的笑道:「哦,是嗎?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你派人查一下那個孩子的事情。」

「我明白了。」赤練雖然好奇衛莊為什麼會對那個孩子感興趣,但是衛莊的命令是絕對的,所以她不會多去過問。

群山之巔,衛莊一個人立於頂上,銀色的長發隨風飄揚,這十年來,他已經變得太多太多,如果說昔日的他還留有一絲仁慈,那麼如今的他剩下的只有心狠手辣,而讓他變得如此殘忍的人……正是白沉,讓他親手殺死師傅的人,也正是白沉……

弱肉強食,這本就是他認可的真理,身為強者,不應該有任何弱點,世界上沒有不可殺之人,只有因自己的懦弱而無法揮劍之人。

而他衛莊,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從未後悔,只是……有些無趣罷了。

無趣到使人癲狂,唯有殺戮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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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秦時明月4)

巨大的機關鳥借用風勢,一路朝遠方飛去,白沉由於內力使用過度,外加冰火咒印還在不斷侵害他的身體,所以不斷咳嗽,雖然沒有咳出血來,但也足夠讓天明等人緊張了。

「小亮,你沒有事情吧?」天明小心翼翼的看著白沉,畢竟如果剛才不是他強出頭,天亮也不會變成這樣。

「沒事,咳咳……」白沉雖然想要裝出一副沒有事情的樣子,但是從唇邊溢出的血絲還是暴露了他內傷嚴重的事實。

端木蓉見狀,立即給白沉服下了她特質的藥丸,可以穩定內傷,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轉頭對一直沉默的高月說道:「月兒,其實你誤會了,殺死你父親的不是蓋聶,你只是受了火魅術的影響,只要你仔細回想,就應該能記起來……」

「我……」高月現在的心神也很亂,除了愧疚和悔恨之外,她十分迷茫,如果不是他,天亮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如果不是她,蓉姐姐就不會陷入危險……

「月兒,你不要難過了,我們大家都沒有怪你,你在我心裡還是那個聰明可愛的姑娘!」天明為了逗高月開心,圍在她的身邊做了不少古怪的表情。

「噗——」高月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這樣無憂無慮的天明,她的心情多少好上了一些,而打開了心結的她也終於想起了一切。

「我想起來了,當初在醫莊的時候,我就是遇到了一條青色的蛇,然後我的記憶就發生了改變,原本殺死我父王的人應該是衛莊,但是最後卻莫名奇妙的變成了蓋大叔的樣子,當時的我對這段記憶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高月愧疚的低下了頭,有些說不下去了。

「月兒,不要再自責了,大家現在不都好好的嗎,而且我就說了,蓋大叔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呢!蓋大叔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天明童言無忌的發言而原本沉重的氣氛輕鬆了不少,端木蓉也順勢安慰道:「月兒,沒事了,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蓉姐姐,天明……」高月有些哽咽,事情說清楚之後,眾人都放下了心結,開始討論起接下來的問題。

醫莊現在已經徹底不安全了,再轉頭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班老頭提議眾人一起回到墨家機關城,墨家機關城是墨家耗費了數百年的時間,集合了眾多的能人巧匠,依山而建,並融合墨家機關術而打造的世外桃源,墨家祖師爺曾言,如果有一天戰火紛飛,民不聊生,那麼機關城將是人世間最後的一片樂土。

總而言之,墨家機關城也就是墨家的大本營,不但入口隱蔽,而且內部機關繁多,外人想要進入和攻打都極其不易,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堡壘。

班老頭的提議很快就被眾人採納了,按照如今的情勢來看,除了機關城他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尤其是白沉和蓋聶身上都還帶傷,必須盡快找個地方治療。

機關鳥還在天空中飛翔,蔚藍的天空,白色的雲朵,天明原本為了高月的事情煩心,所以沒有心情欣賞,但是現在一切都說開了之後,天明興奮的仰望著天空,他張開手,就好像自己在飛翔一樣。

「太厲害了,如果人也能在天上飛就好了。」天明的一雙大眼睛充滿了期盼。

「哼,算你識貨,如果不是墨家的機關術,你小子可沒有在天上飛的機會。」班老頭駕駛著機關鳥說道。

「墨家真有那麼厲害嗎?比我的大叔還厲害?」天明說到這裡,好奇的問道:「大叔,你是什麼門派的?」

「咳咳……」白沉差點一口血沒有噴出來,天明這小子跟了蓋聶那麼久,居然不知道他是什麼門派的……完了,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哥哥,大叔是鬼谷派的傳人」白沉為了不讓天明丟他臉,所以在蓋聶之前答道。

「哈?鬼谷派?怎麼聽也沒聽過?這個門派很厲害嗎?」天明一臉的疑惑。

你妹的沒有聽過!白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天明,這娃難道就不知道什麼是藏拙嗎?為什麼一定要這麼丟臉呢……

果不其然,天明的話音剛落,班老頭就朝他投去了鄙視的目光,「鬼谷派歷代以來只收兩人,一為縱,一為橫,不過雖然只有兩人,但是每一代的鬼谷子卻都是名震天下的高人,每當鬼谷派的弟子出山,天下必定會因為他們而掀起新的風雨,所以鬼谷派雖然人數很少,但卻沒有人敢小覷,我說的對不對,蓋先生?」

「沒錯,班大師果然知之甚詳,不過我的師傅,也就是上一代的鬼谷子收了三個徒弟,一個是我,一個是衛莊,還有一個……是名叫白沉的師弟。」蓋聶說到這裡,彷彿陷入了久遠以前的回憶。

「三個徒弟?這可是歷代以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班老頭頓時來了興趣,「不過那個叫白沉的人,江湖上似乎從未聽過他的名諱,如果他真是鬼谷派的傳人,不該這麼默默無聞才對。」

因為他早就死了,白沉雖然很想那麼吐槽,但是為了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他還是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我……不清楚,十幾年前我就離開了鬼谷。」蓋聶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班老頭和端木蓉都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沒有繼續再問,倒是天明口無遮攔的問道:「衛莊那個大壞蛋,一直都想殺掉大叔你,你們不是師兄弟嗎?那個叫白沉的傢伙是不是也很壞,也想殺掉大叔你?最好他們兩個大壞蛋自相殘殺,這樣大叔你就……」

「天明!」蓋聶第一次厲聲打斷了天明的話,他深蹙起眉頭,語氣嚴肅的說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小沉師弟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天明被蓋聶嚇到了,蓋聶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過話,在天明的印象中,蓋聶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不論什麼情況都會保護他,雖然蓋聶的臉上鮮少有什麼表情,總是不苟言笑,但是卻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重話,一直耐心的教導他一切,所以天明一時間愣住了,他睜大了那雙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蓋聶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天明並不是故意那麼說,這只是小孩子無心的言論,蓋聶看到天明臉上害怕和茫然的表情,十分愧疚的揉了揉天明的頭髮,「抱歉,大叔不該這麼凶,是大叔激動了。」

「哦。」天明先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蓋聶的表情,見對方確實沒有生氣之後,他又恢復了精力充沛的樣子道:「好吧,既然大叔你都向我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

白沉一直沉默的觀察著兩人的互動,其實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明這孩子真相了,他和衛莊確實自相殘殺的只剩下一個了,還有……當年他既不做飯,又不洗衣服,甚至還把衛莊當奴隸用,明明做了那麼多壞事,沒有想到在蓋聶的眼裡,他還是一個好人,不過這確實很像是蓋聶會得出的結論。

機關鳥依舊平穩的在空中飛行,就在眾人休息的時候,遠處疾駛而來的鳥群狠狠的撞擊上了機關鳥。

「這是……?」端木蓉看向了身後,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時被密密麻麻的鳥群所遮蔽,他們的頭上就像籠罩了一層陰影一般。

「是白鳳,他追上來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蓋聶冷靜的說道。

「我……我的手……」班老頭駕駛機關鳥的手通體發黑,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時候?莫非是剛剛撞擊機關鳥的那些鳥群?」端木蓉和高月有些慌了神,機關鳥只有班大師會操作,一旦班大師的手動不了,他們就全都完了。

天明好像沒有感受到眾人的緊張,他笑嘻嘻的跳出來道:「讓我來操作吧?」天明說完,一雙眼睛還不停朝駕駛的地方偷偷瞄去,看得班老頭差點想一巴掌拍死他。

「不用了,交給你我可不放心。」班老頭立即拒絕了天明的請求,基本上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會拒絕,因為如果真讓天明來操作,那他們這群人估計全要去閻王殿報導了。

「月兒,不如你來試試吧,我記得你以前有操作過小型的機關獸。」端木蓉看向高月說道。

「我……我嗎?」高月頓時緊張了,這可不是平時操縱一些阿貓阿狗,萬一失誤了,那麼就是六條人命。

「不要再猶豫了,我已經頂不住了,月兒,過來,我教你怎麼操作。」班老頭把高月帶到了駕駛的地方,雖然高月心裡七上八下,但是為了眾人能脫險,她還是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

高月很快就在班老頭的教導下掌握了怎麼駕駛機關鳥,機關鳥穿越了層層高山,終於險險的飛進了漆黑的峽谷之中。

「哎呀,好黑,什麼也看不見了。」天明亂叫道。

「閉嘴,這是進入機關城的通道,除了墨家的核心成員,沒有人知道怎麼從這漆黑的通道中進入裡面。」班老頭狠狠的敲了一下天明的腦袋。

「切,有什麼了不起。」天明捧著腦袋的大包,不再說話,倒是白沉對班老頭佩服了起來,居然能在那麼漆黑的環境中找到天明的位置,並且準確敲上天明的腦袋,這是……何等的功力啊,其實班老頭想收拾天明已經很久了吧?

高月艱難的操縱著機關鳥在漆黑的峽谷中飛行,生怕撞上些什麼,冷汗從她的額頭滑落,不知道過了多久,峽谷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到了,前面就是入口了。」班老頭終於鬆了口氣,白沉也多少鬆懈了一些,自從進入峽谷之後,白鳳就沒有繼續追,這是十分明智的選擇,畢竟不知道峽谷中究竟有什麼,盲目前進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白沉再次感嘆了一回衛莊的好運氣,不論是前些日子遇上的妖媚女子赤練,還是剛剛的白鳳,衛莊麾下殺手的素質確實很高,相比之下,混到這個份上的蓋聶實在是……讓他有了一種掩面的衝動,為什麼才十年就有這麼大的差距了。

機關鳥衝破光亮後,終於來到了入口處,白沉和眾人一起下了機關鳥,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峽谷的最低處,其它的建築全都在上方,他隱約有看見升降梯之類的工具。

「口令。」

「兼天下,愛眾生,赴湯火,蹈利刃。」班老頭立即答道。

「放行。」

這個口令實在是……白沉懶得吐槽了,這明顯就是墨家的口號,用這麼容易破解的話當口令真的沒關係嗎?不管怎麼說,敵人猜出這樣的口令絕對不難。

白沉嘆了口氣,算了,墨家怎樣都和他無關,他只要看好天明和蓋聶就可以了,守衛人員確認了來人的身份後,立即放下了升降梯一樣的東西,把眾人拉了上來,這期間,有個紮著褐色馬尾的男子興奮的跑到了端木蓉的面前,笑嘻嘻的說道:「蓉姑娘,又見面了,一聽到你來城裡了,我馬上就用神行術飛奔過來了。」

端木蓉聞言,皺起眉道:「我說過了,你必須少用神行術,否則會內傷復發。」

「哈哈,還是蓉姑娘最關心我了,沒關係,即使受傷了,不還有蓉姑娘替我療傷嘛。」盜跖摸著腦袋說道。

恩?他這是看到了什麼曖昧的畫面嗎?以他拉皮條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叫盜跖的對端木蓉絕對存著某些別樣的心思,要不要在兩人的身上做個標記呢……

就在白沉猶豫的時候,盜跖已經用神行術來到了蓋聶的面前,在眾人的眼裡看來,幾乎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這位先生是……?」盜跖摸著下巴問道。

「這位是和我們有著同樣目標的蓋先生。」班老頭回答了盜跖的問題。

「莫非是蓋聶嗎?這下可真是……」盜跖湊到班老頭的耳邊,小聲說道:「還好小高不在城內,否則讓小高看見蓋聶……」

「你們在說什麼?我都聽見了?為什麼不能讓小高看見蓋大叔?」天明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看著兩人問道。

「這……啊哈哈……沒什麼,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問。」盜跖擺出了攆人的姿勢,不再理會天明,倒是一旁的蓋聶蹙起了眉頭,似乎若有所思。

白沉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他在眾人的眼裡本就是沉默的個性,所以也沒有人起疑,小高嗎……真是耐人尋味,既然不想讓兩人見面,那必定是有仇在身,蓋聶在這十年來結下的敵人還真是多得令人心酸,嬴政想殺他,六國的人也想殺他,做好人做到這個份上也夠不容易的了……

眾人進入機關城後,全都被分配了房間,本來白沉應該和蓋聶和天明一間,但是如果住在一起的話,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所以要求了獨自一間,所幸機關城內部房間並不緊張,雖然盜跖有些疑惑,但還是滿足了白沉的要求。

「那麼,我就先回自己房間休息了。」白沉向蓋聶和天明,還有高月等人告辭後,不顧他們會有什麼想法,就回到了自己房間,牢牢的關上了門。

機關城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石室更恰當,畢竟是利用群山所建起來的堡壘,房間自然不可能像客棧一樣,白沉回到房間之後,立即運功打坐,馬不停蹄的進行修煉,但是運功才運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吐出了一口暗紅色的血液……

這……這是……?

第94章(秦時明月5)

白沉用精神力掃視了一□內的經脈,十分不妙的情況,因為冰火咒印的關係,他的經脈受到了限制,沒有辦法再擴張了,強行修煉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爆體而亡。

阿白這傢伙,還真是給他找了一個好身體,白沉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空間之中拿出了神界的丹藥,這些丹藥雖然可以擴充經脈,而且加快修煉的速度,不過他的壽命恐怕要在冰火咒印的基礎上再打點折扣了。

算了,本來就沒打算活太久,只要他在衛莊攻入機關城之前,恢復到以前的水平,那麼衛莊和蓋聶兩人還不是任他揉搓?這麼說起來……還真是懷念當初的歲月,尤其是衛莊不得不做他小弟的時候……

白沉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嘴角,他的手放在琴弦之上,隨意的彈奏了幾個音節,呵,當年殺死他的代價可是很大的……不知道衛莊付不付得起……

白沉雖然打定主意閉關不出,但是天明還是會時不時來找他,這天,天明聽說了機關城裡有個十三歲的少年和鍛造部的首領大鐵鎚比力氣,結果不分上下,不少人都趕過去看最新的結果了,天明自然耐不住,硬拉了白沉去看。

「小亮,你天天待在這又冷又悶的房間裡,人都要變成臭石頭了,你就和大哥一起出去玩吧。」天明死死抱著白沉的腿,大有白沉不答應,他就不放手的架勢。

「你……」白沉有種想要掩面撞牆的衝動,他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過這麼無賴的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現在這具身體的哥哥。

「去吧去吧,你就難得陪哥哥出去玩玩吧!」天明抬起了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面滿是期盼。

「好吧。」白沉最終還是妥協了,畢竟如果天明一直待在這裡也影響他修行,不如滿足了這臭小子的心願,然後再回來練功。

「太好了!」天明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拉著白沉的手就往比試的地方跑去,比賽的地方是個很大的廣場,不少機關城的兄弟都在圍觀吶喊,而鍛造部的成員們則是為他們的首領大鐵鎚加油。

白沉跟著天明到了廣場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在和人比試的傢伙居然就是少羽,看來這小子先他們一步來到了機關城。

天明一看到是少羽這小子被人誇獎,臉就拉下來了,「什麼呀,原來是少羽這個傢伙,真沒意思。」

「……」白沉雖然很想吐槽沒意思你還拉我來,但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硬生生的給嚥了下去,畢竟這種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底下的比賽還在繼續,鍛造部的十幾個成員扛著巨大的青銅鼎來到了場內,這口鼎重數千斤,一般人根本舉不起來。

大鐵鎚人如其名,身後背著一把巨大的鐵鎚,身材高大,由於□著上身,可以看到他非常發達的肌肉,眉毛赤紅,看起來性格豪爽火爆,如果是對他胃口的人,應該很好相處,很顯然,眼前的少羽好像對了他的胃口。

「小子,你很不錯,這是最後一個回合了,只要你能舉起這口鼎,就算你贏了,我像你這麼小的時候,還舉不起這口鼎。」

「不,鐵頭領你才是讓我刮目相看了,都說鍛造部的鐵頭領力氣最大,今日一見,真是讓我敬佩不已。」少羽禮貌的抱拳道。

「哪裡的話。」大鐵鎚雖然嘴上沒承認,但是心裡還是高興的,像他這樣的漢子沒多少花花腸子,心裡想什麼,臉上馬上就看得出。

少羽最後不負眾望的舉起了那口千斤重的大鼎,這場面確實很具有衝擊力,少羽在大鼎的旁邊,顯得如此渺小,但最後卻就是這麼渺小的身影舉起了大鼎,圍觀的眾人全都熱烈的歡呼了起來,他們高聲叫著少羽的名字。

「不愧是楚國項氏一族的少主。」

「這力氣還真大啊……」

「楚國有這樣的少主實在是好運氣啊……」

面對眾人的稱讚,少羽非常得體的抱拳向大家說道:「承讓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天明不服氣的小聲嘀咕,白沉在他旁邊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很明智的繼續裝聾作啞,白沉的主意雖然打得很好,但是他顯然忽略了天明製造麻煩的本事,天明趁著眾人不注意,拿起石頭,壞笑著朝底下的少羽砸去。

「是誰暗箭傷人?給我出來!」大鐵鎚雖然體積龐大,但是身手卻很敏捷,他接住了偷襲少羽的石子,憤怒的看著看台上的眾人,「是誰?我大鐵鎚最討厭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小人了!」

天明這才有些後怕,就當他轉身準備開溜的時候,已經被身邊的墨家子弟抓了起來,押送到了大鐵鎚的面前。

白沉看著天明死不承認和少羽認識,而且還和大鐵鎚對上的愚蠢畫面,頓時有了一種掩面淚奔的衝動,他就不應該和天明這小子出來,每次和這臭小子在一起總沒好事,他除了替天明擦屁/股以外還能幹點別的麼……

天明在大鐵鎚的拳頭下躲得險象環生,白沉雖然知道對方不至於取天明的性命,但他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一旦天明有危險,他就會把手裡的石頭射/出去。

「大鐵鎚,你什麼時候有興趣欺負小孩了?」人未至,銀鈴般悅耳的女聲就先響了起來,伴隨著陣陣的香氣,從甬道中走出一個銀發如雪的女子,身姿妙曼,有著傾世之顏,她說完這句調笑般的話後,大鐵鎚就偃旗息鼓,有些尷尬的笑道:「原來是雪姑娘,你和小高已經執行完任務了嗎?」

「是啊,一回來就看到你欺負小孩子的畫面。」雪女輕輕笑了起來,她走到天明的身邊,低下頭,面上雖然笑臉盈盈,但是從嘴裡吐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小朋友,你聽好了,以後你左手暗算別人,就剁掉你的左手,右手暗算別人,就剁掉你的右手,心裡想壞點子,就挖出你的心。」

天明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如此美麗的女子會說出這樣歹毒的話,不過也多虧了雪女出面解圍,大鐵鎚和天明兩個人都不敢再繼續造次,所以事情也算圓滿落下了帷幕。

白沉看到這裡,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石子,比起雪女,他到更在意甬/道里另一個人的氣息,據大鐵鎚剛剛所說的話來看,那個人應該就是小高了,也就是和蓋聶有恩怨的人嗎?氣勢很強,不過還達不到當初蓋聶和衛莊在鬼谷的境界。

大鐵鎚不再追究天明的事後,天明很快就放下了那些小家子氣,和少羽玩在了一起,白沉自然也和少羽打了聲招呼,好歹當初交情還可以,一聲不響就走人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白沉的禮貌也僅限於打招呼而已,他實在是沒空陪這幫小子玩探險的遊戲,所以在少羽提議要闖蕩機關城秘密基地的時候,他就提前開溜了。

白沉這次閉了死關,一連數個星期都沒有走出過房間一步,送飯的人都是通過專門的小/洞推進房間,由於白沉閉關的時候,會不時練習音殺之術,所以從他的房裡總會傳出悠揚的琴音,這也讓白沉在機關城小有了一些名氣,畢竟他的琴技不俗,所彈的曲子又是聞所未聞,時間久了,居然發生了和在醫莊時一樣的情景,不少墨家子弟都會在空閒時圍在門口聽琴。

這一切白沉多少有所察覺,因為機關城內的房間隔音效果並不太好,所以只要外面人聲嘈雜,他就知道這些人又來了,不過白沉倒也不介意,這些人用來試他的琴聲正好,而且所謂的音殺之術,可不僅僅只能用來殺人,催眠人的效果一樣好,本來以他現在的功力,想要一首曲子就催眠別人很有難度,但是這些人時不時來聽他彈奏,這可就正中他的下懷了,不論什麼東西,總是潛移默化的效果最大,這數個星期之中,凡是來聽過他彈琴的墨家子弟,他基本上全都可以輕易操縱。

有了群眾的基礎之後,白沉練起琴來自然更加賣力,他的功力始終差衛莊一籌,而且是當年的衛莊,十年過去了,他並不知道衛莊的武學有了何種程度的進步,所以多準備一些人手總是好的,畢竟這些將來可都是他的籌碼。

一個月之後,白沉終於出了關,他出關之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端木蓉和雪女以及一個全身白衣的清雋男子率領眾多墨家子弟衝入了蓋聶的房間。

白沉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為首那個男子臉上的怒容,想必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他隱蔽了自己的氣息,在眾人進入房間之後,躲在了墨家的眾多弟子之中,這些弟子裡本就有一些被他催眠的人,讓他們掩護完全是易如反掌。

白沉看了一會兒就明白是發生什麼事了,為首的那個男子就是眾人所說的小高,高漸離,墨家第一高手,水寒劍的主人,他之所以氣勢洶洶的率人來到蓋聶的房間,並不是為了清算當年的恩怨,而是為了這次機關城裡班大師和徐夫子被偷襲的事情。

「我猜的果然沒有錯,你這個嬴政的走狗!班大師遇襲,丟失了機關城的鑰匙,徐夫子現在也遇襲,而他親口告訴我,在中央水池刺傷他的人是你,你還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高漸離用劍指著蓋聶,語氣一片冰冷。

「中央水池?」蓋聶深深蹙起了眉頭。

「怎麼?到了這種時候還要裝傻嗎?你這個混蛋!」

高漸離舉劍朝蓋聶劈去,刀劍在這一刻激烈相撞,蓋聶的功力本就不弱於高漸離,但是由於舊傷沒有完全復原,所以這場爭鬥勝負難分。

蓋聶並沒有用盡全力,他擋下高漸離的攻擊後,立即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去中央水池看一下。」

面對蓋聶的請求,高漸離冷笑著說道:「你以為墨家是什麼地方,現在你哪裡都去不了。」

雙方戰況激烈,蓋聶不願意下重手,可他也知道這樣繼續下去,他無法擺脫高漸離的攻勢,所以他說道:「墨家正在存亡關頭,你我的恩怨,以後再解決不遲。」

「哼,墨家的確處在危急關頭,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高漸離心中怒火更甚,他想起了久遠以前的過去,他的大哥是怎樣慘死在蓋聶的手中,高漸離不斷催動內力,水寒劍的寒氣遍佈,不但劍柄之上結了冰霜,就連屋簷處也寒冰滿佈,高漸離身後的墨家子弟全都瑟瑟發抖,面色蒼白。

「冷,好冷……」

高漸離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手上攻勢不停,冷聲說道:「你們功力不夠,全都退出去。」

白沉頓時意識到不妙,如果這些人退出去,那他勢必會暴/露在高漸離等人的眼中,所以他只能用精神力控制住了一些墨家子弟,當然,他也命令這些人後退了,但是退得卻不多,只保證了這些人不會因為寒氣而死。

所幸的是高漸離沒有把寒氣繼續施展下去,因為就在他舉劍要給蓋聶最後一擊的時候,端木蓉卻義無反顧的擋在了蓋聶的面前。

這個舉動不但讓高漸離震驚了,就連白沉都有些疑惑,他記得這個女人對蓋聶好像沒有多大好感,當初還針對他定下了醫莊的規矩,現在居然會挺身而出維護蓋聶,還真是耐人尋味。

相比起白沉沉默不語看大戲的態度,高漸離就顯得激動了很多,他厲聲質問端木蓉道:「端木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我知道,班大師說過,蓋聶是首領請來的客人,任何人不得對他無禮。」端木蓉的目光沒有一絲退縮。

高漸離握劍得手愈來愈緊,他深深的注視著端木蓉說道:「曾經有人相信他,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他,結果呢?班大師也相信他,但就在他來機關城沒幾天,班大師就被人偷襲重傷,現在是徐夫子,後面又會是誰?你還敢相信這個人嗎?」

「我相信……不是他。」端木蓉抬起頭說道。

「你連徐夫子的話都不信,卻憑什麼相信這個混蛋?他在嬴政的身邊,這把淵虹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六國英雄好漢的鮮血。」高漸離有些激動。

端木蓉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但是現在的這個他,我身後的這個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他。」端木蓉說到這裡,輕輕垂下了眼簾,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我曾經為他治療過傷口,他被秦國鐵騎所追殺,身上幾乎全都是致命的傷口,我相信……沒有人能在離死亡那麼近的情況下撒謊。」

端木蓉的話讓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之中,即使是高漸離一時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說實話,白沉也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不過莫非是他當初那番忽悠人的言辭讓這個女人的醫者之心覺醒了?

「蓉姐姐……」雪女看了看端木蓉,最終對著高漸離輕輕搖了搖頭,高漸離雖然無奈,但還是收回了劍,不留情面的說道:「把他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他出來。」

白沉見蓋聶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他的大戲也看完了,所以差不多該退出這裡了,否則等大部隊撤離這個房間,他的行蹤就要暴/露了。

白沉的房間本就在蓋聶的旁邊,所以想要撤離十分簡單,這次閉關之後,他本想出去走一走,但是沒有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這麼精彩的大戲,不過……這也證明了衛莊已經對機關城動手了,白沉很瞭解蓋聶,不論是十年前的那個他,還是十年後的那個他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徐夫子又說看到蓋聶在中央水池的水做了手腳,那麼很明顯,衛莊的手下絕對有一個易容高手。

白沉在自己的房間裡呆了一會兒,他本打算等高漸離他們的大部隊離開之後再出門,但是沒有想到門外卻傳出了天明大喊大叫的聲音,「你們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見蓋大叔?你們這群壞人,是不是對大叔做了些什麼?」

白沉生怕某個臭小子又闖禍,立即跑了出去,天明見到白沉後,像是見到了革命戰友一樣激動,他拉過白沉的手道:「小亮,就是他們把大叔關起來了,你那個琴不是很厲害的嗎?趕緊彈兩下收拾他們,把大叔給救出來!」

「琴?」高漸離皺起了眉頭,倒是一旁的端木蓉立即解釋道:「小高,你可能還沒有見過,這是天明的弟弟,天亮,因為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總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至於那個琴應該指的是音殺之術,通過琴音來禦敵,當初我和月兒他們能擺脫衛莊的追殺進入機關城,天亮的音殺術功不可沒。」

「高頭領,這小子彈琴真的很好聽啊,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沒事就愛在這裡聽上幾曲。」

「是啊是啊。」一群墨家子弟附和道。

「琴聲……音殺之術……」高漸離把目光投向了白沉,白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即使有,在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的情況下,高漸離也看不出什麼。

「小亮,你愣在這裡幹什麼?快點收拾他們為大叔報仇啊!可惡,我不管,我就是要見到大叔!」天明說完,氣沖沖的朝蓋聶的房間衝去,不過很快就被門口的守衛推倒在了地上,「小鬼,不要搗亂!」

端木蓉見狀,立即扶起了天明,她責備的看著兩個守衛道:「你們在幹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

「壞女人,我才不要你扶我!」天明打開了端木蓉的手,一臉忿忿不平的喊道:「就是你們這幫壞人,把大叔關起來,大叔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害大叔?」

「天明,不是這樣的,沒有人要害你的大叔……」端木蓉搖了搖頭說道。

「胡說!我才不相信你這個臭女人的話,當初就是你說什麼姓蓋的不救,用劍的不救,這不就是在針對大叔嗎?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這個壞女人,臉又臭又冷,像塊石頭一樣,心腸又狠,這個不救那個……」

「不要說這種話比較好。」白沉早就發現了雪女想要點天明的穴道,他及時用手拉開了天明,讓雪女點了個空。

雪女和高漸離全都有些驚訝的看著白沉,他們顯然沒有想到白沉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有這樣的身手了。

「小亮,你為什麼拉住我?他們這樣對待大叔,難道你不生氣嗎?」天明由於在氣頭上,所以有些口無遮攔。

「小朋友,你應該感謝你弟弟,如果不是他拉住你,你現在就已經被我點了穴道,渾身上下不能動彈了,到時候我想砍你的手就砍你的手,想挖你的心就挖你的心。」雪女低下頭,一臉笑容的注視著天明,天明顯然是想到了最初見到雪女時的畫面,他對雪女十分忌憚,所以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阿雪,不要鬧了。」高漸離知道雪女這是惡作劇因子又爆發了,所以即使制止了她的行為,雪女聞言,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不過她還是聽話的走到了高漸離的身邊。

端木蓉雖然剛剛因為天明的話有些受傷,但是她見天明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所以再次說道:「天明,天亮,機關城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不得不讓你大叔一個人獨處,但……」

「我不要聽,你們都想害大叔,你們都是……」天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沉摀住了嘴,剩下的聲音全都變成了『嗚嗚』的叫聲,直到天明已經沒有東西可吼,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白沉才放開了手。

「小亮,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

「大叔現在死了嗎?」白沉因為天明一直做蠢事,而且還嚷嚷到現在,所以他心情很不好,因此語氣比平時聽起來冷上好幾分。

「這……」天明雖然腦子不好,但是對人的感覺還是挺敏銳的,他覺得天亮好像和以前不一樣,所以說話聲音也不像平時那麼大聲了,而是縮了縮腦袋。

「他只是被關起來而已,按照機關城目前的處境來說,這是最妥善的處理方法了,既然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何必這麼緊張?」

「可是他們想害大叔!」天明立即反駁道。

白沉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他受到法則的制約,他現在就有掐死天明的衝動,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沒大腦到這種程度?

白沉靠近了天明,這是他第一次離天明那麼近,因為離得極近,所以天明可以看到褐色髮絲下白沉的眼睛,那是一雙全然沒有笑意的眼睛,即便白沉的唇角輕勾,但是那雙眼睛中除了一片冰冷,剩下的還是一片冰冷。

天明突然感到自己的背脊莫名的一陣惡寒,他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弟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一直說這種話,否則別人即使沒有害大叔的心,現在被你嚷嚷的也有了。」白沉似笑非笑的說道,他見天明已經不敢再說什麼話,非常滿意的移開了自己的頭,轉而看向了高漸離他們。

「不過哥哥的話還是不能不聽,這樣好了,如果蓋大叔在被關的期間少了一根汗毛,那我就按照哥哥的意思,用音殺之術收拾他們,哥哥你說好不好?」白沉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一副十分關心哥哥的樣子問道。

「我……」天明還沉浸在白沉剛剛那可怕的眼神之中,有些說不上話來。

「哥哥,你怎麼了?」

天明看著弟弟和以前一樣的樣子,覺得可能是他剛剛自己太多心了,他本就是馬大哈的性格,白沉既然給足了他陽光,他在甩去剛剛的不適之後,立即趾高氣揚的說道:「對,就是這樣,你們聽到了吧?小亮可是很厲害的,識相的就不許傷害大叔,知道了嗎?」

高漸離他們因為機關城眼前的危機,根本就沒有空和天明胡攪蠻纏,最後在端木蓉出面保證『不會傷害蓋大叔』以後,高漸離和雪女等人就全都離開了。

不過在端木蓉離開前,白沉還是趁著眾人不注意,低聲對她說道:「天明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袒護蓋大叔的事感激不盡。」

「小亮你……」端木蓉沒有想到白沉剛剛也在那個房間裡。

「蓉姐姐,你還在那裡幹什麼?快走吧。」雪女催促道。

「這就來!」端木蓉雖然沒有再對白沉說些什麼,但是剛剛因為天明的話而受傷的心現在確實好上不少,不過話說回來,天亮這個孩子真不知道像誰,小小年紀就那麼聰明,或許還是像他的母親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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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秦時明月6)

「小亮,你和那個臭女人悄悄說些什麼呢?」天明湊過頭來問道。

「沒什麼,蓋大叔的房間在我旁邊,你可以隔著牆壁和他說說話。」白沉岔開了話題。

「真的嗎?太好了!」天明聞言,立即撒開小腳丫子,激動的朝白沉的房間跑去,這讓白沉再次有了一陣掩面撞牆的衝動,這孩子和蓋聶在一起住了那麼多天,竟然不知道他的房間在他們隔壁嗎……實在是太強大了。

「大叔,大叔,你聽得見嗎?」天明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興奮的問道。

「大叔聽得見,天明。」雖然隔著牆壁,但是蓋聶的聲音還是很清晰,看來這裡的隔音效果確實不怎麼好。

「太好了,大叔,墨家這些人實在是太壞了,居然把大叔你關起來,真是氣死我了!」即便蓋聶看不見,但是天明還是聲形並茂的揮舞著拳頭,把剛剛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蓋聶在牆壁的另一側,一直安靜的聆聽,直到天明說完了,他才沉聲說道:「天明,你不該這麼衝動,墨家把大叔關起來只是無奈之舉,大叔相信他們並沒有害人之心。」

「噗¬——」白沉不應該笑的,但是他聽到蓋聶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墨家的人沒有害他的意思?就因為總是把身邊的人都當做好人,所以才會那麼吃虧啊,就像當年的時候一樣……

「小亮,你怎麼突然笑起來了?」天明疑惑的問道。

「不,沒什麼,只是聽到了一些有趣的話罷了。」白沉不徐不慢的答道,他知道天明聽不懂他話裡的弦外之音,但是蓋聶一定能聽明白。

果不其然,蓋聶聽完他的話後,再次保持了沉默,天明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和蓋聶聊了一會兒天后,就忍不住又跑出去玩了,白沉當然沒有跟著一起去,雖然不知道衛莊對機關城滲透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

天明離開之後,白沉照舊在房間裡彈了一會兒琴,夜色瀰漫,月光透過窗戶傾灑在了石室之中,即使不點油燈,房裡也能視物,而且還有一種朦朧的神秘感蘊含其中。

白沉知道蓋聶不會這麼早就休息,而且機關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蓋聶今晚也未必睡得著,最有可能的就是打坐一個晚上,以便時時應對突發情況,所以白沉難得多彈了幾首曲子,直到夜色漸濃,白沉才撥動了最後幾根琴弦,結束了晚上的練習。

「不對我的琴聲做些評價嗎?」白沉先前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少和蓋聶攀談,生怕他起疑,雖然即使起疑也不可能猜到他就是白沉,但是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因此白沉才總是保持沉默,不過從今天晚上的衝突來看,如果衛莊真的對中央水池下了手,那麼就代表他即將進攻機關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倒也沒必要像以前一樣小心翼翼了。

而且……該做的思想工作還是得做,否則等蓋聶和衛莊見面的時候,又是一場十年前的悲劇……今晚既然有這個機會,何不好好對蓋聶進行一下思想教育呢?

白沉的主意雖然打得很好,但是他卻沒有料到自己的問題落了空,牆壁的另一端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仍舊保持了沉默。

「算了,既然大叔你不想回答,那我就換個問題好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衛莊既然是你的師兄,為何他卻始終對你追之不棄,殺你對他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就在白沉以為蓋聶是打算沉默到底的時候,牆壁的另一端總算是傳來了蓋聶的回答。

「天亮,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兵書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只是想從大叔這裡瞭解一下衛莊是個什麼樣的人罷了,如果能推斷出衛莊的弱點,這一場硬仗我們也有些勝算不是嗎?」白沉雖然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但其實他只是想知道蓋聶對衛莊到底是什麼感覺罷了。

「小莊他……很強,他是天生的強者,不會因任何事物和人而動搖。」

「還有嗎?」這麼官方的答案,讓他怎麼揣測蓋聶真正的想法啊……白沉有些頭疼了。

「天亮,你不用這麼擔心,大叔會保護你和天明的,我和小莊之間必有一戰,這也是鬼谷派的宿命之戰,誰都逃避不了,這是大叔的責任,你不用把這個包袱攬在自己身上。」

他還真沒想攬……白沉的嘴角抽了抽,不愧是蓋聶,才聊了沒幾句就把他剩下的話全都給堵回去了,悶騷的人果然麻煩……

「或許……衛莊他對大叔你那麼執著的原因,並不是想殺死你呢?」既然誘導戰術不行,白沉只好開門見山了。

「什麼意思?」蓋聶平穩的聲音第一次有了微弱的波動。

「大叔當年是怎麼離開鬼谷的?繼承人之爭輸了之後嗎?」

「……」蓋聶沉默了很久,最後才沉聲答道:「我放棄了繼承人的身份,提前離開了鬼谷。」

總算是說出這個事實了,白沉輕勾著嘴角繼續道:「原來如此,那麼被你拋下的衛莊又是怎麼想的呢?他會對於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勝利而感到高興嗎?」

「這是小莊的目標,即使當初我沒有離開鬼谷,他也會拼盡全力打敗我。」

「那他打敗你了嗎?」白沉一針見血的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石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白沉看不到蓋聶此刻的表情,不過他知道這個男人此時一定深蹙著眉頭。

「從眾人口中對衛莊的評價來看,他應該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是嗎?他要的是絕對的勝利,而不是他人的施捨,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追殺你,這表示他把你當做了真正的對手,他的心情應該是很矛盾的,他既希望能打敗你,但又不希望你死得太快,只有你足夠的強,他打敗你才有意義,否則就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就像……」

就像當年那場關於決斷的測試一樣,衛莊雖然贏了,但是卻並不高興,他渴望超越蓋聶,凌駕於眾人之上,但是當他發現自己拼盡全力超越的不過是一個廢物時,他的失望可想而知。

衛莊想要打敗的是那個初來鬼谷時意氣奮發的蓋聶,而不是現在這個為了正義而放棄一樣的廢物,三年的鬼谷生涯,讓衛莊不斷的失望,直到蓋聶選擇離開鬼谷,這份失望終於達到了頂點,或許在他人的眼裡看來是難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對於衛莊來說,他卻已經有了足夠憎恨蓋聶的理由。

白沉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有些東西他不能說,因為這是只有當年的白沉才知道的事情,現在說了,等於他坦誠了自己的身份……

「或許……衛莊只是覺得……你本該是和他一樣站在頂點的人,但是你卻為了所謂的夢想,所謂的正義,輕易放棄了這一切,這才是讓他真正憎恨你的原因。」

石室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白沉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琴弦之上,他本想彈首曲子緩解此刻的尷尬,但是想到周圍的人都休息了,他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如果小沉師弟在這裡的話,或許他能明白小莊心裡在想些什麼。」蓋聶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悠遠,彷彿陷入了久遠之前的回憶中。

「小沉師弟就是那個白沉嗎?」白沉故作不知的問道。

「是的,小沉師弟是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人,當年我和小莊沒有一個人能打贏他。」或許是過去的回憶太美好,所以蓋聶的聲音也比平時柔和很多。

「是嗎?」白沉忽然覺得從別人的嘴裡得知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時,這個感覺還真是微妙,白沉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古琴,沉默良久後,他還是開口道:「雖然不想妄作什麼推斷,但是班大師曾說,十年以來,江湖中並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而如果他真是你和衛莊的師弟,即使他不在衛莊的身邊,以他高超的實力,衛莊會放棄探聽他的消息嗎?」

「而事實是……衛莊什麼也沒有做,就好像忘記了有這個人一樣。」白沉沒有說出最後的答案,但是他相信蓋聶明白他的意思。

又是良久的沉默,唯有靜謐的月色昭示著夜晚還沒有過去,白沉不知道蓋聶沉默了多久,直到那低沉中有著一絲壓抑的嗓音輕輕響了起來。

「小沉師弟很強,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呵……」白沉再次有了一種想笑的衝動,原來這十年之中,蓋聶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麼天真,還是那麼愚昧。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蓋聶……」這是白沉身為天亮以來,第一次直呼蓋聶的名字。

靜,死一般的靜,這種靜彷彿連空氣的流淌也清晰可聞,月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傾灑在石室之中,銀色的餘輝在白沉的身上染上了一層的光暈,那是極淡的光,就像白沉唇邊的笑容一樣,涼薄的令人覺得心寒。

「大叔,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白沉忽然覺得衛莊會恨蓋聶並不是沒有理由,拋棄當初所有的一切,只為了這些可笑的理由,沒有能救得了天下蒼生,也沒有能救得了身邊的人,一直重複著同樣的錯誤,但是卻始終不悔,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傻的人嗎?

「嗯,早點休息,天亮。」蓋聶的聲音壓得很低,或許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天亮,這個孩子總是能看透他的內心,讓他無所遁形。

白沉並沒有真的去睡覺,他只是看著矮桌上的琴,就那麼看了很久很久,半夜的時候,天明不知道又犯了什麼錯,被墨家的人扔到了蓋聶旁邊的房間關了起來,期間天明一直在慘叫,讓白沉的心裡多少有些煩躁。

一夜無眠,早上的時候,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原本平靜的水面照射到了陽光之後,竟然詭異的瀰漫起了淡紫色的霧氣,霧氣從水底一路上升,直到蔓延在了整個機關城之中。

「咳咳……」白沉摀住鼻子,鮮血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在了古琴之上,這是毒氣……?衛莊什麼時候動的手?難道是在中央水池……可是高漸離他們發現的那麼早,如果水有問題,應該早就查出來了才對。

「天明,聽得見嗎?大叔現在傳授你打坐的心法,你盡力抵禦毒氣入體,天亮,你的房間沒有鎖上,你立即離開這裡,去找端木姑娘他們。」即使在這種時候,蓋聶依舊做出了最冷靜的分析。

白沉當機立斷的從空間中拿出了神界的丹藥,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但是如果神界的丹藥解不了人間的毒那就太可笑了,服下解藥之後,白沉立即離開了房間,為了避免天明有事,白沉本想通過縫隙把藥扔進天明的房間,但是天明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毒氣的影響。

「毒氣?可是我完全不難過啊,大叔,你等等,我這就到你那裡去。」天明由於人小,所以可以穿過鐵桿,並依靠著山上的一些藤鞭爬到蓋聶的窗外,但是也僅限於此了,以蓋聶的身高,是絕對無法通過狹小的窗口爬出去的。

白沉自然不希望蓋聶死在石室裡,但是原本控制機關的墨家子弟都已經中毒昏迷,整個情況十分混亂,所以也沒有人顧得上蓋聶了。

天明爬到蓋聶的窗外後也尷尬了,他現在進退兩難,蓋聶知道,如果天明不努力爬到對面的橋上,那麼他只會死在這裡。

「天明,看到對面山上的橋了嗎?你現在爬到那裡去。」

「不可能的,大叔,太遠了,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裡陪你!」天明抱著蓋聶窗前得欄杆不放。

「你能陪我多久呢?你累了,需要睡覺,在這種懸崖上你能安心入睡嗎?你渴了或者餓了又該怎麼辦?現在你的體力還足以支撐你爬過去,你越是猶豫,越是失去這個機會。」蓋聶背過了身子,不去看天明,他知道這種時候,他必須狠下心來。

「大叔,你別不理我,我爬,我這就爬!」天明望著對面的山,後怕的吞了口唾沫,但是為了不辜負大叔的希望,他還是艱難的一步步朝那裡爬去。

「天明,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

「嗯,我相信大叔。」

白沉由於一直在蓋聶的門口徘徊,尋找可以打開門的機關,所以這些對話他都聽到了,現在他也顧不上蓋聶了,萬一天明這小子摔死,那麼一切都玩完了,別提見到衛莊了,在那之前他就先歸西了。

白沉也顧不上蓋聶了,他從送飯的入口扔了一顆藥進去,「大叔,這是解藥,我先去對面的山上看著天明。」

白沉說完,就通過橫跨山脈之間的階梯往對面的山上趕去,這死小子千萬別在他到達之前給摔死了。

白沉到達的時候,天明還沒有掉下去,他艱難的爬著山,有好幾次腳滑了,都是白沉眼疾手快,用特製的神界絲線纏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來。

因為有白沉掩護,天明也放心了不少,後面的路走得都比較穩,就在天明快要到達橋上的時候,端木蓉帶著少羽和高月出現了。

「這是天明?不好,這裡為了防止外人入侵,所以橋上特地設下了機關,而現在控制機關的人全都中了毒,沒有人操控了,所以天明如果跳過來,會有生命危險。」

白沉聽完端木蓉的話後,內力不斷往絲線上灌去,等到天明要跳過來的時候,他通過絲線扯動天明,讓他直接越過了橋下的機關,跳到了橋上。

「小亮,謝謝你,剛剛嚇死我了。」天明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道。

「小子,快感謝我這個大哥吧?沒有我剛剛為你默默祈禱,你現在怎麼能活蹦亂跳的?」少羽一把攬過了天明的肩膀。

「去去去,這關你什麼事了,你又沒出力,這全是小亮的功勞!」天明朝少羽擺了擺手,一副不待見他的模樣。

端木蓉本來想給兩人避毒的藥,但是她發現兩人竟然全都不受毒霧影響,她猜測可能是陰陽咒印的關係,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

「好了,我們趕快走吧,我帶你們去和小高他們匯合。」端木蓉作為墨家的頭領之一,權限自然極高。

白沉他們跟著端木蓉,急匆匆的朝集合地點趕去,但是還沒有趕到,就遇上了秦國的鐵騎部隊,除此之外,還遇上了小高等人。

小高正在和一個高手對戰,以小高的實力,竟然不敵於對方,那是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的男人,身上殺氣驚人,黑色的錦衣綢緞隨著揮劍的動作而肆意飄揚,頭上還戴著黑色寬條的頭帶,當然,雖然是全黑的打扮,但是不論身上還是頭上,這些衣物全都鑲著金色的圖案,顯得貴氣十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身影讓白沉感到莫名的有些眼熟。

「那個白色頭髮的人是誰?」天明問出了白沉的心聲。

「那是衛莊。」端木蓉帶著眾人後退了一些,她顯然十分緊張。

「那個……端木姑娘,你剛剛說什麼來著?我好像有點幻聽了……」白沉旁若無人的挖了挖耳朵,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衛莊的名字?怎麼會呢,不可能的,他一定是聽錯了。

「天亮,你怎麼了?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們的,即使是衛莊,我也會護你們周全。」端木蓉有些擔憂的看著白沉。

白沉看了一眼院中穩壓高漸離一籌的銀色長發男人,又盯著男人身上的衣服看了很久很久,最後他轉過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問道:「這……真的是衛莊?」

「當然,天亮,你到底怎麼了?」

就在這時,高漸離和衛莊的戰鬥終於結束了,高漸離打不過衛莊,所以明智的決定先撤退,而停下了動作的衛莊也終於讓白沉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臥槽,搞了半天這暴發戶一樣的傢伙真的是衛莊,衛莊這是瘋了嗎?這富得掉油一樣的打扮到底是毛啊是毛?才十年不見,這廝的品味就已經糟糕成這樣了嗎……

白沉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原來十年的時間,真的是如此可怕……

第96章(秦時明月7)

「看來我們沒有辦法和小高他們匯合了。」端木蓉顯然也意識到小高離開之後,墨家剩下的人抵擋不了衛莊和秦國鐵騎的進攻,所以當機立斷的帶著白沉等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白沉跟著端木蓉離開的時候,目光時不時的會掃過衛莊的身上,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白沉總覺得衛莊有一度鎖定過他的氣息,不過他現在是天亮,衛莊應該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對。

白沉還沒有傻到現在就和衛莊對上,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並沒有所謂的驚心動魄,也並沒有所謂的仇深不可解,有的只是匆匆的驚鴻一瞥,以及對彼此都陌生的目光,就彷彿鬼谷中那無數個天天相處的日子,不過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端木蓉最後帶著白沉他們成功的逃離了衛莊所在的院子,由於整個機關城現在到處都是秦國的鐵騎部隊,幾乎哪裡都不安全,端木蓉在無奈之下,只能把四人帶進了墨家的禁地,這是墨家最安全,但也最危險的所在。

「本來進入禁地,至少要六個以上的頭領同意,但現在是墨家的生死存亡時刻,所以這個責任就由我一力承擔。」端木蓉把四人帶到了禁地的門口,用頭領的權限開啟了門口的機關,「進去吧,裡面雖然很危險,但是進入至少你們還有一線生機,我相信依靠月兒和少羽以及天亮的才智,一定能通過墨家禁地所設置的這些考驗。」

「蓉姐姐……可是墨家規定,墨家子弟不能進入禁地。」高月連忙追問道。

「月兒……」端木蓉語重心長的看著高月,雙手搭著她的肩膀,決絕的說道:「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墨家的一員,這是我身為頭領所做的決定。」

「蓉姐姐!」高月焦急的叫出了聲。

「去吧,這是你們最後的生機,我會在這裡為你們斷後。」端木蓉把高月推入了禁地中,毅然決絕的轉過了身。

「蓉姐姐,蓉姐姐!」

「端木姑娘,你要保重。」少羽知道這是最艱難的時候,所以他跟在高月的身後進入了禁地,而天明也緊跟著踏入了門內。

白沉雖然不想闖什麼墨家的禁地,但是既然禁地中機關重重,十分危險,他自然不能丟下天明不管,如果這小子在禁地中掛了,那麼一切就都玩完了。

白沉剛想跟在天明的身後進入禁地,但是凌厲的攻擊卻擦著他的耳際從背後攻了過來,端木蓉見狀,立即射出飛針,「我來對付他,天亮,你快進去。」

「不,看來已經晚了……」只是差了這片刻的時間,禁地的門就已經無情的關上了,白沉甚至還聽到了天明在裡面不斷叫他名字的聲音。

真是糟糕的情況,萬一天明死在裡面……不,結果可能不會這麼壞,畢竟還有高月和少羽在,高月雖然武功不行,但是勝在頭腦聰明,禁地之中不可能都是考驗身手的機關,有一些勢必需要用頭腦解決,而少羽則是有勇有謀,兩人配合,應該可以保護天明平安。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白沉也不會再多想什麼,他舉起古琴,立即配合起端木蓉的攻擊。

前來襲擊他們的是衛莊的手下隱蝠,此人是最初進攻機關城的人馬之一,人如其名,不但身形,就連武功路數都極似蝙蝠,墨家弟子中有不少人是被他吸乾了血液而亡。

隱蝠的速度很快,擅長借力使用輕功,武器是按於手上的爪子,隱蝠在衛莊的手下之中武功不算高,但是對於一般練武之人來說,還是頗為難纏的對手,端木蓉作為醫者,武功上自然不如其他人,所以她對付起隱蝠來十分吃力,而且還隱隱落於了下風。

不過自從白沉的琴聲加入之後,戰局就又發生了變化,隱蝠的速度在琴聲的影響下大幅度被削弱了,這樣一來,端木蓉飛針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原本打不中隱蝠的飛針此時形成了巨大的殺傷力,讓隱蝠身上不少地方都見了紅。

隱蝠也意識到白沉對他來是個阻礙,所以他放棄了攻擊端木蓉,轉而朝白沉攻去,但是他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白沉雖然樣子是個小孩,但是他的武功卻高於端木蓉,而且明顯高了不只一籌。

白沉本來還沒打算下重手,但是隱蝠既然不知死活的想要攻擊他,那麼他也就不必留情了,銀色的絲線從古琴上猛然射出,牢牢纏住了隱蝠的身體。

「勸你不要亂動,這些線可是很鋒利的,你越是使勁,它越是纏得緊,要是一不小心你的手和腳被割下來了,那可就不好了。」白沉的語氣很平淡,絲毫沒有在威脅人的感覺。

「小娃娃,你果然和衛莊大人說的一樣,值得注意。」隱蝠的額頭有冷汗滴落,他不敢亂動,但是口頭上還是想扳回一城。

白沉頓了頓,衛莊有在注意他?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是他的音殺之術引起了對方的興趣,畢竟這世上會這門武學的還是少數,能練到他這樣爐火純青地步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端木姑娘,應該怎麼處理這個人?」白沉轉頭問端木蓉,這種時候小孩子還是表現的聽大人話好一些。

「這……」端木蓉有些猶豫了,她沒有想到天亮的武功這麼高,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制住了衛莊手下的殺手隱蝠,不過己方這裡的實力增加總是一件好事。

「這樣好了,我們把他當做人質,和衛莊交涉。」

「端木姑娘,你是認真的?」白沉有些頭疼了,別說一個隱蝠,就是千千萬萬個隱蝠,衛莊都不會動容,交涉?拿個對衛莊來說根本不痛不癢的東西去交涉,這有意義嗎?」

端木蓉顯然也意識到這對衛莊沒有什麼用,但是隱蝠人在他們手上,多少還是能起到一些人質的效果,「總之先把他帶到墨歸池再說。」

端木蓉給隱蝠灌下了卸去內力的藥,還點了他的穴道,十二個時辰之內,隱蝠就如同廢人一樣沒有任何威脅,白沉沒有反駁端木蓉的決定,既然對方想試,那就讓她去試好了。

白沉和端木蓉壓著隱蝠,一路往墨歸池趕去,路上,白沉凡是看到屍體,都會趁著端木蓉不注意,沿路灑下白色的粉末。

墨歸池是墨家控制所有機關的所在,可謂是墨家的最後一道堡壘,在機關城全面淪陷的現在,只有守住墨歸池,才有希望拖延時間,堅持到墨家鉅子率領各路英雄豪傑前來救援。

端木蓉身為墨家的頭領之一,自然非常熟悉墨歸池的機關,她很快就帶領白沉來到了墨歸池,並且和小高、雪女、大鐵鎚、班大師以及盜跖他們匯合了,除了這些人外,楚國項氏一族的人馬也全都在這裡。

「蓉姐姐,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雪女走上前,拉住了端木蓉的手,一旁的盜跖也利用神行術,嗖的一下就來到了端木蓉的面前,「是啊,蓉姑娘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蓉姐姐,這不是隱蝠那個傢伙嗎?你是怎麼抓到他的?」雪女看向了還被銀/絲纏住的隱蝠,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不是我的功勞,是天亮用一種特殊的絲線制住了隱蝠。」端木蓉把白沉給供了出來,「還有,我們可以拿隱蝠和衛莊交涉,讓他放了密室外這些墨家的弟子們……」

眾人聞言,全都沉默了下來,班大師看著端木蓉,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以衛莊的心性,他根本不在意手下人的死活。」

「沒錯,衛莊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他絕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手下而放棄自己的計劃。」高漸離也搖了搖頭。

其實端木蓉也知道希望不大,但她總還是想試一下,畢竟不嘗試的話就沒有可能,反之,則還有一線生機。

白沉沒再說什麼,雖然他和端木蓉他們在墨河密室之中,外人沒有辦法進入,但是衛莊卻在外面抓了不少墨家的成員。

「怎麼?墨家的頭領們難道就是一些縮頭烏龜嗎?看到我身邊的沙漏了嗎?沙子每往下一格,我就殺一個墨家的成員,直到你們願意出來。」

衛莊在門外已經殺了不少人,通過密室裡的機關,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盜跖已經看得紅了眼,他悲憤的說道:「可惡,衛莊這個人渣!我們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兄弟們去死?」

「小跖,千萬要冷靜,如果你現在出去,就真的上了衛莊的當。」班大師冷靜的說道,他看了一眼被端木蓉他們制住的隱蝠,最後還是無奈的說道:「試試用隱蝠交涉看看吧,這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整個密室一片沉重,因為眾人都知道希望不大,但就像班大師說的那樣,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

盜跖通過眾人的授意,利用密室內的機關,對外面衛莊的人馬喊道:「衛莊,你聽好了,你的手下隱蝠在我們手中,我們願意拿隱蝠和這些墨家的弟子們交換,只要從現在起你不殺墨家的人,那麼我們也就不傷害隱蝠。」

「呵,墨家終於拋開道貌岸然的面孔了嗎?既然你們墨家自詡正義人士,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傷害人質的,這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衛莊在唇邊勾起了嘲諷的笑,他轉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到時間了,你可以動手了。」

「是的,衛莊大人。」手下的人看著又往下了一格的沙子,舉起刀,毫不留情的砍下了一個墨家弟子的頭顱。

「衛莊,你難道就沒有人性嗎?」盜跖急紅了眼。

「人性?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們死去,但是你們這些頭領卻躲在密室之中,只考慮自己的安全,這就是你們墨家所謂的人性?」衛莊挑起了眉,唇邊滿是諷刺的笑容。

「你……混蛋,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要出去揍死這個混蛋!」盜跖激動的想要離開密室,但是卻被小高用攔了下來。

「你是想出去送死嗎?越是這種時候,就越需要冷靜,不要被敵人的三言兩語所迷惑。」高漸離沉聲說道。

「盜跖,你仔細看外面那些兄弟們的手勢。」雪女的話剛說完,整個密室中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每個被衛莊抓起來的墨家成員,全都在背後用手做出了墨家之人最不願意看到的手勢,見到這個手勢的人絕不能去救他們,否則,他們寧願咬舌自盡。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盜跖低下了頭,眼眶頓時紅了。

即使是白沉,此時也不由得佩服起了墨家之人的忠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尤其是在離死亡那麼近的時候。

隱蝠的存在果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這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盜跖因為氣憤不過,最後提議殺了隱蝠。

「他在衛莊手下,不知道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我們殺了他,也算是為天下除去了一個毒瘤。」

「這……」班大師有些猶豫。

白沉倒是無所謂,他看著手中的古琴,最後倒是有了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對象是衛莊的話,未必能夠得手。

「我有一個辦法,我們把隱蝠還給衛莊。」白沉不動聲色的說道。

「什麼?天亮,你瘋了吧?」盜跖不可置信的吼了起來。

「小跖,你先聽天亮把話說完,我相信天亮不會提出沒有用的建議。」班大師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盜跖。

「沒錯,我有說還給衛莊一個一切正常的隱蝠嗎?」白沉輕勾起了嘴角。

「你的意思是……?」眾人的心思全都活絡起來了。

「我的琴聲能夠控制別人,只要對方聽過我彈的曲子,那麼即使隔得再遠,我都能操縱他,到時候隱蝠一接近衛莊,我就可以趁衛莊不注意的時候殺了他,而且我的催眠術,赤練應該也無法探查。」

「不錯的想法,即使隱蝠失敗了,死得也是衛莊手下的人,我們不用費一兵一卒。」眾人對白沉的想法全都表示了贊同,這也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了。

白沉見眾人都不反對,所以就在隱蝠身邊彈起了琴,並且還在他的身上也放上了同樣的白色粉末,直到能完全操控住隱蝠後,白沉才放隱蝠離開,但是就在眾人沒有看到的角落裡,一個正在操縱密室內機關的墨家成員,眼神中閃過了一道晦澀不明的光。

「衛莊,你聽好了,我們墨家不屑做拿人質威脅別人的事情,隱蝠我們還給你。」盜跖的話音剛落,隱蝠就從衛莊等人的身後出現了,大廳內所有的人竟然都不知道隱蝠到底是從哪個通道過來的。

「呵,機關城……」衛莊根本沒有讓隱蝠近身,而是示意赤練上前,赤練仔細檢查了隱蝠的身體,然後輕蹙起了眉頭,不解般的說道:「隱蝠的身上沒有被人下毒,而且也沒有被催眠。」

「哦?也就是說一切正常,隱蝠,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衛莊挑起了眉。

「衛莊大人,我……」

劍起,劍落,鯊齒狠狠的刺入了隱蝠的心臟,讓他根本沒有說完話的機會……這一剎那,鮮血四濺,隱蝠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密室中的墨家成員。

「我手下……不需要廢物。」衛莊的唇邊是邪肆的笑,銀色的長發冷漠無情的隨風飄蕩,宛如地獄的修羅,殘忍決絕。

密室中的墨家成員全都沉默了,最後還是盜跖有些壓抑的說道:「居然對自己的手下也……」

「看來我們還是太低估衛莊了。」班大師也有些喪氣了。

相比起眾人的氣氛低糜,白沉倒顯得沒有多大意外,確實像是衛莊的作風,除掉一切可疑的因素,非常明智的判斷,只可惜……他殺的人越多,等會就越麻煩……

所以他早就說了,當年殺死他的代價,可是很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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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秦時明月8)

白沉零零散散的彈著不成調的曲子,聽起來好像只是在試音,密室中沒有人說話,因為外面每死一個兄弟,他們的心就飽受煎熬。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天明和少羽他們已經闖過了墨家禁地的第二層機關,因為這間密室監控著機關城所有的機關,所以只要通過機械的運轉,就能推斷出天明他們目前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外面還活著的墨家子弟已經不多了,不過眾人都知道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耐,只要忍到鉅子到來,那麼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糟糕,密室的機關怎麼有些不對勁?」班大師看著機械的運轉模式,頓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高漸離等人也戒備了起來,這間密室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如果被衛莊攻入的話,這個後果不堪設想。

「有……有內奸!」班大師在盤纏了機關之後,終於還是得出了讓大家都心寒的結論,原本正在操縱機關的數十個墨家弟子全都慌張了起來,班頭領的意思莫非是……內奸在他們之中?

「你們不要停下,繼續操縱機關。」班大師知道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情況對他們十分不利,首先機關的操縱不能停下,否則外面的部隊就不會受到機關的攻擊了,但是如果讓那個內奸繼續操縱機關,這間密室的安全又岌岌可危,真是進退兩難的境地,看來只有一個個盤查了。

就在班大師盤查墨家子弟們身份的時候,密室外的局勢發生了驚人的改變,原因無他,那就是蓋聶的出現……

「是蓋聶,他從石室裡逃出來了嗎?」盜跖透過機關,注視著外面喊道。

「蓋聶……」端木蓉不知道為什麼異常緊張,「糟糕了,蓋聶不知道怎麼進入密室,如果他和衛莊的人馬對上……」

端木蓉雖然沒有說出那個結果,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蓋聶和衛莊實力旗鼓相當,但是衛莊身邊還有不少功力超絕的手下,這場比試根本沒有懸念,蓋聶必死無疑。

「我要出去,蓋聶是我的病人,我不能讓他就死在這裡。」端木蓉雖然臉上表情還是冰冷,但是嘴裡吐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蓉姑娘,你絕對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險了。」盜跖第一個攔在了端木蓉的面前,「而且蓋聶並不是我們墨家的人,蓉姑娘你不必對他這麼負責。」

「端木蓉,盜跖說的沒有錯,現在你哪裡也不能去。」高漸離也擋在了端木蓉的面前。

「蓉姐姐……」雪女擔憂的叫喚道。

白沉也覺得端木蓉最近實在是太反常了,為什麼她會這麼緊張蓋聶,僅僅是因為蓋聶是她的病人嗎?不可能,連他這個指望從蓋聶身上恢復力量的人都沒有那麼緊張,端木蓉絕不可能是因為這種理由。

端木蓉的堅持讓整個密室都氣氛緊張了起來,但是這樣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密室的門在眾人全都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下被打開了。

「哦?墨家的人終於決定不再當縮頭烏龜了嗎?」衛莊舉起鯊齒劍,唇角儘是嘲諷的笑容。

「班大師,怎麼回事?」高漸離深蹙起了眉頭。

「有人潛入水底破壞了核心機關,這回真是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了。」班大師嘆了口氣。

白沉一直待在眾人的身邊,他始終抱著古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倒是蓋聶見到墨家眾人之後,主動站到了他們的前面,抵禦住了來自於衛莊身上的凜冽殺氣。

「小莊……」蓋聶握緊了手中的劍,凝神以待,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戰鬥。

「師哥,你放棄天下,放棄鬼谷,為的就是保護這群廢物?」衛莊的臉上充滿了不屑,滿頭的銀絲隨著殺氣的迸發而肆意飄揚,猩紅的鯊齒劍直指蓋聶,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

「你什麼也不肯放棄,最終又得到了些什麼?」蓋聶身上的氣息堅若磐石,就像十年前一樣,天下蒼生,濟世救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兩人身上的殺氣開始狂飆,強大的壓迫感讓眾人簡直喘不過起來,端木蓉看著場上的兩人,心中震撼不已,原來這就是頂尖劍客的對決嗎……?

高漸離等人見狀,全都想要上前幫忙,但是卻被蓋聶喝止了,「這是我們鬼谷派之間的爭鬥,你們不要插手。」

「你們也是,不必插手。」衛莊雖然臉上還是不屑的笑,但是他卻和蓋聶說出了一樣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戰鬥。

「小莊,我只問你一句,小沉師弟呢?」蓋聶在衛莊身後的人裡看了很久,但是他卻始終沒有找到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沉?呵,如果不是師哥你提起,我都忘記我們還有這麼一個師弟了。」衛莊挑起唇角,輕蔑的舉劍看著蓋聶。

「什麼意思?」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蓋聶心中湧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死了,在十年之前。」

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全都遠離了蓋聶,讓他的身形了有了一瞬間的晃動,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多少端倪,惟有那雙眸子裡沉澱著深深的難以置信。

蓋聶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天亮曾經告訴他的結果,原來一直自欺欺人的是他,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十年沒有音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小沉已經死了,是他下意識的在逃避這個結果……從他離開鬼谷的那一天,就一直不斷地在逃避……

「師傅呢?」

「也死了。」衛莊看著他這個師哥快要崩潰般的表情,忽然覺得某種情緒彷彿叫囂衝撞著他的大腦,他用劍指著蓋聶,唇邊的笑容肆意而無情,再次給了蓋聶沉重的一擊道:「全都是我殺的,不想為他們報仇嗎?」

白沉看著場上兩人的對峙,心情忽然有些微妙,他的死訊嗎……蓋聶這個老好人,看樣子有些動搖了,不過他好歹給打過預防針,應該不至於太影響實力的發揮才對,倒是衛莊,故意說這些話,顯然是想激怒蓋聶……

「小莊,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小沉師弟根本沒有和你爭繼承人的位置,他……」

「為什麼?」衛莊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他不屑的輕笑道:「因為這是師傅給我最後的考驗,殺了他,我就是鬼谷真正的傳人。」

蓋聶的雙眼不可置信的猛然驟縮,「不可能,師傅他不會……」

「不會做這樣不仁不義的事情嗎?」衛莊哂笑,「師哥,直到今天,你還是那麼天真,我真替小沉師弟感到難過,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下手的動作很快,至少我讓小沉師弟死得沒有痛苦。」

殺氣在這一刻驚人的從衛莊身上爆發,那雙原本淺色的眸子在說完最後那句話的剎那,竟然染上了懾人的猩紅,蓋聶一邊抵擋衛莊的攻擊,一邊感到心驚,此時此刻的衛莊,竟讓他如此陌生,就好像拋下了全身的禁錮和牽絆,唯一剩下的只有瘋狂和野心。

「蓋聶為什麼還不出劍?」雪女焦急的問道。

白沉也有些納悶,難道蓋聶這廝真的被衛莊的話打擊到了?在生死決鬥的時候猶豫,這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師哥,你的劍還是那樣,一樣猶豫,一樣怯懦!」衛莊手下毫不留情,招招都朝蓋聶致命的地方攻去。

白沉不知道蓋聶究竟還能擋多久,如果他再不調整心態,那麼遲早會被衛莊所殺,白沉想到這裡,立即把手按上了琴弦,至少現在蓋聶還不能死,畢竟他連一點力量都沒有撈回來……

萬幸的是蓋聶最後並沒有讓眾人失望,他一直不出手,是在積蓄劍氣,為了使出百步飛劍,蓄力完畢後,飛劍攜驚人的劍氣朝衛莊襲去。

赤練見狀,抽鏈準備上前,卻被白鳳攔下了腳步,「你現在上去,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死得都快。」

百步飛劍之後,衛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充其量也只是皮肉傷,衛莊注視著蓋聶,輕蔑的笑道:「一刃斷喉,百步飛劍,很好,你果然已經練成了縱劍術中最高的必殺之劍。」

「如果真的有必殺之劍,你現在應該已經死了。」蓋聶眉頭深蹙。

「呵,告訴你一件好事,今天……是你最後一次使用百步飛劍。」衛莊眼中殺意爆發,在眾人震驚的目光沖,他使出了和蓋聶一樣的百步飛劍。

「怎麼可能,衛莊居然也會百步飛劍?」雪女等人發出了驚呼聲。

白沉倒是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衛莊在他死後學會了縱劍術,可以說從一開始,蓋聶在這場戰鬥中就沒有勝算。

「你到底在師傅臨死前,對他做了些什麼?」蓋聶摀住傷口,沉聲問道。

「做了些什麼?我也是鬼谷弟子,師傅他老人家憑什麼不傳我劍法呢?」衛莊並沒有因為蓋聶手上而手下留情,反而下手更狠。

「世人只知道淵虹排名第二,而鯊齒卻被稱為妖劍。可見天底下,都是些愚昧不堪的人,只知道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你到底是要駕馭它,還是,和他們一樣。這就是你不顧一切,要追求的夢!」衛莊不屑的輕笑道。

「我的夢和你不同。」

「師哥,你真可憐,你已經忘了到鬼谷第一天所說的話,你和那些人一樣,都是愚昧不堪的廢物。」衛莊用劍上的鯊齒卡主了蓋聶的劍,這一剎那,蓋聶的淵虹徹底斷裂。

「什麼?這怎麼可能……」

「不!!」

白沉本打算等蓋聶危險的時候就上去救人,畢竟他需要蓋聶先幫他耗損一點衛莊的內力,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彈琴,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天明的聲音。

而這時,場面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蓋聶用斷劍的碎片制住了衛莊,鋒利的碎刃緊貼著衛莊的脖子。

衛莊看著蓋聶,在唇邊勾起了嘲諷的笑,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好,師哥,你終於證明了自己不是一個廢物,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我們之間,就注定會有一個倒下。」

「來吧,你和我是一樣的人。」衛莊就那麼注視著蓋聶,他太瞭解蓋聶了,蓋聶下不了手,這場比試從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劍起劍落,蓋聶在猶豫的剎那,衛莊已經毫不留情的舉劍命中了蓋聶的要害,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失去了聲音,天明不可置信的衝到蓋聶倒下的身軀旁邊,大哭著喊道:「大叔,你不要死,快醒一醒啊!」

「可惡,居然暗箭傷人。」班大師他們全都氣瘋了。

白沉也有點傻住了,其實他剛剛本想出手的,但是既然蓋聶已經制住了衛莊,那麼他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蓋聶居然天真到了這種程度,雖然他根本沒有指望蓋聶能殺得了衛莊,但是起碼可以重傷一下對方……沒有想到的是……蓋聶居然連一刀也沒有捨得下手,實在是讓他……白沉頓時有了一種掩面淚奔的衝動。

天明抱著蓋聶的身體,哭個不停,白沉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過去,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走到蓋聶身邊,就聽到蓋聶意識模糊的對天明說道:「天明,如果有一天,你身邊最重要的人想要和你一起隱居,你一定要答應他。」

「大叔,你不要再說話了,你流了好多血,嗚嗚……」

「答應大叔好嗎?」蓋聶就那麼看著天明,彷彿在天明的身上,寄託了他所有的遺憾和希望。

「為什麼……大叔?」天明淚流不止。

蓋聶輕輕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聲音微不可聞:「為了……不要像大叔一樣後悔。」

「大叔,我們要在一起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的!我不要一個人,我們要在一起……你還要教我劍法呢,大叔……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場夢,只要我醒過來,我們、我們就會和以前一樣,大叔,是不是?是不是啊大叔!」

白沉看著臉上滿是淚痕的天明,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天明是真的把蓋聶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而且……蓋聶最後和天明說的話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蓋聶是在後悔嗎,後悔當初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如果當年三人一同放棄繼承人的身份,隱居在世外桃源的話,是不是今天……他們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只可惜,他們的人生早在初入鬼谷的那一天就被注定了,夢之所以是夢,就是因為他遙不可及,而且總是永遠也無法實現……

天明的哭喊聲讓墨家的眾人都悲傷不已,不過衛莊的手下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白鳳雙手環胸,氣定神閒的問道:「我們就這樣看著?」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衛莊輕勾起了嘴角。

赤練也附和的媚笑道:「小兄弟,哭得這麼傷心,可真讓人心疼。」

天明本就傷心不已,聽到衛莊這些人的嘲諷,更加氣憤,「哼!竟然把大叔害成這樣!你們、你們這些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

白鳳挑起眉,他看到天明的這個樣子,頗為感嘆的說道:「嗯怨情仇,果然有趣……」

白沉這時沒有顧得上天明,因為他正在給蓋聶服用止血和維持生命的藥劑,端木蓉此時也趕到了蓋聶的身邊,細心的為他療傷。

白沉對於把蓋聶託付給端木蓉多少還是放心的,撇開性格不談,端木蓉的醫術在這個世界確實算是頂尖了,處理完這一切之後,白沉才發現天明的陰陽咒印發作了,天明甚至在咒印的影響下,不顧一切的朝衛莊等人衝去。

想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白沉的手指連忙按上琴弦,銀色的絲線牢牢捆住了天明,把天明給拉了回來。

「小亮,你幹什麼,我要殺了這些壞人!替大叔報仇!」

白沉根本沒有理睬天明的話,而是把天明甩給了一邊的端木蓉道:「端木姑娘,天明就拜託你了。」

「天亮,你要幹什麼?」端木蓉由於要替天明壓制身上的陰陽咒印,所以沒有來得及攔住往衛莊那個方向走去的白沉。

墨家眾人看到白沉這樣的舉動,也都跟著緊張了起來,「天亮,你打不過衛莊的,快回來!」

「天亮,衛莊這種級別的對手,不是你靠音殺術就能打贏的。」高漸離沉聲說道。

「是啊,你大叔的仇我們會想辦法報的,衛莊就由我們來對付,你快退下。」雪女等人也勸解道。

「報仇?為什麼我要替蓋聶報仇?」白沉一邊朝衛莊走去,一邊手指不斷在琴弦上流連,「蓋聶欠我的東西,可是一輩子都還不完,你不這樣認為嗎?小莊師哥。」

白沉抬起頭,他撥開了額頭的發絲,就那麼注視著臉色驟變的衛莊,靜,死一般的寂靜,不僅僅是衛莊,就連墨家眾人和天明也全都因為白沉的這句話而震驚了。



第98章(秦時明月最終章)

「小亮,你怎麼了,你為什麼叫衛莊這個大壞蛋師哥?」天明在端木蓉的治療下,已經不受

咒印的影響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清醒之後,第一句聽到的話居然就是這個。

白沉沒有回答天明的話,他始終注視著衛莊,他的唇邊是一如十年前那般沒心沒肺的笑容,「怎麼說呢,有一件事情我在意很久了,十年不見,師哥你穿衣服的品味怎麼糟糕成這樣,當年明明是個那麼樸素的孩子……」

「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相信嗎?」利刃攜帶劍氣毫不留情的斬斷了白沉耳際的發絲,鯊齒就那麼橫在了白沉的脖子上,衛莊的唇邊仍舊掛著輕蔑的笑,但是一雙鷹眸卻緊緊盯著眼前的人,握劍的指尖更是因為太用力而泛起了白。

「小亮!」

「天亮!」

天明和墨家的人同時驚呼了起來,雖然他們並沒有弄清楚白沉為什麼會叫衛莊師哥,但是在他們心裡,天亮是天明弟弟的身份始終沒有改變。

相比起墨家眾人的驚慌失措,白沉只是微微斜睨了一眼面前的鯊齒劍,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白沉漫不經心的按下了琴弦,清清冷冷的樂曲在大廳中迴響了起來。

白沉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在意眾人的想法,只是繼續彈撫著琴弦,那是說不出感覺的曲子,但是比起縈繞在耳邊的琴弦之聲,最令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眼前詭異的畫面,如果衛莊想殺天亮,那麼天亮根本不會有機會把曲子彈完,但是衛莊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揮下手中的鯊齒劍。

「這……究竟是為什麼……?」班大師一臉的迷惑。

高漸離等人也是一臉的凝重,衛莊居然會手下留情,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這樣的畫面簡直就像是衛莊和蓋聶決鬥時,蓋聶用短劍直指衛莊咽喉的時候一樣,一樣的猶豫,一樣的無法下手……天亮,你到底是什麼人……?

衛莊手下們的震驚並不比墨家眾人好多少,赤練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些不安,她從未見過這樣反常的首領,這個男人總是冷血無情的,不會顯露任何一絲的猶豫和溫情。

「沒有想到還能看到首領這麼有趣的一面,果然不枉此行。」白鳳唇邊仍舊是輕佻的笑,看不出那清雋容顏下的真正心思。

「你的心亂了,師哥。」伴隨著手指輕撥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帷幕,白沉終於緩緩開了口,「這首曲子好聽嗎?我記得十年前在鬼谷之中,我每次練習,彈得都是這首曲子。」

衛莊沒有說話,銀色的長發擋住了他的眼睛,不過片刻的沉默後,衛莊的嘴角再次揚起了極盡諷刺的弧度,「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呢?小沉師弟早就死了,死在我的手上,這曲子我聽過,師哥自然也聽過,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手段,那麼你可以做好去見閻王的準備了。」

「呵,你是真心認為蓋聶師哥會做這種事嗎?」白沉忽然笑了,他就那麼注視著衛莊,不咸不淡的再次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是我讓你去殺了師傅的。」

白沉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不過只是像在敘述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但是這句話的內容卻在眾人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一代的鬼谷子居然是……」班大師一臉的不可置信。

「恐怕是真的,衛莊的眼神變了,天亮很可能是被那個叫白沉的人控制了。」高漸離做出了最有可能的分析。

「什麼?我弟弟被人控制了嗎?可惡,我早就知道那個叫白沉的不是好人,為什麼大叔的師兄弟全都是那麼壞的傢伙!」天明一臉的悲憤。

赤練和白鳳兩人的臉色也有些微變,但是他們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集中精神,靜待起接下來的變化。

衛莊聽完白沉的話先是沉默,接著他卻仰起頭,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那又如何,小沉師弟,既然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鯊齒劍攜帶驚人的風勢朝白沉的咽喉砍去,白沉並不意外衛莊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在唇邊勾起了詭異的弧度,就在刀鋒即將收割他性命的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全都動作靈敏的爬了起來,紛紛朝衛莊襲去。

衛莊反應極快,劍勢立改,化解了原本的危機,但是白沉也趁著這個時候拉遠了與衛莊的距離,他們的中間遍佈著密密麻麻的屍體,這些屍體慘狀異常,有些失去了頭,有些失去了手,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被衛莊和他手下的人殺死的。

「師哥,你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白沉的手指不斷在琴弦上舞動,「你不該讓我彈完剛剛那首曲子,為什麼……你要猶豫呢?」

「猶豫?真是可笑,我只是想看看你這樣的廢物究竟能玩出什麼樣的把戲罷了,操縱屍體嗎?師弟,你果然和師哥是一樣的廢物!」

「哦?那又是誰在十年前,一直輸給我這個廢物呢?」白沉輕笑道。

「怎麼?十年之後,師弟就只剩下耍嘴皮子的功夫了嗎?」衛莊毫不留情的解決著圍住他的屍體,銀白的長發被鮮血染成了詭異的紅色,從遠處看,猶如修羅般駭人。

「是不是嘴皮子功夫,師哥等會就知道了,不是嗎?」白沉且戰且退,衛莊的手下們也加入了戰局,因為屍體的數量實在太多,而且這些屍體即使被打倒了,也會不斷再站起,十分耗人體力。

白沉讓屍體困住了衛莊之後,才意識到墨家的人還在他身後,他連忙轉過頭對端木蓉等人說道:「快離開這裡,我會斷後的,蓋聶師哥和天明就拜託你們了。」

「天亮,不,白沉前輩,這次多謝你,但是我們不能丟下天亮的身體不管,恕我冒昧,能否把天亮的身體還給我們?」高漸離輕蹙著眉頭問道。

「就是!你這個壞人,居然敢操縱我的弟弟!快把小亮,唔……」天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端木蓉摀住了嘴巴,「抱歉,天明他不懂事,請白沉前輩你不要介意。」

白沉聽完眾人的話後,微怔了片刻,隨即他才意識到原來眾人全都誤會了這件事,「你們以為我操縱了天亮的身體?真是遺憾,如果我不是我,這具身體早就應該死了,你們應該感謝我才是,至少我利用這具身體,保護了天明這麼久。」

「嗚嗚嗚~」天明顯然是對白沉說的話不服氣,但是由於被端木蓉捂著嘴,所以他也只能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也就是說天亮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嗎?那白沉前輩你是怎麼……」高漸離等人全都有些疑惑不解。

「怎麼會在這具身體裡嗎?」白沉總不能說這是他家阿白給安排的,所以只能模凌兩可的答道:「類似於靈魂轉移類的秘術吧……」

「靈魂……」高漸離等人全都有些震撼,作為古人,他們對於這種神奇般的手段多少有些敬畏,不過白沉所說的秘術他們也不是沒有耳聞。

「小高,莫非是陰陽家的秘術?我聽說陰陽家之中,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轉生一次,每次轉生都保留前一世的記憶,當初我還以為只是傳說……」雪女抬起頭說道。

「阿雪,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們先離開這裡。」高漸離握緊了雪女的手,然後才轉頭對白沉說道:「前輩,那就麻煩你了,到時候我們在這塊木牌上標記的地方集合。」

高漸離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些猶豫,從衛莊和白沉的對話中可以推斷出這個人也並非什麼良善之輩,自己的師傅說殺就殺,一點也沒有傷感之心,就好像完全沒有倫理道德的界限,不過他確實是幫助了墨家眾人和天明他們,而且他又有著能和衛莊相匹敵的實力,所以不能過分得罪,不過做下這個決定,墨家也冒了不少風險,萬一白沉臨陣倒戈的話,那麼衛莊就能輕易找到他們墨家的另一個據點了。

「啊……謝謝了,不過應該用不上才對。」白沉漫不經心的收過了木牌,他已經透支太多力量了,屍群可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好操縱,他現在不過是把身體中的問題全部壓了下去而已,等到這場戰鬥結束後,恐怕即使他不死,應該也只剩一口氣了。

高漸離等人雖然對白沉的這句話有些疑惑,但是目前情況危急,眾人根本沒有時間深究,只當白沉是不願和墨家有過於深入的關係,所以他們也沒有把白沉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帶著眾人一起撤退。

墨家的動作自然逃不過衛莊的眼睛,他冷笑一聲,對身邊的赤練和白鳳說道:「去追。」

「可是……」赤練手上消滅屍群的動作沒有停,但是她那輕蹙的眉頭已經充分說明了她擔憂的心情。

「知道了,走吧,赤練,還是你認為首領連這些屍體也對付不了?」白鳳信奉強者,如果衛莊真的會死在這裡,他也不會在衛莊手下做事了,而且……說不定他們的首領大人很想和那個叫白沉的人獨處呢……

「哼。」赤練也知道不能違背衛莊的命令,她只是擔心這些屍體會不斷損耗衛莊的體力,從而導致他們的首領處於不利地位,不過既然衛莊都已經下了死命令,她也不好再反駁些什麼。

白鳳和赤練兩人得令後,很快就在衛莊高超的劍術下突破重圍,前去追趕那些墨家的人了,偌大的密室大廳頓時只剩下了白沉和衛莊兩人。

「師弟,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倒很想知道你這可笑的樣子是怎麼弄的。」

「哦?我都不知道師哥原來這麼關心我,只是借用這個小鬼的身體一段時間罷了,另外……師哥你還有多餘的時間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嗎?」白沉手上撫琴的動作不停,屍群的動作比剛剛更加快,不斷夾擊著衛莊。

「哼,你認為一群廢物湊在一起能幹什麼?」殺氣在這一刻猛然爆發,場上,衛莊的身影如同修羅,化作雪白的頭髮在執劍的動作下,宛如三千銀絲,冷漠無情的隨風飄蕩,劍光所指之處,每一具屍體都無情的被削去了四肢和頭顱。

白沉一邊彈琴,一邊也是暗自心驚,衛莊果然是衛莊,這麼快就發現了這些屍體的弱點,畢竟即使他的操控術再高明,面對一堆碎肉來說,他也是沒有辦法讓其形成攻擊力的。

「咳咳……」琴音在這一刻斷了,白沉摀住嘴,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溢出,果然已經極限了嗎……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操縱那麼多的屍群……

由於琴聲已斷,所以屍體的動作也片刻了停滯,不過白沉的精神力十分強大,所以及時用念力補救,但可惜的是……他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衛莊,即使只是片刻的破綻,卻已經足夠衛莊突破重圍了。

白沉低下頭,看著緊貼他咽喉的刀鋒,毫無緊張感的輕笑了起來,「你變強了,衛莊。」

「我說過,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衛莊緊緊盯著眼前的人,難得斂去了唇邊的笑意。

「那為什麼你不動手呢,師哥?」白沉問出了他最在意的問題,「算上在鬼谷的那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師哥你竟是這麼仁慈的人。」

「呵……」衛莊在唇邊挑起了輕蔑的笑道:「師弟你忘記了,當初把劍刺進你身體裡的人是我,毫不留情殺死你的人也是我,你認為我會對你仁慈?」

「那就動手如何?」白沉伸出手,捏緊了衛莊的劍,把它又往自己的咽喉處移近了好幾分,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白沉的手掌,也刺進了他脖子上的皮膚,鮮血順著白沉的脖子不斷滴落。

那是一如十年前那個夜晚一樣猩紅的血液,衛莊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師傅曾經告訴他的話語,殺了白沉,他就是鬼谷真正的傳人,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竟是虛偽的如此可笑。

那個道貌岸然的師傅,那個名震天下的鬼谷子竟然也會布下這麼不仁不義的考核,只不過他沒有猶豫也沒有反駁,為什麼要猶豫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殺的人,只要……他比任何人都強。

曾經,他殺不了白沉,只是因為白沉比他更強,可是現在身中劇毒的白沉又怎是他的對手?所以那個時候,當他提劍去找白沉的時候,心裡沒有一絲猶豫。

但是當他藉著朦朧的月色,看到白沉蹲在那片他挖下的田地中,笑得沒心沒肺的翻著泥土時,他的心竟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絲動搖,只是那一瞬間的迷茫消失的是如此之快,同門之情,這是多麼可笑的東西,會被這種無聊感情束縛住的只有弱者,而他衛莊,從來都不是弱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弟,你果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短暫的沉寂後,低低的笑聲從衛莊的喉嚨裡傳出,先是輕輕的幾聲笑,隨後衍變為猖狂的大笑之聲,「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殺了你呢?我已經是這一代的鬼谷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命令我的人!」

白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衛莊,他知道自己這樣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他的死能夠刺激衛莊,讓衛莊再也無法對蓋聶痛下殺手,並且牢記這份牽絆的話,或許是筆不錯的買賣。

白沉想到這裡,在唇邊勾起了一如既往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一件讓師哥能狠下心殺了我的秘密好了,你真的認為當年鬼谷子是想讓你殺了我?」

「什麼意思?」衛莊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呵,我以為師哥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想明白呢……」白沉用染滿了鮮血的手移開了衛莊的劍,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拿起了剛剛因為咳嗽而掉落在地上的琴,「忘記說了,其實那天,師傅他老人家有給我解藥,並且讓我危險的時候,可以喊你停手,因為那場測試的目的,不在於『殺』字,而是在於『不殺』,鬼谷雖然崇尚『絕』情『絕』意,但六親不認的殘忍之輩並不會被認可,做人可以絕,但不能失了最基本的道德底線,如果你殺了我,那麼測試就是失敗,因為你的心性……不合格,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師哥?」

「是我騙了你,逼你殺了我,你知道為什麼嗎?」糟糕,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不行,一定要把這些話說完,白沉借力在了古琴上,好讓自己的身體不馬上倒在地上。

「因為我憎恨鬼谷子,自從進入鬼谷的那天,就一直一直憎恨著他,只要他還活著,我的夢就永遠也無法實現,所以只有我死了,你才會替我殺掉鬼谷子,事實證明,這場賭局,是我贏了……」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無聊的事情?」衛莊的側臉在光影下晦澀莫測,讓人看不清他心裡真正的想法,不過他的唇邊卻依舊掛著不屑的笑,「我倒是想知道,師弟你心中的夢到底是什麼,不過看來……應該是和我們的師哥一樣愚不可及了……」

「我以為你知道我心中的夢……」白沉低下頭,伸手再次撥動起琴弦,靜謐的墨河密室之中,再次響起了悠揚的樂曲,不過由於氣力不盡,所以這首曲子彈得有些斷斷續續,但僅僅只是這樣,卻已經足夠衛莊辨認了。

那是白沉進入鬼谷後,第一次練習時彈奏的曲子,那個時候,他和師哥的關係雖然不好,但也沒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個時候,他們偶爾也會聚在一起,做些在他眼裡無聊至極的事情,但是明明是那麼無聊的事情,他卻一次也沒有缺席……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鬼谷子,沒有鬼谷派,沒有繼承人,是不是我們就能像普通的師兄弟一樣,找個地方隱居,種種田,互相扶持的度過一生,我這樣的夢想……真的就那麼愚不可及嗎……?」

「……」衛莊睜大了雙眼,他又想起了他輸給蓋聶的那個時候,白沉前來安慰他時說的話語……

【在我眼裡看來,不論是天下蒼生,還是絕世王權,這一切都不如師兄弟之間的情分重要,即使坐擁天下又如何?我只是希望衛莊師哥和蓋聶師哥好好的,等離開鬼谷之後,你們可以買一塊地,種些糧食,自給自足,難道師哥你不覺得這樣的田園生活很美好嗎?】

【沒有紛爭,沒有戰亂,沒有爾虞我詐,衛莊師哥其實也不想一直和蓋聶師哥為敵不是嗎?只要衛莊師哥有退出繼承鬼谷傳人的心,我就勸說蓋聶師哥也放棄,然後幫你們找個世外桃源,讓你們過著幸福的人生活,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了。】

那個時候的他狠狠嘲笑了這番話,他根本不相信白沉說的任何一個字,身為鬼谷弟子,這樣的願望簡直愚昧到令人覺得可笑。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竟然說不出任何諷刺的話語,愚不可及嗎……確實是愚不可及的夢想,比起他們的那個師哥更加天真,更加愚蠢!

「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衛莊走到了白沉的身邊,但是讓他震驚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白沉的身上竟然已經全都被鮮血所染紅,這明顯是不同於正常人的流血速度。

「冰火咒印終於還是發作了……」白沉又咳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身體此時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半猶如被火燒,一半猶如被冰封,「師哥,殺了我,你說過,你既然能殺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

衛莊收緊了抱住白沉身體的手,過了很久,他才冷笑著說道:「我也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命令我的人,即使不殺你,你也會死不是嗎?或許我更想要看到你痛苦不堪的樣子……」

「呵……你不會的……」白沉就那麼注視著衛莊,就如同他初入鬼谷時一樣,唇邊的笑容永遠那麼沒心沒肺,「因為那個時候,你也讓我死得沒有痛苦,不是嗎?」

衛莊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他低下頭,兩鬢已白的發絲滄桑的隨風飄散,短暫的沉寂後,低低的笑聲從喉嚨裡輕輕震動,隨後衍變為猖狂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師弟,原來這就是你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

手起刀落,四濺的鮮血染上了衛莊的面頰,讓那雙寒意逼人的眸子更加可怖,這是他第二次親手殺死白沉,一如當年,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唯有懷中冷冰冰的屍體。

「師弟啊師弟,你以為憑藉自己的死,就能讓我放過師哥嗎?你的人果然像你的夢一樣,愚不可及!」

衛莊太瞭解白沉了,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讓他能夠放過蓋聶,白沉可以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每次面對他死亡的人……都是衛莊。

這樣的罪孽,這樣的痛苦,或許……只會使人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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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秦時明月番外)

墨家眾人在白沉的幫助下,順利逃離了機關城,雖然身後還有衛莊的手下追殺,但是比起在機關城之中,他們目前的處境已經算是好了很多。

雪女和天明還有少羽等人坐在馬車之中,至於小高和大鐵鎚則是騎在馬背上,戒備的防衛著赤練和白鳳的偷襲。

突然之間,一陣狂風吹過,樹葉紛飛,眾人的眼睛全都有些睜不開,伴隨著狂風之後的是氣勢逼人的強烈壓迫感,即使是雪女也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掀開車簾,擔憂的看著小高問道:「怎麼了?」

小高沒有回答雪女的話,而是握緊了懷裡的劍,一雙眸子戒備的凝視著山頭的方向,雪女順著小高的視線望去……

「衛莊怎麼在這裡?還有他懷裡的屍體……難道是白沉前輩嗎?」雪女驚呼了起來。

高漸離聞言,深深蹙起了眉頭,「沒錯,看來白沉前輩也不是衛莊的對手,我們必須做好生死一戰的準備了。」

少羽是逃出機關城的時候才和眾人集合的,不過他已經從范師傅那裡聽說了詳細的情況,在他心裡,不論是天亮還是白沉,他只知道他所接觸的那個人,永遠都是他的好哥們,所以少羽聽到這裡,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衛莊這個傢伙,竟然對自己的師弟也能下這樣的毒手!」

「這也證明了,衛莊這個男人確實可怕。」高漸離知道如果衛莊想殺他們,憑車隊的速度絕對逃不掉,與其一起死在這裡,不如趁這個機會分散兵力,當然……被衛莊選擇追殺的一方幾乎是必死無疑了,但是除此之外,另外兩隊人馬卻能得以安全。

就在高漸離準備下令分散人馬的時候,眾人卻意外的發現衛莊竟然帶著赤練和白鳳等人離開了,但是衛莊離去前的最後一眼,卻令所有人都難以忘懷,那是……強烈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憎恨,銀色的眸子中帶著猩紅的血光,宛如嗜血的惡魔,瘋狂而駭人,而衛莊視線所直視的方向……正是蓋聶的馬車。

究竟要有多麼強烈的憎恨,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明明衛莊和蓋聶決鬥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恐怖的眼神,在他們離開機關城的這數個時辰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安。」雪女捂著自己的心臟,她看向了端木蓉懷裡的天明,天明此時睡的正香,看來是剛剛的藥劑起了效果,本來他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為了不讓天明因為天亮的事情導致咒印繼續發作,他們別無選擇。

「這個臭小子還真是幸福,這種時候只要呼呼大睡就好了,真讓人羨慕。」雪女把視線從天明的身上移開,她不敢看太長時間,因為每次一閉上雙眼,她彷彿就又看到了衛莊懷中渾身是血的天亮。

等等,雪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即說道:「衛莊為什麼要抱走白沉前輩的屍體呢?按照衛莊的性格,應該把屍體棄之不顧,前來追趕我們才是,但是他卻……」

雪女的話頓時引發了眾人的思考,大家全都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想衛莊這麼做的原因,最後還是端木蓉開口道:「我覺得……衛莊和白沉之間的糾葛可能並非這麼簡單。」

「此話何解?」高漸離輕蹙著眉頭問道。

「這……」端木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白沉和衛莊對峙的那個時候,衛莊明明有機會殺掉白沉,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可想而知,衛莊心中,或許並不想白沉前輩死去,但是當我們逃出機關城之後,他卻又殺掉了白沉,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

「衛莊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高漸離說道。

「這到底在討論些什麼?我們能順利逃脫衛莊的追殺難道不是件好事嗎?」大鐵鎚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眾人聽完大鐵鎚的話,先是一愣,接著全都失聲輕笑了起來,原本沉重的氣氛也為之輕鬆了不少。

「是啊,我們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了,先和鉅子他們匯合才是,大鐵鎚,難得你也有這麼聰明的時候。」雪女打趣道。

「雪姑娘,你就不要嘲笑我了。」大鐵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晚上的時候,天明終於醒了,在他不斷的追問下,眾人還是告訴他天亮已經死去的事實,剛開始的時候,天明雖然一直鬧,但是後來一想到他還有大叔,還有那麼多關心他的人,天明就又老實了下來。

一個星期之後,蓋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天明再次激動了起來,他想告訴大叔關於白沉的事情,但是卻被墨家眾人嚴令禁止了。

「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大叔?你們一個個都好奇怪。」

「天明,如果你不想你大叔難過,就不要說,如果你大叔知道他的師弟死了,一定會很傷心。」

「為什麼?那個師弟明明就是個壞人,大叔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壞人傷心?」

最後在墨家眾人的再三勸說下,天明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告訴蓋聶事實,蓋聶唯一知道的只有天亮不幸被衛莊的人殺死,蓋聶雖然難過,但是從他的臉還是看不出多少端倪,而且他更在意天明的心情,因此他很少在天明的面前提起天亮。

直到很久以後,蓋聶才從衛莊的口中得知了天亮就是白沉的事實,那個時候的他,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深深的悲哀,他又想起了那個夜晚,白沉曾經告訴他,或許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時,他卻答道『小沉師弟很強,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然後,他聽到了白沉那句略帶嘲諷意味的回答……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蓋聶……】

原來自欺欺人的人一直是他,蓋聶不知道白沉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他總是一直不斷的再讓這個師弟失望。

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是這樣……他終究就像白沉說的那樣,沒有能救得了任何人……

即使自己的師弟就在他的身邊,他也沒有發現。

即使師弟再一次死在小莊的手中,他也沒有來得及伸手拯救……

他一直都認為所謂的夢,並非遙不可及,只要他足夠的強。

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夢之所以是夢,或許正是因為它……總是無法實現,但是卻又讓人甘之如飴。

一如他,一如白沉,一如衛莊……

***

衛莊回到鬼谷之後,把白沉的屍體埋到了那片種植仙人掌的土地之中,他一直都是個心胸開闊的師哥,既然師弟那個愚不可及的夢想是一起種田,那麼死後讓他種個夠又何妨?

老實說,白沉的前一具屍體也是埋在這裡,衛莊還能清晰的記起位置,因為這可是他做過最愚蠢的事情,他一直認為人死後不需要墳墓,這種為了祭奠死者而建造的無聊東西,只會使人更加軟弱,總是沉浸在過去愚昧的回憶中,這才是世人如此不堪的原因。

但是最後,他卻還是給白沉建了墳墓,誰讓他的師弟是個愚蠢的人呢?既然師弟喜歡和世人一樣愚昧不堪,那麼他又何必拒絕,雖然只是塊沒有文字的空碑,但是想來師弟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但是當衛莊打開當初的棺木,發現裡面空無一物的時候,他的嘴角不可遏制的向上揚了起來,接著,瘋狂的大笑聲不斷從他口中溢出。

「哈哈哈哈哈哈!」

「首領,你怎麼了?」赤練有些擔憂的問道。

「呵,只是找到件有趣的事情罷了。」衛莊氣勢逼人的斜靠在王座上,隨意的用手枕著下巴,唇邊是一抹輕蔑不屑的笑。

「這孩子……真的是首領你的師弟?」赤練疑惑的看向了衛莊懷裡的小人,眼中儘是不安。

「這並非是他真正的身體。」衛莊勾起了嘴角,不過當他再看向赤練的時候,卻是冰冷無情,「還有,這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嗎?」

赤練的臉色煞白,不過最後她還是媚笑著說道:「抱歉,是我踰越了。」

一旁的白鳳但笑不語,一雙鳳眸只是在衛莊和那具屍體上不斷流連,「呵,恩怨情仇,果然有趣。」

數日後,赤練和白鳳都沒有再看見過那具屍體,不過衛莊手上的劍倒是有了變化,原本的劍柄處不知何時添加了骨制的紋飾。

「這……」赤練心中多少已經猜出了答案,居然把對方的骨頭從屍體中抽出來,首領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很有趣,不是嗎?這場大戲的結局,還是真是令人期待。」相比起赤練的擔憂,白鳳這裡就顯得不痛不癢了,真是沒有想到,衛莊這個男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究竟要怎樣的恨意,才會連對方的全屍也不留,又是怎樣的心情,才會把對方的骸骨留在身邊……呵,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怕到令人顫慄……

很久之後,當骸骨從衛莊劍柄處消失的時候,他終於在唇邊揚起了肆意而瘋狂的笑容,「師弟啊師弟,這一次……我還會讓你死得那麼輕易嗎?」

***

豔陽高照的午後,蟬鳴不斷響徹在快要蒸發的空氣中,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男人撐傘立於小聖仙莊附近的山谷之中,黑色的長發如墨般飄散在風中,流瀉的陽光下,男人的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語調。

「師弟,你以為轉生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男人聞言,微微側過臉,紙傘的遮掩下,唯一能看清的只有男人唇邊招牌的沒心沒肺笑容,接著,男人的薄唇微啟,吐出了一如既往的欠扁話語。

「哦呀?師哥,你這糟糕的品味怎麼還是沒有改?」

有時候,一切的結束,更是一切的開始……

第90章(秦時明月1)

「主人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本來就已經失去了一半的靈魂,居然還違反法則的規定去殺人,你是活得膩味了嗎?」白虎很鐵不成鋼的怒吼聲在白沉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阿白……你的膽子只是越來越越大了,上個世界只是失誤而已。」白沉的喉嚨很乾澀,他的腦海中依舊一片漆黑,疼得厲害。

「失誤你妹!算了,沒時間了,我也就不教訓了,這裡是意識空間,我不能和你聯絡太久,由於你違法了法則的限制,所以遭到了詛咒的反噬,不但力量有所折損,而且這個世界的法則對你也更苛刻了,總之,我用神力把你扔到了你以前熟悉的世界,但是由於借用了某個人的身體,所以你必須替他完成保護哥哥的願望,另外那個人的身體非常不好,而且體內也沒有多少力量,所以如果你想要完成任務,必須自己修煉回來,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詳情等你醒來的時候就會明白了,這回你可不要再幹傻事了,笨蛋主人!」

「我明白,阿白,不用像個老媽子一樣的為我操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從一開始就知道……」白沉輕笑著給了自己契約獸回應,白虎還沒有來得及再對白沉轟炸些什麼,意識的聯繫就已經被切斷了。

白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昏暗的馬車之中,他的身體很難受,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的身體一半火熱,一半冰冷,兩股截然不同的煎熬讓白沉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白沉活了幾十萬年,精神力自然強大,所以這樣的疼痛他還能忍受的住,不至於昏厥過去。

「天亮,你醒了。」

這熟悉渾厚的嗓音……怎麼聽起來有點像蓋聶師哥那個傢伙?白沉揉著有些疼痛的腦袋,坐起身,視線緩緩向上。

哦,賣糕的,居然還真是蓋聶,不同於在鬼谷中的歲月,蓋聶看起來比過去成熟不少,原本還稍顯稚嫩的五官此時已經棱角分明,不過那身上給人的沉悶感覺也比以往更甚了。

白沉剛想脫口而出叫蓋聶師哥,不過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半靠在蓋聶的懷裡,而且他的頭只到某個悶騷男胸口的時候,白沉就及時閉了嘴,這小胳膊小腿的五短身材……外加剛剛阿白和他說的話,很顯然,他已經失去了原來的身體,轉而附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就在白沉琢磨著應該稱呼蓋聶為什麼的時候,蓋聶已經掀開馬車的簾子,低沉朝外面坐在馬車頂上的十多歲馬尾少年喊道:「天明,天亮已經醒了。」

「真的嗎?大叔,太好了,弟弟他總算醒了,我這就下來看他,臭少羽,本大爺有事要忙,不奉陪了!」一個興奮的少年清亮嗓音響了起來,光從聲音判斷,就能看出是個充滿活力的小鬼。

坐在馬車裡的白沉,聽到車外響亮的聲音,他的嘴角就直抽,其實附在一個小鬼身上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為什麼這兩兄弟的名字會那麼傻,天明和天亮,這到底是哪個傢伙取得名字,實在是太令人胃疼了。

白沉並沒有胃疼多久,因為天明很快就衝進了馬車裡,天明的長相很清秀,一雙眼睛很大,充滿了靈氣,有種古靈精怪的感覺,他看到自己的弟弟沒事之後,臉上的表情很是開心。

「小亮,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你吐血的時候,哥哥我都擔心死了,大叔也是,大叔自己還受著傷,哎,你說我們為什麼這樣倒霉呢……」馬尾精神氣少年說到這裡,又耷拉下了腦袋。

蓋聶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不過面對這樣的天明,他還是按了按對方的頭道:「大叔會保護你們的。」

「我才不要讓大叔一直保護呢,大叔這次受了那麼重的傷就是為了保護我們,我也要保護大叔!」天明在蓋聶的懷裡抬起了腦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志氣。

蓋聶雖然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目光卻很柔和,「你長大了,天明。」

「那是當然,我還要保護大叔你和弟弟呢,小亮,放心好了,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天明拍著胸脯保證道。

白沉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小亮這個名字……已經讓他不只胃疼,連全身都開始疼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比起小白還更讓他蛋疼的名字,而且……這一副美好的家庭人倫圖到底是什麼?如果不是現在的身份不合適,白沉真想抓著蓋聶問,天明到底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天明並沒有在馬車中呆太久,因為馬車內部本來就不大,他和蓋聶又都是受傷份子,所以為了不打擾兩人休息,天明還是出去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吹噓了一下自己的豐功偉業,比如說外面那個叫少羽的本來想讓他屈服,收他做小弟的,結果被他狠狠捉弄了一番之類的。

白沉聽著天明的胡侃,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果哪天他和蓋聶真的要靠這小子保護了,估計他們兩個離死也就不遠了,難怪這身體原主人的心願是保護哥哥,就衝天明這樣的個性……沒人保護還真活不了多久。

白沉一連幾天都在馬車中養傷,他很少說話,因為他的身體總是冷熱交加,他懷疑這具身體肯定中過什麼大招,只是蓋聶不提,他也不方便問。

除了要忍受這些痛苦之外,他的首要任務是提升修為,這具身體裡幾乎沒有殘留什麼內力,所以他只能從頭苦修,所以在馬車裡的時候總是打坐練功,不過他好歹還有靈魂裡自帶的一些力量,所以比起常人來說,他修煉的速度自然要快上不少。

而且這幾天下來,他也搞清楚了目前的處境,他和天明都受到秦始皇的追殺,刺客派了一批又一批,而蓋聶則自稱是他們父親的朋友,一直保護他們至今,但在這之前,蓋聶卻是秦始皇身邊的第一劍客。

怎麼說呢,這種蠢事確實像是蓋聶能幹出來的,在鬼谷的時候,他就已經對這位師哥的天真程度有了很深刻的認知,不過現在這份認知又被提高了而已,明明曾經的願望是拯救天下蒼生,跟在秦始皇身邊,也算是能完成這個心願,好歹秦始皇是統一了七國的皇帝,但是現在卻為了一個朋友臨終前的囑託,放棄了曾經所有的一切,就像……在鬼谷的那時候一樣……也就是說蓋聶這傢伙十幾年來沒有任何長進嗎?能這樣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蹟了。

這幾天,白沉也把身邊的人全都認識全了,除了天明和蓋聶之外,馬車隊伍裡全部都是楚國項氏一族的人,秦始皇雖然統一了七國,但是卻沒有統一他們的心,這些亡國之人全都想要推翻嬴政,光復自己的國家,而少羽就是楚氏一族這些人的少主,白沉並不像天明一樣,天明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他卻大致能推斷出少羽的身份,這個少年身上的貴氣,可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估計也是流亡的王孫貴族,說不準還是皇子。

少羽的性格很不錯,為人也很熱情,雖然白沉不怎麼說話,但是很多時候少羽對他還是很照顧,比如他和天明互扔石子的時候,絕對不會把他牽扯進去,即使天明拉著他幫手,但是少羽也不會那石子丟他,反倒是全都命中了天明。

「兄弟,有天明這樣的哥哥你也很為難吧,我明白的。」少羽趁著天明不在,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攬住了白沉的肩膀道:「這樣好了,只要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替你看著天明那小子,怎麼樣?」少羽臉上的笑容異常的燦爛。

白沉沉默了……合著這傢伙喜歡噱人喊他大哥的毛病不是天明亂吹的,而且如果他認了少羽做大哥,豈不是天明也要受制幾分?果然是好盤算,這兩人誰大哥誰小弟的鬥爭居然殃及到他這裡了,看來少羽雖然身份尊貴,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難怪會和天明那麼合得來,不過天明這大大咧咧的性格確實很麻煩,有少羽這傢伙看著也是好事,起碼少羽確實很靠譜,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勇有謀了。

白沉打定主意之後,一點也不害臊的以他數千萬歲的年齡對少羽說道:「那就拜託了,大哥。」

「嗯恩,就衝你這一聲大哥,我一定會好好替你教育天明這小子的,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麻煩也儘管和大哥說,大哥一定幫你。」少羽義氣的拍了拍白沉的肩膀。

這和天明一模一樣的豪言壯語到底是什麼……果然這小子和天明其實是一路貨色嗎,算了,反正他也沒報多大希望,關鍵時刻還是得靠他自己出手。

馬車又趕了幾天的路,白沉大多數時候都和蓋聶坐在馬車之中,他和蓋聶都不怎麼交談,他是在玩命的修煉,而蓋聶則是一直在運功療傷,天黑的時候,馬車來到了一片荒地,這片荒地四周都沒有人,是狼群最喜歡的聚集地,馬車本來還在趕路,但是修煉到一半的白沉頓時感到了不對勁。

狼群的氣息也就罷了,他能感應的出,但是出了狼群之外,明顯還有人類的氣息,而且這個氣息隱隱的在牽引著狼群,這附近四周都沒有人,也就是說目標是他們嗎?秦始皇派來的殺手?

就在白沉心思數轉的時候,蓋聶也感受到了周圍不對勁的氛圍,他立即掀開馬車的簾子,對范師傅他們說道:「衛莊麾下的殺手蒼狼王應該就在附近,他是操控狼群的高手,在這種地方,實力能夠得到百分之兩百的提升,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那現在怎麼辦?」范師傅等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必須捨棄一些物資,只保留目前最需要的,馬車的數量也太多了,讓三匹馬拉一輛車,提高速度,只要穿越過這片荒地,我們就能活下來。」蓋聶顯然很熟悉衛莊手下的殺手,冷靜的做著分析。

「好,我們就聽蓋先生的。」范師傅等人作為教導少羽的存在,自然有過人之處,分析清楚了厲害關係之後,當機立斷的執行了蓋聶的計劃,捨棄了多餘的馬車和物資。

白沉現在總算對自己的處境清楚了,合著蓋聶和衛莊直到現在還在相愛相殺?這毅力真是讓他佩服,如果他還有當初的實力,對付一個蒼狼王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他現在的力量還沒恢復,自然沒辦法出手。

也就是要聽天由命了嗎?這感覺還真不好,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別人的手中,呵,沒有想到他也有混得那麼慘的一天。

蓋聶在馬車飛速前進的途中,把天明叫進車裡說了一番話,無非是能促使天明變強之類的勵志言語,天明離開之後,白沉才第一次主動開口道:「衛莊和大叔同屬鬼谷弟子對嗎?」

蓋聶有些驚訝,天亮竟然會問他這些事情,雖然他保護這對雙生子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他和天明的交流比較多,和天亮的卻比較少,不是蓋聶偏愛天明,而是天亮幾乎不怎麼說話,就連性格上也是天明衝動活潑,而天亮沉默冷靜。

「是,天亮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蓋聶看向白沉問道。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既然大叔你輸掉了鬼谷的繼承人之爭,衛莊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派人殺你,他已經是鬼谷的首領了,除非……」白沉沒有繼續下去,但是他相信蓋聶明白他的意思,他隻字不提當年蓋聶放棄繼承人的身份,遠走高飛,畢竟這是鬼谷的內幕,除了當事人之外,外界根本一無所知。

「天亮,你……」蓋聶雖然一直就知道天亮很聰慧,但是沒有想到他僅憑從外界得到的這一點消息就能推斷到這個程度,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心智,如果沒有中了陰陽家的冰火咒印,或許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這件事很複雜,並不是大叔不願意告訴你,而是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之中,或許等有一天,你長大了,有能力為大叔分擔的時候,大叔就會告訴你這一切。」蓋聶伸出手,想要去摸白沉的頭,但是卻被白沉靈敏的躲開了,他還沒有興趣被人當小孩子看待,對於蓋聶給他的答案,白沉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是嗎?」

既沒說信,也沒說不信,而是意味深長的拖長了略顯疑惑的尾音,蓋聶看不真切白沉臉上的表情,雖然作為雙生子,但是原本的天亮和天明的打扮完全不同,天亮的頭髮沒有束起,始終披散在肩上,劉海也很長,總是遮住了大半張臉,給人一種很是陰沉的感覺。

白沉倒是不介意這樣的扮相,相反,他還很滿意,雖然很少有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能省一些力還是好的,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蓋聶才看不清白沉臉上的表情,唯一能看真切的……只有那劉海下,輕勾起的嘴角,好似帶著無盡的嘲諷笑意。

不知道為什麼,蓋聶忽然覺得這樣的笑容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不過他不知道這種時候還能說些什麼,所以也就此保持了沉默。

所幸的是外面的情況已經到了很危急的時刻,蒼狼王在黑夜中殺了不少人,坐在馬車中的白沉和蓋聶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但即使這樣,還是沒有人能抓住蒼狼王,甚至連他的蹤影也找不到。

蒼狼王一連殺了好幾人,見沒人敢和他正面對敵,心中更是坐實了蓋聶已經受重傷的猜測,他本就有來自於首領的情報,所以此時對蓋聶不禁看輕了幾分,首領這麼重視的傢伙,不過也就如此!

自大和驕傲讓蒼狼王主動現了身,蓋聶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是挺身和蒼狼王對抗,結果就是他的傷口再次裂開,劍也漸漸失了威力和準頭。

眼看蓋聶就要落敗,少羽和天明按照事先的計劃衝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後攻擊蒼狼王,少羽的拳腳功夫不錯,外加力氣也大,所以牽制住了蒼狼王,而天明也看準時機偷襲,嘴裡含酒,猛地噴出,靠躥升的大火重傷了蒼狼王。

蒼狼王身上著火之後,立即從馬車上掉了下去,一路翻滾著想要找水源滅火,渾身都狼狽不堪,而馬車隊伍也藉著這個機會甩開了蒼狼王,走出了這片荒地。

蓋聶此時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重傷之下還硬提內力動武,無疑是雪上加霜,他的暈倒讓天明劫後餘生外加大顯身手的興奮勁全沒了,一直擔憂的守著他的大叔,也不再和少羽胡鬧了,少羽見狀,立即安慰道:「天明,天亮,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去的地方是墨家一個隱秘的據點,那裡醫莊裡的蓉姑娘醫術極其高明,一定能治好蓋聶先生。」

「真的嗎?那我們趕緊出發!」

相比起天明的緊張,白沉倒是無所謂,說實話,當年蓋聶這傢伙害得他一點力量也沒有撈到,如果說他心裡沒有怨念,那絕對是假的,請原諒白沉這廝,這廝直到現在還認為當初蓋聶要是不離開鬼谷,那絕對能和衛莊成功牽手,讓他恢復不少力量。

不過白沉現在倒也不希望蓋聶就這麼死了,畢竟他在蓋聶和衛莊身上做的標記還沒有消失,而標記一旦定下就不可修改,也就是說……他這回要麼把這兩人硬是給掰到一起,要麼趕緊放棄這兩人,選擇新的下手目標,但是他現在受到『必須保護天明』這一條的限制,也就是說他不能離開天明的身邊,而天明又一直和蓋聶在一起,結論就是……上回的革命沒成功,這回同志請繼續努力。

分析清楚了目前的形式之後,白沉只能走了以前的老路,他現在還不能接觸衛莊,就這麼點實力,估計他一出現就會被衛莊那傢伙給掐死,所以只能繼續跟著蓋聶混,其實蓋聶這個人……真的什麼都好,就是太死腦筋了。

白沉不能讓蓋聶死,所以雖然目前他的力量都很寶貴,畢竟影響他的修行,但他還是分出了一些穩住蓋聶的性命,讓蓋聶起碼能堅持被運到醫莊為止。

他們在路上沒有耽擱多久,醫莊四面環水,易守難攻,所以眾人在醫莊裡高月妹妹的帶領下,全都乘上了小船,高月是個長相可愛的姑娘,梳著兩個包包頭,髮帶迎風飄揚,非常靈氣,外加她年紀和天明,少羽還有山寨版天亮差不多,所以四個孩子相處得很融洽,當然,白沉還是一如既往的裝雕像,偶爾話題轉到他的時候,他才勉強應答兩句。

乘船的路程有些距離,一行人直到天亮才抵達了醫莊,高月下船看到站在門口的白衣冷臉女子後,立即高興的跑了過去,「蓉姐姐!」

「辛苦你了,月兒。」端木蓉雖然總是喜歡板著臉,但她對高月確實十分關心,眼裡充滿了柔和。

高月沒有霸佔蓉姐姐太久,她是個聰慧的姑娘,她知道少羽和天明他們都有要事求蓉姐姐幫忙,所以就把時間都留給了他們,少羽也適時的抱拳懇請道:「蓉姑娘,你醫術高明,這位大俠在路上為了保護我而受了重傷,希望你能替他醫治。」

端木蓉聞言,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們都是對抗秦始皇的盟友而給予優待,而是公事公辦的說道:「我這裡三不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吧?」

「三不救?」天明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插了嘴。

「這兩個小鬼是誰?」端木蓉看著天明和白沉,皺起了眉。

「這個……他們是我剛剛說的那位大俠的同伴,這位大俠應該符合蓉姑娘你的規矩。」少羽說的有些心虛。

「到底是哪三不救?」天明好奇的追問道,高月見天明這個樣子,忍不住捂嘴偷笑,不過她還是給瞭解釋,原來醫莊的門口掛著塊木牌,上面就些了三不救的規矩,由於是燕國的文字,所以天明再次兩眼一抹黑了,於是高月又好心的念出了木牌上的文字。

「這三不救就是秦國人不救,姓蓋的人不救,因為爭強好勝受劍傷的人不救。」

白沉聽完這三條如此具有強烈指向性的規矩後,不禁再次嘴角抽搐了,合著蓋聶這傢伙到底在這十多年裡得罪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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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秦時明月2)

「蓉姑娘,這位前輩確實是為了救我們才身受重傷,絕對不是因為爭強好勝的理由。」少羽閉口不談前兩條,只拿最後一條出來說事,不愧是楚國培養的下一代繼承人,避重就輕,很好的策略。

端木蓉聞言,環視了周圍的人一眼,冷笑道:「還在撒謊,你們所有人身上的傷都是淤青,可見傷你們的人用的是鈍器而非利器,但此人身上沒有一處淤青,相反劍傷卻有二十幾處,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因為你們才受的重傷,那麼我可以救,但現在顯然不是,把人抬出去吧。」

端木蓉這番一針見血的冷靜分析讓天明和少羽全都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相比起天明的發呆,少羽好歹又繼續勸說道:「墨家講究兼愛天下,六國豪傑莫不敬仰,雖然蓋先生並非救我們才受重傷,但他卻是和秦兵作戰才受的重傷,希望蓉姑娘能夠醫治。」

「夠了,月兒,送客。」端木蓉依舊冷著一張臉,竟是半點都不為所動。

天明聞言,終於忍不住的跳了起來道:「這個世界上怎麼又你這麼狠心腸的女人!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醫生治病救人本是天經地義,你卻這個不救,那個也不救,你那三不救索性改成一條好了,活的不救!」

「噗——」白沉本來只是安靜看大戲的,但是天明這番言論卻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活的不救嗎?還真是貼切的形容,天明這個冒失鬼,偶爾倒還是有驚人之言。

端木蓉本來正盯著天明,但是聽到笑聲後,又把目光轉到了白沉的身上,她沒有興趣和幾個小鬼糾纏,所以冷冷的說道:「你們可以滾了。」

「敢問姑娘,為何學習醫術?」白沉不能讓蓋聶死在這裡,雖然他可以救蓋聶,但是他不能繼續浪費力量在蓋聶身上,因為實在影響他的修行,而且……他如果真的治好了蓋聶,先不提他給不出合理的解釋,而且蓋聶傷好之後,也會對他有所懷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做,所以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只有說服這位端木姑娘救治蓋聶。

「哦?我沒有興趣回答你的問題。」端木蓉軟硬不吃,根本不上當。

「既然你不作答,那我就替你回答了,不論是怎樣的醫者,初衷一開始總是治病救人。」白沉沒有介意吃了閉門羹,而是繼續說道。

「弟弟,和這個冷冰冰的女人有什麼好說……唔……」天明還在氣頭上,大腦不禁思考的打斷了白沉的話,不過少羽可不是笨蛋,他知道天亮可能有辦法說服蓉姑娘,所以立即摀住了天明的嘴,「嘿嘿,這臭小子不懂事,你們繼續,不用理他。」

「哼。」端木蓉沒有再理會天明,而是轉頭對白沉說道:「那又如何?醫術本就是治病救人之法。」

「那敢問姑娘,你初入醫道,是不是只要有傷患在你面前,你都會去施救,並且因為你之施救,那些病患得以保全性命時,你都會欣慰不已,那時的你還並沒有定下這些規矩,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只有治病救人,對不對?」

「這……」端木蓉無法反駁,因為她一開始確實沒有定下任何規矩。

「看來是我說對了,一開始你的初衷只是治病救人,但是隨著你醫術越來越高,救得人越來越多,你便不再對醫道懷有敬畏之心,不再對生命懷有尊崇之情,你早就忘卻了一開始的初衷,若非如此,你又怎會定下這三條規矩?」白沉咄咄逼人的說道。

端木蓉微怔了片刻,然後才沉聲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鬼,醫術確實是用來治病救人,但是難道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要救嗎?救了這樣的人,豈不是害了千千萬萬的人,這樣的事情,我端木蓉還做不出。」

「哦?也就是說姑娘你所分辨的好人與壞人就一定是正確的嗎?」白沉似笑非笑的引誘端木蓉慢慢踏入他的圈套。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端木蓉冷冷的說道。

「我只不過想說,姑娘你早就失去了身為醫者的心,醫術在你眼裡,不過是一種手段和工具而已,你想這人死,他便死,你想這人生,他便生,你說這個是壞人,那就見死不救,正是這個道理,不是嗎?」

「你……」

「你說秦國人不救,可是秦國百姓千千萬萬,他們之中也有辛勤勞作,自力更生,一輩子沒有做下什麼壞事的人,只因他們的皇帝是嬴政,是毀滅了你們國家的人,所以你便不救秦國的任何人,這便是你心中善與惡的定義?」

「你還說姓蓋的人不救,這世上姓蓋的千千萬萬,可不只昔日秦始皇身邊的第一劍客,這些人何其無辜?這些人或許有妻子,有父母,有孩子,你救活了這一人,便是給了這整個家庭希望,但是你卻選擇不救,你簡簡單單的不救兩字,可知傷害的又是多少人?」

「墨家講究兼愛天下,你身為醫者,更應該仁心仁得,堅守本心,但是今日一見,卻委實讓人失望,擁有高超的岐黃之術卻忘卻醫者本心,你當初日日艱辛的學習醫術,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今日能夠隨意判定他人的生死嗎?」

「住口!」端木蓉雖然臉上總是冰冷,但是內心卻是善良之人,否則也不會加入墨家。

白沉知道話說到這裡,差不多也足夠了,再繼續下去可就過火了,所以他轉過身,幽幽長嘆道:「端木姑娘,我還想說最後兩句話,生命遠比我們任何人想像的都更沉重,『不救』這兩個字的份量,你真的有能力承擔嗎?」

「不要小看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醫者的初衷到底是什麼,我希望你能再三思量一番,天明哥哥,我們走吧。」白沉背對著端木蓉,走向天明,一副並沒有指望端木蓉救蓋聶的樣子。

「咦?就這樣走了嗎?大叔他的傷怎麼辦,還有你剛剛在那裡繞了半天,我頭都暈了,你到底和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在說些什麼?」天明抓了抓滿腦的亂發,一臉疑惑的跟上了白沉的腳步。

醫莊內的眾人自然不像天明一樣不理解白沉的話,相反,他們都是在六國滅亡後倖存下來的人,所以對白沉的話才更有感觸,尤其是端木蓉……她學習醫術的時候,燕國還沒有滅亡,她的本心也只是多救一些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這樣呢?那些因為她說『不救』而死去的人又真的是該死嗎……?

「等等。」端木蓉叫住了白沉和天明,她走到了躺在擔架上的蓋聶身邊,當她看到蓋聶身邊的佩劍之後,臉色頓時微變,接著便開口道:「留下這個病人還有那兩個小孩,其餘的人,你們可以離開了。」

「這個意思是……?」少羽這才回過神來,他剛剛一直在思考白沉所說的話,所以沒有察覺到周圍的變故。

「就是蓉姑娘已經答應救人了,你們可以放心的離開了。」一個身形肥胖的白鬍子老人,手拿機關巨爪,從門外走了進來。

「班大師!」高月出聲叫喚道。

「月兒,你回來了啊。」班老頭笑著說道。

少羽見蓉姑娘已經答應救人,所以也就帶著眾人離開了,他們還另有要事,至於白沉和天明就留在了醫莊之中,少羽臨走的時候,還把白沉拉到了一邊,「大哥就知道你不簡單,剛剛那番言論,讓大哥都感觸頗深,還有,我未來的小弟,天明那個臭小子就拜託你了,雖然他是你的哥哥,不過感覺還是你比較像他的哥哥,總之有你看著天明,大哥我也放心不少,走了,後會有期。」

「嗯。」即使不用少羽特別交代,白沉也會看牢天明,畢竟要是天明死了,法則很可能會直接踢他離開這個世界。

端木蓉答應醫治蓋聶後,就和月兒進房間立即為蓋聶進行了救治,而白沉則和天明則等在了門外,期間天明一直想拉白沉陪他玩,但是白沉實在是沒興趣應付小孩子,就以身體不適的理由,讓班大師替他找了個房間休息。

白沉沒有浪費時間,到了房間之後立即運功打坐,抓緊修煉,至於天明,則是死纏著班大師,追問他要手中的機關鳥,這機關鳥借用風勢,可以在空中飛翔,確實神奇非凡。

白沉雖然在房間裡打坐,但還是分了一部分心神在天明身上,雖說在醫莊應該沒什麼危險,但是也不能太大意。

班大師自然不會把這麼精密的機關鳥借給天明玩,不過天明卻死拉著他的褲腿,沒臉沒皮的哀求道:「給我玩吧,求求你了班老頭,就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

「放手,告訴你,像你這麼無賴的人,我見多了。」班老頭雖然最初氣勢洶洶,但最後還是沒有能磨過天明,把機關鳥借給了天明,這讓在房間裡觀察的白沉不由得嘴角直抽,如果他真的有天明這種兄弟,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別人之前先把他給拍死,省得他丟光自己的臉……

不過白沉顯然低估了天明丟臉的能力,中午的時候,天明一口氣吃了十幾碗飯,而且這個數量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眾人拿著碗筷,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還在不停扒飯的天明,最後還是高月出聲解圍道:「那個……天亮,你哥哥的胃口真好啊。」

口胡,這貨才不是他哥哥,絕對不是,白沉幾乎有了一種掩面撞牆的衝動,為毛這孩子會這麼丟人,他記得這一路趕過來,沒有發生餓著這孩子的情況啊,怎麼這吃飯的勇猛勁,好像餓了十天八天一樣……

「可能是正在長身體吧。」白沉模凌兩可的答道,說實話……他已經不想回答有關任何天明這小子的問題了。

「真好吃,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麼香的大米了。」天明吃完最後一碗飯,抹了下嘴巴滿足的說道。

「算你有眼光,這可是墨家祖師爺研製的米,當然比外面的都要好。」高月有些小自豪的答道。

「好了,飯已經吃完了,去幹活。」班老頭看著天明,說出了墨家的規矩。

「幹活?」天明有些疑惑的反問。

「當然,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客棧?酒館?這裡可不養吃白食的人。」班老頭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天明,這是墨家祖師爺定下的規矩,一日不做,一日不食。」高月笑著解釋。

「既然知道了就快去幹活,後院那一大堆柴全部都是留給你和天亮的,我看天亮這小子是不用我擔心,至於你嘛……」班老頭一副不看好天明的樣子。

天明難得沒有反駁班老頭的話,而是急著說道:「不行,弟弟他身上有傷,不能干那麼重的活,後院的柴我會一個人劈完的!」

「這……當然可以。」班老頭顯然是沒有想到這頑皮的小子也有懂事的一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白沉多少也對天明刮目相看了,雖然人是笨了點,不過好歹這份關心弟弟的心卻是真的,白沉想到這裡,也有所表示的說道:「哥哥,謝謝你。」

「客氣什麼呢,我們是親兄弟嘛,放心好了,哥哥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天明一副大哥大的樣子,拍著白沉的肩膀說道。

雖然這句話毫無說服力,但白沉還是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由於天明攬下了所有劈柴的活,所以白沉下午照舊回房間繼續打坐,吸收天地靈氣,當然,他還是留了一部分靈識觀察天明。

天明砍柴的工作進行的十分不順利,他一連在木柴上砍了十幾刀,累得氣喘噓噓,但卻還是沒有把柴劈開,一邊的班老頭見狀,拿出斧頭,精準的往下一劈,木柴頓時一分為二,看得天明目瞪口呆。

白沉欣賞完這一切,再次嘴角直抽,為什麼天明這小子可以這麼無限制的丟臉,連帶著他的臉也快丟光了,而且身為殺戮之神的他……到底為什麼會淪落到給這樣的臭小鬼擦屁/股的境地……

第92章(秦時明月3)

白沉吸收了一天的靈氣,終於等到了晚餐時間,由於天明一塊柴也沒有能劈成功,所以他自然被剝奪了吃飯的權利。

飯桌之上,班老頭好像是故意欺負天明一般,一邊夾菜往嘴裡送,一邊朝天明擠眉弄眼,頗有一副老頑童的架勢,看得天明口水直流,這也讓坐在天明身邊的白沉再次有了一種丟臉的感覺。

所幸的是白沉胃口本就不大,而且他身上又受到冰火咒印的折騰,所以飯只吃了半碗就飽了,考慮到如果不是天明替他攬下了劈柴的工作,可能他今天就沒時間修煉,因此白沉把剩下的半碗飯推到了天明的面前。

「哥哥,你吃吧,我已經飽了。」

「這怎麼行呢,你身體這麼虛弱,一定要多吃一點才行!」天明雖然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但是一雙大眼睛卻始終黏在飯碗裡白花花的米上,這讓白沉不禁覺得好笑。

「沒事,我胃口本來就小,是真的吃不下了。」

「那……那我就……」天明大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的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嘿嘿,小亮,你真好!」

啊喂,小亮這個名字,能不能不要再叫了!白沉掩面,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裝出一副不認識天明的樣子,只可惜他們是雙胞胎,連臉都長得一樣了,想要再裝陌生人也不可能了。

端木蓉看到白沉把飯讓給天明,本來想說些什麼這不合規矩之類的,但畢竟是兄友弟恭的畫面,所以她也不好說得太過分,所以只能作罷。

第二天,蓋聶照舊還是沒有醒,白沉本來想去探望,但是卻被端木蓉攔住了,意思就是蓋聶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有人打擾,白沉雖然覺得這女人有點公報私仇的意味,但他還是很理智的離開了,反正以後見到蓋聶的時候多得是,也不在乎這一點時間。

白沉照例繼續修煉,經過這幾個星期,他多少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力量,不過自然不可能超過蓋聶和衛莊這些人的水平,他雖然是殺戮之神,但還是沒有逆天到這種程度,他的力量在這個世界本就受到限制,所以現在也不過是遠超少羽的水平,不過他好歹可以抽取靈魂裡殘留的神力,所以只要給他時間,一年之內應該差不多久能趕上蓋聶和衛莊這樣的頂尖高手了。

一連幾日,天明都沒有劈柴成功,所以白沉分了他差不多大半星期的飯,白沉倒是不介意這種事情,天明沒有能靜下來修煉的心,所以他也不指望把天明培養成什麼武林高手了,而且即使天明能成為高手,這冒失衝動的性格也很危險,所以不如在他活著的時候,看緊一點,與其把希望放在那個臭小子身上,不如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天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丟臉了,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劈成功哪怕一塊柴,天明的決心值得表揚,但是當白沉用精神力發現天明居然把醫莊門口用來寫規矩的那塊木牌一劈為二的時候,他徹底囧了,劈柴雖然成功,但是天明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站在他身後,一臉怒火的端木蓉給嚇得半死。

這天,白沉沒有分給天明飯,因為端木蓉這女人冷冰冰的目光一直在他和天明之間流連,所以白沉很識相,即使天明用再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望著他,他也不為所動。

飯後,白沉本來藏了幾個饅頭想給天明,不過在他之前,高月這個小姑娘已經偷偷塞了幾個給天明,白沉也就不多此一舉了,天明本來就對高月的感覺很好,高月又這麼善良親切,所以在天明的心裡,高月已經快趕上白沉和蓋聶的位置了。

一個星期之後,蓋聶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同時也可以下地行走了,天明在確認他的蓋大叔沒事以後,就天天和高月玩在了一起,雖然他很想讓白沉也陪他一起玩,但是每次白沉都用身體不適的理由打發他,這讓天明也不好再去打擾。

白沉當然不是身體真的不好,只是他可沒有興趣浪費修煉的時間陪天明玩過家家酒的遊戲,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很麻煩,如果不儘早恢復原來的功力,將來一定會死得很慘。

蓋聶甦醒之後,自然也關心了一番天明和白沉的情況,天明雖然在醫莊天天闖禍,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小孩子總是精力充沛,所以蓋聶並不是太擔心,相反倒是天亮,也就是白沉,雖然他在醫莊沒有闖禍,行為也很得體,但是卻讓蓋聶總覺得有幾分擔憂,因為他從端木姑娘幾人口中得知,白沉幾乎天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從不出門,就連端木蓉曾經提出要為白沉治療,但卻也被拒絕了。

蓋聶一直知道天亮很聰明,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天亮這麼敏銳,如果天亮拒絕治療不是巧合,那就代表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病用普通醫術是無法治好的,蓋聶雖然有心想問,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對於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沉重。

蓋聶的心事白沉自然不知道,所以每當白沉看到蓋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就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豎了起來,他還沒有忘記自己一遇到悶騷就倒霉的體質,所以蓋聶的這個表現實在是讓他膽顫心驚,但是他又不能明問,所以白沉連帶著也和蓋聶一起心事重重了。

醫莊的日子與世無爭,莊內上下全都安居樂業,其樂融融,白沉在醫莊的幾個月裡,終於修回了四分之一的力量,而這個時候他也可以重操舊業了,以前他在鬼谷練的就是音殺之術,所以他從高月那裡借了把古琴,讓高月教他音律。

白沉的琴技自然不需要高月教,但是天亮本身是不懂音律的,所以為了不引起他人懷疑,只能用這個障眼法。

高月倒是沒有懷疑,她曾經是燕國的公主,琴棋書畫自然不在話下,既然白沉感興趣,她也樂得教授,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白沉居然在音律上極有天賦,不論是什麼東西,只要講一次,白沉就能全部記下,而且操作的時候沒有任何錯誤,而且但凡任何曲子,白沉只要聽一次,就能完整的彈奏出來,這樣逆天的資質讓高月這樣聰慧的人也嫉妒了,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天才,真是……太沒有天理了。

「天亮,你真是厲害,才學了沒多久,居然已經彈得比我還好了。」高月雖然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但是她畢竟是大度的姑娘,這種負面的情緒也只是一瞬罷了。

「不,是月兒姑娘你教得好。」白沉從善如流的答道。

高月聞言,果然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幾分,「哼哼,不用這麼抬舉我,我才不會受你這種天才的打擊,不過你和天明雖然是雙胞胎兄弟,但是性格卻一點也不像呢。」

「呵呵,這個世界上總不可能有完全一樣的人。」白沉撥著琴弦,三三兩兩的音節不成曲調的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高月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她知道白沉這樣的舉動是想一個人練琴了,所以高月適時的找了個理由離開,這也讓白沉不由得對高月高看了幾分,這樣的言談舉止……不像是一般的大家族能教出來的,難道又是和少羽一樣的皇族成員嗎……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白沉練琴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醫莊,醫莊本來就不大,而且白沉又有神界數千萬年來的記憶,手上的好曲子多得是,所以這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白沉練琴的次數多了,前來聽他彈奏的人也日益增加,按照那群人的說法就是……他的琴聲有洗滌人心的效果。

雖然白沉很想說……你妹的洗滌人心!身為殺戮之神彈出這樣的曲子他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不過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效果是因為他彈得都是比較慢的曲子,這樣才能夠隱藏殺機於無形,但是很顯然,醫莊的那幫傢伙,殺機是沒聽見,愣是聽到了什麼洗滌人心的天籟之音。

白沉有了這樣的本事,最高興的當然是天明,天明這幾天在醫莊可謂是揚眉吐氣了,逢人就說那個彈琴很好的人是他弟弟,大有這孩子能這麼成器是他功勞的意思,天明也曾經去聽過白沉彈琴,不過很可惜,他就是個沒有藝術細胞的傢伙,別人聽得感動流淚的時候,他卻在那裡呼呼大睡,這讓高月每次都忍不住偷笑。

「天明,你這樣天亮可是會生氣的,他彈得曲子有那麼無聊嗎?」高月一看天明那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啊?沒有沒有,我沒有睡著,絕對沒有,小亮的曲子彈得那麼好聽,我怎麼可能會睡著呢!啊哈哈……」天明抓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尷尬的笑道。

「哦?我剛剛和天亮可是都看見了,你現在耍賴也沒用。」高月嘟起嘴道。

「是這樣嗎?原來我睡著了?一定是最近擔心大叔,所以太累了,小亮,我保證,下次哥哥一定不會睡著,你要相信我!」天明注視著白沉,一雙大眼睛顯得誠懇無比。

「沒有關係,我不在意,比起那些能體會琴聲中悲歡離合的人,你這樣反而是最好的。」白沉不徐不慢的說道。

「為什麼?」天明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高月好像明白了什麼,聽不明白才是最好的嗎……這表示在天明心中,沒有能讓他煩惱傷心的事情,就如一張白紙,沒有太過痛苦的經歷,自然無法對這樣的曲子感同身受。

「天亮你總是話裡有話呢。」高月垂下了眼簾,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白沉沒有出聲安慰,畢竟高月的死活不關他的事情,倒是天明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高月身後。

蓋聶也曾聽過白沉的琴聲,緩慢而流暢,琴聲淒淒哀哀,但是卻又有一種隱隱的殺機蘊含其中,武學到了蓋聶這種程度的人,很難聽不出其中的端倪,這讓蓋聶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愈加深厚。

偏褐的長發擋住了眼睛,凌亂的散在肩頭,修長的手指不停在琴弦上起舞,那是標準到找不出一絲錯誤的彈琴姿勢,不苟而嚴肅,但是卻偏生因為挺直鼻樑下輕勾的薄唇而損了整體的肅穆之感,就好像對於當事人來說,他所彈的並不是琴,而是一種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嘲諷與不屑。

這樣格格不入的畫面,這般強烈的感受,這十幾年來,他只從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那就是他還曾在鬼谷的時候,那個總是讓人看不透的師弟——白沉。

蓋聶深深蹙起了眉頭,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已經離開了鬼谷,放棄了鬼谷繼承人的身份,白沉師弟這時候應該和小莊在一起才對,或許白沉師弟已經成為了小莊的手下,這是最可能的推測。但是這幾年來,雖然衛莊派了很多殺手追殺他,但是其中卻沒有一個人是白沉,說實話,他多少鬆了口氣。

蓋聶知道,或許他能夠對衛莊拿起劍,但是卻未必能夠對白沉師弟刀劍相向,蓋聶是愧疚的,一直以來,除了對師傅之外,令他愧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沉,鬼谷的數年之中,他們三師兄弟之間,唯一希望大家能好好相處的人只有白沉,但是他卻沒有能做到,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從他和衛莊一同被收入鬼谷門下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一生都會爭鬥,這就是鬼谷派歷代以來的宿命,他和衛莊,誰也逃脫不了。

「大叔,我的曲子已經彈完了,為什麼不出聲?」白沉早就知道蓋聶來了,不過蓋聶沒有打斷他,他也就繼續彈了下去。

「沒事,大叔在想點事情,你的琴彈得很好。」蓋聶回過了神,雖然他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向白沉的眼裡卻很柔和,就像他總是看天明的時候一樣。

老實說,白沉覺得自己惡寒了,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很蛋/疼,尤其是看他的人還是蓋聶這個悶騷,所以他就更蛋/疼了,白沉多少猜得出蓋聶在想些什麼,他這個師哥,無非就是想些當年無聊的事情,然後這也後悔那也愧疚,不過他還沒有打算暴/露身份,否則不會連曲子都選了當年沒有彈過的。

「謝謝。」白沉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

蓋聶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你的琴聲之中,為何有殺氣?」

「哦?有嗎?」雖然承認也無所謂,但是白沉就是不想承認,「因為大叔的心中存有殺念,所以自然覺得這琴聲裡有殺伐之氣,而那些在醫莊中生活的人,他們的心中存有一方淨土,所以自然覺得我的琴聲有洗滌人心的效果,心之所想,心之所念,融之於琴,究竟是琴聲影響了人,還是人影響了琴聲?」

「天亮,你總是讓大叔啞口無言。」蓋聶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從未看透過這個孩子。

「呵,那是因為你從過去到現在,沒有做對過一件事。」白沉剛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現在可不是白沉,而是『天亮』。

不過還好這句話的指向性並不強,蓋聶只是眉頭蹙的更深了,但是卻沒有懷疑白沉的身份,畢竟即使蓋聶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料到他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白沉,更料不到白沉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衛莊根本不可能派白沉來殺他。

白沉和蓋聶並沒有再說什麼,即使白沉在蓋聶的面前表現的再成熟,這也改變不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的事實,醫莊生活的幾個月之中,白沉已經練全了音殺之術,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醫莊平靜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衛莊派的第二波殺手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所在,白沉多少也意識到有人一直在監視他們,後來通過蓋聶才知道,原來對方一直是在靠鳥來掌握他們的行蹤,一旦發現白色的羽毛,一定要立即扔掉,因為這些鳥羽符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醫莊既然已經不安全了,眾人只能再次轉移,白沉對此早有準備,這回逃亡的大部隊之中還加入了高月和端木蓉,墨家和衛莊也有世仇,所以只能一起走。

馬車在山上一路飛奔,不過由於遭受到了大鳥的襲擊,所以馬車搖晃的非常厲害,大鳥之上,還站立著一個清雋的身影,藍色長發及肩,面容冷峻,唇邊挑著一抹哂笑,肩上的鳥羽隨風飄揚,整個人如風般肆意張揚。

「大叔,那個站在鳥上的人是誰?」天明不可思議的問道。

「他是衛莊手下的第一殺手,白鳳凰,他天賦異稟,生來就具有操控百鳥的能力,輕功卓越,可以借用鳥羽在空中翱翔,他的功力更是在無雙鬼和蒼狼王之上,傳聞是最接近衛莊修為的人,我們必須小心應對。」

白沉聽完,這次連嘴角都懶得抽搐了,為什麼衛莊這幾年混得這麼好,手下小弟一籮筐,再反觀蓋聶,不但孤家寡人一個,而且還到處被人追殺,這難道就是做人的差距嗎……

就在白沉嘆氣的時候,蓋聶已經找出了藏在高月身上的鳥羽符,就是這支羽毛才讓他們被白鳳凰追上,天明不敢置信高月竟然私藏鳥羽符,但是高月最後卻冷笑著說出了實情,原來她是燕國的公主,她的父親燕子丹就是蓋聶殺死的,所以她要報仇。

「不會的,月兒你這麼天真善良,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天明著急了。

高月有些無法面對天明,但她還是憤恨的看著蓋聶說道:「我永遠無法忘記父王死去的那個時候,是你這個殺人凶手,奪走了我和母后的一切!」

蓋聶始終沒有說話,一直沉默,倒是端木蓉立即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小姐,你誤……」

「我不要聽不要聽!蓉姐姐,難道連你也要包庇這個人嗎?」高月做下這樣的事情,本就壓力極大,她跑出了馬車,天明和眾人立即追了出去,而差不多這個時候,馬車也正好在大鳥的攻擊中滾下了山崖。

眾人剛剛離開馬車,看到的就是早早已經在等待他們的妖媚女子,她的周圍遍佈了無數的蛇群,見到眾人之後,赤練風情萬種的笑道:「沒錯,小姑娘,蓋聶就是殺了你父親的凶手,看著我的眼睛……」

「天明,天亮,千萬不要看她的眼睛。」蓋聶立即說道,「她練的是火魅術,而且功力極深,她可以通過眼睛控制人心,十分危險。」

天明本來正頭暈呢,聽完大叔的話後,立即搖了搖頭,沒有中招,但是那邊高月本就心神不穩,所以很快就被赤練控制了,被控制的高月走到了赤練的身邊,兩眼無神的指著蓋聶對端木蓉說道:「蓉姐姐,如果你真的疼愛我,那就殺了他,殺了蓋聶!」

「公主!」端木蓉急切萬分,但是面對層層的蛇群,她根本無法去救高月。

「殺了他,殺了蓋聶!」

「不是這樣的,公主!你聽我說。」端木蓉有心想解釋,但是在失去了神智的高月面前,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整個情勢對白沉他們徹底不利,蓋聶雖然想運功提劍,但是只要一運功,他的身體就猶如被萬蟻噬咬般疼痛,根本無法對敵。

「呵呵呵,沒有用的,你中了我所煉製的毒,根本無法運功,一旦你運功,你就好像在火山山被灼傷,又好像在冰雪中被凍僵。」赤練一步一扭的走近了眾人,蛇群隨著她的舞動也更加熱情的攻向了白沉等人。

「大叔,你怎麼了,振作一點啊!」天明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力,蛇群全都是靠端木蓉射出飛針在抵擋,但是現在也快扛不住了。

蓋聶的額頭不斷有冷汗落下,「我沒事,天明。」他提起劍,艱難的加入到了抗敵的過程之中,但是每揮下一劍,他就不可遏制的想到天亮身上的冰火咒印,原來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忍受著這樣的痛苦,但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嗎……這是何等的忍耐力……

眾人節節敗退,一個中了毒,一個本是醫者,全都沒有辦法盡全力抗敵,而且蓋聶這個傷患還要顧著天明,白沉輕輕嘆了口氣,離開醫莊的時候把古琴搬出來確實一個明智的決定。

眼看眾人再退就要摔下山崖,白沉無奈的舉起琴,手指覆上,隨意的彈出了幾個音節,剎那間,原本攻擊眾人的蛇群頓時倒下了一大半,再也無法起身。

「這是……」赤練眯起了眼睛,「原來我還漏了一個人嗎,可愛的小鬼,你讓姐姐有些吃驚了。」

同樣吃驚的不只赤練,蓋聶和端木蓉也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一直沉默的小鬼居然這樣的本事,不過在這種危急的時候,他們也不會亂想,畢竟脫困才是當務之急。

赤練指揮蛇群全部朝白沉攻去,白沉很鎮定,應該說就這麼兩條蛇,還不至於讓他大驚小怪,手指再次按上琴弦,一個個音節零散的響了起來,沒過多久,大部分的蛇就已經全部倒地不動了。

「好……好厲害,小亮你太厲害了,壞女人,見識到我弟弟的厲害了吧?快把月兒還給我們,否則我就讓弟弟狠狠收拾你!」天明剛剛一直都很壓抑,現在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回,自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哦?那姐姐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本事了,音殺之術嗎?確實是有趣的緊。」

「天明,快回來,危險。」蓋聶想去拉天明,但無奈赤練已經控制新的蛇群朝天明攻去。

白沉反應極快,畢竟天明可是他在這裡最大的包袱,所以即使在對敵的時候,白沉也一直很注意天明,幾個音節之後,蛇群再次倒下,天明也千鈞一髮的沒有受傷。

「咳咳……嘔……」白沉發出這一擊之後,終於忍不住的吐了一大口鮮血,他本就沒有恢復所有力量,外加身上還有冰火咒印,一旦內力使用過度,就會遭到嚴重的反噬。

該死的臭小子,白沉真想把天明這傢伙吊起來打,如果再出現一次剛剛的情況,就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他已經極限了,沒有再辦法使出音殺之術了。

「看來,這場戰鬥是姐姐贏了呢。」赤練抽出纏在腰上的蛇鞭,雖然蛇陣被白沉破壞的不少,但是幸好這附近的蛇足夠多。

就在眾人面臨最大危機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巨大機關獸絞殺了蛇群,徹底打亂了赤練的腳步,而班老頭也乘著巨大的機關鳥盤旋在空中,對低下的幾人喊道:「快上來!機關獸抵擋不了多久!」

白沉見狀,二話不說的先把天明扔了上去,省的這小子再給他惹麻煩,然後他也上了機關鳥,接著才是端木蓉和蓋聶,眾人全都安全之後,機關鳥本想飛到高月的身邊,把她也帶上來,但是卻天有不測風雲,班老頭的機關獸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竟然敵我不分的攻擊,導致高月不小心掉下了山崖。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天明不顧一切的跳下去拉住了高月的手,白沉差點給嚇得心肌梗塞,還好他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天明的腳,這才免除了一場悲劇。

眾人全都平安之後,班老頭駕駛機關鳥,迅速離開了剛剛那座山的方向,往遠處飛去。

另一邊,赤練對於突然出現的機關獸十分不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墨家機關獸,確實不同凡響,你應該感謝一個人,否則這機關獸就只會攻擊你,而不是敵我不分。」

「首領……」赤練看著眼前的衛莊,迅速掩去了眼裡的傾慕之情,而是轉而問道:「哦?是誰在背後幫助了我們?」

衛莊哂笑道:「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什麼?公輸家族的人也出山了?」赤練有些驚訝。

「呵,嬴政那傢伙統一了六國,卻留下了一群窺探他寶座的六國之人,真是諷刺。」衛莊在臉上揚起了不屑的笑容。

「對了,剛剛的戰鬥之中,讓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赤練妖媚的笑道:「蓋聶身邊那兩個孩子中,有一個竟然本事不低,能使用音殺之術,最可笑的是,我剛剛才發現,原來那孩子沒有殺死一條蛇,全部都只是把它們震暈而已。」

衛莊聞言,那雙狹長的眸子在一瞬間猛然驟縮,不過很快,他就在唇邊勾起了邪肆的笑道:「哦,是嗎?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你派人查一下那個孩子的事情。」

「我明白了。」赤練雖然好奇衛莊為什麼會對那個孩子感興趣,但是衛莊的命令是絕對的,所以她不會多去過問。

群山之巔,衛莊一個人立於頂上,銀色的長發隨風飄揚,這十年來,他已經變得太多太多,如果說昔日的他還留有一絲仁慈,那麼如今的他剩下的只有心狠手辣,而讓他變得如此殘忍的人……正是白沉,讓他親手殺死師傅的人,也正是白沉……

弱肉強食,這本就是他認可的真理,身為強者,不應該有任何弱點,世界上沒有不可殺之人,只有因自己的懦弱而無法揮劍之人。

而他衛莊,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從未後悔,只是……有些無趣罷了。

無趣到使人癲狂,唯有殺戮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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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秦時明月4)

巨大的機關鳥借用風勢,一路朝遠方飛去,白沉由於內力使用過度,外加冰火咒印還在不斷侵害他的身體,所以不斷咳嗽,雖然沒有咳出血來,但也足夠讓天明等人緊張了。

「小亮,你沒有事情吧?」天明小心翼翼的看著白沉,畢竟如果剛才不是他強出頭,天亮也不會變成這樣。

「沒事,咳咳……」白沉雖然想要裝出一副沒有事情的樣子,但是從唇邊溢出的血絲還是暴露了他內傷嚴重的事實。

端木蓉見狀,立即給白沉服下了她特質的藥丸,可以穩定內傷,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轉頭對一直沉默的高月說道:「月兒,其實你誤會了,殺死你父親的不是蓋聶,你只是受了火魅術的影響,只要你仔細回想,就應該能記起來……」

「我……」高月現在的心神也很亂,除了愧疚和悔恨之外,她十分迷茫,如果不是他,天亮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如果不是她,蓉姐姐就不會陷入危險……

「月兒,你不要難過了,我們大家都沒有怪你,你在我心裡還是那個聰明可愛的姑娘!」天明為了逗高月開心,圍在她的身邊做了不少古怪的表情。

「噗——」高月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這樣無憂無慮的天明,她的心情多少好上了一些,而打開了心結的她也終於想起了一切。

「我想起來了,當初在醫莊的時候,我就是遇到了一條青色的蛇,然後我的記憶就發生了改變,原本殺死我父王的人應該是衛莊,但是最後卻莫名奇妙的變成了蓋大叔的樣子,當時的我對這段記憶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高月愧疚的低下了頭,有些說不下去了。

「月兒,不要再自責了,大家現在不都好好的嗎,而且我就說了,蓋大叔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呢!蓋大叔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天明童言無忌的發言而原本沉重的氣氛輕鬆了不少,端木蓉也順勢安慰道:「月兒,沒事了,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蓉姐姐,天明……」高月有些哽咽,事情說清楚之後,眾人都放下了心結,開始討論起接下來的問題。

醫莊現在已經徹底不安全了,再轉頭回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班老頭提議眾人一起回到墨家機關城,墨家機關城是墨家耗費了數百年的時間,集合了眾多的能人巧匠,依山而建,並融合墨家機關術而打造的世外桃源,墨家祖師爺曾言,如果有一天戰火紛飛,民不聊生,那麼機關城將是人世間最後的一片樂土。

總而言之,墨家機關城也就是墨家的大本營,不但入口隱蔽,而且內部機關繁多,外人想要進入和攻打都極其不易,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堡壘。

班老頭的提議很快就被眾人採納了,按照如今的情勢來看,除了機關城他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尤其是白沉和蓋聶身上都還帶傷,必須盡快找個地方治療。

機關鳥還在天空中飛翔,蔚藍的天空,白色的雲朵,天明原本為了高月的事情煩心,所以沒有心情欣賞,但是現在一切都說開了之後,天明興奮的仰望著天空,他張開手,就好像自己在飛翔一樣。

「太厲害了,如果人也能在天上飛就好了。」天明的一雙大眼睛充滿了期盼。

「哼,算你識貨,如果不是墨家的機關術,你小子可沒有在天上飛的機會。」班老頭駕駛著機關鳥說道。

「墨家真有那麼厲害嗎?比我的大叔還厲害?」天明說到這裡,好奇的問道:「大叔,你是什麼門派的?」

「咳咳……」白沉差點一口血沒有噴出來,天明這小子跟了蓋聶那麼久,居然不知道他是什麼門派的……完了,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哥哥,大叔是鬼谷派的傳人」白沉為了不讓天明丟他臉,所以在蓋聶之前答道。

「哈?鬼谷派?怎麼聽也沒聽過?這個門派很厲害嗎?」天明一臉的疑惑。

你妹的沒有聽過!白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天明,這娃難道就不知道什麼是藏拙嗎?為什麼一定要這麼丟臉呢……

果不其然,天明的話音剛落,班老頭就朝他投去了鄙視的目光,「鬼谷派歷代以來只收兩人,一為縱,一為橫,不過雖然只有兩人,但是每一代的鬼谷子卻都是名震天下的高人,每當鬼谷派的弟子出山,天下必定會因為他們而掀起新的風雨,所以鬼谷派雖然人數很少,但卻沒有人敢小覷,我說的對不對,蓋先生?」

「沒錯,班大師果然知之甚詳,不過我的師傅,也就是上一代的鬼谷子收了三個徒弟,一個是我,一個是衛莊,還有一個……是名叫白沉的師弟。」蓋聶說到這裡,彷彿陷入了久遠以前的回憶。

「三個徒弟?這可是歷代以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班老頭頓時來了興趣,「不過那個叫白沉的人,江湖上似乎從未聽過他的名諱,如果他真是鬼谷派的傳人,不該這麼默默無聞才對。」

因為他早就死了,白沉雖然很想那麼吐槽,但是為了繼續隱藏自己的身份,他還是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我……不清楚,十幾年前我就離開了鬼谷。」蓋聶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班老頭和端木蓉都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沒有繼續再問,倒是天明口無遮攔的問道:「衛莊那個大壞蛋,一直都想殺掉大叔你,你們不是師兄弟嗎?那個叫白沉的傢伙是不是也很壞,也想殺掉大叔你?最好他們兩個大壞蛋自相殘殺,這樣大叔你就……」

「天明!」蓋聶第一次厲聲打斷了天明的話,他深蹙起眉頭,語氣嚴肅的說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小沉師弟他……並不是這樣的人。」

天明被蓋聶嚇到了,蓋聶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過話,在天明的印象中,蓋聶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不論什麼情況都會保護他,雖然蓋聶的臉上鮮少有什麼表情,總是不苟言笑,但是卻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重話,一直耐心的教導他一切,所以天明一時間愣住了,他睜大了那雙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蓋聶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天明並不是故意那麼說,這只是小孩子無心的言論,蓋聶看到天明臉上害怕和茫然的表情,十分愧疚的揉了揉天明的頭髮,「抱歉,大叔不該這麼凶,是大叔激動了。」

「哦。」天明先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蓋聶的表情,見對方確實沒有生氣之後,他又恢復了精力充沛的樣子道:「好吧,既然大叔你都向我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

白沉一直沉默的觀察著兩人的互動,其實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明這孩子真相了,他和衛莊確實自相殘殺的只剩下一個了,還有……當年他既不做飯,又不洗衣服,甚至還把衛莊當奴隸用,明明做了那麼多壞事,沒有想到在蓋聶的眼裡,他還是一個好人,不過這確實很像是蓋聶會得出的結論。

機關鳥依舊平穩的在空中飛行,就在眾人休息的時候,遠處疾駛而來的鳥群狠狠的撞擊上了機關鳥。

「這是……?」端木蓉看向了身後,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時被密密麻麻的鳥群所遮蔽,他們的頭上就像籠罩了一層陰影一般。

「是白鳳,他追上來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蓋聶冷靜的說道。

「我……我的手……」班老頭駕駛機關鳥的手通體發黑,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時候?莫非是剛剛撞擊機關鳥的那些鳥群?」端木蓉和高月有些慌了神,機關鳥只有班大師會操作,一旦班大師的手動不了,他們就全都完了。

天明好像沒有感受到眾人的緊張,他笑嘻嘻的跳出來道:「讓我來操作吧?」天明說完,一雙眼睛還不停朝駕駛的地方偷偷瞄去,看得班老頭差點想一巴掌拍死他。

「不用了,交給你我可不放心。」班老頭立即拒絕了天明的請求,基本上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會拒絕,因為如果真讓天明來操作,那他們這群人估計全要去閻王殿報導了。

「月兒,不如你來試試吧,我記得你以前有操作過小型的機關獸。」端木蓉看向高月說道。

「我……我嗎?」高月頓時緊張了,這可不是平時操縱一些阿貓阿狗,萬一失誤了,那麼就是六條人命。

「不要再猶豫了,我已經頂不住了,月兒,過來,我教你怎麼操作。」班老頭把高月帶到了駕駛的地方,雖然高月心裡七上八下,但是為了眾人能脫險,她還是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

高月很快就在班老頭的教導下掌握了怎麼駕駛機關鳥,機關鳥穿越了層層高山,終於險險的飛進了漆黑的峽谷之中。

「哎呀,好黑,什麼也看不見了。」天明亂叫道。

「閉嘴,這是進入機關城的通道,除了墨家的核心成員,沒有人知道怎麼從這漆黑的通道中進入裡面。」班老頭狠狠的敲了一下天明的腦袋。

「切,有什麼了不起。」天明捧著腦袋的大包,不再說話,倒是白沉對班老頭佩服了起來,居然能在那麼漆黑的環境中找到天明的位置,並且準確敲上天明的腦袋,這是……何等的功力啊,其實班老頭想收拾天明已經很久了吧?

高月艱難的操縱著機關鳥在漆黑的峽谷中飛行,生怕撞上些什麼,冷汗從她的額頭滑落,不知道過了多久,峽谷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到了,前面就是入口了。」班老頭終於鬆了口氣,白沉也多少鬆懈了一些,自從進入峽谷之後,白鳳就沒有繼續追,這是十分明智的選擇,畢竟不知道峽谷中究竟有什麼,盲目前進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白沉再次感嘆了一回衛莊的好運氣,不論是前些日子遇上的妖媚女子赤練,還是剛剛的白鳳,衛莊麾下殺手的素質確實很高,相比之下,混到這個份上的蓋聶實在是……讓他有了一種掩面的衝動,為什麼才十年就有這麼大的差距了。

機關鳥衝破光亮後,終於來到了入口處,白沉和眾人一起下了機關鳥,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峽谷的最低處,其它的建築全都在上方,他隱約有看見升降梯之類的工具。

「口令。」

「兼天下,愛眾生,赴湯火,蹈利刃。」班老頭立即答道。

「放行。」

這個口令實在是……白沉懶得吐槽了,這明顯就是墨家的口號,用這麼容易破解的話當口令真的沒關係嗎?不管怎麼說,敵人猜出這樣的口令絕對不難。

白沉嘆了口氣,算了,墨家怎樣都和他無關,他只要看好天明和蓋聶就可以了,守衛人員確認了來人的身份後,立即放下了升降梯一樣的東西,把眾人拉了上來,這期間,有個紮著褐色馬尾的男子興奮的跑到了端木蓉的面前,笑嘻嘻的說道:「蓉姑娘,又見面了,一聽到你來城裡了,我馬上就用神行術飛奔過來了。」

端木蓉聞言,皺起眉道:「我說過了,你必須少用神行術,否則會內傷復發。」

「哈哈,還是蓉姑娘最關心我了,沒關係,即使受傷了,不還有蓉姑娘替我療傷嘛。」盜跖摸著腦袋說道。

恩?他這是看到了什麼曖昧的畫面嗎?以他拉皮條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叫盜跖的對端木蓉絕對存著某些別樣的心思,要不要在兩人的身上做個標記呢……

就在白沉猶豫的時候,盜跖已經用神行術來到了蓋聶的面前,在眾人的眼裡看來,幾乎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這位先生是……?」盜跖摸著下巴問道。

「這位是和我們有著同樣目標的蓋先生。」班老頭回答了盜跖的問題。

「莫非是蓋聶嗎?這下可真是……」盜跖湊到班老頭的耳邊,小聲說道:「還好小高不在城內,否則讓小高看見蓋聶……」

「你們在說什麼?我都聽見了?為什麼不能讓小高看見蓋大叔?」天明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看著兩人問道。

「這……啊哈哈……沒什麼,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問。」盜跖擺出了攆人的姿勢,不再理會天明,倒是一旁的蓋聶蹙起了眉頭,似乎若有所思。

白沉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他在眾人的眼裡本就是沉默的個性,所以也沒有人起疑,小高嗎……真是耐人尋味,既然不想讓兩人見面,那必定是有仇在身,蓋聶在這十年來結下的敵人還真是多得令人心酸,嬴政想殺他,六國的人也想殺他,做好人做到這個份上也夠不容易的了……

眾人進入機關城後,全都被分配了房間,本來白沉應該和蓋聶和天明一間,但是如果住在一起的話,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所以要求了獨自一間,所幸機關城內部房間並不緊張,雖然盜跖有些疑惑,但還是滿足了白沉的要求。

「那麼,我就先回自己房間休息了。」白沉向蓋聶和天明,還有高月等人告辭後,不顧他們會有什麼想法,就回到了自己房間,牢牢的關上了門。

機關城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石室更恰當,畢竟是利用群山所建起來的堡壘,房間自然不可能像客棧一樣,白沉回到房間之後,立即運功打坐,馬不停蹄的進行修煉,但是運功才運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吐出了一口暗紅色的血液……

這……這是……?



第94章(秦時明月5)

白沉用精神力掃視了一□內的經脈,十分不妙的情況,因為冰火咒印的關係,他的經脈受到了限制,沒有辦法再擴張了,強行修煉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爆體而亡。

阿白這傢伙,還真是給他找了一個好身體,白沉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空間之中拿出了神界的丹藥,這些丹藥雖然可以擴充經脈,而且加快修煉的速度,不過他的壽命恐怕要在冰火咒印的基礎上再打點折扣了。

算了,本來就沒打算活太久,只要他在衛莊攻入機關城之前,恢復到以前的水平,那麼衛莊和蓋聶兩人還不是任他揉搓?這麼說起來……還真是懷念當初的歲月,尤其是衛莊不得不做他小弟的時候……

白沉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嘴角,他的手放在琴弦之上,隨意的彈奏了幾個音節,呵,當年殺死他的代價可是很大的……不知道衛莊付不付得起……

白沉雖然打定主意閉關不出,但是天明還是會時不時來找他,這天,天明聽說了機關城裡有個十三歲的少年和鍛造部的首領大鐵鎚比力氣,結果不分上下,不少人都趕過去看最新的結果了,天明自然耐不住,硬拉了白沉去看。

「小亮,你天天待在這又冷又悶的房間裡,人都要變成臭石頭了,你就和大哥一起出去玩吧。」天明死死抱著白沉的腿,大有白沉不答應,他就不放手的架勢。

「你……」白沉有種想要掩面撞牆的衝動,他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過這麼無賴的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他現在這具身體的哥哥。

「去吧去吧,你就難得陪哥哥出去玩玩吧!」天明抬起了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面滿是期盼。

「好吧。」白沉最終還是妥協了,畢竟如果天明一直待在這裡也影響他修行,不如滿足了這臭小子的心願,然後再回來練功。

「太好了!」天明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拉著白沉的手就往比試的地方跑去,比賽的地方是個很大的廣場,不少機關城的兄弟都在圍觀吶喊,而鍛造部的成員們則是為他們的首領大鐵鎚加油。

白沉跟著天明到了廣場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在和人比試的傢伙居然就是少羽,看來這小子先他們一步來到了機關城。

天明一看到是少羽這小子被人誇獎,臉就拉下來了,「什麼呀,原來是少羽這個傢伙,真沒意思。」

「……」白沉雖然很想吐槽沒意思你還拉我來,但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硬生生的給嚥了下去,畢竟這種時候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底下的比賽還在繼續,鍛造部的十幾個成員扛著巨大的青銅鼎來到了場內,這口鼎重數千斤,一般人根本舉不起來。

大鐵鎚人如其名,身後背著一把巨大的鐵鎚,身材高大,由於□著上身,可以看到他非常發達的肌肉,眉毛赤紅,看起來性格豪爽火爆,如果是對他胃口的人,應該很好相處,很顯然,眼前的少羽好像對了他的胃口。

「小子,你很不錯,這是最後一個回合了,只要你能舉起這口鼎,就算你贏了,我像你這麼小的時候,還舉不起這口鼎。」

「不,鐵頭領你才是讓我刮目相看了,都說鍛造部的鐵頭領力氣最大,今日一見,真是讓我敬佩不已。」少羽禮貌的抱拳道。

「哪裡的話。」大鐵鎚雖然嘴上沒承認,但是心裡還是高興的,像他這樣的漢子沒多少花花腸子,心裡想什麼,臉上馬上就看得出。

少羽最後不負眾望的舉起了那口千斤重的大鼎,這場面確實很具有衝擊力,少羽在大鼎的旁邊,顯得如此渺小,但最後卻就是這麼渺小的身影舉起了大鼎,圍觀的眾人全都熱烈的歡呼了起來,他們高聲叫著少羽的名字。

「不愧是楚國項氏一族的少主。」

「這力氣還真大啊……」

「楚國有這樣的少主實在是好運氣啊……」

面對眾人的稱讚,少羽非常得體的抱拳向大家說道:「承讓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天明不服氣的小聲嘀咕,白沉在他旁邊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很明智的繼續裝聾作啞,白沉的主意雖然打得很好,但是他顯然忽略了天明製造麻煩的本事,天明趁著眾人不注意,拿起石頭,壞笑著朝底下的少羽砸去。

「是誰暗箭傷人?給我出來!」大鐵鎚雖然體積龐大,但是身手卻很敏捷,他接住了偷襲少羽的石子,憤怒的看著看台上的眾人,「是誰?我大鐵鎚最討厭在背後偷偷摸摸的小人了!」

天明這才有些後怕,就當他轉身準備開溜的時候,已經被身邊的墨家子弟抓了起來,押送到了大鐵鎚的面前。

白沉看著天明死不承認和少羽認識,而且還和大鐵鎚對上的愚蠢畫面,頓時有了一種掩面淚奔的衝動,他就不應該和天明這小子出來,每次和這臭小子在一起總沒好事,他除了替天明擦屁/股以外還能幹點別的麼……

天明在大鐵鎚的拳頭下躲得險象環生,白沉雖然知道對方不至於取天明的性命,但他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一旦天明有危險,他就會把手裡的石頭射/出去。

「大鐵鎚,你什麼時候有興趣欺負小孩了?」人未至,銀鈴般悅耳的女聲就先響了起來,伴隨著陣陣的香氣,從甬道中走出一個銀發如雪的女子,身姿妙曼,有著傾世之顏,她說完這句調笑般的話後,大鐵鎚就偃旗息鼓,有些尷尬的笑道:「原來是雪姑娘,你和小高已經執行完任務了嗎?」

「是啊,一回來就看到你欺負小孩子的畫面。」雪女輕輕笑了起來,她走到天明的身邊,低下頭,面上雖然笑臉盈盈,但是從嘴裡吐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小朋友,你聽好了,以後你左手暗算別人,就剁掉你的左手,右手暗算別人,就剁掉你的右手,心裡想壞點子,就挖出你的心。」

天明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如此美麗的女子會說出這樣歹毒的話,不過也多虧了雪女出面解圍,大鐵鎚和天明兩個人都不敢再繼續造次,所以事情也算圓滿落下了帷幕。

白沉看到這裡,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石子,比起雪女,他到更在意甬/道里另一個人的氣息,據大鐵鎚剛剛所說的話來看,那個人應該就是小高了,也就是和蓋聶有恩怨的人嗎?氣勢很強,不過還達不到當初蓋聶和衛莊在鬼谷的境界。

大鐵鎚不再追究天明的事後,天明很快就放下了那些小家子氣,和少羽玩在了一起,白沉自然也和少羽打了聲招呼,好歹當初交情還可以,一聲不響就走人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白沉的禮貌也僅限於打招呼而已,他實在是沒空陪這幫小子玩探險的遊戲,所以在少羽提議要闖蕩機關城秘密基地的時候,他就提前開溜了。

白沉這次閉了死關,一連數個星期都沒有走出過房間一步,送飯的人都是通過專門的小/洞推進房間,由於白沉閉關的時候,會不時練習音殺之術,所以從他的房裡總會傳出悠揚的琴音,這也讓白沉在機關城小有了一些名氣,畢竟他的琴技不俗,所彈的曲子又是聞所未聞,時間久了,居然發生了和在醫莊時一樣的情景,不少墨家子弟都會在空閒時圍在門口聽琴。

這一切白沉多少有所察覺,因為機關城內的房間隔音效果並不太好,所以只要外面人聲嘈雜,他就知道這些人又來了,不過白沉倒也不介意,這些人用來試他的琴聲正好,而且所謂的音殺之術,可不僅僅只能用來殺人,催眠人的效果一樣好,本來以他現在的功力,想要一首曲子就催眠別人很有難度,但是這些人時不時來聽他彈奏,這可就正中他的下懷了,不論什麼東西,總是潛移默化的效果最大,這數個星期之中,凡是來聽過他彈琴的墨家子弟,他基本上全都可以輕易操縱。

有了群眾的基礎之後,白沉練起琴來自然更加賣力,他的功力始終差衛莊一籌,而且是當年的衛莊,十年過去了,他並不知道衛莊的武學有了何種程度的進步,所以多準備一些人手總是好的,畢竟這些將來可都是他的籌碼。

一個月之後,白沉終於出了關,他出關之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端木蓉和雪女以及一個全身白衣的清雋男子率領眾多墨家子弟衝入了蓋聶的房間。

白沉可以很明顯的看出為首那個男子臉上的怒容,想必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所以他隱蔽了自己的氣息,在眾人進入房間之後,躲在了墨家的眾多弟子之中,這些弟子裡本就有一些被他催眠的人,讓他們掩護完全是易如反掌。

白沉看了一會兒就明白是發生什麼事了,為首的那個男子就是眾人所說的小高,高漸離,墨家第一高手,水寒劍的主人,他之所以氣勢洶洶的率人來到蓋聶的房間,並不是為了清算當年的恩怨,而是為了這次機關城裡班大師和徐夫子被偷襲的事情。

「我猜的果然沒有錯,你這個嬴政的走狗!班大師遇襲,丟失了機關城的鑰匙,徐夫子現在也遇襲,而他親口告訴我,在中央水池刺傷他的人是你,你還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高漸離用劍指著蓋聶,語氣一片冰冷。

「中央水池?」蓋聶深深蹙起了眉頭。

「怎麼?到了這種時候還要裝傻嗎?你這個混蛋!」

高漸離舉劍朝蓋聶劈去,刀劍在這一刻激烈相撞,蓋聶的功力本就不弱於高漸離,但是由於舊傷沒有完全復原,所以這場爭鬥勝負難分。

蓋聶並沒有用盡全力,他擋下高漸離的攻擊後,立即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去中央水池看一下。」

面對蓋聶的請求,高漸離冷笑著說道:「你以為墨家是什麼地方,現在你哪裡都去不了。」

雙方戰況激烈,蓋聶不願意下重手,可他也知道這樣繼續下去,他無法擺脫高漸離的攻勢,所以他說道:「墨家正在存亡關頭,你我的恩怨,以後再解決不遲。」

「哼,墨家的確處在危急關頭,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高漸離心中怒火更甚,他想起了久遠以前的過去,他的大哥是怎樣慘死在蓋聶的手中,高漸離不斷催動內力,水寒劍的寒氣遍佈,不但劍柄之上結了冰霜,就連屋簷處也寒冰滿佈,高漸離身後的墨家子弟全都瑟瑟發抖,面色蒼白。

「冷,好冷……」

高漸離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手上攻勢不停,冷聲說道:「你們功力不夠,全都退出去。」

白沉頓時意識到不妙,如果這些人退出去,那他勢必會暴/露在高漸離等人的眼中,所以他只能用精神力控制住了一些墨家子弟,當然,他也命令這些人後退了,但是退得卻不多,只保證了這些人不會因為寒氣而死。

所幸的是高漸離沒有把寒氣繼續施展下去,因為就在他舉劍要給蓋聶最後一擊的時候,端木蓉卻義無反顧的擋在了蓋聶的面前。

這個舉動不但讓高漸離震驚了,就連白沉都有些疑惑,他記得這個女人對蓋聶好像沒有多大好感,當初還針對他定下了醫莊的規矩,現在居然會挺身而出維護蓋聶,還真是耐人尋味。

相比起白沉沉默不語看大戲的態度,高漸離就顯得激動了很多,他厲聲質問端木蓉道:「端木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我知道,班大師說過,蓋聶是首領請來的客人,任何人不得對他無禮。」端木蓉的目光沒有一絲退縮。

高漸離握劍得手愈來愈緊,他深深的注視著端木蓉說道:「曾經有人相信他,把自己的生命託付給他,結果呢?班大師也相信他,但就在他來機關城沒幾天,班大師就被人偷襲重傷,現在是徐夫子,後面又會是誰?你還敢相信這個人嗎?」

「我相信……不是他。」端木蓉抬起頭說道。

「你連徐夫子的話都不信,卻憑什麼相信這個混蛋?他在嬴政的身邊,這把淵虹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六國英雄好漢的鮮血。」高漸離有些激動。

端木蓉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但是現在的這個他,我身後的這個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他。」端木蓉說到這裡,輕輕垂下了眼簾,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我曾經為他治療過傷口,他被秦國鐵騎所追殺,身上幾乎全都是致命的傷口,我相信……沒有人能在離死亡那麼近的情況下撒謊。」

端木蓉的話讓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之中,即使是高漸離一時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說實話,白沉也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不過莫非是他當初那番忽悠人的言辭讓這個女人的醫者之心覺醒了?

「蓉姐姐……」雪女看了看端木蓉,最終對著高漸離輕輕搖了搖頭,高漸離雖然無奈,但還是收回了劍,不留情面的說道:「把他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他出來。」

白沉見蓋聶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他的大戲也看完了,所以差不多該退出這裡了,否則等大部隊撤離這個房間,他的行蹤就要暴/露了。

白沉的房間本就在蓋聶的旁邊,所以想要撤離十分簡單,這次閉關之後,他本想出去走一走,但是沒有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這麼精彩的大戲,不過……這也證明了衛莊已經對機關城動手了,白沉很瞭解蓋聶,不論是十年前的那個他,還是十年後的那個他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徐夫子又說看到蓋聶在中央水池的水做了手腳,那麼很明顯,衛莊的手下絕對有一個易容高手。

白沉在自己的房間裡呆了一會兒,他本打算等高漸離他們的大部隊離開之後再出門,但是沒有想到門外卻傳出了天明大喊大叫的聲音,「你們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見蓋大叔?你們這群壞人,是不是對大叔做了些什麼?」

白沉生怕某個臭小子又闖禍,立即跑了出去,天明見到白沉後,像是見到了革命戰友一樣激動,他拉過白沉的手道:「小亮,就是他們把大叔關起來了,你那個琴不是很厲害的嗎?趕緊彈兩下收拾他們,把大叔給救出來!」

「琴?」高漸離皺起了眉頭,倒是一旁的端木蓉立即解釋道:「小高,你可能還沒有見過,這是天明的弟弟,天亮,因為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總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至於那個琴應該指的是音殺之術,通過琴音來禦敵,當初我和月兒他們能擺脫衛莊的追殺進入機關城,天亮的音殺術功不可沒。」

「高頭領,這小子彈琴真的很好聽啊,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沒事就愛在這裡聽上幾曲。」

「是啊是啊。」一群墨家子弟附和道。

「琴聲……音殺之術……」高漸離把目光投向了白沉,白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即使有,在劉海遮住大半張臉的情況下,高漸離也看不出什麼。

「小亮,你愣在這裡幹什麼?快點收拾他們為大叔報仇啊!可惡,我不管,我就是要見到大叔!」天明說完,氣沖沖的朝蓋聶的房間衝去,不過很快就被門口的守衛推倒在了地上,「小鬼,不要搗亂!」

端木蓉見狀,立即扶起了天明,她責備的看著兩個守衛道:「你們在幹什麼,他還只是個孩子。」

「壞女人,我才不要你扶我!」天明打開了端木蓉的手,一臉忿忿不平的喊道:「就是你們這幫壞人,把大叔關起來,大叔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害大叔?」

「天明,不是這樣的,沒有人要害你的大叔……」端木蓉搖了搖頭說道。

「胡說!我才不相信你這個臭女人的話,當初就是你說什麼姓蓋的不救,用劍的不救,這不就是在針對大叔嗎?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這個壞女人,臉又臭又冷,像塊石頭一樣,心腸又狠,這個不救那個……」

「不要說這種話比較好。」白沉早就發現了雪女想要點天明的穴道,他及時用手拉開了天明,讓雪女點了個空。

雪女和高漸離全都有些驚訝的看著白沉,他們顯然沒有想到白沉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有這樣的身手了。

「小亮,你為什麼拉住我?他們這樣對待大叔,難道你不生氣嗎?」天明由於在氣頭上,所以有些口無遮攔。

「小朋友,你應該感謝你弟弟,如果不是他拉住你,你現在就已經被我點了穴道,渾身上下不能動彈了,到時候我想砍你的手就砍你的手,想挖你的心就挖你的心。」雪女低下頭,一臉笑容的注視著天明,天明顯然是想到了最初見到雪女時的畫面,他對雪女十分忌憚,所以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阿雪,不要鬧了。」高漸離知道雪女這是惡作劇因子又爆發了,所以即使制止了她的行為,雪女聞言,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不過她還是聽話的走到了高漸離的身邊。

端木蓉雖然剛剛因為天明的話有些受傷,但是她見天明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所以再次說道:「天明,天亮,機關城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不得不讓你大叔一個人獨處,但……」

「我不要聽,你們都想害大叔,你們都是……」天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沉摀住了嘴,剩下的聲音全都變成了『嗚嗚』的叫聲,直到天明已經沒有東西可吼,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白沉才放開了手。

「小亮,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

「大叔現在死了嗎?」白沉因為天明一直做蠢事,而且還嚷嚷到現在,所以他心情很不好,因此語氣比平時聽起來冷上好幾分。

「這……」天明雖然腦子不好,但是對人的感覺還是挺敏銳的,他覺得天亮好像和以前不一樣,所以說話聲音也不像平時那麼大聲了,而是縮了縮腦袋。

「他只是被關起來而已,按照機關城目前的處境來說,這是最妥善的處理方法了,既然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何必這麼緊張?」

「可是他們想害大叔!」天明立即反駁道。

白沉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如果不是他受到法則的制約,他現在就有掐死天明的衝動,為什麼一個人可以沒大腦到這種程度?

白沉靠近了天明,這是他第一次離天明那麼近,因為離得極近,所以天明可以看到褐色髮絲下白沉的眼睛,那是一雙全然沒有笑意的眼睛,即便白沉的唇角輕勾,但是那雙眼睛中除了一片冰冷,剩下的還是一片冰冷。

天明突然感到自己的背脊莫名的一陣惡寒,他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弟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一直說這種話,否則別人即使沒有害大叔的心,現在被你嚷嚷的也有了。」白沉似笑非笑的說道,他見天明已經不敢再說什麼話,非常滿意的移開了自己的頭,轉而看向了高漸離他們。

「不過哥哥的話還是不能不聽,這樣好了,如果蓋大叔在被關的期間少了一根汗毛,那我就按照哥哥的意思,用音殺之術收拾他們,哥哥你說好不好?」白沉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一副十分關心哥哥的樣子問道。

「我……」天明還沉浸在白沉剛剛那可怕的眼神之中,有些說不上話來。

「哥哥,你怎麼了?」

天明看著弟弟和以前一樣的樣子,覺得可能是他剛剛自己太多心了,他本就是馬大哈的性格,白沉既然給足了他陽光,他在甩去剛剛的不適之後,立即趾高氣揚的說道:「對,就是這樣,你們聽到了吧?小亮可是很厲害的,識相的就不許傷害大叔,知道了嗎?」

高漸離他們因為機關城眼前的危機,根本就沒有空和天明胡攪蠻纏,最後在端木蓉出面保證『不會傷害蓋大叔』以後,高漸離和雪女等人就全都離開了。

不過在端木蓉離開前,白沉還是趁著眾人不注意,低聲對她說道:「天明的話請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袒護蓋大叔的事感激不盡。」

「小亮你……」端木蓉沒有想到白沉剛剛也在那個房間裡。

「蓉姐姐,你還在那裡幹什麼?快走吧。」雪女催促道。

「這就來!」端木蓉雖然沒有再對白沉說些什麼,但是剛剛因為天明的話而受傷的心現在確實好上不少,不過話說回來,天亮這個孩子真不知道像誰,小小年紀就那麼聰明,或許還是像他的母親多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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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秦時明月6)

「小亮,你和那個臭女人悄悄說些什麼呢?」天明湊過頭來問道。

「沒什麼,蓋大叔的房間在我旁邊,你可以隔著牆壁和他說說話。」白沉岔開了話題。

「真的嗎?太好了!」天明聞言,立即撒開小腳丫子,激動的朝白沉的房間跑去,這讓白沉再次有了一陣掩面撞牆的衝動,這孩子和蓋聶在一起住了那麼多天,竟然不知道他的房間在他們隔壁嗎……實在是太強大了。

「大叔,大叔,你聽得見嗎?」天明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興奮的問道。

「大叔聽得見,天明。」雖然隔著牆壁,但是蓋聶的聲音還是很清晰,看來這裡的隔音效果確實不怎麼好。

「太好了,大叔,墨家這些人實在是太壞了,居然把大叔你關起來,真是氣死我了!」即便蓋聶看不見,但是天明還是聲形並茂的揮舞著拳頭,把剛剛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蓋聶在牆壁的另一側,一直安靜的聆聽,直到天明說完了,他才沉聲說道:「天明,你不該這麼衝動,墨家把大叔關起來只是無奈之舉,大叔相信他們並沒有害人之心。」

「噗¬——」白沉不應該笑的,但是他聽到蓋聶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墨家的人沒有害他的意思?就因為總是把身邊的人都當做好人,所以才會那麼吃虧啊,就像當年的時候一樣……

「小亮,你怎麼突然笑起來了?」天明疑惑的問道。

「不,沒什麼,只是聽到了一些有趣的話罷了。」白沉不徐不慢的答道,他知道天明聽不懂他話裡的弦外之音,但是蓋聶一定能聽明白。

果不其然,蓋聶聽完他的話後,再次保持了沉默,天明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和蓋聶聊了一會兒天后,就忍不住又跑出去玩了,白沉當然沒有跟著一起去,雖然不知道衛莊對機關城滲透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

天明離開之後,白沉照舊在房間裡彈了一會兒琴,夜色瀰漫,月光透過窗戶傾灑在了石室之中,即使不點油燈,房裡也能視物,而且還有一種朦朧的神秘感蘊含其中。

白沉知道蓋聶不會這麼早就休息,而且機關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蓋聶今晚也未必睡得著,最有可能的就是打坐一個晚上,以便時時應對突發情況,所以白沉難得多彈了幾首曲子,直到夜色漸濃,白沉才撥動了最後幾根琴弦,結束了晚上的練習。

「不對我的琴聲做些評價嗎?」白沉先前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少和蓋聶攀談,生怕他起疑,雖然即使起疑也不可能猜到他就是白沉,但是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因此白沉才總是保持沉默,不過從今天晚上的衝突來看,如果衛莊真的對中央水池下了手,那麼就代表他即將進攻機關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倒也沒必要像以前一樣小心翼翼了。

而且……該做的思想工作還是得做,否則等蓋聶和衛莊見面的時候,又是一場十年前的悲劇……今晚既然有這個機會,何不好好對蓋聶進行一下思想教育呢?

白沉的主意雖然打得很好,但是他卻沒有料到自己的問題落了空,牆壁的另一端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仍舊保持了沉默。

「算了,既然大叔你不想回答,那我就換個問題好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衛莊既然是你的師兄,為何他卻始終對你追之不棄,殺你對他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就在白沉以為蓋聶是打算沉默到底的時候,牆壁的另一端總算是傳來了蓋聶的回答。

「天亮,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兵書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只是想從大叔這裡瞭解一下衛莊是個什麼樣的人罷了,如果能推斷出衛莊的弱點,這一場硬仗我們也有些勝算不是嗎?」白沉雖然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但其實他只是想知道蓋聶對衛莊到底是什麼感覺罷了。

「小莊他……很強,他是天生的強者,不會因任何事物和人而動搖。」

「還有嗎?」這麼官方的答案,讓他怎麼揣測蓋聶真正的想法啊……白沉有些頭疼了。

「天亮,你不用這麼擔心,大叔會保護你和天明的,我和小莊之間必有一戰,這也是鬼谷派的宿命之戰,誰都逃避不了,這是大叔的責任,你不用把這個包袱攬在自己身上。」

他還真沒想攬……白沉的嘴角抽了抽,不愧是蓋聶,才聊了沒幾句就把他剩下的話全都給堵回去了,悶騷的人果然麻煩……

「或許……衛莊他對大叔你那麼執著的原因,並不是想殺死你呢?」既然誘導戰術不行,白沉只好開門見山了。

「什麼意思?」蓋聶平穩的聲音第一次有了微弱的波動。

「大叔當年是怎麼離開鬼谷的?繼承人之爭輸了之後嗎?」

「……」蓋聶沉默了很久,最後才沉聲答道:「我放棄了繼承人的身份,提前離開了鬼谷。」

總算是說出這個事實了,白沉輕勾著嘴角繼續道:「原來如此,那麼被你拋下的衛莊又是怎麼想的呢?他會對於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勝利而感到高興嗎?」

「這是小莊的目標,即使當初我沒有離開鬼谷,他也會拼盡全力打敗我。」

「那他打敗你了嗎?」白沉一針見血的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石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白沉看不到蓋聶此刻的表情,不過他知道這個男人此時一定深蹙著眉頭。

「從眾人口中對衛莊的評價來看,他應該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是嗎?他要的是絕對的勝利,而不是他人的施捨,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追殺你,這表示他把你當做了真正的對手,他的心情應該是很矛盾的,他既希望能打敗你,但又不希望你死得太快,只有你足夠的強,他打敗你才有意義,否則就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就像……」

就像當年那場關於決斷的測試一樣,衛莊雖然贏了,但是卻並不高興,他渴望超越蓋聶,凌駕於眾人之上,但是當他發現自己拼盡全力超越的不過是一個廢物時,他的失望可想而知。

衛莊想要打敗的是那個初來鬼谷時意氣奮發的蓋聶,而不是現在這個為了正義而放棄一樣的廢物,三年的鬼谷生涯,讓衛莊不斷的失望,直到蓋聶選擇離開鬼谷,這份失望終於達到了頂點,或許在他人的眼裡看來是難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對於衛莊來說,他卻已經有了足夠憎恨蓋聶的理由。

白沉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有些東西他不能說,因為這是只有當年的白沉才知道的事情,現在說了,等於他坦誠了自己的身份……

「或許……衛莊只是覺得……你本該是和他一樣站在頂點的人,但是你卻為了所謂的夢想,所謂的正義,輕易放棄了這一切,這才是讓他真正憎恨你的原因。」

石室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白沉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了琴弦之上,他本想彈首曲子緩解此刻的尷尬,但是想到周圍的人都休息了,他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如果小沉師弟在這裡的話,或許他能明白小莊心裡在想些什麼。」蓋聶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悠遠,彷彿陷入了久遠之前的回憶中。

「小沉師弟就是那個白沉嗎?」白沉故作不知的問道。

「是的,小沉師弟是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人,當年我和小莊沒有一個人能打贏他。」或許是過去的回憶太美好,所以蓋聶的聲音也比平時柔和很多。

「是嗎?」白沉忽然覺得從別人的嘴裡得知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時,這個感覺還真是微妙,白沉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古琴,沉默良久後,他還是開口道:「雖然不想妄作什麼推斷,但是班大師曾說,十年以來,江湖中並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而如果他真是你和衛莊的師弟,即使他不在衛莊的身邊,以他高超的實力,衛莊會放棄探聽他的消息嗎?」

「而事實是……衛莊什麼也沒有做,就好像忘記了有這個人一樣。」白沉沒有說出最後的答案,但是他相信蓋聶明白他的意思。

又是良久的沉默,唯有靜謐的月色昭示著夜晚還沒有過去,白沉不知道蓋聶沉默了多久,直到那低沉中有著一絲壓抑的嗓音輕輕響了起來。

「小沉師弟很強,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呵……」白沉再次有了一種想笑的衝動,原來這十年之中,蓋聶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麼天真,還是那麼愚昧。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蓋聶……」這是白沉身為天亮以來,第一次直呼蓋聶的名字。

靜,死一般的靜,這種靜彷彿連空氣的流淌也清晰可聞,月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傾灑在石室之中,銀色的餘輝在白沉的身上染上了一層的光暈,那是極淡的光,就像白沉唇邊的笑容一樣,涼薄的令人覺得心寒。

「大叔,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白沉忽然覺得衛莊會恨蓋聶並不是沒有理由,拋棄當初所有的一切,只為了這些可笑的理由,沒有能救得了天下蒼生,也沒有能救得了身邊的人,一直重複著同樣的錯誤,但是卻始終不悔,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傻的人嗎?

「嗯,早點休息,天亮。」蓋聶的聲音壓得很低,或許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天亮,這個孩子總是能看透他的內心,讓他無所遁形。

白沉並沒有真的去睡覺,他只是看著矮桌上的琴,就那麼看了很久很久,半夜的時候,天明不知道又犯了什麼錯,被墨家的人扔到了蓋聶旁邊的房間關了起來,期間天明一直在慘叫,讓白沉的心裡多少有些煩躁。

一夜無眠,早上的時候,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原本平靜的水面照射到了陽光之後,竟然詭異的瀰漫起了淡紫色的霧氣,霧氣從水底一路上升,直到蔓延在了整個機關城之中。

「咳咳……」白沉摀住鼻子,鮮血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在了古琴之上,這是毒氣……?衛莊什麼時候動的手?難道是在中央水池……可是高漸離他們發現的那麼早,如果水有問題,應該早就查出來了才對。

「天明,聽得見嗎?大叔現在傳授你打坐的心法,你盡力抵禦毒氣入體,天亮,你的房間沒有鎖上,你立即離開這裡,去找端木姑娘他們。」即使在這種時候,蓋聶依舊做出了最冷靜的分析。

白沉當機立斷的從空間中拿出了神界的丹藥,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但是如果神界的丹藥解不了人間的毒那就太可笑了,服下解藥之後,白沉立即離開了房間,為了避免天明有事,白沉本想通過縫隙把藥扔進天明的房間,但是天明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毒氣的影響。

「毒氣?可是我完全不難過啊,大叔,你等等,我這就到你那裡去。」天明由於人小,所以可以穿過鐵桿,並依靠著山上的一些藤鞭爬到蓋聶的窗外,但是也僅限於此了,以蓋聶的身高,是絕對無法通過狹小的窗口爬出去的。

白沉自然不希望蓋聶死在石室裡,但是原本控制機關的墨家子弟都已經中毒昏迷,整個情況十分混亂,所以也沒有人顧得上蓋聶了。

天明爬到蓋聶的窗外後也尷尬了,他現在進退兩難,蓋聶知道,如果天明不努力爬到對面的橋上,那麼他只會死在這裡。

「天明,看到對面山上的橋了嗎?你現在爬到那裡去。」

「不可能的,大叔,太遠了,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裡陪你!」天明抱著蓋聶窗前得欄杆不放。

「你能陪我多久呢?你累了,需要睡覺,在這種懸崖上你能安心入睡嗎?你渴了或者餓了又該怎麼辦?現在你的體力還足以支撐你爬過去,你越是猶豫,越是失去這個機會。」蓋聶背過了身子,不去看天明,他知道這種時候,他必須狠下心來。

「大叔,你別不理我,我爬,我這就爬!」天明望著對面的山,後怕的吞了口唾沫,但是為了不辜負大叔的希望,他還是艱難的一步步朝那裡爬去。

「天明,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

「嗯,我相信大叔。」

白沉由於一直在蓋聶的門口徘徊,尋找可以打開門的機關,所以這些對話他都聽到了,現在他也顧不上蓋聶了,萬一天明這小子摔死,那麼一切都玩完了,別提見到衛莊了,在那之前他就先歸西了。

白沉也顧不上蓋聶了,他從送飯的入口扔了一顆藥進去,「大叔,這是解藥,我先去對面的山上看著天明。」

白沉說完,就通過橫跨山脈之間的階梯往對面的山上趕去,這死小子千萬別在他到達之前給摔死了。

白沉到達的時候,天明還沒有掉下去,他艱難的爬著山,有好幾次腳滑了,都是白沉眼疾手快,用特製的神界絲線纏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來。

因為有白沉掩護,天明也放心了不少,後面的路走得都比較穩,就在天明快要到達橋上的時候,端木蓉帶著少羽和高月出現了。

「這是天明?不好,這裡為了防止外人入侵,所以橋上特地設下了機關,而現在控制機關的人全都中了毒,沒有人操控了,所以天明如果跳過來,會有生命危險。」

白沉聽完端木蓉的話後,內力不斷往絲線上灌去,等到天明要跳過來的時候,他通過絲線扯動天明,讓他直接越過了橋下的機關,跳到了橋上。

「小亮,謝謝你,剛剛嚇死我了。」天明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道。

「小子,快感謝我這個大哥吧?沒有我剛剛為你默默祈禱,你現在怎麼能活蹦亂跳的?」少羽一把攬過了天明的肩膀。

「去去去,這關你什麼事了,你又沒出力,這全是小亮的功勞!」天明朝少羽擺了擺手,一副不待見他的模樣。

端木蓉本來想給兩人避毒的藥,但是她發現兩人竟然全都不受毒霧影響,她猜測可能是陰陽咒印的關係,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麼。

「好了,我們趕快走吧,我帶你們去和小高他們匯合。」端木蓉作為墨家的頭領之一,權限自然極高。

白沉他們跟著端木蓉,急匆匆的朝集合地點趕去,但是還沒有趕到,就遇上了秦國的鐵騎部隊,除此之外,還遇上了小高等人。

小高正在和一個高手對戰,以小高的實力,竟然不敵於對方,那是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的男人,身上殺氣驚人,黑色的錦衣綢緞隨著揮劍的動作而肆意飄揚,頭上還戴著黑色寬條的頭帶,當然,雖然是全黑的打扮,但是不論身上還是頭上,這些衣物全都鑲著金色的圖案,顯得貴氣十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身影讓白沉感到莫名的有些眼熟。

「那個白色頭髮的人是誰?」天明問出了白沉的心聲。

「那是衛莊。」端木蓉帶著眾人後退了一些,她顯然十分緊張。

「那個……端木姑娘,你剛剛說什麼來著?我好像有點幻聽了……」白沉旁若無人的挖了挖耳朵,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衛莊的名字?怎麼會呢,不可能的,他一定是聽錯了。

「天亮,你怎麼了?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們的,即使是衛莊,我也會護你們周全。」端木蓉有些擔憂的看著白沉。

白沉看了一眼院中穩壓高漸離一籌的銀色長發男人,又盯著男人身上的衣服看了很久很久,最後他轉過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問道:「這……真的是衛莊?」

「當然,天亮,你到底怎麼了?」

就在這時,高漸離和衛莊的戰鬥終於結束了,高漸離打不過衛莊,所以明智的決定先撤退,而停下了動作的衛莊也終於讓白沉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臥槽,搞了半天這暴發戶一樣的傢伙真的是衛莊,衛莊這是瘋了嗎?這富得掉油一樣的打扮到底是毛啊是毛?才十年不見,這廝的品味就已經糟糕成這樣了嗎……

白沉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原來十年的時間,真的是如此可怕……


第96章(秦時明月7)

「看來我們沒有辦法和小高他們匯合了。」端木蓉顯然也意識到小高離開之後,墨家剩下的人抵擋不了衛莊和秦國鐵騎的進攻,所以當機立斷的帶著白沉等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白沉跟著端木蓉離開的時候,目光時不時的會掃過衛莊的身上,或許是錯覺的關係,白沉總覺得衛莊有一度鎖定過他的氣息,不過他現在是天亮,衛莊應該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對。

白沉還沒有傻到現在就和衛莊對上,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並沒有所謂的驚心動魄,也並沒有所謂的仇深不可解,有的只是匆匆的驚鴻一瞥,以及對彼此都陌生的目光,就彷彿鬼谷中那無數個天天相處的日子,不過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端木蓉最後帶著白沉他們成功的逃離了衛莊所在的院子,由於整個機關城現在到處都是秦國的鐵騎部隊,幾乎哪裡都不安全,端木蓉在無奈之下,只能把四人帶進了墨家的禁地,這是墨家最安全,但也最危險的所在。

「本來進入禁地,至少要六個以上的頭領同意,但現在是墨家的生死存亡時刻,所以這個責任就由我一力承擔。」端木蓉把四人帶到了禁地的門口,用頭領的權限開啟了門口的機關,「進去吧,裡面雖然很危險,但是進入至少你們還有一線生機,我相信依靠月兒和少羽以及天亮的才智,一定能通過墨家禁地所設置的這些考驗。」

「蓉姐姐……可是墨家規定,墨家子弟不能進入禁地。」高月連忙追問道。

「月兒……」端木蓉語重心長的看著高月,雙手搭著她的肩膀,決絕的說道:「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墨家的一員,這是我身為頭領所做的決定。」

「蓉姐姐!」高月焦急的叫出了聲。

「去吧,這是你們最後的生機,我會在這裡為你們斷後。」端木蓉把高月推入了禁地中,毅然決絕的轉過了身。

「蓉姐姐,蓉姐姐!」

「端木姑娘,你要保重。」少羽知道這是最艱難的時候,所以他跟在高月的身後進入了禁地,而天明也緊跟著踏入了門內。

白沉雖然不想闖什麼墨家的禁地,但是既然禁地中機關重重,十分危險,他自然不能丟下天明不管,如果這小子在禁地中掛了,那麼一切就都玩完了。

白沉剛想跟在天明的身後進入禁地,但是凌厲的攻擊卻擦著他的耳際從背後攻了過來,端木蓉見狀,立即射出飛針,「我來對付他,天亮,你快進去。」

「不,看來已經晚了……」只是差了這片刻的時間,禁地的門就已經無情的關上了,白沉甚至還聽到了天明在裡面不斷叫他名字的聲音。

真是糟糕的情況,萬一天明死在裡面……不,結果可能不會這麼壞,畢竟還有高月和少羽在,高月雖然武功不行,但是勝在頭腦聰明,禁地之中不可能都是考驗身手的機關,有一些勢必需要用頭腦解決,而少羽則是有勇有謀,兩人配合,應該可以保護天明平安。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白沉也不會再多想什麼,他舉起古琴,立即配合起端木蓉的攻擊。

前來襲擊他們的是衛莊的手下隱蝠,此人是最初進攻機關城的人馬之一,人如其名,不但身形,就連武功路數都極似蝙蝠,墨家弟子中有不少人是被他吸乾了血液而亡。

隱蝠的速度很快,擅長借力使用輕功,武器是按於手上的爪子,隱蝠在衛莊的手下之中武功不算高,但是對於一般練武之人來說,還是頗為難纏的對手,端木蓉作為醫者,武功上自然不如其他人,所以她對付起隱蝠來十分吃力,而且還隱隱落於了下風。

不過自從白沉的琴聲加入之後,戰局就又發生了變化,隱蝠的速度在琴聲的影響下大幅度被削弱了,這樣一來,端木蓉飛針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原本打不中隱蝠的飛針此時形成了巨大的殺傷力,讓隱蝠身上不少地方都見了紅。

隱蝠也意識到白沉對他來是個阻礙,所以他放棄了攻擊端木蓉,轉而朝白沉攻去,但是他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白沉雖然樣子是個小孩,但是他的武功卻高於端木蓉,而且明顯高了不只一籌。

白沉本來還沒打算下重手,但是隱蝠既然不知死活的想要攻擊他,那麼他也就不必留情了,銀色的絲線從古琴上猛然射出,牢牢纏住了隱蝠的身體。

「勸你不要亂動,這些線可是很鋒利的,你越是使勁,它越是纏得緊,要是一不小心你的手和腳被割下來了,那可就不好了。」白沉的語氣很平淡,絲毫沒有在威脅人的感覺。

「小娃娃,你果然和衛莊大人說的一樣,值得注意。」隱蝠的額頭有冷汗滴落,他不敢亂動,但是口頭上還是想扳回一城。

白沉頓了頓,衛莊有在注意他?不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是他的音殺之術引起了對方的興趣,畢竟這世上會這門武學的還是少數,能練到他這樣爐火純青地步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端木姑娘,應該怎麼處理這個人?」白沉轉頭問端木蓉,這種時候小孩子還是表現的聽大人話好一些。

「這……」端木蓉有些猶豫了,她沒有想到天亮的武功這麼高,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制住了衛莊手下的殺手隱蝠,不過己方這裡的實力增加總是一件好事。

「這樣好了,我們把他當做人質,和衛莊交涉。」

「端木姑娘,你是認真的?」白沉有些頭疼了,別說一個隱蝠,就是千千萬萬個隱蝠,衛莊都不會動容,交涉?拿個對衛莊來說根本不痛不癢的東西去交涉,這有意義嗎?」

端木蓉顯然也意識到這對衛莊沒有什麼用,但是隱蝠人在他們手上,多少還是能起到一些人質的效果,「總之先把他帶到墨歸池再說。」

端木蓉給隱蝠灌下了卸去內力的藥,還點了他的穴道,十二個時辰之內,隱蝠就如同廢人一樣沒有任何威脅,白沉沒有反駁端木蓉的決定,既然對方想試,那就讓她去試好了。

白沉和端木蓉壓著隱蝠,一路往墨歸池趕去,路上,白沉凡是看到屍體,都會趁著端木蓉不注意,沿路灑下白色的粉末。

墨歸池是墨家控制所有機關的所在,可謂是墨家的最後一道堡壘,在機關城全面淪陷的現在,只有守住墨歸池,才有希望拖延時間,堅持到墨家鉅子率領各路英雄豪傑前來救援。

端木蓉身為墨家的頭領之一,自然非常熟悉墨歸池的機關,她很快就帶領白沉來到了墨歸池,並且和小高、雪女、大鐵鎚、班大師以及盜跖他們匯合了,除了這些人外,楚國項氏一族的人馬也全都在這裡。

「蓉姐姐,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雪女走上前,拉住了端木蓉的手,一旁的盜跖也利用神行術,嗖的一下就來到了端木蓉的面前,「是啊,蓉姑娘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蓉姐姐,這不是隱蝠那個傢伙嗎?你是怎麼抓到他的?」雪女看向了還被銀/絲纏住的隱蝠,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不是我的功勞,是天亮用一種特殊的絲線制住了隱蝠。」端木蓉把白沉給供了出來,「還有,我們可以拿隱蝠和衛莊交涉,讓他放了密室外這些墨家的弟子們……」

眾人聞言,全都沉默了下來,班大師看著端木蓉,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以衛莊的心性,他根本不在意手下人的死活。」

「沒錯,衛莊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他絕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手下而放棄自己的計劃。」高漸離也搖了搖頭。

其實端木蓉也知道希望不大,但她總還是想試一下,畢竟不嘗試的話就沒有可能,反之,則還有一線生機。

白沉沒再說什麼,雖然他和端木蓉他們在墨河密室之中,外人沒有辦法進入,但是衛莊卻在外面抓了不少墨家的成員。

「怎麼?墨家的頭領們難道就是一些縮頭烏龜嗎?看到我身邊的沙漏了嗎?沙子每往下一格,我就殺一個墨家的成員,直到你們願意出來。」

衛莊在門外已經殺了不少人,通過密室裡的機關,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盜跖已經看得紅了眼,他悲憤的說道:「可惡,衛莊這個人渣!我們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兄弟們去死?」

「小跖,千萬要冷靜,如果你現在出去,就真的上了衛莊的當。」班大師冷靜的說道,他看了一眼被端木蓉他們制住的隱蝠,最後還是無奈的說道:「試試用隱蝠交涉看看吧,這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整個密室一片沉重,因為眾人都知道希望不大,但就像班大師說的那樣,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

盜跖通過眾人的授意,利用密室內的機關,對外面衛莊的人馬喊道:「衛莊,你聽好了,你的手下隱蝠在我們手中,我們願意拿隱蝠和這些墨家的弟子們交換,只要從現在起你不殺墨家的人,那麼我們也就不傷害隱蝠。」

「呵,墨家終於拋開道貌岸然的面孔了嗎?既然你們墨家自詡正義人士,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傷害人質的,這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衛莊在唇邊勾起了嘲諷的笑,他轉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到時間了,你可以動手了。」

「是的,衛莊大人。」手下的人看著又往下了一格的沙子,舉起刀,毫不留情的砍下了一個墨家弟子的頭顱。

「衛莊,你難道就沒有人性嗎?」盜跖急紅了眼。

「人性?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們死去,但是你們這些頭領卻躲在密室之中,只考慮自己的安全,這就是你們墨家所謂的人性?」衛莊挑起了眉,唇邊滿是諷刺的笑容。

「你……混蛋,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要出去揍死這個混蛋!」盜跖激動的想要離開密室,但是卻被小高用攔了下來。

「你是想出去送死嗎?越是這種時候,就越需要冷靜,不要被敵人的三言兩語所迷惑。」高漸離沉聲說道。

「盜跖,你仔細看外面那些兄弟們的手勢。」雪女的話剛說完,整個密室中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每個被衛莊抓起來的墨家成員,全都在背後用手做出了墨家之人最不願意看到的手勢,見到這個手勢的人絕不能去救他們,否則,他們寧願咬舌自盡。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盜跖低下了頭,眼眶頓時紅了。

即使是白沉,此時也不由得佩服起了墨家之人的忠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面對死亡的勇氣,尤其是在離死亡那麼近的時候。

隱蝠的存在果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這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盜跖因為氣憤不過,最後提議殺了隱蝠。

「他在衛莊手下,不知道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我們殺了他,也算是為天下除去了一個毒瘤。」

「這……」班大師有些猶豫。

白沉倒是無所謂,他看著手中的古琴,最後倒是有了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對象是衛莊的話,未必能夠得手。

「我有一個辦法,我們把隱蝠還給衛莊。」白沉不動聲色的說道。

「什麼?天亮,你瘋了吧?」盜跖不可置信的吼了起來。

「小跖,你先聽天亮把話說完,我相信天亮不會提出沒有用的建議。」班大師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盜跖。

「沒錯,我有說還給衛莊一個一切正常的隱蝠嗎?」白沉輕勾起了嘴角。

「你的意思是……?」眾人的心思全都活絡起來了。

「我的琴聲能夠控制別人,只要對方聽過我彈的曲子,那麼即使隔得再遠,我都能操縱他,到時候隱蝠一接近衛莊,我就可以趁衛莊不注意的時候殺了他,而且我的催眠術,赤練應該也無法探查。」

「不錯的想法,即使隱蝠失敗了,死得也是衛莊手下的人,我們不用費一兵一卒。」眾人對白沉的想法全都表示了贊同,這也是目前最好的策略了。

白沉見眾人都不反對,所以就在隱蝠身邊彈起了琴,並且還在他的身上也放上了同樣的白色粉末,直到能完全操控住隱蝠後,白沉才放隱蝠離開,但是就在眾人沒有看到的角落裡,一個正在操縱密室內機關的墨家成員,眼神中閃過了一道晦澀不明的光。

「衛莊,你聽好了,我們墨家不屑做拿人質威脅別人的事情,隱蝠我們還給你。」盜跖的話音剛落,隱蝠就從衛莊等人的身後出現了,大廳內所有的人竟然都不知道隱蝠到底是從哪個通道過來的。

「呵,機關城……」衛莊根本沒有讓隱蝠近身,而是示意赤練上前,赤練仔細檢查了隱蝠的身體,然後輕蹙起了眉頭,不解般的說道:「隱蝠的身上沒有被人下毒,而且也沒有被催眠。」

「哦?也就是說一切正常,隱蝠,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衛莊挑起了眉。

「衛莊大人,我……」

劍起,劍落,鯊齒狠狠的刺入了隱蝠的心臟,讓他根本沒有說完話的機會……這一剎那,鮮血四濺,隱蝠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密室中的墨家成員。

「我手下……不需要廢物。」衛莊的唇邊是邪肆的笑,銀色的長發冷漠無情的隨風飄蕩,宛如地獄的修羅,殘忍決絕。

密室中的墨家成員全都沉默了,最後還是盜跖有些壓抑的說道:「居然對自己的手下也……」

「看來我們還是太低估衛莊了。」班大師也有些喪氣了。

相比起眾人的氣氛低糜,白沉倒顯得沒有多大意外,確實像是衛莊的作風,除掉一切可疑的因素,非常明智的判斷,只可惜……他殺的人越多,等會就越麻煩……

所以他早就說了,當年殺死他的代價,可是很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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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秦時明月8)

白沉零零散散的彈著不成調的曲子,聽起來好像只是在試音,密室中沒有人說話,因為外面每死一個兄弟,他們的心就飽受煎熬。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天明和少羽他們已經闖過了墨家禁地的第二層機關,因為這間密室監控著機關城所有的機關,所以只要通過機械的運轉,就能推斷出天明他們目前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外面還活著的墨家子弟已經不多了,不過眾人都知道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耐,只要忍到鉅子到來,那麼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糟糕,密室的機關怎麼有些不對勁?」班大師看著機械的運轉模式,頓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高漸離等人也戒備了起來,這間密室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如果被衛莊攻入的話,這個後果不堪設想。

「有……有內奸!」班大師在盤纏了機關之後,終於還是得出了讓大家都心寒的結論,原本正在操縱機關的數十個墨家弟子全都慌張了起來,班頭領的意思莫非是……內奸在他們之中?

「你們不要停下,繼續操縱機關。」班大師知道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情況對他們十分不利,首先機關的操縱不能停下,否則外面的部隊就不會受到機關的攻擊了,但是如果讓那個內奸繼續操縱機關,這間密室的安全又岌岌可危,真是進退兩難的境地,看來只有一個個盤查了。

就在班大師盤查墨家子弟們身份的時候,密室外的局勢發生了驚人的改變,原因無他,那就是蓋聶的出現……

「是蓋聶,他從石室裡逃出來了嗎?」盜跖透過機關,注視著外面喊道。

「蓋聶……」端木蓉不知道為什麼異常緊張,「糟糕了,蓋聶不知道怎麼進入密室,如果他和衛莊的人馬對上……」

端木蓉雖然沒有說出那個結果,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蓋聶和衛莊實力旗鼓相當,但是衛莊身邊還有不少功力超絕的手下,這場比試根本沒有懸念,蓋聶必死無疑。

「我要出去,蓋聶是我的病人,我不能讓他就死在這裡。」端木蓉雖然臉上表情還是冰冷,但是嘴裡吐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蓉姑娘,你絕對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險了。」盜跖第一個攔在了端木蓉的面前,「而且蓋聶並不是我們墨家的人,蓉姑娘你不必對他這麼負責。」

「端木蓉,盜跖說的沒有錯,現在你哪裡也不能去。」高漸離也擋在了端木蓉的面前。

「蓉姐姐……」雪女擔憂的叫喚道。

白沉也覺得端木蓉最近實在是太反常了,為什麼她會這麼緊張蓋聶,僅僅是因為蓋聶是她的病人嗎?不可能,連他這個指望從蓋聶身上恢復力量的人都沒有那麼緊張,端木蓉絕不可能是因為這種理由。

端木蓉的堅持讓整個密室都氣氛緊張了起來,但是這樣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密室的門在眾人全都沒有意料到的情況下被打開了。

「哦?墨家的人終於決定不再當縮頭烏龜了嗎?」衛莊舉起鯊齒劍,唇角儘是嘲諷的笑容。

「班大師,怎麼回事?」高漸離深蹙起了眉頭。

「有人潛入水底破壞了核心機關,這回真是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了。」班大師嘆了口氣。

白沉一直待在眾人的身邊,他始終抱著古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倒是蓋聶見到墨家眾人之後,主動站到了他們的前面,抵禦住了來自於衛莊身上的凜冽殺氣。

「小莊……」蓋聶握緊了手中的劍,凝神以待,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戰鬥。

「師哥,你放棄天下,放棄鬼谷,為的就是保護這群廢物?」衛莊的臉上充滿了不屑,滿頭的銀絲隨著殺氣的迸發而肆意飄揚,猩紅的鯊齒劍直指蓋聶,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

「你什麼也不肯放棄,最終又得到了些什麼?」蓋聶身上的氣息堅若磐石,就像十年前一樣,天下蒼生,濟世救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兩人身上的殺氣開始狂飆,強大的壓迫感讓眾人簡直喘不過起來,端木蓉看著場上的兩人,心中震撼不已,原來這就是頂尖劍客的對決嗎……?

高漸離等人見狀,全都想要上前幫忙,但是卻被蓋聶喝止了,「這是我們鬼谷派之間的爭鬥,你們不要插手。」

「你們也是,不必插手。」衛莊雖然臉上還是不屑的笑,但是他卻和蓋聶說出了一樣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戰鬥。

「小莊,我只問你一句,小沉師弟呢?」蓋聶在衛莊身後的人裡看了很久,但是他卻始終沒有找到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沉?呵,如果不是師哥你提起,我都忘記我們還有這麼一個師弟了。」衛莊挑起唇角,輕蔑的舉劍看著蓋聶。

「什麼意思?」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蓋聶心中湧起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他死了,在十年之前。」

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全都遠離了蓋聶,讓他的身形了有了一瞬間的晃動,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多少端倪,惟有那雙眸子裡沉澱著深深的難以置信。

蓋聶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天亮曾經告訴他的結果,原來一直自欺欺人的是他,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十年沒有音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小沉已經死了,是他下意識的在逃避這個結果……從他離開鬼谷的那一天,就一直不斷地在逃避……

「師傅呢?」

「也死了。」衛莊看著他這個師哥快要崩潰般的表情,忽然覺得某種情緒彷彿叫囂衝撞著他的大腦,他用劍指著蓋聶,唇邊的笑容肆意而無情,再次給了蓋聶沉重的一擊道:「全都是我殺的,不想為他們報仇嗎?」

白沉看著場上兩人的對峙,心情忽然有些微妙,他的死訊嗎……蓋聶這個老好人,看樣子有些動搖了,不過他好歹給打過預防針,應該不至於太影響實力的發揮才對,倒是衛莊,故意說這些話,顯然是想激怒蓋聶……

「小莊,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小沉師弟根本沒有和你爭繼承人的位置,他……」

「為什麼?」衛莊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他不屑的輕笑道:「因為這是師傅給我最後的考驗,殺了他,我就是鬼谷真正的傳人。」

蓋聶的雙眼不可置信的猛然驟縮,「不可能,師傅他不會……」

「不會做這樣不仁不義的事情嗎?」衛莊哂笑,「師哥,直到今天,你還是那麼天真,我真替小沉師弟感到難過,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下手的動作很快,至少我讓小沉師弟死得沒有痛苦。」

殺氣在這一刻驚人的從衛莊身上爆發,那雙原本淺色的眸子在說完最後那句話的剎那,竟然染上了懾人的猩紅,蓋聶一邊抵擋衛莊的攻擊,一邊感到心驚,此時此刻的衛莊,竟讓他如此陌生,就好像拋下了全身的禁錮和牽絆,唯一剩下的只有瘋狂和野心。

「蓋聶為什麼還不出劍?」雪女焦急的問道。

白沉也有些納悶,難道蓋聶這廝真的被衛莊的話打擊到了?在生死決鬥的時候猶豫,這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師哥,你的劍還是那樣,一樣猶豫,一樣怯懦!」衛莊手下毫不留情,招招都朝蓋聶致命的地方攻去。

白沉不知道蓋聶究竟還能擋多久,如果他再不調整心態,那麼遲早會被衛莊所殺,白沉想到這裡,立即把手按上了琴弦,至少現在蓋聶還不能死,畢竟他連一點力量都沒有撈回來……

萬幸的是蓋聶最後並沒有讓眾人失望,他一直不出手,是在積蓄劍氣,為了使出百步飛劍,蓄力完畢後,飛劍攜驚人的劍氣朝衛莊襲去。

赤練見狀,抽鏈準備上前,卻被白鳳攔下了腳步,「你現在上去,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死得都快。」

百步飛劍之後,衛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充其量也只是皮肉傷,衛莊注視著蓋聶,輕蔑的笑道:「一刃斷喉,百步飛劍,很好,你果然已經練成了縱劍術中最高的必殺之劍。」

「如果真的有必殺之劍,你現在應該已經死了。」蓋聶眉頭深蹙。

「呵,告訴你一件好事,今天……是你最後一次使用百步飛劍。」衛莊眼中殺意爆發,在眾人震驚的目光沖,他使出了和蓋聶一樣的百步飛劍。

「怎麼可能,衛莊居然也會百步飛劍?」雪女等人發出了驚呼聲。

白沉倒是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衛莊在他死後學會了縱劍術,可以說從一開始,蓋聶在這場戰鬥中就沒有勝算。

「你到底在師傅臨死前,對他做了些什麼?」蓋聶摀住傷口,沉聲問道。

「做了些什麼?我也是鬼谷弟子,師傅他老人家憑什麼不傳我劍法呢?」衛莊並沒有因為蓋聶手上而手下留情,反而下手更狠。

「世人只知道淵虹排名第二,而鯊齒卻被稱為妖劍。可見天底下,都是些愚昧不堪的人,只知道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你到底是要駕馭它,還是,和他們一樣。這就是你不顧一切,要追求的夢!」衛莊不屑的輕笑道。

「我的夢和你不同。」

「師哥,你真可憐,你已經忘了到鬼谷第一天所說的話,你和那些人一樣,都是愚昧不堪的廢物。」衛莊用劍上的鯊齒卡主了蓋聶的劍,這一剎那,蓋聶的淵虹徹底斷裂。

「什麼?這怎麼可能……」

「不!!」

白沉本打算等蓋聶危險的時候就上去救人,畢竟他需要蓋聶先幫他耗損一點衛莊的內力,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彈琴,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天明的聲音。

而這時,場面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蓋聶用斷劍的碎片制住了衛莊,鋒利的碎刃緊貼著衛莊的脖子。

衛莊看著蓋聶,在唇邊勾起了嘲諷的笑,一點都沒有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好,師哥,你終於證明了自己不是一個廢物,從見面的第一天開始,我們之間,就注定會有一個倒下。」

「來吧,你和我是一樣的人。」衛莊就那麼注視著蓋聶,他太瞭解蓋聶了,蓋聶下不了手,這場比試從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劍起劍落,蓋聶在猶豫的剎那,衛莊已經毫不留情的舉劍命中了蓋聶的要害,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失去了聲音,天明不可置信的衝到蓋聶倒下的身軀旁邊,大哭著喊道:「大叔,你不要死,快醒一醒啊!」

「可惡,居然暗箭傷人。」班大師他們全都氣瘋了。

白沉也有點傻住了,其實他剛剛本想出手的,但是既然蓋聶已經制住了衛莊,那麼他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蓋聶居然天真到了這種程度,雖然他根本沒有指望蓋聶能殺得了衛莊,但是起碼可以重傷一下對方……沒有想到的是……蓋聶居然連一刀也沒有捨得下手,實在是讓他……白沉頓時有了一種掩面淚奔的衝動。

天明抱著蓋聶的身體,哭個不停,白沉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過去,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走到蓋聶身邊,就聽到蓋聶意識模糊的對天明說道:「天明,如果有一天,你身邊最重要的人想要和你一起隱居,你一定要答應他。」

「大叔,你不要再說話了,你流了好多血,嗚嗚……」

「答應大叔好嗎?」蓋聶就那麼看著天明,彷彿在天明的身上,寄託了他所有的遺憾和希望。

「為什麼……大叔?」天明淚流不止。

蓋聶輕輕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聲音微不可聞:「為了……不要像大叔一樣後悔。」

「大叔,我們要在一起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的!我不要一個人,我們要在一起……你還要教我劍法呢,大叔……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場夢,只要我醒過來,我們、我們就會和以前一樣,大叔,是不是?是不是啊大叔!」

白沉看著臉上滿是淚痕的天明,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天明是真的把蓋聶當成了自己的親人,而且……蓋聶最後和天明說的話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蓋聶是在後悔嗎,後悔當初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如果當年三人一同放棄繼承人的身份,隱居在世外桃源的話,是不是今天……他們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只可惜,他們的人生早在初入鬼谷的那一天就被注定了,夢之所以是夢,就是因為他遙不可及,而且總是永遠也無法實現……

天明的哭喊聲讓墨家的眾人都悲傷不已,不過衛莊的手下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白鳳雙手環胸,氣定神閒的問道:「我們就這樣看著?」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衛莊輕勾起了嘴角。

赤練也附和的媚笑道:「小兄弟,哭得這麼傷心,可真讓人心疼。」

天明本就傷心不已,聽到衛莊這些人的嘲諷,更加氣憤,「哼!竟然把大叔害成這樣!你們、你們這些混蛋!!我不會放過你們!」

白鳳挑起眉,他看到天明的這個樣子,頗為感嘆的說道:「嗯怨情仇,果然有趣……」

白沉這時沒有顧得上天明,因為他正在給蓋聶服用止血和維持生命的藥劑,端木蓉此時也趕到了蓋聶的身邊,細心的為他療傷。

白沉對於把蓋聶託付給端木蓉多少還是放心的,撇開性格不談,端木蓉的醫術在這個世界確實算是頂尖了,處理完這一切之後,白沉才發現天明的陰陽咒印發作了,天明甚至在咒印的影響下,不顧一切的朝衛莊等人衝去。

想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白沉的手指連忙按上琴弦,銀色的絲線牢牢捆住了天明,把天明給拉了回來。

「小亮,你幹什麼,我要殺了這些壞人!替大叔報仇!」

白沉根本沒有理睬天明的話,而是把天明甩給了一邊的端木蓉道:「端木姑娘,天明就拜託你了。」

「天亮,你要幹什麼?」端木蓉由於要替天明壓制身上的陰陽咒印,所以沒有來得及攔住往衛莊那個方向走去的白沉。

墨家眾人看到白沉這樣的舉動,也都跟著緊張了起來,「天亮,你打不過衛莊的,快回來!」

「天亮,衛莊這種級別的對手,不是你靠音殺術就能打贏的。」高漸離沉聲說道。

「是啊,你大叔的仇我們會想辦法報的,衛莊就由我們來對付,你快退下。」雪女等人也勸解道。

「報仇?為什麼我要替蓋聶報仇?」白沉一邊朝衛莊走去,一邊手指不斷在琴弦上流連,「蓋聶欠我的東西,可是一輩子都還不完,你不這樣認為嗎?小莊師哥。」

白沉抬起頭,他撥開了額頭的發絲,就那麼注視著臉色驟變的衛莊,靜,死一般的寂靜,不僅僅是衛莊,就連墨家眾人和天明也全都因為白沉的這句話而震驚了。

第98章(秦時明月最終章)

「小亮,你怎麼了,你為什麼叫衛莊這個大壞蛋師哥?」天明在端木蓉的治療下,已經不受

咒印的影響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清醒之後,第一句聽到的話居然就是這個。

白沉沒有回答天明的話,他始終注視著衛莊,他的唇邊是一如十年前那般沒心沒肺的笑容,「怎麼說呢,有一件事情我在意很久了,十年不見,師哥你穿衣服的品味怎麼糟糕成這樣,當年明明是個那麼樸素的孩子……」

「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相信嗎?」利刃攜帶劍氣毫不留情的斬斷了白沉耳際的發絲,鯊齒就那麼橫在了白沉的脖子上,衛莊的唇邊仍舊掛著輕蔑的笑,但是一雙鷹眸卻緊緊盯著眼前的人,握劍的指尖更是因為太用力而泛起了白。

「小亮!」

「天亮!」

天明和墨家的人同時驚呼了起來,雖然他們並沒有弄清楚白沉為什麼會叫衛莊師哥,但是在他們心裡,天亮是天明弟弟的身份始終沒有改變。

相比起墨家眾人的驚慌失措,白沉只是微微斜睨了一眼面前的鯊齒劍,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白沉漫不經心的按下了琴弦,清清冷冷的樂曲在大廳中迴響了起來。

白沉閉上了眼睛,他沒有在意眾人的想法,只是繼續彈撫著琴弦,那是說不出感覺的曲子,但是比起縈繞在耳邊的琴弦之聲,最令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眼前詭異的畫面,如果衛莊想殺天亮,那麼天亮根本不會有機會把曲子彈完,但是衛莊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揮下手中的鯊齒劍。

「這……究竟是為什麼……?」班大師一臉的迷惑。

高漸離等人也是一臉的凝重,衛莊居然會手下留情,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這樣的畫面簡直就像是衛莊和蓋聶決鬥時,蓋聶用短劍直指衛莊咽喉的時候一樣,一樣的猶豫,一樣的無法下手……天亮,你到底是什麼人……?

衛莊手下們的震驚並不比墨家眾人好多少,赤練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些不安,她從未見過這樣反常的首領,這個男人總是冷血無情的,不會顯露任何一絲的猶豫和溫情。

「沒有想到還能看到首領這麼有趣的一面,果然不枉此行。」白鳳唇邊仍舊是輕佻的笑,看不出那清雋容顏下的真正心思。

「你的心亂了,師哥。」伴隨著手指輕撥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帷幕,白沉終於緩緩開了口,「這首曲子好聽嗎?我記得十年前在鬼谷之中,我每次練習,彈得都是這首曲子。」

衛莊沒有說話,銀色的長發擋住了他的眼睛,不過片刻的沉默後,衛莊的嘴角再次揚起了極盡諷刺的弧度,「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呢?小沉師弟早就死了,死在我的手上,這曲子我聽過,師哥自然也聽過,如果這就是你最後的手段,那麼你可以做好去見閻王的準備了。」

「呵,你是真心認為蓋聶師哥會做這種事嗎?」白沉忽然笑了,他就那麼注視著衛莊,不咸不淡的再次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是我讓你去殺了師傅的。」

白沉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不過只是像在敘述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但是這句話的內容卻在眾人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一代的鬼谷子居然是……」班大師一臉的不可置信。

「恐怕是真的,衛莊的眼神變了,天亮很可能是被那個叫白沉的人控制了。」高漸離做出了最有可能的分析。

「什麼?我弟弟被人控制了嗎?可惡,我早就知道那個叫白沉的不是好人,為什麼大叔的師兄弟全都是那麼壞的傢伙!」天明一臉的悲憤。

赤練和白鳳兩人的臉色也有些微變,但是他們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集中精神,靜待起接下來的變化。

衛莊聽完白沉的話先是沉默,接著他卻仰起頭,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那又如何,小沉師弟,既然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鯊齒劍攜帶驚人的風勢朝白沉的咽喉砍去,白沉並不意外衛莊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在唇邊勾起了詭異的弧度,就在刀鋒即將收割他性命的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全都動作靈敏的爬了起來,紛紛朝衛莊襲去。

衛莊反應極快,劍勢立改,化解了原本的危機,但是白沉也趁著這個時候拉遠了與衛莊的距離,他們的中間遍佈著密密麻麻的屍體,這些屍體慘狀異常,有些失去了頭,有些失去了手,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被衛莊和他手下的人殺死的。

「師哥,你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白沉的手指不斷在琴弦上舞動,「你不該讓我彈完剛剛那首曲子,為什麼……你要猶豫呢?」

「猶豫?真是可笑,我只是想看看你這樣的廢物究竟能玩出什麼樣的把戲罷了,操縱屍體嗎?師弟,你果然和師哥是一樣的廢物!」

「哦?那又是誰在十年前,一直輸給我這個廢物呢?」白沉輕笑道。

「怎麼?十年之後,師弟就只剩下耍嘴皮子的功夫了嗎?」衛莊毫不留情的解決著圍住他的屍體,銀白的長發被鮮血染成了詭異的紅色,從遠處看,猶如修羅般駭人。

「是不是嘴皮子功夫,師哥等會就知道了,不是嗎?」白沉且戰且退,衛莊的手下們也加入了戰局,因為屍體的數量實在太多,而且這些屍體即使被打倒了,也會不斷再站起,十分耗人體力。

白沉讓屍體困住了衛莊之後,才意識到墨家的人還在他身後,他連忙轉過頭對端木蓉等人說道:「快離開這裡,我會斷後的,蓋聶師哥和天明就拜託你們了。」

「天亮,不,白沉前輩,這次多謝你,但是我們不能丟下天亮的身體不管,恕我冒昧,能否把天亮的身體還給我們?」高漸離輕蹙著眉頭問道。

「就是!你這個壞人,居然敢操縱我的弟弟!快把小亮,唔……」天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端木蓉摀住了嘴巴,「抱歉,天明他不懂事,請白沉前輩你不要介意。」

白沉聽完眾人的話後,微怔了片刻,隨即他才意識到原來眾人全都誤會了這件事,「你們以為我操縱了天亮的身體?真是遺憾,如果我不是我,這具身體早就應該死了,你們應該感謝我才是,至少我利用這具身體,保護了天明這麼久。」

「嗚嗚嗚~」天明顯然是對白沉說的話不服氣,但是由於被端木蓉捂著嘴,所以他也只能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也就是說天亮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嗎?那白沉前輩你是怎麼……」高漸離等人全都有些疑惑不解。

「怎麼會在這具身體裡嗎?」白沉總不能說這是他家阿白給安排的,所以只能模凌兩可的答道:「類似於靈魂轉移類的秘術吧……」

「靈魂……」高漸離等人全都有些震撼,作為古人,他們對於這種神奇般的手段多少有些敬畏,不過白沉所說的秘術他們也不是沒有耳聞。

「小高,莫非是陰陽家的秘術?我聽說陰陽家之中,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轉生一次,每次轉生都保留前一世的記憶,當初我還以為只是傳說……」雪女抬起頭說道。

「阿雪,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們先離開這裡。」高漸離握緊了雪女的手,然後才轉頭對白沉說道:「前輩,那就麻煩你了,到時候我們在這塊木牌上標記的地方集合。」

高漸離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些猶豫,從衛莊和白沉的對話中可以推斷出這個人也並非什麼良善之輩,自己的師傅說殺就殺,一點也沒有傷感之心,就好像完全沒有倫理道德的界限,不過他確實是幫助了墨家眾人和天明他們,而且他又有著能和衛莊相匹敵的實力,所以不能過分得罪,不過做下這個決定,墨家也冒了不少風險,萬一白沉臨陣倒戈的話,那麼衛莊就能輕易找到他們墨家的另一個據點了。

「啊……謝謝了,不過應該用不上才對。」白沉漫不經心的收過了木牌,他已經透支太多力量了,屍群可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好操縱,他現在不過是把身體中的問題全部壓了下去而已,等到這場戰鬥結束後,恐怕即使他不死,應該也只剩一口氣了。

高漸離等人雖然對白沉的這句話有些疑惑,但是目前情況危急,眾人根本沒有時間深究,只當白沉是不願和墨家有過於深入的關係,所以他們也沒有把白沉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帶著眾人一起撤退。

墨家的動作自然逃不過衛莊的眼睛,他冷笑一聲,對身邊的赤練和白鳳說道:「去追。」

「可是……」赤練手上消滅屍群的動作沒有停,但是她那輕蹙的眉頭已經充分說明了她擔憂的心情。

「知道了,走吧,赤練,還是你認為首領連這些屍體也對付不了?」白鳳信奉強者,如果衛莊真的會死在這裡,他也不會在衛莊手下做事了,而且……說不定他們的首領大人很想和那個叫白沉的人獨處呢……

「哼。」赤練也知道不能違背衛莊的命令,她只是擔心這些屍體會不斷損耗衛莊的體力,從而導致他們的首領處於不利地位,不過既然衛莊都已經下了死命令,她也不好再反駁些什麼。

白鳳和赤練兩人得令後,很快就在衛莊高超的劍術下突破重圍,前去追趕那些墨家的人了,偌大的密室大廳頓時只剩下了白沉和衛莊兩人。

「師弟,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倒很想知道你這可笑的樣子是怎麼弄的。」

「哦?我都不知道師哥原來這麼關心我,只是借用這個小鬼的身體一段時間罷了,另外……師哥你還有多餘的時間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嗎?」白沉手上撫琴的動作不停,屍群的動作比剛剛更加快,不斷夾擊著衛莊。

「哼,你認為一群廢物湊在一起能幹什麼?」殺氣在這一刻猛然爆發,場上,衛莊的身影如同修羅,化作雪白的頭髮在執劍的動作下,宛如三千銀絲,冷漠無情的隨風飄蕩,劍光所指之處,每一具屍體都無情的被削去了四肢和頭顱。

白沉一邊彈琴,一邊也是暗自心驚,衛莊果然是衛莊,這麼快就發現了這些屍體的弱點,畢竟即使他的操控術再高明,面對一堆碎肉來說,他也是沒有辦法讓其形成攻擊力的。

「咳咳……」琴音在這一刻斷了,白沉摀住嘴,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溢出,果然已經極限了嗎……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操縱那麼多的屍群……

由於琴聲已斷,所以屍體的動作也片刻了停滯,不過白沉的精神力十分強大,所以及時用念力補救,但可惜的是……他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衛莊,即使只是片刻的破綻,卻已經足夠衛莊突破重圍了。

白沉低下頭,看著緊貼他咽喉的刀鋒,毫無緊張感的輕笑了起來,「你變強了,衛莊。」

「我說過,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衛莊緊緊盯著眼前的人,難得斂去了唇邊的笑意。

「那為什麼你不動手呢,師哥?」白沉問出了他最在意的問題,「算上在鬼谷的那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師哥你竟是這麼仁慈的人。」

「呵……」衛莊在唇邊挑起了輕蔑的笑道:「師弟你忘記了,當初把劍刺進你身體裡的人是我,毫不留情殺死你的人也是我,你認為我會對你仁慈?」

「那就動手如何?」白沉伸出手,捏緊了衛莊的劍,把它又往自己的咽喉處移近了好幾分,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白沉的手掌,也刺進了他脖子上的皮膚,鮮血順著白沉的脖子不斷滴落。

那是一如十年前那個夜晚一樣猩紅的血液,衛莊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師傅曾經告訴他的話語,殺了白沉,他就是鬼谷真正的傳人,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竟是虛偽的如此可笑。

那個道貌岸然的師傅,那個名震天下的鬼谷子竟然也會布下這麼不仁不義的考核,只不過他沒有猶豫也沒有反駁,為什麼要猶豫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能殺的人,只要……他比任何人都強。

曾經,他殺不了白沉,只是因為白沉比他更強,可是現在身中劇毒的白沉又怎是他的對手?所以那個時候,當他提劍去找白沉的時候,心裡沒有一絲猶豫。

但是當他藉著朦朧的月色,看到白沉蹲在那片他挖下的田地中,笑得沒心沒肺的翻著泥土時,他的心竟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絲動搖,只是那一瞬間的迷茫消失的是如此之快,同門之情,這是多麼可笑的東西,會被這種無聊感情束縛住的只有弱者,而他衛莊,從來都不是弱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弟,你果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短暫的沉寂後,低低的笑聲從衛莊的喉嚨裡傳出,先是輕輕的幾聲笑,隨後衍變為猖狂的大笑之聲,「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殺了你呢?我已經是這一代的鬼谷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命令我的人!」

白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衛莊,他知道自己這樣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他的死能夠刺激衛莊,讓衛莊再也無法對蓋聶痛下殺手,並且牢記這份牽絆的話,或許是筆不錯的買賣。

白沉想到這裡,在唇邊勾起了一如既往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一件讓師哥能狠下心殺了我的秘密好了,你真的認為當年鬼谷子是想讓你殺了我?」

「什麼意思?」衛莊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呵,我以為師哥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想明白呢……」白沉用染滿了鮮血的手移開了衛莊的劍,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拿起了剛剛因為咳嗽而掉落在地上的琴,「忘記說了,其實那天,師傅他老人家有給我解藥,並且讓我危險的時候,可以喊你停手,因為那場測試的目的,不在於『殺』字,而是在於『不殺』,鬼谷雖然崇尚『絕』情『絕』意,但六親不認的殘忍之輩並不會被認可,做人可以絕,但不能失了最基本的道德底線,如果你殺了我,那麼測試就是失敗,因為你的心性……不合格,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師哥?」

「是我騙了你,逼你殺了我,你知道為什麼嗎?」糟糕,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不行,一定要把這些話說完,白沉借力在了古琴上,好讓自己的身體不馬上倒在地上。

「因為我憎恨鬼谷子,自從進入鬼谷的那天,就一直一直憎恨著他,只要他還活著,我的夢就永遠也無法實現,所以只有我死了,你才會替我殺掉鬼谷子,事實證明,這場賭局,是我贏了……」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無聊的事情?」衛莊的側臉在光影下晦澀莫測,讓人看不清他心裡真正的想法,不過他的唇邊卻依舊掛著不屑的笑,「我倒是想知道,師弟你心中的夢到底是什麼,不過看來……應該是和我們的師哥一樣愚不可及了……」

「我以為你知道我心中的夢……」白沉低下頭,伸手再次撥動起琴弦,靜謐的墨河密室之中,再次響起了悠揚的樂曲,不過由於氣力不盡,所以這首曲子彈得有些斷斷續續,但僅僅只是這樣,卻已經足夠衛莊辨認了。

那是白沉進入鬼谷後,第一次練習時彈奏的曲子,那個時候,他和師哥的關係雖然不好,但也沒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個時候,他們偶爾也會聚在一起,做些在他眼裡無聊至極的事情,但是明明是那麼無聊的事情,他卻一次也沒有缺席……

「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鬼谷子,沒有鬼谷派,沒有繼承人,是不是我們就能像普通的師兄弟一樣,找個地方隱居,種種田,互相扶持的度過一生,我這樣的夢想……真的就那麼愚不可及嗎……?」

「……」衛莊睜大了雙眼,他又想起了他輸給蓋聶的那個時候,白沉前來安慰他時說的話語……

【在我眼裡看來,不論是天下蒼生,還是絕世王權,這一切都不如師兄弟之間的情分重要,即使坐擁天下又如何?我只是希望衛莊師哥和蓋聶師哥好好的,等離開鬼谷之後,你們可以買一塊地,種些糧食,自給自足,難道師哥你不覺得這樣的田園生活很美好嗎?】

【沒有紛爭,沒有戰亂,沒有爾虞我詐,衛莊師哥其實也不想一直和蓋聶師哥為敵不是嗎?只要衛莊師哥有退出繼承鬼谷傳人的心,我就勸說蓋聶師哥也放棄,然後幫你們找個世外桃源,讓你們過著幸福的人生活,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了。】

那個時候的他狠狠嘲笑了這番話,他根本不相信白沉說的任何一個字,身為鬼谷弟子,這樣的願望簡直愚昧到令人覺得可笑。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竟然說不出任何諷刺的話語,愚不可及嗎……確實是愚不可及的夢想,比起他們的那個師哥更加天真,更加愚蠢!

「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衛莊走到了白沉的身邊,但是讓他震驚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白沉的身上竟然已經全都被鮮血所染紅,這明顯是不同於正常人的流血速度。

「冰火咒印終於還是發作了……」白沉又咳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身體此時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半猶如被火燒,一半猶如被冰封,「師哥,殺了我,你說過,你既然能殺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

衛莊收緊了抱住白沉身體的手,過了很久,他才冷笑著說道:「我也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命令我的人,即使不殺你,你也會死不是嗎?或許我更想要看到你痛苦不堪的樣子……」

「呵……你不會的……」白沉就那麼注視著衛莊,就如同他初入鬼谷時一樣,唇邊的笑容永遠那麼沒心沒肺,「因為那個時候,你也讓我死得沒有痛苦,不是嗎?」

衛莊的眸子在這一刻猛然驟縮,他低下頭,兩鬢已白的發絲滄桑的隨風飄散,短暫的沉寂後,低低的笑聲從喉嚨裡輕輕震動,隨後衍變為猖狂的大笑聲,「哈哈哈哈哈,師弟,原來這就是你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

手起刀落,四濺的鮮血染上了衛莊的面頰,讓那雙寒意逼人的眸子更加可怖,這是他第二次親手殺死白沉,一如當年,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唯有懷中冷冰冰的屍體。

「師弟啊師弟,你以為憑藉自己的死,就能讓我放過師哥嗎?你的人果然像你的夢一樣,愚不可及!」

衛莊太瞭解白沉了,因為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讓他能夠放過蓋聶,白沉可以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包括自己的生命,可是他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每次面對他死亡的人……都是衛莊。

這樣的罪孽,這樣的痛苦,或許……只會使人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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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秦時明月番外)

墨家眾人在白沉的幫助下,順利逃離了機關城,雖然身後還有衛莊的手下追殺,但是比起在機關城之中,他們目前的處境已經算是好了很多。

雪女和天明還有少羽等人坐在馬車之中,至於小高和大鐵鎚則是騎在馬背上,戒備的防衛著赤練和白鳳的偷襲。

突然之間,一陣狂風吹過,樹葉紛飛,眾人的眼睛全都有些睜不開,伴隨著狂風之後的是氣勢逼人的強烈壓迫感,即使是雪女也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掀開車簾,擔憂的看著小高問道:「怎麼了?」

小高沒有回答雪女的話,而是握緊了懷裡的劍,一雙眸子戒備的凝視著山頭的方向,雪女順著小高的視線望去……

「衛莊怎麼在這裡?還有他懷裡的屍體……難道是白沉前輩嗎?」雪女驚呼了起來。

高漸離聞言,深深蹙起了眉頭,「沒錯,看來白沉前輩也不是衛莊的對手,我們必須做好生死一戰的準備了。」

少羽是逃出機關城的時候才和眾人集合的,不過他已經從范師傅那裡聽說了詳細的情況,在他心裡,不論是天亮還是白沉,他只知道他所接觸的那個人,永遠都是他的好哥們,所以少羽聽到這裡,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衛莊這個傢伙,竟然對自己的師弟也能下這樣的毒手!」

「這也證明了,衛莊這個男人確實可怕。」高漸離知道如果衛莊想殺他們,憑車隊的速度絕對逃不掉,與其一起死在這裡,不如趁這個機會分散兵力,當然……被衛莊選擇追殺的一方幾乎是必死無疑了,但是除此之外,另外兩隊人馬卻能得以安全。

就在高漸離準備下令分散人馬的時候,眾人卻意外的發現衛莊竟然帶著赤練和白鳳等人離開了,但是衛莊離去前的最後一眼,卻令所有人都難以忘懷,那是……強烈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憎恨,銀色的眸子中帶著猩紅的血光,宛如嗜血的惡魔,瘋狂而駭人,而衛莊視線所直視的方向……正是蓋聶的馬車。

究竟要有多麼強烈的憎恨,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明明衛莊和蓋聶決鬥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恐怖的眼神,在他們離開機關城的這數個時辰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安。」雪女捂著自己的心臟,她看向了端木蓉懷裡的天明,天明此時睡的正香,看來是剛剛的藥劑起了效果,本來他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為了不讓天明因為天亮的事情導致咒印繼續發作,他們別無選擇。

「這個臭小子還真是幸福,這種時候只要呼呼大睡就好了,真讓人羨慕。」雪女把視線從天明的身上移開,她不敢看太長時間,因為每次一閉上雙眼,她彷彿就又看到了衛莊懷中渾身是血的天亮。

等等,雪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即說道:「衛莊為什麼要抱走白沉前輩的屍體呢?按照衛莊的性格,應該把屍體棄之不顧,前來追趕我們才是,但是他卻……」

雪女的話頓時引發了眾人的思考,大家全都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想衛莊這麼做的原因,最後還是端木蓉開口道:「我覺得……衛莊和白沉之間的糾葛可能並非這麼簡單。」

「此話何解?」高漸離輕蹙著眉頭問道。

「這……」端木蓉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白沉和衛莊對峙的那個時候,衛莊明明有機會殺掉白沉,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可想而知,衛莊心中,或許並不想白沉前輩死去,但是當我們逃出機關城之後,他卻又殺掉了白沉,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

「衛莊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高漸離說道。

「這到底在討論些什麼?我們能順利逃脫衛莊的追殺難道不是件好事嗎?」大鐵鎚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眾人聽完大鐵鎚的話,先是一愣,接著全都失聲輕笑了起來,原本沉重的氣氛也為之輕鬆了不少。

「是啊,我們還是不要想這麼多了,先和鉅子他們匯合才是,大鐵鎚,難得你也有這麼聰明的時候。」雪女打趣道。

「雪姑娘,你就不要嘲笑我了。」大鐵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

晚上的時候,天明終於醒了,在他不斷的追問下,眾人還是告訴他天亮已經死去的事實,剛開始的時候,天明雖然一直鬧,但是後來一想到他還有大叔,還有那麼多關心他的人,天明就又老實了下來。

一個星期之後,蓋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天明再次激動了起來,他想告訴大叔關於白沉的事情,但是卻被墨家眾人嚴令禁止了。

「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大叔?你們一個個都好奇怪。」

「天明,如果你不想你大叔難過,就不要說,如果你大叔知道他的師弟死了,一定會很傷心。」

「為什麼?那個師弟明明就是個壞人,大叔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壞人傷心?」

最後在墨家眾人的再三勸說下,天明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告訴蓋聶事實,蓋聶唯一知道的只有天亮不幸被衛莊的人殺死,蓋聶雖然難過,但是從他的臉還是看不出多少端倪,而且他更在意天明的心情,因此他很少在天明的面前提起天亮。

直到很久以後,蓋聶才從衛莊的口中得知了天亮就是白沉的事實,那個時候的他,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深深的悲哀,他又想起了那個夜晚,白沉曾經告訴他,或許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時,他卻答道『小沉師弟很強,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

然後,他聽到了白沉那句略帶嘲諷意味的回答……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蓋聶……】

原來自欺欺人的人一直是他,蓋聶不知道白沉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他總是一直不斷的再讓這個師弟失望。

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是這樣……他終究就像白沉說的那樣,沒有能救得了任何人……

即使自己的師弟就在他的身邊,他也沒有發現。

即使師弟再一次死在小莊的手中,他也沒有來得及伸手拯救……

他一直都認為所謂的夢,並非遙不可及,只要他足夠的強。

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夢之所以是夢,或許正是因為它……總是無法實現,但是卻又讓人甘之如飴。

一如他,一如白沉,一如衛莊……

***

衛莊回到鬼谷之後,把白沉的屍體埋到了那片種植仙人掌的土地之中,他一直都是個心胸開闊的師哥,既然師弟那個愚不可及的夢想是一起種田,那麼死後讓他種個夠又何妨?

老實說,白沉的前一具屍體也是埋在這裡,衛莊還能清晰的記起位置,因為這可是他做過最愚蠢的事情,他一直認為人死後不需要墳墓,這種為了祭奠死者而建造的無聊東西,只會使人更加軟弱,總是沉浸在過去愚昧的回憶中,這才是世人如此不堪的原因。

但是最後,他卻還是給白沉建了墳墓,誰讓他的師弟是個愚蠢的人呢?既然師弟喜歡和世人一樣愚昧不堪,那麼他又何必拒絕,雖然只是塊沒有文字的空碑,但是想來師弟應該不會介意才是。

但是當衛莊打開當初的棺木,發現裡面空無一物的時候,他的嘴角不可遏制的向上揚了起來,接著,瘋狂的大笑聲不斷從他口中溢出。

「哈哈哈哈哈哈!」

「首領,你怎麼了?」赤練有些擔憂的問道。

「呵,只是找到件有趣的事情罷了。」衛莊氣勢逼人的斜靠在王座上,隨意的用手枕著下巴,唇邊是一抹輕蔑不屑的笑。

「這孩子……真的是首領你的師弟?」赤練疑惑的看向了衛莊懷裡的小人,眼中儘是不安。

「這並非是他真正的身體。」衛莊勾起了嘴角,不過當他再看向赤練的時候,卻是冰冷無情,「還有,這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嗎?」

赤練的臉色煞白,不過最後她還是媚笑著說道:「抱歉,是我踰越了。」

一旁的白鳳但笑不語,一雙鳳眸只是在衛莊和那具屍體上不斷流連,「呵,恩怨情仇,果然有趣。」

數日後,赤練和白鳳都沒有再看見過那具屍體,不過衛莊手上的劍倒是有了變化,原本的劍柄處不知何時添加了骨制的紋飾。

「這……」赤練心中多少已經猜出了答案,居然把對方的骨頭從屍體中抽出來,首領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很有趣,不是嗎?這場大戲的結局,還是真是令人期待。」相比起赤練的擔憂,白鳳這裡就顯得不痛不癢了,真是沒有想到,衛莊這個男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究竟要怎樣的恨意,才會連對方的全屍也不留,又是怎樣的心情,才會把對方的骸骨留在身邊……呵,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怕到令人顫慄……

很久之後,當骸骨從衛莊劍柄處消失的時候,他終於在唇邊揚起了肆意而瘋狂的笑容,「師弟啊師弟,這一次……我還會讓你死得那麼輕易嗎?」

***

豔陽高照的午後,蟬鳴不斷響徹在快要蒸發的空氣中,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男人撐傘立於小聖仙莊附近的山谷之中,黑色的長發如墨般飄散在風中,流瀉的陽光下,男人的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語調。

「師弟,你以為轉生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男人聞言,微微側過臉,紙傘的遮掩下,唯一能看清的只有男人唇邊招牌的沒心沒肺笑容,接著,男人的薄唇微啟,吐出了一如既往的欠扁話語。

「哦呀?師哥,你這糟糕的品味怎麼還是沒有改?」

有時候,一切的結束,更是一切的開始……

第100章(烈火+SKIP1)

白沉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公園的長椅上,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漲的腦袋,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他眼前的沙堆有不少小孩聚在一起玩耍,沙堆之後是一些滑滑梯和單槓之類的設施,除此之外,公園的後方是一座摩天大樓,現代化的城市嗎……

白沉感受了一□體裡的力量,看來這個世界的實力等級不高,他的力量沒有超出凡人實力的範疇,基本和在布蘭登堡的時候差不多。

分析完目前的處境後,白沉才觀察起了自身的情況,邋遢的衣服,發臭的身體,還有腳邊發霉的面包,看樣子這具**的身份應該是流浪漢了,難怪這群孩子們都遠遠的避開他。

白沉輕輕嘆了口氣,也就是說比起拉皮條,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吃飯和住宿的問題嗎?白沉想到這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本想找幾個人問問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無奈他的形象實在是太糟糕,一般路人看到他不是叫警察,就是遠遠逃開,最後白沉只能發揚聽牆角的功力,這才瞭解了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

他目前所在的國家是日本,使用的貨幣是日元,國家很和平,暫時沒有戰亂,總而言之,可以算是一個盛世了,另外只要有錢,基本上在這個國家什麼都可以買到。

吸收完來自於公園內婦人們聊天時所透露出的情報後,白沉開始思考起了怎麼賺錢,當然,前期數目不用多,只要能讓他把現在邋遢的形象改變一下就行。

白沉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拿出了赫爾萊恩當初送給他的戒指,他記得赫爾萊恩所在的世界和這個地方很像,那麼這枚戒指應該相當值錢才對……如果當了它,至少短期內不用為錢發愁,雖然落魄到要當戒指的境地實在是有些丟臉,但是好歹比起餓死這種憋屈的死法要好上不少。

其實白沉空間裡不乏比戒指更值錢的東西,但是按照現代人的技術來看,就怕他們欣賞不了,最後鑑定出來是塊廢石,例如哈迪斯曾經送他的諸多冥石……所以白沉還是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

此時的白沉還不知道,他的這番舉動會讓某個送戒指的一方大佬內傷加吐血,應該說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赫爾萊恩也在這個世界,因為愛琴海和日本實在是相距甚遠,而且兩個國家之間的人種和風俗習慣也各不相同,所以才會讓白沉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白沉很快就找到當鋪,當鋪的店主看到白沉拿來的戒指時,差點眼睛都直了,先不論戒指本身的金屬材質,光是戒指上那顆碩大無比的鑽石,就令這枚戒指價格不菲了,而且這顆鑽石不論是從切割還是從光澤度來看,全都是當之無愧的佳品,店主用儀器探測了老半天,最終確定了這枚戒指的價格。

不過這店主多少還是留了個心思,畢竟白沉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乞丐,不但黑色的長發黏在一起,滿臉污泥,甚至連身上都發出了臭味,這樣判斷的話,這戒指很可能是白沉偷來的!不過店主為了吃下這筆大生意,還是故意死壓了價格,在他眼裡看來,這乞丐如果識相點願意當戒指,那麼就給他個一百萬日圓,打發一下,如果不願意,那麼就喊警察來把他抓走。

其實白沉根本不清楚這枚戒指值多少錢,而且他也不在意店主壓榨了他,畢竟以他現在的情況來看,也只能如此了,所以白沉很快就同意了一百萬日圓成交,這讓店主差點樂的合不攏嘴,這可是大生意啊大生氣,這戒指如果加工一下再賣出去,那可是翻了幾百倍都不止。

白沉拿到錢後,並沒有要任何合同文書,很快就離開了店,這再次讓店主感嘆,這麼肥的一頭傻羊不宰還宰誰呢?

但是當不久之後,這名店主被黑道之中赫赫有名的白虎門門主請去做客,並且體會了一把什麼是全家死光光的恐怖威脅外加殘忍體罰之後,他終於意識到……其實那天被宰的絕對不是白沉這只傻羊,而是他自己這個傻/逼……

一百萬日圓對於個人來說,並不算一筆小數目,當然,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數目,相當於一般人四到五個月的薪水左右,但是對於白沉來說,這筆錢卻足夠他翻身了。

白沉拿這筆錢先是找了家旅館,一般旅館入住都需要登記,但是差一些的旅館為了拉攏生意,自然不會規定的這麼嚴格,所以白沉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不過因為旅館設施很差,所以洗澡必須去公共澡堂,這一點白沉並不是太介意,他先繞去服裝店買了幾件衣服,然後才進澡堂泡了個熱水澡。

在澡堂裡的時候,白沉就意識到眾人的視線總是時不時的停留在他身上,尤其是他走出澡堂,準備換衣服的時候,這個感覺更加明顯。

「我說……我的臉上難道有什麼東西嗎?」白沉換好衣服,找了一個剛剛一直在盯著他看的小豆芽,把對方逼到角落,笑容滿面的問道。

「我我我我……」豆芽君的臉在一瞬間漲得通紅,不過在口吃了半天后,他還是完整的把話說完了,「你你你你長的好好好好像模模模特……」

「模特?」白沉疑惑,在他所知道的詞彙裡,可沒有模特這個單詞。

「就是出現在電電電視裡的明明明星……」

「是嗎?謝謝你的稱讚。」白沉放開了對於小豆芽的禁錮,習慣性的在唇邊勾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頓時閃得小豆芽半天緩不過神,等小豆芽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白沉早就離開了澡堂。

白沉走在大街的時候才發現,或許這具肉身的皮相真的不錯,因為路上的行人多少都會盯著他看一會兒,甚至有些性格開放的女孩子還會攔住他,問他要手機號碼,雖然白沉對於長相這種事情向來無所謂,畢竟神祇最重要的是實力,但是被人注目到這個份上,即使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所以白沉找了家服裝店,走到鏡子前觀察了一下這具肉身的皮相,但是當他剛剛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他唇邊的笑容就抽搐了。

你妹的!坑爹啊!這不是他真身的長相嗎?雖然沒有真身時具有強烈的殺戮氣息,但是光從五官來看,這和他身為殺戮之神時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怎麼會這樣?莫非是阿白那傢伙搞的鬼?否則這個世界絕對不可能有人和他的真身如此相像,他記得最像的那次還是他經歷的第一個世界,也就是在布蘭登堡的時候,因為那次幾乎等同於真身穿越,但是從這之後的每一次輪迴,法則都會給他安排新的身份和**,所以絕對不可能出現這麼相像的情況。

白沉盯著鏡子看了半天,最後還是輕輕嘆了口氣,算了,他現在無法和阿白聯絡,只要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計劃,長成什麼樣都不是問題。

白沉離開服裝店的時候,一群女營業員們全都依依不捨,這麼養眼的帥哥怎麼就不多呆一會兒呢?可惜良好的職業素養只能讓她們哀怨的看著白沉的背影,不斷在內心揮著小手絹道別。

回到旅館之後,白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電視,這是能瞭解這個世界的最好渠道,接著便是尋找賺錢的辦法,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沒有錢寸步難行,他的任務也無法完成。

白沉不斷轉換著電視頻道,最後在一個娛樂節目停了下來,其實說白了,這是一個選秀比賽,屏幕的最下方是報名比賽的地址和時間,以及一些鼓動年輕人報名的廣告語。

明星嗎……這麼說起來,在澡堂的時候似乎有人說過他這個樣子很像明星,不知道當明星的收入如何,白沉想到這裡,迅速記下了電視機上關於報名的一些信息,然後再次轉台,直到轉到娛樂新聞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

「據NHK的內部人士透露,敦賀蓮出演電影《血夜》的片酬高達九位數,敦賀蓮以及他所屬的經紀公司LME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回應,不過敦賀蓮作為當紅一線男藝人,這樣的身價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九位數?白沉看完這則新聞,再次轉台,新聞台正在播報目前的工資水平,白沉聽了一會兒,大致是大學畢業的學生,新進公司的收入在每月二十萬左右,每年有兩次獎金,分別是兩個月的薪水,所以平均年收入在三百萬圓左右。

九位數和三百萬,白沉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就決定了自己未來的道路,雖然並不是很清楚明星應該做些什麼,但是他迫切的需要這筆收入,所以參加選秀是目前必須要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白沉按照電視上提供的信息,很早就來到了選秀的地點,LME公司舉辦的這次選秀活動引起了多方的關注,LME作為老牌娛樂公司,旗下除了敦賀蓮這樣的一線男演員之外,還有眾多人氣很高的明星,不論是唱片,影視,主持,LME公司旗下都有出類拔萃的藝人,可謂是綜合實力最強的娛樂公司。

因此這次選秀吸引了非常多的年輕人,尤其是做著星夢的女孩子們,她們不少人都是抱著要親眼見見敦賀蓮的想法才來報名的,當然,年輕的男生們也不少,畢竟十七八歲是最愛做夢的年齡。

但是活了上萬年的白沉顯然不在其中,他一來到報名現場,第一個感受就是想把周圍的人全都轟成渣,雖然他並不討厭熱鬧的地方,但是人多成這樣實在是讓他有些厭煩,如果這是擱在布蘭登堡,白沉早就一顆子彈送他們去見上帝了,當然,是臨時的,畢竟他不能殺人。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周圍幾乎是人擠人的狀況,但是白沉的身邊卻有非常小型的真空地帶,因為長年殺戮的關係,在不壓抑本身氣息的情況下,白沉身上的血腥氣是非常駭人的,而人類這種生物通常都有趨避危險的本能,所以即使白沉的皮相非常出眾,但是敢靠近他的人卻不多。

第一關是海選,等輪到白沉進房間表演才藝的時候,這廝已經氣壓低到見人就想殺的地步了,身為殺戮之神,這是他第一次排了七個小時的隊伍,如果不是為了賺錢,他早就把主辦人拉出來槍斃千八百回了,所以當一干考官看到白沉,並為他的外形感到滿意不已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其實他們早就已經在鬼門關周圍溜了一圈了。

「白沉,是嗎?中國人的名字?你會些什麼才藝?」考官嚴肅的問道。

「才藝?」隨著白沉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他身上的寒氣也就愈發的駭人,他排了七個小時的隊伍,這群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還想讓他唱個小曲或者跳個小舞來娛樂下他們?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嗎?

白沉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髮,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身手很好,考官們要不要上場和我比試一下?」

「這……」考官們全都面面相覷了,這要是換了一個人說這種話,早就被他們掃地出門了,可是白沉的外形條件實在是太好,而且他身上那種危險的氣質也是萬中無一,好好培養一下,能紅的可能性不小,所以大家才猶豫了。

「這樣吧,讓這裡的保鏢和你比一下怎麼樣?」主考官最後做了比較中肯的決定。

「真可惜,不過我無所謂。」白沉的眼神在考官們之中流轉了一圈,雖然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意,但是眾考官們卻莫名感到背後一陣涼意竄起。

這個房間裡一共有四個保鏢,其中領頭的一個在得到負責人的示意後,走到了白沉的面前,禮貌的鞠躬道:「請多指教。」

白沉的唇邊仍舊保持了如春風般溫暖的笑意道:「你確定一個人就可以了嗎?」

保鏢聞言微怔,不過隨即反應過來的他有些動了怒,吃他們這行飯的最忌諱有人懷疑他們的身手,而這時的考官們也覺得白沉有些不知好歹,雖然白沉的條件確實很好,但是不聽話的藝人是公司最忌諱的存在,為了挫挫白沉的銳氣,主考官再次說道:「既然這位考生都那麼說了,那你們幾個就一起上吧,點到為止,不要下手太重。」

「知道了。」保鏢們雖然不恥四打一這樣的行為,,但是他們只是打工的,所以只能聽上面人的指示。

白沉單手插著口袋,其實別說是四打一了,就是二十個打他一個,他都表示毫無鴨梨,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笑著說道:「請多指教。」

「哼。」保鏢們圍住了白沉,做出了包夾的姿勢,白沉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就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自己正處於劣勢。

突然間,其中一個學過拳擊的保鏢出手了,犀利的拳頭夾帶著風聲朝白沉的腹部襲去,與此同時,另外三個保鏢也一起出手了,四波攻擊幾乎不分先後的攻向了白沉身體不同的部位。

考官們這時緊張的都快跳起來了,說了只是點到為止,萬一鬧出人命來怎麼辦?即使沒有鬧出人命,考生被送進醫院也算是天大的醜聞了……

「住手!」主考官焦急的喊了起來,但是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就看到了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面對來自於四個不同方向的凜冽攻擊,有著黑色長發的青年只是靠微微移動身體,就躲過了兩個人的攻擊,剩下兩人的攻擊更是以眾人想像不到的方式,被青年輕鬆的用手抵擋了下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房間中只能聽到汗水滑落地面的『滴答』聲,又是身形的一個晃動,青年的人影只是在眾人的眼前一閃而過,原本還站著的四個保鏢竟然幾乎同時倒在了地上。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主考官之外,其他的考官們心中發出了同樣的疑惑,因為白沉剛剛的動作實在是太快,用肉眼幾乎捕捉不到,不過等回過神來之後,考官們才意識到不對勁,都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倒下的保鏢們還沒有站起來,該不會……

考官們想到這裡,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想要確認保鏢們目前的狀況,就在這時,白沉像是看穿他們心中所想似的說道:「不用擔心,只是暈過去了而已,不會造成任何損害,等會兒就會醒。」

依舊是如春風般溫暖的笑容,薄唇輕勾,一雙黑色的眸子如淵般純粹,黑色的長發被束在了腦後,額前僅留了些許稍短的碎髮,老實說,很少有男人留這麼長的頭髮會給人不錯的感覺,但是白沉顯然是其中一個,就好像他天生就應該是長發的樣子,不過最讓眾人心驚的還是白沉的穿著,明明是廉價的襯衫和黑褲,但整個人光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如歐洲貴族般優雅的感覺,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牽鼻子走了,就像……現在的他們一樣。

眾考官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主考官看著眼前的白沉,視線不由得炙熱了起來,這人絕對是顆最上等的鑽石,先不說那神秘莫測的身手,光是這份獨一無二的氣質,就足以在演藝圈殺出一條血路,這個圈子裡缺的從來都不是長相好看的人,而是能壓過所有人的獨特氣質,就像敦賀蓮那樣。

「我說……我這算合格了嗎?」白沉見眾人這麼長不說話,他多少也失去了等下去的耐心,其實剛剛在對戰的時候他有了個更好的主意,他未必要當什麼勞什子的明星,他還可以混黑道不是嗎?以他的身手,建立個小混混組織還是能輕易辦到的,到時候收收保護費應該能夠過活。

「那個……白沉對吧?」主考官又仔細瀏覽了一下桌前的資料,然後才說道:「你合格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親自來LME公司面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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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烈火+SKIP2)

白沉沒有想到對方會給予這樣的優待,去公司面談的意思就是給他開後門?接下來的比賽都不用參加了?

白沉雖然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除了皮相之外還有什麼能入得了考官的眼睛,不過對方既然願意給他開後門,他當然不會拒絕,記下了LME公司的地址並約好了時間之後,白沉就大手一揮離開了。

本著速戰速決的原則,白沉約的時間是隔天早上,第二天,白沉很早就來到了LME公司,前台小姐看到白沉的長相後,稍稍一愣,不過她畢竟是在LME事務所工作的人員,每天都會見到很多美型藝人,所以前台小姐失神的時間非常短,確認了白沉的身份後,就熱情的帶他進入了社長的辦公室。

「社長,和你約好的白沉先生已經到了,現在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前台小姐取得了社長的首肯後,對白沉做了請的手勢,但是她本人卻沒有進入的意思,白沉知道她的工作就到此為止了,所以只是揚起了在四番隊時練就的聖母笑容,輕聲說道:「謝謝你。」

「不不不不不客客客氣……」前台小姐頓時口吃了,天啊,這個人笑起來殺傷力怎麼如此強大,簡直可以和敦賀蓮先生媲美了,不過前台小姐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朝白沉連著鞠了好幾個躬就落荒而逃了,倒是白沉有些不解的看著前台小姐飛奔的背影,他的笑容有那麼嚇人麼?他明明記得這笑容在靜靈庭的時候很能忽悠人才對……

白沉並沒有為這個問題糾結太久,因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那就是會見這個公司最大的BOSS級人物,寶田社長。

白沉推開了門,再次在臉上揚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道:「打擾了,我是今天來報導的新人白沉。」

「嗯,坐吧。」寶田社長見白沉沒有為他的打扮和房間的佈置而驚訝,多少有些來了興趣,寶田上下打量了白沉一番,光從長相上來說,可以打到九十五分以上,而且這種類型的男星,目前市場上還是很稀缺的,畢竟一般男人留長發通常只會給人兩種感覺,一是邋遢,二是娘娘腔,但是白沉的身上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就像那幾個屬下說的一樣,反而有種貴族般的優雅,如果在中世紀,這完全就是王族成員的氣派。

「相信那幾個考官應該透露過公司的意思了,你的條件很不錯,所以公司想簽下你,這是公司初步擬定的條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寶田把桌上的合約文件遞到了白沉手中。

這麼效率?白沉有些驚訝了,他是昨天才參加的選秀,沒有想到今天就擬定好了合同,LME公司辦事的速度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不過白沉不知道的是,像LME這樣的大公司,對於新人的簽約條款也就那麼幾種形式,所以並不用花很多時間擬定。

白沉打開文件夾,仔細看了起來,大致就是一些培訓條款以及分成條款,除了時間上不太自由之外,其它的白沉也看不出什麼端倪,錢的話只要不是太少,他都不介意,但是時間上不能這麼苛刻,否則他可就沒有時間完成任務了。

「自由時間不能再多一點嗎?」白沉抬起頭問道,他面前的寶田穿著一身誇張的阿拉伯服飾,頭上戴的帽子還插了好幾根鮮豔的羽毛,整個房間的佈置也十分華麗,活脫脫一個阿拉伯王子的寢宮,如果換了一個人看到這樣的景象,鐵定會嘴角直抽,但是白沉在奧林匹斯的時候,看慣了宙斯的寢宮,所以這樣的佈置對於他來說,還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寶田聽完白沉的要求,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道:「一般來對於新人來說,你手上的合約已經很優待了,而且新人時期是最忙的時候,除了培訓之外,還有大量的試鏡和一些活動,如果你想紅,這樣的代價是必須的。」

白沉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其實他很想說他並不在意紅不紅,但是考慮到他現在還是一個新人,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說這樣的話比較妥當,所以他閉上了嘴,前期就以賺錢為主好了,只要錢足夠了,後期就可以罷工了。

「那合同的時間必須改成兩年。」白沉考慮了一下說道。

寶田的眉頭輕蹙了起來,「在演藝圈,這樣的條款根本不可能,如果公司培養了你兩年,你紅了之後跳槽去別的公司呢?我們豈不是給自己培養了一個對手?」

「那這樣如何,我承諾如果兩年後想要續約,一定還是會和LME合作,絕不去其他事務所,但是如果兩年後,我想隱退,那麼公司也不能算我違約。」白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寶田想了一會兒,就點了點頭道:「可以。」

「那麼合作愉快。」白沉習慣性的在唇邊揚起了笑,黑色的眸子,黑色的長發,白沉整個人就如從黑夜中走出來一般,神秘而高貴,寶田看著白沉,滿意的笑道:「問個私人的問題,你為什麼想當藝人?」

白沉一怔,他沒有想到寶田會問那麼無聊的問題,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理所當然的答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為了賺錢。」

「……」寶田顯然沒有想到白沉會那麼誠實,不過隨即他便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實在是太有趣了,賺錢嗎,真是實際的回答,不過在記者面前可不要說這麼破壞形象的話。」

「那要說什麼?」白沉抬眼問道。

寶田一聽這個問題,頓時認真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伸出雙手,裝出一副悲憫天人的模樣道:「是為了愛啊!」

「噗——」為了愛……這到底是什麼可笑的理由……白沉摀住嘴,拚命想要忍住笑,但是寶田的下一句話還是讓他破功了。

「所謂的藝人,就是要把愛傳播向全世界!讓人們感到幸福和快樂!」

「噗——哈哈!」白沉彎下腰,擦去了眼角的淚滴道:「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沒有想到LME的社長竟然會是這麼有趣的傢伙……

寶田激情澎湃的說完這番話後,他看著還在大笑的白沉,一臉嚴肅的問道:「你不相信愛這種東西嗎?」

白沉聞言,微微一怔,不過隨即便在唇邊勾起了淺薄的弧度道:「我……相信,但是『愛』這種東西,並不是人人都希望它會降臨。」

如暗夜般深邃的黑眸,如月光般涼薄的淺笑,寶田看著這樣的白沉,沉聲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白沉加深了唇邊的笑意,猶如惡魔在低吟淺唱一般,「如果我是身患絕症的病人,那麼就不希望任何人愛上我。」

「雖然話是那麼說,但即使是身患絕症的病人,也會在內心深處渴望有人關愛他。」寶田沉聲答道。

白沉聽完這樣的答案,唇角的弧度再次上揚了好幾分,那雙黑色的眸子深不見底,「還沒有發現嗎?如果像你剛剛所說的那樣,那麼這份愛不就無法給人幸福了嗎?愛上將死的人,這真的是一種幸福嗎?」

「所以在我眼裡看來,你口中所謂的『愛』,不過只是一個無法自圓其說的夢罷了。」

寶田的雙眸在這一瞬間猛然驟縮,這個男人……他的心裡到底裝了怎樣的一頭野獸?並不否定愛的存在,而是否定愛可以給人帶來幸福……這樣的想法,簡直比否定『愛的存在』還要來的可怕。

「你……」寶田第一次感到了頭疼,這傢伙絕對比京子還要難纏,京子這個女孩只是因為感情受創,所以才不相信愛,身上充滿了怨念,但是這個男人……難道要扔他去LOVE ME部嗎?不過像這種性格的男人,應該無法在那個部門學會怎麼愛人吧……

真是麻煩,他手下怎麼一個個都是性格有缺陷的藝人,寶田閉上眼睛,輕嘆了口氣道:「身為藝人,無法學會愛自己的粉絲,這可是不合格的行為,總之,明天的這個時候來簽正式的合約,屆時我會介紹你的經紀人給你認識。」

「謝謝,那麼我就先告辭了。」白沉禮貌的朝寶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

其實白沉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得太多了,不過愛能拯救世界什麼的,這真的是讓他忍不住就想吐槽,還好這番言論沒有讓他丟掉金飯碗,否則就麻煩了。

第二天,白沉準時再次來到了LME公司,這次接待他們的演藝部主人椹武憲,這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大叔,留著兩撇八字鬍,為人親切和善,他按照寶田社長的吩咐給白沉簽了合同,並且還介紹了一下白沉的經紀人。

「歡迎你加入LME事務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社幸一,以後就是你的經紀人了,順便一提,他本來是我們事務所當紅藝人敦賀蓮的專屬經紀人,不過從今天起,他就負責你們兩個的演藝工作了,這可是充分說明了事務所對你的期待,好好努力吧!」

敦賀蓮……就那個片酬九位數的傢伙?白沉看向幸一的眼神充滿了炙熱,既然能讓那個叫敦賀蓮的傢伙接到酬勞那麼高的工作,想來這個經紀人手腕一定不俗。

「請多指教。」白沉毫不吝嗇的露出了招牌笑容。

幸一先是楞了一下,接著便溫和的笑了起來,「不用這麼客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社幸一是個長相斯文的男人,鼻樑上架著眼鏡,穩重卻不失親切,給人感覺很好相處,白沉對於這樣的經紀人總體來說還是相當滿意的。

椹武憲介紹兩人認識之後,就功成身退了,因為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以及培訓事宜,幸一會負責告訴白沉的,幸一不愧為王牌經紀人,短短的十分鐘裡,已經條理分明的告訴了白沉以後該做的事情。

「總之大致就是這樣了,你現在主要是以上培訓課為主,有空的時候,我會帶你去阿蓮目前所在的劇組看看,讓你體驗下攝現場是什麼樣的感覺,另外聽說你身手很好,所以可能會讓你往這一方面發展,雖然日本不像美國一樣崇尚英雄主義,但是一些格鬥的電影和電視劇還是很受大家的歡迎。」

白沉壓根就不懂這些東西,他只知道從什麼角度出手能最快使人致命,所以對於幸一的安排他是一百個沒有意見。

「你安排就好了,我相信你。」白沉再次揚起了招牌的聖母笑容。

這回幸一倒沒有再怔住,畢竟他在阿蓮的身邊待久了,所以這樣的笑容多少已經免疫了,不過白沉笑容的殺傷力確實不小,或許可以朝這個方向也發展一下……

「那麼你先去上課吧,我還要趕去阿蓮那裡,有事情的話隨時電話聯絡,你的號碼是多少?」幸一拿出手機,很自然的問道。

「……」白沉僵住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買手機,「你把號碼報給我就行,到時候我會傳簡訊給你的。」

幸一有些奇怪,因為他壓根沒有想到這年頭還會有人沒有手機,但他還是笑著說道:「好,不用拿紙記下來嗎?」

「不用,我記性很好。」

「那我的號碼是……」幸一在報完號碼之後就匆匆離開了,想必敦賀蓮那裡的事情比較緊急,而白沉也按照剛剛拿到的課程表,前去教室上課了。

白沉的出現在LME事務所的新人之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首先白沉的長相已經讓這些新人感受到威脅了,其次,作為一個還沒有出道的新人,公司竟然已經給他安排了經紀人,而且這個經紀人還是敦賀蓮的經紀人社幸一,這讓新人們心中全都有些忿忿不平,紛紛猜測白沉是不是寶田社長的私生子或者親戚之類的。

因此課堂上難免會出現排擠和為難白沉的事情,但是白沉是什麼人?作為活了上萬年的殺戮之神,這些人的排擠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更何況他也沒有想和這群人搞好關係,他的目的只是賺錢而已。

幾個星期的課程後,就連難得來接白沉下課的幸一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了,作為王牌經紀人,他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白沉很可能是遭到眾人的排擠了,不過這在出道之前是常有的事情。

「在事務所的課程真的沒有關係嗎?要不要我幫你想想辦法?」幸一不會開車,所以一般公司都會派專門有司機的車給他們。

「沒關係,我並不在意這種事情。」白沉習慣性的勾起了嘴角。

幸一見白沉不像是在逞強,所以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直到一個星期以後,幸一才知道他想的太簡單了,事務所裡新人對於白沉的排擠已經到了一個令他難以想像的程度。

幸一從來都沒有想到事務所的新人們會過激到圍毆白沉,那天,他正好忙完了阿蓮那裡的事情,打算去接白沉下課,但是當他抵達教室,發現白沉不在,而且剩下的新人看到他,目光總是有些閃爍時,他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在他的逼問下,新人們很快就吐出了白沉的去向,三樓的員工廁所。

幸一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廁所裡會發生什麼,員工廁所一般會使用的人很少,而且在這個到處都是攝像頭的公司裡,只有廁所是沒有任何監控設備的,也就是說如果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基本上很難拿出什麼有利的證據,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司為了維護形象外加安撫新人們的情緒,不會拿出什麼像樣的處罰,也就是說……這個悶虧白沉吃定了。

幸一這時早就忘記了白沉身手很好這件事,在他眼裡看來,身手即使再好,難道能一個人打贏十幾個人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當幸一火急火燎的趕到廁所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不但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廁所的地板上已經躺了十多個事務所的新人,唯一剩下的那個也被白沉逼到了牆角,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個男人是惡魔,絕對是惡魔,普通人怎麼可能一出手就撂倒十幾個人,這簡直就是特種兵的身手……

「你,你不要過來……毆打同期新人可是會被事務所除名的……」策劃整個行動的傢伙吞了口唾沫,兩條小腿顫個不停。

「哦?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而且有誰會相信我一個人能把你們那麼多人打得那麼慘呢?另外,你應該感謝我,因為我對你的同伴們可是手下留情了,不過對於你,那就另當別論了……」白沉說到這裡,輕笑著釋放了一直壓抑著的殺氣,這是只有常年殺戮的人才會有的血腥之氣,在這樣冰冷狂暴的氣勢壓迫下,那個新人不但呼吸困難,就連身體也無法動彈,甚至還因為過於恐懼而產生了幻覺,在戰鬥中,這是常有的事情,氣勢弱於另一方的人,很可能因為對方的壓迫而產生心理上的陰影,從而導致各種各樣的幻覺出現。

在那個新人的眼中,此時的白沉已經不再是那個黑髮黑眼的男人,而是在不斷嘶吼著的骷髏妖怪,向他索要著性命,最後那個新人終於不堪忍受這樣巨大的心裡折磨,暈了過去。

「呵……」低低的笑聲從白沉的喉嚨裡響了起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朝地上的人緩緩移去,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處於震驚中的幸一終於回了神,立即大喊道:「白沉,你要做什麼!」

幸一覺得自己真的半條命快被嚇沒了,沒有趕到之前,他是擔心白沉,趕到之後,他卻開始擔心起這些人,而且剛剛這個新人暈倒的一瞬間,就連他也感受到了……那種來自於地獄一般的冰冷氣息,彷彿能夠凍結人全身的血液,而且他還只是遠遠的站在門口,感受就那麼強烈,可想而知,近距離面對白沉的那個新人……到底遭受了怎樣的壓迫。

「我只是想把他們搬出去,我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不會被事務所開除吧?」白沉微微側過臉,廁所昏暗的燈光下,讓白沉唇邊的笑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鬼魅。

「只要他們沒有受太重的傷就沒有問題。」幸一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跑到那些人的身邊,緊張的檢查起他們身上的傷口。

「全部只是暈倒而已,我不會做愚蠢的事情。」白沉攤了攤手說道。

幸一檢查了半天之後,發現確實如白沉所說,也就放下了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站起身,難得有些嚴肅的對白沉說道:「我認為,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這種程度的身手,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了……


第102章(烈火+SKIP3)

幸一把白沉帶到了公司旁邊的咖啡廳,他隨意點了兩杯咖啡,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疑慮,「白沉,你以前到底是做些什麼的?」

白沉不動聲色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麻煩了,難道要說他的本職工作就是殺人?這樣未免太驚悚了一些,白沉考慮了再三,最後比較中肯的答道:「類似於保鏢之類的工作吧。」

「保鏢……」幸一喃喃自語了一會兒,「你的身手還有你身上的氣勢,不是一般保鏢能擁有的。」

敏銳的直覺,不愧是王牌經紀人嗎?白沉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補充道:「確實,我曾經保護的是一些要員,所以訓練的時候比較嚴格。」

幸一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是即使他想得再遠,也沒有往殺手之類的那條方向想,畢竟這是和平年代,又不是電影裡演的故事,所以他只是向白沉再次確認了一番,「真的嗎?身為經紀人,我有必要瞭解一下你的過去,否則等你當紅之後,你以前的事情很可能被狗仔隊挖出來,進行負面的報導。」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白沉想到這裡,更是毫無罪惡感的繼續忽悠著幸一,「放心好了,我身家清白,絕對沒有任何不光彩的過去。」

「這樣就好。」幸一聽完白沉的保證,總算鬆了口氣,接著兩人沒有再多聊這個話題,而是轉向了白沉最近的學業如何。

「看來你的課已經上得差不多了,正好阿蓮的劇組那裡缺一個角色,雖然只是跑龍套的,但是多少能讓你積累一下演習的經驗,你覺得怎麼樣?」

「我說過,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了,我沒有意見。」白沉的臉上再次揚起了十分具有欺騙性質的笑容,就如春風拂煦般溫暖,幸一看著這樣的白沉,再次放下了心,這樣的白沉應該不會是什麼危險分子才對……

但是當不久以後,某個黑道的一方大佬空降日本,在整個日本的娛樂圈掀起驚濤駭浪的時候,幸一才知道他當初是錯得多麼離譜,什麼叫身家清白?如果白沉這傢伙身家清白的話,那麼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清白的人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幸一並不知道這一切,所以他對於這個外貌和氣質都不輸給敦賀蓮的傢伙還是抱有了很大的希望,以他王牌經紀人的眼光來看,白沉想要被大眾接受,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幸一安排白沉試鏡的行動很快,其實說是試鏡,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反正是跑龍套的角色,台詞一共才兩句話,劇組即使不看在敦賀蓮的面子上,就衝著白沉背後的LME公司,大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所以白沉抵達劇組的時候,導演幾乎連看也沒看,就直接拍板這個角色由他來演了,不過白沉今天只是來觀摩學習的,他的戲份在一個星期以後才會拍,因為劇組拍攝的規律是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拍攝,而這個外租場景的戲份差不多還要一個星期才能拍完,所以他的戲份自然被挪到了一個星期以後。

「白沉,你終於來了,我介紹阿蓮給你認識,跟我來。」幸一今天沒有去接白沉,因為他一大早就來敦賀蓮這裡幫忙了,這部電影對於阿蓮來說很重要,所以半點都馬虎不得。

「嗯。」白沉點了點頭,快步跟上了幸一,對於這個師兄,白沉其實沒有多大感覺,他唯一有感覺的就是那九位數的片酬,不過既然他們都在同一個經紀人手下,而且這個叫敦賀蓮的還是演藝圈最當紅的男藝人,那麼和他搞好關係絕對不是件壞事,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的?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到了,就是這裡。」

白沉看著眼前的單獨化妝室,不愧是一線男藝人嗎,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幸一沒有在意白沉心裡在想些什麼,而是帶著白沉直接走進了化妝室,因為他和阿蓮的關係很好,所以不用麻煩的先敲門。

「阿蓮,我把你的小師弟給帶來了。」幸一笑著走到了敦賀蓮的身邊,然後用眼神示意白沉給敦賀蓮問好。

白沉自然迅速會意,他在唇邊揚起了最招牌笑容道:「打擾了,蓮前輩。」

不過白沉的這個笑容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因為敦賀蓮的椅子背對著白沉,當然,這並不是敦賀蓮在耍大牌,而是化妝師正在給他上妝,所以他的頭不方便移動,不過化妝師顯然也意識到可能應該留點時間給師兄弟兩人說會話,所以他停下了動作,善解人意的說道:「我出去拿點東西。」

「麻煩你了。」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響了起來,敦賀蓮說完這句話後,才把臉轉向了白沉,這是一張非常英俊的臉,輪廓深邃,有點像歐洲人,但偏偏五官卻又有著東方人的細膩,因為剛剛正在上妝的關係,所以敦賀蓮額前的碎髮被夾子翻了上去,露出了飽滿的額頭,但是這絲毫無損於敦賀蓮的長相,反倒更顯得那雙黧黑色的眸子更加深邃。

「以後我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麼客氣。」敦賀蓮在臉上揚起了招牌的聖母笑,這一剎那,他的身後彷彿有百花齊放,令人暈眩。

白沉有些怔住了,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想到有人可以把微笑練到這種程度,想當年,他可是在靜靈庭苦練了幾百年,最後甚至練到變成了面癱,這才功力大成,這個人類居然靠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就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實在是……讓他有些驚訝了,不愧是影帝級人物嗎,果然不能小覷……

「不,蓮先生你是我的前輩,尊敬你是應該的。」白沉的鬥志在這一刻熊熊燃燒了,其實這不能怪他,一想到他當年在四番隊的血淚史,再看看眼前這人的聖母笑,他就覺得自己絕對不能輸,否則他那幾百年的辛酸到底算什麼算什麼!他那差點面癱就治不好的悲催又算什麼!所以白沉加大了臉上笑容的威力,達到了潤物細無聲的最高境界。

「我說……你們兩個的微笑都快晃暈我的眼睛了。」幸一在一旁看得有些哭笑不得,說實話,他一直覺得白沉對這一行沒什麼熱情和鬥志,不過現在白沉的表現倒顛覆他的看法了,果然只有在阿蓮這樣的影帝面前,白沉不服輸的鬥志才會被激發嗎?這樣看來,倒是要多多安排他們同台了。但是如果幸一知道白沉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那麼估計他絕對會有種想要暈過去的衝動,

白沉臉上燦爛的笑容讓敦賀蓮也有些驚訝,不過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化妝師這時已經回來了,所以他只是禮貌的朝白沉點了點頭,就又配合起化妝師的工作。

「我們不要打擾阿蓮了,你和我到外面看看好了。」幸一帶著白沉離開了化妝室,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外面正好在拍攝男配角哭著求女主角留下的一場戲。

幸一有心多讓白沉觀察一下別人的演技和表演方法,所以安靜的沒有出聲打擾,直到這場戲拍完了,他才轉頭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感想?」

「感想……?」白沉其實根本就沒明白拍這樣的戲有什麼意義,而且他剛剛在開小差,除了知道男配角哭得梨花帶雨,女主角不屑一顧以外,還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來,所以白沉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嗯,挺好的。」

幸一聽到這個答案,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了,不過他本來就脾氣很好,所以也沒有生氣,而是繼續問道:「我是指……你覺得他們的演技怎麼樣?」

「你問男的還是女的?」白沉挑眉。

「男的。」幸一想女演員的參考價值不大,畢竟白沉是男演員,所以還是多觀察一下男演員的演技比較好。

「男的嗎……」白沉身為神祇,不但精神力強大而且記性很好,所以他在腦海中把剛剛的畫面又重頭過濾了一遍,仔細研究了男配角臉上的各種表情後,他才緩緩答道:「他……哭得很有水平。」

「哦?怎麼有水平?」幸一見白沉開竅了,頓時來了精神。

白沉想了一會兒答道:「怎麼說呢,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哭起來可以比女人還梨花帶雨。」

「噗——」幸一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沉問道:「就這些?」

「難道還應該有別的?」白沉挑了挑眉。

「我說你啊……表演課程到底是怎麼上的?」幸一覺得要把自己身邊這人培養成阿蓮這樣的影帝實在是太有難度了,這已經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程度了,白沉簡直就是完完全全的門外漢。

「總之,先看劇本吧,我相信你能演好。」幸一現在有些慶幸給白沉選了個比較適合他的角色,本色演出總比扮演其他人要來得容易些。

「嗯。」白沉從幸一那裡接過了劇本,白沉看劇本的速度很快,強大的精神力讓他在某些事情上不用花太多時間,其實這部電影的故事很俗套,和白沉當初看的那本《青樓女子傳奇》有異曲同工之妙。

故事內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有個警察戀人,但是卻在一次任務中被殺了,然後女子得知她的戀人是被一個黑道老大殺掉的,傷心欲絕的她決心報仇,在她的安排下,黑道老大也喜歡上了她,等到她成功和警察聯手,並且重傷黑道老大的時候,她才從黑道老大口中得知,原來殺死她戀人的根本不是黑道老大,而是另有其人,這時的她才意識到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了黑道老大,只是一直用復仇來欺騙和麻痺自己。

故事的結局就是女主角抱著黑道老大的屍體在大雨中痛哭,這是很懸念的收場,因為故事裡還有很多疑點沒有交代清楚,比如殺掉女主角戀人的究竟是誰之類的,當然之所以會這麼設定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這部電影可能會出續集,當然,最後還是要根據這部的票房來決定。

而白沉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黑道之中的一個混混頭目,他的兩句台詞分別是『哼』和『沒用的東西』,總共露臉時間不超過三十秒,可謂是龍套中的龍套,堪稱打醬油的……

白沉對這個劇本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他只要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就好了,白沉合上了劇本,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拍攝現場。

「看完了?」幸一有些驚訝白沉看劇本的速度竟然這麼快。

「嗯。」白沉點了點頭。

「不要看得太馬虎了,新開導演可是很嚴格的。」幸一有些擔憂的說道。

幸一這邊正在和白沉兩人小聲交談,那邊敦賀蓮已經從化妝室走了出來,下一場是他和女主角的對手戲,而他所扮演的角色正是黑道老大。

「白沉,仔細看,相信阿蓮的演技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幸一現在想明白了,既然只有阿蓮才能激起白沉的鬥志,那麼就讓白沉好好領教一回阿蓮的演技。

「知道了。」白沉多少也有些興趣,所以比起剛剛來都認真了幾分,影帝級別的演技嗎……

敦賀蓮和女主角此時已經在攝影機前站好了位置,伴隨著新開導演大喊『ACTION'後,這場戲終於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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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烈火+SKIP4)

這一剎那,敦賀蓮身上的氣質頓時改變了,明明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臉,但是無形中,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在裡面,不自覺的吸引著周圍的人,女主角很快就被這樣的敦賀蓮帶入了自己的角色,富有感情的說出了台詞。

「抱歉,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被警察抓住……」

「沒關係的,美和,只要……你沒事就足夠了……」低沉的嗓音如泉水淌過般淳厚,敦賀蓮輕輕低下頭,黧黑的眸子始終注視著眼前的人,唇邊是淺薄到幾乎看出的笑容,但是卻莫名讓人感到溫暖,這一刻,彷彿在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只有眼前這唯一的女孩……

「我……」女主角臉紅了,她有些失神,明明腦袋裡還記得下一句的台詞是什麼,但偏偏就是說不出口。

「咔,琉璃,你在幹什麼?你都演了多少年戲了,還會看著男藝人的臉發呆?」新開導演不滿的斥責道。

「抱歉,下次不會了,而且這可是蓮前輩啊,哪是現在這些毛都沒長齊的男偶像可以比的!」琉璃嘟著嘴走回了化妝師那裡,化妝師連忙趁著這短暫的時間補妝。

「你還有理由了?都幾歲的人了,還說這種話,小心蓮他嘲笑你!」新開導演沒好氣的說道。

「切,蓮前輩才不會這樣呢,對吧,蓮前輩?」琉璃和敦賀蓮合作過好幾部戲,所以關係還算不錯。

敦賀蓮聞言,只是露出了招牌的聖母笑,這笑容一出現,琉璃也不再拿這個問題為難敦賀蓮了,而是轉過頭,繼續和新開導演理論了起來。

「怎麼樣?有什麼感受?」幸一打發完助理給敦賀蓮去倒水後,就問起了白沉的看法。

「說不上來的感覺。」白沉回想起了剛剛敦賀蓮的演技,怎麼說呢……讓人感覺不出那麼深情的眼神,只是在演戲而已……

「這樣嗎……」幸一想了會兒後又問道:「那你覺得阿蓮和剛剛那個男演員的表演,有什麼差別?」

「就是更自然的感覺,看不出是在演戲,這就是身為頂尖藝人的實力?」白沉挑了挑眉。

幸一聽到白沉這樣的回答,多少有些欣慰,他還真怕從白沉的嘴裡再吐出『挺好的』這種回答,那他真的要把白沉丟回公司再培訓一番了。

「不錯,一個演員最重要的就是要入戲,能體會劇本中各式各樣角色們的心情,只有你能體會那個角色的心了,那麼才能演好他。」幸一說到這裡,更是舉了個很經典例子道:「曾經演藝圈中,有個非常知名的藝人,就是因為入戲太深,無法從他所飾演的角色中脫離出來,在家裡自殺了好幾次,這可是當時很轟動的新聞。」

白沉的嘴角抽了抽,原來當演員還是個高危職業嗎……難怪一部電影要開九位數的報酬了,沒這點錢還真對不起冒著生命危險出演的人……

幸一當然不知道白沉心裡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他見白沉沒有說話,以為他是在沉思,所以更帶勁的說道:「所以一個好的演員,就是要能夠隨時調節這種狀態,他們能夠很快的入戲,也能很快的從戲中抽離,就像阿蓮這樣。」

白沉聞言,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敦賀蓮的身上,看不出來,這傢伙居然是個精神分裂的高手……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是想再待一會兒,還是現在就回去?」幸一看了眼手錶,又觀察了一下劇組還在趕戲的架勢,估計今天很可能要通宵了。

「我先回去好了,蓮前輩那裡可能有事情還要你幫忙,我不能一直麻煩你。」其實白沉只是看這些人拍戲看得有些想打瞌睡了,總而言之,他無聊了。

幸一以為白沉是在客氣,所以溫和的笑道:「不用這麼見外,我也是你的經紀人不是嗎?有什麼問題隨意都可以找我,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

「嗯,我一個人就行。」白沉向幸一和敦賀蓮告辭之後,就離開了劇組,幸一還是很放心讓白沉一個人回家的,至少以白沉的身手,敢找他麻煩的人絕對是活得不耐煩了,另外白沉現在還沒有紅,所以也不必擔心被粉絲圍堵。

白沉到家之後,把劇本又看了一遍,再次確定他的台詞只有兩句之後,他沒有任何壓力的倒頭就睡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白沉繼續在公司裡上培訓課,上次的那個事件已經徹底解決了,那些新人被開除了大半,剩下比較有潛力的則是在觀察期,而高層這樣的決策也讓眾人坐實了先前的猜測,他們堅定的認為白沉一定和社長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否則絕不可能那麼受寵,有些心裡泛酸的人甚至還編出白沉被社長包養的傳聞,其中精彩過程,讓人歎為觀止。

白沉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雖然那些人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但是他的聽力極佳,即使是再細小的聲音,如果他集中精神,還是能聽清楚內容,而眾人八卦的情節也讓白沉再次有了一種置身在奧林匹斯的錯覺,原來喜歡傳腦殘流言的不僅僅是那些無聊的神,人類也是同樣是這樣……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期間,幸一也曾問過白沉在家有沒有試著練習,白沉自然不會在家做那麼無聊的事情,不過為了應付幸一,他還是保證自己在家練習過了,這才讓幸一放下心來。

白沉接到的拍攝通告是在下午,因為這是他的處/女秀,所以幸一顯得格外重視,他甚至還特地去接白沉,路上的時候,不斷給白沉灌輸演戲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例如走位等等。

「總之,新開導演在業內是非常有名的電影導演,他拍出過很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如果他能青睞你,那麼你之後在電影上的道路會順利很多。」

「嗯。」白沉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有些疼了,他怎麼當初就沒有發現呢,這個經紀人的個性實在是太像老媽子了,這個也擔心,那個也憂慮,他都快聽了三十分鐘的教誨了……

最後車子在白沉殷切的盼望下,終於抵達了劇組,為了逃避幸一的碎碎念,白沉第一個拉開車門走了出去。白沉他們抵達的時候,劇組還在拍攝女主角的戲份,他們的到來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大家還是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分內的工作,只有敦賀蓮看到幸一之後,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問好。

幸一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都很忙,所以他先帶白沉去找化妝師上了妝,因為白沉的底子很好,而且他扮演的也不是需要妝很重的角色,所以很快就完成了,造型方面就更簡單了,完全的小混混造型,不過考慮到是頭目,所以在背心外面又給了件黑色的衛衣,款式很簡單,但是剪裁非常好,畢竟是名牌贊助的商品,質量上自然沒話說。

「天啊,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帥的混混,我一定要嫁給他!」造型師看著白沉,捧著自己的臉頰蕩漾了起來,跟著她一起蕩漾的還有化妝師,「是啊,明明是這麼普通的衣著打扮,為什麼穿在白沉先生身上就那麼帥氣,這哪裡只是小混混的頭目啊,完全就是一方大佬!」

「沒錯沒錯。」造型師和化妝師就像找到了同胞一樣,互相握爪交流著她們新建立的友誼,這讓一旁的白沉看得嘴角直抽,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理解的生物嗎……

「白沉,你這樣很不錯。」幸一對於這身打扮十分滿意,不過白沉本來就身材很好,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所以穿什麼都撐得起來。

「啊,外面好像在叫白沉先生了,是不是到你的戲份了!」化妝師連忙推開門,果不其然看到工作人員正站在門口喊人。

「走吧。」幸一帶著白沉走了出去,白沉一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因為這場是他這個新人的戲,雖然他最近一直出現在劇組,但是正式登場還是第一次,所以眾人多少還是有些興趣。

新開導演看到白沉的打扮後皺了皺眉頭,作為一個混混的小頭目,白沉身上的氣質太顯眼了,當然他知道這不是服裝的問題,不過他還是說道:「外套脫掉吧,另外因為你是新人,所以我給你講一下等會的戲。」

「好。」白沉習慣性的勾起了嘴角,他非常配合的脫掉了外套,露出了裡面那件白色的背心,精壯的手臂和裸/露在外面皮膚讓在場的眾狼女不禁吞了口唾沫,這實在是太誘惑人了,沒有想到穿著衣服的時候感覺很消瘦,脫掉之後竟然這麼有料……肌肉的線條也很漂亮,既不會太誇張,又不像白斬雞一樣那麼沒勁,再結合白沉那張逆天的臉以及身上危險而神秘的氣息,簡直大殺四方。

「我有種想要流鼻血的衝動……」化妝師摀住了自己鼻子,一顆懷春的少女心使勁的蹦跶個不停。

「我已經洶湧而出了……」造型師指了指自己塞了紙巾的鼻孔,然後繼續陶醉的望著白沉的方向。

相比起眾多女性工作人員激動的情緒,新開導演倒顯得沉著的多,他摸著下巴,打量了白沉一會兒道:「算了,就這樣吧,等會兒的戲,你先背對著那幾個混混,聽他們匯報情況,聽完了你再側過頭,說出你的台詞,你只要儘量表現的不屑和高高在上就可以了,到時候攝影機會從正面給你拉鏡頭的。」

「我知道了。」白沉單手插著口袋,反正只有兩句台詞,說完就結束了,多麼簡單的工作,這麼說起來,他還沒有仔細問過這個工作的酬勞是多少,等會可以諮詢一下幸一。

「好,那麼各就各位!」新開導演的話音剛落,白沉和那幾個群眾演員就站好了位置,這場戲白沉連走位也不需要,可謂是相當輕鬆。

「ACTION!」

「老大,對不起,讓那個女人逃跑了,首領那裡……」幾個群眾演員收到新開導演的指令後,立即跪在了地上,說出了劇本上的台詞。

白沉沒有接話,他雙手插在口袋裡,顯得瀟灑異常,人工製造的風吹散了他束在腦後的長發,高高在上嗎……這幾乎已經是他成為神祇之後,與生俱來的本能……

短暫的沉默讓眾人全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就連幸一都緊張了起來,白沉這傢伙應該還不至於忘記台詞,難道是太緊張了,所以無法開口說話嗎……

新開導演也皺起了眉頭,雖然是LME硬塞給他的新人,但是木訥到這份上實在是讓他有些不耐了,就在他準備喊咔的時候,白沉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哼。」與其說是『哼』這個字,不如說是近乎於嘲諷的輕笑聲,白沉微微側過臉,略長的劉海在風中凌亂的起舞,唯有唇邊那微勾的嘴角,拉扯出了不屑的弧度。

「沒用的東西……」沒有所謂的激動,沒有所謂的憤怒,有的只是淡淡的平靜,但是這樣平靜的語氣卻無端端生出一種沉悶的感覺,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鏡頭在這一刻拉近了白沉,還是那樣的笑,還是那樣的動作,唯獨那雙純粹的黑眸,僅僅是在那群人身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秒,就又移向了遠方,而就在此時,白沉唇邊的弧度再次上揚,明明和剛剛是同樣的輕諷表情,但是卻莫名給人一種無法直視的錯覺,就彷彿……這個人天生就該高高在上一樣……

「咔!很好!」新開導演有些若有所思,他把剛剛拍的帶子又拉出來看了幾次,臉上漸漸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LME事務所嗎……他們這次還真是又簽了個可怕的新人,看帶子的表現比看現場還要讓他感到驚喜,這個新人……準確的捕捉到了正在拍攝他的鏡頭,恰到好處的利用了人類的心理,還真是了不得。

從拍攝的一開始,那幾個手下說完台詞的時候,先是拖延了時間,造成了對方心理上的壓迫,接著用平靜的語氣說出台詞再配合上不屑的輕笑,完全營造出了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的感覺,最後,也是最厲害的地方,眼神祇在那幾個手下停留短短一秒,並且加深了唇邊的笑容,這表示他根本不在意任務是否失敗,同時也表現出了對於所有事情的胸有成竹,這樣的表演,完全把高高在上的氣質展現的淋漓盡致。

只不過,表現的實在是太過頭了,畢竟只是一個混混的小頭目而已,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氣勢,但是劇本裡倒也沒有明確寫這個角色的身份,也就是說可以做些文章嗎……

新開導演想到這裡,加深了唇邊的笑容。


第104章(烈火+SKIP5)

「白沉,你演得實在是太好了,阿蓮也這麼覺得吧?」幸一本來因為白沉剛剛拖著不說台詞的表現給緊張得半死,不過現在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不錯的演技。」敦賀蓮非常少見的肯定了他人的演技,他朝白沉點了點頭,黑眸中有著淡淡的欣賞。

「謝謝。」白沉其實對於表演好壞完全無感,只不過別人都說好了,他當然不會反對。

「對了,既然你的戲份已經拍完了,不如把衣服換回去吧?」幸一見白沉穿得那麼少,生怕他會感染風寒。

「嗯,我知道了。」白沉的視力很好,他很快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化妝師,讓他有些疑惑的是化妝師聽到他要換回衣服的要求時,臉上露出了一副捶胸頓足的遺憾表情,這讓白沉不得不再次感嘆,女人這種生物……果然是難以理解啊……

白沉換回自己的衣服後,不少女性工作人員都暗自咬碎了一地銀牙,早知道剛剛就偷偷拍幾張照片了,為什麼要這麼早就把衣服換回去啊啊啊!

白沉自然不知道眾多女同胞心中的怨念,換好衣服之後,他就向幸一和敦賀蓮兩人告辭了,既然戲都已經拍完了,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在這裡繼續觀摩學習,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可以問一下,這個工作的報酬是多少嗎?」白沉壓低了聲音,把幸一拉到了一邊問道。

「報酬?」幸一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白沉會突然提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如實答道:「你不知道嗎?這樣的工作一般是沒有報酬的,你還只是個新人,新開導演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已經是……」

「等等!」白沉打斷了幸一的話,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就那麼逼近了幸一,「你是說……沒有報酬?」

「呃——」幸一突然覺得白沉臉上的笑容很有壓迫感,不過他還是伸出手,推開了白沉道:「公司光替你爭取這個露臉的機會就不容易了,所以……」

「所以我就應該做白工嗎?恩?你是這個意思?」白沉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起來,但是幸一卻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因為他知道再不捋平白沉的虎毛,萬一這傢伙找新開導演討債怎麼辦?再聯想一下這傢伙的身手……不行,絕對不能讓這樣的慘劇發生。

「那個,白沉,你仔細想一想,你這樣的新人,如果不是公司給你製造機會,你怎麼可能出演這樣大製作的電影?雖然這次的演出是免費的,但是如果你靠這部電影在觀眾那裡混了個臉熟,將來豈不是更容易走紅?總之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幸一努力保持著臉上溫和的笑容,繼續循循善誘著白沉。

「我現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幹活了,但是卻沒有拿到錢,你知道欠我錢的代價有多大嗎?」白沉再次逼近了幸一,雖然唇邊仍舊掛著淺笑,但是他的眼裡卻完全沒有笑意,那雙比暗夜更純粹的黑眸讓幸一有些慌亂,就在幸一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某個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終於拯救了他。

「幸一?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敦賀蓮深蹙起了眉頭,他本來要去換裝,但是沒有想到經過角落的時候,卻看到了如此讓他震驚的畫面,不得不說,白沉和幸一此時的動作確實十分讓人誤解,因為白沉幾乎是整個把幸一壓到了牆角,而且兩個人的臉又靠的很近,從敦賀蓮的角度看,簡直就像是白沉在強吻幸一一樣。

不過幸一和白沉全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他們卻很有默契的迅速分開了,白沉是不想在敦賀蓮這個大前輩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腦子還記著九位數的片酬呢,至於幸一,則是萬分慶幸敦賀蓮在這個時候出現,可以讓他擺脫白沉這小子的追問。

「阿蓮,你總算來了,我們剛剛不是說好要討論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嗎?快走吧。」幸一幾乎是用逃一般的速度離開了,這讓敦賀蓮心中三分的疑惑上升到了七分,他眉頭緊鎖的看著白沉,最後緩緩開口道:「你……」

「我怎麼了?蓮前輩?」白沉習慣性的在唇邊揚起了溫和的微笑。

「不,沒什麼,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敦賀蓮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這畢竟是個人的**,他不能多說些什麼,倒是幸一……

白沉離開之後,敦賀蓮坐在化妝師沉默了很久,幸一還是和平常一樣,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一直在他身邊忙前忙後,但是敦賀蓮心裡總是有些在意,畢竟他和幸一的關係不同於一般的藝人和經紀人之間,可以說他們的關係很好,就像老朋友一樣,彼此之間非常默契。

「阿蓮,你怎麼了?居然在工作的時候發呆,真是不像你呢。」幸一完全沒有意識到敦賀蓮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他以為敦賀蓮是太累了,所以去飲水機旁倒了杯水給他。

「幸一,你……」敦賀蓮接過了幸一手中的水,猶豫了再三後,他還是開口問道:「你剛剛和白沉怎麼了?」

「啊……那個啊……」幸一有些頭疼了,他該怎麼和敦賀蓮解釋白沉這個演藝圈小白和他要報酬的事情呢……

幸一沒有料到自己的猶豫在敦賀蓮眼裡被誤解成了別的意義,就在幸一想應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比較好時,敦賀蓮卻突然開口道:「不用了,這是你和白沉之間的事,我不會過問。」

「阿蓮你……」幸一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不太對勁,不過這時候正好工作人員來叫敦賀蓮拍下一場戲了,所以他也就沒再佔用阿蓮的時間。

***

白沉結束了電影的拍攝之後,並沒有再接到新的工作,畢竟他現在只是個新人,而公司對他的出道計劃也還沒有完善,所以自然不會有工作找上門。

不過或許是白沉那天的演技很得新開導演青睞的關係,所以新開導演特地介紹了業內著名的攝影師給他認識,業內的攝影師大多十分有個性,白沉在見面之前就從幸一那裡聽了很多這方面的事情,末了,幸一還特地關照他道:「絕對不能因為看不順眼對方就拳腳相向,知道嗎,如果你在這一行的名聲壞了,可是會被他們集體封殺的。」

白沉聽完幸一的長篇大論,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他說……他到底在幸一心中是個什麼形象啊,合著他就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衝動分子?雖然他是殺戮之神,但他其實並不崇尚殺戮,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是愛好和平的。

不過當白沉真的見到那個攝影師之後,他終於知道幸一為什麼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發火了,因為眼前這個傢伙,真的會讓人有一種揍人的強烈欲/望……

「那個,你能不能把外套脫掉給我看看?」新開導演介紹的攝影師是個鬍子邋遢,頂著亂糟糟捲毛的傢伙,就連衣服看起來也像是很多天沒洗過的樣子。

不過他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所以白沉很利落的脫掉了外套,但是攝影師的下一句就讓他怔住了。

「哇塞,有料,太有料了,我可以摸摸你的肌肉嗎?」

「……」白沉雖然臉上還是在笑,但是只要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他的嘴角已經有些抽搐了,他把目光投向了幸一,幸一非常會意的替白沉擋了下來,「這個可能有點……」

「哦,那真可惜。」攝影師圍著白沉轉了好幾個圈,就在眾人以為這回應該沒事的時候,攝影師突然又開口說道:「那……赤/裸上半身可以嗎?」

「這……」幸一有些為難了,老實說這在模特界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更何況白沉還是個男人,要知道不少女藝人都和業內的攝影師坦誠相見過,像這樣的專業人士,只有充分掌握了一個人的體態,才能拍出對方最完美的照片。

就在幸一想應該怎麼說服白沉的時候,他卻驚訝的發現白沉竟然非常配合的脫下了裡面那件衣服。

「這樣可以嗎?」白沉把黑色的長發束在了腦後,老實說他只是不喜歡有人和他有過於親密的身體接觸,但是打赤/膊什麼的他倒真不在意,反正對他來說,這是可有可無的事情,既然幸一都說了不能得罪對方,這點小小的要求滿足一下又何妨?

不得不說,赤/裸上半身的白沉非常有魅力,高挑的身材,精碩的肌肉,尤其是腹部那裡,竟然沒有一絲贅肉,作為男人來說,這樣的身材完全可以打到九十五分,尤其是白沉不但身材好,連長相都沒話說,再結合身上那莫名危險的氣質,以及唇邊微勾的弧度,這個魅力值可謂是噌噌往上漲。

這一刻,即使是經常面對白沉那張臉的幸一也不由得有些失神,而新開導演更是摸了摸下巴說道:「幸一,或許你家的新人意外的適合當模特也不一定!」

老天爺好像是為了印證新開導演的話一樣,某個攝影師在沉默了片刻後,非常激動的上前握住了白沉的爪子道:「就是你了!我新作的主角非你莫屬!我的靈感來了,啊啊!就是這如泉湧一般的感覺,我要去準備相機,這就去!」

就在白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攝影師已經一溜煙跑得沒影了,只剩下白沉和幸一還有新開導演三個人面面相覷。

「咳,這個,先恭喜你們了,竹下可是業內有名的瘋子,當然,也是業內最頂尖和出名的攝影師,如果我沒有記錯,他的新作應該是LC最新推出的戰神系列。」

「LC?就是那個有名的服裝品牌,不過這樣沒關係嗎?一般模特的人選不是應該由廠商來決定?」幸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啊,那個完全沒關係,LC的老闆就是竹下的哥哥,這在模特界不算什麼新聞了,順便一提,LC每次的新款海報都是由竹下拍攝的,而且……每個拍攝過LC海報的人,現在無一例外都是頂尖的男模。」新開攤了攤手說道。

幸一這回真的是有些驚訝了,他對模特界的事情瞭解的不多,因為阿蓮走的是演員這條路,但是如果白沉真的被竹下看中的話,說不定能一出道就在模特界取得驚人的成績,看來他必須回去和公司商量一下白沉未來的發展道路了。

「這次真的是太感謝你了,新開導演。」幸一由衷的表達了謝意,如果不是新開導演給了他們這個機會,恐怕這好事也輪不到他們頭上。

「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把那個大麻煩丟給你們而已,他最近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模特,天天在我耳邊嘮叨,我都快被煩死了。」新開導演開玩笑般的說道,其實他會這麼做,主要還是因為白沉確實很符合『戰神』這個題材,而且他和LME的關係一直不錯,就算賣個面子給LME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幸一當然不會以為新開導演是和他真的客氣,最主要還是看在他們背後LME的面子上,不過這圈內的人又有哪個會做虧本買賣?

幸一和新開導演客套的這會兒,白沉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白沉當然不是笨蛋,他也禮貌的向新開導演表示了感謝。

幾人在攝影棚聊了一會兒後就各自離開了,海報的事情公司會持續跟進的,不需要白沉操心,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幸一卻突然開口問道:「白沉,你介意□拍攝嗎?」

白沉微怔了片刻,然後他才注視著幸一答道:「我只介意一件事,那就是有沒有報酬。」

幸一聞言沉默了,他輕推了一下眼鏡,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件事情你到底還要記恨多久?」

「你讓新開導演把報酬付清了,我就不記恨了。」白沉笑得一臉純良。

「我說……你不要給我認真考慮這種事情啊!」一向溫和的幸一終於還是忍不住破了功,為什麼公司會把這麼棘手的新人扔給他,雖然這個新人確實很有潛力,但是……算了,還好阿蓮不像白沉那麼不省心,否則他真的會操勞而死。

三天之後,LC和LME旗下的白沉正式簽了合同,對方開的價碼不低,但是和頂尖的模特相比,那就差了一截了,畢竟白沉只是新人,但是LME公司並不是很介意,因為他們的計劃是借由白沉打開模特市場,說實話,LME雖然走的是綜合發展道路,但是旗下還是以演員居多,至於專業的模特,那真的是一個都沒有。

所以公司對白沉這次的拍攝也很重視,幸一本來是想陪白沉全程拍攝的,但是阿蓮那裡也很忙,實在是有些□乏術,所以公司又派了幾個助手給白沉,不過那幾個助手幾乎沒派上什麼用場,因為竹下攝影師拍攝的時候,不喜歡場內有除了工作人員以外的任何人,所以這些人全都被清了出去,就連幸一去探班的時候,都遭到了同樣無情的待遇,這也讓幸一終於體會到了在模特界,攝影師的地位有多麼高。

經過一個星期的閉門造車,白沉終於完成了海報拍攝的工作,由於是全封閉式的拍攝,所以幸一和LME公司全都不知道到底拍了些什麼照片,不過還好他們之前在合同裡有規定,拍攝的照片必須由LME公司先過目,確認沒有任何損害形象的照片後,才允許使用。

雖然幸一早就料到拍出的照片應該會相當驚人,但是當他真的在公司的會議上,拿到白沉所拍攝的照片時,他還是傻眼了,這……這尺度真的不會太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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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烈火+SKIP6)

老實說,除去尺度問題之外,這套照片確實非常不錯,竹下不愧是業內最頂尖的攝影師,完全把白沉身上危險的氣質詮釋的淋漓盡致,再結合上『末日戰神』這個題材,更是讓白沉的魅力值飆升了好幾個百分點。

這套照片裡,白沉彷彿赤身全/裸的站在廢墟殘垣之中,當然說是全/裸有些誇張,畢竟最下面的一點沒有露,但是就因為沒有露才讓幸一覺得更糟糕,這種半遮半掩的畫面真是要命的引人遐想。

白沉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皮衣,衣服的質感在光影的效果下顯得非常好,上衣的扣子沒有繫上,瀟灑不羈的領口大敞,可以讓人一窺白沉完美的身材,□的皮褲也效仿了皮衣,扣子也完全是敞開式的,簡直給人一種『來吧,任君享用』的感覺。

最讓人想要噴鼻血的還是白沉臉上的表情,並非不屑,也並非嘲諷,而是那種僅僅站在那裡,高貴就已經渾然天成的氣質,與其說是藐視生命的戰神,不如說是……對一切都坦然無謂的存在,而這樣的氣質結合上這樣要命的衣服,簡直達到了人見人殺的地步。

幸一想像不出有少女看到這樣的海報還能不動心,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快要有流鼻血的衝動了,當然,這還不是其中最誇張的照片,有一張根本沒有穿上衣,就連褲子都是極短的那種,如果不是重點部位用了障礙物遮掩,幾乎就是□了。

幸一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照片看得他有些全身發熱了,白沉這傢伙拍攝的時候,居然也不和他透露是拍那麼誇張的照片,雖然他早料到竹下這樣的攝影師可能會要求白沉全/裸,但他真沒想到會拍下這種幾乎於全/裸的照片,這個尺度實在是……

幸一拿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道:「我覺得尺度有些太大了,一出道就這麼誇張的話,以後豈不是很難再吸引觀眾的眼球,畢竟現在觀眾都喜歡新鮮的東西。」

幸一的發言還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在他們眼裡看來,白沉還有很大的發展潛力,沒有必要前期就那麼使勁的賣肉。

「而且,有一點也讓我覺得很奇怪,LC不是拍的服裝海報嗎?為什麼這套照片裡白沉身上的衣服會穿得那麼少?這樣真的能宣傳到他們的服裝嗎?」幸一冷靜下來後,終於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不知道嗎?」寶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幸一道:「竹下一共拍了三組照片,你手中的只是其中一組,其餘兩組都是沒有問題的照片,因此沒有討論的必要,而你手中的這一組,由於尺度過大,但是LC又想要選一張放在商場裡,作為吸引觀眾的招牌,所以我們必須考慮是否同意對方的這個要求,如果同意,那麼我們就必須篩選這一組照片,並把我們認為可以展出的一部分提交給LC公司,而LC則會在其中選一張,作為商場的招牌。」

「原來是這樣……」幸一多少鬆了口氣,雖然沒有看過另外兩組照片,但既然社長說了沒有問題,那麼想必尺度上應該合格,倒是這一組照片……

會議的討論結果是全體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了LC的要求,因為LC在日本各個區縣的大商場都設有專櫃,如果白沉的海報能被採用,那麼他的臉很快就會被大眾記住,這對於他未來的發展是十分有利的。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眾人對於照片的篩選也十分嚴格,尤其是幸一,作為白沉的經紀人,他幾乎把有全/裸傾向的照片全部給刪掉了,最後經過眾人的討論,一共剩下了兩百多張照片供LC選擇,而這兩百多張,大多都是穿黑色皮衣的那一組,好歹褲子有好好的穿在身上,至於那扣子有沒有扣,這在他們眼裡看來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最高的決策會議結束後,幸一立即打電話告訴了白沉這個消息,他多少還是為白沉能拍出這麼好的作品而感到高興的,畢竟在幸一看來,海報只要在商場展出之後,白沉的走紅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白沉接到電話以後,心情也不錯,因為他拿到報酬了,雖然和敦賀蓮九位數的片酬不能比,但是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他不會缺錢花,也算是可喜可賀的結局了。

但是白沉萬萬沒有想到,這套海報會給他帶來天大的麻煩,準確來說,是帶來一個天大的麻煩人物。

這套海報在一個星期之後就登陸了各大LC的商場,白沉的皮相外加那危險的氣質頓時讓不少女孩子們為之瘋狂,甚至在有些地方還發生了偷撕海報的行為,LME從中發現了巨大的商機,所以連忙加印了白沉的海報,紛發到各個網點進行販賣,不過加印的第一波海報很快就被搶空,所以LME公司立即加印了第二波的海報。

老實說這樣火爆的情況實在是出乎了LME公司的預料,畢竟白沉現在還是個新人,既沒有出唱片,就連出演的電影都還沒有上映,可謂是新到不能再新的一個新人,但是僅僅憑著海報的魅力,就能引起這種程度的騷動,白沉也可謂是LME史上的第一人了。

海報的空前火爆銷售,也讓眾人紛紛關注起海報上人物的真實身份,LME也藉著這個勢頭讓白沉出道了,模特和演員雙重的身份讓觀眾們對白沉更是有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在得知白沉也加入了《血夜》的演出之後,群眾們的情緒更是空前的高漲,而白沉的粉絲團『戰神幫』也在這個時候正式成立了。

隨著白沉越來越多的曝/光,位於日本的宮崎耀司終於也看到了LC商場內的巨大海報,這一剎那,他是震驚的,這張臉,他做夢也不會認錯,如果不是這個人,忍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四處逃命的境地,就連雙龍會都不敢回來,如果不是這個人……他們雙龍會又怎麼會被白虎門以及青龍門和其他幾個門打壓,導致現在眾多日本黑道都對他們虎視眈眈,不過他們畢竟是日本最大的黑道,那些不成氣候的幫派即使有野心,也沒有能力吞不下他們這塊蛋糕。

宮崎耀司在這一刻想了很多,那次的婚禮,他是親自去參加的,所以他也親眼目睹了白沉的死亡,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身邊的影衛拚命護著他,他恐怕根本無法活著離開布蘭登堡,白虎門門主赫爾萊恩的怒火,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多少人能承受……

但是如果白沉還活著……宮崎耀司心思數轉,最後他轉頭對身後的織田靖彥吩咐道:「派人去查這個男人的身份,不論是多麼小的事情,每一件我都要知道。」

「我明白了。」織田靖彥雖然不明白耀司為什麼那麼重視這件事,不過身為帝國雙龍會的副會長以及耀司最好的朋友,他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數個小時之後,宮崎耀司的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一份最詳細的調查。

【姓名白沉,年齡不詳,來歷不詳,沒有任何出入境記錄,但卻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在日本街頭,曾經出入過當鋪,並且當掉了一枚戒指,戒指的下落目前正在追蹤中。】

宮崎耀司看完手上的資料,幾乎已經可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肯定這就是白沉,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一個人包括外貌和名字都和另一個完全相同,除非是同一個人,他只要能證明那枚戒指就是赫爾萊恩曾經送給白沉的那一枚,那麼白沉的身份基本上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把那個當鋪老闆抓起來,另外我要和白虎門主會面,靖彥,你幫我定一張去希臘的機票。」

「耀司,你瘋了嗎?在這種時候和那個男人見面?不要忘了白虎門這幾年來是怎麼打擊我們生意的!」織田靖彥不由得大叫了起來。

「不用擔心,我手上有能夠化解過去恩怨的鑰匙。」宮崎耀司溫和的笑了笑,他知道靖彥是在擔心他,不過這次他是真的有把握,如果赫爾萊恩知道那個男人還活著,那麼至今以來的一切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

「你……好吧。」織田靖彥最後還是沒有能說服耀司,他知道這個外表清雋溫和的男人,一旦決定了某件事,那可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

布蘭登堡內,肯有些猶豫的看著手中的照片,最後他還是無奈的長嘆了口氣,敲響了赫爾萊恩的房門。

「進來,什麼事?」赫爾萊恩面無表情的看著肯,即使只是隨意的坐在椅子上,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依舊可怕到讓人興不起抵抗之心。

「雙龍會的宮崎耀司想要見您。」肯說到這裡,發現自家門主身上的寒氣有增加的趨勢,所以他立即補充道:「這是他給我的照片和資料,他說門主大人您看了以後,一定會同意見他。」

「拿過來。」

肯聞言,立即小心翼翼的遞上了手中的文件和照片,在那張照片上的人映入赫爾萊恩眼簾的時候,肯發誓,他從門主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驚,以及……那僅有的一絲溫柔,但是隨即,他就發現門主的身上冒出了驚人的寒氣,不過一聯想到那張照片上某人身上的布料有多清涼時,他就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門主此時微妙的心情。

肯不知道自家門主到底盯著照片看了多久,直到房裡響起低沉的嗓音時,他才終於回過了神。

「讓宮崎耀司在大廳等我。」

「我明白了。」肯並不意外這個結果,應該說凡是和那男人有關的事情,他家的門主就無法放下不管。

肯朝赫爾萊恩行了個禮,就在他準備退出房間,去安排宮崎耀司這個客人的時候,赫爾萊恩突然開口問道:「你看過這張照片了?」

肯聞言,大感不妙,不過他還是公式化的答道:「為了確認這張照片是否有價值讓我來打擾門主您。」

又是良久的沉默,肯覺得他已經快無法承受房間裡的寒氣了,萬幸的是……在這個時候,赫爾萊恩低沉的嗓音終於響了起來,「私看信件,自己去領罰。」

肯怔住了,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真了,不就看了兩眼白沉的清涼裝嗎,至於麼……愛吃醋的男人果然是傷不起啊!肯雖然感慨不已,但是在白虎門內,赫爾萊恩的話就是絕對,所以他還是恭敬的領命退下了,反正掌管刑法的是那瑟西斯那傢伙,這種事做做手腳對他來說很簡單,更何況,門主也不會和他計較這種事情。

倒是白沉……真的還活著嗎?當初,他們明明親眼看到這個男人死在了門主懷中,如果還活著,這對於他們的門主來說……就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他們的門主,或許再也無法承受三年前的那場悲劇了……


第106章(烈火+SKIP7)

沒有人知道赫爾萊恩究竟和宮崎耀司談了些什麼,因為赫爾萊恩揮退了所有的人,包括肯和那瑟西斯。

宮崎耀司離開的時候,特地留下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肯本來並不理解宮崎耀司這麼做的用意,不過他從門主的態度中,還是看出了不少端倪,比如說門主把這個人關進了環境最惡劣的地方,而且每次見到此人,身上的寒氣都會不自覺的飆升好幾個百分點,這些表現已經充分說明這個男人是他家門主的眼中釘了,但是……這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傢伙到底哪個地方能被他們門主記恨上?

最神奇的是……一般這種人,肯只要稍微調查就能知道來龍去脈,但是他的調查卻被赫爾萊恩禁止了,甚至就連審訊這個男人,赫爾萊恩都是親自上陣,從不假借他人之手,這讓肯和那瑟西斯再次報以了十二萬分的好奇,。

既然是宮崎耀司送過來的人,那麼想必和白沉絕對有關聯,而他們的門主大人又那麼避諱門內其他的人審訊這個男人,莫非……這個傢伙是白沉的姘頭,所以他們的門主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才不得不隔離這個人?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狗血,但是除此之外,肯和那瑟西斯確實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直到有一天,肯從赫爾萊恩那裡接到了收購戒指的任務時,他才從中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肯收購的戒指對象是一個日本的富商,再結合一下白沉那個男人也在日本,那麼這枚戒指的來歷基本上就呼之慾出了,肯只是稍微派人查了一下,就驗證了自己的猜測,白沉那個傢伙……居然把門主送給他的戒指給當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他簡直不敢想像赫爾萊恩從宮崎耀司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恐怕他們的門主連掐死白沉的心都有了,但是最後想想又捨不得掐……哎,他們的門主怎麼就愛上白沉那個二貨了呢……

肯從日本富商手中拿回全面整容的戒指時,他的嘴角頓時抽搐了,他簡直就不敢把這樣的戒指拿給赫爾萊恩,雖然戒指上鑲嵌的鑽石改動不大,但是……指環內側本來印刻的『赫爾萊恩』這個名字在雕刻師強大的手藝下,硬生生的給改成了赫斯萊絲,順便一提,那個日本富商的名字就叫赫斯萊絲,因為名字相像的關係,所以只要改其中幾個字母就行了,不得不說……那個被他們門主圈起來的當鋪老闆確實很有奸商的風範,只可惜……他這次給奸/錯了對象。

肯把戒指交給赫爾萊恩的時候,壓根就不敢看赫爾萊恩臉上的表情,不過肯畢竟是聰明人,在赫爾萊恩面無表情的拿起戒指,還沒有注意指環內側的拼寫時,他立即說道:「門主大人,屬下可否先行告退。」

冷冷的,宛如極地寒冰般的眼神從肯的身上掃過,這一剎那,肯幾乎以為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不過赫爾萊恩最後還是開口道:「退下吧。」

「遵命。」肯雖然保持著臉上嚴肅的表情,但是他的小腳丫子卻在得到赫然萊恩的特赦令後,不受控制的朝門口飛奔而去,開玩笑,再多留一秒都有生命危險,上次他不過是看個清涼裝就被遷怒了,這次還不得死的更慘?

不得不說,肯是明智的,在他離開之後,赫爾萊恩在房中究竟散發了多少不要命的冷氣,整個白虎門都不得而知,但是在這天之後,每個在赫爾萊恩面前稟告工作的人都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觸到這位BOSS的霉頭,因為赫爾萊恩的低氣壓已經維持了差不多一個星期之久。

說實話,肯也納悶,按照他的想法,門主知道白沉在日本之後,不是應該直接飛去日本把人給逮回來嗎?怎麼除了讓他們調查白沉身邊的人際關係以外,就什麼也不做了呢?

肯的疑問很快就得到瞭解答,一個月的調查和蟄伏,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赫爾萊恩早就在收購日本的娛樂公司了,與此同時,他還掌控了好幾家媒體。

「向LME施壓,逼他們解除和白沉的合同,另外,替我訂一張去日本的機票。」

「我明白了。」肯現在倒有些同情白沉了,難怪赫爾萊恩並沒有急著追去日本,原來是打算這個時候收網嗎……

「門主打算帶多少人?」肯必須確認這個問題,雖然赫爾萊恩的身手不用他們擔心,但還是必須謹慎一些,尤其是他們白虎門在黑道中的地位很高,所以此去日本,恐怕會引起日本黑道界的恐慌,萬一這群傢伙組成聯盟對付他們,這可就有些麻煩了。

「你和我去,那瑟西斯留下來。」

「那我這就去準備。」輕裝出行嗎?既然這樣,日本那裡必須再打點一番才行,而且在日本的土地上,不借那裡的人用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肯想到這裡,立即下去準備了。

昏暗的房間之中,再次只剩下了赫爾萊恩和黑帝斯,赫爾萊恩注視著手中已經被改回原樣的戒指,一雙鷹眸晦澀莫測。

黑帝斯彷彿感受到了自家主人不穩的情緒,慢悠悠的甩著虎尾,走到赫爾萊恩的腳邊趴了下來。

赫然萊恩沒有伸手去撫摸黑帝斯,黑帝斯也沒有期待主人的愛/撫,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關係,同樣孤傲,同樣堅強。

「你也想去日本?」

「吼~~」

「或許……他也期待看到你。」赫爾萊恩把戒指放入了盒中,一雙眸子愈發深沉。

***

遠在日本的白沉此時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在海報大賣以後,他的工作也開始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雜誌拍攝,還有一些現場走秀活動,另外,因為有敦賀蓮這個師兄的提攜,影視圈裡有好幾個導演對他印象也不錯,可能將來會找他合作。

總之,白沉這段時間可謂是賺了個缽盆滿,當然和九位數的片酬還有不少的距離,但是起碼這一兩年的生活費已經到手了。

白沉這時候已經搬出了原來的小旅館,他原來住的地方幸一也去過,在那之後,幸一就給他安排了公司提供的宿舍,幸一沒有問白沉為什麼會過得那麼貧困潦倒,這畢竟是個人的**,不過如果白沉當初真的是保鏢,應該不可能生活得這麼拮据,所以很可能是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了不揭開白沉的傷疤,所以幸一對這件事保持了沉默,而且……他多少也有些理解白沉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報酬的事情了。

既然知道了白沉缺錢,幸一也多幫白沉接了幾個酬勞高的工作,當然,這些工作幸一還是有篩選過的,不會因為酬勞高就什麼工作都接,因為業內有些工作陷阱很深。

七月的時候,敦賀蓮出演的《血夜》終於上映了,白沉也拿到了首映式的票,雖然他只是個跑龍套的,不過在模特界,他已經有了不小的名氣,外加幸一也有讓白沉多見見大場面的意思,所以就讓敦賀蓮帶上了白沉。

不過白沉自然是沒有資格坐在第一排的,第一排是導演和主要演員的座位,不過作為捧場的嘉賓和友人,後面幾排的位置問題倒是不大。

一些客套的場面過後,眾人就安靜的坐下來欣賞起電影,老實說白沉對這樣的片子還真沒什麼興趣,他耐著性子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快結束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短短三十秒的出場,他看不出好壞,不過對於能在屏幕裡看到自己的臉還是有些心情微妙,作為殺戮之神來說,這可是難得的體驗。

首映式之後,白沉從幸一那裡得知,他居然再次在網絡上紅了一回,各大視頻網站紛紛轉載他出場的那三十秒,並冠上『史上最像BOSS的龍套』這樣的標題,不少女粉絲更是在他的個人主頁上哭求那一幕的電影海報。

LME作為撈錢老手,自然沒有放過這個商機,印刷了不少海報準備販賣,但是就在他們紛發到各個銷售點的時候,這些銷售點的老闆竟然全都不肯賣,這讓LME公司的高層震驚了,LME在多方打聽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的同時,通過網絡銷售,總算把這批海報全都賣出去了,但這也引起了不少粉絲的不滿,有些粉絲表示他們沒有網上銀行,根本沒有辦法買海報,為什麼不實體銷售?不過因為絕大部分人都能網上支付,所以這個騷動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LME沒有想到的是這只是第一波麻煩,緊接著,他們發現白沉的通告有很多都被打回,而且有些節目,白沉明明參加了,但是鏡頭卻全部被剪掉了,最可怕的是……有好幾家權威媒體,竟然全都不登白沉的新聞,這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封殺!

LME公司即使再傻也知道並不是公司得罪了什麼人,而是白沉得罪了什麼人,有人說要把白沉雪藏,也有人說要解約,萬一拖累公司就不好了,不過這件事一直被寶田壓著,所以眾人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白沉其實也感受了目前不妙的處境,先是幸一來問他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接著又是寶田社長,白沉的回答當然是沒有,對於這個回答,幸一和寶田社長都是比較相信的,因為白沉除非工作,否則很少出門,而他每次工作不是有幸一跟著,就是有助理跟著,如果真的和人有爭執,那麼他們一定早就知道了。

而且這次的情況非常特殊,能讓這麼多媒體和電視台集體封殺白沉,那個人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甚至可以說是高的可怕,這樣過濾一下,整個娛樂圈可以選擇的人其實很少,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和白沉沒有交集。

「白沉,你仔細想想,你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既然不是出道後才得罪的人,那麼只可能是以前認識的人了,幸一和寶田只能那麼推測。

「不可能。」白沉很肯定的給出了答案,他可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絕不可能得罪這樣的人。

「真的沒有嗎?你可以坦白告訴我們,如果不是很大的麻煩,公司會想辦法替你解決。」幸一擔憂的說道。

「真的沒有……」白沉雖然唇邊還掛著習慣性的笑容,但是他已經開始頭疼了,最近一段時間,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真的沒有』,老實說,他的耐心差不多已經快用完了。

幸一蹙起了眉頭,白沉一口咬定沒有,他和寶田社長也沒有了辦法,只有再繼續觀望那一位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

而白沉也因為這樣,被LME雪藏在了家中,其實他對這件事倒並不是很急,他早就想好了,既然當演員這條路行不通,那麼去收收保護費也不錯,以他的能力,到了哪裡都餓不死,但是他不急,不代表幸一不急,幸一最近幾乎是天天圍著他轉,就連敦賀蓮那裡都不太去了,這讓白沉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幸一是擔心他,但是即使幸一留在他這裡,他們兩個也不過是大眼瞪小眼,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就在這樣的尷尬的處境下,白沉終於接到了寶田社長的召喚,幸一得到消息後,差點激動的淚流滿面,他以為白沉的雪藏期終於結束了,但是當他帶著白沉來到寶田辦公室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猜錯了,不但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LME被施壓了,旗下的藝人遭到聯合打擊,就連像敦賀蓮這樣的影帝都受到了影響,對方開出的條件是和白沉解約,並且對方要求親自會見白沉,時間和地點對方都告知了LME公司,至於LME公司怎麼把白沉帶到那裡,他們不管,他們要的只是結果。

寶田想到這裡,第一次感到了沉重,他的運氣一向很好,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很快成功,但是這一次,他卻挫敗不已,因為對方做到這個份上,他們竟然連對方的身份也查不出,這樣的差距實在是……

「白沉,因為你是LME旗下的藝人,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至於這之後的選擇,由你自己來做,我承諾,LME絕對不會逼迫你。」寶田也有他自己的原則,那就是絕不會讓自己旗下的藝人涉險,既然簽下了這個藝人,那麼就要對他負責,所以寶田選擇了告訴白沉一切,如果白沉決定不見那個人,那麼他倒要看看,對方能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打垮他一手創建的LME!這麼有趣的商戰他可是很久沒有遇到過了。

白沉聽完寶田的話,饒有興趣的勾起了嘴角,他雖然很冷靜,不過幸一倒是大叫了起來道:「怎麼可能去見那麼危險的人,萬一……」

「很有趣不是嗎?」白沉輕輕笑了起來,他倒很想見見把他逼到這個地步的人,而且……他真的有在這個世界得罪這樣身份的人嗎?

「白沉!」幸一完全不理解白沉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能這麼氣定神閒,如果對方真的勢力龐大,那麼讓白沉這個小小的演員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麼……對方有沒有留下什麼信息?」白沉沒有理會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幸一,而是轉頭對寶田問道。

「我等著你,白沉。」寶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道:「就這樣一句話,另外,我個人認為,對方對於你可能沒有惡意。」

「社長,你怎麼能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幸一再次喊了起來。

「哈哈,先別急嘛,其實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是深仇大恨,以對方的實力,早就下手讓白沉消失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做那麼多事情?」寶田冷靜的分析道:「所以我認為白沉會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很小,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就無法判斷了。」

「呵,我還以為難得可以活動一下筋骨呢,時間地點告訴我,這麼有趣的見面,怎麼能錯過呢?」白沉在唇邊揚起了淺淺的笑,幸一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他知道白沉做下的決定,很難改變,所以只能一臉憂愁的保持了沉默。

白沉很快就從寶田手中拿到了地址,時間是明天下午三點,幸一知道之後,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第二天,白沉卻發現家裡多了一個人死死盯著他。

「我說……你打算跟我一起去?」白沉挑了挑眉。

「身為你的經紀人,我不能讓你獨自涉險。」幸一推了推眼鏡說道,雖然他臉上的笑容很溫和,但是眼神卻很非常堅定。

「你……算了,既然要跟,那就不要離開我三米以上的距離。」對於白沉來說,僅僅只保護一個人的安全不算太困難,而且看這個架勢,他是無法勸退幸一的,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對方給的地址位於別墅區,白沉和幸一到達的時候,入目所及的就是一座歐式風格的城堡,而且這樣的風格,總讓白沉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白沉大人,還有這一位先生,請跟我來。」侍者恭敬的引領兩人在城堡內穿行,一路上,幸一已經看到了無數穿黑西裝的人,這樣的氛圍,這樣的排場,莫非是……黑道世家?

幸一這回是真的有些震驚了,這種程度的黑道世家,那絕對不是一般的身份背景!幸一想到這裡,立即壓低聲音對白沉說道:「你真的沒有得罪過黑道的人嗎?」

「嗯……」白沉看著周圍的佈置和擺設,心中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不過白沉還是沒有朝那個方向想,因為他總認為這是一個新的世界,所以他笑了笑道:「或許是對方認錯人了呢?」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嗎?」幸一已經對白沉的記性不報指望了,就在他心裡七上八下的猜測接下來等待他們的究竟會是什麼場景時,侍者禮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主人就在這間房裡,主人只允許白沉大人進入,所以社先生……」

「如果幸一不進去的話,我也不進去,還是說……你們有辦法逼我進去?」白沉笑容滿面的打斷了侍者的話,明明是帶笑的表情,但是從那雙黑眸中透露出來的,卻是懾人的壓迫感。

「白沉,你瘋了!」幸一沒有想到白沉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敢挑釁對方的人,差點給嚇得半死,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侍者居然沒有反駁,而是誠惶誠恐的低下頭道:「屬下不敢,白沉大人。」

「……」白沉聽完對方的回答,輕輕蹙起了眉頭,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侍者對他的稱呼是大人……還有他總覺得不僅是擺設和佈置讓他感到熟悉,就連這些侍者的臉都莫名的似曾相識……

就在白沉疑惑的時候,房內傳出了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明明是很冷感的聲線,但是卻讓人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壓抑其中。

「讓他們進來。」

「遵命。」

房門打開的一剎那,白沉的雙眸猛然驟縮,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白色的老虎,這個熟悉的氣息……不會錯的,這是阿白。

「阿白,你怎麼會在這裡?」白沉對於任何類似於他家寵物的生命體都非常親切,他習慣性的揚起了唇角,伸出手撫/摩著黑帝斯的腦袋。

幸一早在看到西伯利亞白虎的時候就目瞪口呆了,此時他整個人都貼在了牆壁上,生怕這隻老虎會把他撕碎,在白沉靠近白虎的時候,他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但是讓他最震驚的是……白沉居然認識這只兇猛的老虎,而且似乎還處得不錯?

「白沉……」那是異常冷感的聲線,就像一台冰冷的機械,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拖長的尾音卻又營造出詭異的違和感,讓人感覺就好像被攫住了喉嚨,無法喘息。

這是幸一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光憑聲音就可以給人帶來這種程度的壓迫感,幸一朝白沉悄悄靠近了一些,打算一有危險就立即拉著白沉逃走。

昏暗的燈下,背對著白沉和幸一的椅子終於轉了過來,那是一張具有西方人強烈風格的臉,五官的輪廓非常深邃,可能是氣質的關係,男人臉上的線條就像他的聲線一樣冷硬,最令幸一覺得可怕的是……男人臉上無喜無悲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係,幸一總覺得男人看向白沉的眼神中蘊含著他所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好久不見,赫爾萊恩。」白沉撫/摩黑帝斯的手停了下來,雖然早在看到黑帝斯的時候,他就猜到赫爾萊恩一定也在這裡,不過赫爾萊恩為什麼要用這麼苦大仇深的眼神看著他?難道他有欠赫爾萊恩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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