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太監福海正守著,裡面霖王正在處理政務。
一看到皇后娘娘從轎中走下來,福海唬得趕緊迎了上去,恭敬的打千詢問:「見過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前來上書房,所謂何事?」
「本宮要見霖王爺。」
說完也不理會福海,直奔上書房,誰敢阻攔皇后娘娘啊。
上官霖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人已起身,正好看到雲笑走了進來,忙恭敬的開口。
「皇嫂怎麼過來了?」
現在他私下都稱雲笑皇嫂,這規矩不能壞了。
雲笑才懶得管他叫什麼,一看到,便叫了起來:「上官霖,我要去邊關,馬上備馬派人送我去追慕容。」
上官霖一聽,臉都黑了,本來以為皇兄和這個女人說明白了,所以她才會安分的呆在宮中,可這安分才大半天的功夫,她便不安分了,準備追他們了,這怎麼行,她的肚子像個球一樣,怎麼能騎馬或者坐馬車呢?
「皇嫂?」
雲笑根本不聽他的話,叫了起來:「上官霖,我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馬上派人送我去追他們,他們還沒走遠呢。」
「皇嫂,臣弟不敢。」
上官霖直截了當的拒絕,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上一次皇兄跟著,而且只有五個月的身孕,現在看她的樣子,似乎快要生了,怎能追著男人跑,要是半道上生產怎麼辦?
「上官霖,若是你皇兄有點差池,我繞不過你。」
雲笑都快急哭了,上官霖也感覺到了她的不一樣,沉著的追問:「皇嫂,發生什麼事了?」
「我終於想起了廣寧城遇到葉景奕的事了,他的武功為什麼會恢復,而且變得奇醜無比,是因為他變成了毒人,而且練的毒功,才會使五官移位,很醜,上次我們去抓捕西山血盜,查清楚那首領仍是西涼人,此次西涼言而無信,攻打東秦,這前後一連貫,我想,那西山血盜的首領,一定是西涼的重要人物,和可能就是西涼國的太子,而葉景奕此刻一定在西涼,也就那些攻城人中,他仍是一個毒人,別說下毒,只要有血液減到人的身上,就必死無疑,你皇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中了奸計,只怕?」
雲笑說完,便不再說話,臉色很蒼白。
上官霖一聽她的話,臉色同樣難看起來,不過依舊不同意讓雲笑追那些人而去。
「皇嫂,我派人快馬加鞭的追上皇兄等人,你還是安心留在宮中待產吧。」
上官霖知道這女人和皇兄彼此深愛,他們的愛讓他感動,但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是這個女人就要生了,很可能是東秦國的皇太子殿下,他怎能讓這個女人胡作非為呢?
上官霖一開口,雲笑眼神陡沉,陰森森的開口:「上官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來找你是告訴你我的決定,不是讓你來下命令,若是我想走,你們誰都攔得住。」
勢如長虹,破空而出,狠厲辣艷。
上官霖無話可說,沉思片刻,最後一咬牙沉聲開口:「好,你可以去,不過要帶兩名懂武的御醫隨行,另外讓知秋陪你一起去,隨侍保護的數人,而且馬車不能快速趕路,我會另派人送信往前面送信。」
「好,就按你說的辦,但是別告訴他,我去了,他打仗會不安心的。」
上官霖心情沉重的點首,早知道這樣,他就堅決要求去打仗,這罪是人受的嗎?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若是她出了半點的差池,皇兄回來饒不了他,可是不讓她去,這女人決定的事,根本沒人改變得了,現在連雲王爺都不在京城,誰還能奈何她。
上官王爺雖然抱怨,但做起事來卻毫不含糊,既然答應了她,便立刻吩咐下去。
調了二十名的大內高手,兩名宮中的提調醫女,醫術都是很精湛的,以免皇后娘娘走到半路的時候生產,這是應急用的,除了這些人外,雲笑手下還有四大高手護航。
再加上她自己就不是個善碴,所以要想找她麻煩,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心倒是放下不少,上官霖命人準備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內力卻是小型的居家室,應有盡有,軟榻上鋪著柔軟的錦衾,刺繡靠墊,身懷武功的知秋和兩名提調宮女隨車而行。
一切準備妥當了,馬車便離宮了。
出發前,上官霖一再的叮嚀知秋,一定要好好照顧皇后娘娘。
即便他不叮嚀,知秋也會照顧的,但是看他那麼小心,心似乎有些惆悵,不過很快便拋散在腦後了,知秋不是那種喜歡怨天憂地的女孩子。
倒是婉婉和巧兒,一聽說娘娘要離宮前往邊關,兩個小丫頭哭得嘶咧嘩啦的,傷心欲絕,若是平常,她們倒也沒什麼擔憂的,可是現在娘娘快要臨產了,怎麼能前往邊關重地呢?
上官霖已派了別人先行,追上前面的隊伍,務必稟明皇上,箇中的惡劣。
一行人離宮而行,因為雲笑是孕婦,所以馬車行得並不十分的快,中途都沒有投宿,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邊關重地。
按照她們這樣的腳程,要想追上前面的隊伍是不可能的,最後她們乾脆一路尾隨而上,直逼邊城。
一路上,雲笑並沒有因為馬車的顛簸而感受到不妥,一來她本是醫生,對於孕婦該注意的事情,盡量注意著,二來,隨行的兩個醫女和知秋,細心照顧,不讓她有一丁點的不舒服和難受,就是吃食上,也是極講究的,唯一不妥的便是她沒辦法下地行走散步。
馬車經過半個多月的行走,送算在這一日的黃昏到了邊城峰牙關,城門前,夕陽如血,籠罩著這座滄桑的城門,門前戒備森嚴,盤查一絲不苟,不容許出一絲的差錯,而雲笑晚了上官胤他們部隊兩天。
遠處戰鼓聲聲,震天動地,穿透銀浪,踏波而來,直插九天雲霄。
雲笑坐在馬車裡聽得心驚膽顫,忍不住伸出頭來詢問盤查的士兵:「現在是什麼人在對陣。」
那士兵抬首掃了雲笑一眼,眼神有些不滿,這打仗有女人什麼事啊,她們是什麼人啊?
流星出示了御旨金牌,那盤查的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回身去稟報長官,很快有一對人走了過來,一揮手吩咐放了橫欄,走到了流星和驚雲的面前,雙手抱拳:「下官不知道大人駕到,請進城。」
這時候雲笑再問了一遍。
「兩軍開戰,現在是誰人領軍作戰。」
這一次沒人遲疑,那為首的官兵立刻恭敬的稟報:「是皇上指揮兵馬對付西涼軍,這一次一定會大獲全勝,皇上御駕親征,士氣大勝,必勝。」
那些人臉色閃過高興,雲笑卻臉色一沉,難看陰驁,沉著的一揮手,命令下去。
「立刻去城牆。」
「是,」流星一揮手,駕車的侍衛不敢大意,眼著流星的身後直奔城內,前往和西涼臨界的高牆。
流星和驚雲來過這邊城,自然知道那高牆在什麼地方,一路策馬狂奔,也不要人帶領。
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商舖平民百姓,全都關門閉戶,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大街上一片淒涼,一些小攤小販連東西都忘了收,扔的滿地都是,街道上,不時的有馬匹橫衝直撞的飛馳而過。
雲笑只覺得心急如焚,雖然慕容武功厲害,謀略驚人,也許光明正大的交戰,他不會敗,但是葉景奕是什麼人,他根本就是小人一個,他變成那樣醜陋不堪的人,只怕更是變本加厲的把帳算在慕容的頭上。
如果他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那麼慕容一定會傷在他的手裡,而這正是她所害怕的。
鼓聲越來越響,高牆越來越近。
雲笑的心頭的不安卻擴大,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馬車一路直奔高牆之下,知秋伸出手緊握著雲笑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還有冷汗涔涔而下,不由得大驚,緊張的追問:「姐姐,你怎麼了?」
旁邊的兩名提調醫女,同樣緊張起來,雲笑虛軟的搖了搖頭,她是掛心慕容的安危,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所以才會心中不安。
高牆之上,守軍死死地盯著下面,戰鼓震耳欲聾,吶喊聲不斷。
雲笑從馬車上下來,高階之下,有小兵神色嚴肅,一伸手擋住了她們一行的去路,雲笑因為心急,抬起腿便踢了過去,那小兵普通一聲踢到一邊去,這時候流星上前一步出示了令牌。
立刻有一個小兵飛奔而去稟報,峰牙關的總兵急急的從高牆上走下來,恭敬的抱拳:「不知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在下仍是宮中侍衛流星。」
流星話剛說完,雲笑已撥開了他們兩個客套的男人,直奔城牆之上。
身後知秋和兩名女官看得臉色大變,趕緊趕上去,連聲的叫起來:「當心點,當心點。」
那峰牙關的總兵,一臉的錯愕,怎麼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竟然不要命了,跑到這城牆之上來。
不過這人是誰啊?眼睛望向流星:「這位是?」
「娘娘。」
流星扔了一句便和身後的數人緊隨而上,身後峰牙關的總兵和參將等人齊齊變臉,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來到了邊防重地,皇后的威名天下人皆知,就是峰牙關這偏僻的地方也是如雷貫耳,這東秦的很多百姓都喜歡愛戴這位皇后娘娘,聽說她和皇上夫妻情深,此番一看,果然不假。
眾人也上了高牆。
高牆的走道上,此時分佈著兵牆,雲笑領著人往城下望去。
只見塵土飛揚中,兩幫人馬已殺到了一起,黑鐵甲冑,銀槍灼灼,一眼可看出,東秦的士兵略勝一籌,雲笑關心的不是這些人,她心中最關心的是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成千上萬匹的駿馬,一人銀炮加身,黑髮如潑墨,手中一柄銀槍挑出無數朵的劍朵,整個人英姿颯爽,如戰神一般屹立霸氣,因為有他,這身後的數萬人,拚死殺敵,如入無人之境,西涼軍好似敗竹,節節後退。
雲笑緊盯著那銀甲之人,只見和他對戰的人,戴著一蒙面面罩,只露出一雙狠戾的眼睛,他不是葉景奕又是何人?
眼看著他便要敗於馬下,忽的騰空而起,手中的寶劍直刺慕容,雲笑的一顆心提到嗓子口而去,就在這時,上官胤也陡的騰空,長槍挑了過去,直刺那葉景奕的前胸,一般人這時候必然後退,但是那葉景奕,本來橫劍在胸,卻忽的收劍迎身而上,整個人刺進了那槍尖角,胸前噴灑出來的鮮血,四處飛濺。
高台上人人歡呼,只聽見到峰牙關的總兵臉色閃過激動,大叫著跳起來。
「太好了,終於殺了這個人,這個人仍是西涼國不知道到從哪冒出來的將軍,厲害無比,沒想到皇上一出手便殺了他。」
雲笑正好和這些人相反,心陡的一沉,疼痛無比,她知道上官霖派出的人,必然沒有把話傳到上官胤的耳裡,那血便是毒,葉景奕為何棄劍直迎上來,必然是血花四濺的同時,血染到了慕容的身上,如此一想,飛快的掉首命令身後的追風和追月。
「快,你們兩個立刻去把皇上劫回來,他中毒了。」
一言發,城牆之上,人心惶惶,眾人再望去,只見皇上依舊在廝殺,並無不妥,但是追風和追月自然知道主子是一個厲害的人,她如此,必然是皇上真的中毒了,當下臉色大驚,兩個人騰空從高牆飛過,好似展開翅膀的大鳥,直撲向下首,腳尖踩著人頭,幾個飛縱,已落到皇上的身邊,等到他們一靠近,便看到皇上的臉色黑沉沉的,唇角發烏,他果然中毒了,來不及多想,二人一伸手,架起皇上的身子,騰空而起。
雲笑掉首望向一側的峰牙關總兵,只見他們已完全的呆了,不明白明明的勝了,為何卻變成眼前的這副局面,雲笑也懶得理會他,冷冷的出聲:「立刻鳴金收兵。」
那總兵一聽,有些疑難,流星臉色陡沉:「娘娘的話你沒有聽到嗎?趕緊快下收兵。」
「是。」
峰牙關的總兵立刻發令下去,鳴金收兵。
西涼軍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只見東秦的兵將如潮水一般的退回去,雲笑週身罩著嗜血的殺氣,死死的的盯著下面黑壓壓的西涼軍,臉色陰驁得能食人,伸手便是一大包毒藥,遞到流星和驚雲的手中。
「馬上把毒藥迎風灑下,今日天助我也,風向正對,那西涼軍很快便會退回去的。」
流星和紀元立刻領命,等到峰牙關的兵將退回了東秦,關上城門,立刻躍到半空,迎風抖開那白色的藥粉,瞬間飄飄揚揚好似柳絮,順風而行,所到之處,皆奇癢無比,下首的西涼軍,很快發現了端倪,一退再退。
城樓之上,追風和追月已帶回了皇上,只見皇上臉色發黑,微微昏厥,卻在電光火石間,看到熟悉的面容,他幾乎懷疑自己做夢了,直到一雙柔軟的小手握著他脈絡,他才清醒過來,不是做夢,是笑兒,是笑兒,她怎麼來邊關了,忍不住吼了起來。
「雲笑,你又跑來了?還挺著一個大肚子。」
這一聲吼用盡了力氣,然後咚的一聲倒在地上,雲笑無奈的歎氣,伸出手仔細的號脈,立刻吩咐下去:「馬上準備溫水。」
有人領命下去,她餵了慕容一顆藥丸,幸好她趕來的及時,否則他的一條命只怕是有危險了,不知道是因為她和他心靈相通,還是孩子不願意失去父皇,反應才會那麼熱切。
雲笑指揮著追風和追月,趕緊把皇上送到兵衙去。
峰牙關的總兵總算從一連串的事件回過神來,慌恐的領著兵將等人把皇上送往府衙的最好的房間內。
吩咐了準備了溫水送進來,雲笑開了藥方,軍醫抓了藥送來,放在水裡,雲笑吩咐人把上官胤泡進去,再加上服了化毒丹,至少沒有性命之憂,心裡提著一顆心直到此時才鬆了下來,眼裡的淚水便滑落下來,滴在泡澡的浴桶裡,直到此時她才後知後覺的害怕,如若不是自己日夜趕路追過來,她的孩子就沒有爹爹了,她也沒有了那個要帶她遊山玩水的男人了。
不知道上官霖怎麼辦事的,竟然讓人送信也能送出錯子來,如果慕容早知道那葉景奕其實就是一個毒人,渾身上下都是毒,就連血液也是毒的,他是絕不可能中招的。
不過葉景奕最後死得很慘,這倒讓人感覺放鬆一些。
這個禍害終於除掉了,剩下的還有那西涼國的太子,能調動葉景奕的只有血盜的首領,而這其中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猜得出,西涼太子便是指使人。
雲笑越想越氣,眼瞳凌寒嗜血,唇角擒著冷笑。
她給西涼的人下了蝕腐丹,那毒藥只要靠在人的皮膚上,就會腐爛,她倒要看看西涼的離王姬清歌,如何解這毒?
竟然膽敢言而無信,這就是代價,現在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害得慕容受了傷,這是事實。
雲笑抬首望向慕容,經過藥浴的浸泡,他臉上的神色清透一些,毒氣淡淡了一些,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的明亮,緊盯著雲笑,咧開嘴笑。
「笑兒,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你還說,若是我不來,我們的孩子就沒有爹爹了,你讓我們兩個怎麼辦?」
雲笑氣狠狠的開口,上官胤俊雅雋美的面容上,罩起清淺的光輝:「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死了他會不甘心的,就算化作鬼也會回來找她的。
「你還說,」雲笑怨憂的開口,俏麗嫵媚的臉上掛著不安,想到她差一點就見不到他了,她怎麼不害怕,不惶恐不緊張,她嚇得快要死了,嚇得快要瘋了,幸好,最後他什麼事都沒有。
「笑兒。」
「好了,你別說了,體內還有毒素呢,雖然有我的解藥,可是還要靠你自己,你的內力渾厚,可以把毒素逼出來。」
「嗯。」
上官胤看著雲笑為自己心疼憂傷擔心,此刻她還挺著一個大肚子,他就心如焚火,趕緊用力排毒。
因為功力深厚,所以排毒一點問題沒有,何況是立刻開始施救,如果延誤了,只怕大羅神仙也沒用。
房間外面,流星沉聲稟報:「娘娘,有人要見你。」
「誰?」
雲笑凌寒的開口,這種時候,她誰都不想見。
屋外流星一字一頓的開口:「娘娘,是西涼國的離王殿下。」
「什麼,他還敢來,他們西涼做的好事。」
這下雲笑站了起來,直奔屋外而去,門前守著數名手下,廊外數層石階之下立著的果然是西涼國的離王姬清歌,他的四周幾十名精兵拿劍指著他,只要他一動,這些人便會擊殺他。
雲笑走出去,站在石階上,冷冷的望著他。
「你來幹什麼?」
姬清歌雋美清絕的面容上,眼瞳閃過沉痛,此事不是他所願,也不是父皇所願,一直以來兵部歸太子掌管,誰知道太子會私自調兵,攻打峰牙關,竟連累得西涼國多少人喪命,還誤了兩國的友好。
「我想和你談談。」
姬清歌看了一眼身側的幾十名虎視眈眈的兵將,沉著的開口。
雲笑本想拒絕,但看到姬清歌眼底的祈求,送算鬆了一口氣:「好吧。」
兩個人走進了隔壁的花廳,屋門外守著無數的精兵,以防皇后娘娘遭人毒手,知秋和兩名醫女隨侍在身側,寸步不離。
花廳,雲笑冷瑩瑩的瞳仁望著客位上坐著的姬清歌,淡淡的開口:「說吧,你知道我們東秦現在不歡迎你們西涼人。」
「笑兒,這是個誤會,太子皇兄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和父皇根本不知道。」
姬清歌一開口,雲笑咄咄逼人的盯著他:「那又怎麼樣?你知道西涼太子又多可惡嗎?他從很早以前便盯著東秦了,把東秦的逆賊葉景奕劫了去,練成了毒人,用來還皇上,若不是我趕到了,他只怕就命喪葉景奕的毒血之中了,難道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嗎?幸好他沒事,否則你們西涼軍必須全部陪葬。」
雲笑陡的站起來,週身的寒潭之氣,嗜血萬分,那雙黑幽如墨的星瞳,妖艷似午夜的勾魂修羅。
姬清歌忍不住輕輕的歎息,他一直知道雲笑惹毛了,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人,可誰知道太子皇兄會做出這種事。
「笑兒,那些西涼兵沒有錯,你能饒過她們一命嗎?只要饒過他們,你們東秦提出來的條件,我們都會答應。」
如果這西涼軍大批死亡,那西涼國一定民怨極大,百姓絕對會動亂,因為明明兩國修好,還起戰爭,害得兵將死傷無數,這怎不令人痛心。
所以姬清歌才會前來東秦的兵營求見雲笑,只望她網開一面。
雖然他自認製毒極厲害,但是沒想到雲笑的製毒更是箇中的好手,他是仔細研究了的,那藥很辛辣,如果沒有解藥,等他研製出解藥,只怕西涼軍大部分都死了,所以他只能來求雲笑。
「你們說的話還能信嗎?」
雲笑唇角掛著譏諷的笑,根本不予理會。
姬清歌正想說什麼,這時候,屋外響起侍衛的聲音:「皇上。」
原來上官胤排了毒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的雲裳華袍,袖擺繡著水雲煙霞圖,行動間,袍袂翩飛,美不勝收,動人得就像一幅畫,眨眼間便走到了雲笑的身邊,緩緩的開口。
「笑兒,饒過那些人吧。」
他知道雲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之所以如此做,實在是太生氣了,生氣於他的受傷。
他並不是要保護那些西涼兵,而是要保護東秦的兵將,因為西涼若是亂了,天下必亂,烽火再起,將會有更多的百姓流連失所,而他們東秦也會捲入這烽煙戰火之中,到時候他們又豈能置身事外,而他只想安逸的陪著笑兒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
兩個人眼神相視,便知道彼此心中所想,雲笑不再說什麼,唇角一挑,那些兵將可以原諒,但那個罪魁禍首絕對不能原諒,所以她冷眼望著姬清歌,沉聲開口。
「如果你想救那些西涼兵,那麼殺了太子吧,我就給你解藥。」
「殺太子。」
姬清歌站了起來,眼神隱晦,他雖然惱恨太子獨斷專行,而且囂張跋扈,但從來沒想過要殺他,這可是弒兄大罪。
雲笑慢騰騰的開口:「你恐怕不知道西涼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髏血盜的盜墓首領吧,他本來就是我們四國中的敗類,如果你不殺他,一來救不了那些兵將,西涼必亂,二來,我們東秦會通告天下,到時候,西涼估計將在這座大陸上消失,你選擇怎麼做,那是你的事?」
雲笑說完,便朝外叫了一聲:「來人,送離王爺離開。」
兩國交戰,她能對他如此客氣,實在是看在無緣娘薄面上了,但如果再讓她退讓,她絕不會再讓了。
那西涼國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髏血盜,如果現在不除,他還會聚集人到東秦惹事,這豈不是留下了一個麻煩,而且各各國留下了麻煩。
姬清歌抬首望了一眼雲笑,又望了望上官胤,廳內的兩人臉色都有些冷。
確實是他們西涼的錯,他也沒辦法強求別人給解藥,可是讓他殺了太子姬清歌的眉深幽隱暗。
說一點沒想過是假的,可是卻從沒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的快。
可是太子怎麼會是西山血盜的首領呢,這個組織存在很多年了,他不相信他會成為
那個陰險卑鄙組織的人。
「告辭。」
姬清歌抱拳離去,雲笑在廳內淺淺的開口:「我只等你到明晚,若是明晚仍然沒有西涼太子被刺殺的事,那麼我就無能為力了。」
姬清歌身子一顫,腳下卻未停留,他只想回去查清楚,太子究竟是不是西山血盜的人,如果真有其事,那麼就別怪他心狠手辣,因為若是東秦把此事揭發出來,只怕他們西涼國在天下人眼中如江河之鰍,所到之處,人人喊打。
西涼必亂。
花廳安靜下來,上官胤轉首望向雲笑,伸手摟她靠近胸前,那圓滾滾的肚子越發的圓挺了,不由得歎息,心疼的捧起她的臉,印下了一個吻。
「笑兒,你真讓朕不省心啊。」
雲笑唇角勾笑,歪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看著他卓絕的風姿,如傲竹林於天地間,忽然便生出感慨,佛說前生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而她與他,前生該是多少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戀相依,所以她珍惜這份天地間最真摯的感情。
「你沒事就好了。」
上官胤摟著她,慢慢的鬆開手,朝外面命令。
「傳膳。」
他一出聲,雲笑才感覺出餓了,這一整天都吊著一顆心,一點感覺不出餓來,現在一顆心落了地,聽著他的說話聲,竟然沒來由得覺得很餓。
花廳門外,有臨時從總兵府裡調來的丫頭,領著幾名丫頭,動作的利落的上了菜,滿滿的一桌,雖然多卻簡單,這裡不比宮中,不過因為餓了,即便簡單的飯菜,看著也是那麼香。
雲笑也顧不得招呼別人,坐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一側的上官胤絕色的五官上,那雙琉璃冷瞳中,是深得和海一樣的柔情,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想到她不遠千里,不顧自身的危險,就為了救他一命,他就覺得老天是多麼的厚待他啊,從前的那些怨啊恨啊,統統的不重要了,若非那些經歷,他怎麼會遇到她,又怎麼會瞭解,世上情字比這江山,比天下重要得多。
雲笑吃飽喝足後,抬首見上官胤沒用飯,不由關心的開口:「你吃點吧。」
「我不餓。」
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柔得能掐出水來,雲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男人本就生得絕色,此刻再滿臉的光輝,眼瞳瑩亮瀲灩,當真可稱得上天上地下僅有的絕色了,足可以當得妖孽二字。
飯後,因為雲笑連日坐馬車,對胎兒不利,上官胤便牽了她到大街上閒逛。
夜晚的邊城,雖然沒有煙京城熱鬧,卻因為一戰的勝利,而充滿了喜氣,大街上人來人往,小攤販正在兜售各種手工藝品,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到底不愧是邊城,常年經受著戰火,人們的恢復能力真的是別的地方沒辦比擬的。
白日還死氣沉沉,好像一座空城,夜晚,卻已是燈火連天,一派歡快熱鬧。
上官胤領著雲笑在大街上逛了兩圈,直到她累了,才回轉府衙休息。
圓月好似玉錦,掛在中天上,清輝似湖波,在輕風中蕩起瀲瀲的銀浪。
籠罩著整座緋城,府衙最精緻的廂房內,清香繚繞,輕輕的說話聲從裡面瀉出來,是那般的優雅,火紅的石榴,花期將逝,紛揚的花落了一地,那滿枝頭的小果子,搖曳在風中。
上官胤摟著雲笑躺在床上,輕輕的呵護著她,一隻修長精美的大手融融的拂過她的臉頰,俯身輕吻她的眼臉,挨著她的身子躺下,慢慢的睡下了。
半夜的時候,雲笑的肚子竟然疼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抽搐,先強到弱,再由弱到強。
按照日子算還沒到分娩的時間,應該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但她一路顛簸,雖說小心了,可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坐在馬車上,不可能全無半點的影響,所以她很可能早產了,一意識到這個,雲笑立刻叫醒上官胤。
「慕容,我肚子疼,可能要分娩了,馬上把那些提調醫女叫進來。」
雲笑命令,上官胤身形一閃,便穿好衣服,朝外面命令:「來人,皇后娘娘肚子疼了。」
此言一出,知秋和兩名提調醫女走了進來,飛快的走到床前檢查娘娘的症狀,最後肯定,確實是胎兒經過波動,提前臨時了。
「皇上,請出去吧。」
知秋恭敬的開口,女人生孩子,皇帝一臉陰驁的在旁邊怒視著,她們這些人心理壓力太大。
雲笑這時候陣痛還不是太厲害,知道皇上在這裡,那兩名醫女和知秋都會緊張,遂忍了陣痛開口:「慕容,你在外面守著吧,沒事的。」
上官胤深望了她一眼,一顆心提在手裡,奔了出去,和門外的一眾人守著,只見皇帝陛下滿臉的焦急,在長廊中不時的走動著,看得一干人眼睛全花了,可是誰敢多說一句。
還時不時的問道:「怎麼樣了?」
「到底怎麼樣了?」
這不生孩子的比生孩子的還焦急,他問別人,誰知道啊,這種時候,誰也不理會他,齊齊的站在門前聽著裡面的動靜。
提調醫女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來:「娘娘,放輕鬆一些,不會有事的,你放鬆一些。」
又有醫女開口:「快去燒開水送過來。」
「是。」知秋三兩下奔到門口,不待她說話,流星等人已經隨手提了一個顫抖著身子的丫環命令:「快去燒水。」
這邊知秋不放心姐姐一個人在裡面,朝裡奔了進去,伸出手緊握住雲笑的手,和她說話,然後安撫她。
「姐姐,沒事的,來,我們呼吸,寶寶生下來一定會健康漂亮的,就像姐姐一樣。」
雲笑忽然就笑了,知秋真是一個怪孩子,怎麼就認為她長得漂亮呢,應該像慕容才是漂亮呢,她剛一笑完,那陣痛再次降臨,肚子疼痛難忍,忍不住搖頭,頭上的汗水濕漉漉的粘著頭髮,臉上一片蒼白,緊咬著唇。
知秋怕她咬傷自己,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指塞進她的嘴裡去。
「姐姐,你別咬傷了自己。」
她這樣說,雲笑反而不好意思大力的咬,只有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才會咬一口,知秋從頭到尾都沒有哼一聲。
兩個提調醫女在檢查宮縮的頻率和情況,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隨著娘娘的用力,那胎兒根本下降不到骨盆內,似乎呈現浮動胎頭的狀況,這意思就是說,胎頭不能入位。
這一發現,兩個醫女臉色大變,緊張的臉色都白了,知秋也發現了,臉色同樣的難看,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羊水已破,胎頭卻不能順利降到骨盆,這如果窒息的時間太長,只會是個死胎,而且如果死胎,連大人都保不住了,這可怎麼辦?
兩個醫女又檢查了一遍,最後依舊毫無辦法,不由得慌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人望了另外一人一眼,然後閃身奔了出去。
房外,皇上正等著呢,那名提調醫女,撲通一聲跪下來。
「稟皇上,皇后娘娘難產,現在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嗡的一聲,好似晴天霹靂,上官胤被嚇得七葷八素,腿腳全軟了,沒想到竟然是難產,保大人和孩子,這還要問嗎?忍不住狂怒的一把提起那醫女的衣襟,沉著的開口:「當然是保大人。」
說完他一甩手,扔了那醫女,自己緊隨其後的衝了進來。
房間內,雲笑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一點血色都無,知秋正把手指塞進她的嘴裡,任憑她的撕咬,使得她不至於傷了自己。
剛才提調醫女衝了出去,她已猜出自己很可能是難產,如果是別人難產,自己雖不是婦科的醫生,但還能有些主張,現在竟是自己生養難產,想必慕容一定會要保住她,可是她想保住這個孩子。
她很愛這個孩子,眼淚流了出來。
她連他的名字都起好了,男孩叫毓凡,女孩子雪凡,可是怎麼能傷害他呢?那真的是太殘忍了,想到這,雲笑沉著的命令兩名提調醫女。
「保孩子吧。」
上官胤一聽到她的話,早瘋了,從知秋的手中接過她,緊握著她的纖手,感受到她的虛弱,她的無能為力,而他一點勁都使不上,原來生孩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以後他再也不敢讓他生孩子,受這種苦了。
「笑兒,你瘋了,朕不能失去你,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上官胤的眼瞳赤紅得嚇人,其實他也很想這個孩子,但是孩子和笑兒放在一起比,他肯定要笑兒,沒有她,他還怎麼活,光用想,他便週身的冰涼,惶恐不安,即便他是東秦的皇帝,即便他有無上的權力,可是他只要他們母子二人平安無事啊。
眼看時間緊迫,那提調醫女慌得不知道聽誰的,趕緊詢問:「皇上?」
上官胤像咆哮的獅子,怒吼起來:「保大人,沒聽到嗎?」
雲笑一聽到他的話,眼淚如斷線的珍珠,雖然週身無力,但她還掙扎著,拚命的哀求:「慕容,你別那麼殘忍,他是我們的孩子,慕容,求求你,一定要保下他。」
上官胤的心如刀絞,在這一刻痛到無以復加,看著一向驕傲的人兒,此刻無助的抱住他的腿,細聲哀求著,可是他不能啊,即便她會怪他,會恨他,他也不放開開她的手,再次重複了一遍。
「保住大人。」
雲笑搖頭,拚命的咬著唇,唇上齒齒新痕,血色如桃花,染襯著整張白如紙的容顏,是那麼的妖艷。
兩個醫女領命,正待上前去,忽然從屋外傳來一聲響。
「等一下。」
聲落,人到,竟然是姬清歌,竟然直接從外面走了進來,上官胤臉色黑得想殺人。
這裡正在生孩子,他過來湊什麼熱鬧,而且一個大男人,竟然一點都不避諱這種事,真想立刻殺了他。
流星和驚雲奔了進來,望著上官胤沉痛的開口:「姬王爺說他有辦法,保住大人和孩子,皇上讓他試試吧。」
上官胤一聽愣住了,雲笑整個人虛弱到快不行了,此時一聽流星的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的俗禮。
「慕容,讓他試試吧,我不想沒有這個孩子。」
上官胤一聽雲笑的話,冷冷的望著姬清歌,沉聲開口:「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東秦將世代與西涼為仇。」
姬清歌並不理會他的嗜血狂語,只是望向雲笑,眼光出奇的柔和,慢慢的開口:「你要相信我,我會幫助你調整嬰兒的胎位,使他順利的入骨盆。」
他的眸光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雲笑忍不住點了頭。
姬清歌也不再看別人,掉頭命令身側的兩個嚇傻了的提調女官,這皇后娘娘生孩子,男人也能進來嗎?
但是這種時候,也顧不得想了,趕緊跟著姬清歌的身後走了過去。
接下來,兩個提調醫女只聽命姬清歌的命令行事。
姬清歌運用內力,調整胎兒的位置,那提調醫女慢慢的引導,三個人配合得很好,一炷香的功夫過去,總算聽到兩個提調宮女欣喜的聲音響起來。
「太好了,入盆了,入盆了,看到頭了。」
說完抬首望向坐在一邊的皇上,還有躺著的皇后娘娘。
姬清歌已閃身往外走,接下來的事醫女就可以做到了。
房間內,兩名醫女提示雲笑:「來,娘娘,用力,用力,小皇子已經快看見了。」
知秋在雲笑的另一邊,不斷的給她打氣:「姐姐,用力,很快就生下寶寶來。」
看到做娘的如此辛苦,知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死去的娘,心裡很痛。
上官胤更是緊握著雲笑的手,給她打氣,這一次堅決的不離開雲笑的身邊半步,一定要親眼看著她生下孩子,大人小孩全都沒事,他才放心。
雲笑仍是醫生,對於接下來該如何配合醫女,是心知肚明的,只要孩子沒事,她就放心了。
房間內,不斷的想起說話聲,加油聲,還有皇帝心疼的叫聲。
直到一聲嬰兒響亮啼哭聲響起,房間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孩子一點事都沒有,還能哭,雖然臉色有些黑黑的,看上去缺氧造成的,但好在沒有什麼事。
一名醫女打理剛生出來的嬰兒,一名醫女處理好臍帶等物,一番收拾,整理安靜,扶了皇后娘娘躺好。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得龍子。」
一聲落。外面歡呼一聲,那些聞訊而來的峰牙關兵士,全都歡呼起來,很快大街上便放棄了鞭炮煙花,越來越多,連百姓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喜得龍子,這是東秦皇朝第一個皇子,怎不讓人高興,大家似乎都看到了長遠的希望。
一時間熱鬧不凡。
房間內醫女把東西收拾了下去,恢復了乾乾淨淨的寢室。
雲笑有些虛弱無力,望了望身側的小傢伙,心裡是濃濃的母愛,還有慶幸,毓凡,幸好你沒事,娘才會放心,要不然娘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傢伙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實在看不出來像誰,那手細細的一點肉也沒有,和小爪子差不多,知秋立在一側看得入神,完全的癡了。
雲笑滿目柔情的望向上官胤。
「皇上,沒事了。」
上官胤心頭陡的一動,
湧起熱流,感謝老天爺,保全了她們母子二人,伸出手緊握著雲笑的手,一切都不言中。
雲笑輕漾的笑著,輕聲的開口:「知秋,叫離王爺進來吧。」
她知道清歌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為了拿到解藥,救那些西涼的兵將,而她,在生了孩子的之後,心忽然比之前的仁慈了很多,感謝冥冥中所有的一切,完全不是因為離歌救了她們母子,而是真的感悟。
知秋領命走了出去,離王姬清歌果然立在門外,聽到知秋的傳喚便走了進來。
對於先前的幫助,他完全不覺得尷尬和自在,在以前,他的抱負就是救死扶傷,後來因為太子殘暴,朝中的大臣全都央求他回來,他才參與到政權中的,所以一個大夫對於病人,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謝謝你了。」
雲笑柔聲開口,望著姬清歌,他清雋逼人,那雙眼瞳中永遠是讓人看不真切的雲煙,攏在了一起。
「沒事。」
姬清歌搖首,今日就算雲笑不是東秦的皇后,是尋常人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雲笑拿出了解藥,遞到姬清歌的手上:「這是解藥,兌了水服下,就可以解毒了,他們不至於死。」
「好。」
姬清歌一拿到解藥,轉身就走,他是恨不得立刻解了那些兵將的毒的。
不過走了兩大步後,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慢慢的開口:「關於太子是血盜首領的事,我已經查了,他也交代了,我會押解他回京城,西涼國會給東秦一個交代的。」
說完便大踏步的離去,溶在夜色之中。
衣袍翻飛如雲彩,瞬間不見人影。
滿天的煙花,絢麗奪目,這是永基二年七月十六日。
三日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班師回朝,帶著剛出生的小皇子,普天同慶,東秦的百姓,莫不高興得手舞足蹈,民間更是煙火連放三日。
那些兵將走得快,很快便到了原來的的駐地,而上官胤和雲笑等人,因為剛出生的孩子,所以趕路慢了一點兒,推遲了幾日才回道煙京。
城門口,知秋攔住了馬車,緩緩的開口和雲笑道別:「姐姐,我要回去了。」
雲笑望著她,看到她眼底的寂寞,心裡不好受,她沒有姐妹,知秋是如此的惹人憐愛,她是當她是妹妹的,無奈她雖然單純,對感情卻是很堅持,不是自己的便放手。
「知秋,你不能陪陪姐姐嗎?你看寶寶還不會叫你呢?」
知秋望了一眼正熟睡的小娃娃,眼裡掩不住的柔軟,可是她依舊一身灑脫,利落的翻身上馬,在最後的一抹驕陽中,跨馬離去,溶在金光裡。
「姐姐,保重,我回去了,師傅一定想我了。」
其實是她想師傅了,因為寂寞,除了姐姐,這裡根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雲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那般的纖細,如細柳一般,心疼極了,掉首望著上官胤,緩緩的開口:「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本來以為她會嫁給霖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局面。」
「你啊,別操心別人的事了,東邊日出西邊雨,看似無情卻有情,不到最後你知道會怎麼樣呢?」
上官胤絕色出塵的五官上,諱莫高深,似乎佛法無邊的禪師一般,雲笑立刻放下簾子感興趣的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內幕,難道說霖王爺也喜歡知秋?」
「你啊。」
上官胤伸手捏了雲笑的鼻子,這丫頭一恢復精神,便又刁鑽古怪起來,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熟睡中的兒子,真不知道兒子是遺傳他的冷酷無情呢,還是遺傳了笑兒的刁鑽古怪。
一行人輕車熟路的進了宮。
上官霖立刻趕了過來探望皇嫂和自己未曾見過的侄兒。
不過雲笑卻沒給他好臉色,一想到知秋所受的苦,她不由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真是個不知道珍惜的傢伙。
上官霖一臉的不明所以,現在肚子裡腹誹了一通,然後繼續逗弄自己的小侄兒,隨後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不由得挑起眉,暗暗的思忖,難道她回王府去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以為自己是討厭她的,可是自從她離開後,才感覺少了什麼似的,可是自從她離開後,才感覺少了什麼似的,時間越長,這感覺越濃烈,現在他終於肯定自己是喜歡那丫頭的了,因為她的身上有著雲笑那種大無畏的精神,而她們是一類人,也是他喜歡的類型。
雲笑從上官霖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兒子,這種無情無義的傢伙,她可不能讓兒子沾染上。
「我們毓兒該睡了,王弟還是回去吧。」
直接的趕人,一旁的上官胤無奈的笑笑,他是知道笑兒為何如此不客氣的。
上官霖倒是不以為意,因為雲笑從來就沒對自己客氣過。
不過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知秋呢?回王府了?」
「哼。」
雲笑一聲冷哼。
上官胤緩緩的開口:「她回去了,聽說去找她師傅了,笑兒留她了,但是她堅決的走了。」
「什麼?」
上官霖難得的如雷吼了一句,臉色都變了,這一聲吼雖然嚇著了毓凡,但是雲笑不但不生氣,相反的還很高興,緊盯著上官霖,他的反應代表什麼?喜歡知秋,真是太好了,自己總算發展一個閨蜜了,雲笑賊賊的笑,上官霖才懶得理會他們,身子一縱,人便縱了出去,響亮的話擲落下來。
「皇上,我要離京一段時間。」
「好啊,好啊,一定要把知秋帶回來,等你們回來,我給你們主持婚禮。」
身後上官胤疼寵的光芒籠罩著她的週身:「笑兒難道想拿紅娘禮包錢?」
「有何不可?」
兩個人笑了起來,這時候,毓凡適時的哭了起來……
五年後。
蘇城,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蘇城召開了,當今年輕的武林盟主伊玉軒發下話來,要選出新一任的盟主,他將卸下一身重責,出去遊山玩水一番。
正因為武林盟主的話,所以蘇城是難得一見的熱鬧,所有的酒樓飯莊人滿為患,大街小巷上,走過的人不是佩刀,就是掛劍,一眼望去,滿眼都是武林人士。
大街上,熱鬧繁華,爽朗的笑聲不斷湧起,豪邁之語響亮無比,不是兄便是弟。
這熱鬧的人群裡,此時走來兩個人,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的纖細靈敏,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雅致細柔,裊裊柔柔,雖男子扮相,卻我見猶憐的柔弱,不過江南多文弱書生,眾人也不介意,倒是他身側的小傢伙。
生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霜葉眉,桃花眼,水銀一般光澤閃閃的皮膚,還帶著胭脂的緋紅,傲挺的小鼻子,唇櫻花一般好看,這小傢伙從街頭走過,凡是母的,女的,看一眼那眼光就移不開了,上之七十歲的老太,下至三歲的小女娃,沒有一個逃得了他的魅力的,偏偏這傢伙還自命風流的手裡拿著一把小折扇,時不時的搖一下。
偌大的街道上,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伴隨著隱隱的尖叫聲。
「這誰啊,太漂亮了,娘親,把他搶回來吧。」
當街便有一五歲小女孩央求娘親。
然後身側數道狠厲的眼神射過去,恨不得食了那丫頭,這麼養眼的小公子,搶回去,她們看什麼?
這走在前面纖細的公子便是一身男裝打扮,又溜出宮中找樂子的雲笑,後面的自然是她的跟屁蟲,兒子上官毓凡,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次她想溜都能被他逮到,看看吧,帶著他有什麼好事,人家都不看她,全看這拉風的小子。
雲笑掉頭望向身後仍在賣風騷的兒子。
「毓凡,能不能留點風光給你娘啊。」
上官毓凡,雖然只有五歲,但是心智卻一等一的高,聰慧絕頂,他不管是頭腦還是面容,都遺傳自上官家,再在這樣的娘親的教導下,所以這小傢伙的睿智,就是一般的大人也未必鬥得過他。
「娘親,如果被爹爹知道的話,你說你下次還出的來嗎?」
毓凡不答反問,雲笑立刻啞口無言,是的,她那個親親的相公,皇帝殿下,越來越能吃醋了,如果知道她在外面這麼拉風的話,一定會扣下她的,所以每次兒子拉風的時候,便美其名是為了她好。
「毓凡,下次你再跟著我,我就打斷你的腿。」
雲笑惡狠狠的開口,雙手叉腰怒視著身後的毓凡。
這傢伙立刻乖巧溫順的收起扇子,一臉委屈,眼淚包在眼中,眼看著便要滴下來了,雲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這傢伙沒那麼脆弱吧,說一下便如此委屈了,剛想著,便聽到身邊議論聲起。
「這人誰啊,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小孩子呢?」
「是啊,好可愛的孩子,要是我家的,立刻供起來。」
大街上一人一句,甚至於有江湖俠客都摩肩擦掌的準備過來討伐雲笑了,偏偏這時候毓凡還來了一句:「娘親,毓凡是不是娘親撿到的。」
雲笑為了阻止事態發展得更嚴重,受到更多的指責,所以飛快的搶先一步抱起毓凡。
「呵呵,我們走吧,毓凡。」
抱起兒子落荒而逃了,毓凡一臉得意的偎在雲笑的懷裡,一臉甜甜的笑,炫目奪彩,可看出長大了,又是一個男顏禍水。
他伸出手摟著娘親的脖子,娘親身子軟軟的好好聞啊,他好喜歡娘親啊,所以才會盯著娘親,每次跟著她偷溜出宮來。
雲笑走到沒人的地方,總算鬆了一口氣,無語的望天。
這小子竟敢說他是撿的,真不知道是誰當初為了生他,還讓姬清歌那個男人動手了,想想這個便有點汗顏,雖然現代的有很多男婦科醫生,但是說實在的她不習慣,那時候也是迫於無奈,費了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小子竟然問她是不是撿來的,她就想打他的屁股,一想到,雲笑便甩手打了兩下,心裡才好受一些。
毓凡依偎在她的懷中,娘親打得好輕喔,他一點不疼。
身後,流星和驚雲,還有追風和追月,趕緊跟上前,沉著的開口:「主子,我們來抱吧。」
流星話音一落,便看到太子狹長的桃花眼眸裡射出懾人的寒光,那光芒冷冽異常,一點都不像五歲孩子的眼光,不過他們知道太子只是比較早熟,而且喜歡粘著娘娘。
不待雲笑說話,毓凡已乖巧的下地。
「娘親累了吧,毓凡自己跑。」
說著便跑到了眾人的前面,順著拿刀佩劍的人流往玉軒山莊而去。
這玉軒山莊正是武林盟主伊玉軒的莊園,此次招待武林大會,便在玉軒山莊舉行。
這些前往玉軒山莊的人全都是受盟主邀請的武林各派人士,武當,少林,崑崙,崆峒等名門大派,仍是此次武林大會的評委,自然耀武揚威一番。
但從那些衣著,神態,便可以分辨這幾大派是高人一等的。
此次武林大會,是挑戰各大門派的高手,最後一關是和武林盟主伊玉軒對打,只要勝出了,便是今年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五年一任,五年後若是自願擔任,還可以連任,若是不願意擔任,可召開武林大會,重新挑選一位可用之材,又是大家心悅口服的人,來擔當重任。
玉軒山莊。
門前車水馬龍,豪華的馬車停得排排皆是,管事的領著一溜兒的下人守在門前招待來賓,凡往玉軒山莊內的人都有請帖,管事的收回當初派發出去的請帖,便派了下人,清一色的兩個男丁,四個丫頭,引領著客人往裡走去。
雲笑和毓凡等人哪有請帖,不過她們也不懼,理直氣壯的往裡走。
那管事的處理完前面的人,一抬首望著雲笑,伸出手拿請帖,雲笑攤了攤手,望向一邊的兒子。
毓凡笑瞇瞇的,很喜的開口:「爺爺,我們什麼都沒有。」
「沒有,那只能住客棧。」
管事的立馬拉下臉來,凡沒有請帖的人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所以對不起恕不接待。
雲笑和毓凡倒是不生氣,身後的四個手下,臉色一沉,便待上前教這管事的。
雲笑一伸手擋了,這還沒召開武林大會呢,就先捅了人家一頓,是不是不大好啊,若是別人,她早就教了,可是這小軒軒可是自己人,好歹給他武林盟主一個面子不是嗎?
「我們是武林盟主的朋友,請他出來一見。」
那管事的正想一口回絕,盟主不是誰說見就見的,不過正好一道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青草色的長袍,劃過流雲一般流淌的線條,抱拳和迎面的人打招呼,雲笑也不理會,揚眉便笑著叫了起來。
「小軒軒,本公子來看你了。」
此言一落,圍在大門前的數人,還有官家和下人下巴都掉了,這人純屬搗亂的,正想命了人打發出去。
誰知道盟主大人臉色一變,飛快的走過來,恭敬的開口:「你怎麼過來了?」
說完低首望著雲笑腳邊的毓凡,不是小太子又是何人,這兩尊大神怎麼到他的地盤來玩了,真是頭疼的人物啊,而且一開口還小軒軒,這下他想出名都難。
伊玉軒苦著一張臉,雲笑只當不知,繼續笑得一臉的諂媚:「小軒軒,這位管家伯伯說玉軒山莊沒有請帖不能進。」
明明是可憐巴巴的口氣,可是那管家唬出一聲的冷汗,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叫盟主這種小名的,只怕來頭不小,看來自己先前是冒犯了,一個字也不敢說。
這時候伊玉軒猛地回首,怒瞪了那管事的一眼:「混賬,怎麼能對尊貴的客人無禮呢?」
那管事的木愣愣的嘴角抽搐,他是按照山莊的規矩辦事,哪知道這一大一小的兩尊神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看主子對這清秀的少年很是恭敬,這傢伙是個很厲害的傢伙吧,怕比武當少林那些人還厲害。
伊玉軒親自招呼著雲笑和毓凡等人走進玉軒山莊,並把她們兩個領進了玉軒最好的別院中,安置了下來,然後小心的開口:「不知道娘娘此番前來是為了什麼事?」
雲笑斜睨了那傢伙一眼,心裡冷哼,她有那麼可怕嗎?
這小子一臉她瘟神似的表情,不過她倒是聰明的什麼都沒說,但是一旁的毓凡很得意。
「娘親說了,她想來搶個武林盟主玩玩。」
「不會吧。」
伊玉軒這下真的苦了臉的,看來皇后娘娘最近太閒了,這幾年的時間,東秦被治理得越來越繁榮昌盛,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大概是她老人家沒事可做了,所以來這江南找樂子了。
「娘娘可是千金之軀。」
伊玉軒被唬住了,臉色都有些白,只想仰天長嘯一聲,長大你女人又出來胡搞了,你人到哪裡去了?
「什麼千金萬金的,你去忙吧,我就是來看熱鬧的。」
雲笑揮了揮手,一臉的不以為意,似乎沒有搶武林盟主的打算,一側的毓凡卻抿著唇笑。
伊玉軒有點頭皮發麻,不知道這女人說話能不能信,一臉狐疑的望著她。
雲笑冷瞪一眼:「幹什麼?我餓了,你這玉軒山莊連待客之道都是這樣的嗎?」
伊玉軒一聽,趕緊朝門外出聲:「來人,立刻去準備最好的酒菜,好好照顧著客人,若是有半點差池,唯你們是問。」
伊玉軒說完,那婢女臉色有些白,雲笑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的開口:「小軒軒,你別為難小丫頭了,我沒那麼嬌嫩。」
那小姑娘本來臉色蒼白,一聽這盟主的稱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竟沒有那麼害怕了。
伊玉軒恨不得鑽地洞去,這臭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小軒軒,臉色一正:「能不能叫我伊盟主。」
「知道了,」雲笑點首,伊玉軒鬆了一口氣,轉身便走,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了,偏偏身後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小軒軒,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有人追殺你嗎?」
轟的一聲,那伊玉軒早閃出去十丈開外,一路跺腳捶手,發脾氣,卻拿那女人半點辦法都沒有,還要擔心她明兒個會不會心血來潮,上台和別人比試,她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倒霉的通常是另外一個人,所以他才害怕,別給他把武林大會搞砸了啊。
雲笑才懶得理會伊大俠的糾結,她和毓凡在這座精緻的別院中住下來,心安理得的吃好喝好,沒事便出院子去溜躂溜躂,這莊園內倒是挺熱鬧的,晚上竟然還有宴席,遠遠的聽來,吵鬧不休,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果然有江湖人的風範啊,雲笑呵呵笑,領著毓凡在莊園內閒逛,所到之處,那些丫環莫不是驚為天人,等到他們走過去好遠,還能聽到她們的議論。
「天啊,這小傢伙好漂亮啊。」
「要是長大了一定是絕色美男。」
絕色嗎?確實,她們家已有兩個絕色了,所以也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她,是相當有壓力的,為什麼沒人同情她啊,雲笑先鬱悶了一把,不過很快便聽到毓凡興高采烈的聲音響起。
「娘親,快看流星,閉上眼睛許願。」
雲笑立刻閉上眼睛,許起願來,一側的毓凡也有模有樣的學著,許起願來。
母子二人,神情戚誠無比,等到許了願,雲笑笑嘻嘻的哄騙兒子。
「毓兒許的什麼願呢?」
「娘親呢?」
聰明的反問,雲笑一蹙眉,不滿的抗議:「是娘親先問的。」
「不是敬老愛幼嗎?娘親應該讓我,所以先告訴毓兒許的願。」
「可是老啊,你應該敬著我啊,還是毓兒先告訴我吧。」
雲笑討價還價,不遠處的四個手下,面色擒著笑,自從主子生了太子之後,似乎都變笨了,雖然對付別人依舊很厲害,可是卻拿小太子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太子太聰明,還是主子太笨了。
四人含笑不語,仰首望著湛藍的天際。
默默的想著,也許明天皇上就到了,不會,他們已得到了子峻和子陽的消息,皇上已經把皇位傳給了霖王爺,現在的他無事一身輕了,所以不再是皇帝了。
流星和驚雲眸光移向一側的娘娘,這幾年娘娘總會溜出宮中,每回她出宮,皇上都會擔心,現在總算好了,以後有皇上親自看管著她了,幾個人心頭總算鬆了一口氣。
而那兩個不知道情況的母子,還在討價還價,自得其樂……
第二日,武林大會正式開始,山莊內空曠的草地上,臨時搭起了高檯子,四周圍著白玉欄,檯子最裡面擺放了一長排的交椅,正中的位置是武林盟主伊玉軒的座位,而那旁邊的依次是各大名門正派的位置。
雲笑和毓凡領著流星和驚雲等四人坐在下面看熱鬧。
最開始上台打的都是二三流的貨色,看之無味,可是又沒事做,最後就這麼沒精打采的看了半日。
中午睡了一會兒,下午的幾場有些意思了,都是一些身手不錯的傢伙,劍來刀往的,各不相讓,這武林盟主就好像江湖中的土皇帝,很多人眼饞,所以來參加的人,大部分是有兩把刷子的。
高台正中的伊玉軒,從頭到尾那眼光就沒放在台上比武人的身上,他的一雙眼睛一直留意著下首那個座位上的人,早上半天看著她沒什麼動靜,總算放了一些心,下午見她雖然看得津津有味,不過確實沒有想搶武林盟主的打算,這樣想來,倒是他想多了。
可是最後一場,還是出了點麻煩。
因為有一個老者打敗了,可是那勝者竟然一腳把那老者踢下了高台,而那個老人在墜落下高台的時候,竟然口吐鮮血,雲笑一縱身躍了過去,本來是想救他的,卻發現他沒救了。
這些惹惱了雲笑,她長衫一撩,人已翩然躍上高台。
高台正中的伊玉軒一張臉早成了蒼白,站了起來,緊張想開口阻止。
坐在他身側的少林大師,忙伸手按了他坐下來。
「伊盟主不必心急,比武死傷不計,何必心急。」
他以為伊玉軒是心疼那老者,其實他是害怕台上那個姑奶奶,她發起飆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若她傷了半根毫毛,這玉軒山莊也不夠賠啊。
可是高台上已打了起來,下首的座位上,毓凡站在座位上拍著小手,最後達不到理想的效果,乾脆坐在流星的肩頭上,才滿意的拍手叫好,為自個的娘親助威。
「加油,加油。」
所有的人都望了過來,高台上下,凡事女的母的,皆盯著這小小的毓凡,移不開視線,這小子是誰家的,好俊的孩子啊,父母一定也是人中龍鳳,見他叫得歡,不由往高台上移去。
難道那纖瘦,長相只能稱得上清秀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爹爹不成?
雲笑一身的白衣,在高台上和那個傢伙打了起來,出手既快又狠,眼看著便要把那人置於擒下。
忽然,從半空中刮起一道勁風,飄飄悠悠,紛紛揚揚,無數金黃色的桂花落下來,好似下了一場金黃色的花雨,而就在這花雨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游龍,閃電般的欺身落到高台之上,長袖陡的一甩,強大的罡氣排山倒海的揮發出來,直擊得那對面的人,飛出去高台之下,承受不住力量而哇的一聲口吐鮮血。
雲笑木愣愣的望著從半空而降的男人,白袍翩飛,桂花四溢,飄逸在半空,墜滿了高台,他的身後跟著三四道身影,正是子峻和子陽等人,連婉婉都被帶了過來。
眾人在高台之上一落,四周便響起此起彼落的抽氣聲,然後是女人的尖叫聲,雲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這男人此刻既沒易容,也沒戴面具,週身的傲然之姿,光華灩灩,像一抹炫光立於高台之上,海水般深幽的眼瞳深深望著她,唇角勾勒出顛倒眾生的柔魅笑意,可是那笑只對著她一人。
「笑兒。」
雲笑的小臉蛋上立刻浮起驕傲自豪,伸出手拉著他,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即便這男人再俊,再帥,再傾國傾城,那也是她的,一個人的。
台下,毓凡見爹娘深情的對望,溫柔萬千,似乎生怕把他給忘了,早叫了起來。
「爹爹,爹爹,我在這裡。」
他雖是太子,可是很多時間呆在宮外,所以習慣喚上官胤爹爹,雲笑為娘親。
上官胤一伸手攬了雲笑,身形一拔便落到兒子的身邊,伸出手抱了兒子,兩張臉驚人的相似,都是那麼的風華絕代,看得人眼都移不開,這一刻好似被定刻了,直到伊玉軒領著下人走了過來,請了他們往別院去。
比武現場的人才回過神來,陸續的散開,可是那些女俠客們的心中,從此便多了那綽絕風華的兩道身影,誰也不比上的風姿。
別院裡,雲笑一臉的黑線條,定定地望著上官胤和毓凡,指指這個,指指那個。
「你們兩個以後別靠近我。」
「為什麼?」
兩男人同時反問,都不樂意的蹙眉,連表情都驚人的相似。
雲笑嘟嘴發牢騷:「和我們兩個呆在一起,我有壓力。」
是啊,那些女人就好像她撿到了天大的便宜,雖然好像有點,但不要那麼露骨好不好?
雲笑自我嘀咕,瞪視著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相視一眼,一個往她的懷裡鑽,一個伸出手抱她,三個人齊齊地撲到一起去了。
花廳內,伊玉軒目瞪口呆,這叫什麼狀況,流星驚雲還有子峻等人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這父子倆最大的遊戲便是搶皇后娘娘。
最後,上官胤抱著雲笑坐在腿上,毓凡鑽在雲笑的懷中,只見那女人一臉的愁苦。
這叫什麼意思?
抬首面笑肉不笑的開口:「慕容,你怎麼出宮了?」
上官胤哈哈一笑,掃了一眼廳內的眾人,最後輕鬆的開口:「現在我可是無事一身輕。」
「你是說你把皇位傳給了霖。」
上官胤肯定的點首,在經歷了五年的忙碌打理,東秦現在已和平繁華,很多事霖王已經做上了正軌,他終於可以輕鬆了,從此後,他們一家人遊走湖泊山川之間,肆意揮灑。
晚上別院開了一席,上官胤,不,此後他不再叫上官胤,而是慕容沖和雲笑一家人,依次坐去去的有伊玉軒,子峻和子陽,還有流星驚雲,追風和追月,最後是婉婉。
慕容沖望了一眼眾人舉杯:「來,我們大家喝一杯。」
眾人起身喝了一杯酒,然後坐了下來,伊玉軒望了眾人一眼,最後掃向,慕容沖,緩緩的開口。
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慕容沖望著雲笑,雲笑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掃向慕容沖懷中的毓凡,小傢伙奔波了一天,已累得在慕容手中睡著了。
雲笑的唇角是母親的光輝,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們準備用一年的時間來遊山玩水,逛遍九州十八川,一年後會回來這裡,建一家四國通吃的商會,不管是錢莊還是銀樓,還是醫館酒樓,名下的財產遍佈每一個角落。」
雲笑說完停住了,掉首望向慕容懷中的毓凡,目光融融的。
「毓凡本來該是太子,我們雖,總歸是愧疚他的,我只是希望他活得開心自由一點,雖然沒有皇位,我也會送他一個輸於任何皇室的地下王朝,讓他活得更開心更自我。」
雲笑說完,圍坐在桌邊的人連喘息都忘了,定定的望著她。
直到婉婉的聲音響起來:「主子,這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們跟著你了。」
流星和驚雲等人,連連點頭,贊同聲一片:「對,我們跟著你們了。」
「好,一年後我們在這裡相會,商會的名字就叫第一樓,到時候希望我們把他建成風雲大陸上最大的商會。」
「好,乾杯。」
連伊玉軒都激動了,搓著手開口:「老大,看來以後我又要跟著你混了。」
「好啊,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慕容沖端起酒杯舉高,和伊玉軒兩個人乾了一杯。
雲笑抬首掃視了身側的這些手下,慢慢的開口:「這一年,我們要出去遊玩,你們也各自去散心,一年後在這裡會合,不過我要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流星追月和子峻子陽等人立刻睜大眼追問:「什麼任務?」
「一年內,每人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年後帶回來見我,到時候大家可就是心往一股力量上使了。」
雲笑說完,哈哈大笑,花廳裡笑聲一片。
愉悅的飛揚出去,很遠很遠。
第二日,澄清瀲灩的碧河上,一葉輕舟,白衣飄飄,美得就像一幅畫的男子,肩頭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側是一嬌麗柔情的女子,輕舟緩緩的離岸,岸邊數道俊挺的身影,不時的揮動著手。
婉婉立於橋頭之上,不斷的叫著:「主子,別忘了一年之約,我們第一樓再見。」
她說完,眼裡便浮起淚水,清光滴滴,滑落到碧湖中去,身後一道手臂摟著她,無聲的目送那化為雲煙的小舟。
「我們也就此分手吧。」
驚雲縮回摟著婉婉的手,他們兩個人在最後的時光裡,倒走到一起去了。
銀橋踱金光,鐵馬紛揚,今宵別過,只為來日更長。
「一年後見。」
塵土飛揚,數道身影四下分開,留下餘光灼灼。
清河上,小舟緩行,兩岸是嫩綠碧翠的大山,河水瀲灩動人,清澈可見水草在清浪中滑過,遠處有白鷺飛過,天那麼藍,雲那麼白,他們終於暢遊在大山之中。
「爹爹,娘親,快看,那山好漂亮啊。」
毓凡的歡快的聲音響起來,像百靈鳥一樣清脆,那如詩如畫的身影溶在金光裡,翩然遠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