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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傻后 作者:吳笑笑 (已完成)

第117章 神功

  慕容再醒過來時,已經身處在雲水山莊風閣中,此時不大的房間裡,站滿了人,有雲王爺還有丞相司馬青雲,義妹慕容盈雪,每個人的眼裡都有擔憂,見他醒了過來,都送了一口氣。

  上官霖和伊玉軒不見了,想到最後一刻,上官霖竟然打昏了他,慕容沖的眼瞳染上了一層冰冷的褐色,陰驁暴戾,掃了一眼追風和追月:「霖王爺呢?」

  「主子,他們進宮救雲姑娘去了,主子還是安心休養吧。」

  慕容沖聽了,臉色總算和緩一些,卻不再說什麼,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盡快恢復功力,然後就去笑兒,奪回皇位,他大掌一伸運力,馬上趕到力不從心,笑兒給他服下的解毒丹雖然有效,但他的功力早已流失了很多,和以前比起來,大概只剩下不到五成的功力了,這樣的自己如何有能力去救笑兒,也難怪皇弟打傷了他,看來要盡快復原。

  「太子還是安心休養身子吧。」

  雲墨沉重的開口,他是這些人中,最傷心的一個了,因為一對寶貝兒女,現在都下落不明瞭,他怎能不痛心不難過,但是現在還有大事要做,就是太子必須盡快恢復過來,那麼他們就可以趕回煙京去,盡快拿回皇位。

  「嗯,我知道。」

  慕容沖自然知道現在刻不容緩了,因為自己身份洩露,連帶的兵部尚書藍清倫的身份洩秘,只怕那狗皇帝不會放過他,一定會逼迫他交出兵部的虎符,可是那虎符現在在他的手上,藍清倫根本沒有,所以皇帝不會放過他的,一定會害藍清倫受苦。

  還有笑兒若是落在他的手上,只怕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一定要盡快的恢復功力。

  慕容沖靜靜的躺在床榻上,他出塵的五官上,閃現出凜冽奪人的清絕,釋放出冷冷的寒氣,好似天山上盛開的雪蓮,香郁馥人,讓人不敢有一絲褻瀆之念。

  「那我們先出去了。」

  司馬青雲沉著的開口,其實他心裡很焦急,現在慕容沖露出了太子的身份,只怕司馬府的家人會遭到毒手,一想到這個,他就夜不成寐,心急如焚。

  可是看太子的情況,短時間內只怕恢復不了,所以他只能祈禱司馬府的人不會有事。

  室內,司馬青雲和雲墨退了出去,只剩下追風和追月,還有慕容盈雪和西門鑰幾個人。

  慕容盈雪眼睛紅紅的,神情也極憔悴,看到只剩下幾個熟悉的人了,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慕容哥哥,盈雪好害怕你出事,以後盈雪不會再惹你心煩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慕容沖掉頭望了慕容盈雪一眼,難得的看到她不刁蠻任性的時候,微點了一下頭,淡淡地開口。

  「盈雪去休息吧,我不會有事的,答應了義父要照顧你,一定會照顧你的。」

  此刻慕容盈雪也不去想究竟是當妹妹,還是當女人來對待了,只要慕容哥哥好好的,她就心滿意足了。

  「嗯。」

  慕容盈雪點頭,其他人的眼睛也有點紅。

  慕容沖揮揮手讓慕容盈雪和西門鑰下去:「你們兩個出去吧。」

  西門鑰便攙扶了慕容盈雪出去,說實在的,小姐有好些日子沒休息了,現在宮主回來了,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休息一會兒了。

  等到房間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慕容沖翻身而起,望了追風和追月一眼,凌寒蕭冷的開口:「我要進密室修復功力,你們兩個人給我守著。」

  「是,宮主。」

  雲水山莊有一處專門用來練功的密室,密室的四壁鑲嵌了很多極地的寒冰,一般人進去根本受不了,但是這間密室練功卻有提升內力的作用,何況雲水山莊內,有一本曠世武功秘訣,六脈神心,這是一本修練內功心法的秘訣,有修復內力和提升內力的功能,當初義父死時,告訴他這本秘訣就藏在密室的暗格裡,別的也沒說什麼。

  現在他的內力受損,要想盡快復原,只能修練這本六脈神心的秘訣。

  慕容衝進了密室就沒出來,追風和追月盡責的守在外面,一步也沒有離開。

  第二日,雲水山莊的人才知道這件事,大家只能靜靜的等候著。

  一天,兩天,三天……

  一連好幾天過去了,慕容沖也沒有出現,大家不禁有些擔心,不過追風和追月說,主子以前也有過這種狀況,他只要練功,就會進入忘我的境界,所以讓大家不要擔心。

  不過這時候,上官霖和伊玉軒卻回來了,他們打探了消息。

  那一晚雲笑被人劫走了,並沒有落在皇上的手裡,這樣一說,雲墨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可是隨之仍然心急,笑兒不在皇帝手裡,又被何人帶了出去,沒有她的消息,做為父親的如何放心得下啊,連雲禎也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過上官霖帶回另一個消息,倒是讓司馬青雲很高興。

  他們兩個人進了司馬丞相府,把司馬丞相家的人全都帶走了,藏了起來。

  現在就算上官曜想起來要對付司馬家,恐怕也找不到。

  雲水山莊內,一下子是歡喜憂愁兩重地。

  不過大家都在等消息,所有的事只有等到慕容出密室,才能做打算,如果他的功力真的恢復了,他們一定立刻趕往京師,此事不宜再拖了。

  ……

  皇宮內,雖然皇上早朝依舊,但是大臣們還是看出皇上的臉色很憔悴,似乎有些精力不濟的感覺,眾朝臣不由得憂慮,這東秦境內,近日既沒有戰事,也沒有什麼蝗災雨露不濟的,為什麼皇上的臉色看起來如此的不好呢?

  難道是身體出了問題,不過誰敢大聲的議論這件事,不過奇怪的事就是一向身體不好的葉大人,開始上早朝了,這是另一個讓人詫異的事。

  景福宮裡。

  上官曜無力的歪靠在軟榻上,殿內,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青銅雙耳鼎裡,燃著熏香,把偌大的殿堂熏得香味撩人。

  一殿的寂靜。

  五彩錦墊襯得上官曜的臉色更加的白皙,眼圈下方也隱有黑色的圈紋,可見他是難以休眠的,整個人更是憔悴不安。

  大殿正中的位置站著一身茄色袍子的葉傾天,那張沉魅的五官上布著心疼,緩緩的開口。

  「皇上何必煩心呢,事情還沒到那麼壞的地步呢,現在我們可以想辦法挽救。」

  「如何挽救?」

  上官曜睜開眼,眼底是一片赤紅,還有些微和猙獰。

  「奪回兵部,殺了藍清倫,現在可以任命我們的人執掌兵權。」

  葉傾天沉著的開口,現在的他是完全站在兒子這一條線上,如果他再不幫他,只有等死的份了。

  「殺藍清倫,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如果虎符不在他的手上呢,我們這樣做,只不過使得大臣注意到這件事,沒有虎符,一切都是空話。」

  「皇上忘了夜大人,他一直以來執掌虎符,我們可以讓他造一個假的,然後拿這個假的的虎符,從京城附近的城池調精兵過來備用,別忘了這天下本來就是上官家的,如果我們打起來,傷了那些百姓,即便慕容沖重登皇位,也是給了他一記重創,另外那些百姓一定會怨聲載道的,就算我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葉傾天臉上泛著陰狠的寒芒,一向儒雅翩然的人,竟然現在十分的毒辣。

  上官曜眼瞳閃過一些光彩,連連的點頭贊同:「好,這件事你去辦。」

  「是,臣遵旨。」

  葉傾天抱拳準備推下去,然後想起什麼停住身子,回望向上官曜:「皇上,聽說太后病了,皇上還是去看看她吧。」

  沒想到,一直病懨懨的人,陡的睜大眼,狠厲的開口。

  「朕為什麼要去看她,她就該死,朕沒有殺了她已是極限了,她還是朕的母后嗎?已經不是了。」

  葉傾天歎氣,卻不再說什麼,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他們現在只想著對付那個人,誰會在意那個女人啊,如果他們被殺,都是那個女人害的。

  誰知道事與願違,等到葉傾天趕到夜家的時候,卻傳出噩耗,夜思源被人殺死在家中,殺他的人竟然是青樓名妓紫蟬姑娘,兇手被當場抓住,卻被證實,這紫蟬姑娘乃是夜思源流落在外的女兒。

  至於接下來夜家是如何對待這兇手的,葉傾天完全不感興趣,他只覺得惱恨,現在似乎做什麼都不順了,處處受治,一怒之下命人抓了兵部尚書藍清倫。

  密牢裡,藍清倫被用刑,葉傾天親自執刑,逼藍清倫交出兵權,不過藍清倫不是怕死之輩,一臉的冷笑,朗聲而語。

  「兔死狗烹就是你們的下場,用不著白費口舌了,要殺便殺,要剮就剮,虎符並不在我手上。」

  他一言阻死了葉傾天的希望,遭到了葉傾天的一頓毒打,不過卻沒有殺了他,而是關在牢裡,自己暗中派了人易容成藍清倫的模樣,只想到時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能奪回虎符。

  接下來的日子,葉傾天一直和朝臣搞好關係,更是安撫著呂家河柳家,因為兩位娘娘的無故身亡,使得這兩家對皇室的信心大打折扣。

  太后的長信宮裡。

  苦澀的藥味兒一直揮之不去,自從那一日慕容沖被劫走。

  太后被雲笑所傷,又被兒子責罵,她就一病不起了。

  整個人比以前還瘦,眼睛也有些花,看人望物,都要費力好半天。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會一直流淚,一直哭,因為太絕望了。

  平安一直照顧著她,看到主子病得如此重,葉大人和皇上竟然一個也不來看望她,心都碎了。

  「娘娘啊,你別傷心了,不值得的。」

  如果當初娘娘拋開了葉大人,真心試著接受先皇,只怕現在先皇還沒有死,皇后也是一個金尊玉貴的女人。

  可一念之差啊,竟出現了天差地別的因果循環。

  平安的腦子裡,清晰的浮現起當日小姐風華絕代的光彩,從煙京城內走過,身後是一大批的追慕者,可是紅顏易逝,誰知道最後竟得了這樣的下場。

  一切都是孽緣啊。

  太后望著平安,眼裡已經流不出淚來,她微瞇起眼睛,才看清平安正在流淚,仍然會痛,伸出手握著平安的手。

  「平安,是我的報應啊,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直到此刻,她才認真的反省了,都是她的貪心啊。

  如果當日球了先皇,想必以他愛她的心,會放了她離宮的。

  可是她想著讓夜家榮寵無上,自己金尊玉貴,放不開對權勢的癡迷。

  放不開手偏偏還是惦念著那香花玉髓濃烈的愛戀,所以才會在兩個男人中反覆的糾纏,害得深愛著自己的男人,英年早逝,害得自己老年了,反遭到心上人的遺棄,這大概是世上最慘烈的一份愛戀了。

  愛了一輩子,到老了才發現,一切都是一場空啊。

  「娘娘。」

  寢宮內,兩個女人同時哭了,一側還有數名太監陪著她們落淚,大家想出了一場,看到主子如此傷心,他們怎能不傷心。

  眾人正哭得淒慘,殿門外守著的太監卻傳來了說話聲。

  「葉大人。」

  現在的葉傾天在長信宮和景福宮兩個地方來去自如。

  寢宮內流淚的太后和平安,止住了哭聲,太監也止住了哭聲,眾人皆伸手擦眼淚,就是太后,也無聲的抹著眼淚,不想折彎了自己僅有的自尊,她已經失去了愛,失去了親人,僅剩下一些可憐的自尊了,如果連這個也失去,她真的只剩下死了。

  平安起身,給太后整理一下儀容,然後退到床邊靜靜的候著。

  葉傾天大踏步的走進來,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瞳陰驁,這些日子下來,他瘦弱了一圈,不過並不影響他的魅力,相反的在以往的儒雅之上多了一抹凌厲的張揚,更多了幾分男人陽剛之味。

  太后靜靜的看著他,此時的他離自己那麼遙遠,遠到看不見他的心。

  煙花三月,兩人輕步湖堤,郎情妾意,這些事清晰得就像昨天發生的,可是今天,他便冷冷如冰。

  葉傾天站在屏風旁邊,望著臥進錦花絲綢被裡,一張蒼老的容顏,因為過於瘦弱,眼睛顯得很大,眼神沒有往日的嫵媚光澤,相反的很空洞,漆黑深幽,看不清她的思緒。

  想不到昔日的美人,今日的枯槁之容,天差地別的感受,如若當初他放開了手,她就一直活在他的心裡。

  現在看著這樣子形同枯枝的容顏,竟然生出了許多的厭意。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與別的男人不同,不是薄情寡幸之人,總是嘲笑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不知道珍惜情份,空蹉跎一場。

  可是現在看來,癡傻的卻是自己,所謂的纏綿繾綣,只不過是一場笑話。

  如果當日的夜蘭芷不是一個才貌雙全的美人,他還會有此執念嗎?還會為她虛度餘生,害得自己一個孩子沒有,害得自己身陷困境,害得自己到老了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嗎?

  一切只不過是貪戀女色罷了,原來世間情,都建立在男俊女貌之上,試想天下有多少丑顏男女譜寫過轟轟烈烈的情愛,大都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只不過是一場色相之戀罷了。

  葉傾天一笑皆空,對床上的女人全無半點眷戀,相反的還有一抹的憎恨,眼瞳射出懾人的寒氣,陰沉沉的開口。

  「所有人都退下去。」

  寢宮內,太監和宮女應聲而退,平安卻沒有動。

  葉傾天知道她不會走,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趨步走到床前,冷冷地望著床上的女人。

  「夜蘭芷,這就是你要的結局,你要的結果嗎?紅顏禍水,這話果然不假,你這樣一個亂世之禍,給別人帶來的是怎樣的禍亂,如若沒有你,就沒有今日我的悲哀,沒有先皇的早逝,沒有太子的被殺,更沒有景奕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

  他聲聲凌厲,句句嗜血,緊盯著床上的人,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卻把一個人生生的打入十八層的地獄中。

  太后眼瞳翻白,拚命的喘著氣,她哭不出來,笑不出來,說不出來,心裡唯有無數的絕望,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不如就此逝去吧,化作一縷塵煙,永世不為人。

  人太可怕了,來生,永生,她只願化為一棵蒲柳,依岸而居,依風而立。

  浸受風吹雨打,五百年一轉身,為此生渡劫。

  她以為自己會死,可惜卻有人不讓她如願,葉傾天在她的耳邊吼叫:「夜蘭芷,你想死嗎?想扔下你的爛攤子嗎?你做夢,如果你死了,我就殺了平安,殺了長信宮內所有服侍過你的人,你不想再多一些罪孽吧,如果不想,你就活著,看看你所遭成的孽,看看你是如何害了我和景奕的。」

  葉傾天吼完,在喘氣,但是他的話,太后是聽進去了,她的一口氣又喘了上來,因為她不想讓平安死,不想讓這些宮人死,這是她死前唯一的要求,唯一的可以勉補的。

  平安早撲了過來,連身的尖叫:「滾,你滾,葉傾天,你就是一個狼,你怎麼能如此對待娘娘呢,若不是你一直纏著她,她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她不會。」

  葉傾天怒視著平安,然後轉身走出去。

  寢宮內,響起了一片哭聲,但是她還沒有死,她的孽還沒有完。

  ……。

  十五天後。

  雲水山莊的密室,石門吱呀一聲的開了,從裡面走出一道高雅似謫仙的角色男子,三千如墨青絲用碧玉簪挽起,肌膚如玉,狹長的眉像月一樣清冷,眼瞳深邃幽暗,沉綻著一潭冰寒的池水,隱藏著高深莫測的詭譎,唇角勾出張揚的笑意,那自信霸氣從骨子裡瀰漫出來,一身白色的錦衣,袖口和衣擺皆用銀線勾勒出幾朵浮世蓮花,花瓣分明,清涼凌寒的氣息迎面而來。

  追風和追月一見主子出關了,立刻恭敬的垂首喚了一聲:「主子。」

  「嗯。」

  慕容沖點了一下頭,出塵的面容透出幽冷無情,撒旦般的陰驁,大踏步的往外走,直奔雲水山莊後面的一處空地。

  他要試試功力恢復得怎麼樣了?

  山莊內的一干人得了消息,全都奔湧過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上官霖和伊玉軒,後面跟著雲墨和司馬青雲,連慕容盈雪也趕了過來。

  雲水山莊後面,一處寬闊空曠的草地上,四周是青郁喬木,不遠處還有參天的古樹,一些奇形怪石均勻的擺佈著。

  此時一道白色身影正在練武。

  快如閃電,靈如游龍。

  不時的騰空而起,一柄寶劍,挽出數朵劍花,看不清人的光影,只看見白色的銀光,所到之處,遍地的殘葉,長劍在空中飛過,那些飄飛的青葉被銀劍一一的劃過,紛紛落到地面上,青郁的樹葉,片片一分為二,不偏一分,不移一分。

  好精湛的劍法,不比從前差之分毫,相反的更甚從前。

  眾人心頭大喜,只見那長劍一甩,刺到對面的大樹上,而那道白色的人影陡的騰空一躍,如騰飛的巨龍,陡的一掌翻飛出去,三十米開外的一塊巨石發出彭的一聲響,炸成粉末。

  好深的內力啊,眾人看呆了眼,隨之回過神來,紛紛鼓起掌來。

  上官霖叫了起來:「好,真是太好了。」

  皇兄的功力已恢復過來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太好了,看來他們可以盡快回京了。

  那身影一掌揮出去,慢慢的收回來,停住手腳,輕舒一口氣,一側的追風立刻遞上白色的棉巾,慕容沖接了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沉穩有力的走了過來,抬首掃了一圈眾人,緩聲的開口。

  「大家都在,那我們盡快擬定計劃回京吧。」

  「是。」

  大家同時點頭,可是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那就是?

  慕容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按照他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一恢復武功最應該做的不是進京拿回皇位,而是另外一件事,雖然拿回皇位最重要,可是按照他和雲笑相愛的程度,他應該想要做的是,立刻詢問雲笑的情況,然後先救回雲笑,再做他想。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麼差異。

  上官曜咳嗽了一聲,開口:「皇兄,我?」

  他剛開口,那慕容陡的凝眉,伸出手輕揉了一下腦門,緩緩的開口:「霖,我似乎忘了一件最該做的事,到底是什麼呢?」

  他漆黑深不可測的眼瞳一閃而過的困惑,眾人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

  慕容他忘了一件事,那件事是關於雲笑的事。

  他怎麼了?

  眾人正在驚慌不安的時候,慕容盈雪飛快的走了出來,望著慕容沖,急促的開口:「慕容哥哥,你是不是習了六脈神心?」

  「是啊。」

  慕容沖的困惑只是一瞬間,很快他整個人又恢復了冰寒,就連望著慕容盈雪的眼神也是愣愣的,和以前在山莊裡沒有什麼差別,此刻聽到慕容盈雪的問話,挑了一下眉,看來義父也把這本武功秘訣告訴了盈雪。

  慕容盈雪身形一退,隨手抓住一個人的手,唇角浮起一抹輕笑,淡淡的開口:「難怪功力比原來厲害。」

  這時候上官霖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張口便說:「皇兄,你?」

  可是這一次慕容盈雪飛快的開口:「王爺,讓慕容哥哥休息一會兒吧,他在密室練功一定極累的了。」

  大家聽慕容盈雪的話,再看她眼神閃爍不定,知道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差錯,便住了口,同時點頭。

  「好吧,那皇兄去休息一會兒吧。」

  慕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微點了一下頭,領著追風和追月轉身往自己的風閣走去。

  身後的一干人,全都轉到了雲水山莊,一個偏院的正廳,眾人一坐定,便望著慕容盈雪,連聲的追問。

  「這是怎麼回事?慕容盈雪。」

  上官霖心急的第一個開口,他看出來了,皇兄忘了一個人,就是雲笑,如果他不是忘了,絕不會如此的冷漠,而且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更凌寒,完全沒有之前他們所見的柔緩,溫潤。

  「是啊,宮主似乎不一樣了。」

  伊玉軒緊接著問,現在的他似乎又恢復到了他們之前打拼的時候,完全不復和雲姑娘相處的溫柔。

  雲墨和司馬青雲也很緊張,不知道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差池,一起望著站在廳內的慕容盈雪。

  只見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沉著的開口:「慕容哥哥習了六脈神心,這是雲水山莊的一本秘訣,它是專門提升內力和修復受損的內力的,我想,爹爹當時一定沒和他說過一件事,因為慕容哥哥武功那麼高強,爹爹以為他不會修練吧,所以沒有講,他也沒有專門的告訴我,只是一次無意間提到過的,此內功心法,一般人不能修練,它有一個弊處,絕情絕愛。」

  「絕情絕愛。」

  幾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都有著震撼和難以置信,尤其是上官霖,簡直快崩潰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絕情絕愛,皇兄和雲笑那麼相愛,卻因為這本武功心法,而絕情絕愛,難道說?

  「皇兄忘了雲笑嗎?忘了所有的情。」

  「恐怕是這樣。」

  慕容盈雪的一半高興一半擔心,她一直討厭雲笑,霸佔了慕容哥哥的愛,沒想到現在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慕容哥哥忘了那個女人,可是如果有一日他想起來了那份愛,這心法就會使人的血流逆轉,七竅流血而亡。

  她真的很害怕後一種。

  「天哪,竟然有這種事。」

  廳內叫聲不斷,雲墨的臉色更是黑沉沉的,好似罩了濃雲,心裡更是難受,他的女兒為了這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可是現在他竟然忘了她,他心裡說不出的苦澀的滋味。

  上官曜和伊玉軒也有些不能接受,想到雲笑在宮中的鬥智鬥勇,為了慕容連命都不要了,可是現在他竟然忘了她。

  「如果我們告訴他,他曾經愛過一個女人,讓他想起來呢。」

  伊玉軒忍不住開口。

  慕容盈雪一聽,臉色大變,尖叫出聲:「不要,如果他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只會七竅流血而亡,你們別害了他。」

  這下,花廳死一樣的沉寂,這種事他們詳細慕容盈雪不會拿來開玩笑,而且慕容真的忘了雲笑,這是他們親眼所見的,先前因為慕容恢復功力的喜悅,此刻被濃濃的沉痛取代了,誰也說不出話來。

  這套六脈神心的內功心法,本來是蠻荒地的寺廟流傳下來的,卻因緣之際,被雲水山莊的老莊主得到了,收藏在山莊內。

  沒想到無意被慕容習了,他雖然恢復了內力,而且武功比以前更厲害,但是忘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雲笑。

  雲水山莊內,雖然鳥語花香,景色誘人,可是不管是下人還是主子還是客人,全都一片沉默。

  慕容沖一覺睡到晚上,整個人神清氣爽,一番盥洗過後,人也睿智清冷了很多,坐在花廳內喝茶,那綠毫慢慢的在熱氤的水氣中翻騰著,他的心口似乎有一處空洞的地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是他認證的細想,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

  慢條斯理的輕啜了一口,微抬起眉,神態慵懶,卻透著冷驁。

  「追風,你說我究竟忘了什麼事呢?」

  追風噩耗追月面面相覷,主子的事,他們哪裡敢多嘴。

  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時候門外有人走進來,正是上官霖。

  慕容沖一看到他,便招手示意他坐下來。

  「霖,來,陪我說說話。」

  此刻的他因為困惑於心內所想,整個人融合了一些,不過仍然週身的冷寒,連帶的週遭的空氣都寒冷無比,眼瞳更是陰驁冷沉,靜靜的望著上官霖,等到他坐下來,便有人進來奉上茶水。

  追風和追月退了出去,他們還真怕主子問他們什麼,他們不想撒謊,可是卻也不敢亂說什麼,幸好上官王爺來了。

  廳內,上官霖喝了一口茶,感受到皇兄探究的眼神緊盯著自個兒,不由得假裝鎮定的抬首。

  「皇兄,怎麼了?」

  「霖,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一想起來,這裡便會疼。」

  他說著,伸出纖白如玉的手輕按了胸口一下,那俊色的容顏上,冷冷冰寒之上,卻罩了一層淺淺的懊惱,眼瞳嗜血而戾殺。

  上官霖看得出來,皇兄其實並不好受,雖然他忘了雲笑,但潛意識中雲笑仍然留在他的心底。

  他真想告訴他,他和雲笑之間的愛,但是想到慕容盈雪的話,不由得恐慌,如果皇兄想起了雲笑,便會七竅流血,那他寧願他什麼都不要想起。

  就算雲笑回來了,她的選擇,一定會和他一樣的。

  「皇兄想什麼呢?你不要多想,眼下我們還是快進京吧,拿回皇位才是要緊的,我已經想過了,只怕藍清倫會遭到皇上的毒手,上次我去見過他,那次你們去皇陵的時候,皇上只是下旨,調出一部分兵力,原來是要抓捕皇宮內的刺客,而他也真的以為是搜捕刺客,沒想到卻是抓你們去的。」

  「嗯,那待會兒我們商量一下,明日進京,一定要讓那個傢伙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沖陡的開口,懾人的寒光摒射出來,幽冷狠訣。

  上官霖成功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不再想心中困惑的事。

  兩個人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月色如水,夜風冷凜,雖然雲水山莊的氣溫溫和一些,但此刻已是冬天,看上去仍然有些蕭涼。

  雲水山莊的正廳裡,一張雕花的大圓桌四周坐著數人,安靜的用著晚膳,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廳內,四周分佈著數名下人,不時的上前布菜。

  只有碗碟,湯勺輕碰的聲音。

  慕容,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變得很冷,不戴面具的面容,是那般的出塵,令人看一眼,便失魂落魄的,就是身為男子的他們,有時候也看得忘記了身在何處,可是他又是很冷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從骨子裡的冷意,深邃幽寒的瞳仁中,盛滿了冰凍,週身上下沒有一點的暖意。

  這樣子的他,令大家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容顏,依舊和之前一樣的絕色,陌生的是他變得那麼冷。

  坐在廳堂內,安逸的用餐,仿似這小小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舉手投足,狂放自如,倒是別人,帶著點點的膽顫不安難過心痛,什麼樣的情緒都有。

  一頓飯就在這樣詭譎的氣氛中用完了,飯後,眾人轉駕到風閣的書房內。

  慕容盈雪回自己的盈雪院休息。

  這樣子的慕容是她不敢去惹他的,就像四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之後,令她寒怕,雖然她喜歡他,可是這個男人,就好像來自地獄一般,週身沒有一絲的暖意。

  他的情愛,似乎都隨著那一段情,連同雲笑埋葬在心底深處了。

  誰也看不見,他自己更不知道。

  書房內。

  慕容慵懶的歪靠在軟椅上,手裡輕晃著一杯紅棠美酒,透過燭火,映出荼緋的色彩,慢慢的輕抿一口,才緩緩的開口。

  「明日我們進京,兩日後到京城,我們分頭行事,上官霖領著人帶虎符進駐兵部,記住,這藍清倫很可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立刻就地正法,玉軒帶著玉龍符去禁軍統領那裡,調五千禁軍進宮,我和雲王爺,還有司馬丞相直闖朝堂,當堂把那賤男人抓起來,如若有違抗者,殺無赦。」

  慕容沖嗜血的命令,狂妄霸氣。

  眾人沉聲領命:「是。」

  「記住,不管誰一定要快,狠,迅速,第一時間佔領各個地方。」

  「是。」

  他佈置精準,分派得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綻,現在玉龍符和兵符都在他們的手中,又有雲王爺,還有丞相,這兩個人是朝廷的重臣,只要他們出面,就有一半的說法力,再加上上官霖,仍是王爺,不出意外,此事萬無一失。

  慕容沖分佈好了,便揮手示意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卯時一刻出發。

  幾個人退了出去。

  慕容衝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起身踱步走到了窗前,望著外面玉盤似的圓月,心浮起微微的痛楚,不知道為何會痛,微蹙了眉,拿起自己喜歡的碧玉笛,躍向了琉璃屋頂,臨風而坐。

  墨發在夜風裡輕舞,圓月如水,輕灑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塊美玉。

  悠揚的笛音揚起,穿風鑽雲,在半空迴旋,優雅婉轉,好似薔薇開得如火荼緋。

  他溶在夜色中,清絕出塵,雖有睥睨天下的狂傲,卻有著那種遺世獨立的孤寂,好似被全世界的人遺棄了,讓人聽著那樣的笛音,看著這樣的人,而心疼著。

  褪去冷漠的外衣,他恍若墜落到人間的謫仙,縹緲虛無的在天地間流浪。

  忽然,牆角一處,飛快的躍起一道黑色的影子,眨眼便閃到他的身側,他動也沒動,早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依舊沉浸在自己的笛音中,心口的痛越來越深,他似乎真的忘了什麼事?

  究竟是什麼呢?

  一曲終,他低沉冷魅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霖,我似乎真的忘了什麼事,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想起來,我這裡便會痛。」

  他雙臂環胸,定定的抬首望著月夜,似乎想從月亮裡看出,自己究竟忘了什麼事?

  「皇兄,你想什麼呢?如此多愁善感,似乎都不是你了,明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一直想拿回上官家的皇位嗎?」

  上官霖心底並不好受,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馬上告訴他,他忘了什麼樣的事,可是他不能啊,如若真的因為告訴他那件事,而害死了皇兄,別說自己,就是雲笑也不會原諒他的。

  「嗯,霖說得很對,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沖放開了心胸,恢復了之前的冷靜,沉著的點頭,從琉璃屋頂上站起身,翩然而下,上官霖緊隨其後的躍了下來。

  「那我回去了。」

  「嗯,」慕容衝回寢室去休息,眼下什麼都不想,還是想辦法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的雲笑置身於一奢華氣派的房間,房間內,幾個身著五彩紗衣的女人守在一側,直到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四周的人全都緊張的望著她,只到她陡的睜開眼,那眼裡冰冷陰寒,怒視著她們,發出一聲咀咒,動了一下身子,然後揉了揉腦門,指著那些團團圍住她的女人。

  「這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

  幾個身著紗衣的女子,在為首女子的帶領下,跪了下來,恭敬的開口:「這裡是離王府,奴婢們是王府的婢女。」

  「離王府?」

  雲笑蹙眉,努力的想著,這東秦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離王,不過想來想去,沒想出來,卻想起那天晚上帶她走的黑衣人,那人武功高深莫測,最重要的是他會使迷香,看上去是個玩毒的高手,這人不但用毒厲害,武功也高,自己對付不了他,也正常,不過他怎麼會有自己的畫像。

  雲笑正費力的想著,忽然屏風外面響起腳步聲,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到房間內的婢女迅速的轉身,緩緩的開口:「參見離王殿下。」

  「起來吧。」

  溫潤的聲音,聽上去令人如沐春風,和哥哥雲禎竟然有三分的相似,這人是誰?雲笑飛快的抬首,不由眼前一亮,這人身材修長,金冠束髮,一襲繡蟒的青長衫,外罩一件明月黃的袍子,俊雋的五官上,掛著溫文儒雅的笑容,不過從那微微瞇起的眼裡,不難看出他是個冷酷無情的傢伙,外表只不過是一種表相。

  雲笑一看到他,便知道他就是那晚帶著他的人。

  不由狠聲開口:「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裡絕對不是東秦,因為東秦沒有離王殿下,而自己似乎被他迷昏了好長時間,看來她現在根本就不在東秦內,不知道慕容怎麼樣了?一想到他,心內便有些擔憂,隨之便是憤怒,怒瞪著立在床榻邊的人,恨不得咬他一口。

  「本王姬清歌,這裡仍是西涼國。」

  雖然知道這裡不是東秦,但沒想到自己竟然到了西涼,西涼國可是東秦國的宿世仇家,他擄自己來這裡是什麼目的,雲笑猜測著,不過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那個無緣的娘似乎也是姓姬,聽說還是西涼國的長公主,難道這姬清歌,和娘有什麼關係。

  雲笑想通這個,心裡放鬆一些,不過仍然不敢大意,不知道這離王姬清歌為何要把自己從東秦一路擄到西涼來。

  「你想做什麼?」

  姬清歌淺淺的笑,他笑起來,有一種妖氣,在臉頰上輕輕的漾開,既不是之前的溫潤,也不是那種隱藏著的冷漠,而是另外一種風情。

  沒想到一個男人竟然有如此多的面貌,雲笑暗歎,不過仍防備的盯著姬清歌。

  皇室的人,還是小心一些為妙,皇權之下,居心叵測,這些人只怕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姬清歌看著雲笑防備的神情,倒是不以為忤,走到一邊去坐下來,揮了揮手,室內的婢女全都退了出去,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時候,姬清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其實我該稱你一聲表妹,想必你聽說過,你娘乃是西涼國的長公主,我皇祖母的親身女兒,我從小是皇祖母帶大的,她現在年事已高,只怕挨不過去了,她心中唯有一心願,就是想見姑姑一面,但是我已查清了,姑姑已經死了很多年,不過幸好生下了你,所以我才會帶你來西涼見皇祖母一面。」

  姬清歌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微低下頭,似乎很傷心,雲笑有些詫異,本來不信皇室還會有這種親情,但看到姬清歌握著茶杯的手,帶著微微的顫抖,可看出他是極力的壓抑了,雲笑心下便有些動容,再怎麼說,那個人也是無緣娘的親娘,相信無緣娘死時一定很痛苦,不如替她完成一個心願。

  「我見她倒行,不過見完了,你立刻送我回東秦去,否則我就讓你離王府不得安寧。」

  「好。」

  姬清歌聽了雲笑的話,爽快的應聲,他抬頭,臉頰上依舊是溫潤的笑意,雲笑幾乎懷疑剛才的一幕是假象了,正想破口大罵,卻看到姬清歌的眼角上隱有晶亮的東西,便及時的收了口。

  「什麼時候去見她。」

  「今晚吧,因為知道你來了,父皇舉辦了一個家宴,專門為你接風的。」

  雲笑一聽這話,臉色便有些晦暗,冷沉,蹙起了眉:「我只見一個人,不見其他人。」

  「我父皇就是你的親舅舅,小時候,他和姑姑的關係很好,所以他也想見見你,其實只是家裡的幾個人,沒有其他人。」

  姬清歌唇角勾出玩味的笑,看這小丫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也有害怕的事,剛才一聽家宴,便立刻反彈,臉色還隱隱有白意。

  「舅舅?」

  雲笑有點頭皮發麻,她就不知道,怎麼一眨眼,自己就成了西涼皇帝的親侄女了,皇帝聽說她來了,還舉行了家宴,這是啥回事啊?她翻白眼望著頭頂的紗帳,一一動不動的坐著。

  姬清歌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從來沒看過這麼有趣的人了,站起了身:「本王讓人來侍候表妹,至晚上的時候,本王派人來接你進宮。」

  雲笑掉頭,歎氣,她氣得快抓頭髮了,為什麼出來這麼一大家子的皇親國戚。

  「別抓頭髮了,掉了就不好看了。」

  姬清歌的聲音已飄遠了,雲笑怔神,發現自己是真的抓頭髮了,看到姬清歌走出去,她不滿的朝外面叫起來:「不是你給我找的事,我能抓頭髮,如果我變醜了,姬清歌,你就別想好過。」

  外面又是一陣笑聲。

  離王府的婢女一陣瞠目結舌,這女人是誰啊?

  王爺雖然一向溫潤有利,可是總與人保持距離,真的好久沒看到他笑得如此開心了,如此的放開胸懷。

  幾個婢女魚貫的走了進來,恭敬的垂首。

  「雲姑娘,我們侍候你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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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奪位

  西涼國的服飾和東秦的有些不同,東秦以絲綢為主,做工精良簡潔,但是西涼卻是以煙霞羅為主,做工是繁雜的,層層疊疊的煙霞,好似朵朵白雲,逶迤拖地。

  雲笑穿著這件白色羽裳,感覺自己就陷在一堆白雲裡,轉身望向室內的琉璃穿衣鏡,鏡中的女子雲鬢高挽,微微鬆散,鬢邊插淡粉的宮絹花,婉約動人,那白色的煙霞羅,層層包裹著自己,竟然像一株空谷幽蘭,絹美綽灩,氣質如蘭。

  原來自己也蠻適合這些衣服的,看上去水嫩美麗。

  不過她喜歡簡潔的衣服,這些看上去美麗又淑女的衣服,只適合生在皇室中的人穿吧,因為行動太不方便了。

  「雲姑娘,真漂亮啊。」

  身後的婢女們不時的嘀咕著,抿著嘴吃吃的笑著。

  她們不知道這位姑娘到底是誰,直覺上把她當成離王殿下喜歡的女人了,所以對雲笑分外的客氣。

  雲笑轉首瞄了一眼身邊的這些婢女,都長得清秀可人,而且極善於察言觀色。

  「好了,既然是離王府,帶我逛逛吧。」

  「是,雲姑娘。」

  西涼國和東秦國有著本質的差別,東秦仍是魚米之鄉,而且盛產絲綢和玉器,國內的百姓更是豐衣足食,但是西涼國卻不一樣,雖然國富民強,但是這裡往西不遠,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終年黃沙紛揚,無風尚可,若是有風,一天一夜之間,天地間覆蓋著一層的黃色的流沙,好似一張黃色的地毯,單是打掃這一塊,便是勞民傷財的事。

  所以西涼國才會對東秦國虎視眈眈,多少年來,便想攻破東秦的邊城,奪得幾個城池,使西涼國往東轉移一些,這樣便遠離了沙石之苦。

  今日天氣晴好,風微動,並沒有絲毫的沙土,離王府內,大氣磅礡,各處的景物,還有構造都是簡潔恢宏的。

  雲笑在離王府裡閒逛,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好奇的打量著這莫名其妙空降出來的女子,猜測著她的身份。

  開始是這位姑娘是王爺喜歡的姑娘,到最後成了王爺心目中最愛的女子。

  流言是可怕的,不到半天的時間,雲笑便成了離王府的風雲人物,所到之處,下人們皆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當然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唯有一個念頭。

  這離王府和別處不一樣,這些奴婢下人的都很有禮貌,很懂規矩。

  至晚上的時候,離王姬清歌總算出現了,攜雲笑一起前往皇宮。

  離王乘坐的馬車,很是豪華,外面是華麗的氈毛圍屏,頂端鑲著祖母綠的寶石,四角吊著精巧的宮燈。

  馬車裡面更是奢侈,應有盡有,就像一個小型的起居室,半邊是軟榻,榻上鋪著整張的豹皮,黑白的斑紋,顯露出一種粗獷野性之美,姬清歌就坐這張豹皮上面,顯得他整個人,更是溫文清雅,雲笑看得有些恍神,實在無法把眼前的這個人,和那天晚上的黑衣人聯繫到一起,如此清雅的人,竟然武功厲害,而且會使毒。

  雲笑正一邊打量他,一邊沉思。

  姬清歌清悅的聲音響起來:「還愣著做什麼,坐下來吧。」

  雲笑並沒有坐在姬清歌的那張軟榻上,而是坐在另外的一張繡墩上,側首大量另一邊的佈置。

  一張案桌,筆墨紙張,古玉硯台,粉彩瓷瓶,插著幾株花骨朵。

  馬車內有一股清香味。

  案桌的另一端還擺放著綠玉翠竹盆景,處處透著高雅。

  「怎麼樣?還行吧。」

  姬清歌唇角擒笑,慢慢的轉動大拇指上的象牙扳指。

  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潤澤光輝裡,說不出的迷離,這個人和慕容有得一拼。

  雲笑心下嘀咕,面上卻扯出淺淡的笑:「你可真會享受啊,敗家子罷了。」

  她一說完,姬清歌便笑了,眼神灼亮,盈盈如水:「表妹,你真是個有趣的人,若是你不想回秦去,留下來吧,想要什麼表哥一定滿足你。」

  他一開口,雲笑便變臉了,坐直身子沉聲:「若你說話不算話,別怪我放把火燒了離王府。」

  「好了,表哥只是說著玩的,如果表妹以後被人欺負了,別忘了來找本王,本王一定會幫你出頭的。」

  雲笑斜眼望過去,度量他話裡的真實性,看出來他是很誠懇的,也不客氣,笑得開心:「好啊,我記著了,到時候你別想推。」

  姬清歌今天晚上的心情真的很好,他真是發現得太遲了,這個表妹就與常人不一樣。

  真是讓人心情舒暢的開心果啊。

  兩個人和樂融融的說著話,馬車一路往西涼國的皇宮而去。

  一路暢通無阻,離王殿下的馬車誰敢攔啊,又不是找死了。

  他的馬車可以在皇宮暢行無阻的,二皇子離王仍是淑妃娘娘的親生兒子,是深得聖寵的皇子。

  今晚的宮宴設在清明殿。

  燈火通明,殿門外,數十層的漢白玉石階上,分立著宮娥,手裡提著一盞精緻小巧的宮燈,蜿蜒如蛇。

  殿門前的太監一聲喚:「離王殿下到。」

  殿內已有早到的人,看上去都是身份極高貴的,不是皇子就是公主的,齊刷刷的望過來,有起身打招呼的,也有微點頭的,形式不一。

  雲笑一目測下去,確實沒有外臣,只有皇室中的成員。

  大殿正中,已擺好了兩張圓桌,身著華衣的宮娥正在忙碌著,瓊漿玉液流水一般的呈上來,更有食香味俱全的佳餚擺佈著。

  空氣中混合著濃郁的酒香菜香,還有大殿內熏染的花香味。

  此時,有皇子公主的走過來,團團圍住他們,所有人都驚奇的打量著雲笑,其中一名公主一臉溫婉的笑意,伸出手拉雲笑的手,悅耳的聲音響起來。

  「二皇兄,這就是表姐吧,長得真漂亮。」

  「嗯,這是表妹雲笑。」

  姬清歌把雲笑介紹給各位皇子和公主。

  眾人熱鬧的圍著她說話兒,大多是驚奇,雲笑掃視了一眼,有些厭煩,不過臉色倒是沒表現出來,不著聲色的抽回了手,目光越過眾人望向大殿一側,一直穩坐不動的男子,這男子五官剛毅,眼瞳有些陰驁,對於大殿上她的出現,似乎不太感興趣,除了開始衝著姬清歌點了一下頭,後面自顧垂首把玩著手上的一枚牛角扳指。

  雲笑扯了扯姬清歌的衣袖,姬清歌順著她的視線,知道她想知道這人的來歷,笑著把雲笑領導那人的面前為她介紹。

  「表妹,來見過大皇兄,太子殿下。」

  原來這就是西涼國的大皇子,太子姬雪歌,這個名字,她曾聽離王府的婢女們提過,說大皇子為人深沉,提醒她晚上宮宴的時候小心些什麼的。

  雲笑一眼便看出這太子殿下,確實有些陰沉,不過關她什麼事,衝著姬雪歌微點了一下頭,便望向了別處。

  太子姬雪歌瞇起了眼睛,這女人可真夠狂的,完全不像一般女子,真不愧為雲王府的千金啊,不過為何有人說她是傻子。

  殿內,詭譎莫測。

  殿門前響起太監的聲音:「太后娘娘駕到,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德妃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的喊聲,大殿門口最先出現的是雍容華貴的老婦人,雖然是太后,卻有著一臉的慈善,雙眸更是滿是光輝,只是身子骨似乎有些不健康,由身邊的太監扶著,一跨進來,便叫了起來。

  「哀家可憐的外孫女啊,在哪兒,在哪兒啊?」

  雲笑看著這老太后,真有些親切感,也許是這具身體與生俱來的本能吧,緩緩地走出來。

  那老太后只看一眼,便淚如雨下,甩開那太監的手,撲了過來,把雲笑緊摟在懷中。

  「哀家的孫兒啊,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如此命苦啊。」

  雲笑被她哭得心酸酸的,窩在她的懷中一動不動,沒想到竟然真的見到了無緣娘親的親娘,感覺很微妙。

  太后摟著雲笑左一聲心肝兒,右一聲寶貝兒,正傷心的哭呢,不遠處一道明黃的身影,同樣驚奇的望著雲笑,那明黃的身影兩側分立著高貴大方的皇后,嬌柔美麗的淑妃,淑妃娘娘滿臉驚奇的望著皇上,如水的聲音響起。

  「皇上,真的是長公主的女兒,和長公主就像一個模子脫出來的。」

  淑妃的話音一落,皇后冷哼一聲,隨之開口:「有眼的人都看得出來,淑妃何必多此一舉。」

  西涼國的皇帝回過神來,也不理會身側二女,大踏步的走過來,伸出手輕拍著太后。

  「母后,現在開宴了,母后和外孫女相逢,慢慢說話吧。」

  雋帝話音一落,身後響起一片附和聲,是眾位皇子和公主的贊同。

  皇子和公主齊齊的朝雋帝姬千翊行禮:「見過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大殿響徹一片,雋帝姬千翊沉聲:「都起來吧。」

  這時候太后總算止住了傷心,拉著雲笑的手往大殿正中的位置走去,也不理會身後的皇帝和皇后等人。

  雋帝也不怪罪,天下人都知道雋帝姬千翊很孝順,雲笑看在眼裡,果然不假。

  這舅舅品行倒還是可以的,不過,雲笑移目望向站立在一側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似乎沒遺傳到舅舅的純良,整個人有些陰沉,倒是一側的離王和舅舅更像一些,不過這皇室之間的事,她可懶得理會。

  「都坐下吧。」

  太后開了口,皇帝和皇后等都坐了下來,這第一桌除了太子和離王殿下,其他皇子公主的都坐在另外一桌上。

  殿內,除了太后的說話聲音,雲笑不時地點頭,然後回話,其他人都沒說什麼。

  雋帝一直拿眼打量著雲笑,太后見雲笑語少,以為雋帝嚇著了,不由得挑起了眉,責怪。

  「翊兒,你別嚇著笑兒。」

  「兒子沒有。」

  雋帝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看著這個小丫頭,想起了自個的姐姐,小時候,姐姐帶他很多,兩個人感情原也是極好的,誰知到那一戰後,她失蹤了,他們這些年來,一直不放棄攻打東秦,原是因為一直以為,姐姐被東秦的人暗中殺害了,只是母后一直堅信,姐姐沒有死,他才會派清歌去查這件事,誰知道姐姐當初竟然跟東秦的雲墨私奔了,還有了這麼大的女兒。

  雲笑望了一眼雋帝,趕緊開口:「皇祖母,沒有的事。」

  「嗯,笑兒一定要留在宮中,陪陪皇祖母,好嗎?」

  太后看到雲笑便想起自己的女兒,好像女兒就在自己的身邊似的,她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只想讓笑兒陪她幾天,此心足矣。

  雲笑一聽太后的話,眼瞳一沉,心裡有些不樂意,掉頭望向離王姬清歌,姬清歌的眼中有祈求,一向高傲的人竟然為了一個老人,而折自己的腰,雲笑真的拒絕不了,便點了頭。

  「好,皇祖母放心吧,笑兒陪陪皇祖母吧。」

  「好,真是太好了。」

  太后的病體似乎一下子好了,吃了很多的東西,雋帝和姬清歌很高興。

  殿內歡欣不已,飯後,太后便攜了雲笑去自己居住的華清宮,誰也不理會。

  大殿內的皇子公主們各自的散了,皇后和淑妃還有德妃也各自去了,太子回東宮去了。

  只有離王姬清歌隨了皇上去上書房。

  「清歌,這件事你辦的不錯。」

  「謝父皇誇獎,這是兒臣該做的,皇祖母一直很疼愛兒臣,這是兒臣唯一能做的事。」

  「笑兒似乎很聰明。」

  雋帝擺手示意姬清歌坐下來,心中不無感慨,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見到了姐姐的孩子,他這個做舅舅的竟然沒有給過她任何的關愛,想到姐姐小時候對自己的疼愛,雋帝的心中湧起酸澀。

  「是,她個性很刁鑽,兒臣答應了,等此事結束,便送她回東秦。」

  「她不願意留下來嗎?朕可以封她為和碩郡主,享受公主的待遇。」

  這是極大的恩寵,但是姬清歌搖搖頭:「父皇還是隨了她的意吧,兒臣以為她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女人。」

  「那朕該做些什麼補償給她呢?」

  雋帝微有些苦悶,他是真的想做些什麼來補償這個侄女。

  「如果父皇真的想補償她,兒臣有一個主意,就怕父皇怪罪。」

  姬清歌說完,撲通一聲跪下來,雋帝揮手示意他起身:「你說,朕赦你無罪。」

  「兒臣以為,姑姑一定深愛著雲王爺,才會以公主之身做人小妾,父皇若真的想做什麼事,那麼就和東秦修好吧。」

  姬清歌身為皇子,他崇尚的是和平,四國平穩而居,戰火之下生靈塗炭,只會使百姓流連失所,還使得那些百姓失去了親人,不過太子殿下正好相反,一直以來很有野心,所以太子黨一派的人崇尚的是統一天下。

  這統一天下,人人欲為之,可是前提是,這些國家並不比你差,如若真的打起來,受傷害的只不過是無辜的百姓,只怕傷亡慘重。

  以往不管他如何努力,父皇都是站在太子那一邊的,今日他藉著表妹之手,想達成心願,只不知道父皇他?

  姬清歌跪著沒動,上書房內,一片沉寂。

  好半天姬千翊歎了一口氣,出聲:「好吧,在朕的有生之年,絕不和東秦開戰,我們也算是兩國聯姻之邦。」

  「謝父皇,謝父皇。」

  姬清歌高興的磕頭,他的心願總算達成了,看來雲笑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星啊。

  ……

  雲水山莊內的一干人,用了兩天的時間,快馬加鞭趕到了京城。

  諾大的京城,城門緊閉,天邊的冷月西移,正是寅時一刻了。

  青白的光芒從天邊若隱若現,冷冷的寒星隱在蒼穹之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慕容沖一身白袍,張揚的隨水搖曳,站在城牆之下,掉首望著身側的數人。

  除了上官霖,伊玉軒,還有神龍宮的數人,另外雲墨也是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四周的一切,除了司馬丞相,別人都是會武功的。

  「霖,你控制了兵部,帶了人趕往皇宮的光明殿。」

  「是,」上官霖沉著的點首。

  慕容沖又望向伊玉軒:「一定要調派出五千精兵,因為要封鎖後宮。」

  「是,主子。」

  伊玉軒領命。慕容沖分派完他們兩個,便掉頭望向雲墨和司馬青云:「神龍宮有一部分人已集結好了,我們一起前往皇宮,應該可以趕上早朝,早朝的時候,務必要拿下皇位。」

  「是」

  雲墨和司馬青雲點頭。

  身側的一干人,同時的抱拳領命,慕容沖另吩咐了雲墨,一路上照顧好丞相司馬青雲。

  一行人數條身影,動作利落的翻牆而過,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了煙京城。

  數人落地,立刻感覺城內比往日警備盛嚴,看來那狗皇帝知道他們會殺回來,佈置多了人手,不過那又怎麼樣,難道憑這些人能攔住他們不成。

  慕容沖一揮手,各人領著人按命行事,各奔自己所伺的地方……

  曉星未褪盡,晨霧正濃,花草的香氣,在薄霧中凝結起來,成團成團,逼人欲醉。

  金鑾殿,此時鴉雀無聲,上首端坐著一身龍袍的上官曜,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眼皮無力,整個人歪靠在龍椅之上,闔上雙眼,並沒有看下首的大臣,只聽得御前太監大聲的開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眾大臣相覷了一眼,皆有些膽戰心驚,皇上這是怎麼了?似乎病的越來越重了,臉色好難看啊。

  太傅葉大人掃視了眾人一眼,擔憂的望著上首的皇上,他一直不知道皇上被那個可惡的女人下藥,不能運力,練武的人失去了武功,形同廢人,本就心裡焦慮,現在又出現了眼前的局面,所以他的輾轉難安,他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他一定會幫他的,最近朝臣中很多人和他走得近,再加上大街上已佈置了很多的兵馬防守,還有兵部尚書藍清倫在他的手上,按理應該不會有事。

  葉傾天剛想著,旁邊有一位大人站了出來。

  「啟奏皇上,皇上近日龍體欠安,不可過度操勞,皇上仍是國之根本,還沒有子嗣,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這位大臣的話音一落,身後一片附和聲,現在的朝廷上,大部分人不敢貿然說話,生怕惹來不必要的禍端。

  上官曜總算睜開了眼睛,微點了一下頭,人已起身準備退朝。

  太監的聲音響起來:「退朝。」

  眾人齊刷刷的跪伏下來,朗聲而叫:「臣等恭送皇上。」

  這聲音一落,光明殿外面響起數不清的喊殺聲,於清晨的第一縷晨曦中,那麼的響亮清明悠遠,穿透了整個金鑾殿。

  一時間,整座大殿的人全都驚悚的站起來,議論紛紛:「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殿門外,打鬥聲一片,很快,一部分禁軍被殺,這些人是葉傾天換上去的,先前被藍天清倫動換過的人,使得他們一路暢通無阻,順利的進宮,但是這座光明正太殿四周,全部換上了葉傾天的親信,所以才會打鬥起來。

  不過慕容沖和龍神宮的人如猛虎下山,根本無所畏懼。

  殿內,葉傾天叫了起來:「快,保護皇上,有賊人衝進來了。」

  眾位大臣一聽,臉色大變,立刻擋在了皇帝的前面,雖然害怕,仍然挺直了腰,望著外面的劍林峰雨。

  慕容沖長袖一蕩,殺氣瀰漫,靠近他身側的數人紛紛被強大的氣流擊飛了出去,而他陡的騰空一躍,人已往殿內飄來,快如閃電,而隨他之後的衝進來的是雲墨和司馬青雲。

  三個人一進來,大殿上,人人交頭接耳,有些和雲墨和司馬青雲交好的大臣,立刻發出驚呼聲。

  「雲王爺,司馬丞相,你們沒事啊。」

  「是,我們沒事。」

  雲墨和司馬青雲同時點頭,然後雙目炯炯,越過眾人的頭頂,直射向大殿上的上官曜,激揚的開口。

  「狗賊,你到現在還待在高座之上,難道還當自己是個皇帝不成?」

  此言一出,金殿嘩然,上官曜腳下踉蹌,倒退一步,力求鎮定的朝朝臣開口:「來人,把這司馬青雲和雲墨拿下。」

  葉傾天一揮手,殿內好幾個武將陡的躍起,直撲向司馬青雲和雲墨。

  雲墨一伸手拉了司馬青雲退後,自己直直的迎了上去。

  那葉傾天也撲了過來,一時間大殿亂成一團,刀光劍影,眾人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沖眼光一瞄,上官曜悄然往後退去,他身形一閃,白袍張開,就像半空一朵巨大的浮雲,直飄向上官曜,葉傾天一見,早已從大殿上脫身,飛快的擋了上去,長劍一揮便是凌寒的劍氣,慕容沖一揚白袍,揮擋了過去,手中眨眼多了一柄碧玉笛,直擊向葉傾天,巨大的氣流,直擊的葉傾天後退好幾步,然後五臟六腑,皆劇痛難忍,而慕容沖已不管他,五爪一揚,再次抓著已往後殿奔去的上官曜,陡的站在大殿上叫了起來。

  「住手。」

  一聲蘊藏著巨大能量的喝聲,使得店內眾人只覺得肝膽俱焚。

  紛紛停下打鬥的動作,望向高座上的兩個人。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這兩個人長得特別的像,不過認真的比較起來,這穿白袍的男子美得更加絕艷,那眉宇間的面容更神似於太后娘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沖一伸手點了上官曜的穴道,沉沉的望著下首的一眾大臣。

  「葉景奕,你也有今天嗎?」

  這個名字他至死都不會忘記,因為在他被下藥苦苦掙扎的時候,他聽到母后用從來沒有對待過他的語氣柔聲的開口,景奕,以後你就是東秦的皇帝了。

  慕容沖想著這一切,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笑得眼裡一點溫度都沒有,嗜血戾殺,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上官曜的脖子,仔細的把玩著,就好像在玩一件心愛的物件。

  上官曜抖索著,掙扎著,他感受到慕容沖身上心裡的殺氣有多濃烈,他不單單是想殺了他那麼簡單,他是要把他碾成肉泥,碾成灰,碾成粉末,總之是不會讓他痛快去死的一種,他忍不住抖索起來,死亡離自己如此的近。

  他眼睜睜的等著卻無能為力。

  下首的葉傾天此時已恢復過來,怒視著上首的慕容沖,朝下首的一干武將大臣的叫了起來:「快啊,保護皇上。」

  可是沒有人動,大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呆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葉傾天一見沒人理他,自己早一閃身躍起,直撲上首而去,摯要與慕容沖拚命,可雲墨早從後面一躍而起,直擊向他,兩個人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中,很多文官紛紛退避,直往大殿一側閃去。

  武將卻站的比較近,看著眼前的劍來刀往,心裡似乎有些明白,又全然的不敢相信,只能看著。

  金鑾殿外,慕容沖帶來的人已經殺光了反抗的禁軍,此時兵心渙散,有些自動降了的,也就放了。

  追風和追月領著人衝了進來,大殿四周,一下子全被神龍宮的人佔住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高處的男人究竟想幹什麼?

  他是誰?

  竟然面不改色的把皇帝的脖子掐在手心裡,仔細的把玩著,而皇上的臉色白了又白,最後眼一翻竟昏了過去。

  慕容沖冷冷厭惡的鬆開手,那上官曜的身子便一頭栽到地上去了。

  金鑾殿上,太監跪了一地,對於眼前的情況,不知道如何是好,抖索不停。

  葉傾天雖然武功厲害,可是先前被慕容沖傷了,再加上大勢已去,心裡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很快便被雲墨拿下了。

  大殿終於安靜下來。

  一把寶劍架在葉傾天的脖子上,慕容沖居高臨下俯視著葉傾天,慵懶的開口。

  「葉傾天,要不要來個滴血驗親。」

  直到此時,大殿內的眾人才明白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看來是葉大人把太子殺了,把自個的兒子換上去了,可是這葉大人的兒子為何和太子如此像啊,可是誰敢多說啊。

  一旁的雲墨早已義憤填膺的沉聲開口。

  「眾位大臣,記住了,狗賊葉傾天在先皇駕崩之時,派手下洗了東宮,把他自個的兒子換了上去,所以四年來,這皇上都是個假的,那假皇帝怕自己露出破綻,所以便處處針對本王,還加害司馬丞相和朝中先皇重視的朝臣。」

  這話猶如石沉河底,激起千尺巨浪。

  那些大臣紛紛走了過來,層層圍住葉傾天,怒罵不已。

  「好你個人面獸心的傢伙。」

  「竟然如此陷害先皇。」

  一時間大殿上全是嘈雜聲,就在殿內吵鬧不休的時候,殿門之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王爺上官霖身著黑色的錦袍,出現在殿門前,一看到王爺的出現,眾人更加的信服,太子原來就是眼前的這位,確實是葉傾天的瞞天過海之計。

  可是關於此事的另外一部分,卻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上官霖一走進來,恭敬的抱拳:「皇兄,人已帶了過來,藍大人果然不見了。」

  慕容沖眼神陡的深幽如萬丈深淵,凌寒嗜血。

  「葉傾天,還不快說出藍清倫的下落,否則這狗皇帝,我一刀一刀的片了他。」

  葉傾天一聽,臉色慘白,掙扎著開口:「他被關在葉府的牢裡。」

  現在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了,所以只求讓景奕死得痛快一點。

  慕容沖一聽,立刻吩咐追風:「馬上帶人去葉府,一定要救出藍清倫。」

  「是,主子。」

  追風飛快的離去。

  這時候伊玉軒也帶了五千禁軍而至,隨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禁軍統領蕭遙,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似乎先前有一番打鬥了,不過一走進來,看著眼前的狀況,蕭遙便不再說什麼,而是恭敬的跪下:「臣見過太子殿下。」

  皇上還未登基,只能稱為太子。

  殿下眾官一起跪下,響徹大殿:「參見太子殿下。」

  慕容沖一揮長袍,張揚霸氣的開口:「起來吧。」

  「蕭遙,立刻帶兩千人封鎖後宮。」

  「是,太子殿下,」蕭遙領命,飛快的出去,點了兩千精兵,直撲後宮。

  慕容衝開始分派任務:「上官王爺,立刻帶兩千人,封住宮門,不准任何人出宮。」

  「是。」

  上官霖領命,飛快的出去點齊人馬直奔宮門口,內外兩道宮門,全數把守著。

  最後慕容沖望著雲墨:「雲王爺剩下一千人,由你執權,這大殿內外,所有的人全都留在這裡,不准任何人離開一步,走一步殺無赦,凡吃喝拉撒,全部在殿內進行。」

  「是,太子。」

  「伊玉軒,你領著神龍宮的一干人,把葉傾天和這個孽賊押到偏殿,看押起來,本宮一定會重懲。」慕容沖的眼神殺氣瞬間瀰漫開來,葉傾天看著這個狂妄萬分,張揚嗜血的人,心驚膽戰的昏了過去,原來他才是真正的帝皇。

  雷霆之速,掩耳不及驚雷的速度,眨眼控制了朝廷上下,使得大家動彈不了一分。

  這時候,太陽從東方升了起來,滿天的紅霞射到光明殿外空曠的青石廣場上,遍地的死屍,血漫得到處都是,像一朵朵盛開的死亡之花,看得人觸目心驚,肝膽俱焚,那濃烈的血腥味,使得膽小的人乾嘔起來。

  後宮。

  二千禁軍,和宮中的侍衛打了起來,侍衛統領宋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禁軍統領蕭遙便領著一幫人進來,不由分說的扣下了他們的人,更是封鎖各個道路,而他也在打鬥中,被抓了起來。

  此時諾大的皇宮,全線被禁。

  慕容沖領著幾個手下,直奔後宮的長信宮而去,一路上,不時有禁軍抱拳沉聲:「太子殿下。」

  長袍飄過,一路浮影,哪裡還有半點人影。

  天生的帝皇風姿,即便美不勝收,那手段,那殺戮之氣,那嗜血的殘狠,令人不敢小覷半分。

  長信宮內。

  太監和宮女全都人心惶惶的,平安詢問了一下,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奔進了寢宮,叫了起來。

  「娘娘,娘娘,太子殺進宮來了。」

  一直了無生機睡在床上的太后,陡的睜開了眼睛,伸出形同枯枝的手,緊抓住平安,吃力的吐出幾個字:「你說什麼?」

  「太子殺進宮了。」

  平安有些不忍心,可是這一場孽緣終會落幕,娘娘如此辛苦的活著,實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就熬著一口氣了。

  「娘娘。」

  平安哭了起來,跪伏在床榻邊,太后睜大眼,望著頭頂的青紗帳,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總之好半天一動不動,平安嚇得伸出手來試探,還有微弱的氣息,可是看著她阻礙如此辛苦,不由哭得更大聲了:「娘娘,娘娘。」

  這時候,屏風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沉穩有力,一步一響,平安和太后同時掉轉頭盯著那走進來的人。

  一身白色的錦袍,五官精美的就像一幅美不勝收的畫作,狹長的眉,子夜寒星似的雙瞳,此時溢著滴血的妖紅,殺機遍佈,整個人好像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單等他來帶走該死的魂魄。

  太后喘息著,掙扎著,望著他,蠕動著唇。

  「你來了,你終於還是來了,我該死了。」

  「你是該死,你就算死十次百次也不為過。」

  慕容沖以為自己可以冷靜的,但恨塞滿了胸腔,看著她,他的冷靜自恃,全數瓦解,如果說第一次他對她還有一些憐憫之心,這一次剩下的只有恨了,恨不得殺她千次百次方能解心頭之恨。

  太后的眼角流出淚來,她的淚早已流乾了,現在淌出來的只是血水。

  在那枯槁之容上,猙獰而恐怖。

  平安忍不住央求著:「太子,你饒過娘娘吧,讓她走得安心些吧。」

  慕容沖沒有說話,一動也不動的望著這個醜陋到極致的女人,這都是報應啊。

  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這笑很苦很痛。

  太后喘著氣,用力的吐出幾個字:「曜兒,我該死,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慕容沖陡的望著她,狂笑不已,其聲凌厲,好像長空裡亮唳的鶴鳴。

  等他笑完了,低首間,一字一凌厲,字字如刀:「這種時候了,你還做夢,想讓我放過那個賤種嗎?我要殺了他,一刀一刀的生生割了他。讓他就算轉世,再轉世,也忘不了一件事,不該自己的東西不要拿,否則只有下地獄去領罪。」

  太后眼一翻,平安和慕容以為她抽了過去,誰知她竟然又熬了過來,喘著氣慢慢地開口:「你——放——過,夜家人吧,當年先皇為防夜家奪權,給年幼的無昀下了寒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真兇已經死了。」

  她一口氣說完,再也沒有力氣說半句話,只用一雙眼睛望著慕容沖,那眼瞳中不斷有血水湧出來,然後是鼻子裡的,最後一口氣抽了過去,大睜著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諾大的寢宮內,一片哭聲……

  三天後,東秦新帝登基,改年號永元,原名上官曜改為上官胤,稱胤帝,昭告天下。

  天下人方知,這四年來,原來是一個假皇帝霸佔了這帝位,對於其中的細節,卻不甚明瞭。

  對此眾說紛紜,有傳言說,太子爺當時被賊人所劫,那賊子一看太子和自個長得像,於是便殺了太子爺,自己跑到皇宮裡當皇帝,誰知太子沒死,又殺回來了。

  又有人說,是朝中的大臣,葉大人謀朝篡位,殺了太子,推自己的兒子上位。

  還有人說是太子失去記憶,被人利用了,現在想起了,又奪回了皇位,總之說法不一,誰去深究長短。

  這皇帝誰當,於天下百姓是沒有干係的,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主子。

  只要能保證有飯吃有衣穿,誰當都是一樣。

  煙京城,只恐慌了三日,三日過後,一切照常營生,最多就是茶樓酒肆中,客人爆滿,時不時的爆出驚呼聲。

  雲墨和司馬青雲,還有上官霖回了朝堂,三人各司其職,雲墨和藍清倫共同管理兵部,虎符兵權各得一半,再無一人獨掌的話,原來的虎符被融,重新鑄了一個二合一的虎符,就是雲墨和藍清倫,一人一半,同治天下。

  玉龍符就在皇上的手中。

  葉家一干大小,全數被下入刑部的大牢,賢妃葉玉雲死在了宮中。

  後宮一干妃嬪,全數被送往皇家的寺廟中,禮佛避世。

  至於夜家,新帝上官胤認真的想了之後,面見了夜家的掌家人,夜無昀。

  上書房內,夜無昀望著一身龍袍的新帝,是那樣的炫目奪人,光華絕決,那明黃的龍袍似乎生來就該是他的華衣,契合的就好像是一體,舉手投足,散發著冷冷的逼人的光輝。

  人都說他是煙京第一公子,他看了新帝,不得不說,別說是煙京第一公子,就是天下第一公子,只怕也當屬於這新帝。

  「草民見過皇上。」

  上官胤微微挑了眉,五官凝冷,罩了一層輕薄的寒霜,淡淡的開口:「起來吧。」

  「謝皇上。」

  夜無昀站了起來,新帝上官胤一雙深幽不可測的眼瞳緊盯著他,要是論起親來,他和這位夜公子,仍是表兄弟,可是他的心底有一份揮之不去的隔閡,也許將來可以坦然面對,但現在還做不到,不過想到父皇對他所做的事,也是極殘忍的。

  「朕傳你進宮,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請皇上吩咐。」

  夜無昀恪守著本分,眼下是個敏感時期,他和夜家人能不能平安,全看新帝的一句話。

  「關於你的寒毒,你知道是誰下的嗎?」

  夜無昀面不改色的開口:「是先皇。」

  他本來不知道,是爹爹臨死的時候告訴他了,前一陣子他也憎恨,甚至憤怒,但是現在只希望這是一道保全夜家的護命符,所以坦然的說出來,既無怨恨,也無責怪,完全是就事論事的口氣。

  「本來夜家該滿門處斬,但是此事你們全無過錯,再加上先皇所做的事。」

  上官胤停了一下,緩緩的開口:「不過,你要答應朕一件事,從此不離開煙京一步,你安分做一個平民,那麼朕不會動夜家的任何人。」

  夜無昀一聽,連忙跪下來:「謝皇上,草民一定會安分守己的做一個平民百姓,如若草民做一點對皇室危害的事,甘願受罰。」

  「好,朕信你一次。」

  上官胤冷沉的開口,一言落,緩聲:「起來吧。」

  「謝皇上。」

  「好,回去吧,」上官胤微瞇上眼睛,往身後的龍椅靠去,他生來就是帝皇的命,雖然才登基幾天,但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是那樣的怡然自得,舒展肆意。

  「福海,送夜公子出去。」

  福海是東宮裡的一個太監,只是以前在外殿侍候著,為人極機靈,皇上看他用著還省心,便令了他專門侍候自己。

  福海應了一聲,飛快的開口:「夜公子,請吧。」

  夜無昀又謝了一禮,走出上書房,週身的舒展,現在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個小老百姓,他手裡還有幾家酒樓,要養住夜府一家大小,不成問題,還有剛認回來的妹妹紫蟬,他正讓全家的人接受著她,因為所有的錯都是爹爹,他已經死了,活著的人總還要繼續活下去。

  葉傾天和葉景奕被關在刑部的大牢裡,等候處決,三日後午門問斬。

  太后娘娘連皇陵都沒進,被上官胤下令葬於陵墓外側,永生守望先皇的陵墓,以洗刷自己一生的罪孽。

  只是沒想到平安竟然觸柱而亡,這婢子是個重情重義的婢子,上官胤下令把她葬在太后的墓邊。

  後宮,一下子空蕩蕩的,上官胤把景福宮重新裝修了,裡外翻新,凡是那個賊子用過的東西,盡數毀掉,最後命名清笑宮。

  對於這個名字,他是腦海裡一閃而現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念頭。

  慕容盈雪如願進宮,被封為安樂公主,賜住萬花殿。

  對於這個她相當的不滿意,直接闖進了清笑宮。

  大殿外面,太監恭敬的開口:「參見公主。」

  「閉嘴。」

  慕容盈雪沒好氣怒吼,一張芙蓉面上,青郁難看,雙眸凌寒,小太監唬得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候殿內走出皇上的近身太監福海。

  「參見公主。」

  「皇上呢?」

  「皇上宣公主進來。」

  福海不卑不亢的開口,轉身在前面帶路,並沒有因為這公主的凌寒,就有所懼怕。

  慕容盈雪跟著太監福海的身後進了清笑宮,對於這個宮殿的名字,她感到膽戰心驚,看來慕容哥哥的心目中,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這可怎麼辦?所以她一定要阻止,慕容哥哥不能想起以前的情愛,而她只想伴著他一生,所以她不要什麼公主的名分,只想靜靜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參見皇上。」

  慕容盈雪對著高處的人恭敬地施禮,上官胤冷睇了她一眼,並未多說什麼,揮了揮手,微挑了一下細長的眉,淡然的開口:「盈雪過來幹什麼?」

  「稟皇上,盈雪只求一生陪侍皇上身邊,所以不要什麼公主的封號。」

  上官胤聽了慕容盈雪的話,慢慢的瞇起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就好像一雙璀璨輝眼的寶石,可是此刻危險的光芒充斥在其中,瑩瑩冷光,冷漠的好似冬日的寒冰,慢慢地開口。

  「慕容盈雪,朕知道你想什麼,最好立刻打消了這腦筋,若是再讓朕發現一次,就送你去和親。」

  「和親?」

  慕容盈雪愣住了,倒退一步,臉色慘白,她不想去和親,那些什麼地方,一個人都沒有,若是被人殺了砍了,也沒人知道,連連的搖頭:「我不去和親。」

  「那麼就安心做你的安樂公主,朕會為你賜婚,絕不會辱沒了你。」

  可是我不想啊,我只想待在你的身邊,這句話慕容盈雪只敢在心裡說,她知道慕容哥哥又變回了原來的冷漠無情,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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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計謀

  萬花殿內,慕容盈雪一臉的苦惱,手托著腮想心事,如果慕容哥哥好好的娶了那女人,她也就認了,反正他不會喜歡自己的,可是她的心底有不甘心,一想到那六脈神心其實是?

  如果慕容哥哥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只怕他就再也不會理她了,所以她不能說出任何不該說的話。

  慕容盈雪想起什麼,立刻朝大殿內侍候的太監,名叫慶臨。

  「去,給我把上官王爺接進宮來,就說本宮要見他。」

  「是,公主。」

  慶臨領命,飛快的閃身出去。

  慕容盈雪的貼身婢女花枝瞄了一眼公主,主子最近改變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刁蠻任性,所以她現在膽子大了很多,花枝伸出手一邊給公主揉肩,一邊輕聲的詢問。

  「公主,讓上官王爺進宮是為了什麼事啊?」

  花枝知道那上官王爺對公主並沒有好感,所以讓他進宮,只不過添堵罷了。

  慕容盈雪閉上眼睛,無奈的開口:「花枝,我好害怕,我相信上官王爺此時的心一定和我一樣的,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花枝聽得一知半解的,但也不敢多問。

  上官霖對於慕容盈雪確實沒有好感,不過聽了慶臨的稟報,還是隨他進宮來了。

  因為他知道慕容盈雪見他,一定是為了皇兄的事。

  萬花殿內,上官霖一出現,慕容盈雪便讓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退了下去,花枝奉上茶水後,也自動自發的到殿門外守著。

  上官霖坐在大殿的一側,望著慕容盈雪。

  這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現在倒是沉穩了很多,說話做事已有一些分寸。

  「不知道公主讓本王進宮所為何事?」

  雖然是皇兄的義妹,但上官霖還無法把慕容盈雪當成妹妹看,所以很客套生疏。

  慕容盈雪從高座走下來,慢慢的踱步走到上官霖的身邊,一雙嬌麗的美目緊盯著他,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我真的害怕慕容哥哥想起雲笑來,你知道嗎?他竟然把自己住的宮殿,起名清笑宮,那裡面隱含著雲笑的名字。」

  上官霖一聽,不由自主的蹙眉,週身的凌寒,眼睛裡黑幽幽的,同樣閃過擔心。

  皇上是他們兩個的親人,他們誰也不希望他出事。

  「難道這六脈神心沒有克制的辦法。」

  上官霖有些難以置信,微瞇了眼睛緊盯著慕容盈雪,這世上但凡有武功,必有克制之道,他不相信六脈神心便如此絕決,連一絲一毫的克制之道都沒有。

  「這?」

  慕容盈雪停滯一下,用力的搖頭,沉著的開口:「現在只要不讓慕容哥哥想起以前的事就沒關係,我想除了雲笑,只怕他再難輕易愛上別的人了,只要他不愛便會沒事,就算納了妃子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如果他想出什麼蛛絲馬跡,你一定要隱瞞過去,而且我想過了,這朝中的大臣中,司馬丞相的女兒,司馬冰心是個不錯的女子,不如納了她進宮吧。」

  「什麼?」

  上官霖沒想到慕容盈雪竟然打了這樣的如意算盤,陡的站起身來,堅決反對這樣做。

  「慕容盈雪,你究竟用的什麼心眼,是不是因為雲笑打了你,所以你懷恨在心,才會處處為難他們,說不定根本沒有你所說的經脈逆轉之事,你就是想破壞他們。」

  上官霖咄咄逼人,寒凌異常,一張剛毅立體的五官上,罩了凝霜白露,冷冽,涼薄。

  慕容盈雪一聽他的話,後退一步,沉下臉,尖叫起來。

  「那你去告訴他,告訴他,試試看我有沒有騙你,是,我是討厭雲笑,討厭她打我為難我,可是這六脈神心確實是絕情絕愛的心法,若你不信,我不阻止你,只是到時候出了事,所有的責任都由你承擔了,你別後悔,慕容哥哥現在是皇上,不是一般人,容不得出一點的差錯。」

  上官霖頓時語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的,他不敢冒險,如果真的如慕容盈雪所說的,那麼皇兄若是真的陷入危險。只怕他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就是雲笑回來也饒不過他們。

  可是讓皇兄納司馬冰心進宮,他真的願意嗎?

  「只怕皇兄不會受你擺佈。」

  現在的皇兄,讓人難以捉摸,又怎麼會聽憑慕容盈雪擺佈呢。

  「這個不勞王爺擔心了,總之你和我想的一樣就行,如果慕容哥哥想起自己曾經喜歡過誰,你就推到司馬冰心身上,司馬冰心的事,由我出面。」

  「你?」

  上官霖有點無語,不明白為什麼慕容盈雪接受得了別人為皇兄的妃子,就是接受不了雲笑嫁給皇兄。

  不過他真的不敢拿皇兄的性命去賭,所以只能任由著她了。

  上官霖一甩手扔下一句:「隨便你。」

  大踏步的離開了萬花殿,懶得和這女人狼狽為奸,若是皇兄真的想起來,只怕會責怪他的。

  慕容盈雪取得了上官霖的默認,便放心大膽得多了,召了慶臨進來吩咐下去:「立刻去丞相府把司馬小姐接進宮來。」

  「是,公主。」

  慶臨閃了出去,花枝領著人進殿侍候著,聽說公主讓人接司馬小姐進宮,不由得詫異,以往小姐最討厭別的女人接近自己,因為她害怕有人看中莊主,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接人進來,想必是待在宮中太寂寞了。

  司馬丞相的女兒,司馬冰心長相纖細柔約,五官更是精緻漂亮,穿著一襲紅色逶迤拖地的長裙,肩上披著白色的狐毛披肩,那白色襯著她肌膚更加的瑩潤,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因為不知道公主為何要見她,有些緊張,使得臉頰生出汗涔,芳靨之上竟暈出兩團紅霞,更加的嬌艷動人。

  「冰心見過公主。」

  慕容盈雪打量了一眼司馬冰心,真是個漂亮的女人,心下微有些嫉妒,不過神色不變,招手示意司馬冰心過去挨著她坐了。

  「冰心,我初進宮,連個朋友都沒有,想接你進宮來陪陪,你不會嫌棄吧。」

  公主如此降尊紆貴,司馬冰心有些受寵若驚,雖說她貴為丞相的女兒,不過比起皇室的人自然又欠了一些距離,趕緊玲瓏的開口。

  「公主看中冰心,是冰心的福分呢。」

  司馬冰心的恭維,使得慕容盈雪心裡舒坦得多,便拉著她,兩個人在萬花殿後的花園裡閒逛著,一邊逛,一邊聊著話兒。

  冬日,天氣很冷,萬花殿後面長了數棵寒梅,此時花苞綻在枝頭上,香味馥郁,卻還未大開。

  司馬冰心到底是丞相的女兒,頗有些八面玲瓏的架勢,很會說話,慕容盈雪只和她待了一會兒,便心情大好起來,也坦蕩得多,拉著司馬冰心的手,回身望著她。

  「冰心,如果讓你進宮來,我們日日走得近一些可好。」

  司馬冰心眨巴著眼睛,好半天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慕容盈雪的提示:「難道你不知道宮中皇上一個妃子也沒有?」

  司馬冰心的臉噌的一下紅了,和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說這種事,她自然是嬌羞的,不過她沒忘了一件事,爹爹說過不准她進宮為妃的,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他既然如此說了。

  「爹爹說過不准冰心進宮為妃的。」

  「司馬丞相真是的。」

  慕容盈雪知道司馬青雲為何如此做,因為明知道皇上心中有深愛著的女子,哪裡願意自家的女兒進宮受罪啊,不過若是慕容哥哥下旨召她進宮,只怕也由不得司馬丞相抗旨,慕容盈雪淺淺的笑著。

  「冰心知道皇上是人中龍鳳嗎?是天下間少有的美男子,難道冰心不想有這樣的一個夫君嗎?」

  慕容盈雪一說,司馬冰心便有些心動,她早已聽說了,新皇是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如若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她此心足矣了,只是爹爹為何不准她嫁呢。

  「這個?」

  司馬冰心遲疑,慕容盈雪拍拍她的手:「一切順其自然吧。」

  兩個人又在花園內逛了起來,不過接下來司馬冰心心不在焉起來,慕容盈雪假裝不知道,一直聊到晚上,才放了司馬冰心回府……

  月夜。

  月光如水般的瀉下來,瀉在吊蘭上,瀉在火把果上,瀉在君子蘭上,讓一切沉浸在冷寒的銀光裡。

  一間豪華的浴房,門前用漢白玉鋪成,光滑如琉璃,門內,一塊粉紫的大理石屏風上面,雕刻著游龍戲鳳的圖案,大顆的珍珠串在一起,垂掛在另一邊,擋住了浴房內的情景。

  語氣瀰漫,繚繞在不大不小的浴房裡,四面有輕柔飄逸的紗屏,被清風撩動,悠然飛舞,一個漢白玉的圓月池中,水澤清明,上面漂浮著無數粉紅的醉海香玫瓣,香味濃馥撲鼻,此時歪靠在浴池邊的一人,微斂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又濃又密,肌膚欺霜賽雪,此時有水珠好似晶瑩的琉璃珠,順著立體唯美的臉頰往下滑,一頭烏黑的墨發分列兩邊,漂浮在水面之上,掩蓋了胸前的一大片美景,還有那若隱若現的紅果果,這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圖,讓池邊不遠處的太監們看了,連頭都不敢抬了。

  池中的人,卻肆意慵懶,闔上了雙眸,掩去了他眼瞳中的冷幽凌寒,一隻白皙如美玉似的大手慢慢的輕撫上胸前吊著的一塊奇玉,不時輕輕的摩挲著,忽的張開了眼,那眼深幽似萬丈深淵,此時射出攝人心魂的寒芒,陡的蹙起了眉,即便皺眉,也是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上官胤心下猛沉,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欲湧現出來,可是在他費力去想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了。

  手下的感覺告訴他,他似乎曾喜歡過一個女人,因為剛才他不經意間撫摸的時候,發現上官家的龍鳳玨,只剩下了一塊龍玨,難道說他把鳳玨送給了誰?

  那個人能讓他送了鳳玨,一定是他喜歡的人。

  她是誰?

  此刻一想,胸中便覺得氣悶,而且難受,他立刻運力抵禦,等到略舒適一些,掉頭朝浴池一側吩咐:「福海,立刻去宣霖王爺進宮。」

  「是,皇上。」

  福海垂首領命,緩緩退出去,心裡才喘過一口氣來,皇上真的俊啊,就是他身為太監也看得心脈俱散,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了。

  太監福海到浴房外吩咐了兩個太監立刻去霖王府宣王爺進宮來,皇上要見他,讓他來清笑宮。

  小太監領命離去,福海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

  浴池中的人緩緩的走出來,高大英挺,不但五官俊美,就是身材也是一塊贅肉都沒有,比例均勻,恰到好處,單是往那裡一站,哪怕不著一絲的寸縷,卻擁有舉世無雙的風華,俾睨天下的狂姿,天生的帝皇相。

  福海趕緊領了太監上前去侍候皇上,擦乾他身上的水珠,然後穿上褻褲,套了寬鬆的浴袍。

  心下不禁暗自歎息,這樣絕色不可物的皇上,會是哪個女人有福氣,得到他的寵愛呢?

  若是他願意,只怕這天下的女子都要前赴後繼的奔進來,哪怕得了他一夜寵幸,也是三生有幸了。

  「皇上,奴才已命人去宣霖王爺了。」

  「嗯。」

  上官胤沒說什麼,轉身往外走去,福海領著人跟上去。

  別看皇上長得俊美出色,可是他的手段更是嗜血萬分的,他們可得提著心做事兒,別惹得他不高興,自找苦吃。

  上官霖得了太監的稟報,心下咯登一聲響,沉甸甸的,說實在的,他已隱約有些預感,皇上要問什麼事?

  從心底來講,他是不願意欺騙皇兄的,可是不騙他,他若是真的血脈逆轉怎麼辦?

  上官霖心底煩悶,跟著小太監一路進宮,往清笑宮而來。

  皇帝上官胤正在等著他,整個人慵懶的歪靠在一側的軟榻上,閉目養神,剛剛沐浴過的他,暗香浮動,那墨發如黑色的絲綢,泛著光亮披散在肩上,胸前的浴袍隨意的敞開,露出性感肌膚,活色生香。

  上官霖施了禮:「臣弟見過皇兄。」

  「霖,過來坐下吧,別多禮了。」

  私下裡,上官胤和之前一樣,對上官霖很溫和,兩個人似乎又恢復到小時候相處的時候,有著兄弟情誼,也有著君臣的謙禮,總之這就是上官霖做夢也想擁有的畫面。

  他也不和上官胤客氣,便走過去坐到他身側另一張榻上。

  「皇兄半夜召臣弟進宮是為了何事?」

  上官胤伸出手輕揉了一下腦門,緩緩的把玩著手中的龍玨,慢慢的開口:「霖,你說朕是不是喜歡過一個人?」

  上官霖一聽他的話,心陡的一沉,也沒注意到皇兄手中的龍鳳玨少了一塊,他只知道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該如何說這件事。

  最後想到了慕容盈雪的話,眼下看來只能用慕容盈雪的辦法了,當下緩緩的抱拳。

  「皇兄想起來了嗎?其實皇兄因為曾受過傷,所以忘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司馬冰心,曾是皇兄喜歡過的女子。」

  「司馬冰心。」

  上官胤的眉蹙得更緊了,為何這個名字,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司馬冰心。

  「她是司馬丞相的女兒嗎?」

  上官胤問上官霖。

  上官霖趕緊點頭:「是的,皇兄,她是司馬丞相的女兒,皇兄以前很疼愛她。」

  「喔,那朕明日見見她吧。」

  上官胤陡的握緊大手,那龍玨在掌心裡溫熱一片,如果司馬冰心真的是他喜歡的人,那麼她一定有他的鳳玨。

  上官霖的一顆心並沒有放下來,相反的都吊到嗓子眼了,司馬冰心他是見過的,長得比雲笑漂亮多了,說實在的,雲笑的相貌,只是可人甜美,和司馬冰心差了一大截,如果皇兄是食色性也的人,一定會選司馬冰心進宮的,可是他知道他不是,所以這才麻煩。

  他很愛雲笑,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的,雖然他忘了,如果愛到血液裡,愛到骨子裡,只怕潛意識是知道的,只是腦海裡沒有印象而已。

  這樣的司馬冰心怎麼能讓他動心呢?

  可是現在他能說什麼?上官霖笑著點頭:「是,皇兄該見見她了。」

  「嗯,那霖回去休息吧,現在皇位雖然拿了過來,但是百害之蟲,死而不僵,朝廷上還有很多這樣的人存在著,朕要一點一點清除出去,所以霖要和皇兄一起努力。」

  「是,皇兄。」

  上官霖領了命回霖王府去了。

  上官胤第二日早朝過後,便命了太監去司馬府接了司馬冰心進宮。

  上書房內。

  司馬冰心緊張的跪在地上:「司馬冰心叩見皇上。」

  「抬起頭來。」

  一道冷寒的聲音響起,司馬冰心忍不住打了一個輕顫,緩緩的抬首,望向高座上的男子,一襲明黃的龍袍,契合在身上,俊美的五官上,眉若輕纖,眼若寒星,傲挺的鼻子,性感的唇,這男人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司馬冰心只看了一眼,便感受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一見鍾情的喜歡上了這男人。

  雖然他週身的凌寒,眼瞳懾人的光芒,但是司馬冰心還是忍不住受他的吸引,有一種飛蛾撲火的感覺,他的人,他的手,哪怕只要靠近他,便感受到一種熱切。

  不過上首的人眼瞳一閃而過的嫌厭。

  這女人就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嗎?心底微有些失望,分明就是一個花癡,他知道自己長得出塵,但是卻討厭有人把他的外貌當成首決的條件來喜歡他。

  直覺上他不該是如此沒有涵養的人,會喜歡這樣一個空有美貌,腦中無物的花癡。

  上官胤不動聲色的沉聲:「司馬冰心,朕喜歡過你嗎?」

  皇帝的話一落,司馬冰心一怔,飛快的抬首,忘了過去,只見皇上眼瞳中有困惑,他似乎忘了什麼,難道皇上有喜歡的女子了,而他忘了那個人,所以才會問自己。

  對於皇上的問題,司馬冰心腦中飛快的轉動著,然後第一時間點頭:「是,皇上,以前皇上說喜歡過冰心的,不過想來那只不過是一時戲言。」

  「戲言?」

  上官胤的臉色很冷,他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但是還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那種會說戲言的人,對著這樣一個倒盡胃口的女人嗎?

  「鳳玨呢?」

  上官胤直接開口,如果鳳玨真的在這個女人手上,他要立刻收回來,然後把她攆出去,也許以前的自己那麼做,是為了什麼不知明的原因。

  「鳳玨。」司馬冰心愣住了,她哪裡知道鳳玨在哪裡啊,看著高首出塵的男子臉上罩著寒冰,雖然他美得傾國傾城,但同樣他是皇上,而且是一個嗜血殘狠的皇上,剛才自己嘴快的說了他喜歡自己,可是現在卻沒了這個什麼鳳玨,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撒謊,只怕會死得很難看,司馬冰心連哭的心都有了,可是卻不敢表現出來,沉著的開口:「鳳玨被冰心弄丟了。」

  「什麼?」

  上官胤臉色大變,黑幽幽的冷瞳瞬間罩上殺氣,怒視著司馬冰心,這嬌柔美麗的女人立刻被嚇哭了,抽抽泣泣的快昏了過去,上官胤半點憐香惜玉之感都沒有,陰沉沉開口。

  「朕命你盡快找回鳳玨,否則別怪朕?」

  他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司馬冰心週身冒著冷汗,感覺自己快虛脫了,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她到哪裡去找這個鳳玨,都怪自己貪心,為什麼要說皇上喜歡過她,這不是找死嗎?

  上官胤已冷沉的往後面龍椅上一挨,陰沉的揮手:「福海,送她出宮去。」

  「是,皇上。」

  福海走進來,伸出手扶起司馬冰心,不知道司馬小姐怎麼會被皇上嚇成這副德行,皇上也真是的,後宮全無一人,這司馬小姐多漂亮的人啊,納進宮來多好啊,竟把人家嚇得臉色發白,手軟腳軟,臉路都不會走了。

  司馬冰心被送回了丞相府,立刻派了人送信進宮。

  慕容盈雪才知道還有鳳玨一事,對於鳳玨,她瞭解得很少,便偷偷的出宮去霖王府,瞭解這鳳玨究竟是何物?

  「只怕皇兄的鳳玨在雲笑的身上。」

  「嗯,看來真是如此,現在怎麼辦?」

  「司馬冰心不是說掉了嗎?那就讓她忍著,此事等雲笑回來再作打算,本王已派了人打聽雲笑的下落,她並不在東秦的國內,否則皇上登基,她早就回來了,很可能被西涼人或者北燕的人擄走了,不管是哪一家,她都不會有事的,那北燕的皇上燕昱和她有些交情,不會傷害她的,如果落到西涼人手裡,更不用擔心,按理來說,她本該是西涼的郡主。」

  對於雲墨被擒的事,上官霖已瞭解箇中的詳情,知道雲笑的親娘,竟是西涼的公主,西涼的皇上竟是她的舅舅,斷然不會殺了她的。

  「等她回來能怎麼辦?她若是告訴慕容哥哥,慕容哥哥會死的。」

  慕容盈雪一聽到雲笑回來便有所抗拒,在骨子裡她害怕雲笑,更是眼熱她得到慕容哥哥所有的寵愛。

  慕容哥哥看到雲笑,會笑得溫柔,會疼她,寵她,只要她開口要的東西,他都會給她,而那些是她想要的,卻得不到,所以她心裡很不甘心。

  「雲笑會有打算的,她做事很有分寸。」

  上官霖瞪了慕容盈雪一眼,心裡嘀咕,哪像你啊,慕大小姐就知道爭風吃醋。

  「你?」

  慕容盈雪怒視著上官霖,可惜上官霖揮了揮手:「公主回去吧,若讓皇兄知道你出宮來,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慕容盈雪氣狠狠的領著婢女花枝和太監慶臨離開了霖王府,不過回宮前,又在外面見了司馬冰心,讓她稍安勿躁,既然喜歡皇上,憑她的相貌,皇上一定會喜歡她的,一番安心話,使得司馬冰心稍稍的放心一些。

  三日後,葉傾天和業景奕,午門問斬。

  這一日,整個煙京城都轟動了,十里長巷,人滿為患,到處是人頭攢動,蜂擁而至午門口,這天下事無奇不有,什麼事都聽過,聞過,就是沒聽說過斬假皇上的,這假皇上還當了四年的皇帝,眾人不由得好奇,人人都想看這千年難得一遇的場景。

  午門的邢台上,王爺雲墨和刑部尚書,還有朝中的數十名官員,皆坐在高台上高台上,一聲令下。

  「帶犯人。」

  葉府的數十人,為首的正是葉景奕,後面是葉傾天,然後依次是葉府的下人,人人被鐵索鎖著,連成了一條繩子的螞蚱。

  鐵索錚錚有聲,銬著手腳,每走一步便十分困難,手腕腳腕上,全都是斑斑的血跡。

  白色的囚衣上,斗大的囚字,一行數十人,頭髮凌亂,看不清臉上的神容,那葉景奕似乎已癡傻了,嘴裡不時的念叨著,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身後的葉傾天看著這一切,心如刀絞,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啊,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斬,他恨不得替了他的罪啊。

  午時三刻一到,劊子手抗著亮晃晃的大刀,把犯人背後插著的斬字拿掉,每個人端起牢卒送上來的大腕酒,喝了一大口,然後噴了一口在刀上,這叫開刀,然後舉起了大刀,單等一身令下,便揮刀斬人。

  「斬。」

  一聲令下刀光閃過,圍觀的人群尖叫聲不斷,這樣血腥的場面很多人不敢看,更有台上的數十人鬼哭狼嚎,那本來癡傻了的葉景奕,在大刀晃過的時候,忽然清醒了許多,大叫起來。

  「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

  可是悔之晚也,只能來生少做孽事了,很多人心中歎息。

  可是一聲驚天劈響,只見高台一角磚裂泥崩,揚起了碎如紛雨的青石泥塊,然後劊子手的一刀落空,台上平白少了一人,只見那高台下方飛快的拱起一物,好似地形老鼠般,眨眼滑出去數十丈,所到之處,呼呼生風,再有那些阻著道路的百姓,紛紛避開,只見一物凸起,已拉出去好遠。

  而這一切不過是瞬間發生的事情,台上的雲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身形一縱,手中的月牙刀已扔了出去,直擊那一方凸起之物,可是噗的一聲,那物陷落了一個洞,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影,雲墨和刑部尚書臉色大驚,飛快的查看,哪裡還有人影啊。

  刑犯葉景奕已被人當著眾目耽耽之下救走了,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而其他的刑犯,全部人頭滾落,血濺當場,其中葉傾天眼目睜得最圓,死不瞑目,他大概到死還擔心著兒子,倒是沒想到兒子被人救走了。

  雲墨派了兵將打掃刑場,驅散了百姓,自己和刑部尚書飛速進宮去稟報皇上。

  上書房內,上官胤正在等候消息,一聽這變故,臉色冷沉,眼瞳凌寒,什麼話都沒說。

  好半天才伸出手揉了揉腦門兒:「都起來吧,是朕的大意,就走葉景奕的人應該是西山骷髏血盜,他們歷來有仇必報,所以救走了葉景奕,不過他武功盡失,就算落到那些人手裡,只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皇上一定要加強皇宮的警備,不能出半點的差池。」

  雲墨沉著的開口,西山骷髏血盜他是聽說過的,都是一幫亡命之徒,不但狡猾陰險,而且常年生活在陰暗的地方,他們的看家本領就是在地下活動,有鑽地鼠一樣的本領,所以才會幹盜墓這個行當,此時葉景奕被救,只能說他們失策了,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有人來救他,倒是讓西山骷髏血盜得手了,而他們劫走了葉景奕,只怕也不是為救他,而是公開挑戰東秦的皇室,才會當眾救走了葉景奕,使得朝廷難堪。

  如此想來,最有危險的就數皇上了,因為當日就是皇上打死了好幾個四山骷髏血盜。

  「朕不會有事的。」

  上官胤眼瞳幽深凌寒,臉上罩著寒冰。

  原宮中的侍衛統領宋淵已被派到邊關去了,而現在的宮中侍衛統領,正是他的手下金劍,他的身手十分了得,還有另一部分神龍宮不願離開的手下,他們的身手都能以一對十,比一般的宮中侍衛要強得多。

  至於另外一些人,都被伊玉軒安排到了正當的地方去了,以後再也不用做什麼陰暗的工作了。

  這是他唯一能補償給他們的,也不枉他們跟了他一場。

  至於伊玉軒,本來他要重用他,他卻拒絕了,從此後只想做個閒雲野鶴似的人,就在江湖上安心做個武林盟主,給主子掌好後路。

  上官胤也隨了他,他知道伊玉軒喜歡自由,當個武林盟主是他畢生的心願。

  讓他自由去吧。

  神龍宮的四大護法剩下的一名乃是西門鑰,以往的他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勞,但是現在,他聲稱自己老了,原就是雲水山莊的一個家奴,所以現在仍守著雲水山莊,過晚年的日子。

  「你們都回去吧。」

  上官胤揮手,發生這種事不是大家願意的,那西山骷髏血盜,短時間不會出現的,而且他們若出現,一定會先給他們一個警告,到時候再想辦法對付他們吧,一個小小的盜墓組織,他就不相信對付不了。

  「臣等告退。」

  雲墨和刑部尚書退了下去。

  上書房陷入了寂靜,上官胤絕美出塵的臉上凝著冷霜,想到偌大的皇宮裡只有他和慕容盈雪,心竟生出無限的孤寂,忍不住伸出手拿了一枝玉笛,輕輕的吹奏著,書房門外,福海和一班太監聽著如此動人的樂曲,一動不動,全都陷入了沉默中……

  西涼國的皇宮。

  華清宮裡,這幾日老太后很是高興,不復前幾日的病入膏肓,現在神采奕奕,整日裡讓雲笑陪著說話聊天兒,累了就去休息一會兒,只要她醒了,大部分時間都和雲笑呆在一起。

  幾天的時間裡,雲笑倒與她有了些感情,她看出來這老太太是真心喜歡她的,而且一國的太后,也沒有那種皇權的凌勢,相反的有一種慈祥,也許她以前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但晚年都不復存在了,現在就是一個祥和的小老太太,所以雲笑陪著她,也是開心的。

  離王姬清歌進宮來看過她兩次,怕她不適應宮中的生活,一怒之下撇下老太太,自己跑了,後來看她倒是和老太太相處得好,才放心了一些。

  在宮中呆了這麼些日子,老太太嘴裡念叨最多的就是這位離王殿下,她的表哥姬清歌,說他人好,心善良,而且極孝順。

  雖然和姬清歌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雲笑知道那傢伙確實不錯,可是心裡仍然惱恨他不聲不響的帶她來西涼,這幾日,她越來越想慕容,想他的溫柔,想他的呵護,還有他摟著她時疼寵到骨子裡的神情,這天下間,大概再沒有一人如此疼愛她了,越想這些,她越有一種思鄉之情,恨不得立刻趕回燕京去。

  可是老太太根本不放她離開,姬清歌也請她稍等幾天,並答應幫助她打聽東秦的情況。

  她才安心的待下來,沒事的時候,會彈琴給太后娘娘聽,太后娘娘直誇她的琴藝好,竟然賞賜了她一把寶琴,別名瑤,這把名琴和她的繞樑有的一拼,雲笑很高興,她一心想送婉婉一把琴,既然現在得了一把這樣的琴,總算達成心願。

  午後,陽光如水,風吹過,竟帶了細細的泥沙,刮在臉頰上,微有些疼,華清宮的花園裡,更是鋪了一層細細的金縷,遠遠看去,倒像一張金地毯,但是走近了,卻有些不雅,花園裡,很多宮人在打掃這些泥沙。

  雲笑蹙眉望著眼前的一切,這幾日她已聽老太太說過西涼的狀況,這裡的人常受風沙之苦,往西幾百里地,便是荒蕪的沙漠,一有風便會掀起彌天的黃沙,使得西涼國遍地風沙,令人苦不堪言,所以一到颳風的日子,大街小巷中,不管是姑娘們還是小伙子都喜歡帶著面紗,怕風沙刮到臉上,劃傷了臉頰嬌嫩的皮膚。

  雲笑正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一條青石路徑上走來一道高挑的身影,宮娥們剛彎腰準備行禮,來人揮了揮手示意退下去。

  偌大的花園裡,大家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雲笑回過神來,剛準備轉身,便聽到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表妹想什麼呢?」

  原來是離王姬清歌,雲笑抬首瞪了他一眼,這傢伙神出鬼沒的,不就是顯擺自己武功比她厲害嗎?所以臉色臭臭的,冷哼道:「你又來做什麼?」

  「父皇要見你。」

  「舅舅要見我。」

  雲笑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句,這西涼國的皇帝她是見過幾回的,都是在他來探望太后的時候看到的,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君王,把西涼治理得井然有序,而且對太后很孝順,對皇室的子女有著一個父親該有的關心,實在是個不容易的皇帝。

  「嗯,其實有件事我想告訴你,笑兒要先恕表哥的多嘴之過。」

  雲笑冷睨著他,估摸著他話裡的意思,不會是什麼不好的事吧。

  「是不是什麼不好的事。」

  「想什麼呢?」

  姬清歌啞然失笑,雖然這個表妹大部分時候很甜美,但對於他們仍然很警戒,防範心可從來沒斷過。

  「是這樣的,上次父皇想封你為和碩郡主,享受公主的待遇。」

  雲笑一聽,便皺眉了,揮了揮手:「省了吧,別給我搞些虛的,惹惱我,我可就走了,別以為我走不了。」

  「是,是,你等我說完好不好。」

  姬清歌苦著臉,他是最接近這丫頭的人,自然知道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所以才會坦誠布公的尋求她的幫助。

  「行,你說吧。」

  雲笑雙手環胸,陪著姬清歌走在華清宮的花園內。

  「西涼和東秦總是一戰再戰,勞民傷財的事不斷,我是主張和平相處的,但是太子一黨主張打,想統一天下,雖然這夢想是好的,可是眼下四國實力相差無幾,如果打起來,傷亡一定極慘重,最後受到戰火之苦的就是百姓,多少人家妻離子散。」

  雲笑見姬清歌講的這些,倒有些興趣,她本是醫者,救病醫人的人,所以當然不希望有平白無故的傷亡。

  「這樣很好啊,和平共處,各個治理,其實天下就算你打下來了,未必治得了,到時候還是分開,還不是一樣,這其中最苦的就是百姓。」

  雲笑一開口,姬清歌總算鬆了一口氣。

  「父皇很心疼你,不是想封你為郡主嗎?我就趁機提出了一個要求,因為姑姑當年跟著雲墨私奔,其中的原因也是兩國轉火連天,如果兩國是友好之邦,她也就不會如此委屈了,甚至到死也不敢聯繫家人,所以我跟父皇提出了兩國修好的政策,本來父皇也同意了,可是早朝議事的時候,太子黨無一例外的提出了反對意見,現在的朝廷中兩下僵持,父皇很為難,現在召見你去見他,估計是想用別的辦法補償你。」

  雲笑點了一下頭,有些莫名其妙,這舅舅也真是的,她又沒想要他的補償,為什麼非要補償什麼東西給她啊,不過姬清歌這話的意思是。

  「你讓我幫你趁機向舅舅提出來,兩國修好的事,是嗎?」

  姬清歌點頭,他知道這表妹聰明,一點就懂。

  不過雲笑很快瞇了眼:「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知道你也不想天下有紛爭,傷害那些老百姓,如果不是心地仁義,你也不會留在西涼國了。」

  對於這一點姬清歌很肯定,正因為她的善良,所以才會同意留下來陪皇祖母的。

  「想不到離王殿下會給人戴高帽子,好吧,我就幫你一次。」

  雲笑點頭,其實她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下慕容一定會盡快拿下皇位,如若他拿下皇位,國內短時候內會很混亂,朝堂要調整,民眾要實行很多新政,使得國富民強,而這需要的就是時間,自己這樣做是一舉兩得,既保護了百姓,也給了慕容充分的時間。

  「好,那我們去見父皇吧。」

  姬清歌高興的點頭,那雙溫和的眼瞳中,此時冷漠不在,倒是染了點點的暖絲。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出了華清宮的後花園,園門外有侍衛守著,看來是姬清歌的手下,跟著他們幾個人往皇帝的上書房而去。

  常常的廊道,兩側是雕刻精細的花紋,一路上,宮女太監的隨處可見,皆恭敬的垂首施禮。

  「離王殿下。」

  兩個人拐過廊道,穿過一段不算短的青石板路,便看到了高大的樓宇房屋,翻捲如雲的瓦簷,層層疊疊,飛簷出牆,好似玉台,琉璃屋頂光芒閃爍。

  門前的石階之下,守著一溜兒的太監,一看到姬清歌的身影,立刻恭敬的開口:「見過離王殿下。」

  「嗯,去稟報父皇,就說本王求見。」

  姬清歌一開口,前面的太監有些為難,小心的開口:「稟離王殿下,太子在書房內。」

  「喔,那我們等吧。」

  姬清歌和雲笑站在台階下面,悠然的望著藍天白雲,天地遼闊,如此的美麗,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他們並沒有等多長的時間,太子便出來,臉色很難看,下了石階,盯著姬清歌看了幾眼,然後那陰鷙的眼睛望向了雲笑,眼底是莫名的東西氾濫,最後一轉身離去了。

  這時候有太監走到他們身邊,恭敬的開口:「皇上宣離王殿下和雲姑娘覲見。」

  姬清歌領著雲笑進了上書房。

  上書房內,金碧輝煌,很多黃金打造的器皿,看上去金光燦燦的,添了很多奢華。

  端坐在龍椅上的雋帝,看上去很生氣,威儀中透著冷峻,眼瞳更是深幽的。

  姬清歌沉著的開口:「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哼了一聲,一側的雲笑趕緊施禮:「雲笑見過皇上。」

  這一說,雋帝臉色掛不住了,露出一些笑意,揮了揮手:「笑兒啊,怎麼不叫舅舅,反倒嬌叫起了皇上,自家人不必太生疏。」

  雲笑趁機開口:「笑兒謝過舅舅了。」

  雋帝的心情總算多雲轉晴了,笑著開口:「你們兩個都坐下來吧。」

  「謝父皇(舅舅)。」

  兩個人在書房內坐下來,雋帝慈愛的眸光望向雲笑,緩緩的開口:「笑兒,朕想封你為西涼的郡主,你看可好?」

  雋帝一開口,雲笑臉色有些難看,那姬清歌手指一握,心底一沉,看來太子和父皇吵了一架,父皇想改變主意了,姬清歌心頭無可抑制的沉重,難道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空茫一場嗎?

  雲笑直到此刻才看出來了,這個舅舅有個弱點,優柔寡斷,先前答應了離王殿下,現在太子黨反對,他似乎又改變了主意,一個君皇有著這種意念,可不是什麼好事。

  雲笑不卑不亢的開口:「謝舅舅了,笑兒根本不要任何的補償,舅舅還是收回去吧。」

  「笑兒。」

  「舅舅應該知道我身為雲王府的千金,不愁吃穿之物,該有的都有,還缺什麼呢,要說缺也是我那死去的娘,她到老了還落了一個私奔的命,想必她在九泉之下難以瞑目。」

  此言一落,姬清歌眼瞳瑩亮,光彩逼人,先前聽這丫頭的話,還以為她不幫自個兒呢,誰知道她採取了個迂迴的做法,這事高明啊。

  這丫頭真是冰雪聰明,利用了父皇對姑姑的愧疚,讓他無法說話。

  果然雋帝的臉色凝重起來,他知道只有兩國交好,才可以為自己的姐姐正名,可以修書稱之為兩國聯姻,要不然根本沒法正名。

  雲笑見雋帝認真的思索,慢條斯理的開口。

  「其實笑兒知道舅舅想攻打東秦最大原因,笑兒可以助舅舅一把。」

  上書房內兩個男人同時望著雲笑,有些不可思議,這丫頭是聰慧玲瓏的,不過這種事她怎麼會知道,雋帝凝眉開口:「笑兒說說看。」

  「西涼攻打東秦,是因為常年受風沙之苦,想攻下東秦的幾個城池,往東轉移一些,免受風沙之苦,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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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一眼萬年

  「是,舅舅。」

  雲笑應了,隨著姬清歌一起告安,出了上書房。

  上書房外,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姬清歌送雲笑去華清宮,侍衛遠遠的跟著,長廊外,花草燦爛奪目,蝴蝶翩躚,宮人的身影隨處可見,一番忙碌過後,總算使得皇宮各處,乾淨了很多。

  雲笑走了幾步停下來,望著前面的姬清歌。

  「我要回去了。」

  姬清歌優雅的轉身,他看出來雲笑歸心似箭了,她在東秦一定有一個深愛的男人,要不然不會如此,那個男人真的有福了,會得到這樣一個奇女子,而且她似乎很愛他。

  「那個人是誰?」

  姬清歌說著,心底有一抹惋惜,為什麼不讓他早點遇上她呢,現在只能是一個錯過了,錯的時間即使遇到了對的人,也是一場交錯的緣分吧。

  雲笑愣了一下,想起慕容,她嬌麗甜美的臉龐上,便是如水氳開的笑紋,連眼睛都蕩起了漣漪,不過她暫時還不想告訴姬清歌,那人即將是東秦的皇帝。

  「好了,什麼時候你送我會東秦吧。」

  雲笑又提了一遍,眼裡已有惱意,姬清歌回神悄然的低喃了一句,我嫉妒他,雲笑哪裡聽得清他的輕喃,忍不住大聲追著前面的身影問:「姬清歌,你一個大男人,說話嘀嘀咕咕的,能不能說得大聲一點?」

  姬清歌真是無語了,兩個人站在長廊上,長廊外側有很多太監和宮女在打掃,一聽到雲姑娘和離王殿下的話,全都驚恐的垂首低頭,生怕惹火上身,姬清歌已回了話。

  「我說,就這兩天本王會把事情處理好,然後送你回東秦去。」

  順便看看那傢伙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心急如焚。

  不過這心裡的話,他可沒敢說出來,掉首往華清宮走去。

  雲笑跟在他的身後,聽他說這兩日便回去了,倒也踏實下來,她只給他兩三天的功夫,如若再不走,看她怎麼把離王府給攪翻了。

  「姬清歌,你最好說話算數,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帶我來西涼國。」

  身後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姬清歌有點頭皮發麻,他總感覺這表妹似乎還有很多本事,不是眼前這些表面的現象。

  他還是盡快處理朝中的事,送她回東秦去吧,而且他比別人更心急,因為父皇的優柔寡斷,他還真害怕他再變卦。

  「知道了。」

  兩個人笑起來,一路往華清宮而去。

  華清宮裡,太后已醒了過來,正念叨著雲笑呢,知道皇上找了雲笑過去,生怕她吃什麼虧,此時一見她回來,便喜笑顏開,留了姬清歌說了一會子話。

  姬清歌要去戶部辦理一些程序,因此心急的離開了。

  雲笑和老太后說起離開的事,太后雖然難過,但沒有阻止,拉著她的手,慈愛的開口。

  「笑兒能來陪陪皇祖母,皇祖母已是極開心了,從來沒有照顧過一天的笑兒,也能來圓了皇祖母的夢,我們笑兒是個善良的孩子,老天一定會厚待你的。」

  太后說完解下脖子上的一串佛珠,每一粒都珠圓玉潤,看上去名貴不已,她放在笑兒的手裡。

  「這佛珠是當年先皇送給我的禮物,陪了皇祖母幾十年了,現在送給我們笑兒,保佑你一輩子幸福。」

  雲笑聽著她的話,眼裡氤氳,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老太后,伸手摟了她。

  「皇祖母,你要好好的,笑兒有空會來看你的。」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在一起,華清宮的大殿上,一片溫馨,陽光從殿門外灑進來,如水一般的光澤,照遍了大殿的第一個角落,太監和宮女們皆不時的擦眼裡,深宮之內,最缺的就是親情了,太后娘娘能得雲姑娘真心的相待,也有所值了。

  是夜。

  晚雲低壓,天邊的月光有些慘淡,冰冷的凝霜載著冷月,擒著霧氣,灑遍了整個皇宮。

  嬌艷的花朵上,結成了一層層白色的霜花,遠遠望去好似下了一層淺雪。

  月白的光華,冷如水,涼如冰。

  華清宮的明月殿,清華瀲灩,威立在寒夜之中,夜風委委的從窗隙間穿過,掀動寢室裡的輕紗撩動,飄飄揚揚的好似移動的雲彩。

  光滑的牆壁一角鑲嵌著一盞珊瑚琉璃燈,那紅棠幽光籠罩了殿內的一切物件,好似罩了一層淺薄的流紗,朦朧婉約。

  青絲紗帳內,此時安逸的睡著一個嬌俏可人的丫頭,正手腳並用的緊抱著錦緞絲綢被,睡得香甜無比。

  忽然那窗戶上,伸進來一根細細的銀管,從那銀管之中,冒出縷縷的輕煙,輕煙中浮起幽香。

  床榻上的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陡的張開眼睛,憋氣凝神,冷冽掛在眉梢上,眼瞳裡是嗜血的寒芒,唇角勾出陰鷲的笑。

  有人推開了窗欞,颯颯的冷風吹了進來。

  琉璃宮燈的燭火四下搖晃,幾不可滅,若隱若現。

  幾道身影快如閃電般的衝了進來,銀光一閃,直擊向床上的人,只見本來安逸睡覺的人,陡的一個翻身,身形靈巧的滑過,就好似一條靈蛇,眨眼竄過,而她一襲褻衣,披著一頭烏墨青絲,週身的寒氣,瑩瑩冷瞳中射出懾人的狠光,手中已多了一把銀光灼灼薄如蟬翼的利器,迎面便擊向了靠自己最近的蒙面人,那人大驚,後退一步,還是被削了一小撮髮絲,再也不大意。

  這時候外有叫聲響起:「抓刺客啊,抓刺客啊。」

  再次有幾道身影撲了進來,直接的和那幾個刺客打了起來。

  雲笑一收手站定在寢室的一角,雙臂環胸冷睨著後來進來的幾個人,為首的正是離王姬清歌,她面色不善的開口:「姬清歌,你是不是來得有些慢啊。」

  「呵呵。」

  姬清歌乾笑了起來,他確實有些慢了,其實是想試試雲笑的本事,此時一見,果然不出自己的猜測,她的武功不錯,不知道還有什麼本事,姬清歌一邊想著,一邊手腳利落的解決那幾個刺客,有人想逃出去,卻哪裡有機會,姬清歌一掌一個,拍了下去,最後留下一人作證人,可是那人一見同伴全都死了,立刻吞藥自盡了。

  寢室內,一片狼藉,血腥味瀰漫著,姬清歌一揮手示意身後的手下清理屍體。

  而雲笑幾乎在同一時間,身子便動了,快若輕風,飄然若過,一掌對準姬清歌拍了下去,隨之退了開來,姬清歌身形未動,生生的受了一掌,他知道這丫頭氣了。

  這是他該受著的。

  他手下的侍衛大驚,一臉怒相的望著雲笑:「你竟然敢傷了離王殿下。」

  「為何傷不得,這是我看在皇祖母的面子,手下留情了的,否則,就不是如此輕了。」

  雲笑冷顏一笑,黑瞳便瞪向那幾個侍衛,侍衛被她眼瞳中的戾氣唬住,再不敢多說一句話,飛快的低首把屍體連拖帶拽的弄了出去,然後有明月殿的宮娥進來把地上收拾乾淨。

  這些可憐的婢女抖索得就跟秋日裡凋零的落葉,連頭都不敢抬,只跪在地上擦拭血跡,等到寢室裡打掃了乾淨,雲笑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宮娥下去,然後怒瞪了姬清歌一眼。

  「滾,我要睡覺了。」

  姬清歌摸摸鼻子離開了,這天下大概只有這丫頭一人,敢如此對待離王殿下,先前那些侍衛還敢吼啊叫的,抗議一番,現在連瞄都不瞄一下,直接低首走人。

  刺客事件,大家心知肚明是什麼人幹的,此事在華清宮引起了騷動,連太后都被驚動了,受了一場驚嚇,後來聽說雲笑沒事了,才放下心來。

  皇帝大怒,立刻也召了太子進宮。

  至於兩個人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是太子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一片,再不敢有任何的行動,接下來雲笑在西涼國,倒是沒什麼驚險了,而且皇上在上朝的時候,直接下了聖旨,兩國永遠修好。

  太子黨一派的人屁都沒放一個,原因無他,因為皇上旁敲側擊的警告了太子,如若此次再私自干預,必然查清刺客事件,若是皇帝真要查,只怕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太子被唬住了,若父皇查出是他指使人殺雲笑,只怕太子地位不保,所以這兩國修好的策略,沒人再反對,皇帝命了離王擇日前往東秦國,兩國修好。

  這一日,華清宮裡,太后緊拉著雲笑的手,萬分的不捨,賞賜了很多的東西,又叮嚀她一大堆的話。

  因為明日雲笑將和西涼國的使臣回東秦國去,想到很快就要見到慕容,心裡很是高興,不過想到離開了太后,心底還是微微有些酸澀,因為這一走,只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這老太太了,她的大限快至了。

  「皇祖母一定要保重啊。」

  「會的,會的,皇祖母知足了。」

  太后倒是很想得開,反過來安慰起雲笑來了。

  這時候,殿門外有人進來稟報:「娘娘,離王殿下求見。」

  「宣他進來吧,這小子也要有一陣子不見了,哀家會想他的,讓他進來說會子話吧。」

  「是。」

  太監轉身走了出去,雲笑和太后娘娘分開,望向大殿外面,姬清歌踩著一身光芒走了進來,唇角是瀲灩的笑意,如清波水紋,淡定恬然,不過雲笑一眼瞄到他身後另有一人,一身的藍色錦袍,腰上用細細的腰帶束著,垂掛下來的細縷,隨風飄揚,儒雅溫文,那張清雋的五官上,眼瞳中是流泉一般的潤澤,和風一般的溫暖,他笑望著雲笑。

  雲笑回過神來,直奔殿下,撲了過去,緊拉著他的手。

  「哥哥,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雲笑的哥哥雲禎,一看到笑兒完好無缺的站在大殿上,看上去並沒有絲毫的不妥,才放下了心,緊握著她的雙手,沉聲開口:「笑兒,我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沒想到,你竟然被帶來了西涼,真是可惡。」

  雲禎回首怒視了姬清歌一眼,先前兩個人打了一架,說實在的姬清歌的功夫很厲害,而且聽說他會使毒,不過他們打的時候,他倒是光明磊落,並沒有用毒,否則他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哥哥,你一直在什麼地方啊,還好嗎,有沒有京城的消息?」

  雲笑一開口,雲禎一臉的錯愕,盯著雲笑的臉,好久才歎息:「笑兒,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爹爹他們拿下了皇位,慕容已經登了皇位,登年號永基,稱胤帝,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雲笑一聽哥哥的話,早高興的笑了,心底是濃的化不開的甘露,慕容終於拿下了皇位,這真是太好了,即便遠在千里之外,雖然來得這麼遲,她還是替他高興,不過她不是拜託了姬清歌幫她打探消息了嗎,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給他,雲笑陡的掉首瞪過去。

  「姬清歌,你不是給我打探消息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姬清歌一臉的茫然,錯愕的開口:「我一直忙兩國修好的事,沒有去特意打聽,不過我知道東秦改了年號,換了皇帝,我不知道你想知道這些啊。」

  雲笑一聽,啊的叫了一聲,大殿上的人嚇了一跳。

  太后娘娘下了座走過來,拉著雲笑的手,安撫她:「笑兒別急,明日不就是回去了嗎?」

  「嗯,明日回去了。」

  姬清歌一看她的臉色好多了,才放下心來,走過來開口:「除了我們西涼國,北燕和南晉都向東秦發了文書,我們三國會一起前往東秦,你們和我一起去吧,倒時候不就見到了你要見的人了。」

  姬清歌做夢也沒想到雲笑喜歡的人就是東秦的皇帝,胤帝。

  聽說胤帝登基才短短數日,四年前被假皇帝登上了皇位,現在又拿回來了。

  不過這男人的後宮,現在全無一人,想來笑兒必是皇后,只是以她的心性,整日呆在後宮裡,呆得住嗎?最重要的是皇帝若是有三千佳人,她這樣的心性受得了嗎?

  不過這些姬清歌可不敢說,被惹到這丫頭頭上,自找麻煩。

  自從知道慕容當了皇帝,雲笑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卻是歸心似箭,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有沒有想她,好想聽聽他說的甜言蜜語。


  第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正是出行的好日子。

  西涼國的使臣團,以離王為首,兩名文臣,兩名武將,隨行的有專司織染的巧匠,另有一些準備到東秦學習樹木培育的師傅,最後面是二百精兵,一行人齊刷刷的往東秦而來。

  雲笑和雲禎也在隨行的隊伍裡。

  雲笑的馬車很寬闊,而且豪華,是姬清歌吩咐人精心佈置的,一應吃的用的,什麼都有,在馬車裡,就像一個房間一般,每到一處都會吩咐人買來雲笑喜歡吃的糕點疏果,照顧得無微不至。

  不過雲笑吃什麼都沒滋味,她想的就是盡快回到東秦去,聽說慕容拿下了皇位,這說明一件事,慕容什麼事都沒有,這比吃什麼東西都開心。

  一路上很無聊,有時候雲笑便請了哥哥雲禎,一同坐馬車聊天。

  問他自從離家之後,都去了哪裡,雲禎淡然而笑。

  那一日被爹爹所打,心內絕望,一口氣奔出了幾十里外,然後便回四下晃蕩,後來因為不放心他們,便趕了回去,正是慕容被抓的日子,他趕到宮中的時候,卻與他們錯過了,後來打聽到雲笑被人抓走了,一路追隨,找到了西涼國。

  「爹爹一定極擔心我們的,哥哥,你別怪他。」

  「不會的。」

  雲禎笑著搖頭,雲淡風輕,現在他似乎真的放開了,眼神清澈透明,沒有一絲兒的陰鷲,看到他這樣,雲笑是真的放了心。

  「這一次回京,我們留在王府好好陪陪爹爹吧。」

  雲笑開口,雲禎笑著點頭,不過很快想起一件事,戲謔的開口:「只怕笑兒留在王府的時間不會太長。」

  雲禎的話音一落,雲笑先是沒明白怎麼回事?後來才想明白,哥哥這是取笑她呢,慕容登基做了皇帝,自然會娶她的,所以他才有此一說,不由得嬌嗔了一口,臉上紅頰朵朵,即便二世為人,想到要嫁人,還是難免羞澀,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嫁給了自己想嫁的人,這世上,情投意合的愛實在太少了,而她似乎得到了老天的眷顧。

  兄妹倆說著話兒,馬車一路往東秦而去。

  四國齊聚煙京城,這是百年來的第一次相聚,偌大的煙京城,人山人海,酒店茶樓中,賓客爆滿,擠擠一室,議論紛紛的討論著此次其他三國來煙京的目的,是試探東秦的實力,還是真的有友好之心,大家誰也不知道。

  新帝剛剛登基,對於他的能力,大家還不是很熟悉,不過這三國齊齊的光臨,是百年來的大事。

  京城的各個街道皆禁軍把守著,不時有人巡邏,絲毫不敢大意。

  此次迎接三國的重責大任,全數落在雲墨和上官霖的身上,他們兩個人身份顯赫,手握重兵,是東秦最夠份量的人,各點了朝廷上的一部分的官員和事務官,領著五千禁軍,在城門前迎接客人。

  西涼和北燕,還有南晉三大國,南晉和西涼一先一後從南門入內,由王爺上官霖親自迎接,身後隨行管數十人,兵將五千,齊刷刷的,一眼望去肅穆莊嚴,馬蹄聲整齊一致,落下去的聲音成了一道聲浪,可見這禁軍戒備威嚴的。

  西涼國先行,南晉隨行,浩浩蕩蕩的兩對人馬在東秦的南大門停了下來。

  輕煙滾滾,陣仗齊全,上官霖高踞馬上,一身的黑衣錦衣,墨髮束起,腦門上輕系一條紅色的錦帶,隨風飄揚,張揚跋扈,一看便讓人不敢小瞧,睥睨天下,傲姿狂立。

  一提馬鞭,抱拳朗聲:「本王率東秦的官員前來迎接離王殿下和眾位使臣。」

  人已翻身下馬,身後長龍似的禁軍動作整齊劃一的從馬上躍下,線條流淌,穩穩立於馬前,單手拉著韁繩,一眼望去,不偏不倚,全在一條線上,可見東秦治軍嚴明。

  而那數十名隨行官,也飛快的下馬,立於上官王爺的身側,恭候西涼國的人馬。

  西涼國的陣仗並不大,而且極其簡單,前面是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之上端坐著西涼國尊貴的離王殿下,身後有武將兩名,隨侍左右,另有兩匹馬車,一匹上坐著兩位文官,一匹上端坐著雲笑和雲禎。

  本來雲禎是騎馬的,但是雲笑嫌冷清,便兄妹倆坐了一輛,一路閒話家常,到了京城。

  此時聽著城門外傳來的說話聲,雲笑掀簾望外看,只見城門口,東秦整齊劃一的隊伍,為首的正是上官王爺,身後跟著數十名官員,然後是兩對禁軍,看上去威嚴又氣派,這第一手就把西涼國和南晉國震住了,好,這小子行啊,雲笑又縮了回去,望著雲禎。

  「我們要不要回去看望爹爹。」

  雲禎瞇眼,風情萬種的輕搖螓首,慵懶的靠到一側的軟榻上。

  「找時間回去吧,現在我們在西涼的隊伍裡,太過於醒目了。」

  「好,就這麼辦。」

  兄妹二人商議好了,便外靠在馬車上面等著,聽著外面離王姬清歌清越的說話聲。

  「有勞上官王爺了。」

  「不客氣。」

  彼此間便是一番客套,上官霖邊讓了開來,吩咐戶部侍郎在前面領路,帶兩千禁軍護衛。

  一眾人浩浩蕩蕩的往驛宮而去。

  城門口上官霖又迎接了南晉的人,此次南晉來人,和西涼一樣,是一個年輕的王爺,本來還想刁難東秦一番,見前面西涼離王姬清歌和東秦的人很友好,自己也不便刁難,便忍了下來。

  兩個人浩浩蕩蕩,陣勢龐大的一路往東秦的驛宮而去。

  街道兩邊的百姓雖多,擠得人山人海的看熱鬧,但大家還有理智,知道此次事關國家大事,幾國的友好,只有幾個國家友好了,天下才太平了,他們這些百姓才能安穩的過日子,安穩的吃飯,安慰的數銀子,所以人群是井然有序,除了小聲的嘀咕,連大聲的喧嘩都沒有。

  一行人被東秦的使者送進了驛宮。

  東秦的驛宮,建在皇宮東側,相距不過百里地,平時根本沒什麼人住,沒想到此次竟然有機會招待各國的來使,本來皇帝派了上官霖和雲墨兩位重臣前往,一來表示東秦的尊重,二來讓他們打探這三國有無異心。

  上官霖和雲墨在接待中,大致已看出,至少三國目前沒有什麼動作,每國的除了必要的大臣,其餘的精兵為數並不多,也就三二百個,這在邦交之國裡,是正常的。

  因此安頓好了三國的使臣,便回到了皇宮覆命。

  晚上,宮裡設宴款待眾位使臣,請大家先好好的休息,酉時會有大臣過來接他們過去參加宮宴。

  驛宮內,三國各居一殿,離得遠遠的,中間是亭台樓榭,小橋流水,那長廊宛道,還有青石幽徑之上,隨處可見各國的精兵,還有東秦的禁軍,把守著各處的要道,已保證來使的安全,不准出一點的差錯。

  雲笑和雲禎各居一室,此時兄妹倆陪著離王姬清歌坐在花廳內喝茶。

  「姬清歌,我們回王府去了。」

  雲笑也不和姬清歌客氣,張嘴便來,亭外侍衛聽到這囂張至極的叫喚,只有一臉苦相,卻不敢有絲毫的抗議。

  姬清歌不以為意,不過卻對東秦的鄉土風俗很感興趣,不由得提議:「笑兒,帶表哥去街上逛逛吧。」

  雲笑眼一瞪,不樂意的舉起手,表示此事打住,他現在是什麼身份啊,仍是東秦的貴賓,她可不想惹麻煩,如若在西涼可以橫行無阻,在這裡絕對不行,因為她不想給慕容惹來麻煩,這皇位剛剛奪回來,天下百姓,甚至於天下人都睜大眼睛,看他如何處理事情,稍有差池,便可能引來笑柄,或者引起別人的覬覦,所以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一點的差錯存在著。

  「離王殿下不累嗎?還是安心息著吧,晚上還有宮宴要參加呢,皇上可是特地為了

  使臣準備的,離王可以乘機和皇上提出兩國交好的事,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雲笑一開口,姬清歌不說話,不過緊跟著又說了一句:「這事是你的提議,那麼晚上你陪表哥一起參加宮宴吧,到時候正好說說話。」

  「什麼?」

  雲笑可就不樂意了,她想爹爹了,想回去看看他,誰知道這傢伙還提出這主意,真想狠揍他一頓,不過雲禎卻攔了過去。

  「好吧,我們就陪離王殿下參加宮宴吧。」

  「哥哥。」

  雲笑嘟起嘴來,小女兒態十足,但凡這種時候,說明她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雲禎豈會不知道,笑著開口:「你也累了,坐了多少天的馬車,我們都休息吧,陪離王殿下參加宮宴過後,我們再回去也不遲,而且三國使臣光臨,爹爹未必在王府裡。」

  「那好吧。」

  雲笑打了一個哈欠,她確實累了,一連坐了多少天的馬車,即便那馬車再舒展,在柔軟,還是感覺骨頭好像散架了似的。

  眾人都去休息,一時間,驛宮各處都安靜無比。

  寒冷的風從屋簷之上飛過,鴉雀發出沙啞的嘶叫聲,雲笑睡在床上,竟然做了一個噩夢,醒過來的時候,滿頭的冷汗,以至於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的場景,只是心底浮起了不安,然後再也睡不著了,便睜大眼,望著頭頂的海水紋錦絲軟帳,輕輕的在半空中晃動,一直到晚上。

  酉時,戶部侍郎領著幾名宮中的太監,還有一長隊的侍衛,派了輦車前來接西涼國的使臣,因是進宮,不宜帶過多的精兵,所以姬清歌只挑選了十名精兵,連同四名大臣,還有雲笑和雲禎,一同前往皇宮而去。

  遠遠的宮門威武,高牆上青簷翻捲,寬大的青石橫樑上樹寫著三個大字『正秦門』,這是東秦皇朝的正門,除了重要的貴賓,還有皇朝之人,別人是無法從正秦門而入的,此時這宮門打開,可見東秦很重視此次的三國來使。

  輦車一路往內宮門而去,雲笑和雲禎隨著離王共坐一乘,那四名大臣一乘,其他的十名精兵,皆隨著太監和禮部侍郎,輦下行走,一路往今晚設宮宴的魯陽殿而去。

  魯陽殿內外,裝飾一新,花朵錦簇,流光溢彩。

  七彩宮燈,垂吊在翻捲如雲的宮簷下,琉璃瓦在月色下栩栩光輝,雕刻著精緻龍鳳紋的廊柱邊,靜立著成排的綵衣宮女和太監。

  宮中的太監總管王融和禮部的禮儀官領著一些太監在殿前守著,不時的在招待客人。

  此次宮宴,皇上有旨,凡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皆可揩眷參加,一來熱鬧一些,不能讓人家三國來使顯得冷清,而宮中除了一個皇上就是一個公主,目前來說,還沒有妃嬪,如若不讓大臣揩眷參加,三國之中若有女眷既不顯得東秦禮儀不周,另一方便,上官胤認真想過了,自己是真的忘了一個人,那個人該是他喜歡的女子,他的鳳玨一定是送給了那個女子,他不知道為何別人要瞞他,所以想從此次的宮宴中找到這個女子。

  魯陽殿,陸續有大臣領著家眷先行來到,禮儀官不時的招呼著。

  「呂大人來了。」

  「沈大人來了。」

  一聲聲的熱絡喧嘩,禮數周到的招呼著。

  大殿內,大紅地毯鋪在正中,兩側擺了雕刻牡丹紋的紫檀木矮几,後面鋪著柔軟的錦繡坐墊,桌子上擺放著朱紅漆的攢金食盒,裡面放著食香味全的宮廷點心,此時還未打開,已散發陣陣的清香,矮桌上另擺放了琉璃盎,透明的器皿,色彩鮮明的果疏擺放著,一應俱有,令人目不暇接。

  大殿內,三個一群五個一黨,不時的說話,官員們互套關係,互攀交情,互相吹捧,其樂融融。

  千金閨秀們則是圍在一起,互相打量著對方,暗下較量今晚誰更出彩。

  皇上還未大婚,後宮連一個妃子都沒有,所以說她們這些人都有機會。

  聽說當今的胤帝仍是天下間少有的美男子,怎不令人心動,人人心口小鹿亂跳,就算皇上看不中,還有上官王爺呢,聽說霖王府裡也是一個女人都沒有,另外這些大臣們家中,也有不少出色的貴公子,有些女子想到,便悄眼打量一側正隨風庸雅,湊在一起的那些公子們,暗暗估測著對方的實力。

  表面是,歡聲笑面,暗下裡卻是波濤暗湧。

  殿門外,太監的一聲唱諾:「安樂公主駕到。」

  所有人都朝大門外望去,雖然安樂公主不是皇上的胞妹,也不是什麼正統的身份,但皇上既然封她為安樂公主,就有著尊貴的地位。

  一襲紅艷的身影從點門外翩然而至,頭上逶迤鬆散的碧玉簪,端正的插著一株金鳳簪,鳳頭用黃金打造,張開尾翅,金光灼灼,鳳嘴中含著一顆珍珠,珍珠垂下一串流蘇,正好吊在她的腦門正中,左右輕晃,搖曳生姿,嫵媚動人,那張臉蛋也是美麗動人的,大紅的錦衣,映襯得她肌膚白如瑩雪,唇紅齒白,可當得國色天香的佳人。

  慕容盈雪從殿外走進來,那朝中的大臣早拜了下來,更有女眷迎了過去,為首的女子正是司馬冰心,也是盛裝打扮了的,穿著水草青的泡泡裙,越發的纖柔婉約,婀娜多姿,今晚眾多的女子中,就數她們兩個最出彩,別人雖也是盛裝打扮,各有各的風姿,可真正要比較起來,還是欠了一些。

  司馬冰心個性高傲,在殿內一直冷默不說說,此刻一看到慕容盈雪過來,早上前一步挽著慕容盈雪的手臂,兩個人親熱的說著話兒,旁邊的官家千金羨慕不已,到底是司馬丞相家的女人,和公主身份更接近一些,她們這些人和人家公主可就是雲泥之別了,哪裡說得上話兒。

  大殿內,正各個說得熱切,殿門外的聲音陸續的想起來。

  「上官王爺到,雲王爺到。」

  這兩個人是目前朝中最得勢的人,自然有溜鬚拍馬的大臣走過去,圍攏到一邊去說話兒。

  一時間殿內熱鬧不已,太監和宮女穿梭在其中,不停的忙碌著。

  大殿內,雙耳金鼎中,燃氣熏香,夜風從殿門外輕悠的飄進來,撩動得輕紗飛揚,寒氣浸來,不過殿內人多,熱氣四溢,倒也不覺得寒冷。

  雲笑到的時候,南晉國和北燕國的使臣還沒有到,不知道是因為故意拿喬,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總之他們是三國中最早到的一方,太監一聲喚:「西涼國使臣到。」

  殿內眾臣一聽,不由得緊張起來,這西涼和東秦連年征戰,在他們的腦海中,這西涼人必然是腰肥膀闊,天生的一副武夫樣,所以當一身淺黃錦衣的姬清歌出現的時候,眾人嘴裡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原來這西涼人和東秦人一樣,長得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並沒有什麼不同,而且這男人長得還真美啊,和他們皇帝好有一比。

  姬清歌是西涼人,有西涼的習俗,裡面是華麗的錦袍,外面卻罩了一層如雲似霧的淺黃的煙霞羅,而他閒步輕移,慵雅風流,好似遺落人間的謫仙,使得大殿內的那些女眷忍不住發出臉紅心跳的輕呼,很多人移不開視線,雲笑抿唇輕笑,這男人還真是騷包,心裡念叨一句,和哥哥一前一後走進大殿。

  大殿內一陣騷動過後,便有人迎了過來,正是雲墨上官霖,兩個人一先一後的迎了過來,恭敬的開口:「離王爺到了,請上座。」

  上官霖在前面帶路,雲墨落後一步,便看到了姬清歌身後的幾位大臣和雲笑還有雲禎。

  雲墨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的伸出衣袖擦了擦眼,最後確定眼前的一對絕俏的人正是他的兒女,不由得大喜,伸出手拉了拉雲笑和雲禎:「你們回來了。」

  雲笑點首,乘勢偎進爹爹的懷中,還真害怕他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呢,現在看來一切都很好。

  大殿上很多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有人便注意到了,竊竊私語起來,有說話聲不時的揚起。

  「那不是雲王府的公子和小姐嗎?」

  「那個傻子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傻了。」

  「是啊,是啊,這是怎麼回事。」

  這邊的動作,早已驚動了大殿一角,本來和司馬冰心相談正歡的慕容盈雪,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緊盯著這邊靠在雲墨懷中的女子,不時雲笑又是何人,她日日祈禱,天天上香,就希望這女人永遠不要回來,或者說被殺了什麼的,可是現在她竟然好好的回來了,如果被慕容哥哥看到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慕容盈雪飛快的轉動眼睛,人已往這邊走了過來,身後司馬冰心還在說話,看著慕容盈雪理也不理她,逕直朝對面走去,滿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懶得理會,這時候,早有別的女人圍到她的身邊去溜鬚拍馬屁了。

  慕容盈雪心情沉重,腳上力道好似有千斤重,一直走到雲墨父女面前,緊盯著雲笑,慢慢的揚起唇露出笑意,那臉色慘白一片。

  「我能和你談談嗎?」

  慕容盈雪話音一落,雲墨便伸出手阻攔,想到女兒待會會知道真相,心裡一定會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雲墨就不想讓慕容盈雪告訴她這件事。

  「公主,以後再說吧。」

  雲笑天性敏感,奇怪的離開雲墨的懷中,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淺淺的開口:「這是怎麼了?」

  「本宮有事要和你說。」

  慕容盈雪堅定的開口,並沒有因為雲墨的阻止便起了憐憫或者心疼,相反的她心裡只有焦急,生怕慕容哥哥過來了,這所有的事便有些不可收拾了。

  雲笑臉頰很冷,她知道慕容盈雪和她要說的事,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所以爹爹才會阻止吧。

  這時候,上官霖也發現了大殿上的雲笑的身影,高大的身軀走了過來,冷沉瞪了慕容盈雪一眼:「你想做什麼。」

  雲笑剛回來,如果知道皇兄不記得她的事,該多傷心啊,他猶記得她就皇兄時絕決的神情,就算死也要讓他把他帶出去,可是現在皇兄竟然忘了她。

  「好,走吧。」

  雲笑眼瞳幽深,這些人越是阻止,她越是想知道,這是出了什麼事,唇角噙著冷森森的笑意,微微衝著慕容盈雪點頭。

  慕容盈雪看著她的神情,便記起了她的狠絕,她的心狠手辣,若是有些事讓她知道,只怕不會放過自己?

  可是她不放棄,慕容盈雪眼瞳倏地一沉,掉轉身往後殿走去,她以防碰上慕容哥哥,所以往偏殿而去。

  雲笑一聲不響的跟著她,身後的雲墨和上官霖面面相覷,心頭沉重,不知道雲笑那樣的個性會發生什麼樣反彈的心理。

  殿外,夜風很冷,天陰沉沉的,只怕是要下雪了,枯枝在風中打得啪啪作響,簷殿下的宮燈左右搖擺,忽明忽暗,慕容盈雪掉轉身子望著雲笑,她的臉陰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卻能感受到她眼瞳中深幽不見底的戾氣。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慕容哥哥,他已經忘了你。」

  「忘了我。」

  雲笑重複了一句,有點不明所以,等到慕容盈雪重重的點頭,她才反應過來,然後一把拽住慕容盈雪的衣襟,大聲的問:「你說慕容忘了我,為什麼會忘了我。」

  「當日他回山莊以後,習了六脈神心,那是一套絕情絕愛的心法,有修復功力和提升內力的作用,但是慕容哥哥不知道一般人是不能練的,他為了進宮救你,所以便習了那心法,後來出關,我們大家便發現他忘了你。」

  慕容盈雪緊盯著雲笑的臉,想看到她傷心欲絕,痛苦難受,那些自己承受過的,通過的,全都讓她承受一遍。

  可是這個女人就是和常人不一樣,凝眉沉目,週身的寒霜冰凍,不比寒夜中冷凌的風好一點,但是她愣是沒有哭,也沒有任何的傷心,但是細看,還能看出她緊握了雙手,一動不動的站著。

  好久,久到慕容盈雪以為她要發瘋了,她竟然深呼吸,吐出一口氣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不讓讓他知道,如若他知道,必然血脈倒轉,不治而亡。」

  慕容盈雪鎮定的開口,雲笑怔住了,心底有痛,但是卻痛得並不厲害,因為這不是一般的變心,而是因為某一樣東西產生了抑體,這和負心是兩回事,她至少該在他心情的時候,問一問,這混蛋長了什麼腦子?

  雲笑聽完,也不理會站在長廊下面等著她呼天搶地的慕容盈雪,轉身往殿內走去,慕容盈雪簡直有點無法接受眼前的局面。

  就這樣嗎?就就這樣嗎?這女人不該哭天呼地尋死覓活嗎?至少該流流眼淚吧,結果她什麼都沒看到,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夠愛他,還是這女人是冷血心腸。

  慕容盈雪忍不住氣憤的後面叫起來:「為什麼你不傷心。」

  「傷心有屁用,而且我的傷心你看不見。」

  是的,她不是不傷心,不難過,不流淚,只是這不是一般的負心,她既無法流淚,也無法去表現傷心。

  雲笑走出了大殿,南晉國和北燕國的來使全都來了,這一次三國來的都是重量級的人物。

  東晉是離王殿下,南晉也是一個王爺,最離奇的就是北朝,新等位的皇上昱帝,竟然親自來了。

  這一次他來,大家心知肚明為什麼。

  北帝的妹妹燕靈,現在還在東秦寺廟中禮佛,所以他此次來一定是為了帶走妹妹燕靈。

  所有人已經按位置坐好,雲笑坐在爹爹的後面一些,盡量不引起人的注意,因為不想讓上官胤看到自己,眼下她還沒想出辦法,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所以她的腦子短路了,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做。

  雲墨看女兒的臉色有些白,擔憂的側首問她:「笑兒,你沒事吧。」

  他感到很心疼,可是又不是皇上故意忘了女兒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就是辭官歸田,也不會為那樣的皇帝賣命,但現在是另外一番狀況。

  「沒事。」

  昱帝和上官霖時不時的望過來,幾個男人的眼光都若有似無的瞟過來。

  而大殿內的女子,皆面紅耳赤的望著這些男子,每一個都長得如此的出色,即便入不了這些人的眼,養養眼也是好的,什麼時候,能見到這麼多的美男濟濟一堂,聽說皇上更是美得絕塵。

  大家正想得熱切,殿門外一聲響。

  「皇上駕到。」

  雲笑不由自主的隨著眾人的眼睛望向大殿門外,多少日子沒見,她是那麼的想他,可是回來了,卻聽到別人告訴她,他忘了她,這一刻的眼淚還是忍不住的滑落下來,不過只是一瞬間,她便止住了。

  那一襲明黃的身影,矯健沉穩,肆意內斂,明黃的龍袍,騰飛的金龍張揚著霸氣,一步一步越過眾人走了過去,那一張絕塵的容顏,即便她不抬頭,也能清晰的印在腦海裡,因為她想了多少回,念了多少回,怎會忘了他的眉就像天邊的冷月,濕冷涼薄之氣,粘在眉梢之上,那眼睛就是蒼穹中最耀眼的一顆寒星,深幽,難測,還有那性感唇喜歡說她最愛聽的甜言蜜語,可是這個男人現在竟然忘了她,若問她現在最想做什麼,就是上前揍他一頓,讓他醒醒腦子。

  大殿兩側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就是昱帝也不例外,畢竟這是別人的國家,他還有事和皇帝談,謙遜是必須的。

  「臣等見過皇上。」

  上官胤凌寒深幽的眸子,閃爍著冷寒的光芒,揮了揮手,沉穩的開口。

  「昱帝和離王殿下,景王殿下客氣了。」

  上官胤走到高首的位置坐下來,才一揮手,霸氣凌寒的開口:「都坐下吧,今日三國使臣來我東秦做客,眾位大臣一定要陪使臣吃好喝好。」

  「是皇上。」

  大殿兩側的人全都坐了下來。

  絲竹之聲繚繞,有宮廷的舞姬魚貫而上,那美妙的舞姿,在大紅的地毯上翩然成蝶,宛若一隻隻會飛舞的彩蝶。

  不時的或推或跳或甩,靈動曼妙至極。

  不時有大臣向來使敬酒,一片歡聲笑語,雲笑望著眼前的一切,微皺了眉,這一殿的人,大概為由她才是最苦惱痛心的了,抬首悄然的望向高台,只見高台之上的人,慵懶隨意,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風華,一隻手輕晃著海棠紅的酒盎,輕抿了一口,誘惑魅人至極,大殿上很多閨秀無心歌舞,全都看高首的男子,然後依次往下看,這些女人今日一下子面對這麼多人,只怕都暈了。

  慕容盈雪身為皇室中的人,陪坐在三國使臣的身邊,此時抬首望過來,只見雲笑悄然的沉默著,並沒有想引起皇位上的人注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整晚提著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此時總算鬆了一口氣。

  一番歌舞下來,眾人皆鼓起掌來,接下來是各位千金的表演。

  不過這些閨秀千金,在經歷過如此多的美男熏陶下,很多人不敢上前獻醜,偶有幾人,也是零零落落,聽得眾人一臉的掃興,那三國使臣更是一臉的戲謔,沒想到東秦的女人個個都是花癡。

  最後司馬冰心站了起來,跳了一支舞,司馬冰心的舞,和那些千金小姐比起來,卻是好太多了,不過也稱不上怎麼出奇。

  稀稀落落的幾聲鼓掌,算是完事了。

  司馬冰心一向高傲,自認為自己的舞是一絕,沒想到竟然讓這些人提不起興致來,不由得惱恨,尤其是她發現場中好幾個美男時不時的望向雲墨背後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是知道的,雲王府的傻子,現在不傻了,不過長相普通,能有什麼本事,這些男人為何都是她,而不看自己,司馬冰心一惱,她還真想找個替死鬼,便瑩瑩笑著開口。

  「今日三國使臣光臨,雖然司馬冰心沒有讓大家盡興,不過我們東秦並不是全無能人。」

  司馬冰心一開口,坐在她不遠處的慕容盈雪恨不得上去去抽這個女人兩個耳光,她用得著貶低別人,來提高自己的高貴嗎?她眼一瞄她就知道動什麼心思,要知道你連雲笑的一個手指甲都不上,愚蠢的女人。

  可是她的擠眉弄眼,司馬冰心並沒有看到,竟然笑嘻嘻的開口。

  「請雲王府的千金給大家表演一段才藝吧。」

  此言一出,偌大的宴席像開了鍋,那司馬丞相恨不得扇自個的女兒一巴掌,皇上可是很喜歡那個雲笑的,大家都在避開雲笑,她倒主動招搖這雲笑,她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嗎?

  司馬丞相快被自己的女兒氣死了,不過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並不在司馬冰心身上。倒是熱情的掉頭朝四周張望,那三國的使臣,更是有興趣的張望著,這雲王府的千金不是以前的傻子皇后,聽說過不傻了,難道還有什麼過人的本事不成。

  所有的目光一瞬間都盯著雲墨。

  誰也沒有注意到高處絕美出塵的男子,他的眼瞳滑過一絲柔和,大手緊握著手中的琉璃盎,輕聲的低喃,雲王府的千金雲笑,這名字好熟悉,似乎就嵌在他心中一般,可是當他如此想的時候,胸口很是灼熱沉悶,難受異常。

  上官胤深呼吸,抬首朝大殿下首喚了一聲:「雲笑。」

  雲笑聽到高處那男人的輕喚,即便他記不得了,可是喚出來的名字依然那麼溫柔,就衝著這份溫柔,她暫時先不和他計較了,不過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站出來,還是不樂意,磨磨唧唧就是不動。

  雲墨掉首望向雲笑,真是是孽躲不過,不由柔聲開口:「笑兒。」

  雲笑看爹爹的眼光,緩緩的站起身。

  大殿寂靜如水,一白衣嬌小玲瓏的身子,淡雅恬靜,眉宇低回首,好似芙蕖初綻,隱有馥郁的香氣襲來,那微醺的眸光穿透眾人直望向高首的男子。

  只見他定定的望著這驀然站起的嬌小的人兒,就定格在他的黑瞳中,週遭靜得再也沒有一丁點的聲響,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瑩瑩立於燈光之下,而他的心在這一瞬間淪陷,崩塌,呼吸急促起,眼神氤氳,他的心跳得如此快,如此的急促,只一眼,便知道這人該是他喜歡的人,難道這就是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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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藍顏知己

  大殿之上,滿殿驚華,於兩人眼中,皆如雲煙,唯有彼此。

  一方是心悸,困惑,黑暗幽深的瞳仁中跳躍著火花,劈咧啪啦的四下飛濺,然後是無限的沉痛,如果喜歡,他卻為何忘了她。

  一方是激動,瞭然,不過那眼裡卻毫不留情的剮了他,心裡已是千甩拳,萬甩手的把他揍了一頓,讓你忘,讓你忘。

  一番心裡暴打海揍,果然舒服多了,雲笑便緩緩的施了一禮,神情淡漠得多,望向胤帝客氣生疏得就像路人甲路人乙。

  「見過皇上。」

  高坐的上官胤深呼吸,看她禮貌生份外加恭敬,說不出的懊惱,雖然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女子就是雲笑,可是卻一時想不起來他們兩個人深處的細節,此時再看她眼神淡漠,越想越急,越急頭腦便昏昏沉沉的,然後大手不由自主的往胸前按去,那出塵的五官上,竟浮起滿臉的潮紅,最後身子軟軟的滑落到龍椅之上。

  對於眼前突發的狀況,滿殿皆驚,雲墨和上官霖第一時間飛躍而起,直奔上官胤的身側,同時大聲的命令起來:「快,宣,御醫。」

  而第一時間,有一道嬌俏的身影如輕雲飄過,從眾人的頭頂上疾駛出去,只留一陣香風在空氣中。

  只見雲笑已落到上官胤的身邊,沉聲喝止:「讓開。」

  她一開口,上官霖一顫,知道這女人怒了,而且她的醫術是相當高朋的,趕緊退開了讓雲笑給皇兄診脈。

  大殿上,三國的使臣對於這突發的狀況,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胤帝一直好好的,為何看到雲王府的千金,竟然昏厥了過去。

  眾人坐在大殿上不敢動,因為怕惹禍上身,到時候再來個下毒什麼的,他們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啊。

  不止三國的使臣,就是東秦朝臣也不敢肆意亂動,只坐在位置上,望著眼前的情況,宮中侍衛統領金劍領著侍衛走了進去,分佈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戒備威嚴。

  慕容盈雪一看到慕容哥哥昏了過去,早慌張的奔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見雲笑正在為皇上診脈,心內提著一顆心,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雲笑的醫術比那些御醫還要厲害,她會診出什麼嗎?

  雲笑一手給皇上診脈,纖眉微凝,慢慢的鬆開,沉聲:「皇上只是急怒攻心,身體並無大礙,派人送回寢宮去吧。」

  她這話是對上官霖說的,上官霖立刻親自扶起皇兄,往清笑宮而去,身後隨行著一大批趕來的御醫,還有太監,眾人魚貫的離開了魯陽殿。

  慕容盈雪也飛快的跟了上去,殿內台階,雲笑微瞇了一眼,危險的氣息充斥在其中,唇角噙著冷笑。

  慕容盈雪啊慕容盈雪,看來你是用了心計的,雖然我不能肯定慕容是因為什麼暫時忘記了我,但是至少肯定,他的血脈並沒有逆流,只是急躁,心跳加速,以至於會昏迷,不過究竟是什麼原因還沒有找出來,但是至少自己可以肯定,這男人輕易死不了,不過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雲笑一臉的迷茫,這心跳加速,竟能衝擊得人昏迷了過去,真是奇怪的症狀。

  大殿內,皇帝已經走了,眾人自覺無趣,而且時間也很晚了,雲墨走到上首,沉聲開口:「今晚的事有些突發狀況,夜已經深了,來人,送三位使臣回驛宮休息。」

  先前領這些使臣過來的事業官,還有侍郎等人依舊負責把人送回去。

  幸好胤帝沒有出事,眾人覺得放心,不過心底卻困惑,為何好好的人竟然昏了過去,似乎就是因為雲王府的千金站起來,這其中有沒有牽連呢?

  除了西涼國的離王姬清歌,其他人是不太清楚的,一批批的客人被送走,最後只剩下西涼國的人和雲墨等人。

  西涼國的幾名使臣已在殿外候著了,姬清歌從對面走了過來,恭敬的望著雲墨,抱歉拜見。

  「清歌見過姑丈。」

  雲墨上下打量著姬清歌,最後伸手撫起了離王爺,淡淡的開口:「就是你接走了笑兒吧。」

  「是,請姑丈原諒清歌的冒犯之舉。」

  姬清歌雖然溫文有禮,但骨子裡是個涼薄的人,對雲墨能夠如此謙遜,一方面來自於對姑姑的愧疚,另一方面來自於雲笑的惡勢力,這女人是得罪不起的,惹到她,橫著走。

  雲墨倒是看得更深一點,拍拍姬清歌的肩膀:「其實從另一方面講,該謝謝你才對,你救了她,使得她沒受到那壞人的傷害,回頭到雲王府來做客。」

  「是,姑丈。」

  姬清歌等的就是這句話,總算心滿意足的點頭,告別了雲笑等人回到驛宮去了。

  雲笑和雲禎隨了爹爹的馬車一路回雲王府去了。

  大氣空闊的馬車內,沉寂無聲,只有車□轆滾動的聲音,夜已經很深了,大街上燈影迷離,卻一個人影也沒有,天邊竟然飄起了細細縷縷的雪花,在車窗外飛旋落下來,很快,那屋簷上,枯枝斷葉上,落了一層白白的積雪,沒有人踩踏過,就像鋪了一層鵝絨,不時的在夜風中,扇動著透明的翅膀。

  馬車經過青樓楚館之地,隱約聽到有人的驚呼聲:「下雪了,下雪了。」

  雲笑掀起簾子往外望,眼神一片深幽,沉浸在夜色裡,,輕輕的低喃。

  「這雪真漂亮啊,潔淨,高雅,還給人帶來希望,新年都禾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明日梅花綻放,真是清華香艷,一樹絕色啊。」

  馬車內,雲墨和雲禎面面相覷,笑兒可真是出口成章 啊,現在的她不是該傷心嗎?還是說她的傷心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雲墨的心很沉重,伸出手拉過雲笑的手,被夜風凍的如石塊一般,心疼的握緊。

  「笑兒,你難過就哭吧,這裡只有爹爹和哥哥了,我們不會笑話笑兒的。」

  雲笑回首望來,馬車四角懸吊著的燈籠,隱約有光芒傳進來,忽明忽暗的視線中,她看到爹爹和哥哥一臉的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樣,齊齊的望著她。

  雲笑不由噗哧一聲笑了,那笑雖然涼薄,倒也不顯得過份的傷心。

  「爹爹和剛剛想什麼呢?我沒有那麼傷心,慕容他還記得我,要不然今天晚上不會昏過去,而我會找出辦法來治好他的,所以你們放心吧。」

  雲墨和雲禎相視,探索雲笑話裡的真實性,最後發現她確實不那麼傷心,才鬆了一口氣。

  「笑兒能如此想就好了,有什麼需要爹爹和哥哥幫助的你就說,我們一定幫你的,皇上他會記起笑兒的,一切都會過去,雲開霧散的。」

  雲墨說完,一側的雲禎附和的點頭。

  「嗯,以後會好的。」

  馬車內,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笑了,車外,飛雪飄舞,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萬物潔淨美好。

  雲王府裡,婉婉和流星驚雲,得到主子回來的消息,早一路從玉軒奔了出來,看到雲笑的第一眼,婉婉抱著她就是一頓嚎哭,雲笑一動不動的讓她哭個夠,從來沒看過這丫頭的淚腺如此發達,竟然可以由高至低,抑揚頓挫的哭得有滋有味。

  一側的驚雲從不耐煩了,一腳踢開她,自己直撲雲笑身邊而來,也學婉婉的那一套。

  「主子啊,我哭?」

  不過雲笑身子一偏,他落了個空,這傢伙一臉的哀怨,就差咬手指了。

  「主子真偏心。」

  流星是三人中最沉穩的一個,緩緩走過來,雙瞳閃過暗光,輕聲的開口:「主子知道了嗎?」

  既然主子從宮中來,想必已知道皇上忘了她的事,不知道她為何一點也不傷心,或者說傷心,他們看不到。

  雲笑點點,一側的婉婉總算止住了哭聲,憤怒的揮著拳頭。

  「主子,那混蛋竟然忘了你,奴婢本來是想衝進宮去罵醒他的,可是他們都說,會害得皇上沒命的,所以奴婢什麼都做不了。」

  婉婉聲落,身側的驚雲難得附和的點頭。

  「是的,我們本來找那個傢伙算賬的,可是被王爺阻止了。」

  雲笑笑望了他們三個一眼,回首和爹爹還有哥哥打招呼:「我們回玉軒去了,好累啊,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去吧,笑兒好好睡一覺,千萬別累著了。」

  「知道了,爹爹。」

  雲笑笑領著流星驚雲還有婉婉往玉軒而去,這雲王府的下人又都回來了,以前被放了出去,此時王爺又都把那些人找了回來。

  玉軒中,巧兒仍然在,一看到雲笑回來,早撲了過來,抱著她笑得極開心。

  「小姐,他們都說你好了,變成好人了,這真是太好了,巧兒真高興啊。」

  「嗯,我沒事了,巧兒放心吧。」

  看著單純的巧兒,雲笑還是感染了她身上的喜氣,掃了一圈,望著花廳內,幾個關心她的人,她的心頭便染起暖意,這麼多人關心她,她有什麼理由傷心難過呢,何況慕容並不是忘恩負義的男人,她該做的事,盡快找出原因,讓他恢復過來。

  「小姐。」

  花廳內幾個人都望著巧兒,她是從頭到尾真心對待小姐的一個,人在富貴時候遇到的朋友不算真朋友,只有經歷過煎熬的時候,遇到的朋友,才是人生難得的真朋友,巧兒就算這樣一個人吧,在別人都對付傻子的時候,她卻真心的照顧著小姐,這份情雲笑記著了,雖然她不是傻子,但善良的人總是讓人喜歡。

  「巧兒,去睡覺吧,小姐也累了。」

  「好,」巧兒乖巧的點頭,回身走出去休息,最近真的很累,因為聽她們說小姐好了,小姐不傻了,她不相信,現在親眼看到了,她總算放心了,才感覺自己累了。

  花廳內,雲笑掃了一眼流星和驚雲,似乎都有些累:「你們都下去休息吧,我回來了,什麼事都沒有。」

  「謝主子。」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很擔心小姐,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此刻一見總算放下心來,不過想到皇上忘了小姐的事,還是會覺得心沉甸甸的。

  不過小姐吩咐了,他們便退了下去。

  夜很深了,雲笑有些累了,下午本來休息了,卻做了一個噩夢,驚醒了,便沒有睡著,看來自己很有先見之明啊,果然是不好的事情。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認真的想辦法,怎麼查出慕容的症狀,不,現在他是上官胤,還真不習慣這樣的稱呼。

  婉婉侍候著小姐盥洗,然後扶著她往隔壁的寢室走去。

  「最近婆婆和陌塵還好吧?」

  雲笑想起那兩個人,婉婉立刻點頭:「酒樓的生意,還有婆婆和陌塵都很好,就是你不見了,大家很掛心,別的沒有什麼可操心的事。」

  「那就好。」

  雲笑打了一個哈欠,她是真的累了,不過睡在床上的時候,卻仍然牽掛著宮中的皇上,雖然知道他什麼事都沒有,可是那顆擔憂的心,並沒有完全的放下來,輾轉難眠,好久才沉沉的睡了,睡夢中全是慕容的笑臉,他說,笑兒,我們笑兒是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他說,笑兒,嫁給我嗎?

  那些人前的偽裝,全數瓦解,睡夢中的她,眼淚流了出來,打濕了錦繡枕巾。

  婉婉一動不動的挨在床邊,陪著她流淚,她就知道,小姐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出來而已。

  她是堅強的,驕傲的,也許她不怪皇上,可是沒有人不難過,不傷心。

  夜慢慢的沉睡過去,房間內,燈都閃爍,暈黃的燈影迷離,照滿了一室。

  早晨,白茫茫的一片,有麻雀之類的鳥兒在枯枝上啾啾的叫著,紛紛揚揚飛舞的雪花,窗欞上凝成了白茫茫的窗花,映照得屋子裡一片明亮,雲笑睡得正香,她反反覆覆的直到早上才睡著,婉婉也不驚醒她,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裡到處都是積雪,小丫頭們在打掃院子裡的雪,時不時的砸過來一團雪球,玩得倒是歡快,婉婉怕她們的動靜影響到主子的休息,剛張嘴想說話,巧兒丫頭已滾了一個雪球對著她砸了過來,那雪鑽進脖子裡,涼絲絲的,使人忍不住打著輕顫,婉婉雙手叉腰假裝發怒:「巧兒,你個刁鑽的丫頭,看我回頭怎麼懲罰你。」

  婉婉為人極和氣,這院子裡的小丫頭都知道,也不害怕,嘻嘻笑著繼續做事。

  流星和驚雲從長廊的一頭走過來,輕聲的詢問:「小姐沒事吧。」

  婉婉眼光一暗,怎麼能一點事沒有呢,她那樣的心性也就在人前偽裝得開朗一點,不過她知道她會走出來的。

  「是有點鬧心,不過你們應該知道小姐是不一樣的。」

  這一點流星和驚雲還是知道的,兩個人點頭。

  三個人正在廊下張望院子裡的小丫頭砸雪團,不遠處的小徑上飛快的奔來幾個人,為首的人正是王府的管事,身後是幾個下人,眨眼便走了過來,恭敬的對著婉婉點了一下頭。

  這丫頭是小姐的身邊人,王府內的下人都知道,所以大家對婉婉很尊重。

  「怎麼了?」

  「婉婉,府裡來客人了,客人要見小姐,所以王爺吩咐我讓小姐去見客。」

  管事的一說完,婉婉皺眉頭,這一大早上的誰過來啊,她抬起頭瞄了一眼天邊,太陽剛升上來,還是這樣的下雪天氣,真不知道是誰想見小姐,淡淡的問:「什麼人,這一大早的往人家跑。」

  管家一看婉婉臉色不好,說話也很冷,伸出衣袖抹自己頭上的汗,大冷的冬天他竟然流汗,看來來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果然管家結巴的開口:「聽王爺招呼著,好像是西涼國的離王殿下,還有北燕的昱帝。」

  「什麼?他們兩個一大早跑到雲王府幹什麼?」

  婉婉一臉的困惑,對於這兩人,她不是太熟悉,所以不清楚小姐和他們和小姐之間有什麼瓜葛,不過這兩人確實夠份量,婉婉只得點頭:「好吧,你去吧,我會讓小姐起來的。」

  婉婉一開口,管家鬆了一口氣,只要婉婉姑娘答應,一定會叫醒小姐的,一行人轉身離去。

  婉婉回首掃了一眼流星和驚雲,兩個人都抱著劍一臉看好戲的望著她,似乎等著看她把小姐叫起來。

  婉婉那個氣啊,這兩落井下石的東西,她也是沒辦法好不好,人家那麼重要的人來見小姐,王爺又吩咐了,她能不把小姐叫起來嗎?到時候王爺不敢怪小姐,可是會怪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婉婉苦著一張臉,走進寢室,其實她們很清楚一件事,小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睡覺,如若有人敢吵醒她,必然沒有好果子吃,她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婉婉走了進去,流星和驚雲在屋外守著。

  床榻上,雲笑的眉頭還微微的蹩起,長睫覆蓋著眼瞳,不知道是過於傷心,還是一夜沒睡好,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不過絲毫無損她的甜美和可愛,整個人窩在綢面被裡,像一隻大大的肉包子,整個人倦縮在一起。

  「小姐,小姐,有客人來了。」

  婉婉伸出手去推她,可惜那人影紋絲未動,說實在的,她真的不忍心叫醒小姐,想讓她多睡會兒,可是誰知道那兩個男人抽的什麼風,一大早跑到別人家打擾別人。

  婉婉又用力的推了雲笑兩下,總算讓她有點反應了,她睜開迷糊的眼睛,竟微微有些紅,嘟囔了一句:「幹什麼?」

  「小姐,西涼國的離王殿下和北燕的皇帝過來看望小姐了。」

  雲笑一聽,那個氣啊,眼猛的一瞪,怒吼:「讓他們滾。」

  說完,抱著杯子一個轉身,掉頭臉朝裡睡了。

  婉婉睡白眼,果然是這樣的,小姐她根本就不是那種懼怕身份權勢的人,所以不會理那些人,可是人家還在等著呢,自己也打了包票說叫醒小姐的,這可怎麼辦?婉婉在房間內踱步,抬首望到窗外枝頭上積雪壓得垂掛下來,不時的飄飛起雪絮,婉婉的眼睛一亮,她記得聽小姐說過,她喜歡雪,說不定可以叫醒她呢?立刻走到床邊叫了起來。

  「小姐,外面好大的雪啊,王府後院的寒梅全開了,好漂亮啊,太陽出來了,要是化了,就不那麼好看了。」

  婉婉一說完,床上的人,果然一動睜開眼掉轉身,往窗戶外面張望,積雪壓枝頭,白瑩瑩的一片,果然不假,心情無端好了不少,打了一個意欲未盡的哈欠坐了起來,雪後賞梅可是人生的一大開心的事,這是她穿越到古代,第一次看到雪呢,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這雪是同生共有的,感覺自己還能清晰的回憶起親人的模樣。

  因為要賞梅,所以雲笑便手腳俐落的起來,婉婉侍候她盥洗,因為雪後寒冷,所以便給小姐加了一件大紅的羽毛緞斗篷。

  紅艷艷的色彩,暈染出臉頰上輕淺的紅霞,倒是少了一些蒼白。

  整個人雖然沒什麼精神,但是眼睛卻是精亮的,興致極高,笑著開口:「走,去後院看看那寒梅開得如何,回頭折了幾枝來擺放在屋子裡,既好看又清香。」

  婉婉一聽她的話,遲疑了一下提醒:「小姐,你忘了離王殿下和北朝的皇上在等你呢?」

  「那又怎麼樣?難道他們來了,我該侍候著嗎?我是他們家的奴才不成,專門負責等候他們嗎?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見。」

  一看到這些傢伙,便想起慕容,說實在的昨天晚上看到他昏了過去,她是心疼的,可是經過一夜的恢復,現在好多了,不過仍然看見男人便煩,沒有一個好東西。

  雲笑沒好氣的想著,轉身往外走去:「你去不去?不去就去前面侍候著,反正我懶得理會。」

  「好,走吧。」

  婉婉哪裡敢和她賭氣,這主子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惹她,雖然她心是善良的,但要分什麼場合,現在只怕什麼都不想理,別說北帝和離王,就是皇上過來,只怕也是不見的。

  兩個人出了寢室,屋外長廊上立著流星和驚雲,兩個人默契的退後一步,等到主子走出去,自動自發的跟著她,一行人除了玉軒,往王府的後花園而去。

  長廊和青石小徑,還有院子各處,都被下人打掃了,唯獨這後院還留有積雪,幾株梅花倚牆而立,滿枝頭的花朵,在雪白晶瑩的世界裡,真是浮世驚艷,美的傲然,美的璀璨,雲笑不由得想起北宋王安石的作品,牆角樹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好一個唯有暗香來,果然是意境鮮明啊。

  「來啊,到亭子裡用膳。」

  這後花園有一座八寶亭,亭內已被打掃乾淨,若是在亭中用膳賞梅,真是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雲笑一聲令下,婉婉早飛快的閃身奔去,立刻吩咐了下去,讓小丫頭們收拾亭子,整理早膳,很快,八寶亭內,暖爐擺放,琉璃屏抬了來遮擋住冷冽的寒風,只留有一面未擋,好用來賞梅。

  石桌上擺上了錦繡桌布,凳椅上擺了繡墊,雖然只是一個人,可是四個座位上都擺了繡墊,雲笑略挑了眉,倒也不以為意,招手示意婉婉坐下來用膳,這一桌子的菜,她一個人吃也沒什麼胃口,倒不如一起用膳。

  誰知往日大方的婉婉竟然扭捏了起來,遲遲的不肯就座。

  這時亭外有爽朗的笑聲響起來,更是雲禎的說話。

  「笑兒,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一個人偷偷的躲在這後面賞梅,也不叫哥哥一起來。」

  隨著雲禎走進來的腳步聲,雲笑略一凝神,就知道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人,不由抬首狠瞪了婉婉一眼,她就說這死丫頭扭扭捏捏的幹什麼,原來早派了人去請這些人過來,可惱,不過人已走了進來,她也沒法直接攆了出去,只是臉色有些冷,幽幽的寒潭一目望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敢來這雲王府?

  當先一人哥哥雲笑,隨後而進的是離王姬清歌,然後是北帝燕昱,不過最後一個竟然是上官霖,這混蛋還敢到王府裡來,雲笑那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陰森森的瞪向上官霖,看見他便想起了那個忘了他的慕容,他最好給她等著,即便她給他找出症狀了,治好了,也別想安安穩穩的娶到她。

  雲笑冷哼著,其實她昨兒晚上輾轉了一晚,已想清楚了一件事,第一,這慕容盈雪在說謊,那六脈神心根本就不會要人性命,只是會使人頭腦發熱,然後昏倒,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她正在找,第二,她正在考慮,如何逼慕容盈雪,把這件事說出來。

  亭外一下子走進來四個長相俊美的男子,一路上看傻了王府多少的丫鬟,可惜此刻亭中的女人,低頭吃東西,瞄都懶得瞄一眼。

  雲禎呵呵笑了兩聲,笑兒此刻的默不作聲,算是給了他這個做哥哥的面子了,否則只會讓他們都滾出去。

  而且這亭中的人都知道這女人心性,惹到她誰也沒好果子吃,無奈誰也不想走,便厚著一張臉皮,自動自發的坐了下來,一,二,三全都坐了人,還剩下一個雲禎站著,立刻吩咐婉婉去另搬來一張椅子。

  八角亭裡,幾個各有風姿的男人,如水的黑瞳皆齊刷刷的盯著雲笑,最後是身著孔雀大氅的西涼國離王殿下開口了,聲音柔如,好似陽春三月的暖風。

  「笑兒,表哥來看你了,是不是心裡不太舒服。」

  雲笑眉毛動了一下,抬眸望著姬清歌,思索他話裡的意思。

  最後總算想明白,原來這位主子以為她正難過傷心,或者在為她痛哭流涕,所以不見他們了。

  雲笑是又好氣又好笑,張嘴剛想說話,那一側的燕昱,已搶先開了口,他的嗓音略顯粗獷。

  「雲笑,如果你藝景傷心,不如到我們北朝來做客嗎?朕相信時間可以讓你忘記一切傷心。」

  北帝的話音一落,離王姬清歌可就怒了,抬眸冷瞪過去。

  「憑什麼去北朝,那個地方整天喝羊奶吃羊肉的太騷了,笑兒不會喜歡的。」

  「你說什麼?」

  北帝臉色立刻難看,像被挑起怒火的刺蝟,就差汗毛倒豎了,雲笑望望這個望望那個,滿臉的冷冽,他們是哪一個眼睛看她傷心了,難過了,然後要到別過去忘懷了,她在想辦法讓慕容恢復好不好?

  不過她一張嘴,再次有人搶先開口了,竟是坐在她對面的上官霖,噌的一聲站起來,怒指著離王姬清歌和北帝燕昱,氣得臉色都變了。

  「你們想幹什麼,竟然當著我的面,敢挖我皇兄的牆角,要知道雲笑可是我皇兄深愛的女人,你們兩個想幹什麼?」

  上官霖一開口,姬清歌和北帝燕昱立刻一致對外,同時的怒視著他。

  「霖王爺還真敢說,難道不是胤帝傷了笑兒的心。」

  上官霖毫不相讓,指著姬清歌和燕昱:「皇兄是無意識的,他很快變會想起來的。」

  昨兒個晚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看到雲笑便很激動,而且臉色潮紅,當場昏了過去,所以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是慕容盈雪說謊了嗎?為什麼會昏過去呢,還是面對雲笑的時候。

  三個人在亭中吵了起來,雲禎趕緊勸慰,這幾個身份地位都是極重要的,千萬不能因為笑兒傷了和氣啊,人家說紅顏禍水,沒想到他們家笑兒也有做禍水的潛質,如果她真的想挑起是禍,只怕是輕而易舉的事,相反的,她若想安定四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雲禎真不知這是福禍了。

  雲笑一看眼前的場面,纖眉一皺,臉色難看,眼瞳更是寒凌凌的,心內冷哼,這幾個白癡的傢伙,有看到她難過嗎?陡的起身一甩手朝亭外走去,連吃個早膳都不消停。

  「無聊,婉婉,我們走。」

  當先一步,一雙手離開了,八角亭中,四人同時停住了吵鬧,望向那已下了石階的人,一人開口:「她這是傷心呢,還是不傷心?」

  「不知。」

  其他三人同時點頭,死得,他們不知道她是傷心還是不傷心啊,實在看不出來。

  姬清歌最先反應過來,跟著雲笑的身後往外去:「笑兒等等我。」

  「也等等我。」

  上官霖生怕這姬清歌挖自家皇兄的牆角,寸步不讓的緊隨其後。

  雲笑站在石徑之上,攸的一轉身,漆黑如璃的眼瞳泛起冷冷嗜血的寒芒一隻走出去好遠,三人才用力的抽了抽嘴角。

  天吶,他們小姐實在是太酷,太帥了,三個世上絕色的男人擺在她面前,甩都不甩一下,真想問問她是怎麼辦到的。

  不過看她臉色不好,誰也不敢惹她,不過想起八角亭裡吃癟的幾個男人,還是心情爽歪歪的。

  雲笑領著幾個手下,從王府的後院出了門,去逛街,實在不想留在王府裡看著那幾個傢伙。

  雪後初霽,踏雪尋梅。

  人山人海的很熱鬧,新年將至,各家商舖門前掛著紅色的燈籠,顯得熱鬧而喜氣,一片繁榮昌盛,街上馬車擠擠挨挨,商舖前真是擁擠萬分,很多人在購買年貨,這煙京城有多少的豪門大戶,皇親國戚,所以商舖是空前的忙碌,這一個年過完,所得的收入,恐怕是全年的收入。

  雲笑感慨,馬車在人潮中走得極慢,好久才移動一點,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麼,便掀簾望著望著外面的雪景。

  街道上的雪被清掃乾淨,但樹枝上,瓦簷上,還有各式招牌上,皆被白雪所覆蓋,天地間最多的顏色便是白色,映照著滿城的喜慶,那白白得清靜,那紅紅的驚艷。

  王府的車伕一路漫無目的的趕著馬車,忍不住隔著車簾問了一聲:「小姐,去哪啊?」

  雲笑想了一下,想起夜無昀的寒毒,不知道解沒解,而且聽說夜思源大人被殺,不知道也嫁人的情況怎麼樣了,煙京最豪華的酒樓沁雨樓就是他的地盤,她去了說不定碰上他呢?

  「去沁雨樓坐坐吧。」

  雲笑一開口,馬車伕應了一聲,便駕著馬車往沁雨樓而去。

  九華街仍是煙京最繁華的地段,酒樓茶館的生意興隆,但年關將至,這條街比起往日來,倒略顯清靜一些,不過街上也有很多的車輛,卻沒有別處的擁擠,馬車伕駕駛起來很利落,一會兒的功夫,便停在了沁雨樓門前的空地上。

  流星和驚雲二人已從前面的座位上躍下來,掀起了簾子在外面候著,雲笑和婉婉一先一後的下車。

  陽光普照著大地,那白氤的雪上竟輕裊起淺淺的霧氣,雪似乎正慢慢的融化了,溢入到瓦簷縫隙間,滴滴嗒嗒的好似在下雨。

  雲笑抬頭凝眉看了一會兒,嬌俏的小臉上染起些微的笑意,出來散散步果然沒錯,心情舒暢多了,比面對那些男人要讓人舒暢得多。

  紅色的羽毛大氅在陽光裡炫成一團紅霞,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街上很多人指指點點的,大家都知道雲王府傻了多少年的傻子,不傻了,所以格外的新奇,雲笑對此不以為意,倒不似一般刁蠻的千金,心有惱意,人本來就有好奇心,何況她之前的那個人就是傻子,別人當然好奇啊。

  她抬腳準備上石階往沁雨樓而去。

  忽然聽到街上響起嘶溜的叫聲,隨之是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其中有一個婦人更是叫得淒慘。

  「不要。」

  雲笑飛快的掉頭望去,只見街道正中一個年輕的婦人和一個孩子全被突如其來的馬車嚇呆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那馬車使得極快,眨眼即至,千鈞一髮的空檔,雲笑身形一移,如一道紅裳流光,飛疾出去,快得像閃電,就是流星和驚雲,也不由得咋舌,雖說小姐的武功不如他們倆,但是她的輕功卻是十分厲害的,已連得爐火純青了。

  只見雲笑一疾而至,一手一個撈了兩個人閃至街道邊,,這時候,那馬車竟直直的駛了過去,冷風颯颯,眾人好久才回過神來,不由得發出好險的呼氣聲,那婦人和孩子回過神來,望著雲笑,連感謝的話都不會說了,只顧著點頭。

  雲笑望了她一眼,鬆開手,淺聲叮嚀:「這幾日街上人多,還是小心照顧一些孩子吧。」

  說完便掉頭往回走,不過想起先前那馬車,疾駛過去,連停都沒停一下,是何人如此囂張,雲笑不由得蹩了眉,這時候聽到街邊的議論。

  「這沈家的馬車向來如此,記得上次好像還踐踏了老柳家的那娃,害得娃被撞飛了出去,養了一個多月,現在脖子還沒好呢?」

  雲笑走過來,婉婉連忙檢查她週身上下,一迭連聲的說:「剛才真的好險啊,若不是小姐,那母子就沒命了。」

  雲笑卻已想起那沈家是何人家了,史部尚書沈思遠,而且沈家的那位公子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來早晚要收拾他,雲笑恨恨的想著,一行人已石階而上,往沁雨樓走來。

  沁雨樓的二樓,最豪華雅間內,微敞的窗台上,支著一個慵懶的身影,一襲素白的錦衣,腰束盤龍金線祥雲玉帶,懸著一塊通透清瑩的玉珮,一條腿支起搭在另一條腿上,本來肆意自然,可是自從大街上露出那一抹紅霞荼緋的身影,深幽的眼瞳變異眨也不眨的緊盯著,俊逸絕色的五官上,狹長的眉梢輕佻,滿臉的華彩,卻在那黑瞳中輕易便感受到他的冷峻無情,週身罩著嗜殺的冷氣,生人勿近,偏偏此刻卻溢出滴水的柔情,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其他的人再不能入了他的眼。

  好久,直到那紅衣翩然的人走進了沁雨樓,他才回過神來,立刻命令站在雅間的人。

  「追風,下去把雲姑娘請上來。」

  上官胤磁性暗沉的嗓音響起,他雖然還沒有完全想起來和雲笑以往相處的畫面,但是卻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她就是他喜歡的人,即便忘記了從前,他仍能夠從千萬人中一眼便認出她,一眼便再次喜歡上她。

  別說再喜歡上,就是重生轉世,他仍然會在芸芸眾生中找到她。

  追風聽到皇上的吩咐,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幾個人曾警告過他,不能告訴皇上,他和雲姑娘以前相愛的事,那麼皇上要見他?

  上官胤臉色不悅,琉璃眼瞳隨意的掃過去,追風立刻感受到他心底的冷寒,馬上恭敬的開口。

  「是。」

  他忘了皇上不喜歡人質疑他的話,只要說出口就是聖旨。

  追風走了下去,這時候雲笑已在店小二的引領下,往二樓而來,她吩咐店小二給她們開一間雅房,好好的品茶,欣賞街景,不想迎面便看到了追風從上而下走來,雲笑臉色一沉,便有些難看,雖然知道有些事不怪這些做手下的,可是心裡還是挺在意的,便沒什麼好臉色,尤其是有追風出現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慕容出宮來了,那麼她竟然和他不期而遇了,這煙京城,說大不大,可也不小,沒想到竟然輕易便碰上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雲笑正在腹誹,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過倒沒想到追風直接的走到她的面前,恭敬的開口:「雲姑娘,我家主子有情。」

  雲笑臉色微冷,唇角噙著笑,只不過那笑一點暖意都沒有,眼光從追風的身上慢慢的一點一滴的移開。

  這短短的時間裡,已有幾種念頭閃過。

  是直接甩手走人,還是甩他一巴掌再走,還是去甩他主子一巴掌,不過最後在瞄到樓梯上平台裡的人時,卻改變了主意,望著追風微點頭,爽快的開口。

  「好,前面帶路吧。」

  「是,」追風轉首帶路,雲笑便跟了他身後上樓,那店小二見兩人合用一個雅間,便下去招呼別的客人。

  幾步路程,雲笑已走到樓梯的平台上,衝著那走過來的人打招呼。

  「無昀。」

  原來這人竟然是煙京第一公子夜無昀,只見他舉止風雅,眉宇間神色清明,曉月朗星般舒展,那張如水面容上,滿是潤澤的光輝,似乎身上曾有的枷鎖統統的放開了,現在的他更像閒雲野鶴的世外仙人,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那種意境那種悠然,讓人嚮往。

  夜無昀本來得了掌櫃的稟報,說來了一個貴賓,所以他過來看看,沒想到竟見到了雲笑,此刻掃了一眼雲笑身側的追風,立刻便知道來的是誰了,看來他要去招呼一番,便和雲笑一起走了,關切的問。

  「一起都還好吧。」

  對於最近朝廷上的事,還有上官胤和雲笑之間的事,夜無昀是一無所知的,他除了夜府和酒樓這兩點,其餘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雲笑側首望他,看他面色清明,很顯然的並不知道她和上官胤之間的事,所以也不覺得生氣,淡淡的開口。

  「很好。」

  兩個人神態自然的一路說著,跟著追風的身後往沁雨樓最好的雅間走去。

  走在前面的追風,有點頭皮發麻,他是知道主子很在乎雲姑娘的,不知道主子看到雲姑娘和這位夜公子如此親熱,還能不能保持著冷靜,不由擔憂的在心裡說著,夜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豪華的雅間裡,靜謐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雲笑和夜無昀走進去,自然的站在夜無昀的身側,隨意的朝著夜大公子笑。

  雅間內本來慵懶靠在軟塌上的男子,此時陡的坐直,週身的凌寒,像一隻準備攻擊人的黃毛獅,蟄伏著,嗜血萬分,那子夜寒星一般冷潔的眼瞳中,颯颯陰風,唇角緊抿,一言不發的盯著雲笑的那隻手,她的手此時安逸自然的拽著夜無昀,狀態十分的親暱。

  空氣中是狂風驟雨,電閃雷鳴,劈裂吧啦的震天響,好一番眼神的較量。

  可憐夜無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遭到皇帝的眼神殺戮,如果眼睛是利劍的話,他已經被殺了多少次了,順著皇上的視線望過去,正見到雲笑扯著他的衣袖,不由得一驚,趕緊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他什麼時候和這位雲大小姐如此好了,難怪皇帝臉色如此難看,恨不得殺了他,原來是雲大小姐陷害的。

  「我?」

  夜無昀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剛張嘴,雅間的門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上官霖的身影閃了進來,氣喘吁吁的開口:「皇上,雲笑來了,真巧啊,真巧。」

  皇兄命他去接雲笑過來,他竟然和離王還有北帝抬槓忘了這件事,剛才見門外有流星和驚雲兩個傢伙,便知道雲笑過來了,不過看雅間冷氣涼颼颼飄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望望這個望望那個,最後看到夜無昀也站在包間裡,不由奇怪的開口。

  「你來幹什麼的?」

  夜無昀張嘴想說話,雲笑卻又欺近他一分:「胤帝見諒,他是我的藍顏知己,所以我請了他一道過來的。」

  「藍顏知己?」多少道眼瞳閃過晦暗,藍顏知己,這是什麼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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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溫柔遣綣

  皇帝陰驁凌寒的黑瞳,因為雲笑的柔聲細語,外家輕輕淺淺的慕容二字,立刻化寒潭為熱流,滿眼的濕潤,整張臉都是光彩,唇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嗯。」

  他總算答應回宮了,上官霖面面相覷,難道這教室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真是無語了。

  不過皇兄能答應走,他還是很高興的,跟緊上前一步扶起清雅霸氣的人,往門外走去,可是到門口的時候,上官胤停住了腳步,回首望著雅間內的一人,眼底是堅定的光輝。

  「笑兒,我很高興忘記了你,因為即便忘記了你,我仍然能第一眼便看到你。」

  說完他轉身大踏步的走出去,上官霖目瞪口呆的望著皇兄的背影,沒想到冷酷的皇兄,竟然能說出如此理所當然的甜言蜜語,他是被雷到了,就算是他,從來沒對人說過這樣的話。

  上官霖緊追前面的身影,雅間內,雲笑慢慢地笑了,滿臉的光彩,等到婉婉和流星驚雲走進來,便看到他們主子正笑得開心呢,嬌俏的小臉上難得的紅霞遍佈,氤氳熱切。

  「小姐,你們怎麼樣?」

  雲笑一回首搖頭:「走吧,回府。」

  既然上官霖過來了,想必姬清歌和燕昱也走了,自己正好可以回去。

  一行人出了雅間,便看到對面的甬道盡頭,走過來一道翩然的身影,正是夜無昀,一臉溫雅的笑意,那深幽的瞳眸,浮起淺淺的探詢。

  「你們沒事吧。」

  剛才皇上和雲笑之間的電閃雷鳴,他還是感應到了,似乎出了點意外,究竟是什麼呢?做為雲笑的朋友,他還是很關心她的。

  「沒事,對了,你的寒毒還沒解清,回頭到雲王府來一下,我在幫你扎幾針,會好的。」

  「好。」

  夜無昀目送著雲笑走下樓梯,目光慢慢的迷離起來,若有所思。

  雲笑,若是你喜歡的是我,我也會放棄所有跟你走的,但是這天下間,你愛的只是那一個,再沒有別人了,所以我便是你的朋友,永生都是。

  雲笑領著手下的幾個人坐了馬車回雲王府,姬清歌和燕昱果然走了,不過她卻從管家的嘴裡聽到又有人來探望她了,竟然還是自己討厭的人。

  以前住在雲王府的李若雲,自己開醫館的時候,也曾見過那女人幾次,明明是尋常的小姐,偏偏擺得很高調,大有非皇親國戚不嫁的格調,那個性真不知道誰娶了回去受得了。

  「不見。」

  雲笑擺了手回去,她可是記仇的,那李若雲可是經常給她苦吃的,還有她那個哥哥竟然半夜跑來雲王府準備害她,想想這些人便討厭,若說見她們,也是收拾他們。

  不過聽管家提到李若雲,雲笑便想起了大娘雲王妃,現在的她經歷了愛,從心底原諒了雲王妃的自私,女人愛一個男人,總是自私的,何況還是她娘親的錯,聽說雲王妃並沒有回李家去,而是去庵堂帶髮修行了,她的苦也吃了,爹爹該接回他的。

  雲笑想著腳下一轉便往哥哥的院子走去。

  婉婉跟在後面奇怪的挑眉:「小姐,這是去?」

  「我去看看哥哥?」

  這事還是讓哥哥和爹爹提提,然後讓爹爹去把雲王妃接回來。

  不想幾個人卻在院門外遇到一人,正站在石階上出神,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走,還是不走。

  這人正是先前住在王府的李若雲,兩個人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著。

  李若雲長得倒也不差,眼同水杏,連若曉月,今日闖了一件繡牡丹花的粉色薄衫,倒把她映襯得千嬌百媚,頭上的烏絲挽成一絲不苟的髮髻,斜插了一枝雙鸞銜壽果金簪,另一邊貼著珠紗花,艷麗無比,此時那雙粉目之中流露出驚訝,正定定的望著雲笑。

  這女人長得雖不是絕色的那種,卻是很可愛迷人的,尤其今日穿了一件上好的大紅羽毛氅,更映襯得她粉嫩逼人,光華瀲灩,舉手投足,無不透著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聽說她不傻了,此時看她清明的眼神,唇角淺淺的笑意,看來傳言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傻了十多年的人怎麼說不傻就不傻了,李若雲一頭的霧水,不過此刻倒也識大體起來,微微讓開,一臉的諂媚的笑意。

  「表妹來了,我正想進去看看表哥呢?」

  事實上是她來了,雲禎拒不見面,讓守門的下人請了表小姐回去。

  此時見雲笑過來,難掩自己的臉面,便如此這般的說了,雲笑挑了一下眉,懶的理這女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於李若雲,她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以後她不來惹她便罷,若來惹她,可沒好果子給他吃。

  想著便走上了石階,逕直走了進去,連吩咐稟報都沒有,而那下人也不敢阻攔,不過看到後面表小姐跟著進來,臉色便變了,緊隨著其後走進了院子。

  雲禎正在牆角的一處,支起畫架,在花寒梅,紅梅點點,幽香襲來。

  身後的手下正侍候著她,看到遠遠的一行人走來,不由得出聲提醒:「公子,小姐過來了。」

  雲禎並未做聲,依然不緊不慢的畫了最後的幾筆,然後落款完,方放好畫筆,回首便看到雲笑正笑意盈盈的站在他的畫架邊,打量著畫屏上的畫,不時的點頭讚歎。

  「哥哥的寒梅畫的可謂神韻獨到,梅之傲,梅之香,都溢在這畫紙上了,如若不嫌棄,笑兒給你填首詩吧。」

  「好啊。」

  一聽雲笑想填詩,雲禎立刻來了興趣,一邊擦著手上點點黑墨,一邊示意雲笑下筆。

  雲笑一時興起,也不客氣,伸手拈了毛筆,凝神深思一刻,揮筆而寫。

  紅梅點點賦潔雪,疑是吞丹移真骨,偷下瑤池換新妝,饒是群蜂爭幽香。

  她一寫完,灑脫的擲筆嬉笑,到有些文人騷客的風雅,身後雲禎慢慢的品味,竟然滿口生香,這詩比他的畫有韻味多了,不禁笑了。

  「看來我們笑兒當得女才子了。」

  一言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院子裡,滿院掩不住的春色,春天快要來了。

  那身後的李若雲見眾人誰也沒有在意她,不由得微惱,再怎麼樣,也不能直接無視到這種地步啊,不過看雲笑不但不傻了,而且竟然如此文才逼人,連表哥都誇她是女才子了,不由得極度加不平,嬌嗔出聲:「表哥?」

  雲禎一聽這聲音,便蹩了眉,這膩到骨子裡的聲音,他是聽到便頭疼的,本來讓下人打發了出去,沒想到竟然又進來了,只得掉轉身溫雅的開口:「原來是若雲來了。」

  「表哥,若雲有事找表哥商量。」

  說完她停住了,斜睨向雲笑,似乎不想讓雲笑聽到,可惜某女人就不是天生的自覺者,反而更好奇,這李若雲能說出什麼樣正經的事來,雙臂環胸,氣定神閒,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盯著李若雲,一臉有事就說,沒事滾蛋的神情。

  李若雲一臉的無奈,望向表哥,雲禎竟點了一下頭:「好吧,去廳裡說吧。」

  說完轉身便順著石板小徑,往院子的正廳走去,身後跟了一群人。

  李若雲瞪了雲笑一眼,緊隨其後的追了上去,然後那嬌膩的聲音再響起來:「表哥最近好嗎?若雲一直很擔心表哥呢?」

  可惜這一次雲禎並不理會她,腳下步伐更快,這一行人裡,都是習武的,所以不以為意,只見那李大小姐,跑得花容失色,頭上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散落了一些下來,臉上上的薄粉,也有點花了,最後好不容易到了花廳,一屁股坐下來,便不想爬起來。

  花廳內,雲禎和雲笑坐在一側,李若雲坐在對面,見雲禎依然和從前一樣,很疼愛雲笑,不由得氣悶,臉色難看,不過今天她來,是有正經的事要做的,爹爹千叮嚀萬叮嚀了她,此事只有表哥出頭了,別人恐怕是不行的。

  李若雲喝了兩口茶,總算順了氣,回首望著雲禎。

  「表哥,你知道嗎?姑姑一個人待在庵堂裡修行,你難道不能把他接回雲家來嗎?」

  雲禎和雲笑愣住了,沒想到這次李若雲來是為了這件事,不過兩個人也心知肚明,為何李若雲會來這裡,不是她有多麼聰明,只怕是李家的老爺想出來的,現如今誰人不知道,誰人不曉王爺重新得了勢,掌管了天下的一半兵權,深受皇寵,這沒關係的還淨從旮旯裡找關係,何況這有關係的,怎麼會放過哦,不過李家的人也知道,這雲王妃不重回雲家,他們這兩家就算沒什麼關係,雲禎個性冷漠,平素與李家從不走動,他們也不能死皮賴臉的過來,但是雲王妃回來就不一樣了,是正經的親戚。

  雲禎其實早想過這個問題,自個的娘親,總會心疼的,但是他心知肚明,只怕爹爹未必肯允了娘親回來。

  一來,娘親對笑兒不好,以免她回來再變本加厲,平白添阻,二來,爹爹是個一言九鼎的人,說出口的話就不會受回頭。

  所以雲禎才會不提,但今日被李若雲一提,便心情沉重起來。

  雲笑已回過神來,她早已想過了,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她和哥哥未必一直跟著爹爹身邊,他總需要個知冷知熱的人,若是現在納了妾進門,倒不如把雲王妃接進府來,反而更盡心盡力一些,因為這個女人是真心愛爹爹的呃,經過這一次的吃苦,她定然悔悟了,再給她一個機會,她定然會好好珍惜的,何況當初爹爹休了她,原也是為她好的,說明他對她還是有夫妻之情的。

  雲笑想通了,便抬首望過去,見哥哥雲禎一臉的沉重,似乎頗有些為難。

  「哥哥,你去和爹爹提了他去接大娘回來吧。」

  雲笑一出聲,雲禎很意外,笑兒的靈魂中雖然不是他的親妹妹,但他知道她的個性,有仇必報的,娘親對她並不好,想必她心裡討厭她的,卻沒想到主動開口提這件事。

  「笑兒。」

  「我是心疼爹爹和你,你去和爹爹說,就說是我的主意,讓爹爹接大娘回來吧。」

  雲笑如此這番的說了,雲禎的心裡立刻升起了希望,爹爹是疼愛笑兒的,現在他和笑兒一起出聲讓他接了娘親回來,想必他會認真考慮的。

  「謝謝你,笑兒。」

  雲禎很感動,笑兒就像一個幸運果,帶給別人的總是吉祥,她永遠知道什麼時候該柔,什麼時候該剛,而且柔時讓你疼入心坎裡,剛時讓你無一絲反駁的餘地。

  雲笑打了個哈欠,出去溜了一圈兒,昨夜又沒睡好,她還真的累了,便站起身揮手:「一家人說什麼見外的話,哥哥我去睡會兒了,好累啊。」

  「去吧,去吧。」

  雲禎親自送雲笑出院子,那李若雲雖然心有不滿,但還是個聰明了,跟著雲禎的身後走到門前,眼看著雲笑要離開了,她忽然柔得似水的叫住了雲笑。

  「笑表妹,請等一下。」

  那聲音讓雲笑生生的抖索了一下,想問她,就不能正常一點說話嗎?用不著這麼寒磣人吧,不過最後懶得去糾正,因為這個女人從她看見她,她就是如此說話的,改恐怕也改不過來。

  李若雲見雲笑抬首忘了過來,趕緊提了裙擺扭著楚楚纖腰走到雲笑的面前,笑瞇瞇的開口。

  「表妹啊,以前是表姐不好,經常起伏表妹,以後表姐一定會疼愛表妹的,表妹原諒表姐一次吧。」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亮著栩彩,似乎看到什麼獵物了,雲笑又不是傻子,雲禎也不是傻子,誰不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只有她自己還在那裡自以為是。

  雲笑挑了一下眉,冷哼一聲,轉身便走了,如若不是給哥哥一個面子,她直接回了她。

  她哪裡來的表姐啊,她的表姐表哥的可全在西涼呢?

  李若雲見雲笑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好似沒聽到她的話,愣是一點的臉色都不給她,李若雲尷尬的掉首望向身側的雲禎,不滿面的嘟囔。

  「表哥,你看笑表妹,怎麼這麼驕陽跋扈呢,你應該讓姑丈好好的管教她,若是以後嫁人了,這樣可不行。」

  雲禎冷睨了她一眼,直接開口:「你回去吧,我累了,去休息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回了院子,遠遠的還吩咐下人:「我休息了,別讓任何人打攪我。」

  下人應了,便牢牢的守著門,這李若雲本來還想著和雲禎聯絡聯絡感情,順帶討論一下什麼時間讓姑丈接回姑姑,誰知道表哥比那雲笑更狠,直接攆人,他是哪門子表哥啊,李若雲氣恨恨的甩手離去。

  雲笑回玉軒休息,想到先前遇到上官胤的畫面,他最後說的那一句話,心裡便滿滿的小甜蜜,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說甜言蜜語,這讓她心頭總算舒緩一些,現在安心睡覺,晚上還有事要做呢?

  這一覺竟從午時一直睡到傍晚,晚霞從天邊瀉出來,好似給天空塗了一層薄色胭脂,小院裡也罩著紅霞,積雪越發的亮白,有些融化了的水,在枝頭上濕濕的,顯得各處清淨明潔。

  婉婉侍候著她起來,睡了一下午的人,精力充沛,在房間裡活動著筋骨,然後腦筋飛快的轉動起來。

  「去,把流星和驚雲叫進來。」

  自從她恢復了身份,就不用流星和驚雲做暗衛保護她了,那兩個就是她的侍衛,所以比以前自由多了。

  婉婉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麼,趕緊出去喚了兩個傢伙進來。

  雲笑不但神情氣爽,而且心情看上去極好,唇角挑起,很邪惡的樣子,流星和驚雲,一看心裡便嘀咕起來,不知道誰又要倒霉了。

  「小姐。」

  「今天晚上我們去做一件事。」

  雲笑抿唇開口,一臉的神秘,婉婉已在房裡點了燈,燭火輕輕跳動著,映照得她黑色的瞳仁中滿是詭譎,流星沉著的開口:「做什麼?」

  兩個人都有感覺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只要小姐吩咐了,就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笑招了招手示意兩個人湊過來,小聲的說了兩句,流星和驚雲用力的點頭:「好,什麼時候去。」

  「吃完飯過去,時間正好。」

  「是,主子。」

  流星和驚雲退了出去,房間裡,婉婉一臉狐疑,雙手環胸望著雲笑:「小姐,神神秘秘的究竟做什麼事,老實交代,如果有危險可不行。」

  「沒危險,沒危險,等我做了回來再告訴你,小姐我快餓死了。」

  雲笑剛說完,屏風外面響起腳步聲,巧兒乖巧的聲音響起來:「小姐,晚膳準備好了,到花廳用膳吧。」

  小丫頭走了出來,穿著淺青的薄衫,凍得直呵氣,一口一個白團兒,可見天氣確實冷。

  今天是臘月二十,再有十天便過年了,過完了這個年,又是新的一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雲笑感慨,她穿到古代來,都一年多了,慢慢的竟適應了下來,腦海中的記憶,也都是現在的親人,前世的親人似乎都淡漠了,雖然偶爾還會想起來,大多是午夜夢迴的時候,輾轉反覆間,心還有點點的痛。

  「還是我們巧兒懂得疼人,」雲笑笑瞇瞇的誇巧兒,小丫頭立刻高興得瞇了眼,頭上梳著的朝天椒辮子,左右的晃動著,越發的可愛了。

  「走吧,你們一起去吃點。」

  兩個小丫頭已經習慣了主子的言行怪論,一起吃飯也正常,所以並不推脫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出了寢室,往花廳去用飯。

  飯後,雲笑示意巧兒把東西收拾了下去,這時候流星和驚雲已用好了膳,穿了黑色的夜行服,臉上蒙著一塊黑色的方巾,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唬了婉婉一跳,指著流星和驚雲,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姐,這是幹什麼?」

  「我們出去辦點兒事,你留在房間裡等我啊。」

  雲笑說完,便領著流星和驚雲閃身奔了出去,留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婉婉一個人呆在花廳裡。

  屋外,夜漆黑一片,但因為有積雪,那白髮出瑩光,倒分外的清明,雲笑領著流星和驚雲兩個人一路施展輕功,前往東秦的皇宮。

  今晚她要去找慕容盈雪,她百分百的肯定,這女人一定瞞住了什麼事?

  她要讓她交代出上官胤為何會昏迷過去,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夜色淒冷,寒風颯颯,從耳邊刮過,因為疾駛的速度太快,風刮過臉頰,竟然帶來些微的刺痛。

  街道上,香車寶馬,人流如潮,並不比白日差多少,遠處不時的燃起五顏六色的煙火,一瞬間竟然分外的璀璨奪目,雖然新年還未到,但是那些商家為了打廣告,會是時不時的放一些煙火,已招攬生意。

  大家都忙著準備年貨,也沒人注意到有人從瓦簷之上飛速的閃過。

  夜雖然寒冷,但雲笑並沒有穿大氅,因為行動不便,所以今夜,她穿了一件冰湖藍的絲綢錦緞薄襖,下著百褶裙,頭上的長髮綁成馬尾,什麼都沒有,利落灑脫,身上洋溢著活力和小邪惡,她的輕功較好,疾駛的速度遠比流星和驚雲兩個人快,但他們也不差,所以三個人不時的你趕我追,保持一致往皇宮而去。

  身後的流星和驚雲看著這樣活力奔放的主子,不由響起,其實主子進宮未必是好事,如若真的嫁給皇上,她能整日呆在後宮內,像一般女人那樣養花弄草嗎?只怕她忍受不了,倒不如在江湖上快意恩仇,雖說失去了愛,但總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志趣相投的人。

  兩個人一番誹語,身子已閃過高大的宮牆,皇宮的宮牆高數十丈,而且四周光滑無暇,和煙京城的那座城牆有得一拼,但是在皇宮生活久了的雲笑,早從宮中找到一個確切的位置,可以來去自由,那就是冷宮,冷宮後面有一李子樹,因為枝丫茂盛,伸出了宮牆,但因為冷宮也地處偏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確切的位置,而她們卻瞭如指掌的。

  從冷宮之後飛快的進入皇宮,一路上巧妙的避開宮中的侍衛,現在的後宮和從前不一樣,從前後宮裡多有妃嬪,守衛自然森嚴,但現在後宮除了安樂公主,再沒有別人,所以侍衛相對少得多,很多侍衛巡守的地方,在清笑宮,務必保好皇上的安全。

  萬花殿,仍是西宮的範圍,離冷宮略近一些,所以幾個人眨眼便到了,宮門前後有侍衛的人影晃動。

  雲笑和流星驚雲蟄伏著,一動不動,等到那侍衛走了過去,才一揮手翻身進了萬花殿的雕花院欄,直奔寢宮的窗台,悄然伏在窗下,窗外有一株高大的樹木,雖沒有綠樹成蔭,可上面白雪皚皚,很好的擋住了雲笑的他們三個人的身影。

  寢宮內,有說話聲傳來。

  慕容盈雪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歎著氣,身側的小丫頭花枝正在安慰著主子。

  「公主,怎麼又歎氣了。」

  「這皇宮一個人好悶啊,花枝,我好想念雲水山莊啊,若不是為了慕容哥哥,我真的想回雲水山莊去,這京城沒一個好人。」

  慕容盈雪伸出手掐著身後的緞花棉被,發洩心中的鬱悶。

  一張艷麗的小臉罩著陰驁難看,看到雲笑那個女人,臉色更黑了二分。

  「公主現在貴為公主了,怎麼還這說呢?人家可是羨慕得不得了。」

  「有什麼用,慕容哥哥對我很冷淡,也不理會我,你說這偌大的皇宮裡,就我和他兩個人,可是他還不理我,難道我不悶嗎?」

  慕容盈雪悶悶的開口,花枝也不知道如何說了,忽然便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公主不是說,那司馬冰心會嫁進宮裡來嗎?到時候不正好可以陪公主一起玩嗎?」

  「別提那女人,真是一個蠢驢,」慕容盈雪一聽司馬冰心這名字,週身的火氣沖天,如果雲笑真的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是司馬冰心那個女人惹出來的,這女人整個就是一個呆子,花癡女人。

  她不屑和這樣的女人玩。

  寢宮外面的雲笑本來正聽得入神,忽爾便聽到裡面的兩個人提到司馬冰心,還想讓司馬冰心進宮,不由得臉就黑了,清芒籠罩,嗜冷的一揮手,流星一伏身拈了一個石子在手上,陡的打開窗戶閃了進去,憑空對著慕容盈雪身側的花枝擊射了出去,花枝應聲倒地,慕容盈雪嚇了一跳,第一時間人已躍起,往這邊攻來,張開嘴便叫。

  「來人?」

  不過雲笑更快一步的阻止了她,出手又快又準,身形如輕雲,眨眼瞟了過去,一伸手點了慕容盈雪的穴道,沉聲開口:「你說啊,只要一叫,我就殺了你。」

  她臉色殘狠,眼瞳陰驁,週身罩著嗜血的殺氣,由不得慕容盈雪不行,何況雲笑並沒有戴面具什麼的,所以慕容盈雪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女人,不由得變了臉色,狠聲的開口。

  「雲笑,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抓本宮,本宮可是一個公主,你一個小小的雲王府千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雲笑揮了揮手,一臉的不以為意,轉身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滿臉的不屑。

  「我可不管你是公主還是什麼,就算真公主也照樣不甩,何況還是個假的,說吧,那六脈神心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盈雪一聽雲笑的話,知道她開始懷疑了,不由臉色微變,眼瞳陰暗,卻聰明的嘟囔:「你說什麼,我不懂。」

  「不懂嗎?你真的不懂?」

  雲笑陰沉沉的開口,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譏諷,一揮手朝身後的兩個蒙著臉的黑衣人命令:「來,今兒個賞你們一個公主嘗嘗鮮,你們這些採花賊什麼女人都玩過,只怕沒玩過公主吧。」

  雲笑話音一落,身後的流星和驚雲面面相覷,嘴角猛抽,真想提起主子毒打一頓,她是命令了他們來對付慕容盈雪,讓她交代出六脈神心隱藏著什麼秘密,可她沒說讓他們扮採花賊,還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臉不紅心不跳,這女人臉皮真厚,流星和驚雲心裡嘀咕著,腳下卻一步不差的移了過來,而且眼睛看上去很凶,冒起了綠光,這完全是被自家的主子氣的,可是落到慕容盈雪的眼裡,頓時成了,這倆採花賊眼冒瑩光,難道她今天晚上真的難逃厄運了嗎?

  「雲笑,你別無法無天,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嗎?等明兒個早上,你都被人玩過了,豬不吃狗不聞了,皇上就算知道又怎麼樣,反正你就是一隻破鞋,別說讓男人娶你,你就是跪著求人家,人家也不娶你。」

  雲笑的話很毒,慕容盈雪的臉煞白,她知道這女人狠,但是沒想到她竟然完全不顧別人的清白,想張嘴朝外面求救,不過她知道勝算不大,逼惱了這女人一定會出售殺了她。

  慕容盈雪此時動也動不了,只能簌簌抖索著,眼淚都下來了,不過卻沒有鬆口,連聲的哀求著:「我沒有騙你,那是真的,你放過我的吧,我不會騙你的。」

  「你不敢說?」

  雲笑臉色越發的難看,她以為一嚇慕容盈雪就會交代出來的,沒想到她如此的頑固,那說明這六脈神心中隱藏的秘密很重要,究竟是什麼呢?一揮手催促流星和驚雲。

  「快點辦事,辦完了好離開。」

  慕容盈雪一聽她的話,知道這女人不相信她的話,可是讓她說,也就好像瘋了似的,所以用力的咬著唇,一臉的慘白,就是不開口說話。

  流星一伸出一隻手提起慕容盈雪僵硬的身子,一把扔到身後的床上去,那驚雲陰寒的補了一句。

  「果然不愧為公主,細皮嫩肉的,玩起來一定很爽吧。」

  說完自己都惡寒了一把,哀怨的望主子,見她依舊面無表情,沒有阻止他們的動作,這倆男人只能裝模作樣的上前扯啊拽的,那慕容盈雪的臉越來越白,眼淚拚命的流,唇都咬出了血,最後頭一歪,竟嚇昏了過去。

  她被嚇昏了,流星和驚雲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們兩個也是滿頭汗,不是害怕慕容盈雪,實在是不屑於這樣的女人。

  幸好她昏了,他們也解放了,站起身望著主子,抱怨著。

  「小姐,下次這事別找我們幹。」

  雲笑嘻嘻的笑:「沒下次了,別氣了。」

  雲笑站起身走到床邊去,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慕容盈雪,懊惱極了,她沒想到慕容盈雪竟然挨得住,寧願被污辱,也不願意說出真相,這讓她越來越好奇了,是什麼讓她寧願被辱也不說出來呢?

  一邊想一邊手下動作未停,從懷中掏啊掏的,掏出一個棕色的瓶了,然後手指這麼一剜,便挑出一大塊,在慕容盈雪的臉上揮霍,三兩下便成功了,然後又細心的蓋好。

  流星和驚雲好奇的探過身子,只見慕容公主的臉上一左一右兩個字,賤一人,上下左右的又對稱又好玩,不禁佩服起小姐,這腦子就是靈啊,雲笑已轉身一揮手:「走吧。」

  「可是她的穴道。」

  流星指了指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就好似被狠狠蹂躪過的女人,看上去狼狽淒慘。

  得罪誰也別得罪雲大小姐,他們的主子。

  雲笑不以為然的搖頭:「走吧,到明兒早上就全動了,到時候正好讓人來瞧瞧,好好的公主不做,做賤人。」

  三條身影依舊從窗戶閃了出來,打開的窗戶,寒風鑽進來,桌上的燈光晃了晃,兩個女人一個被逮,一個被點穴昏了過去,此時呼呼大睡。

  雲笑和流星追月依照來時的路,直奔冷宮後面,出了宮牆,一路回雲王府。

  這一番忙碌,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了,玉軒裡面除了寢室內亮有一燈,其他的房間都黑漆漆的,丫頭們都睡了。

  雲笑揮手示意流星和驚云:「去休息吧,夜色不早了。」

  「嗯」兩人抱拳退了下去。

  雲笑一甩馬尾辮子往房間內閃身而去,輕輕的推開珠簾門,房間竟然沒有一絲兒的動作,死寂一片,心下陡驚,婉婉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手下一按便抓了一瓶藥在手裡,慢慢的往裡移,不過越往裡,心裡越是瞭然,那手又放回了懷裡,空氣中是她熟悉的香味兒,在以前,每天晚上這時候,但他總會出現的,只是現在這種狀況,他還來,她倒是意外。

  寢室裡,醉之三屏風的牡丹床上,此時隨意的歪靠著一個人,慵懶妖媚,完全不似別人面前的冷酷無情,出塵的五官上罩了輕紗一般的迷離,眼瞳深邃,那一雙美目就好似沉浸在黑潭中寶珠,栩栩光輝,唇角勾出惑人心魂的笑意,此時正隨意的伸出手輕撩滑落到鬢邊的墨發,那姿勢撩人心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雲笑的咽喉滾動了一下,還大力的吞嚥了一下口水,心裡暗暗鄙視了自己一下,這定力還真不夠啊。

  這麼輕易便被撩撥了,不過她很快發現一件事,這大半夜的,皇帝不再宮裡,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還擺出那種撩人的姿勢,難道想勾引她不成,臉色冷冷的,走了過去,雙臂環胸,氣定神閒的開口。

  「上官胤,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我想來和你找找感覺,說不定便想起從前的事了。」

  上官胤一臉的認真,眼裡布著堅定,他一定要盡快的回憶起過去兩人的記憶,因為一定是很甜美的,就是現在他看到她都感受到一腔幸福了,濃甜的感覺在心中暈染開來。

  「笑兒,我們一起出去找找感覺。」

  上官胤一語落,本來躺得好好的人,無端的便動了起來,修長大手眨眼拉著雲笑的手,柔軟光滑,好像雪一樣細膩。

  雲笑臉都黑了,半夜十分跪過來拉她去找感覺,這皇帝沒病吧,雲笑用力的甩手,無奈那拉著她的手緊攥著她,就是不鬆開,而且他內力強大,她的另一隻手剛過去,他便用另外一隻手拽著她,一拖到自己的胸前,然後摟著她,低低的開口。

  「若是你再動,我不介意點了你的穴,你是選擇自己走呢,還是選擇被點穴道。」

  傻子都知道選擇什麼,雲笑乖乖的閉嘴,不過由這舉動,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從前,這男人一直以來都鴨霸到不行,似乎那時候也是從這樣的畫面走進了她的生命中,沒想到就算他失去了記憶,還是從同樣的姿態中開始。

  上官胤穿了明黃的錦袍,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風,那狐毛油光發亮,一看便是價值不凡,而且千金難求,一根雜色都沒有,披在人的身上,氣質高雅逼人,舉手投足,有一種謫仙之感,穿在他的身上,要事契合得好像與生俱來的,映襯得五官決絕清艷,從半空中掠過,就好似踏海而來的蓬萊之仙,灩灩光華,灩灩動人。

  上官胤懷中緊摟著雲笑,兩個人從雲王府上疾駛而過,快得像一陣風,身後的追風和追月眨眼便被甩出去了好遠,雲笑看得咋舌,他的功力似乎比從前更強大了,只不過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竟然忘了她,不過現在的他依然那麼在乎她,不知道該說這是幸還是不幸,雲笑淺笑氤氳,靠在上官胤的胸前,聽著熟悉的心動聲,聞著他身上獨有的蓮花香。

  兩個人一路奔出煙京城,除了城往西郊而去,西郊有一座不大的山峰,此時積雪壓著枝頭,滿地的晶瑩,泛著白光,好似清光月影,即便沒有月亮,也看得清晰。

  雲笑不由得蹩了眉:「上官胤,這是去哪啊?」

  上官胤聽她連名帶姓的叫喚,似乎很不習慣,低首間已是輕柔軟語:「叫我胤。」

  「不習慣。」

  雲笑冷哼,擺明了生悶氣,不過上官胤也不為難那她,她會心慣的,若是一日不行,他就每日讓她叫,這個名字總會銀嵌到她的骨肉中。

  夜風從耳邊穿過,上官胤緊摟著雲笑一路往山頂拭去,腦海中不斷的閃爍著,似乎從前他也這樣摟著她,因為怕她冷,所以用披風緊緊的裹著她,那時候的他,已是極寵她的了,腦海中的想法越來越清明,可是隨著他的記憶慢慢湧動,他的身子燥熱起來,頭昏腦脹,週身好似被火烤了一般,手上的熱度使得雲笑大驚,飛快的開口。

  「你怎麼了?快,停下來。」

  她怕他在昏過去,沉聲喝止,上官胤也怕自己昏過去,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半空中呢,若是自己暈了,跳了下去,傷著笑兒可就麻煩了。

  上官胤身子一沉,便落到了山坡上,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積雪,在這片清明的世界裡,清晰的映照出兩個人的身影,天地間沉寂得可怕,雲笑伸出手給上官胤診脈。

  立刻發現他的脈象很急促,週身的熱流外湧,似乎和商上次一樣,不由得心急,焦慮的開口:「上官胤,這可怎麼辦?千萬別昏過去。」

  上官胤四下掃視了一圈,很快便看到一個坡洞,指了指喘息著開口:「我要運力抵禦一下。」

  如果昏了也可以休息一下,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雲笑扶著他,兩個人飛快的走進坡洞,上官胤端坐在洞口不遠的地方,外面的積雪清晰的映照著半邊的坡洞,他趕緊打坐運力抵禦,希望自己別昏過去。

  可是身上越來越熱,正因為熱,腦海竟清晰的湧過畫面,全是以前和笑兒在一起的畫面,他竟然奇異的恢復了過去,正因記憶的復甦,他感受到自己與以往的不一樣,滿腦子的灼熱,身子上的熱量不斷外湧,那張白皙如雪的肌膚,此時潮紅遍佈,眼瞳閃著情慾的光芒,喘氣聲越來越重,運力並不能壓抑著體內的騷動,整個身子好像要爆炸了。

  坡洞入,雲笑已打著了火把,插在山洞的一角,此時走了過來,看到上官胤的神情,不由得嚇了一跳,飛撲過來,緊拉著他的手,緊張的追問:「上官胤,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哪裡不對勁,快告訴我,是不是想暈過去。」

  上官胤吸收著鼻端的香味,那時來自於自己最心愛女人的體香,他心中僅有的理智,壓抑著他,使得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笑兒,快走,你快點走,原來六脈神心有問題。」

  是的,那六脈神心本就不是絕情絕愛的心法,相反的它似乎是一本雙修心法,要男女兩個相愛的人共同研習,而他並不瞭解這樣的事實,那日進密室,因為密室的牆壁上鑲了很多的寒冰,當時修煉的時候,他腦子便閃過很多笑兒嬌俏客人的畫面,使得氣血上湧,可是密室中的寒冰和他體內的熱量互抵,衝擊著他的大腦,所以他才會在修煉出來的時候,暫時的失去了雲笑的記仇。

  雲笑一聽慕容沖說道六脈神心,不由得驚疑,難道說他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是的,笑兒,快走,你快走。」

  上官胤雙手抖得很激烈,望著雲笑此時欣喜的笑,恨不得立刻推倒她,可是他害怕雲笑抗拒這樣的事,自己進而傷害了他,所以再次沉聲的命令,他最多衝擊得昏了過去,但是絕不能傷害笑兒,而且現在他已經知道六脈神心的問道了,以後不再修煉就可以了。

  雲笑不知道上官胤為何一再的命令她離開,抬首盯著他的臉,只見他絕色的臉上,此時閃發出妖調的紅光,那眼瞳是柔如媚絲的光,緊緊的盯著她,恨不得扒了她衣服似的,此刻他頭髮微凌亂,面容散發出情潮的紅絲,眼睛泛著媚光,唇角勾出誘惑人心的笑意,雲笑總算後知後覺的明白哪裡除了問題。

  原諒這六脈神心是一門雙修心法,難怪慕容盈雪堅決不說出來,她喜歡上官胤,哪裡願意說出這是一本雙修心法,讓他們兩個人既可以雙宿雙飛,又同時修煉內力。

  「上官胤?」

  可是對於這種事,雲笑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上官胤看上去那樣的熱切,他的眼裡浮起熾熱的情潮,毀天滅地的狂猛,生生的唬住了她,雲笑陡的站起身奔了出去,站在坡洞外面,吹著冷風。

  洞內,上官胤正運力抑制,那絲絲難以控制的淺吟聲從性感的唇齒間竄出來,暈了整個坡洞,一洞的旋旎曖昧。

  洞外,雲笑被夜風一吹,竟清醒了很多,不由得自責,自己在幹什麼,她和上官胤兩個人彼此深愛,做這種事無可厚非,她怎麼竟然跑了出來,讓他一個人在山洞裡受煎熬,以力抑制,若是再失去記憶,也是她自找的,想到這,她陡的回身,小臉上罩起一層羞怯,這種事,他還是頭一次經歷,心慌總是難免的呃,不過她既然決定了,就不後悔。

  洞內上官胤的頭頂上冒起裊裊青煙,臉上的情潮並沒有退卻,相反的更濃烈,像海棠酒一樣鮮艷奪目,那茶緋的雙唇,像櫻花一樣性感妖嬈,鬢髮邊已溢出汗珠子,他知道這一次比上一次糟糕,上次有寒冷抵禦,這一次什麼都沒有,似乎難以抑制,身上的燥熱,竟比那藥厲害十分,完全難以控制。

  洞外響起輕盈的腳步聲,竟然是去而復返的雲笑。

  上官胤的眼裡是貪婪的光芒,緊盯著雲笑,忍不住伸出性感的舌尖輕舔了一下唇瓣,好似飢渴的人看到了水一般,他真的害怕自己像一頭餓狼撲過去,那樣會傷害到笑兒的。

  「出去。」

  他低吼,聲音低沉迷離,磁性的嗓音好似喝了百年的佳釀,濃香襲來,那眼越發迷人,邪魅似妖,於火光中好似一塊暖玉,雲笑慢慢的走過去,嬌俏的小臉,因為羞怯而染上了紅霞,嬌麗逼人,眼睛裡閃爍著微溫的熱切,一直走到慕容的面前,蹲下身子,和他直視。

  兩個人的呼吸慢慢的相溶,氣息糾纏到一起,心撲通撲通跳得很響,彼此聽到對方的心跳聲,熱情,沉重。

  洞內,火把跳躍著,映照在土壁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慢慢的纏到一起。

  上官胤一揮手,身上的狐毛大氅退去,鋪在平坦的山洞內,把雲笑細心的放上去,自己輕盈的俯身而上,此時週身歡愉的叫囂著,呼喚著,上官胤雖然身體火熱,但是他的動作卻一如既往的柔軟,壓抑著體內狂猛的湧動,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第一次,所以一定要留給笑兒一個美好的回憶。

  雖然身邊女人無數,可是對於男女情事,他也是初識情慾,此時所做的一切,完全的憑感官去游動。

  大手輕柔的解開了她頭上的束髮,如墨青絲鋪陳在狐毛大氅上,像一朵盛開的墨色之花,那花只是白皙可人的臉蛋,浮起紅色的霞光,越發的香艷,上官胤的吻從眉毛開始,輕嘗淺品,帶來一陣陣的心悸,順著那纖細的眉,然後是靈活的眼睛,傲挺的小鼻子,最後是唇,一番輾轉吸吮之後熱切起來,呼吸急促,他的吻從唇上移開,咬上她漂亮的白皙的小耳垂。

  雲笑週身就像觸電一樣酥酥麻麻,淺淺的吟聲不自覺的從唇中瀉出來,而這軟語旋旎,卻像催情劑一樣,使得上官胤的呼吸越來越重,大手一伸去扯雲笑身上的衣服,因為初次做這樣的事,所以並不熟悉,最後心記得眼瞳赤紅了,一用力那薄襖素裙化成碎片,只剩下一件紅色的肚兜,白色的褻褲,那光滑的柔臂,如玉一般清晰,幽幽的暗香襲來,上官胤大力的吸氣,週身的狂熱,大手一伸利落的脫掉自己身上的錦衫,很快便露出一身沒有贅肉的身軀,完美得像一尊雕塑,找不出一點的瑕疵,那精美的身軀壓了下來。

  白皙的大掌一揮,雲笑身上的肚兜和白色褻褲應聲而落,只剩下一軀玲瓏纖約的身子,在燭火的閃爍下,美得令人移不開視,不多一分不差一分,恰到好處的排列,使得上官胤再也忍不住,喉頭滾動,俯身而下,緊吮著那紅梅,引起身下女子的嬌羞輕顫,身子眨眼染上了粉紅色,越發的醉人,雲笑伸臂緊摟著上官胤的脖子,兩個人自然的貼近,那般的契合,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

  吻如雨點,落滿了雲笑的週身,處子之香幽幽瀰漫開來,讓人顫慄的同時再也忍不住,摸索著分開那如玉的大腿,他熱切的抵著她,讓她感受到他的渴望,他週身叫囂的歡愛,唇適時的吻住那欲語還休的檀口,輾轉吸吮,身子慢慢的進去,感受到一層阻隔,明明狂熱得恨不得鑲進血肉中,偏偏不忍心受半分的苦,所以慢慢的等待一會兒,慢慢的刺穿,雲笑一痛,纖手下意識的掐進那光滑的手臂上,身子疼痛得想讓他停住,可是看他從頭到尾的隱忍,適應著她,不由得咬牙受了。

  上官胤再也忍不住了,輕呼一聲,緩緩地動起來,由慢到快,嘴裡柔柔的開口:「笑兒,笑兒……」

  牆壁上映出糾纏在一起的兩軀身體,那般的溫柔遣綣,深情摯愛,纏綿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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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鴛鴦浴(1)

  一番抵死纏綿,雲笑累得睡著了,那如玉的身子上全是吻痕,再看她嬌俏的小臉蛋上,紅霞遍佈,髮絲濕漉漉的,此時像個小貓似的乖巧的蜷縮著,就在先前歡愛的時候,兩個人同時感受到體內湧動起兩股氣流,盤旋迂迴,遊走在週身,那恩愛越發的纏綿,使人直上九霄,快樂無比。

  原來這六脈神心是在恩愛之時,雙修而至的一本心法,想必創造這心法的人,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可惜他竟然不知道,先前練的時候,腦海裡一再的浮現起笑兒玲瓏可愛的樣子,也許那時候體內便起了情潮,卻無法抑制,和寒冰相衝擊的時候,使得他一時蒙住了心竅,所以才會失去雲笑的樣子。

  上官胤唇角勾出邪魅的笑,像極了一隻偷了腥的貓,此時滿眼深幽的寵溺,望著睡在狐毛大氅上的丫頭,大手一伸,翻過一半的狐皮,覆蓋著她嬌俏的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那白色的披風,灑下了斑斑的紅點,好似紅梅盛開。

  上官胤的眼神不由得瀲灩清澈,忍不住再俯身親吻了那早已被自己吻腫了的唇瓣,看著她此時像小兔子一樣可愛的樣子,順勢往他懷中縮了縮,上官胤的身體再次一熱,喉結滾動,感受情潮湧起,但是他知道她累了,初嘗情事,青澀的同時,承受著歡愉,一定是極累的,所以他不忍心再讓她承受一次,因為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做這些喜歡做的事。

  上官胤放下雲笑的身子,回身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盤膝坐在一邊,運氣練習六脈神心,果然神清氣爽,無一絲渾濁和不適之感,這六脈神心是一門雙修的心法,只要他修練,便可以在男女情事上運行,使自己的內力循環順暢,同時也可以使女子得利,內力大增,即便女子無功,也可以強身益體,這心法果然絕妙。

  上官胤歎息,一番運行下去,整個人就好像沐浴了一般,週身的舒暢,內力大增的同時,精力充沛,緩緩的收手起身,走到雲笑的身側,寵溺的笑望著她,一伸手抱起她,那狐毛大氅更緊的包裹著她,密不透風。

  上官胤抱著雲笑往外走,回首望了一眼土壁坡洞,牆上的火把只剩下一抹的餘光,跳躍著,燃起裊裊的黑煙,一掌拍去,火光熄滅,只剩一片黑暗,而他大踏步的往外走。

  天邊露出一絲青白的光芒,晨曦來臨了。

  洞門外不遠的地方,守著追風和追月。

  此時一看到主子出來,也不靠近,只遠遠的跟著,看著主子抱著雲笑一路施展了輕功,快速無比的從積雪枝頭滑行過去,眨眼便駛出去好遠,一行人飛快的往皇宮而去。

  回宮後,正趕上早朝的時候,上官胤把雲笑安置在清笑宮自己的龍床上睡覺,雲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週身的酸疼,不過她一睜眼,上官胤便俯身:「笑兒,再睡會兒吧,我去上早朝了。」

  「嗯。」

  雲笑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正迷糊,反正閉上眼睛又睡了,她好累啊,大半夜沒睡,又被折騰,週身好像散架了一樣。

  清笑宮內,太監福海一邊侍候著皇上穿衣服,一邊拿眼偷瞄床上的人,看不清楚臉,只看得見一個烏黑的後腦勺,週身被包裹得緊緊的,連皇上的狐氅都壓在她的身下。

  福海不由得咋舌,皇上可真寵這丫頭啊,究竟是誰啊?

  正胡思亂想,頭頂上已挨了一巴掌,皇上冷沉凌寒的聲音響起:「你往哪裡瞄呢?」

  福海一聽,趕緊低頭,他不就是好奇瞄了兩眼嗎?皇上真能吃醋啊。

  不過可什麼也不敢說,手腳更利索了,等到皇上穿好了龍袍,上下檢查一番,才恭敬的開口:「皇上好了。」

  「嗯,」上官胤往寢宮門外走去,回身叮嚀太監福海:「立刻派幾個宮女進來侍候著她,另外到金華宮那邊取來衣服,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進來。」

  「奴才遵旨。」

  福海心知肚明,這閒雜人等就是他們這些太監,大概意指只能宮女可以進來侍候著。

  皇上的醋勁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十分大,他們都是太監好不好。

  不過福海哪裡敢說,把皇上送到殿門外的軟轎上,便留了下來,吩咐人去取金華宮的衣服,另外又特別挑選了幾個聰明伶俐的宮女,進寢宮侍候著未來的新主子。

  一直到安寧下來,福海才有空想一件事,為何皇上要他們到金華宮去拿衣服,那裡原是傻子皇后住的地方,聽說那傻子現在不傻了,難道這寢宮內的人,正是雲王府的千金?

  福海打了一個寒顫,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總是有點慌。

  清笑宮內,雲笑睡得正香,皇上去上早朝了。

  而此時萬花殿那邊卻亂成了一團,天剛濛濛亮,公主慕容盈雪便醒了過來,花枝皆醒了過來,對於昨兒晚上發生的事,兩個人都很害怕,可是卻遠遠沒有此刻的震撼大。

  花枝一抬首,望著公主忍不住發出尖叫,指著慕容盈雪的臉,結巴著開口。

  「公主,你的臉?」

  慕容盈雪本來就在生氣,聽著花枝的話忍不住怒哼:「我臉怎麼了?」

  她說完,伸出手摸臉頰,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花枝的臉色太難看,使得她明白,她的臉上一定有什麼,沉聲命令:「把鸞鏡取來,我要看看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花枝有些輕顫,慢慢的挪動著身子,去取鸞鏡,心裡一直念叨著,老天啊,你這不是害奴婢嗎?公主這副模樣,奴婢還有活路嗎?可是再磨嘰,就這大點的地方,鸞鏡還是很快到了慕容盈雪的手上。

  她先是不以為意,隨便的照了一下,放下來,不滿的瞪著花枝,隨後似乎想起什麼的再次把鸞鏡舉起來。

  那張嫵媚的臉一瞬間青黑一片,眼瞳更是閃起猙獰的光芒,大手一甩,手上的鸞鏡便摔了出去,碎成了一塊塊,花枝唬了一跳,她就知道公主會大發雷霆的。

  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上竟然大喇喇的寫著兩個字『賤人』,公主怎麼會受得了。

  花枝撲通一聲跪下來:「公主,你別急,一定會洗掉的。」

  慕容盈雪沒有理會花枝,而是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尖叫著:「雲笑,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我和你誓不兩立。」

  花枝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打顫,那位雲王府的千金恐怕不是好惹的,公主從以前就吃虧,一直到現在都沒討得了好,為何不選擇放開呢?

  可是她不敢說啊,只得小心的跪著。

  慕容盈雪發洩夠了怒氣,揮手命令花枝:「去打水來,我要洗掉。」

  可是一會兒過後,她總算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水根本洗不掉她臉上的字,不管她如何的努力,用力,白皙的臉頰已被搓得紅紅的,快腫了起來,但是那字仍然還在臉上,而且分毫未退。

  花枝忍不住開口:「小姐,竟然洗不掉了。」

  慕容盈雪一甩手裡的棉巾,棉巾擲在水盆裡,水花濺了一地,想到臉上的賤人二字,她都快瘋了,在寢室內來回的踱步,揮手命令花枝:「立刻吩咐人去打聽看看皇上有沒有下早朝。」

  「是,公主。」

  花枝走了出去,寢室內的慕容盈雪,咬著牙齒詛咒著某女人,一張臉更是扭曲猙獰了,再加上先前的搓洗,甚是駭人。

  她不信了,她被如此的對待,難道慕容哥哥還會視若無睹,由著那女人胡來。

  花枝吩咐了太監去打聽情況,自己又走了進來,見公主的臉色好多了,才鬆了一口氣,她最怕的就是公主發怒了,因為身邊的人總會倒霉,從以前就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

  「公主,用點早膳吧。」

  「還吃什麼吃,我能吃得下嗎?現在就等著皇上去收拾雲笑那個小賤人。」

  慕容盈雪怒吼,冷冷的瞪了花枝一眼,花枝抖索了一下,垂首望地面,現在她是學乖了,在主子生氣的時候,絕對要乖巧溫順,這樣才可以不惹麻煩,不過心裡仍免不了嘀咕,公主可真能想,皇上會為了她,得罪那個叫雲笑的女人嗎?如果會早就發生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今兒個早朝,朝中的大臣人人都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喜氣,週身狂放的舒展,肆意慵懶,那明黃的龍袍霸氣凌寒,帝皇的尊貴輕易的渲染出來。

  絕色的五官上,雖然依舊罩著冷霜,可是那霜底隱有柔軟,使得光明殿內的大臣,膽子大了一些。

  前兩日看皇上還是雷霆萬丈的,現在竟然春風化雨露,那狹長的眉峰挑起邪魅,眼瞳深黑得像深不可測的大海,掀起瀲瀲的波紋,唇角挑起若有似無的笑意,真是看呆了一殿人的眼睛,很多人垂首望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心中唯有二字,妖孽。

  今天早朝,三國使臣齊聚,為了前兩日提出的修議,再鄭重的確認。

  因為上官胤的心情好,所以此事進行得很順利。

  西涼國修書和東秦成友好之國,東秦傳授西涼國樹木培育之法,更贈送了西涼數萬株幼苗,當然作為回禮,西涼把七色染的技術傳給了東秦的織染手,並贈送了很多上等的煙霞羅,那七色華彩,炫了滿殿人的眼睛。

  北朝也自願和東秦交好,兩國決定聯姻,永成友好之國。

  現如今東秦國正好有待嫁公主,將嫁於北朝和親。

  北帝燕昱此番回北朝,將挑選出朝中最值得信賴的親王,進行兩國聯姻。

  至於南晉國,本來是準備來看熱鬧的,現在他們三國聯盟,如若他無動於衷,到時候只怕惹來麻煩,於是允諾,回朝後,盡快拿下方案,和東秦成為友好之國。

  此番四國齊聚,總算圓滿收場。

  三國使臣向胤帝告辭,明日回國,因為年關將近,不便久留,這種時候,正是朝中大肆活動的時候,誰願意留在別處啊,務必要快馬加鞭的趕回去。

  上官胤吩咐了雲墨和兵部尚書藍清倫主持此事,送三國使臣離開東秦。

  雲墨和藍清倫領旨辦事。

  早朝後,上官胤迫不及待的回清笑宮,此時雲笑剛睡醒,穿好內裡的中衣,正嬌羞的坐在床上,拉著被子愣神。

  剛才看到宮女們極力的憋住笑,她還以為怎麼了,再認真的細看,才發現身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吻痕,不由得臉都綠了,這上官胤犯得著如此大力嗎?越想越沒臉見人了,揮手宮女們退了下去。

  「笑兒,怎麼了?」

  上官胤一回來,便挨著雲笑坐定,趁機偷了一個香吻,雲笑怒瞪著他,噌的一聲拉下薄被,便露出脖子上的吻痕,連裸露出來的手臂上都是。

  「看看,都是你幹的好事,而且身上好酸啊。」

  明明是責怪,偏偏因為無力,而說得柔軟似棉,聽起來倒像是嬌嗔,看她嬌艷艷的可愛樣,上官胤忍不住再啄了一口,說實在的,若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他還真想猛親一番呢。

  「以後就會好了,來,我抱你去沐浴吧。」

  昨兒晚上的纏綿,兩個人都流了很多的汗水,天至亮時才回來,他要上早朝,而她在休息,所以他不在意來個鴛鴦浴,上官胤笑得像只千年的狐狸,雲笑卻正糾結於自己手臂上的吻痕,一聽上官胤的話,忍不住伸出手來捶他。

  「我自己去。」

  說完便站起了身,露出身下的白色狐毛大氅,那上面染了斑斑的紅梅之血,不由得再次的大窘,趕緊去扯。

  上官胤卻更快一步的拿了起來,細心的理好,收藏了起來,雲笑瞪著眼睛。

  「你幹什麼?都髒了,給我吧。」

  「不行,這可是珍藏,怎麼能給你,這是我的東西。」

  上官胤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似乎那是他的寶貝,根本不願意給雲笑,雲笑的臉蹭的一下紅了,站在床榻上好半天沒動靜,上官胤悄然的走了過去,一伸手抱了她便走,往浴室而去。

  雲笑不依的抗拒:「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你身子一定極酸疼,而且又不知道浴房在什麼地方,還是我抱你過去吧。」

  上官胤的眼瞳深幽,跳躍著火花,一眨不眨的望著雲笑,直到她完全的被吸引了,失去了注意力,愣愣的望著上官胤,伸出一隻纖白細膩的小手輕輕的描繪著他臉頰輪廓,最後歎氣。

  「上官胤,你真是個妖孽。」

  「妖孽嗎?」

  上官胤唇角透出笑紋,是那樣的動人心菲,艷麗無邊,看得雲笑口乾舌燥,這男人真妖,動不動就勾引她,真是的。

  「我是你的,這裡,這裡,全是你的。」

  上官胤恢復了記憶,兩個人就像融在血液裡一般,所以他說起甜言蜜語,是那般的理所當然,執著雲笑的手劃過他絕色的五官,然後是身上,然後是胸口,大掌握著小手,酥麻醉人。

  就這說話的空間,兩個人已走進了寢宮偏西的浴房。

  浴房不但高雅,而且很大,此時有宮女在裡面放水,氤氳熱氣飄浮,香氣迴旋,那清澈的水中,飄滿了紅色的花瓣。

  上官胤一走進去,便揮手命令:「都下去吧。」


第124章 鴛鴦浴(2)

  「是,皇上。」

  幾名宮女魚貫而退,拿眼偷瞄皇上抱著的女子,身子很嬌小,玲瓏細緻,身上穿著白色的中衣,雖然看不清面容,卻看得出皇上疼寵的神情。

  這女子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皇上如此深愛。

  皇上如此絕色,是女子只要得他一夜恩寵,死也甘願了,可是他卻為懷中的女子展開了所有的柔情,真是令人羨慕啊。

  雲笑只顧著打量浴房,直到身上傳來涼意,才清醒過來,掙扎著欲下來,這一次上官胤也不為難她,輕手輕腳的放下她。

  這丫頭因為面對著他灼熱滾燙眼神,雪白的身子早起了紅霞,飛快的跨進浴池,埋進去大半個身子,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這熱熱的水泡在人的身上真是溫暖啊,透過一寸寸汗毛孔,洗滌了所有的疲累,不過睡了一會兒的功夫,她覺得她的精力竟然不錯,不似想像中的那般疲累,想到兩個人雲雨之時,那氣流回竄到週身,看來那六脈神心,果然有益處。

  雲笑正想得入神,忽然看到上官胤動手脫身上的龍袍,不由得大驚,退後一步扶住浴壁,抗議的叫起來。

  「上官胤,你幹什麼,快出去。」

  「笑兒,你忘了昨兒晚上我也出了汗的,今兒個一回來便上了早朝,所以還沒有沐浴呢,你看,這浴池有這麼大的地方,你我各得一半,不是正好嗎?」

  他說著,整張臉都是邪惡的笑,手下的動作更快,就好像一隻引誘小白兔的大灰狼。

  雲笑一個愣神,那上官胤已脫了衣服,精壯的身子優雅的走進浴池,雲笑面對著如此赤身裸體的畫面,忍不住一伸手摀住眼睛,直到對面的人噗哧一聲笑了,戲謔的低沉的聲音響起。

  「笑兒,我們彼此都看過了。」

  「那不一樣好不好,」雲笑悶哼,那種狀況下,誰會看清楚什麼,當時只想幫助他解那情潮,誰會去注意這些。

  可是現在?雲笑忍不住偷瞄他,精壯的身軀慵懶隨意的歪靠在白玉池壁上,頭上的墨發已隨意的打散了,隨意披在肩上,狹長的眉略顯邪氣,那眼瞳更是深不可測,有火焰跳動著,火辣辣望著她,雲笑只覺得轟的一聲響,腦子有些暈暈的,這男人總是這樣勾引她,氣得手一揚,拍了一下,水花四濺。

  上官胤的笑聲瀰漫開來,在浴室中迴旋,大手一伸,身子便移到了雲笑的身側,一把摟過了雲笑的身子,緊貼著他的胸前,柔柔的開口:「你聽,這裡跳得很熱切,是因為你。」

  雲笑一動不動的定住了,他的心跳果然如鼓一般,一下一下的重擊著。

  因為熱氣的蒸染,她巴掌大的小臉蛋紅艷艷,那眉眼因為情潮湧起,如絲似雲,看得人止不住的口乾舌燥。

  上官胤毫不客氣的俯身,咬了雲笑的耳垂一下,低迷的挑逗她。

  「你啊,就是個小妖精。」

  牙齒仔細的撕磨,一陣陣的電流傳過全身,雲笑忍不住腿一軟,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往水裡滑,上官胤緊抱著她,唇便順勢落到了雲笑的唇瓣上,這一次不同於昨兒的輕嘗淺磨,而是帶著狂野的,熱辣的,好似暴風雨襲來一般,喘息聲那麼重,好似發情的野獸一般,輾轉吸吮著,恨不得吸進自己的身體裡。

  雲笑伸出手臂,完全沒有能力去掙扎了,此刻只任憑感覺遊走。

  上官胤發出一聲低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慾,從凌晨的那會子,他就想這麼做了,可是顧慮著她的身體,忍受著,現在再也控制不住了,陡的抱起她按壓在懷裡,一邊吻著,一邊衝進她的身體,雲笑一顫,昨晚上疼痛的感覺依然存在,上官胤一邊吻著她一邊柔聲的安撫。

  「笑兒,放輕鬆一些,不會疼的。」

  這一聲落,雲笑不由自主的放鬆了自己,果然週身歡愉湧起,一波一波的湧上來,因為心之愛,所以連這情事,便變得美好又甜蜜,兩個人不時的輕輕叫著對方的名字。

  浴池內,水流旋旎,激情的抖動著,紋波蕩起,紅色的花瓣相互撞擊著,幽香更濃。

  一番激烈的動作,上官胤慢了下來,六脈搏神心的心法再次盤旋在腦海中,使得他的身子舒暢的同時,竟然不斷的迴旋出真氣,從而使得笑兒也感受到了,忍不住叫起來:「慕容。」

  上官胤毫不客氣的垂首,咬她的耳垂:「胤,以後叫我胤,笑兒叫聲來聽聽。」

  因為歡愉,雲笑不由自主的配合他:「胤。」

  這叫聲柔軟到骨子裡,上官胤的眼瞳再次深暗,抱著她的身子陡的釋放著他的能量,身子一陣抽搐,顫慄,所有愛的種子都噴射在她的體內,而他一動不動的保持著這姿勢,輕輕吻著她的臉頰,滿是汗水,他想要個孩子,一個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所以這愛的種子絕對不能浪費了。

  上官胤唇角染笑,緊抱著雲笑,一動不動,好久才離開她的身子,然後動作輕盈的幫助雲笑洗身子。

  「笑兒,嫁給我吧。」

  雲笑一怔,倒是愣住了,沒想到他竟然求婚了,還是在這種地方,想到方才兩個人的歡愛,不由得臉更紅了,身子軟得像豆腐,什麼事都做不到,什麼話都不想說,只輕喃出一個字。

  「胤。」

  上官胤動作輕柔的先給雲笑洗,然後是自己,等到兩個人都洗乾淨了,才抱起雲笑出了浴室,看她的身子昨兒個的吻痕還未退下去,今天又添了新的吻痕,唇角笑得越發的妖魅。

  一隻手拿了浴巾給雲笑擦身子,另一隻手拿了雲笑的衣服給她一件一件的穿起來。

  雲笑靠著屏風站定,雖然精神不錯,也不像那麼累,可就是兩條腿軟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扶著屏風站著,等到上官胤穿好衣服,抱了她便回寢宮而去。

  一路上,她不滿的嘟嚷:「上官胤,你又怎樣?」

  「胤,」皇上一本正經的糾正她,然後唇角是笑意,一個偷腥成功的狐狸物種。

  寢宮內,上官胤挑選了一件薄荷色的綢襖,給雲笑穿上,下著一件水煙裙,穿著黑色繡金紋的小皮靴,整個人動人又水靈,不過看她雙腿移動間,很是費力,所以他便抱著她坐在那張奢華的龍床上,拿了布給她擦頭髮,雲笑一邊聽任他擺佈,一邊搶了棉巾給他也擦頭髮,兩個人在宮內鬧成一團。

  寢宮外面,福海小心的稟報:「皇上,霖王爺和安樂公主過來了。」

  上官胤先是隨意點頭,可後來一聽到安樂公主幾個字,臉色冷冽了,這慕容盈雪一定知道這六脈神心是何意義,可是竟然隱而不說,這女人的心思看來還沒死,幸好今兒個和北帝提了,兩國和親,這慕容盈雪很快會嫁到北朝中。

  上官胤一邊想著,一邊命令:「讓他們候著吧。」

  「是,皇上。」

  福海的腳步聲走遠,上官胤已擦乾了雲笑的頭髮,便朝外面命令:「來人。」

  寢宮外面走進來四個婢女,恭敬小心的立著,只聽到皇上吩咐:「幫雲小姐打理好頭髮。」

  「是。」

  四人中有一人走來,她是專司梳妝的宮婢,小心的扶了雲笑坐在鸞鏡前的梳妝台邊,手腳利落的給雲笑挽了逶迤的髮髻,挑選了一枝鑲嵌珍珠的銀簪別上,小心的端著鸞鏡讓雲笑觀看,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生怕這位主子難侍候,她們可看出來,皇上對這位雲王府的千金寵溺的不得了。

  以前是個傻子,現在不但不傻,而且看上去聰慧絕頂,她們這些人以後還是小心一些的為好。

  雲笑瞄了眼,點頭,她對於儀容並不是十分的講究,只要不那麼庸俗就行,簡單整潔的她都能接受。

  「手藝不錯啊。」

  雲笑誇讚那宮女,宮女一聽惶恐的跪下來:「謝謝雲小姐。」

  上官胤從後面走過來,雲笑見他已收拾好了自己,頭上的玉冠束髮,自然流暢,不由看得咋舌,這男人比她還厲害,什麼事都是自己打理的,看來以前他做什麼事都不讓別人靠,自己反倒養成了習慣。

  「走吧,笑兒要不要出去呢?」

  雲笑本來不想去,因為她還沒嫁給皇帝竟然住在皇宮裡了,還和皇上發生了這樣的事,現代人無所謂,古代的人可就難以接受了,不過想到慕容盈雪臉上的字,她就想看看,最後便點頭。

  上官胤一伸手抱著她,兩個人出了寢宮,只往外殿而去。

  清笑宮的大殿上,一片鴉雀無聲,上官霖和安樂公主慕容盈雪正大眼瞪小眼怒視著,刀光劍影中,一片殺戮之氣,這時候太監的聲音響起來。

  「皇上駕到。」

  兩個人立刻收回視線,恭敬的望向太監說話的地方,只見幾個小太監魚貫而出,然後是一道明黃的身影,高大挺拔,待到上官胤走近了,慕容盈雪和上官霖才看清了,皇上懷中抱了一人,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可是看皇上低首間的那份寵溺和溫柔,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便猜出那人是誰?

  雲笑。

  又是這個女人,慕容盈雪的臉刷的一下白了,難看至常,身子忍受不住的顫抖著,臉上的面紗罩住半邊臉,看不清楚神容,可是那雙眼睛卻射出殺人的狠光,一眨不眨的怒視著雲笑,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出兩個洞來,一隻手更是用力的抓住身側的扶手,以穩住身子。

  上官霖卻和慕容盈雪正好相反,滿臉的笑意,看來雲笑原諒皇兄了,這真是太好了,姬清歌和燕昱那兩混蛋別想動心機了。

  兩個人誰也沒想過皇上此時什麼都想了起來。

  慕容盈雪眼見著皇上把懷中的人輕手輕腳的放在一側的鳳椅上,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抬首間,已是滿臉的威儀,那張清絕瀲灩的五官上,罩著冷寒,雙瞳更是陰鷙無比,週身的戾氣,冷睨著慕容盈雪。

  慕容盈雪嚇了一跳,不知道慕容哥哥這是怎麼了?而且一想到雲笑對自己所做的事,早已憤怒交加了,撲通一聲跪下來。

  「求皇兄為盈雪做主,雲笑竟然帶著採花賊夜襲盈雪,不但想毀了盈雪的名節,還在盈雪的臉上寫了這樣下流的字眼。」

  慕容盈雪說著一扯臉上的薄紗,露出自己的那張臉,臉上的紅已消退,白皙的肌膚上兩個字清晰可見『賤人』。

  慕容盈雪說完,便哭了起來。

  對面的上官霖一點不客氣的笑了起來,指著她說:「真有趣啊,還蠻適合的,公主何必生氣呢,只不過開個玩笑。」

  慕容盈雪一聽上官霖的話,陡的抬首,怒瞪著他,恨不得吃了他。

  「上官王爺以為毀一個女人的名節,可以用來開玩笑嗎?還在公主的臉上寫這樣的字,本宮還怎麼出去見人。」

  上官霖有些鄙視,正想開口反諷他,這時候,上首的皇上輕咳了一聲,上官霖立刻噤聲,望著皇上。

  皇帝上官胤冷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來。

  「那她為何不對付別人,總是對付你呢,難道你就不能反省一下嗎?那採花賊是否傷了你,這兩個字只不過是藥水寫上去的,朕相信是有辦法可以除去的,那麼你自己做了什麼事讓別人如此做呢?」

  上官胤對慕容盈雪很是失望,說實在的,他雖然不喜歡慕容盈雪,但看在義父的面子上,一直給慕容盈雪機會,就是希望她能真正的醒悟,明白,這世上的愛情是強求不來的,可是這女人就是沉迷不醒,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這些事了,所以他不能留她在東秦,只能送到北朝去和親,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慕容盈雪一聽皇上的話,這是什麼意思,眨巴著淚眼,望著上官胤,然後側首望著雲笑,那女人笑得像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狐狸,不由得她越發的火冒三丈。

  其實慕容盈雪現在是神經錯亂了,雲笑明明只是無力的歪靠在鳳椅上,到了她眼中,便成了奸詐無比的人,尤其是她看著皇上把她從寢宮抱出來,難道他們昨兒晚上在一起了,一想到這心裡更是慌慌的。

  上官胤看著慕容盈雪眼光閃爍不定,也懶得去計較了,反正她很快就去北朝和親了。

  「你既然不願意說,朕也不勉強你,從今日開始你就呆在萬花殿內,好好的繡自己的嫁衣吧,朕會送你去北朝和親。」

  此言一出,上官霖立刻笑得開心極了。

  慕容盈雪好像被雷轟住了,別看她呆在皇宮內囂張,為所欲為,但是想到遠離了東秦,心裡早就害怕得要命,好久才反應過來,尖叫起來:「我不要,是不是這女人挑唆的,是她,一定是她。」

  雲笑看這女人像個瘋狗似的,什麼事都賴到自己的頭上,若不是兩腿無力,她一定衝下去甩她三耳光。

  別說不是她建議的,就是她,又怎麼樣?就該送去和親,若不是她爹做了好事,她早就斬了她,還讓她在這裡指手劃腳的。

  上官胤一聽慕容盈雪的話早怒了,大吼:「住口,這是朕的意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不利於朕的事,怎能留在東秦,難道留著將來牽連到別人嗎?」

  「皇兄,我沒有,我沒有。」

  慕容盈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差暈了過去,可是現在她不能暈,一暈過去這和親的事就是板上釘釘了,她才不要離開東秦去那什麼北朝,聽說北朝的人都吃羊肉,喝羊奶,整個人騷得讓人難以接近,她不要待在那樣的地方。

  「你還敢說,是誰告訴別人說六脈神心絕情絕愛,血脈逆流可致死的,事實上是怎麼回事,你應該很清楚。」

  上官胤一說完,便側首望了一眼雲笑,眼底是濃濃的溫柔。

  慕容盈雪大驚,飛快的抬頭掃視了一眼高處的兩人,正雙眸凝視,如膠似漆,眼神繾倦纏綿,分明是成就了好事,共修了那六脈神心,要不然雲笑這個賤人為何看上去如此無力,一動也不想動,依她的個性,應該早就跳出來找她算賬了,此刻卻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慕容盈雪一想到,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指著上官胤和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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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鴛鴦浴(3)

  「你們兩個?兩個?」

  雖然憤怒狂暴,但是讓她說出共修六脈神心的心法,她還是說不出口,結舌了半天,最後只知道哭了。

  大殿下首的上官霖聽了皇兄的話,不由得挑眉,難道說皇兄恢復記憶了,所以才會知道六脈神心並不是絕情絕愛,那是什麼呢?望著雲笑唇角擒著笑意,媚眼如絲,不由得心裡一沉,百樣複雜的滋味湧上心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心底還是祝福皇兄和雲笑。

  上官胤不理會慕容盈雪慘白的臉色,撒旦般幽冷無情的視線直視過來,陰沉沉的開口。

  「說吧,這六脈神心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你應該知道吧。」

  慕容盈雪知道再瞞下去也沒有意思,蒼白著臉,咬牙切齒的開口。

  「是,那是我故意騙他們的,說六脈神心是蠻荒之地寺廟流傳下來,絕情絕愛,否則會血流倒轉,這六脈神心其實是三十年前,江湖上竄起的玄玉宮宮主所創的心法,最初的名字叫鴛鴦蝴蝶夢,後來玄玉宮的宮主決定隱退江湖,和心愛的人雙雙隱世,卻巧遇爹爹,便把這鴛鴦蝴蝶夢的心法交給了爹爹,讓他有一日交給一對真心相愛的人,爹爹因為覺得這名字太過於夢幻了,便改名六脈神心,收在密室的暗格裡,他臨死前曾告訴我,這是一本雙修秘法,如若有一日我能得到慕容哥哥的心,便取出來雙雙修煉,可以增加武功,可是誰會想到,慕容哥哥竟然自己練了這本心法,才會發生後來的狀況。」

  慕容盈雪再次流淚,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不知道是因為傷心自己不是那個有緣人,還是傷心雲笑竟然輕而易舉的再次得到了皇上的心。

  上官霖一聽慕容盈雪的話,早憤怒了,飛快的站起身,怒指著慕容盈雪。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害得我們大家全都擔心死了,而你還想著自己的好事,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慕容盈雪根本不理會上官霖,現在她不想離開東秦,不想離開慕容哥哥,以後她再也不爭了,不搶了,還不行嗎?

  想到這,她飛快的望向雲笑,撲通撲通的磕頭,連聲的哀求。

  「雲小姐,我給你磕頭,我不想要什麼公主的身份,就是讓我做奴做婢,只要讓我留在宮裡就行,我不要去和親,求求你了。」

  大殿上的人愣住了,沒想到慕容盈雪如此厚顏無恥,做了這樣的事,還有臉去求雲笑,難道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事都是針對雲笑,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答應。

  果然雲笑慢騰騰的開口:「如果我不答應呢?」

  慕容盈雪知道雲笑一向心狠手辣,可是沒想到她竟然當著皇上的面理直氣壯的拒絕,再怎麼樣,她爹爹也救了皇上,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如若她逼死了自己,她自己絕對別想好過,想到這,慕容盈雪唇角擒著冷笑。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直接的以死相逼了,雲笑挑了一下唇角,無趣的把玩著手指,並不看慕容盈雪,倒是直接望向一側的上官胤,然後是上官霖,慢騰騰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們誰也不要攔著她,讓她乾乾淨淨的去死吧。」

  說完,掉頭一臉笑意的開口:「好,我們不攔你,撞得狠一點,要不然死不掉,會很痛的,即不是受罪。」

  完全是面不改色的話,說得如三月的春風,柔和輕緩,卻讓人輕易的看到骨子裡竄出來的冷意。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受人威脅的女人,今日慕容盈雪竟然敢這麼做,現在即便她不想死,只怕她也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雲笑的眼瞳瑩瑩泛光。

  大殿上的慕容盈雪呆住了,雲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皇上和上官王爺竟然真的誰也不說話,慕容盈雪忍不住仰天大笑,指著大殿上的人,怒吼:「好啊,你們三個人竟想逼死我。」

  三人皆無語,不是她自己要自殺的嗎?誰逼她了。

  只見慕容盈雪人已站了起來,直衝了出去,身後的大殿上,上官胤蹙起眉,看來慕容盈雪真的不能在東秦了,她心裡的恨意還有那神經質實在太重了,看來要盡快和親。

  「來人。」

  殿外金劍領著人閃進來,恭敬的垂首,上官胤森冷的命令:「立刻吩咐人看守著萬花殿,不准公主出去。」

  「是,皇上。」

  金劍領命走了出去,看來皇上是想軟禁了公主。

  大殿上,雲笑抬首望著下面坐著的上官霖,皮笑肉不笑的好半天沒說話,上官霖有些心驚膽顫,好半天才小心的開口:「皇兄沒事,臣弟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待人吩咐,便兔子一樣跑得飛快,眨眼失去了蹤影,不過仍隱約聽到殿內雲笑的聲音慢悠悠的傳出來。

  「你就跑吧,給我悠著點,別落到我手裡。」

  腳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殿外的太監一臉的不明所以,王爺怎麼好像後面有人追似的,跑得如此的快啊。

  大殿內,上官胤回身溫柔的望著雲笑,那精緻完美的五官上罩著一層水漾的光輝,恍若謫仙降世,卻那麼的高雅炫目,伸手便攬了雲笑的身子,雲笑眨巴著眼睛,笑瞇瞇的開口。

  「皇上去處理政務吧,我一個人再睡會兒吧。」

  上官胤微挑了一下眉,點頭:「好,我們去用膳,然後你再睡會兒,朕去處理政務。」

  「福海,把早膳傳進寢宮來。」

  上官胤一聲令下,福海立刻飛快的去傳膳。

  雲笑起身準備走回寢宮去,那上官胤早一伸手抱了她,往寢宮而去,他知道她的兩條腿無力,剛經歷過情事,腿還軟著呢,唇角勾出志得意滿的笑意,眼光有意無意的瞄向雲笑的肚子,要是這裡有個寶寶,這皇宮很快便會熱鬧了,越想越高興,臉上身材栩栩如輝,璀璨耀眼。

  兩個人進了寢宮,那福海領著一溜兒的宮女走進來,把早膳一一的擺放在寢宮內的雕花鏤空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雲笑看得眼花繚亂,不過還真的餓了,所以也不和人客氣,立刻大肆動作起來,一側的上官胤一邊吃一邊關心提醒她:「吃慢點,吃慢點,別噎著。」

  誰知道他剛說完,雲笑便被噎住了,氣得她瞪眼睛伸脖子,想罵這男人烏鴉嘴,說什麼靈什麼。

  上官胤端了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雲笑接了過去,連喝了兩大口,再順過氣來,一開口便指責上官胤:「你看你,差點害死我。」

  上官胤也不生氣,柔聲細語的接口:「慢點吃就不會噎著了,而且不准挑食。」

  說完便挾了兩筷子雲笑不吃的食物,是紅棗泥糕,他很輕易的便發現,雲笑不喜歡吃紅棗,凡有紅棗的食物,她必然挑出來,但是紅棗對於女人來說,可是大補的食物,怎麼能不吃呢,所以他挾了一些紅棗放在雲笑的碗裡。

  雲笑立刻苦起臉,她是醫生,當然知道紅棗對女人是多麼有營養的東西,無奈,她一直不喜歡吃紅棗,而且是不吃一口,一吃便難受。

  不過此刻上官胤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呢,只得皺眉苦臉的吃了一塊。

  吃完趕快吃別的東西,上官胤好氣又好笑,不過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來關心疼愛,這感覺真的很舒服,很自在。

  一會兒功夫,兩個人用完了早膳,太監福海領著人進來把東西收拾出去。

  雲笑也攆了上官胤去上書房處理政務,新登基上位,她知道有很多事要處理,而她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整天纏著男人談情說愛的女子,所以便催促他快點過去,等到上官胤離開,雲笑打了一個哈欠,爬上床再睡會兒,不過臨睡前,眼瞳中閃爍了一下陰暗的光芒。

  這慕容盈雪可真是個禍害啊,若是繼續留著她,只怕接下來還會想辦法對付自己,就算有人看守著,不代表她沒辦法,對於這些直接危害到自己的人,她絕不可能明知而不防範,所以她當然要採取措施。

  雲笑只睡了一會兒便醒了,其實她並沒有多累,因為那六脈神心的心法,可以在男歡女愛之時,進行運轉真氣,所以人的精力很充沛,就是兩條腿有些軟,她略休息一會兒,就好多了,人一醒過來,便想起自己要做什麼事了,悄無聲息的從寢宮的窗戶內閃了出去,直奔萬花殿而去,一路上小心的避開侍衛,那些侍衛總不能團團包圍著萬花殿,何況對於萬花殿,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雲笑輕易的闖進萬花殿,一路從樹梢之上滑過,飛快的竄到萬花殿最後面的寢宮內,此時慕容盈雪想必正在哭呢,她一靠近,果然不出所料,裡面的人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便是甩東西的響聲。

  雲笑眼瞳一閃,寒光閃過。

  輕手輕腳的打開窗戶的一條縫,只見寢宮內,以花枝為首的一幫宮女全都跪在地上,而慕容盈雪正伏在床上大哭特哭,雲笑一聲冷笑,素手一揚,粉末從空氣中飄過,自己一憋氣,那寢宮內的人,撲通撲通的倒了一地,連慕容盈雪也不能倖免,先還能哭哭哼哼的,慢慢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雲笑閃身鑽進寢宮,一把翻過慕容盈雪的身子,望著她臉上的字,說多討厭就有多討厭,女人愛慕男人的心可以有,但至少要確定人家喜歡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是她所無法容忍的,所以她絕對不會讓她再有機會害到自己的。

  雲笑眼瞳陡的一寒,手中多了兩根銀針,銀針閃閃發光,毫不留情的刺向了慕容盈雪的腳上的穴位,即便是昏睡中的人,也忍不住的蹙眉,吃疼,雲笑毫不留情的轉動手中的銀針,這兩針下去,她的腳就廢了,讓她還想著害人,連路都不能走的人,看她拿什麼害人,要想再繼續走路,端看她的表現,或者去北國之時,她放她一馬也說不定,不過現在,就安份的待在萬花殿吧,別出來搞怪了,若不是看在上官胤的面子上,她早就殺了她了?

  雲笑冷笑一聲,收回銀針,望了一眼寢宮,拿出解藥,在空氣中吹散,人依舊從窗戶之外閃出去,還沒完全的走出去,便聽到慕容盈雪殺豬似的叫聲。

  是的,她被銀針扎過,自然該是最先醒過來的那個人。

  雲笑回了清笑宮,上官胤還沒回來,她便吩咐了外面的小太監準備馬車,送她回雲王府去,昨兒晚上她一夜未還,到今天早上,只怕爹爹和哥哥擔心,所以盡快回去才是。

  小太監不敢違抗這看上去很冷的女人,她可是皇上喜歡的女子,又是宮中以前的那個傻後,很多人都認識她,知道她打起人來有多厲害,所以大家誰敢惹她。

  雲笑坐了馬車一路回雲王府去了,等到上官胤回來,只看見寢宮內一個人也沒有,不過卻沒有發怒,只有一個念頭,盡快把這丫頭娶回來才是真的,看來他要去雲王府走一趟,拜見岳父大人……

第126章 鬥氣

  雲王府花廳,雲笑坐在上首,身邊圍繞著爹爹和哥哥,兩個人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打量著她,雲笑心虛的訕笑,那雲墨已臉色一板,嚴肅開口。

  「說吧,皇上決定什麼時候下聘,什麼時候娶。」

  「不是,我?」

  雲笑剛想開口說,她還沒想好嫁不嫁呢,可是雲禎又開口:「可不能虧待了我們笑兒。」

  兩個男人早眼尖的看到雲笑脖頸中露出來的吻痕,看來皇上是吃到手了,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的,夠狠的。

  雲墨兩眼冒光,笑意盈盈,雲禎雖然替妹妹高興,可是心底仍是難掩那惆悵,雖說放開了,可有時候情緒還是難以控制,不過他是替雲笑高興的,總算守得雲開見日出了,而且他們兩個人很相愛。

  雲笑也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吧,成為金尊玉貴的女子,那男人能給她世上最好的東西。

  「爹爹,哥哥?」

  雲笑再叫,雲墨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竟然自顧在花廳內踱步:「我來想想要陪些什麼東西呢,女兒現在可不比從前了,當然不能那麼寒磣。」

  雲笑一臉的黑線條,從前她也沒寒磣啊,還要陪多少,這雲王府的東西還要留給哥哥呢,她可不想要他們多少的東西。

  「我不嫁,你們急什麼?」

  這聲音一想,花廳內陡的安靜,兩個男人吃驚的盯著她,然後雲墨眼裡便染上了霧氣,走過去抓著雲笑肩。

  「笑兒,爹爹知道你想留在王府裡陪陪爹,不過嫁了也一樣可以陪,以後爹會經常進宮去看你的。」

  一側雲禎,連連的點頭,是啊,現在不比從前了,從前是忌諱,現在沒什麼可忌諱的,所以妹妹有什麼擔心的。

  「笑兒別擔心,爹爹有我呢?」

  雲笑見這兩男人一來二去的,就是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不由得怒了,怒瞪著他們,吼了起來:「能不能等我說兩句。」

  雲墨和雲禎立刻停了,原來人家想說話啊,他們都不給人家開口的機會,好吧,看她想說什麼,兩雙眼睛認真的望著她。

  雲笑鬆了口氣,笑瞇瞇的望著他們:「其實皇上已經讓我嫁了,不過我還沒想好呢?」

  她一出口,雲墨便想說話,雲笑趕緊豎起手,阻止他出聲,雲墨像個小孩子些的勾起唇,沉默下去,再等著寶貝女兒說話。

  「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生性好動,喜歡做事,想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可是嫁進皇宮去,只能整日呆在宮中,一日兩日可以,可是時間一長,我會厭倦的,那時候怎麼辦?所以說我真的沒想好要嫁。」

  「可是你和皇上?」

  雲墨指了指雲笑,有點無語了,一般女人在這種時候是生怕男人不要不要自個的,哪有自家的女兒還拿喬,不但拿喬,還一臉我不想嫁,真是太另類了,不過兩父子認真的想,覺得雲笑的話很有道理,這丫頭就喜歡做事,到處跑,如果真的嫁進皇宮,那麼一定會鬱悶的。

  雲禎也歎息,以前宮中還有些女人給她玩,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宮中嗎?

  雲笑沉思,雖然說王子和公主最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究竟有多幸福,沒人看到。

  而她不希望她和上官胤相愛一場,最後卻落得後悔過日子,所以她會好好考慮清楚,該怎麼過日子。

  男歡女愛在古代是大忌的,連爹爹這樣的商場名將都無法坦然,何況是別人,也許這種事落到別的人耳朵裡,她就成了沒人要的破鞋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她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守在皇宮裡一輩子,她無法做到這樣承諾,所以不敢嫁。

  「笑兒,那麼皇上知道嗎?」

  雲禎語氣沉重的開口,本以為皇上若是想娶,笑兒一定會開心的嫁了,最後才發現,擺在眼前的並不是嫁不嫁,而是以後能不能維持一輩子的愛。

  雲笑搖頭,見爹爹和哥哥被自己的事,搞得心情有點糟,忙轉開話題,不想談這件事。

  「爹爹,還有幾天便是新年了,你去把大娘接回來吧。」

  雲墨一聽,倒是愣了,然後有些手足無措,雲笑和雲禎相識一眼,看來爹爹對雲王妃也是有些感情的,雖然不是男女的情分,夫妻情也是極深厚的,要不然當初不會為了她休了她。

  「爹爹。」

  雲禎也叫了起來,知道爹爹向來是一言九鼎的人,想必不願意說了又去做,便慢慢的開口:「要不我去接娘親吧。」

  雲笑可不贊同了,立刻皺眉阻止。

  「不行,這事還是爹爹出面,要不然大娘不一定會回來,而且這麼多年爹爹本就欠著她的,現在為了她就低一回頭吧。」

  雲墨凝眉思索,其實這件事雲禎和他提過了,他也認真的想了,只是還下不了決心,現在見笑兒盯著他,而且她說的話沒有錯,她是他娶回來的,後來又愛上了別的人,這對她本是個傷害,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並不低下,遂點頭。

  「好吧,明天我去接你娘。」

  「好,爹爹。」

  雲禎忍不住開口,笑了,臉上揚起輕笑,一側的雲笑也很開心,總算圓滿的解決了一件事。

  雲笑見家裡的兩個男人正高興,怕他們再想起自個的事情纏著自己,早站起身笑著告別:「我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啊。」

  一溜小跑的閃了出去,身後的雲墨和雲禎果然反應了過來,在後面叫著:「笑兒,我們還有話沒問呢?」

  雲笑哪裡理會,她就怕他們問個沒完啊,可惜眼下她還什麼都不想說,所以才會轉移目標啊。

  門外,眨眼不見人了,雲墨和雲禎徹底無語了,相視苦笑。

  人家是想嫁皇帝想瘋了,他們家怎麼就出了個異類,根本不想嫁皇帝呢?

  雲笑才不會理這兩個男人怎麼想,她很愛上官胤,知道他也愛她,昨兒晚上的事和今天早上的事,都是自然發生的,但是一想到進宮,她便有些心悸,有古話說得好,一入宮門深似海,她真的能忍受整日呆在宮中做個米蟲嗎?她和那些米蟲是不一樣的,二十一世紀中,她學了醫術,頭腦中還有很多的抱負,想幫助天下的百姓,可是若進宮,這些抱負還能實現嗎?

  玉軒的房間裡,婉婉和流星還有驚雲來回的打量著自己的主子,從來沒看過主子如此的困惑的時候呢?

  雲笑一動不動的坐著,好像石化了似的,從午時坐到末時,忽然不知道想起什麼高興的事情,一拍大腿,激動的站了起來。

  房間內三人皆呆住了,不知道她想到什麼了。

  婉婉小心的問:「小姐,想什麼事呢?這麼高興。」

  她知道小姐昨兒個晚上被皇上帶走了,所以並不擔心,不過沒想到竟然過了一夜才回來,一回來便是這副表情,先是陷入呆癡的狀態,現在又是這副興奮過頭的神態。

  雲笑勾唇淺笑,望著婉婉,然後是流星和驚雲,搖了搖頭。

  「我沒事,好了。」

  她想過了,如若真的嫁進宮,也可以沒事出宮啊,當欽差,當布政使之類的到各方去查看民情,既可以幫助上官,又可以不至於使自己煩悶,不過這能不能成,還要看皇上,這事他會同意嗎?

  雲笑也懶得想了,一直想這個問題真煩啊,打了個哈欠,轉身便往床上摸去,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手下出去。

  「我要睡會兒。」

  說完當真脫鞋上床休息,房間內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還以為能聽到點什麼勁爆的消息沒想到什麼都沒有,小姐就這樣搪塞過去了,婉婉無奈的開口:「你們去門外守著吧。」

  說完眨巴著眼睛,表示自己若是知道,一定會告訴他們的。

  兩個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出去,房間裡,婉婉細心的收拾床鋪,故意做出一些動靜,雲笑心知肚明,這丫頭想知道些什麼,慢慢的睜開眼,好笑的望著她。

  「婉婉怎麼了?」

  「人家想知道小姐剛才想什麼事了?」

  婉婉早眼尖的瞄到小姐脖子上的吻痕了,所以她在想是不是小姐和皇上的喜事近了,可是這小姐竟然什麼都不告訴他們,太可惡了。

  雲笑抿唇想了一下,眼睛盯著頭頂上的清蕩的紗帳:「婉婉,皇上讓我嫁給他。」

  她一開口,婉婉立刻驚喜的盯著她,她就說嘛,一定是什麼喜事,果然如此啊,不過她很快發現小姐似乎不是太高興,不由奇怪的挑眉:「可是我看小姐似乎並不太高興啊,為什麼呢?」

  雲笑像被挑中了心思,慢慢的歎口氣:「婉婉,你說我這樣的人能待在宮中,每日繡花養魚,侍弄花草過日子嗎?」

  婉婉一怔,說實在的,她是知道小姐的個性的,她很好動,並不是那種靜得下來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喜歡幫助別人,要不然就沒有罌粟醫館的存在了,那家醫館從開到最後就沒有進項,自己還搭大夫和夥計的工錢。

  「那怎麼辦?」

  婉婉是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辦法了,既然小姐不想進宮,為何又和皇上?婉婉不好意思往下想,總之這事似乎有點麻煩。

  「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順其自然吧,我先睡會兒。」

  「好。」

  婉婉柔聲應著,原來小姐心裡也是有煩惱的,這兩日真是不太平啊。

  等到雲笑睡了,婉婉退到廊下,把小姐的事和流星驚雲一說,兩傢伙都有些心情沉重,本來他們就不贊成小姐進宮,雖然愛情很重要,可也要選擇適合自己的生活啊,如若一直被困宮中,小姐那樣的個性,早晚有一天會枯萎的,他們做手下的實在不忍心看到不快樂的小姐。

  雲笑一覺睡到晚上,窗外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兒的光亮,房間裡點上了燈,婉婉正在收拾東西,那幽光,把她纖細的身影拉長,投射在屏風上面,不時的晃動著,雲笑睜著眼看了一會兒,便慢慢的坐起了身子。

  她一動,婉婉便奔了過來,心急的開口:「小姐,皇上和霖王爺來了,這可怎麼辦?」

  不用想也知道皇上過來是和王爺談要娶小姐的事,可是現在小姐不想嫁,這可就麻煩了。

  雲笑也一怔,沒想到上官胤如此迅速,心裡既有些甜蜜,又有些煩惱,不過既然來了,她和他坦誠公佈的說說吧。

  婉婉侍候著雲笑起來,兩個人出了房門,門外亮灼灼的燈籠,在長廊玉柱上晃動,把廊外照得很清晰,流星和驚雲正候著,一見她出來,便施了一禮,婉婉一招手,有兩個提著燈籠的小丫頭過來,在前面照著,雲笑和婉婉隨後,流星驚雲護著她。

  一行人往雲王府的正廳而去,不想在半道碰上了王府的管家,原來王爺悄悄派管家來叫雲笑,雖然皇上一再的吩咐了讓雲笑休息,可是做為屬下,雲王爺總覺得不妥,坐立不安的。

  玉軒離雲王府的正廳有些遠。

  此時天色漆黑如墨,幽徑兩側是矮小的喬木,在寒夜冷風中,颯颯作響,一行人的腳步步伐一致,抬腳落腳,都有些沉悶之感,主子不說話,大家誰也不敢說話,而且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小姐似乎有些煩惱,除了婉婉和流星驚雲,王府的管事和下人並不知道小姐煩惱些什麼,皇上來了,看樣子是想娶小姐了,小姐不是該高興嗎?

  可是看這樣子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王府的正廳,偶有說話聲傳來,卻大多是霖王的聲音,還夾雜著爽朗的笑聲,雲墨和雲禎是附和的笑,上官胤的一雙幽黑深不可測的眼睛,隨意的瞟向門口,似乎對別的不太感興趣,此時歪靠在正位之上,慵懶隨意。

  可是皇帝在座,雲墨和雲禎總歸拘謹,而且這不是拘謹的事,是他們心知肚明,雲笑現在竟然不想嫁,這該如何和皇上說,如若一個不慎,只怕皇上一怒便納了別人為妃,這兩日朝堂之上可有人嘀咕了,皇上該納妃了,雖然沒有明著提出來,可只怕也快了,如若笑兒惹惱了皇上,可有的她受的。

  所以雲墨內心十分的煎熬,好在門前一聲通報:「小姐到。」

  正廳內,上官霖停住口,眾人一起朝門前望過去。

  當先的果然是雲笑,身後跟著一個小丫頭,正是婉婉,兩個人一先一後的走進來。

  皇帝上官胤的眼睛亮了,璀璨好似夜明珠,栩栩閃輝,整張臉更是罩了一層輕紗迷霧,好看得要命。

  婉婉看得歎息,小姐啊小姐,皇上這麼高興,你怎麼忍心拒絕呢?究竟該怎麼辦呢?

  雲笑領著婉婉,淺笑盈盈的給上官胤見禮。

  「笑兒見過皇上。」

  「起來吧,睡得還好嗎?」

  上官胤磁性的聲音低沉沙啞,俊美的五官上,眉眼如畫,此時白衣盛血,肌若冷玉,櫻花一樣誘人的粉唇,眼瞳清明亮澈,一看到雲笑,便斂去週身的嗜寒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和體貼。

  雲笑點頭,起身坐到正廳的一側。

  雖然上官胤想讓雲笑坐到他的身邊,但這裡是雲王府,王府內的兩個男人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呢,總不好做得那麼理直氣壯,所以便噙著笑望著正廳內的人。

  因為雲笑的到來,皇帝心情的大好,正廳總算難得的湧起一些暖流。

  大家一起望著皇帝,只見他輕輕的抿唇,然後鄭重其事的開口。

  「朕想娶笑兒為東秦的皇后,已命欽天監查看了最近的黃道吉日,正月十五乃是大吉之日,到時候,朕會迎娶笑兒入宮,至於聘禮,正月初六下聘。」

  皇帝說完,雲墨和雲禎面面相覷,其實他們想拍手稱好,一看這皇上就是極寵愛笑兒的,可是笑兒和他們的想法不一樣,或者說她的想法從來就與人不一樣,莫名其妙的不傻了,莫名其妙的聰明絕頂,莫名其妙的醫術高超,現在她不想嫁,又有什麼稀奇的,不過皇上開口了,這可怎麼辦?做為雲笑的家人,他們不希望笑兒錯失良緣。

  這時候,正廳內的人全都望著雲笑,只見她既沒有像一般人那樣欣喜若狂,也沒有一般人的激動,只不過淡淡的扯了一下唇,露出一抹笑,慢慢的起身站了起來。

  雲墨和雲禎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們知道笑兒想說什麼,雲墨忍不住開口。

  「笑兒,你要想清楚。」

  上官胤和上官霖一聽雲王爺的話,越發的奇怪了,這是怎麼了?這一家子的表情就與常人不一樣,皇帝親自登門求親,還選她當皇后,可是每一個人的表情都那麼奇怪和豐富。

  雲笑卻不理會雲墨和雲禎,充滿智慧的眸子定定的望著上官胤,一字一頓的開口。

  「若要我嫁,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雲墨和雲禎一聽雲笑如此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想到她這一條件,不知道是什麼事,依然提著心,那上官霖卻好奇的瞪大眼睛,不知道雲笑會提什麼樣的要求,其實女人大都要些金銀珠寶,或者是名分地位的保障罷了。

  上官胤唇角擒笑,只要是笑兒說出來的,他自然是同意的,點首笑言。

  「好,你說。」

  「我不想做一個尋常的深宮女人,若要我嫁,必須隨我自由出入宮門,也許我會代替皇上考察民情也說不定,總之皇上必須允我這個權利。」

  雲笑話音一落,正廳一下子死一樣的沉寂,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的望著她,後宮不准干政,她是沒想過嗎?不但公然要求出宮,還要代皇上考察民情,難不成還想做欽差。

  婉婉的腿一軟,差點沒栽倒地上去,小姐可真敢想,不但敢想,還敢說?婉婉小心的拿眼偷瞄正廳內的人,王爺和公子似乎被嚇到了,嘴巴張得很大,連話都不會說了,再看上官王爺,完全是看怪物的神情,最後就是皇上了,不知道這位當事人怎麼想的。

  只見皇上的臉在錯愕過後,恢復了正常,不過卻慢慢的冷沉,眼瞳更是罩了一層陰鷙,深深的望著雲笑,他不是不給她自由,也不理會後宮不准干政的說法,可是若讓她自由出入宮中,還代他出巡,到時候該有多危險呢,他在宮中只怕也是坐立不安的,他娶她就是想寵她,不是擔驚受怕,所以這種允諾,他不想給。

  上官胤慢慢的站起來,走到雲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一字一頓的開口:「如果朕不答應呢?」

  「那我不嫁。」

  「你威脅我。」

  上官胤氣得磨牙,他是真的想娶她進宮的,不過這種事絕對不能答應的,一想到若答應了,她經常性的出宮,他該多擔心啊,所以一定要阻止她這樣的念頭。

  雲笑卻不怕他,仰首面對著他,堅定的開口:「是的,我在威脅你,若你不願意,拉倒,我是不會嫁的。」

  兩個人的臉上同樣執著堅定,一個是為了愛,一個是為了幫助他,完成共同的心願,愛在彼此心中,可是原則每個人都想堅持,最後上官胤站直身子,緩緩的開口:「隨便你,總之我給你考慮的時候,正月初六為期,你嫁或不嫁,給我一個話。」

  說完,他竟直直的甩手離去,上官霖從驚詫中回過神來,趕緊追上前面的皇兄,臨離去還看了一眼雲笑,這女人啊,該讓他說什麼好。

  雲墨快被女兒嚇死了,早追著外面去,把皇上和上官王爺送出雲王府的大門。

  這裡,雲禎和婉婉一左一右的圍攻雲笑。

  「小姐,你太過份了,怎麼能和皇帝說這種事呢?誰會答應啊。」

  「是啊,笑兒,後宮不准干政,你說你這樣做是不是過了。」

  雲禎同樣不贊同,盯著雲笑。

  雲笑唇角噙著笑,不過絲毫妥協的意思都沒有,如若上官胤不答應,就別指望她嫁,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不就是一皇帝嗎?不就失了一層膜嗎?以為她就會這樣妥協嗎?你就做夢吧,上官胤,雲笑在心中冷哼。

  這時候雲墨已返身回來了,一把拉起雲笑的手,語重心長的開口。

  「笑兒,別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深愛你的人,你可別做傻事啊,皇上會疼你愛你的,你何苦要出宮,要到民間去呢?」

  「爹爹,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難道嫁與皇帝就該乖乖的待在宮中,老死不出宮嗎?那樣的話,我寧願不嫁,終身不嫁,肆意江湖。」

  她一語擲地,竟甩手離開正廳。

  那鏗鏘有力的話沒有一絲兒的彎曲,既然她如此說,雲墨和雲禎知道她是決不可能改變主意的,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的個性,他還是知道的。

  婉婉追上前面的身影,幾個人一路回玉軒去了。

  正廳,雲墨和雲禎面面相覷,心情沉重。

  「這算什麼事啊?」

  「是啊,真怕笑兒把事情搞壞了。」

  雲禎歎息,卻再說不出話來,只能想著皇上最後會不會妥協,要不然真的難辦了。

  雲笑回了玉軒,婉婉也勸了一番,無奈她根本不理會,最後冷冷的警告:「如若再說,我就把你調離我的身邊。」

  婉婉不敢再多說什麼,嘟著嘴,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就不氣了,因為雲笑把上次在西涼國,皇祖母送的別瑤琴翻了出來,送給婉婉當作禮物。

  婉婉立刻感動得一塌糊塗,早忘了小姐嫁不嫁的事了,一直愛不釋手的摸著別瑤琴,果然是名琴,光滑細膩,如玉一般,那琴弦更是細如牛毫,卻堅韌有力。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你啊,我餓了,還不準備晚膳。」

  雲笑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兩個人笑了起來,似乎把嫁與不嫁的問題忘記了。

  皇宮內,卻是冰火兩重天。

  清笑宮,一身白衣的上官胤高坐在大殿之上的龍椅裡,好半天未發一言,鬼斧神工的面容之上罩著寒氣,比殿外的冬日還要冷,週身的徹骨寒氣,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四周站立的太監和宮女誰也不敢說一句話,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此時的心情不好,他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福海暗暗猜測著,這事是不是和那位雲小姐有關,今兒晚上他陪著皇上去雲王府,明明見主子很開心的,怎麼一會兒功夫從裡面出來,就完全變了個樣。

  上官胤邪冷陰鷙的琉璃瞳掃視了大殿上的人一眼,揮手:「都下去吧。」

  「是,皇上。」眾太監和宮女皆鬆了一口氣,趕緊退到殿外守著。

  大殿上一片寂靜,上官霖端坐在下首,看皇兄心情不好,他的心頭也不由得沉甸甸的,忍不住開口。

  「皇兄,你看這事?」

  他知道皇兄是不可能不娶雲笑的,兩個人那麼相愛,只不過現在在鬧彆扭而已,不過雲笑的想法真的驚駭世俗了,一個皇后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宮門,而且還想代天子出巡,這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做法,這女人腦瓜還真是與常人不一樣。

  「朕絕不會同意她的要求的。」

  上官胤深沉不可揣測的開口。精妙絕倫的面容上,一雙眼瞳深若寒潭,漆黑似寒星,冷若冰玉。

  說出來的話更是不容拒絕,上官霖附和的點頭,後宮向來不准干政,即使皇兄愛雲笑,也不該破壞了祖制。

  上官霖正想著,上首再次傳來皇帝蕭然寡淡的聲音。

  「你知道她一個女人若是出宮做事,朕在這宮中該有多擔心啊,怎麼放心呢。」

  皇帝的話音一落,上官王爺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難道說他們兩個人所想的並不是一樣的。

  皇兄似乎只是擔心雲笑的安危,並不是因為她想幹政的事,越想越冒汗,小心翼翼的試探。

  「皇兄是怕她有危險嗎?」

  「難道不是嗎?她既嫁了朕,朕就不想讓她有一丁點的危險,若是她代朕出巡,有多少危險在等著她呢,朕怎能把她放在危險之中。」

  上官胤說到最後,語氣竟柔和了萬分,還歎了口氣,孤高清絕的身姿略動了一下,美如墨的眼眸湧起了和風一般的溫暖。

  下首的上官霖想直接昏過去,搞到最後,他才知道原來這兩人根本就是一路人,兩個人的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樣,他還以為皇兄生氣是因為雲笑干政,搞了半天,人家只是擔心自個的皇后將來有危險,放心不下,並不是他們想的後宮不能干政什麼的,真是氣死人了。

  上官霖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冷沉著臉抱拳:「皇兄,臣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等一下,你幫朕做一件事。」

  上官胤瞇起眼睛,邪魅的氣息閃爍著,飛快的開口:「朕知道大臣們暗下已有說法,想讓朕納妃,你可以活動一下。」

  皇兄如此一說,上官霖就知道他的用心,不過是想刺激雲笑,讓她吃醋,然後嫁給他。

  不過依他的想法,那女人未必肯低頭,他雖然一直不知道她之前的動作,可是對於她的個性還是知道的,只怕最後低頭的還是皇兄,而且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那種,眼下煙京城內很多人對雲笑感興趣,若是她放個話,只怕從城頭排到城尾要娶她的人,到時候不知道誰比較急。

  上官霖不說明,點頭領命:「是,臣弟這就去辦。」

  說完轉身便走,大殿上,上官胤仍在糾結,如果讓雲笑自由出宮,該多危險啊,他是堅決不能同意她這個要求的。

  新年將至,雲王府和別家一樣,忙碌成一團,採辦年貨的採辦年貨,掃塵,打掃府內的環境,清洗各種器具,窗簾被褥什麼的全要清洗,所以玉軒裡,雲笑一大早便被婉婉給拖了起來,在府裡散步,房間內的打掃一應交給了巧兒和幾個小丫頭。

  今兒個天氣晴朗,太陽雖然還沒有出來,但到處一片清明,有濃霜凝在枝頭上,還有那前兩日下的積雪未化的,一眼望去,依舊蒼茫一片,王府各處,到處是忙碌成一團的人,灑掃的灑掃,整理的整理,遠處還有管家不時的指揮著。

  雲笑散了一會兒步,便有些餓了,正好哥哥雲禎派人來叫她過他那邊去用膳,兩個人便轉身往哥哥的院子裡走去,他的院子前兩日便打掃過了,窗明几淨,到處一片新意。

  飯廳內,兄妹倆安靜的用膳,雲禎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妹妹,然後溫潤的開口。

  「笑兒,昨兒晚上睡得還好嗎?」

  雲笑一邊咬著雙色糕,一邊點頭,抬眸掃了雲禎一眼,該不會哥哥以為她會擔心憂慮得睡不著覺,所以一大早便讓人叫了她過來用膳吧,這還真是滑稽,不過他的關心還是讓人感動的。

  「我沒事,哥哥。」

  「嗯,那就好。」兩個人繼續吃早膳,雲禎想起什麼事似的抬起頭:「對了,明日乃是梅花節,你要不要去。」

  「梅花節?」

  雲笑有些不明所以,望著對面的雲禎,這時候她已經吃飽了,一側的婉婉奉上清水和棉巾,侍候著她淨手,等到她淨了手,便倒了茶過來,立於一邊。

  雲禎笑笑:「梅花節真的深究起來,也沒有這樣的節日,只不過是因為年關將近,梅花開得正艷,眾人聚到一起玩耍罷了,不過這一日煙京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都會出現,往年那些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基本都是在這樣的盛會上產生的。」

  雲笑一聽蹙眉:「不就是變相的相親嗎?是不是有看對眼的人,然後便會有人上門提親。」

  雲禎唇角親挽,笑了起來:「也可以這樣說。」

  雲笑自覺無趣,她向來就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也沒有相親的打算,所以沒必要去,不過,她的眼睛瞇起盯著雲禎:「哥哥倒可以試試,說不定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佳人?」

  雲禎心裡歎息,現在他真的是不想娶親,時間可以沉浸一些事,但現在的他,自覺沒能力愛人。

  兩兄妹正說著話,廳外便走進來一個下人,恭敬的開口:「少爺,老爺讓你和小姐過去呢?」

  「嗯。」

  兩個人挑了眉,爹爹怎麼一下早朝便回府了,還如此心急的讓他們過去,難道是出什麼事了不成?

  兩個人立刻起身,領著婉婉走了出去,直奔雲王府的正廳內。

  正廳內,雲墨正在來回的踱步,那張剛毅立體的五官上布著焦慮,雙手不時的搓著,看來真是遇到了什麼頭疼的事情,所以一等到雲禎和雲笑兩兄妹走進去,他便衝到雲笑的身邊,拉著女兒的手,鄭重其事的開口。

  「笑兒,你嫁了吧,別提那個什麼條件了。」

  「什麼意思啊,爹爹。」

  雲笑不明所以的眨巴著眼睛,清澈動人至極,臉頰上有小小的梨渦,越發的甜美。

  「今兒個早朝的時候,好幾個大臣向皇上啟奏,要皇上盡快納妃,皇上並沒有拒絕,如若你真的惹惱了皇上,只怕他?」

  雖說話說愛笑兒,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皇帝,即便再愛,那自尊也不會丟失,如若他們兩個人一直鬧,到時候陷入僵局,既不是害了彼此嗎?

  雲笑一聽爹爹的話,臉色便有些冷,唇角勾出淺笑,一點溫度都沒有,瞇起的眼睛裡閃爍著幽光。

  上官胤啊上官胤,這是你惹我的,好吧,既如此,那我們就來鬥鬥吧。

  看誰更容易妥協一點,想著唇齒間的笑紋更深一些,抬首望著雲墨安慰他。

  「好了,爹爹別急了,笑兒知道怎麼做?既然他沒拒絕,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雲笑說完,回首望向雲禎:「明日的梅花節,我們一起前去吧,我就不信沒了皇帝,我就找不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了。」

  雲禎一聽苦了臉,看來笑兒是真的和皇帝鬥上了,斗歸鬥,千萬別真的搞僵了,皇帝也真是的,明知道笑兒的個性,還搞這些名堂,看吧,最後是誰比較吃虧一點。

  正廳內,雲墨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總之笑兒是不會輕易嫁了,就是這個意思。

  雲笑卻不再煩惱,望著雲墨:「爹爹,今兒個天色不錯,去把大娘接回來吧,我們一家人好團聚。」

  雲墨愣住了,本來他是掛心女兒的事,沒想到話題再次轉到自己的頭上,臉上便有些不自在,轉頭望別處,一時沒說話,雲笑卻容不得他躲避,認真的開口。

  「爹爹,今天晚上我希望看到大娘,我會吩咐管家,準備一桌飯,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頓飯。」

  說完她便走了出去,雲墨回首望向門外的身影,輕輕的低喃:「難道我真的要去嗎?」

  雲禎知道爹爹有些放不下臉面,便湊過去溫和的開口:「我和爹爹一起去吧。」「好。」

  雲墨總算下定了決心,兩父子把笑兒的事放開了,總之該來的都會來,不該來的一定會化解的,他們急也沒用,笑兒根本不理會。

  晚上的時候,雲王府熱鬧極了。

  雲王妃被接了回來,本來她是不願意回來的,但是雲禎說了,若是她不回來,他就在庵堂裡陪她過一輩子,最後出於愛兒子的心,她便回了雲王府,現在的她心裡已經一片清明,很多人和事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就說姬玉,雖然讓她恨了一輩子,痛了一輩子,可是事實上她早就去世了,她雖然得了愛,可是同樣失去了很多東西。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十全十美,至少她還有機會待在雲墨的身邊,而這何嘗不是姬玉的痛呢。

  心一旦想開,便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雲王府的府門外早早的掛上了燈籠,鮮艷奪目,喜氣洋洋,王府內的下人穿梭在其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王爺一家團聚了,就是他們這些下人看著也高興,說實在的王妃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她除了會寵李若雲,對她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人倒不那麼壞,不過現在那李小姐已不在王府了,他們也沒什麼可害怕的。

  一家,四個人端坐在正廳裡,喜氣洋洋的,四角立著小丫頭不時的走過來布菜。

  雲王妃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雲笑,只見她雖然不是絕色美人,但是長得十分的可愛,和她的娘親很像,現在看她,連同雲笑和她的娘親,她再也生不起來憎恨了,相反的心卻浮起愧疚,自從雲笑的娘去世,她沒有一丁點的好臉色給她,現在她竟然原諒了自己,按理她這個大娘該好好照顧她才是。

  雲王妃端了一杯水酒,尊重的站起身敬雲笑。

  「笑兒,以往大娘錯了,希望你給大娘一個機會,好好的彌補你。」

  雲笑站起身來,說實在的,她個性並不是那麼輕易原諒別人的人,何況這大娘做出很多對不起傻子的事,按照她以往的脾氣,她不但不會原諒她,相反的還會落井下石,狠狠的嚴懲她,但是她知道如若她真的這樣了,爹爹身邊便沒什麼人了,總要找一個人說說話,陪陪他,這雲王妃就是最好的人。

  「好了,過去的事都過去吧,若是大娘真的想要我的原諒,從此以後,對爹爹好一點,我心便足矣。」

  雲笑笑著開口,雲墨心裡暖暖的,女兒永遠是最貼心的那一個人啊,端起酒杯,示意雲禎起身:「來,我們一家人乾一杯,從此之後和睦相處,過去的都過去吧。」

  「好。」

  四隻酒杯相碰,發出響聲,雲王妃回首望著雲墨,那眼瞳蘊著柔情蜜意,雲笑看在眼裡,心裡總算釋懷,自己的決定還是對的。

  正廳內一片笑聲細語,不時的揚溢出去,在漆黑的夜空上飛旋,雲王府裡是快樂的。

  相較於雲王府的快樂,皇宮卻是一片冷沉。

  清笑宮內,高座上的皇帝聽了下首貼身侍衛追月的稟報,臉色越來越黑。

  沒想到今兒個早上的納妃之事,竟然沒有給笑兒造成一點的影響,她不但吃好睡好,而且還促成了雲王爺和雲王妃的夫妻和睦,那麼他呢?他現在一個人冷冷冰冰的呆在皇宮中呢,若不是生氣,他早過去找她了,可是想到她所提出來的條件,他就不贊同,絕色的五官上冷沉一片,一句話也不說。

  偏偏這時候,太監福海走進來稟報。

  「皇上,萬花殿那邊有婢女過來稟報,說公主不吃飯,要絕食。」

  上官胤一聽,不由得火冒三丈,這個女人真的讓人生氣到極致了,他恨不得立刻把她送到北朝去和親,不過這和親的事,恐怕要到年後才能成行。

  明明怕死的人,偏偏三天兩頭的以死威脅他,面上一沉,冷冷的吩咐。

  「由著她,不用理會。」

  皇上心情不好,有眼的一看便明白了,福海那裡敢多說一句話,飛快的奔了出去,把皇上的話原封不動的退給了那前來稟報的婢女,花枝一聽,無可奈何,明明皇上不會理,公主還動不動以死威脅,不是自找沒趣嗎?

  不過她也不敢說什麼,只得提心吊膽的回去稟報,少不得挨罵挨打一番。

  清笑宮,上官胤因為生氣,連晚膳都沒有用,便轉身進寢宮去休息了……

  臘月二十六,乃是東秦有名的梅花節,在城外三十里處,有一家梅花山莊,莊內遍地的梅花,白梅,紅梅,臘梅,什麼品種都有,應有盡有,莊主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平生愛梅成癡,無妻無兒無女,把這些梅花當成他的生命一般照顧著。

  每逢臘月二十六,他便下帖邀請燕京城內上流公子,還有那些大家的小姐,前往梅花山莊賞梅,品梅,贊梅,這一日也會衍生出很多才女,美女,名門公子等雅號。

  一大早,燕京城內各個街道都是車流湧動,一輛一輛裝點一新的豪華馬車,從街道上駛過,直奔梅花山莊而去。

  香鬢衫動,衣影迷離。

  雲笑今日也是盛裝前往的,因為心裡的好勝心,她倒要和上官胤較較勁,看誰是最先低頭的那一個,所以特意打扮了的。

  上身是一件對襟蝴蝶扣的薄襖,月白色,袖口和下擺,皆繡了梅花,點點紅梅映襯,竟使得這件月白薄襖,雅致逼人,下著一件水草色的百褶裙,腳踏黃色的小皮靴,氣質皎皎,舉手投足配合著那清新雅致的色彩,書香味十足,就好像天生的一名才女,收斂自如,脫俗出塵,頭上挽了簡單髻,鬢邊插著一株宮紗梅花,映著那烏黑的髮,透著栩栩如輝的光澤。

  婉婉看著看著,忍不住讚歎。

  「小姐,你配的這些真好看啊,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那個什麼高雅?對,就是特別的高雅。」

  婉婉思索了半天才找出一個高雅的詞來,雲笑仔細的再張望了一眼,最後滿意的笑了。

  「走吧。」

  哥哥已在門外等著了,剛才派來過來叫她了,兩個女人一先一後的走出去,長廊上,流星和驚雲看得一愣,他們是很少看到主子如此打扮的,完全不同於往日的甜美,是高雅逼人的形象,驚雲更是嬉皮的吹口哨,一行四人往王府門外走去。

  一路上,很多下人看得目不轉睛,雲笑知道,自己所要的效果達到了,上官胤你就等著接招吧!

  馬車上,雲禎也是清雅雋秀的,兄妹二人第一次如此像,兩人相視一眼,彼此笑了起來,雲禎朝外面吩咐:「走吧。」

  馬車緩緩的駛動,一路往梅花山莊而去。

  等他們到達的時候,山莊門前的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路上,長長的排了一溜兒的車輛,大家正挨次的遞帖子,然後進莊,很是嚴謹和認真。

  雲笑探出頭望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嘀咕。

  「還真是高調啊,這是什麼樣的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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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我愛你

  冬日的太陽暖洋洋的,從半敞開的窗戶灑進馬車內,歪靠在馬車裡,慵懶隨意的雲禎睜開眼,瞄了一眼馬車外面,前面有長長的隊伍,他是司空見慣了的,也不以為意,繼續假寐,輕鬆的開口。

  「不是這家人多高調,只能說這京城的公子小姐悶得太慌了,每逢這日子,便人山人海的擁擠不堪,人家本來好意讓大家賞梅,最後再落不得好,所以才會如此認真對待。」

  雲笑應了一聲,放下簾子,想想雲禎的話,確實有道理,有時候好心未必有好報,是該小心一些。

  不過想到前面長長的隊伍,不禁又有些阻。

  明明是冬天,坐在馬車裡竟然忍不住的臉上冒汗。

  一側的婉婉伸手倒了一杯茶過來,遞到主子的手上,柔聲細語的開口:「小姐,喝杯茶吧,慢慢等。」

  雲笑不再說話,慢慢等唄,不過剛喝了兩口茶,便聽到青石板道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從她們的馬車邊一溜兒的衝過去,然後前面便響起了叫罵聲,雲笑蹩了一下眉,怎麼有這麼沒教養的人呢?順手把手中的茶杯遞給一邊的婉婉,又掀起簾子往前面。

  只見梅花山莊的大門口,此時有一堆人圍了水洩不通,個個耀武揚威,似乎很有本事的樣子,認真細看,卻是一幫狗仗人勢的家奴罷了,那為首的人有些熟悉,略一凝眉深思,便認出了這人,乃是史部尚書沈大人的公子沈金安。

  一看到這傢伙,便讓人到足了胃口,這樣高雅的日子,竟讓這種東西生生的壞了胃口,而且他懂什麼賞梅品梅,只不過來獵艷罷了。

  雲笑正深思著,前面已有吵鬧的說話聲傳來。

  「你們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不發帖子給我家公子,找死。」

  數十名奴翻身下馬,團團圍住山莊的大門,使得後面的人進不去,鬧哄哄的一片。

  山莊門前也有數十名的家奴,有一個管事的人抱拳,恭敬的開口。

  「公子,不是我家主子不邀約公子,只因為梅花節,只邀請未婚的公子和小姐,而沈公子已有妻室,所以不在邀請之列。」

  管事的話音一落,門前圍著的一堆沈府家奴,嗷嗷的叫著,沈金安高坐在馬上,一臉的趾高氣揚,像一隻花孔雀,翹起他難看的尾巴,惹人厭煩。

  雲笑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無恥的人,人家都說了原因,他竟然還一臉的不以為意。

  前面,再次傳來沈府家奴的吆喝聲,寸步不讓。

  「我家公子有妻室與你們何干,你們不發請帖給我家公子,分明就是小瞧了我家的公子,今日這賞梅就別想順利的完成。」

  那些家奴一說完,很多人的臉色都黑了。

  不過對於沈金安,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今兒個來的人中並沒有皇親國戚,所以誰會無故去招惹他啊,這沈金安的報復心強,而且史部尚書沈大人一向護短,到時候還不是落井下石。

  大家雖怒卻沒人開言。

  雲笑本來不想參加這梅花節,可是既然來了,就斷然不會讓人壞了這興致,臉色一冷,便待說話,不過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開口,就是在他們前面的馬車上。

  一道清脆悅耳,卻冷寒的聲音響起。

  「沈金安,你以為人人都怕你不成,馬上讓開,否則別怪本小姐不客氣。」

  這說話之聲有些熟悉,雲笑挑了眉,望過去。

  只見從那輛馬車內跳下來一個眉清目秀,俏麗的小丫頭,那小丫頭一躍下來,便伶俐的放了腳踏,然後有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從馬車上裊裊婷婷的下來了,穿著一件逶迤拖地的長裙,纖腰楚楚,不堪一握,芙蓉面,盛著三分清艷,七分的嫵媚,臉上罩著冷霜,下了馬車後,冷冷的怒視著高倨馬上的沈金安。

  這女人一出現,很多人唏噓,因為她正是丞相司馬青雲的女兒司馬冰心。

  司馬冰心是去年梅花節眾人評選出來的第一才女,不但文采好,更是貌比花嬌。

  此時大家一看司馬冰心出面,很多護花使者都冒了出來,紛紛下轎,護在司馬冰心的後面,連同司馬府的家奴,一眼望去,倒是和沈家旗鼓相當。

  兩方人馬虎視眈眈的怒視著,一觸即發的打鬥。

  這時候,梅花山莊的主人得到下人的稟報,已趕了過來,站在大門前,抱拳打圓場。

  「是老朽的不對,請沈公子見諒,老朽以為沈公子不喜歡庸風俗雅的事,是老朽的罪過。」

  雲笑打量這梅花山莊的主人,身形瘦弱,腰已有些彎,但精神奕奕,並不見老態,眉宇間有一股開朗,倒是難得的一個人。

  本來此時該因此瞭解,可是沈金安這種人,向來就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所以坐在馬上罵罵咧咧,不依不饒,不肯善罷甘休。

  山莊的主人沒有辦法,恭敬的問:「不知沈公子想如何了結此事。」

  那沈金安斜睨了一眼馬下的司馬冰心,眼底是貪婪的光芒,唇角是猙獰的大笑,大聲的開口。

  「給本公子磕三個響頭,本公子就饒了你這一次的過失,否則明兒個就派人拆了這梅花山莊。」

  沈金安狂妄囂張的命令,身後的數十名家奴起鬨,叫了起來。

  「對,磕頭,磕頭。」

  以司馬冰心等為首的官家公子和小姐,全都眼紅了,叫了起來:「沈金安,你這個混蛋,憑什麼欺負人,不就是仗著你爹是史部的尚書?你如此欺負人,不會有好報應的。」

  可是這些官家的公子和小姐,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便有心對付沈金安,可也不敢靠前,那些有些本事的,大部分權勢不如沈金安,也不敢擅自出頭,自找麻煩。

  沈金安斜睨了眾人一眼,很輕易便看到眾人眼中的膽怯,包括司馬冰心在內,都害怕他們帶來的人。

  沈家的家奴,不是尋常人,都是有兩下的練家子,摩肩擦掌的往大門前衝,準備強拉了那老人教訓,梅花山莊的管事和家奴擋在外面,眼看兩幫人打了起來。

  雲笑冷冷的一挑眉,身形一躍,從馬車內飄出來,好似一片輕絮梅花,耀眼至極,多少人痴痴望了過來,只到她緩緩的落地,停在沈金安的馬前,面容皎皎,神情淺淺,笑意冷冷。

  好似一朵雪地紅梅,暗香襲來,嬌艷逼人。

  「住手。」

  雲笑一出身,沈金安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雲笑,很快便認出雲笑乃是雲王府的那個傻子,聽說不傻了,看來真是如此,沒想到這傻子不傻了,還長得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氣質高雅,如蘭似梅,讓人移不開視線,真他媽的不一般,就不像府裡的那些個裝腔作勢的女人,沈金安的唇勾出訕笑。

  「這不是雲王府的傻千金嗎?聽說不傻了,原來是真的,不過腦子似乎還不太好啊。」

  被人都不敢阻止他,只有她敢,難道不傻嗎?

  她的話音一落,圍觀的眾人只看見眼前白光一閃,根本沒看清怎麼回事,只聽啪啪的兩聲響,沈金安被打了兩耳光,身子也被衝擊得跌下了高馬,面朝底栽了個狗啃泥,一時動彈不了。

  雲笑冷肅的聲音響起,人群裡很多人叫好。

  沈金安臉色鐵青,沈府的家奴早退了回來,七手八腳的扶起了自家公子,團團圍住沈金安,關心的問長問短。

  沈金安的唇上被咬牙咯得出了血,混合著泥水,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大家一眼望去,止不住的滿臉的笑意。

  要說這些人中,大概只有雲王府的人可以和沈家抗衡,誰人不知道這雲王府現在是東秦的權勢之家。

  在雲王府的人面前,沈金安又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那沈金安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虧,他才懶得管誰大誰小,立刻一揮手命令身側的家奴:「上,給我抓了這個傻子。」

  雲笑冷冷的瞪了過去,沈金安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腿都有些軟,縮到那些家奴身後去了。

  沈府的十幾個家奴,見雲笑只有一人,不由得一湧而上。

  圍觀著的人不由得擔心,這時雲笑一聲冷喝:「流星,驚雲,給我打,打死了扔了餵狗。」

  她的話音一落,半空躍過兩道人影,正是流星和驚雲,快如閃電。一躍而至,手腳快如旋風,踢,扇,甩,沈府的家奴很快被打得鬼哭狼嚎,鼻青臉腫的,哼哼歪歪的,趴在一起。

  流星和驚雲收拾了這些人,退後一步站定。

  雲笑唇角噙著笑,一步一步走過去,那沈金安嚇得臉色慘白,不敢看眼前的女人,就像地獄的修羅一般,恐怖磣人。

  沈金安一步步的後退,不慎摔了一跤,手腳並用的沒爬起來,這時候雲笑已走了過去,一腳踩在沈金安的手上,力道十足,用力的輾過去,頓時梅花山莊的上空響起殺豬似的哀嚎,還有連連的哀求聲。

  「不敢了,我不敢了。」

  雲笑根本不理會他,繼續踩踩,臉上笑意盈盈,沈金安的疼和她的溫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些圍觀的人,心頭出了一口氣,根本是把雲笑當成了救世女英雄。

  只有司馬冰心,見雲笑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使得眾人不再看她,不由得惱怒,冷哼不屑的垂首。

  人群邊,雲禎柔聲的開口:「笑兒好了。」

  雲笑抬首,原來是哥哥下了馬車,便收回了腳,那沈金安疼得爬不起來,可看到這個女魔頭鬆了腳,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誰知道那走了兩步的人,陡的一轉身,一招迴旋腿直直的踢了過去,只見沈金安被踢得飛出了幾步遠,摔落到地上,嘴裡掉了好幾顆牙,下顎更是脫離,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得呀呀的哼兩聲,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雲笑冷掃一眼,瞪視著那些橫七豎八擺列在一起的沈府的家奴,涼颼颼的開口。

  「回去告訴沈大人,就說我幫他教訓公子了,若是再讓我見到他胡作非為,我就打得他連娘都見不了。」

  一言說完,轉身輕盈的拍拍手,走到雲禎的面前,笑著開口。

  「哥哥,沒事了。」

  「你啊。」

  雲禎寵溺的瞪了她一眼,還不是自己心裡有氣,所以才把氣出在沈金安身上,也該著這傢伙倒霉,偏偏撞在她的氣頭上。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從人群裡擠進一個人來,笑瞇瞇的開口。

  「表妹好厲害啊。」

  雲笑不用回頭也知道這人是誰,除了李若雲,誰還會如此不識趣呢?

  李若雲見雲笑沒理她,又抬首望了一眼表哥雲禎,只見雲禎難得的點了頭,李若雲立刻高興的圍到他的身邊:「表哥,姑姑還好嗎?」

  看來李家的人已經知道雲王妃回雲王府的事,所以這李若雲似乎高傲了一些。

  圍著的人紛紛的散了,很多豪門公子的眼中都露出傾慕的神色,慢騰騰的分開,到梅花山莊的門前往裡走。

  雲笑和雲禎還有李若雲正說著話,忽然從旁邊傳來一聲戲謔的聲音。

  「雲公子好久不見了。」

  雲笑抬眸望去,這是一位俊俏的公子,一襲銀朱紅的撒花袍子,手中一枝玉笛,墨發輕瀉,銀簪挑起,清雅不凡,此時一雙清澈的眸光裡是讚賞,見雲笑望過去,微點了一下頭,瀲顏輕笑。

  有眼睛的人一看,便知道眼前的公子對雲笑心生好感。

  可惜雲笑只望了一眼,便掉頭打量別處。

  那公子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雲禎已認出了來人,抱拳招呼:「原來是宋公子,失敬失敬。」

  一行人說著往山莊內而去,那宋公子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這位是舍妹。」

  「正是舍妹雲笑。」

  雲禎介紹,掉頭望向雲笑,溫和的笑著開口:「笑兒,這是工部尚書宋大人的公子宋青雨。」

  雲笑噙笑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這宋青雨看起來倒也不錯,只是有些弱了,只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所以剛才才會有那心卻無那力。

  一行人說著話,便走到了山莊的門前。

  山莊的主人,也就是那老者,正候著他們一行人,看到他走進去,早迎了上來,客氣的抱拳:「剛才真的謝謝這位姑娘了。」

  雲笑擺了擺手,其實她也不是特意的幫助這個人的,只不過心裡有些煩悶,便找了個人出出氣,現在是好多了,所以不敢承人家的這份情。

  「老伯客氣了。」

  那老者陪著他走進山莊,一入山莊,觸目所及,遍地的梅花,在輕風中紛紛揚揚,一大片,好似梅之海,漂亮極了,雲笑忍不住讚嘆:「真漂亮啊。」

  一側的李若雲早附和點頭:「是啊,一年比一年漂亮。」

  雲笑掃了他一眼,看來她是不止參加了一年,年年參加這樣的聚會,有意思嗎?

  那老者因為雲笑的出手,所以對他們一行很是感激,堅持要請他們喝一杯茶,那宋青雨便不好意思跟著他們,和他們道了別,自取欣賞梅花,只有李若雲厚臉皮的趨步趨隨,跟著他們和那老伯一起去喝茶。

  梅花山莊,分前中後院,主屋就設在中間,前面是佔地幾位廣闊的花海,中間的主屋四周,竟然設了八卦方位,使得那梅花會自行轉動,繞繞繞去,最後仍然繞了出去,所以說一般人恐怕沒進過梅花山莊的主屋。

  主屋其實並不大,只有五間雕樑畫棟的房屋,在陽光下,栩栩如輝。

  主屋門前,有一座小巧的亭子,此時有人在裡面煮茶,不時浮起裊裊的清香,遠遠的便吸引的人停住了腳。

  雲笑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那老伯笑著開口:「這是陳年的梅花晾了存在地下的,用五年以上的雪水煮了,所以特別的香。」

  「老伯真會享受啊。」

  雲笑感慨,這老伯一個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難道不寂寞不冷清嗎?雖說冬日裡這滿園的梅香,可是熬了三季才得了這麼短暫的幽香,果真是愛梅如痴啊、

  一行人坐到亭中,小亭中,溫暖如春,茶香陣陣。

  一套上等的木魚石茶具整齊的擺放在桌子上,煮茶的童子,手腳靈巧的斟了茶水,退到一邊去。

  那老者便請了雲笑和雲禎等人品嚐這茶味道如何?

  那李若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捧了起來,咕咚一口飲了,那老伯不動聲色,略微挑了一下眉,有些嫌厭,一臉糟蹋了這茶的意味,而李若雲還未在意,嘖巴著嘴:「沒什麼感覺,而且有些苦味兒。」

  雲笑輕輕的捧了這茶盞,品茶不是牛飲,輕輕的啜了一口,含在嘴裡,迴旋一下,再慢慢的嚥下去,那茶香味兒便出來了,果然是清甜甘口,忍不住又品了一口,讚嘆。

  「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茶,怕是珍藏了好多年的梅花。」

  「姑娘果然是高雅之人。」

  說完掉頭望向身後的小童子:「小寶,回頭送姑娘一罐兒茶葉,另送一罐兒的雪水。」

  「是,老爺。」

  雲笑一聽,這可算是大禮了,趕緊謝過了,自己也沒什麼可送這人,趕緊把隨身的一枚玉石遞了上去:「老伯若是不見外,就收下吧,權當六個紀念。」

  那老伯卻不收,雲禎含笑而語。

  「老伯收下吧,說不定這日後可幫老伯呢。」

  這話藏著很高深的涵義,那老伯也是個精明的人,一聽便聽出味道來了,也不再推辭,抬首打量雲笑,確實眉宇間帶著一抹奪目的光輝,紅光照臉,這人的身份將來可是貴不可言啊,早笑著謝過了。

  幾個人再吃一些茶,雲笑和雲禎便告別出了梅花山莊的主屋,臨走時,那叫小寶的小童子果然奉上了贈送的茶葉和雪水,另外還贈送了一套紫檀木的茶具。

  雲笑吩咐婉婉收了,一行人出了主屋,只在梅花山莊外面轉悠,一路上很多人指指點點。

  莊園內,隨便可見有人在一起切磋棋藝,或者是詩畫,或者是古箏,一團一團的圍在一起,很是熱鬧。

  不過雲笑一走過去,很多人的目光追尋著他們。

  走在最後面的李若雲,頭越仰越高,好像那些人看的就是她,得意十分,最後忍不住在雲笑的身後嘀咕。

  「表妹,我們去參加詩會吧,表妹一定會拿得頭籌,成為煙京的第一才女的。」

  「我要那個做什麼?」

  雲笑並不感興趣,逛了幾圈,便有些膩味,說實在的,雖然梅花好,但是人多玷污了它原來的純潔,這梅不是人人可以欣賞的。

  一邊走一邊說,忽然聽到人在彈琴,雲笑停住了腳,身後的李若雲立刻來了興趣。

  「表妹,我們過去看看吧,過去看看吧。」

  雲笑並不理會她,而且一路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話,早厭煩了,只抬首望著雲禎:「過去看看吧,欣賞完了,我們就回府吧,也沒什麼意思。」

  「嗯,好。」

  雲禎點頭,幾個人走了過去,本來被人圍得水洩不通的地方,一看到雲笑他們過來,竟然自動的讓了開來,雲笑和雲禎也不客氣,走過去看看是何人在彈琴,說實在的,這琴技也就一般,實在是辱沒了這梅花。

  沒想到臨時搭建的檯子上,此時彈琴的竟是司馬丞相的女兒司馬冰心。

  一臉的陶醉,微微瞼目,自我感覺良好的彈得都忘我了,台下的人圍觀著,不時的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這完全是捧著司馬丞相的面子,雲笑淺笑搖頭,正準備轉身離去,她的臉色一冷,惱意頓起,陡的按住了琴弦,一臉似笑非常的望著雲笑的背影。

  「這不是雲小姐嗎?難道雲小姐也對琴感興趣,不知道可否賜教一番。」

  司馬冰心人已起身,緩緩的開口,神態極是傲慢,她一開口,台下有很多人眼底閃過不屑,這司馬冰心雖然漂亮,不過一向高傲,像個花孔雀似的,哪有人家雲小姐的優雅淡定。

  雲笑根本懶得理會這司馬冰心,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準備離開,司馬冰心一看,便怒了,這雲笑不就是雲王府的千金嗎?想著皇上喜歡這個臭丫頭,她心裡就不平,憑什麼她這樣漂亮的女人得不到皇上的心,一個醜丫頭卻得了皇上的心,越想越氣,不由得脫口而出。

  「雲小姐是不敢還是不會呢?」

  她的話一出,雲笑還未說話,身後的婉婉卻已受不了了,把手中的茶具茶葉等物交給流星和驚雲,挺身往前面一站,冷冷的開口。

  「你這等彫蟲小技還敢向我家小姐挑戰,真是丟人現眼,今日不用我家小姐出手,就讓婉婉來會會你吧。」

  婉婉說完,檯子上的司馬冰心早氣白了臉,沒想到雲王府的一個小小奴婢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雲笑並沒有出聲責怪,依舊是面無表情,婉婉便知道主子同意她出面了,也不和司馬冰心客氣,身子一躍但上了高台,往琴架前走去,慢慢的跪坐在琴台前,開始撫琴,

  十指纖纖,琴音渺渺,空靈而悠遠,好似從遠古穿越而來,帶著一腔洗滌靈魂的乾淨,使得梅林前的高台邊,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

  人人臉色浮起陶醉,身子不由自主的東搖西擺,隨著琴音完全的沉醉下去。

  司馬冰心一聽,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一個小丫頭的琴技便如此出眾了,何況身後的主子。

  一曲終了,婉婉站起了身,梅花林四周,圍滿了黑壓壓的人,掌聲如雷,不用人說,司馬冰心也知道自己是輸了,還是輸給了人家的一個小丫頭,臉色噌的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去年的第一才女名號,只怕落馬了。

  雲笑卻已是懶得理會這些圍觀的人了,等到婉婉下來,便領著人一路出了梅花山莊,自上了雲王府的馬車,回王府去了。

  這梅花節,她只有兩個字奉送。

  無趣。

  幸好得了那老伯送的一瓶茶葉,還有雪水,倒是好東西。

  本來她把這件事看得很淡,只不過偶爾出遊了一次,可是第二日整個煙京城都傳遍了。

  今年的第一才女乃雲王府的千金,雲笑。

  一大早婉婉把這消息傳給雲笑,雲笑一臉的莫名其妙,她什麼時候表現過才藝了,要說有,也是婉婉,那個第一才女應該送給她才是。

  「婉婉,那個該是你的吧,我可沒表現任何的才藝,這謊言的力量真是強大啊。」

  兩個人在玉軒裡說說笑笑的,也不當回事,可是到中午的時候,便發現事態的嚴重性了。

  雲王府門庭若市,全是來提親的媒人,這煙京城內,凡朝中大員家中有未娶的公子,皆派了媒人前來雲王府說親事,這雲墨不但位高權重,女兒還是煙京的第一才女,最重要的還身手了得,不管哪一方面,都是眼下最讓人眼熱的聯姻對象,不管她以前怎麼傷,可是現在是個才女。

  隱藏雲家開天闢地第一次如此的熱鬧,管家派了人來稟報雲笑,雲笑不禁蹩了眉,神容冷冷,臉色冷冷,一點的興趣都沒有。

  「都回了吧。」

  管家一臉的苦相,領命往前面而去……

  此時很快傳到宮中去,上官胤俊逸的五官可比漆黑的子夜,淒寒深沉,週身的戾氣,那雙眼瞳中閃爍著嗜血的殺氣,心中冷哼。

  朕的女人也敢有人搶,找死。

  大殿下首,上官霖和追月相視一眼,最後齊刷刷的望著皇帝,兩個人臉上同時寫著。

  自找苦吃了吧,讓你惹她,明明在乎她,偏要搞這些,那女人向來吃軟不吃硬,你哄哄她還有些可能,來硬的,只會越鬧越僵。

  「皇上,你看這事?」

  追月小心翼翼的開口,皇帝冷哼一聲。

  「她說什麼了?有沒有對誰比較感興趣。」

  「這個倒沒有。」追月想了一下開口,雲小姐確實對誰都沒有興趣。

  他如此說,上官胤俊美的五官上,冷冽總算緩和了一些,雖然依舊很冷,不過眼底的嗜血散去不少,湧起的是想好好懲罰那女人的無奈,揮了揮手吩咐追月。

  「下去繼續守著,有什麼情況來稟報。」

  「是,皇上。」

  追月鬆了一口氣,幸好主子沒有怪到他的頭上,趕緊退了下去,大殿上,上官霖掃視了皇兄一眼,慢騰騰的詢問:「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她只能嫁給朕,誰也別想。」

  上官胤氣恨恨的開口,如果那丫頭現在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掐斷她的脖子,竟然敢如此的招蜂引蝶,還引起如此大的轟動,實在是太過份了。

  「來人,」一聲令下,福海奔了進來,小心的跪伏著等命。

  上官胤面無表情的開口:「立刻前往雲王府傳旨,雲王府千金雲笑賢才美德,正月初六下聘,十五日大婚,封號義賢皇后。」

  福海一怔,趕緊領命前往雲王府傳旨去了。

  而大殿上,上官霖抿唇輕笑,他早就知道,最後妥協的一定是皇兄,誰讓他愛那個女人太深呢,一聽說有人覷覦他的女人,早心急了。

  上官胤一看皇弟那不懷好意的笑,便涼涼斜睨著他,上官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趕緊開口:「皇兄沒事,臣弟還有事要辦。」

  「怎麼沒事,正月初六下聘,此事由你和戶部去辦,不能有一丁點的差錯,你應該知道笑兒比較容易記恨,若是你辦得不好,再加上上次我失去記憶一事,她一定會和你一起算算。」

  上官霖立馬苦下了臉,不過卻不能不遵。

  「臣弟遵旨。」

  「去吧去吧。」

  上官胤的心情無端好了起來,滿臉笑意的揮手,既然他答應了給雲笑自由,是不是該要點小利息呢,上官胤想著,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若是笑兒一直懷孕,她就是有心出去,也沒那個力啊,想想這辦法真不錯啊,皇帝出色迷人的五官,越發的璀璨奪目了。

  聖旨一下,整個煙京城的人,都沒人再敢往雲王府跑了,誰敢和皇帝搶女人啊,而且一聽這聖旨的內容就知道皇帝是極寵這女人的,還未進宮,便賜了封號,朝中的大臣,也沒人敢說話,為什麼呢?因為這皇后的出身高貴,雖然之前嫁給了假皇帝,可是後來被廢了,而且她一直裝瘋賣傻,就是為了躲過假皇帝的魔爪,現在和皇帝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什麼可挑釁的,所以整個煙京城便熱鬧了起來。

  皇帝大婚,還是如此段的時間內,很多東西來不及準備,,所以戶部和內勤府全部出動了,務必把大婚事宜舉辦的完完美美的。

  雲王府的玉軒裡,雲笑正在把玩著聖旨,懶散的歪靠在貴妃榻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笑意洋溢,想像著上官胤一定是黑著臉下了聖旨的,她不由得好笑,此時算是自己勝利收場,除了這件事,以後她不會再為難他的,他到底是一國之君,那威儀還是要的,女人要懂得見好就收。

  婉婉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見主子笑得開心,不由得湊到近前。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姐妹們討個賞呢。小姐可是義賢皇后了。」

  雲笑伸出手敲了婉婉一下,笑著揮手:「賞,今兒個小姐高興,這玉軒內,人人有份。」

  「是,小姐。」

  婉婉奔出去,一會兒功夫便聽到院子裡傳來歡天喜地的笑聲,和說話聲。

  雲笑不禁搖頭,這些小丫頭,只得了一些賞賜,便高興成這樣,和那些貪官比,不知道單純多少了。

  夜晚,無邊的蒼穹,密佈著無數的星星,雲王府裡一片熱鬧,燈籠掛得排排皆是,紅色的紗曼在夜色中飄飄悠悠的,被燈籠一照,整個府邸好像漫在紅色的汪洋中。

  曲廊幽徑,玉宛欄杆間,不時有下人走過,小聲的說著王府內即將到來的喜事。

  晚飯的時候,雲墨親自列了一份陪嫁禮單,雲笑看得頭暈目眩,那陪嫁的禮物太多了,她幾乎懷疑爹爹是把家裡的老底都掏空了,所以把禮單減了一多半,只留下一部分,讓爹爹寬心一些,其實上一次她出嫁已經得了王府不少的陪嫁,現在還有一部分在宮中呢,是真用不到那麼多的東西。

  夜晚,婉婉侍候著雲笑休息,自己在外間睡了。

  半夜的時分,雲笑一驚而醒,感覺空氣中閃過一絲冷冽,不過很快便知道是誰來了,不滿的嘟囔著:「皇上夜晚不待在宮中,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朕來看看未來的皇后有什麼錯。」

  上官胤氣恨恨的開口,身形陡的從窗外飄了進來,速度奇快無比,很快便穿過青紗帳,覆在雲笑的身後,壓得她一動也動不了,只能不滿的抗議。

  「上官胤,你幹什麼?」

  暗夜中,只看得清皇上那閃亮的眼瞳,像黑色的琉璃寶珠一樣,閃爍著璀璨耀眼的光芒,燒灼人心的視線緊盯著她,慢慢的俯下身,用力的咬了一下雲笑的小耳垂,低迷曖昧的開口。

  「笑兒,我想你了,你這個狠心,壞心傢伙,竟然敢去招惹別人。」

  他一說完,大力的咬了一口,疼得雲笑蹩眉,忍不住輕呼一聲,那上官胤的動作卻已溫柔了下來,唇慢慢的移到雲笑的唇,用力的吸吮,低低的開口:「功力好冷清啊,真想明日就大婚,讓你立刻進宮陪我。」

  雲笑忍不住笑了,回吻了一下,這無異於挑火,上官胤心一悸,木愣愣的望著眼前像精靈一樣的丫頭,只見她的小手輕輕的撫摸上他的臉,慢慢的吻他,害得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了,而小丫頭的手腳大膽的扯他的要帶,因為有些不熟悉,所以比較慢,他的大手一伸,握著她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解開,然後是衣服,最後是內裡的一副,紗帳晃了起來。

  裡面是活色生香的畫面,雲笑像一個小妖精,伸出手輕輕的撩撥著上官胤胸前的紅梅之點,害得他的身子竄過一陣陣的酥麻,週身的燒燙,那張絕色的五官之上,早已是情潮一片,雲笑其實只是摸索,坐到這一步,已有點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做,腦海中拚命的想像著以往電視上偶爾看到的花面,身子一動,便親吮上上官胤的胸前紅梅,這男人咬牙切齒的開口。

  「笑兒,你這個妖精。」

  「妖精嗎?」呵呵,雲笑傻笑,說實在的,她根本就是摸摸索索的,並不是十分的那麼精通,不過全屏感官走,兩隻小手如蛇的遊走在上官胤精壯的身軀上,輕輕的低喃:「謝謝你給了我自由,我愛你,胤。」

  這是她第一次對上官胤說唉,上官胤聽到耳朵裡,只覺得整個人都被這句炸暈了,樂顛顛的不知道身在何方了,只覺得整個人附在水上,飄飄悠悠的,身子一下子坐在他的腰上,而那份火熱,瞬間穿過了雲笑的身子,兩個人融為一體,歡愉興奮在週身竄起。

  窗外,夜風颯颯有聲,窗內,絕色生香,一室的旋旎,雲笑生怕有動作驚到婉婉,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響,直到上官胤咬著她的耳朵,魅惑的開口。

  「沒事,我給她下了迷香。」

  「你個壞蛋。」

  雲笑忍不住嬌嗔,上官胤低迷的笑著:「笑兒就愛壞蛋,最愛壞蛋,我愛笑兒,永生永世不變。」

  一夜歡愉,直到天亮的時候,上官胤才離開,他習了六脈神心,所以即便做完了這男歡女愛的之事,也不覺得累,相反的神清氣爽,只可憐了雲笑,再次的腿軟手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至天亮的時候才睡了過去。

  上官胤要趕回去上早朝,便親吻了雲笑的臉蛋,然後轉身往外而去。

  天一亮雲笑睡得正香,婉婉迷迷糊糊的走進來,不時的搖晃著腦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腦子不清醒,走到床前一看,主子床上一片凌亂,肚兜褻褲扔在角落裡,整個人倦縮在被子裡,伸出手的手臂上隱有青斑,婉婉一驚,緊張的走過去,推推雲笑。

  「主子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雲笑迷糊的開口,扔下一句話:「你別叫,我好累啊,昨兒晚上他來了,你別讓人進來。」

  一句話說完,又睡了過去。

  婉婉仔細的琢磨她話中的意思,那個他是誰,立刻便想清楚了,那人是皇帝,一想到皇帝半夜不睡覺,跑來偷吃,還下藥迷昏了自己,婉婉便一肚子的火,在寢室內來回的踱步,可惜主子睡得死沉,而她也找不到人發洩,只能氣恨恨在心裡冷哼。

  皇帝,你最好給我記住,下次我沒事就拐你皇后出宮去。

  想著一甩手出了房間,守在門外不讓人進來,凡要見小姐者,一律擋。

  雲笑這一覺直睡到午後,才醒了過來,整個人清爽得多,不過她一起來,便聽到王府內管家過來稟報,誰誰的要見她,都是朝中的誥命夫人,眼看著她要嫁進宮,先來拉攏關係,她素來討厭這些,所以才懶得理會這些事,吩咐管家,以後不管誰,一律不見,就說小姐不在府中。

  不過卻有一人擋不住,就是雲家的親戚,李若雲。

  一直從早上等到下午,她就是賴著不走了,聽王府裡的小丫頭說小姐醒了,便領著貼身的小丫頭走了過來。

  人還未到,聲音先響起來。

  「表妹你起來了,表姐來看你了。」

  可惜小丫頭擋住了她去路,不讓她進來,氣得她咬牙切齒的在外面叫喚:「表妹,你看這些沒教養的傢伙,將來怎麼帶進宮去啊,要不要表姐給你好好教訓教訓這些奴婢。」

  雲笑臉色冷寒,揮了揮手,示意把李若雲帶進來,婉婉領命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兒,衣著光鮮的李若雲走了進來,一臉的笑意盈盈,望著雲笑,是一臉的傾慕。

  「我們表妹真是好福氣,一連嫁了兩個皇帝。」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雲笑抬眸,回身冷睨著她,這女人唬了一大跳,立馬乖乖的站在屏風的一邊。

  雲笑盯著她,慢騰騰的開口:「李若雲,以後你再敢隨便的稱姐道妹的,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李若雲的臉色由紅轉白,咬著唇兒,有淚溢在眼裡,楚楚可憐的樣子倒讓人分外的憐惜,不過雲笑不吃這一套,揮了手吩咐婉婉:「把表小姐送出去。」

  如此直白的攆人,李若雲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再留下來,本來她還想靠著雲笑這棵大樹,好找個皇親國戚嫁了呢,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給,真是惱人。

  婉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了李若雲出去,這女人一跺腳,飛快的離開玉軒,奔去雲王妃的院子裡哭訴去了,本來以為姑母會護著她的,沒想到現在的姑母只一心唸佛,根本不理府中的事,李若雲只惹了個沒趣,氣得離開雲王府回李家去了。

  雲笑攆走了李若雲,正在房間裡看書,剛翻了幾頁,流星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開口:「小姐,追風和追月過來了。」

  「嗯,」雲笑此時正斜歪在軟榻上看書,神情慵懶隨意,不過卻有著讓人不敢小視的冷冽,聽了流星的稟報,挑了一下眉:「他們來幹什麼?讓他們進來吧。」

  流星退了出去,追風和追月踏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追風和流星很相似,個性沉默,而追月的個性卻有點像驚雲,帶點小頑劣,不過大事上還分得清。

  「見過小姐。」

  兩個人一進來,便恭敬的給雲笑見禮。

  雲笑示意他們不必客氣,不知道這兩個人現身幹什麼,她是知道追月暗中盯著自己的事,只是他們一向很少現身的。

  「你們來幹什麼?」

  雲笑不緊不慢的開口,眼光又移向了手中的書,隨意的翻看著,週身的光芒卻讓人不敢小覷,別看她狀似無害,究竟有沒有害,追風和追月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不敢大意。

  「稟小姐,皇上讓我們從此以後跟著小姐,屬下等從此就是小姐的手下了。」

  雲笑一聽挑了眉,視線從手中的書上移過來,盯著追風和追月看了半天,最後竟然笑了,不過神色卻是冷的:「跟著我然後我的所有舉動都稟報給皇上嗎?我可不喜歡留兩個盯梢的人,你們回去吧,我身邊有人呢?」

  追風和追月一聽雲笑攆他們,趕緊認真的說:「皇上說了,以後小姐就要我們的主子,所以我們有權保護小姐的一切。」

  「包括不向皇上洩露我的事嗎?」

  雲笑有了些興趣,說實在的,這兩個人確實不錯,如若以後自己出宮,人多了總會好辦事的,追風和追月身手極厲害,不輸於流星和驚雲,不過他們兩個過來了,上官胤身邊誰負責呢、。

  「那你們過來了,誰保護皇上呢?」

  「稟小姐,現在保護皇上的是子峻和子陽,小姐放心吧,他們兩個人的功夫在我們之上,不會讓皇上有事的。」

  追風知道小姐是擔心皇上的安危,所以盡心的解釋,雲笑聽了放心下來,點首:「那你們呢就留在雲王府吧。」

  「是,小姐。」

  兩個人退了出去,雲笑抬眸望著屏風,她知道皇上是擔心她的安危,才會安排了追風和追月來保護自己。

  現在到大婚的日子,不過數十日時間。

  時間太過於急促了,所以雲王府和戶部的人忙得人仰馬翻,雲笑卻在自己的房間裡,用了一天的時間繪出了一幅白色的婚紗圖,示意宮廷的御裁照自己所繪的重新趕製一套衣服,這圖樣交到戶部侍郎手中,只看得他兩眼冒火花,這衣服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不過自然未來的皇后娘娘親自派人送過來,他只能交到宮廷御裁的手中,其中有不懂的可以前往雲王府去請教未來的新主子。

  其實這婚紗,雲笑儘量採用了煙霞羅,完全是封閉的設計,因為是冬天,再加上這是古代,所以未免影響自己的聲譽,她特點設計得很保守,沒露一點的肌膚,只是拉長了腰身的線條,使得婚紗更契合身材,能把一個女人最美的一部分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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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大婚

  新年的時候,大街小巷炮仗齊鳴,滿天絢麗多彩的煙花,雲笑和婉婉還有王府內的幾個小丫頭溜出去玩,這是最後一個自由的年頭了,過完這個年,她就該入宮了,這一次和之前的不一樣,之前她是身不由已的,這一次卻是自己心甘情願嫁的,還親手設計了婚紗。

  大街上人山人海,很是擁擠,除了放煙火,就是各處歡慶的雜耍,商舖門前,燈籠連著燈籠,整個煙京好似漫在紅色的汪洋裡,遠遠近近的望去,就是一片火紅的大海。

  映亮了整個天際,五顏六色的煙火跳躍著,閃爍著,很多商販小吃的都冒了出來,吆喝之聲不斷,雲笑和婉婉還有幾個小丫頭,每人手裡拿著一串兒冰糖葫蘆,好似快樂的孩子,身後流星追月,追風驚雲,一路趨步趨隨的保護著她們,還有雲笑的哥哥雲禎,也不放心她們,所以一路尾隨其後。

  大街上有舞龍燈的,還有搭著露天台唱大戲的,喝彩色不斷的響起,總之這年三十晚上,就是熱鬧的夜。

  雲笑逛了一會兒,便有些累了,她最近的身子和一般人不一樣,剛經歷了男歡女愛,很容易疲累,看著身邊的小丫頭興致十足的,便和婉婉說了一聲,自己回去,讓她們在玩一會兒。

  婉婉要陪她回去,雲笑卻搖了搖頭,一直以來她都陪著自個兒,今兒算是放她假了。

  最後是巧兒陪她回了王府,流星和追月還有哥哥雲禎,陪著她一起回去了,留下來追月和驚雲兩個好玩的傢伙,照顧著婉婉她們幾個。

  一回到玉軒,雲笑便盥洗一番躺在床上看書,巧兒坐在她身邊給她繡鴛鴦枕巾。

  燈光下,雲笑抬首仔細的看她,上一次見巧兒,她還很小,不想一年多過去,他竟然長高了很多,面容娟秀妍麗,還有一番好手藝,此次進宮,她可以自帶兩名丫頭進宮,看巧兒對她很是忠心,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隨她一起進宮。

  「巧兒。」

  「小姐?」

  巧兒抬首,一看雲笑望著她,忙站了起來,輕柔的笑:「小姐渴了嗎?是不是想喝茶。」

  雲笑伸手拉著她坐下來,緩緩的聲音響起:「巧兒,小姐問你一件事?你想不想隨了小姐一起進宮。」

  巧兒一聽雲笑的話,似乎很激動,眼裡立刻氤了霧氣,兩隻手緊張的搓著,不過沒忘了用力的點頭:「小姐,你真的帶我進攻嗎?」

  「嗯,巧兒如果願意的話,就隨了小姐進宮吧,」巧兒這番的心底,她是放在心裡的,等到她大了,會為她指一門婚事,讓她好好過日子。

  「我願意,我願意,以後巧兒一輩子跟著小姐。」

  「傻丫頭,」雲笑低低的嘆息,其實她已從王府下人口中得知,為何巧兒會對之前的傻子那麼好了,因為巧兒是傻子從大街上撿回來了,聽說她當時快餓死了,傻子把她撿回來,她就得了一條命,從此便盡心盡力的侍候著傻子,比一般人要忠心得多,巧兒也算是傻子疼惜的人了,所以她想給她一個好的出路。

  「好了,別哭了,去給小姐倒杯茶吧。」

  「使得,小姐,」巧兒立刻抹乾了眼淚,那一邊去沏了杯茶遞過來,主僕二人在燈下仔細的說了一會子話,雲笑才睡了,至於婉婉和幾個小丫頭,還有追月和驚雲,就玩瘋了,直到天近亮的時候,幾個人才回來。

  年後,前三天的日子,是親戚往來,走動的時間,尤其是現在的雲王府,更有很多人請客吃飯,大部分人是想見見雲笑,不過雲笑一律擋了,她不想去任何一家吃飯,有好些人根本是見都沒見過,現在竟然莫名其妙的冒了出來,她才懶得理會。

  一應宴席都由王爺代勞了。

  而這三日雲笑待在玉軒裡,喝茶看書彈琴,日子過得倒也悠閒。

  新年的時候,皇帝政務繁忙,也沒空來雲王府,所以她倒是把身子也養的棒棒的。

  後三日,雲王府正式的忙碌了起來,請客送帖子,收禮,回帖子,整個王府內,上到王爺王妃,下到傭僕,都忙得團團轉,只有玉軒依舊安安靜靜的,不過裡面下人都被抽調了出去,只留了婉婉和巧兒侍候著她,其餘的人這一段時間皆歸管家支派。

  一時間,熱鬧之聲不斷的傳進了玉軒裡。

  雲笑在房間內看書的時候,便吩咐了婉婉把窗戶關上,好清靜一些。

  婉婉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主子的大婚,忙壞了一府的人,只有她老人家,氣定神閒,安逸悠然,吃飯品茶,看書彈琴,過得跟神仙一樣的日子,卻不知道,王爺和王妃忙得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小姐,要不要出去幫幫忙,王爺和王妃都忙得團團轉呢?」

  主子的能力可厲害了,只是她不想理這些事,所以便躲在玉軒的房間裡。

  雲笑慢慢的抬首掃了一眼婉婉,淺淺的開口:「沒興趣,要不你過去幫忙。」

  婉婉頭皮一麻,臉色有些黑,她知道主子接下來肯定還有話,果然,雲笑又接了一句:「那你就去王府門前迎接客人吧。」

  「嗚,小姐你欺負我。」

  那份工作能累死人,她才不要去,揮舞著小手,義正言辭的開口:「我要侍候主子呢。」

  雲笑抿唇淺笑,不再理會她,繼續看書打發時間,本來想把醫館重新開張起來,不過因為新年,也要讓別人過個開心的年,所以便往後移了一些時間。

  正月初六。

  皇室正式下聘定的日子,俗稱大聘或完聘,其實這六禮少了很多重,直接走到了下聘和完婚兩個重要的環節,雲笑也不講究,反正她和上官胤認定了,其餘的都是一些形式,就是這些她還嫌煩呢?

  聘禮的陣仗很龐大,由上官王爺和戶部的尚書親自領著人,把禮送到了雲王府,其中就有雲笑自己親手設計的白色的婚紗,裝在一隻華麗的箱子裡,一路抬進了玉軒,長長的一溜兒禮物,雲笑都沒什麼興趣,只對那件婚紗感興趣,立刻吩咐人取了出來。

  只見這婚紗通體是白色的,宮廷的御裁,手藝確實精湛,完全做出了她想要的效果,裡面是白色的錦綢,外面是白色的煙霞羅,裙襬的地方綴滿了小粒的珍珠,說不盡的雍榮華貴。

  寢室中,雲笑試穿了一下,婉婉和巧兒兩個丫頭看呆了眼,這件衣服好華麗啊,從來沒見過的樣子,穿在小姐的身上,高聳的胸脯,纖細的腰,渾圓誘人的臂,無一處不透著魅惑,看得人眼睛都忘了眨,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嫁衣真的好漂亮啊。」

  巧兒嘆息,婉婉點頭,不過心頭升起一抹兒疑惑。

  「小姐,不是該用紅色的嗎?」

  「紅色顯不出這件衣服的聖潔,看到了嗎?這叫婚紗,是新娘子穿的。」

  雲笑尊重其事的脫下來,擺放好,她知道自己就是說了,婉婉和巧兒也不會瞭解的,二十一世紀的女人,誰不想和心愛的男人,牽手共進殿堂,而這其中就少不了這樣一件如夢夢幻似的婚紗,而她本來還想幫助上官胤設計一套西服,最後發現,古代人留有長髮,長髮穿西服,實在體現不出那種高雅的氣質,最後才作罷,還是讓他穿龍袍吧。

  婉婉和巧兒大眼瞪小眼,不懂這婚紗是什麼意思,不過聰明的不去糾纏,因為小姐的口中總會出現一些比較新穎的詞,如果她一直糾纏會累死的。

  後院安靜無比,前院熱鬧極了,雲墨在王府裡招待上官王爺還是戶部的尚書等朝中的大員,一團和喜。

  清笑宮內,上官胤臉色微凝,絕色的五官上罩著寒霜,大殿的下首立著兵部尚書藍清倫和禁軍統領蕭遙,兩個人恭敬的等候皇上的命令。

  「朕擔心八月十五大婚的時候,逆賊葉景奕和那西山骷髏血盜會乘機出現,所以兵部和禁軍,一定要派兵力防範好,朕不希望朕的大婚發生任何的意外。」

  藍清倫和蕭遙相視了一眼,沉著的領命:「皇上放心吧,我們會讓禁軍便服隱在人群中,務必保護好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全。」

  「嗯,此事大可大意,你們下去部署吧。」

  上官胤一揮手,藍清倫和蕭遙領命退了下去,直奔兵部而去,開始部署接下來要做的事。

  清笑宮的大殿,上官胤揉著腦門兒,輕輕的喚了一聲:「子陽。」

  子陽便從殿外走了進來,恭敬的垂首:「皇上。」

  「把手中的人全都派上場,一定不能出半點的差池。」

  子陽恭敬的垂首領命:「屬下遵旨。」

  上官胤揮了揮手,等到子陽退了下去,一張精雋的五官上,唇略挑了一些,眼神閃過凌厲,狠狠的盯著半空,葉景奕,如果這次你真的敢出現,朕不會讓你痛痛快快的死,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他絕對不會允許笑兒出一點事的,因為想到了雲笑,黑眸馥靜下來,唇角勾出淺笑,再過幾日,就是他們大婚的時候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處理手中的政務,把堆積下來的事情處理裡,等大婚過後,好好陪陪笑兒。

  上官胤一想到這個,人便站了起來,前往上書房去處理事情,一刻也不讓自己空閒。

  下了聘禮之後,接下來就是大婚的日子,雲王府依舊忙碌,在大婚前三日便開宴,接待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因為大婚當日,很多大員要在正秦門前,跪拜皇后娘娘,沒有時間在雲王府用宴,所以一般皇室的嫁娶都是三日前開宴的。

  那些朝中大員和內眷,很多人都想看看未來皇后娘娘,無奈雲笑就像那深藏閨閣的千金閨秀,千呼萬喚就是不出來。

  這其中,她只見了一人,就是煙京第一公子夜無昀。

  夜無昀來訪,被雲笑吩咐人請進了玉軒。

  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從天邊灑下來,到處一片清新,兩個人在玉軒的後院內閒逛,寒梅已逝,牡丹杜鵑,山茶等花事即將粉墨登場,春天眼看著便來臨了。

  兩個人順著青石路徑,一邊說話一邊走。

  「上次讓你來施針,怎麼沒來?」

  雲笑淡淡的開口詢問,掃向一側的人,今日,夜無昀穿著淺紫色的袍子,腰束繡金紋的黑色玉帶,看上去高貴如斯,一向蒼白的肌膚,竟浮起了淺淺的暈紅,泛出正常的膚色,雲笑不由抿唇一笑。

  看來他是自個放血了,而且藥也沒斷,想必那寒毒好得差不多了。

  「不想麻煩你,你不是要大婚了嗎?一定很忙,我都自己放血,然後煎藥吃,好了大半,相信再有一些日子便無大礙了。」

  「那就好。」

  雲笑點頭,沒再說什麼,夜無昀的臉上閃過玉澤的輕輝,笑容淺淺,慢慢的停住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個華麗的錦盒:「我還欠著你人情呢?什麼時候需要了就來找我,這是我送你的賀禮。」

  雲笑接了過來,手感挺沉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抬首笑著開口:「謝謝你了,不過那人情我還是會去要的,別想以送禮抵過。」

  夜無昀再次扯唇,輕笑,優雅如水,雲笑有一瞬間的恍神,這個人,從最初相見就是這樣的高雅,直至最後,一路行來,他依然是當初那個優雅的人,在街邊當她們是乞丐,當即施捨了一錠銀子,其實於那時候的她們,他實在是心地善良的一個人。

  「我不會賴的。」

  夜無昀清悅的聲音響起來,停住了身子,回首望她,眸光綿遠悠長,有什麼東西滋生了,又有什麼東西湮滅了,然後他溫和的聲音響起來:「那我回去了,樓裡還有事要處理呢?」

  「好,我讓人送你吧。」

  「不用了,」夜無昀人已轉身往外走,心浮起纏纏繞繞的酸澀,不是那種痛不欲生,也不是那種死去活來,可是依舊很難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似乎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便沉沒了下去,直到她的大婚,他才感受到那麼疼,不過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唯有給予她祝福。

  雲笑望著那遠去的高挺如雋竹的背影,似乎有些蒼涼,不過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向灑脫冷漠的夜無昀,怎麼會有蒼涼的背影呢,隨手打開了手中的錦盒,只見裡面安靜的躺著一枚玉雕人,栩栩如生,光澤透明,竟然那麼像一個人,仔細看去,竟和自己有幾分像,雲笑不由得抬首,早已沒有了夜無昀的身影,輕風輕拂過她的臉頰,那玉雕上冰涼的氣息,從指尖傳到心裡,她笑了一下,有什麼明白了,但也什麼都沒明白,只是收了起來,有一份美好,藏在看不見的旮旯裡,沉浸了過去。

  正月十五乃元宵佳節,這一日比以往每一個節日都要隆重,要熱鬧,因為這一日是東秦皇帝大婚的日子,詔書早就下了,民間的人早知道了,炮仗放得通天的響。

  大街小巷更是人頭攢同,萬人長巷人滿為患,紅色的繡龍鳳呈祥的氈毯從外宮門順著最繁華的九華街一直延伸到雲王府門前。

  雲王府一大早上人山人海,賓客滿門,其中有親戚友人,還有那些走動的商賈臣富,濟濟一堂。

  玉軒中,有兩名皇帝派了過來的宮中女官,另有兩名年老的嬤嬤,四個人正在房中手腳忙碌的給新娘清臉,上妝等。

  眼看天都快近中午了,她們才做這些,真怕誤了吉時,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什麼人吃受得住,可是她們這位心主子就與常人不一樣,這樣大喜的日子她竟然心安理得的睡了個香香的覺,然後起來還吃了早膳,最後才允了她們進來清臉上妝。

  這大概是從古到今,第一位能在大婚當日誰的不省人事的皇后了,不但睡得心安理得,而且還美美的飽餐了一頓,似乎生怕餓著自個了,要知道新嫁娘是要禁口的,直到晚上的時候才可以吃一些花生之類的東西,意指早生貴子,還要和皇上喝合卷酒。

  不過女官和嬤嬤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聽說皇上十分寵這位新娘娘,而且這新娘娘她們是認識的,就不是一個善主子,以前能在宮中裝傻打人,連從前那個假皇帝都打,何況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所以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從早上一直忙到中午,才把一個妝容上好,然後是穿嫁衣,那白色的婚紗是別人沒有見過的,大家也不知道如何擺弄,還是雲笑自己親自穿好的,不過脖子上卻空蕩蕩的沒有配套的東西,一些金銀之類的首飾,顯得很俗氣,和這件婚紗根本不配套,她似乎把這件事給忘了,雲笑苦著臉。

  房子裡的嬤嬤和女官還有玉軒裡的小丫頭都看呆了,人人讚嘆。

  這時候門外有小丫頭的說話聲:「王妃好。」

  原來是雲王妃過來了,一屋子的人皆垂首立於一邊,雲笑坐在妝台前,回首望過去,只見雲王妃一身喜慶之服,雍榮華貴,雖然四十歲的年紀,卻風韻猶存,因為她心中的坦然放開,使得眉宇間總是帶著一抹慈善,眼神更是清明,倒比初相見時嫵媚動人得多,自從她回王府之後,對待雲笑倒是真的放開了,做到了一個長輩該做的事,自從她回王府之後,對待雲笑倒是真的放開了,做到了一個長輩該做的事,雲笑心中的介懷也消除了不少,對她很尊重,此刻看她親自過來,必是有事要囑咐,便揮了手讓人退出去。

  婉婉領著一干人退到門外守著,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雲笑起身迎她坐於房間一邊的榻上,淺淺的開口:「大娘怎麼過來了?」

  雲王妃笑望著她,心中一番感慨,為自己年輕時候做的事,如果當年釋懷一些,自己何嘗不是多了一個女兒,可是終是錯過了很多啊,眼底思潮翻滾,伸出手從袖攏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長方形的盒子,慢慢的打開來,只見裡面一條潤澤光燦的珍珠項鏈,雖不是稀世之寶,卻可以看出很名貴,那一粒粒飽滿的珍珠,瀉出淺淺的光線,輝映在錦盒內,雲王妃輕輕的摩挲著,似乎昨日便在眼前。

  「笑兒,這是大娘當年出嫁時,娘親親自給大娘戴的項鏈,大娘沒有女兒,雖然以往對笑兒不好,但是至少在笑兒出嫁的時候,大娘能親手為笑兒戴上這項鏈,這也是我們之間的情份,而且大娘當著笑兒的面保證,會好好對待你爹爹,和你哥哥,所以你在宮中可以安心。」

  雲王妃吸吸鼻子,話音有些哽咽,她知道雲笑能原諒自己,是看在王爺和雲禎的面子上,她只可以如此在乎他們,也是源自於他們那麼的愛她,所以她唉他們,而她直到現在才明白,有時候失去的是再也回不來的,但她會彌補的。

  雲笑本來想拒絕的,但聽到大娘最後所說的話,她便愣住了,因為大娘一定是這世上對爹爹和哥哥最好的人,而她也和她一樣,希望這兩個男人好,正因為這些,所以她們有著同樣的目的,這也是一種緣分,便緩緩的側過身子,雲王府手指一顫,她是害怕雲笑拒絕的,沒想到她最後竟然願意戴著她的東西出嫁,她的心願也算了,輕顫著手指,拿起那珍珠項鏈給雲笑戴上,戴理好了,笑著開口。

  「笑兒出嫁了,大娘只送你一句話。」

  「大娘請說。」

  雲笑望著她,心卻升起一絲柔軟,至少在她出嫁的時候,還有一個女人叮嚀她,而她們兩個人和好如初,這也是一種幸福吧。

  「女人愛男人沒有錯,可是別忘了一併愛著自己。」

  這是她畢業以來得到的教訓,因為太愛男人,所以忘了對自己好一點,女人即便有愛,也別忘了還有自己,千萬別忘了自己,如果愛得失去了自我,愛得那麼卑微,那樣的愛已不值得男人疼惜了。

  「笑兒是最漂亮的新娘子,」雲王府仔細的打量著雲笑,白色的衣服映襯得她千嬌百媚,那精緻的芙蓉面上,紅霞輕染,雲鬢墨發,高綰如雲,絲絲縷縷的碎髮從耳邊垂掛下來,更增添了五官的輕柔,頭上一塊白色的絲紗從上而下傾瀉下來,給整個人帶來一種飄渺虛無,好色從天邊踏塵而來,實在不像一個人了。

  這樣的衣服還從來沒有見過呢?真是漂亮啊,笑兒的腦子真是靈活啊,雲王妃一番感嘆。

  兩個人握著手,彼此會心而笑,這時候門外響起雲王妃的丫鬟淺淺的聲音:「王妃,有很多女眷到了,王爺讓王妃去招待女眷。」

  「嗯,知道了,」雲王妃應了一聲,便放開雲笑的手站了起來:「大娘去招呼客人了。」

  雲笑點頭,看著雲王妃走出去,快走到屏風邊的時候,叫了一聲:「大娘。」

  雲王妃停住身子望過來,雲笑清淺的說了一聲:「謝謝你。」

  雲王妃眼裡便溢了淚水,飛快的走出去,越待下去,她的心越難受,便會恨自己以往的殘忍,

  房間內,雲笑深呼吸,她謝,是謝謝來爹爹和哥哥就託付給她了,而她也就放心了。

  婉婉和玉軒的幾個丫頭,還有嬤嬤,女官走了進去,屋子裡的人又多了起來,嬤嬤不時的檢查東西,直到一樣不落,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知識化已經是末時一刻了,府門外炮竹齊鳴,絲竹之音有遠至極的傳來。

  院門前飛快的跑過來幾道靈活的身子,一路走一路叫:「小姐,小姐,來了,來了。」

  婉婉走了出去,高興的問:「宮裡的輦車來了嗎?」

  「是的,來了來了,王爺和王妃還有所有的賓客全都迎到門前去了,聽說皇上親自來迎娶了。」

  婉婉啊了一聲,便住了口,看來皇上真的很疼主子,從來沒聽說過有皇帝親自迎娶的,雖然一般的男婚女嫁是這樣的習俗,但皇帝畢竟是九五之尊,歷來每一任皇后都是由禮部選派人接近皇宮,皇帝在正秦門前迎接,接受百官的朝拜,沒想到這一次竟是皇帝親自來迎接,開天闢地的第一例啊。

  雲笑在房間內已聽外面的話了,臉上浮起溫柔的笑意,紅霞越發的深厚了。

  其實她知道上官胤為何親自來迎娶,他是不放心她,因為今日迎親,有一件事是大家擔心的,欽犯葉景奕被動,他會不會選在這樣的日子前來劫她,或者說西山骷髏血盜會不會出現殺了她。

  他既不想委屈了她,又不想讓她受傷害,所以才會親自來迎接她吧。

  雲笑正想著,隱約聽到外面整齊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的響起來,婉婉從外面衝了進來。

  「小姐,公子過來了,還有禮儀官和太監們。」

  婉婉的話音一落,雲禎從外面大踏步的走進來,笑望著雲笑,眼瞳中閃過淺淺的輕愁,不過卻伸出了手:「笑兒,這是哥哥送你的最後一程了。」

  這是嫁娶習俗的一道『抱上較』,由自己的哥哥抱到大門前親自交到新娘官的手上,然後送至半路方返回。

  雲笑放下了頭上的面紗,隱隱綽綽中把手遞給了雲禎,低低柔柔的開口:「謝謝哥哥了。」

  白色的婚紗透迤拖地,婉婉和巧兒飛快的上前捧起紗擺,跟著前面的身影,眾人一起往外走,紅色的地毯,從玉軒的門前一直鋪到雲王府大門外,偌大的王府內,除了他們這一隊人,所有的下人皆小心的跪下,垂首望著地面。

  雲王府門前,以雲王爺雲王妃為首,跪了一地的人,華麗大氣的輦車上端坐著一個人,明黃龍袍,金冠束髮,一張絕色的臉龐,罩了清輝,看著那由遠至近慢慢過來的人,心下一悸,高大的身軀已下了輦車,逕直越過眾人,走進雲王府,停在雲禎的面前。

  「笑兒。」

  隔了白紗,雲笑抬首望他,唇角是俏麗逼人的笑容,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痴纏到一起,那份震撼激動留在心間,從今日開始,他們就是風雨同舟的親密愛人了,不管未來是苦難,還是甜蜜都要共同的去承擔。

  上官胤一伸手接了雲笑過來,抱著轉身往輦車後面走去。

  雲禎緊隨其後,其次是戶部的禮儀官,宮中的太監,女官,嬤嬤,巧兒和婉婉二人,眾人齊齊的跟著前面的身影走出了雲王府的大門。

  只聽禮儀官一聲喊:「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王府面前,所有人立刻跪伏下來,陣勢浩大,聲音響徹九霄。

  「二拜,再拜。」

  一連拜了三下,禮儀官接著喊:「請皇上和皇后登輦車。」

  上官胤抱著雲笑也不理會那些侍候的人,直接的躍上了輦車,安置她坐在自己的身側,唇角勾起瀲灩的笑意,雙手緊纏到一起,柔柔的開口:「我們成親了。」

  輦外,禮儀官又叫了起來:「起身,奏樂,啟程。」

  雲王府前的一種人齊齊的站起了身子,只見皇家的儀仗隊立刻奏起了喜慶的音樂,前面的五百鐵騎,後面的五百鐵騎,翻身上馬,一路浩浩蕩蕩的回皇宮去了。

  王府門前,雲王爺呆望著慢慢走遠的迎親隊伍,不由得百感交集,眼裡濕漉了,身後雲王妃伸出手扶著他,柔聲開口:「王爺,要招待客人了。」

  雲王爺一下子醒過神來,轉身招呼著賓客一起進去,開宴。

  雲禎隨著迎接的隊伍一路相送,前往皇宮而去。

  輦車上,上官胤本就美幻絕倫的五官,因為大婚之喜,面容之上找了一層光潔,越發的如仙如塵,狹長的眉峰輕佻,一抹邪狂挑染,那漆黑的眼瞳閃爍著兩簇熾熱的火花,性感的唇角勾起,笑意如水一般流瀉出來,整個輦車裡,都是溫暖如春的氣息。

  雲笑的小手一直被他牢牢的握在大掌中,灼熱的氣流從指尖傳到兩個人的身上,心融到一起。

  大街上,人潮湧動,不時有人伸長了脖頸張望,上官胤和雲笑兩個人望出去,兩個人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雲笑淺淺的開口。

  「只怕那葉景奕會出現的。」

  「他敢出現,朕酒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笑兒的。」

  「慕容。」

  雲笑低聲,有時候,她還是習慣叫他慕容,更親近,更自我。

  上官胤握牢她的手,輦車平穩的往前駛進。

  眼看著要過了九華街,雲笑不禁疑惑,難道她和慕容都猜錯了,這些人不會出現了。

  可是這念頭一落,立刻便感受到空氣中鋪天蓋地的殺氣,濃烈如綢,從四面八方湧進過來,上官胤絕毅的五官一沉,冷聲:「看來來人還不少。」

  他的話音一落,人便往地上瞄去,而同一時間,大手一伸,便抱起雲笑騰空而起。

  明黃的龍袍,白色的婚紗,紛紛揚揚的垂瀉下來,絢麗奪目,飄揚似幻彩煙花,迷人至極,在空中飛旋,然後好似凝住了一般,一動不動,而先前他們坐的輦車,碰的一聲巨響,竟炸了個稀巴爛,那些鐵柱木欄圍屏,四分五散,只打向前後左右的人,眨眼便有人受傷了,這時候,一千的鐵騎御林軍紅纓槍一抖,直刺地下。

  地下陡的飛竄起一人,然後是數道身影從地下冒出來。

  這些人清一色的穿著黑色的夜行服,戴著面巾,只露出一雙凶狠殘殺的眼瞳,果然是西山骷髏血盜。

  上官胤身在半空,沉著的一揮手:「殺無赦。」

  一聲令下,兩側圍屏的人群中躍起數道身影,為首的正是禁軍統領蕭遙和藍清倫,身後緊隨黑壓壓的禁軍。

  街道便,擁擠的百姓早尖叫起來,驚慌失措的四下分散,一直維持秩序的小兵,立刻分散人群,動作利落神速,不慌不亂井然有序,使得那些百姓很快的退到安全的地帶,然後飛奔著離開,眨眼九華街一道人影也沒有,只有少數膽大的人,還倚在二樓的雅間內觀看發展情況。

  雲笑一直靠在上官胤的懷中,看著眼前的局面控制得極好,不由得莞爾一笑,清悅的聲音響起:「看來你是早有準備。」

  「是,這些人一定會出現的,果然不出所料。」

  上官胤性感的唇懶散的撇起,輕佻起眉梢,眼中濃郁的冷光,雲笑輕點了一下他的前胸,沉著的開口:「放我下來吧,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去對付那些人吧。」

  「不,不管何時何地,我都不會把你丟給任何人。」

  因為別人不可信,他只有自己親自帶著她才放心。

  雲笑清甜的五官揚起笑臉,不再說什麼,緩緩的開口:「那我們就來配合一起吧。」

  「好,」兩個人聲落,身子同時下墜,那飛舞的龍袍和白色的流紗,平地揚起強大的內力,飄逸出去,上官胤隨之一掌拍了出去,雲笑手中的銀刀凌空一拋,銀刀借助著上官胤的掌力,根本看不清刀身,只看到白毫閃過,旋轉過去,寸草不生,眨眼便傷了數人於刀下。

  那些人大驚,不想竟然遇到如此厲害的暗器,還有這皇帝內力太強大了,不敢硬拚,飛快的倒退,十幾個人合圍在一起,一邊對付身邊的禁軍,一邊往後撤,上官胤雙眉擰起,眸中一閃而過的利光,好似寶劍出鞘,寒光四射,陰驁的命令。

  「殺,一個都不留。」

  「是。」

  蕭遙和藍清倫得令,飛快的騰空躍起,子陽和子湛還有手下數人,同時飛躍出去,團團的包圍住了那十幾個人,刀器閃了出去,雙方打鬥成一團,而雲笑和上官胤的身後,流星追月和追風驚雲,寸步不離的保護著他們。

  眼看便要殺了這十幾個人,誰知道陡的從地下冒起一人,身形陡長,直擊向眾人之後的高倨馬上的雲禎,一把寶劍眨眼加到他的脖子上。

  雲笑不驚,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住手。」

  那人發出嘿嘿的冷笑,似乎捏住了上官胤的軟肋,只不說話,一揮手示意他們這邊趕緊放了那十幾個人。

  上官胤面容沉浸如水,雲笑臉色慘白,沒想到竟生出這種意外狀況,她發現一件事,這後冒出來的骷髏血盜很顯然是遲來的,他為何能一眼便肯定,這雲禎便是他們的軟肋,此番一想,輕而易舉的知道,這人很可能就是隱身在東秦內的血盜,而且對於雲王府的人很熟悉,難道是朝中的大官不成?

  雲笑一想,心下大涼,不由得開口試探:「快放手。」

  可惜那人從頭到尾不說話,雲笑終於可以肯定,這人很可能就是朝中的官員。

  他究竟是誰?不說話是因為怕洩露自己的目標。

  雲笑掉頭望向一側的上官胤。不管他是誰,他都不想讓自己的哥哥受傷。

  「慕容。」

  上官胤一舉手開口:「笑兒放心吧。」

  他一言落,朝蕭遙和藍清倫揮手,示意他們放了西山血盜,蕭遙和藍清倫依言揮手,身後數人同時倒退。

  誰知道雲笑卻不想讓這些人逃脫,眼看那十幾人要退去,竟然身形一動,陡的一掌朝身後的人拍去,雲笑大驚,臉色都變白了,上官胤陡的騰空,一掌對準那人拍去,那人就地一滾,一刀砍向雲禎,雲禎飛快的閃開,可還是慢了一點,手臂被利器所受,鮮血淋淋,這時候蕭遙和藍清倫再次圍攻上了那十幾個黑衣人。

  眾人殺到了一起,眨眼便殺了數十人。

  遠處塵土飛揚,很快便有數百匹駿馬飛奔而來,那後出現的黑衣人一看情況不妙,早就地一滾,鑽到地下直閃而去,上官胤再次一掌拍去,噗的一聲,濺起血花,可是那身影仍是閃身不見了。

  看來那後出現的人受傷了,由遠至近奔來的人已翻身下馬,為首的正是王爺上官霖,他領著文武百官在正秦門前迎接皇上和皇后,卻得了稟報,這裡發生了刺殺事件,所以飛奔而至。

  「臣弟救駕來遲。」

  「屬下等救駕來遲。」

  身後跪了一地,上官胤揮了揮手,面容森冷異常,週身罩著戾氣,好似嗜血的修羅。

  雲笑則緊盯著雲禎,只見他的臉色隱隱泛著黑色,那刀上有毒,一念落,身子閃到雲禎的身邊,正在這時,看見地上又鑽起一物,直奔上官胤而去,當下臉色白了,手中的白刃直奔那鑽起之物殺去,隨之呼之。

  「慕容小心。」

  上官胤一聽,身子陡的騰空,飛起一掌拍了下去,噗哧一聲狂噴出數道鮮血,有人破土而出。

  雲笑已閃身到雲禎的身邊,見他倒在地上,臉色難看,青黑一片,當下手中銀針一閃,便對準他的手臂紮了下去,朝人群後面叫了起來:「婉婉,立刻拿藥箱過來。」

  婉婉早去翻找藥箱了,那藥箱就在陪嫁的東西里,很快翻找了出來。

  雲笑找瞭解毒丹給哥哥服下,手術刀揚起,寒光劃過冷芒,當著三千鐵騎禁軍御林軍的面,面不改色的剔毒割肉,黑色的血肉被割除,雲禎疼得一下子昏了過去,雲笑除了臉色蒼白,手下並沒有絲毫的遲疑,乾淨利落,然後是上藥包紮,站直了身子,示意流星和追月還有雲王府的一干下人。

  「立刻把公子送回王府去。」

  「是,娘娘。」

  流星和追月抱拳領命,一人扶著雲禎,飛身而起,直奔雲王府而去,身後數人保護而去。

  三千的鐵騎禁軍和御林軍,蕭靜如一人,人人呆痴,震撼,心驚,這就是他們的新皇后,莫說女子不如男,所有人在她面前當矮得三分,就是他們這些鐵血錚錚的漢子,面對這樣的場面,都心頭恐慌,害怕幾分,可是皇后除了臉色蒼白,眼神森冷,他們實在看不出她的恐慌不安,相反的冷靜異常。

  上官胤一伸手抱了雲笑,只見她手上血跡斑斑,微蹩了一下眉,翻身上馬,朝身後數千人命令:「回宮。」

  眾人心中湧起神聖不可侵犯的莊嚴,整齊有序的翻身上馬,護送著皇上和皇后娘娘回宮,那些儀仗隊四分五散的也沒人去理會了,婉婉和巧兒等人皆上了馬車,緊隨其後而行。

  輕風呼嘯,雲笑常在上官胤的胸前,聽得見他急促的呼吸,也感受得到自己腿腳軟了,週身的冷汗粘連在衣服上,剛才她好害怕哥哥會怎麼樣,更害怕慕容會遇到什麼事,直到現在一顆心才歸了位。

  皇上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見她全身酥軟,臉色難看,不由心疼至極,摟著她腰間的手緊了緊,關懷的開口:「笑兒,你沒事吧。」

  雲笑陡的睜開眼,眼瞳精光一片,沉沉的開口。

  「慕容,這西山骷髏血盜為何每次都能精準無比的盜得皇家的陵墓,只怕不是尋常人,我想他們一定是特殊隱藏著的人,就像你們神龍宮當初一樣,每個人都有公開的身份,只怕這身份還不低。」雲笑一言落,上官胤已心知肚明,當下不再說什麼,只是那一雙深幽的眼瞳閃爍著雷霆之怒,銳利無比。

  整齊的隊伍只奔外宮門而去,雖然輦車被毀,但是好在皇帝和皇后娘娘未受傷,又是一大幸事,馬蹄聲聲,塵土飛揚,如浪踏沙,一行人很快停在了外宮門前。

  鐵騎禁軍御林軍都不得入內,只有上官霖身後的數百名侍衛可進內宮。

  高大的正秦門前,數百名文武官員,齊刷刷的抬首望著眼前的一幕,皇上俊美出塵的五官上,罩著青沉沉的寒芒,卻絲毫不影響他絕色風姿,皇后娘娘被他穩穩的抱在懷中,只看得那飄逸而過的白色輕紗好似飛舞的流雲,從眼前劃過一道白浪,美不勝收。

  文武百官飛快的跪下,叩見皇上和新皇后。

  禮儀官從眾人之後扶正帽子,扯好衣帶,整理衣服,好不容易走到了高台之上,大聲的開口:「百一官一朝一拜。」

  那聲音怎麼聽來都是顫抖抖的,四週一片沉寂,沒人說話,只聽得他破鑼子破嗓子的繼續抖下去。

  「一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拜完,眾人只聽得馬蹄聲響,如風飆過,眨眼便失去了動靜,眾人趴在地上,歪著腦袋,偷偷的瞄著,哪裡還有人影,皇上早抱著皇后娘娘從眾人面前一閃而過,這可怎麼辦,眾人犯疑,上官霖從馬上翻身而下。

  「各位大人都起來吧,萬樂殿賜宴。」

  「謝王爺,謝王爺。」

  眾位大臣什麼時候跪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祭祖宗祭太廟,也沒跪過這麼長的時間,不由得跌跌撞撞老半天才爬了起來,立刻分散了開來,奔那萬樂殿而去。

  正秦門前,上官霖命令蕭遙和藍清倫立刻帶領兵將下去搜查,最後不是挑了一人嗎?凡有莫名其妙受傷的,立刻拿了,不過不准驚擾到百姓。

  蕭遙和藍清倫得了令,立刻帶人走了。

  上官霖抬頭,只見正秦門前,只有自己和身後的數百名侍衛還有雲王府的馬車,以及宮中的太監嬤嬤女官,人人嚇得面色慘白臉色難看,上官霖狠狠的唾了一口,這女人和女人的差別咋就那麼大呢,立刻領著這些人進宮而去。

  清笑宮內,上官胤一路抱著雲笑進寢宮,親自給她盥洗了手上的血跡,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事,心裡才踏實一些,可仍然不放心,立刻吩咐下去:「傳御醫。」

  雲笑躺在寢宮的大床上,趕緊開口:「我沒事。」

  有事的是哥哥雲禎,那些人根本沒靠到她的身邊,怎麼會有事呢?

  不過福海已經命退了出去,上官胤伸手緊握著雲笑,想到這可是他們的大婚典禮,心情不由得糟糕透了。

  「笑兒,對不起,早知道改了日期。」

  上官胤一開口,雲笑便笑著搖頭:「就算改日期,他們還是會來啊,這是你我的命運,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可是這婚禮?」

  他愧疚的是不能給她一個豪華盛大的婚禮,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有什麼不好,只要我們兩個人真心相愛就行了。」

  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有宮女走進寢宮,點了龍鳳喜燭,栩栩光亮中,上官胤絕色俊倫的面孔上,,是瀲灩動人的光澤,眼底是深幽凌寒。

  這時候太監福海已把御醫傳了過來,正在殿外候著,雲笑蹩了一下眉:「讓他們下去吧。」

  她說完,抬首望著上官胤,輕聲淺語的開口:「今兒個可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上官胤恍然明白,哪有大婚的日子,見醫用藥的,他還真是糊塗,立刻揮手吩咐下去:「讓他們下去吧。」

  「是皇上。」

  福海退了下去,這時候另有太監進來稟報:「皇上,霖王爺過來了。」

  上官胤想了一下,掉首望了一眼雲笑,溫柔寵溺的笑著開口:「我一會兒進來陪你。」

  「嗯,」雲笑點頭,望著上官胤高大挺拔的身子走了出去,心底不由感概,望著那不時跳動著的龍鳳喜燭,再側首打量這寢宮,到處是紅色,百子鴛鴦被,紅色的繡金龍的紗帳,還有寢宮的雕花圓桌上鋪著一張紅色的流蘇桌布,紅色的雙喜字貼在上面,桌子上此時擺滿了各式糕點,還有點心,一眼望去,滿眼紅艷艷的色彩,而她一身的潔白,相映成輝,倒是別具一格。

  雲笑正想得入神,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繞過屏風,竟是婉婉和巧兒,兩個丫頭一看到她,眼裡便溢上了淚水,抽抽泣泣的。

  「娘娘,好好的婚禮,你看變成這樣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啊,我又沒受傷,而且我也不是在乎那俗禮的人,你們別傷心了。」

  雲笑揮了揮手,一點也不以為意,不過經過剛才的一幕,她到現在還後怕呢,想到差點害的哥哥沒了命,她可怎麼和爹爹交待啊,幸好他什麼事都沒有。

  婉婉和巧兒總算止住了哭聲,剛想說些什麼,殿門外響起太監福海的聲音:「皇上。」

  「起來吧。」

  上官胤冷沉的聲音響起,隨之大踏步的走進了寢宮,寢宮內,婉婉和巧兒跪了下來:「見過皇上。」

  「你們都下去吧。」

  上官胤揮手,婉婉和巧兒相視一眼,飛快的退了下去,殿門外,太監宮女連同女官,皆被擋在了外面,皇上不准任何人打擾他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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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追賊

  一彎新月如玉鉤掛在天邊,如水的銀芒傾瀉下來,籠罩著整個皇宮,好似在天地間覆蓋了一陣朦朧的輕紗,恍然似瓊樓雲宇,天上宮闕。

  雕花細縷的窗欞上耀出淺淺的光輝,灑進寢宮裡。

  那濃重的紅色好似流淌在銀色的海浪中,塗了滿室的胭脂,不覺得厚重沉悶,竟然輕盈柔美起來。

  雲笑靠坐在醉枝雕飛龍的大床上,唇角是柔美的笑意,深深的望著上官胤,上官胤的眸光也痴望著她,有多少溫柔纏綿,有多少刻骨相思,大手緊握著小手,孤獨的心,這一刻滿滿的陷落下去,是什麼被他牢牢的抓住了,以後這宮中再也不孤苦淒冷。

  「笑兒。」

  上官胤伸手摟了雲笑靠近胸前,伸出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秀髮,然後滿足的嘆息一聲,奇怪的嘟囔一句。

  「這什麼婚紗好奇怪,朕都沒見過。」

  雲笑靠在他的懷中,俏皮的笑笑,如果這是他見過的,他們還會在這裡相遇嗎?

  「好看嗎?」

  上官胤點頭:「笑兒是最美的新娘子,這是最漂亮的嫁衣。」

  一點不比鳳冠霞帔差,兩相比較,各有風姿,但他不得不承認,笑兒更適合這套婚紗,比那鳳冠霞帔不知道美上幾倍:「好像仙子。」

  女人總是喜歡聽好話,雲笑自然也不例外,何況這還是她的大婚之日,聽著這個高高在上,在外人面前永遠冷酷陰寒的人,此刻溫柔的說著細語,她就像喝了蜜一樣甜。

  「皇上今天也很帥,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了。」

  雲笑一出口,上官胤便挑了狹長的眉,什麼叫帥?好古怪的一個字,俯身正想細問,卻聽到雲笑的肚子咕咚叫了一下,她的臉立馬紅了,誰會在情意綿綿的時候,竟然如此不合時宜的肚子咕咕叫,真是羞死了。

  上官胤不由得爽朗的笑起來,他難得如此的放開心胸,放開雲笑的身上:「笑兒餓了嗎?我們還沒有喝合巹酒呢?」

  別的什麼程序都可以省,這個卻不能省,因為只有喝了合巹酒,兩個人才能永世不分離,生生世世在一起。

  雲笑先是臉紅,然後便坦蕩得多,都是父親了,以後日日生活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立刻仰起臉,笑意盈盈的開口。

  「我餓了,一天只在早上吃了一些東西,現在當然餓了。」

  「嗯,那我們一起吃一些吧。」

  上官胤伸手抱起雲笑,往寢宮之中的雕花桌走去,安置了她,然後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寢宮內沒有侍候的宮女,所以所有的事都是他親手侍候著她,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雲笑手執玉箸,一邊吃一邊拿眼瞄著上官胤,上官胤吃得比較少,見雲笑望過來,溫柔的開口。

  「怎麼了,笑兒?」

  「這好像是一場夢。」

  雲笑輕喃,臉頰上罩了一層光輝,梨渦若隱若現,眼神氤氳迷離,此刻的她就像一個遺落到人間的仙子,純真甜美,上官胤看得心頭一緊,這樣可愛俏皮動人的丫頭,他是這麼拐到手的,竟也如她一般,仿似做夢,腦海中電閃雷鳴,很多過往從腦中竄過,他們的初相遇,那時候的他也就是一個嗜血成魔冷酷無情的人罷了,可是自從她的一番痛罵,一番怒斥,使得他恍然回神,雖然他恨他怨他惱,可是他不能對不起身上的使命,他血液裡流淌著的是上官家的血液,上官家的列祖列宗沒有對不起他,他不能毀不了別人,先毀了自個兒,似乎從那時候開始,他便真正的活了過來。

  上官胤腦子越想,心越緊,幸好啊,那時候,他堅持跟在她的身後,沒有錯過了彼此,使得他現在身邊有一個人陪著,心得到了安寧。

  「笑兒。」

  上官胤伸出手摟了雲笑過來,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端了合巹酒,遞了一杯到雲笑的手裡,自己端了一杯,兩臂交纏,柔柔的開口。

  「這是合巹酒,喝了這杯酒,我們此生糾纏到一起了,不,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了。」

  雲笑笑望著他,用力的點頭,仰首乾杯,兩個人的眸光痴纏在一起,是的,生生世世不分開。

  寢宮內,紅燭跳躍,燃出了幸福喜悅的淚,相思不悔。

  這洞房花燭夜,他們並沒有男歡女愛,只是溫柔的依偎在一起,心靠得那麼近,彼此說著柔情細語,比起世上任何的洞房花燭夜還要甜蜜,後來雲笑累了,上官胤親了親她的臉頰,就那麼痴痴的望著她,手不自覺的伸到雲笑的肚子上,輕輕的摩挲著,但願笑兒很快會懷孕,那麼他們就會有孩子了,以後會接著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好是兩男兩女,這樣他就知足了。

  早晨,天邊露出了青絲白,那彎月還掛在西邊,寢宮內,蠟燭燃盡,只餘下裊裊黑煙。

  上官胤直到早上的時候才搭上眼睛,根本沒有睡著,聽到外面傳來太監急促的聲音:「皇上,皇上,小的有事稟報?」

  這時候了,會有什麼事啊,上官胤的眼皮一跳,陡的睜開,眼瞳一片凌寒,陰鷙,慢慢的放開雲笑的身子,下床後細心的給她覆蓋好薄被,才命令外面:「進來吧。」

  福海飛快的閃身進來,跪伏在地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一眼也不朝床上瞄去。

  「發生什麼事了?」

  「稟皇上,皇陵那邊今夜聽說出事了?」

  「什麼?」

  上官胤臉色陡的難看,看來這西山骷髏血盜是和他教上勁了,昨天剛被殺了一部分人,這還沒查清呢,竟然連夜又去毀皇陵,他相信,這一次他們不是盜皇凌,而是為了報復他殺了他們的人。

  一身白色中衣的皇帝在寢宮內輕輕的踱步,凝眉思索方策,那跪伏在地上的太監福海一動也不敢動,寢宮內,寂靜無聲,床上的人一動,睜開了眼睛,那俏麗逼人的臉龐上,罩了一層冷寒,唇角勾出狠戾的殺氣,慢慢的開口喚了一聲。

  「慕容。」

  上官胤一怔,沒想到雲笑竟然醒了過來,忙轉身走了過去,眼裡滿是關切:「笑兒醒了。」

  雲笑點頭,動了一下身子,那如墨的青絲便順著白色褻衣瀉在胸前,如水一般的嬌顏上是笑意,望著上官胤,淡淡的開口。

  「你不必焦心,其實要攻那西山血盜不是沒有辦法,他們是有軟肋的,皇上可讓守陵的士兵從四角灌鹽水進去,阻止了他的死路,這樣他們不能在地下活動,就盜不了陵墓,如果在地面上活動,這些人根本沒什麼厲害的。」

  雲笑一說完,上官胤細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麼回事,眉頭舒展開來,眼裡閃過深不可測的暗芒,點了一下頭,掉頭吩咐一側的福海:「到碧紗櫥外候著吧,待會兒伺候朕著衣,上早朝。」

  「是,皇上。」

  福海退到碧紗櫥外面候著,無語的望著大理石紋面,大婚之前,皇上特別吩咐下去,這寢宮新加了一個隔層,便是碧紗櫥,以後太監伺候一應在碧紗櫥外面,可見皇上醋味兒可真大。

  寢宮內,上官胤坐到雲笑的床榻,伸了手順了順她的墨發,看她睡眼惺忪的,分明是還沒有十分的醒,不由得柔聲叮嚀:「你再睡會兒吧。」

  「行,那我睡了。」

  雲笑也不客氣,她知道上官胤要去上早朝,她正好睡覺,這冬日的早晨,誰願意離開這暖暖的被窩啊,不過閉上眼睛,又想起什麼似的,睜開來笑瞇瞇的說。

  「要不在鹽水中家附子等大毒的東西,如果西山血盜硬闖,有他們好受的。」

  上官胤的眼瞳染起沉沉的笑意,這丫頭啊,揉了揉她的烏髮:「好,我會處理的,你睡吧。」

  雲笑便不再說什麼,依言躺下了,今兒個早朝,皇上會在朝堂上解決的,自己還是多睡會兒吧。

  上官胤走出寢宮,福海趕緊伺候著主子走出去。

  殿門外,皇上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來:「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是,皇上。」

  以婉婉為首的眾人皆恭聲領命,等到皇上領著一眾太監離開,趕緊閃身進了寢宮,寢宮內,自家的主子睡得正香呢?

  早朝,金鑾殿上,此時一片肅殺冷沉,眾臣子皆垂首承受著上首皇帝的怒氣,不敢多說一句話,沒想到那西山骷髏血盜,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為,不但在皇上大婚的時候劫殺,還連夜毀壞皇陵。

  上官胤一目測去,只見大殿上空了兩個位置,一個乃是雲墨,這是提前告了假的,女兒大婚,府內事務眾多,哪裡有精力來上早朝,另一人竟是太常寺少卿溫家年。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寒,昨日劫殺,後冒出來的那個人,一看便知道雲禎乃是他們的軟肋,可見他是他們極熟悉的人,後來被他一掌擊中,必然受了傷,今日早朝這溫家年竟然沒來,這說明什麼,他受傷了?

  「太常寺少卿溫大人怎麼沒來?」

  皇帝凌寒的話音想起,司馬青雲立刻出列,沉穩的稟報:「回皇上的話,溫大人已派家奴遞了病呈,前兒個夜裡,溫大人在赴雲王爺家宴席的時候,因為喝多了酒,從馬上掉了下來,使得自己受了傷。」

  「喔。」

  上官胤冷冷的喔了一聲,不再說什麼,挑眉掃視下去,只見大殿上眾人一片沉默,誰也不願意開口,生怕惹禍上身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冷忖,看來要盡快調整朝堂,這些人現在只知道明哲保身,暗下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偷雞摸狗的事情去,可是往這大殿上一站,便畏首畏尾,不多發一言,不多說一句。

  「眾愛卿認為如何對付那西山骷髏血盜?」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議論聲,兵部尚書藍清倫首先出列,臉色嚴肅冷沉。

  「皇上,臣認為一定要加派人手,務必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他們一定還會出現的,這分明是公開像朝廷挑釁。」

  藍清倫的話音一落,後面有一部分人附和,連連的點頭贊同。

  另外一部分人只凝眉深思,搖頭晃腦,似乎正動腦筋,上官胤臉色一黑再黑,那清光皎皎的面容上,已沒了往日的絕色,陰雲密佈一觸即發的怒火,週身更是戾氣充斥。

  看來今年要恢復科考舉,選拔可用的人才。

  所謂制科就是皇帝臨時起的科舉,東秦有多少年未開科了,一般朝中的官員直接從海詩書院選拔出來的,這些人從小耳濡目染,導致即便走上官位,也大多明哲保身,不思進言的。

  上官胤掃視了大殿一眼,沉聲下令:「來人,傳旨。」

  大臣們恭敬的垂首,皇上的御前太監立刻閃身領旨:「昭告天下,今年開始各鄉縣州開科,今年四月第一場制科應試,各地的考生可直接赴京趕考。」

  此言一出,滿殿皆愣住了,大家腦筋轉轉啊,好不容易的才轉過來,前一刻不是討論如何對付西山血盜嗎?怎麼後一刻皇上竟然來了這麼一下,眾人反應過來,面面相覷,他望他,他望他,最後總算有人站了出來,乃是學士府的大學士。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這徐大學士一開口,身後便有人附和,連連點頭,心下去滿是惶恐,皇上這麼做的目的,明眼人一看便知,皇上是惱了,準備換人了,而且東秦的科制已經荒廢了多少年了,都是直接從海詩學院選拔出來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他們黨派中一個,錯根盤結,連成一體的,那海詩學院的學子,乃是每年從地方上選拔出來的,其中不乏聰明機警的,便到處攀附權貴,使得海詩學院倒成了這些朝中大員的營私舞弊產物。

  此時一聽皇上要從下面開始制科選拔人才,一下子便慌了,就是司馬丞相也不讚成皇上的這種做法,畢竟在朝中多年,盤根結底的哪沒有一些事,不過聰明的沒站出來,看下面的形勢。

  不過這徐大學士一開口,高座上的人眉峰輕佻,眼神犀利,不怒反笑。

  「為何不可?」

  皇上反問,一問徐大學士便結舌,這組制上游規矩,學子科舉本就是從下面選拔上來的,並沒有一定要從海詩學院選拔,雖然荒廢了很多年,並不代表沒有。

  上官胤一言落,大殿上一片沉寂,誰也不敢多說,就怕多說惹出事來,這衝鋒陷陣的歷來是死得最快的一個,那徐大學士臉上冒汗,這時候他也察覺出自己的魯莽,難道別人願意嗎?可是別人都不說,偏偏他出來找死,心下惶恐。

  不過這時候,一側的上官王爺出列站了出來。

  「皇上,臣認為此事可行,這海詩學院的學子,實在是沒有幾個可用得上的人才,眼下雖然東秦表面和平,但是天災人禍的不斷,我們要想穩固江山,必然要有大量的人才,指望海詩學院的學子,實在是虛無。」

  上官王爺一出口,大殿上的人立刻在心裡怒罵這位王爺,不過臉上可不敢有半點的表現。

  丞相司馬青雲出列,恭敬的開口。

  「臣贊同皇上的做法。」

  「臣也是。」

  聰明的人趕緊表明立場,是站在皇上一邊的,最後一面倒,只有徐大學士在成了異類,一臉憤恨的怒視了一圈,最後不安的立在一邊,好在皇上並沒有立刻刁難他,而是吩咐太監:「還不去擬旨。」

  「是,皇上。」

  御前太監立刻領旨,昭告天下。

  此事在各州縣引起了轟動,天下百姓都是贊同此等做法的,那些學子們更是躍躍欲試,東秦死氣沉沉的現象,在這一年的春天開始蓬勃繁榮。

  早朝過後,上書房內,皇上的臉色緩和一些,不過依舊很冷。

  下首站著的正是兵部尚書藍清倫,還有上官霖,兩個人的臉色同樣肅沉,西山骷髏血盜竟然敢直接挑釁上皇家,實在是可惱可恨。

  「皇上,你說此事?」

  上官胤伸出手輕揉了自己的腦門,緩緩的開口:「兵部立刻派兵前往西山陵墓,連同守墓的士兵,秘密的用大鍋煮了附子鹽水往墓下澆灌,那西山血盜如果不在地下活動,諒他們插翅難飛。」

  「是,皇上。」

  藍清倫抱拳領命下去,上官胤桃花眼眸一瞇,懾人的寒光閃過,望向下首的上官霖,眼神深幽:「皇弟是不是知道那逃走的西山血盜是何人了?」

  「皇兄,難道是溫家年?」

  上官霖不太敢確定,遲疑的開口。

  上官胤沉著的點首:「你去查溫家年的舊案,在朝中多年,隨手便可取來一兩件惡事,把他捕到刑部大牢中,秘密的審訊,看看這東秦內是不是還有同黨?」

  上官霖一聽,臉色陡的蕭冷,如果溫家年真的是西山骷髏血盜,真的是太恐怖了,那麼這些人中,很可能還有別國的人,沒想到這小小的盜墓組織竟然網羅了很多朝中的人,不除掉真的太可怕了。

  難道皇兄要廢了海詩學院的選拔制度,這些人正是通過這些海詩學院選拔出來的,如若從鄉試會試中走出來,別有用心的人混進來的機會比較少。

  「臣弟立刻去辦。」

  上官胤點首,揮了揮手,示意上官霖退下去,自己則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書房門外,福海剛送走了王爺,見皇上走了出來,趕緊領著人躬身:「皇上。」

  「回清笑宮用膳。」

  福海一臉的黑線條,皇上不就是想看看皇后娘娘嗎?以往的用膳都是在上書房裡的,現在竟然回清笑宮用膳了,不過趕緊領命:「是,皇上。」

  一行人飛速的往清笑宮而去。

  大殿安靜,看來皇上娘娘還沒有起來,上官胤大踏步的往寢宮而去,福海吩咐人下去準備早膳。

  寢宮內,雲笑剛穿好衣服,正坐在床榻便發愣呢,一抬首便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走了進來,忙揚眉而笑。

  「皇上怎麼回來了?」

  一邊的婉婉和巧兒還有另外兩名宮女趕緊福身:「奴婢見過皇上。」

  「起來吧。」

  上官胤一揮手,示意宮女起身,自己走到雲笑的床榻邊坐下,伸出手自然的握著她的手,關心的問:「睡得還好嗎?」

  雲笑點首,掃了一眼寢宮內的人,揮手示意她們都下去:「都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眾人退了下去,寢宮只剩下上官胤和雲笑,雲笑淺淺的開口:「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原來她只一瞄便看到上官胤心中有事,所以才會寢宮內的眾人退了下去。

  「朕發現朝中每次遇到點事,沒什麼人可用,那些大臣只會唯唯諾諾當應聲蟲,所以當今決定實行制科應試,誰想到這建議一出,那些人便來了精神,不同意朕這樣的做法,真是荒唐,難道還由他不成。」

  上官胤絕色的面容上,冷霜輕染,眼瞳戾狠,唇角勾出不可泯滅的威儀。

  雲笑伸手拉著他,柔聲細語:「你別急了,其實這東秦雖然表面上繁榮昌盛,事實上有很多的弊端,你若是一時心急,既傷了自己的身子又於事無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吧,我會幫助你的。」

  上官胤聽著她溫柔如和風的聲音,那煩躁暴戾的心果然安定了許多,安定下來,便想到兩個人都沒用早膳呢,忙朝門外命令:「傳膳。」

  福海早領著宮女在外面候著了,此時一聽命令,趕緊領著一溜兒的人走了進來。

  眾人誰也不敢多說話,只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把白瓷盤上的點心膳食,一一的擺放在寢宮內的桌子上,然後福海一揮手,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兩個布菜的宮女伺候著,不過雲笑掃了一眼,輕聲開口:「以後這些事讓婉婉和巧兒來吧。」

  「是,皇后娘娘。」

  福海趕緊應聲,便吩咐這兩個宮女下去,另出去讓婉婉和巧兒進來布菜伺候著。

  婉婉面色不改,坦然自得,只是巧兒,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臉色更是蒼白,腦門竟有汗珠子沁出來,雲笑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膽子太小了。

  「巧兒,沒事,你別擔心。」

  她這一聲落,巧兒的心總算好受了一些,不過仍然很害怕皇上,從頭到尾都低著頭。

  上官胤根本不理會兩個丫頭,只顧著用膳,然後照顧著雲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十分的融洽,自然,親密。

  早膳後,上官胤要去上書房處理事務,便吩咐了雲笑在這裡無聊了,便去上書房找他,雲笑點頭,等到皇帝一走,便喚了流星和追月等人進來。

  「流星,你幫我回雲王府去看看,哥哥的傷勢怎麼樣了?」

  「好。」流星領了命去辦事。

  「追月,從今日開始,你不需要留在我的身邊,沒事在煙京城內注意著點動向,有什麼情況立即來稟報給我。」

  「是,娘娘。」

  追月也退了出去,雲笑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她的身邊有追風和驚雲兩個人就行了。

  「娘娘,我們陪你到御花園逛逛吧。」

  婉婉建議,雲笑抿唇笑,她對御花園沒興趣,倒是對另外一個地方有興趣,不知道慕容盈雪怎麼樣了?就不知道她有沒有認真的反思。

  「我們去萬花殿看看吧。」

  雲笑一開口,婉婉便不樂意,撇了嘴:「娘娘,何必去理那個賤女人,沒事專找娘娘的麻煩,聽別的宮女們提過,說那女人雖然雖然腿不能走了,脾氣卻大得驚人。」

  婉婉不知道其中的細節,更不知道那慕容盈雪的腿不能走,是和主子有關的,所以一萬個的不願意去看慕容盈雪。

  不過雲笑根本不理她,逕直朝外面走去,巧兒緊跟著她身後走了出去,殿門外,宮女們恭敬的開口:「皇后娘娘。」

  雲笑略點了一下頭,並不為難這些宮女,一直往外走去,身後跟了一大群的人,浩浩蕩蕩的往萬花殿而去。

  萬花殿離清笑宮有些路程,不過雲笑並不心急,一路悠然欣賞著風景,往萬花殿走去,經過後宮御花園的時候,竟然聽到有人在哭,開始以為聽錯了,可是走了兩步越來越真切,雲笑微微蹙了眉,停下腳步,朝身後的李尚宮開口:「是誰在這裡哭呢,去把她帶過來。」

  「是,皇后娘娘。」

  這為首的女人正是先前進雲王府伺候過雲笑的李尚宮,她是專管雲笑穿衣的女官,此時一聽到娘娘的吩咐,立刻領了命,前往御花園而去,很快便帶了人過來,是一個年級略長的宮女,看上去有二十多歲了,面容娟麗,只是因為長年的寂寞的原因,使得臉色有些憔悴,沒有一般的朝氣,顯得蒼老,李尚宮把她帶過來時,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雲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奇怪的望著她,慢慢的開口:「誰欺負你了不成?」

  那宮女連連搖頭:「沒有人欺負奴婢,奴婢是想家了,奴婢離家十多年了,前兩日父母託人帶了信進宮,說想見奴婢一面,可是奴婢身不由己,所以才會傷心。」

  雲笑微斂眼目,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宮中的女人真是可憐啊,尤其是宮女,不由得搖頭朝身後掃視了一眼,發現她身後伺候著的宮女,有很多年歲較大的了,忽然腦海中跳過一個念頭,現在的宮中沒有過多的妃嬪,也要不了這麼些宮女,何不把她們放出去呢?

  想到這,雲笑唇角勾起笑意,望著一直半垂首的李尚宮。

  「李尚宮有沒有想過出去呢?」

  李尚宮一愣,隨即一板一眼的回話:「奴婢從小進宮,根本沒有家人,就算出去了又怎麼樣?」

  雲笑撇了一下嘴:「無趣。」

  然後又問別的人,其中幾個年長的宮女見娘娘說話和氣,膽子便大了一些,有人點頭的,說想出去的。

  雲笑點了一下頭,算是心中瞭然,便揮了揮手示意那宮女起身。

  「這件事,本宮會放在心上的,你稍等兩日吧,這兩日會放出去一批的,你叫什麼名字?」

  雲笑問那個先前在御花園哭泣的宮女,那宮女沒想到有這樣的好事,滿臉的光輝,連回話都忘了,呆呆的,李尚宮走過去喝止了一聲,又問了一遍:「娘娘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是御膳房的小芹。」

  雲笑望了一眼李尚宮,提醒她:「記著她的名字。」

  「是,娘娘。」

  雲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女官,那臉上板得沒有一丁點的褶皺,不知道她是如何辦到的,她相當的好奇,一行人越過那宮女,往萬花殿走去。

  萬花殿早有人得了消息,稟報進去,慕容盈雪一聽雲笑過來了,立刻收拾了一番,盛氣凌人的端坐在床邊,現在的她腳不能走,痛苦不堪,她已經可以肯定是雲笑這女人搞出來的,越是這樣她越不能讓她看笑話。

  雲笑一路暢通無阻的闖進了寢宮,現在她可是這宮中的皇后娘娘,不比從前了,誰敢攔她啊,萬花殿的宮女太監看到皇后娘娘駕臨,莫不誠惶誠恐,心驚膽顫。

  萬花殿的寢宮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后娘娘駕到。」

  慕容盈雪只覺得身子一顫,整個人抖索個不停,說不清為什麼,反正是一種從心頭的畏懼,雖然極力表現鎮靜,可是臉色冷汗不斷的溢出來,身後的花枝看著這樣的主子,又有些心疼,雖然從前的她是在可恨。

  「公主,你別這樣。」

  花枝輕聲說,慕容盈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屏風外面已轉進一堆人進來,眾星捧月的一人,不是雲笑又是何人?

  今日的她不同於以往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不過你認真細看,卻又和以往沒什麼不一樣,不管是衣著還是說話,完全沒什麼改變,如果硬要說有,便是她的眼底有著難以抑制的幸福光芒。

  寢宮內,花枝為首的幾名宮女趕緊跪下:「見過皇后娘娘。」

  雲笑揮了一下手,慢慢的開口:「都下去吧,本宮有話要和公主說。」

  她的話音一落,慕容盈雪止不住一顫,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抓住了花枝的手,花枝為難的望了一眼公主,卻也不敢違抗皇后娘娘的意思,眾人魚貫退了出去。

  寢宮內只有雲笑和慕容盈雪兩個人,空氣中一瞬間的沉悶,誰也不願意開口。

  雲笑來回的踱步打量著慕容盈雪,慕容盈雪終於承受不了的尖叫出聲:「你想幹什麼?是你毀了我的腳,讓我走不了路。」

  「那是自然。」

  雲笑並沒有否認,是她做的,她是絕對不會否認的。

  慕容盈雪倒是一怔,隨即回過神來,怒瞪著雲笑,責聲而問:「你搶了慕容哥哥,為什麼還要毀了我的腳?」

  「如果不毀,你就會惹出更多的事,如果再一次你想慕容會放過你嗎?我之所以施了針,只不過不想在慕容的心間留下一道陰影,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雲笑轉身坐到慕容盈雪對面的軟榻上,直視著慕容盈雪,慕容盈雪被她望得心慌,垂首不敢直視:「你說什麼我不懂?」

  「不懂嗎?」雲笑冷笑,不容慕容盈雪抗拒,接著開口:「慕容是你爹爹救的,他求你爹爹救了嗎?沒有,既然救了他,就不該一味的強求別人記著你們慕容家的恩情,讓他接受你,好像不接受你就是忘恩負義,這不是強求嗎?愛是兩情相悅,是一廂情願的嗎?那六脈神心為何你爹告訴你不告訴慕容,這都是你們的私心罷了。」

  慕容盈雪聽著雲笑的話,喘著氣深呼吸,腦子有些亂,她知道這女人說得都對,可是難道她真的錯了嗎?還是爹爹一開始救人,也是為了給她找一個伴,她們都帶著了私心。

  雲笑見慕容盈雪不出聲,停住了口,她希望慕容盈雪能醒悟過來。

  寢宮內,冷風竄過,慕容盈雪打了一個寒顫,眼神移向自己的腳,慢慢的抬首,眼中有淚。

  「那麼我不爭了,不鬥了,你是否放過我,不要讓我去和親。」

  「我不能留下你,但凡有一丁點危險的情況,我都不能留著,雖然現在你醒悟了過來,也許有一天又起了貪戀的心,那麼我就是親手給自己留了一個危害,那樣的事我是不會做的,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你離開東秦的時候,我可以治好你的腳疾,剩下的人生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別以為北朝不好,天涯處處有真情,就在於你是不是抓得住。」

  雲笑說完,便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她不知道慕容盈雪聽得懂聽不懂,但是她做到仁至義盡了。

  寢宮內,慕容盈雪無聲的啜淚,不知道是哀悼自己終於死心了,還是鬥不過那女人而傷心,總之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直往下落。

  門外,雲笑領著一干人離去。

  花枝衝進了寢宮,看公主好好的並沒有出什麼事,鬆了一口氣,走過去望著她:「公主?」

  慕容盈雪陡的抬首望著她,撲進她的懷中:「花枝,以後我只剩下你了,我去北朝,你會陪著我嘛?」

  花枝鼻子一酸,她從小在雲水山莊長大,小姐刁蠻任性,打過她罵過她,但她是慕容家的奴婢,怎能不跟主子一起走呢。

  「公主放心吧,奴婢會跟著主子的。」

  「花枝,以往是我不好。」

  慕容盈雪再次哭了起來,緊抱著花枝,現在她什麼都不想。

  雲笑領著人回清笑宮,流星已經回來了,把雲公子的情況說了一下,雲笑聽說他沒什麼大礙,總算才放下了一顆心,安心的待在宮中。

  皇帝一直在上書房處理政務,各省份陸陸續續的有事出來,他認真的查,才發現很多事情都隱藏著弊端,不管是商農還是刑法,軍事上面,所有的表面都是架空了的現象,只是一個空架子,眼前還能保持著平和,如果再持續十年下去,只怕東秦真的要毀了。

  商人重利,百姓賦稅過高,種了田最後連吃的都不夠,很多人家連田也不要了,乾脆在外打家劫舍,這就使得各省份,冒出很多的山賊,刑法更是殘缺,各地的官員儼然是地方上土霸王,自有一套審理程序,有好些根本不報到上面來,因為民事軍事商事的影響,駐紮在各省份的士氣都大受影響,以往他沒有接受管理這些,還以為東秦一如既往繁盛,現在查來,卻是從父皇那時候開始,便疏於管理,使得各層各級都受到了影響。

  天近黑了,福海走了進來,小心的開口:「皇上,天黑了,要不要傳膳?」

  這一言起,上官胤才回過神來,抬首望出去,只見天色果然暗了,月光淡淡的流瀉,清光透過門前照進了一大半,上書房內已點起了明燈,而他竟然全神貫注的忘了時辰,想起自己昨兒個大婚,一忙起事來便昏天暗地的,正如笑兒所說的,這事情總要一樣一樣的解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嗯,回清笑宮吧。」

  上官胤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一下午的時間,感覺自己週身都要僵硬了,修長的身子往外面走去,福海趕緊跟上,外面有掌燈的太監,在前面領路,一行人回清笑宮。

  雲笑正在大殿內和人說話,聽到一聲通報,揮了揮手讓身側的數名宮女退下去。

  明黃的身影已踏著月光走了進來,龍袍炫麗,儘管耀眼,映襯得整個人美負絕倫,一張玉面清光瀲灩,眼底唇角皆有笑意,雲笑站起身走了過去,拉著他的手走到一邊,柔聲的詢問:「皇上用了晚膳嗎?」

  「還沒吃,笑兒呢?」

  「我在等皇上呢?」

  雲笑笑瞇瞇的開口,其實是她下午睡了一會兒不太餓,不過這會兒倒真有點餓了,吩咐了福海把晚膳傳進來,擺了滿滿的一桌子,只有他們兩個人吃,雲笑看了一下,挑眉叮嚀一側的福海:「以後這膳食,挑本宮喜歡吃的撿兩樣,皇上吃的撿兩樣就行了,用不著如此浪費,知道了嗎?」

  雲笑一開口,福海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抬眼瞄著一邊的皇上,上官胤冷瞪過去:「娘娘說的話沒聽到嗎?」

  其實他以前沒發現,今兒個徹查了一遍,發現國庫中的存銀並不多,若是打仗,只怕就顯露出來了,上官胤一想到這些,便心煩意亂,週身越發的凌寒,怒瞪了福海一眼,揮手讓殿內的人退下去,就連婉婉和巧兒也退了下去。

  雲笑一邊給他布菜,一邊關心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笑兒,朕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上官胤一開口,倒把雲笑給唬住了,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靜靜的等著,上官胤一開口,自己便吃不下去了。

  「東秦表面看上去繁華富盛,實質上只是空架子,商農刑法軍事,每一樣都有太多的缺陷,連國庫中都沒有多少現銀了,而戶部竟然隱而不報,你說這種情況有多糟。」

  上官胤一說,雲笑便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如此糟糕,也許是幾年的時間,也許是十幾年的空間,富了多少的官豪,卻架空了國家的銀子,現在的奸商當道,和官府勾結一起,民苦而且國家卻是空的,這樣下去可不行,雲笑凝眉想了一會兒,伸出手按在上官胤的手上,沉沉的開口。

  「慕容,你別急,還有我呢,這樣吧,以後你把那些政務全都帶到清笑宮來,我和你一起解決,為什麼國庫空虛,可是有很多大官卻肥得冒油,你該清場了,這一清,他們的錢不就回到了國庫中了嗎?」

  雲笑一開口,上官胤凝眉用力的點了一下頭,不錯,還是貪而不死的僵蟲,既然敢和商豪勾結,把國家的錢送到商人的口袋中,才轉變成自己的錢,那他們有什麼客氣的。

  「嗯,這第一招就該清場換血。」

  上官胤眼瞳嗜血肅殺,陰陰沉沉,一抬首望向雲笑,卻是春風細雨:「笑兒真是聰明。」

  「這麼聰明的我被皇上套牢了,皇上還擔心什麼呢?」

  雲笑俏皮的開口,上官胤立刻笑了,至少他遇到這樣的事時,身邊還有一個真心幫助他的人,不,朝中還有一部分人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所以沒什麼懼怕的。

  「嗯,笑兒說得對。」

  上官胤難得的湧起孩子氣,俯身給了雲笑一吻:「獎賞的。」

  這下兩個人都笑了起來,雲笑跳了沒,不緊不慢的開口:「我已經責令內勤府,把皇宮中年長的宮女遣了回去,一來讓她們家人團聚,而來可省些開支,現在不比以前,而且宮中的也沒有多餘的妃嬪,那些人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放出去。」

  「這事笑兒看著辦吧。」

  這本來就是皇后的權利,上官胤不願意幹涉,雲笑說完這個,不忘了提醒上官胤:「皇上別心急,眼下最先解決的是西山骷髏血盜,而來就是那些朝廷上的蛀蟲,先把這兩件事處理好就行了,接下來再動別的。」

  「嗯。」上官胤放開手,轉首望向雲笑,深幽的黑瞳中閃爍著動人的波光,伸出手摟過她的身子,貼著她的耳邊,柔柔的開口:「笑兒,昨兒晚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可是朕看你累了,所以今兒晚上,咱們來過洞房花燭夜吧,不理會那些事了。」

  雲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上官胤已抱起了她,引得她一陣嬌呼,伸出手緊摟著他的脖子。

  寢宮內,燈光瑩亮,金絲鮫龍紗帳輕輕的放下來,看不清裡面活色生香的畫面,只聽得嬌喘吟吟。

  窗外,月光好似銀色的清湖,侵潤著綠鬱鬱的喬木,冷寒的風輕過,鳴鳴聲響。

  一番鴛鴦交頸的纏綿,兩個人相抵著睡了。

  宮門前,太監福海和婉婉等人輪班守夜,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小心的侍候著。

  寅時一刻,天還未大亮,上官胤便醒了,睜著眼睛盯著頭頂上的游龍戲鳳的圖案,靜靜的等著消息,他在等兵部尚書藍清倫的消息,不知道是否捉了那西山骷髏血盜?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殿門外很快響起太監的輕喚聲:「皇上?」

  上官胤輕手輕腳的起身,一伸手拿了屏風上面的龍袍走了出去,外面立刻想起了衣袂簌簌的響聲,有太監一邊侍候著他穿衣,一邊悄聲的稟報:「皇上,藍大人過來了。」

  上官胤點了一下頭,領著侍候的福海走了出去,吩咐了巧兒好好照顧娘娘,自己去了大殿。

  大殿上,藍清倫正來回的走動,一聽到皇上走出來的腳步聲,飛快的跪下來見禮。

  「臣見過皇上。」

  「怎麼樣?捉住了嗎?來了多少人?」

  上官胤一邊問了幾個問題,藍清倫怔住了,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皇上是太心急了,趕緊稟報:「皇上放心吧,我們派了人往陵墓之下灌了煮過的附子鹽水,那西山血盜,果然不敢從地下經過,我們派了大量的人圍捕,此次總捉了三個活口,其餘死傷了十幾個。」

  「好,真是太好了。」上官胤一聽,高興的一拍手,絕色面容上清輝絕決,眼瞳蕩起了瀲灩的笑紋,這算是喜事一樁了,雖然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但他相信他和笑兒一定會聯手擺平的。

  「這三個活口一定要嚴加審問,查清楚我們東秦有幾個人在裡面,此事交由你親自審問,千萬要防止讓別人知道,另外別讓他們死了,不過用什麼方法,一定讓他們交出來。」

  「是,皇上。」

  藍清倫退了下去,上官胤看著他退了出去,眼下此事不宜驚動太多的人,因為朝中出了西山血盜這樣的土匪,一定會引起恐慌,到時候只會亂了朝綱,就算溫家年是西山血盜,那麼他有沒有同夥,若是驚動了那些人,只怕麻煩更大,所以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破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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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青樓秘事

  早朝,發生了三件事,其一以工部侍郎為首的呂以春等人,上書,後宮皇后已娶,請求皇上盡快納妃,早日誕下皇室的子嗣,這番冠冕堂皇的說法,上官胤心知肚明,這些傢伙不就是看他要動朝堂上的人,連夜商量合謀,最後給他來了這麼一出,不知是想他沉迷於女色呢,還是指望著裙帶關係,到時候無法動手。

  二是霖王稟報了太常寺少卿溫家年犯案纍纍,現正被抓在刑部的大牢,殿內嘩然,人人臉色蒼白,這溫家年平素也算和他們走得較近,這人雖然官位不是太高,但是平素和這些大員關係都處得極好,尤其是懂得拉攏人心,平時沒少送好處給這些人,所以此時一聽這事,不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是北朝的的聯姻文書已到,迎親的隊伍隨後而來,北朝皇帝的五弟湘王將親自迎娶東秦的安樂公主,進行兩國聯姻,已示從此友好相處。

  三件事,除了最後一件事讓人高興,其他兩件事都讓人阻心。

  上書房內,上官胤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說,下首站著霖王,見皇兄的臉色不好,陰驁難看,恭敬的開口:「皇兄,你看納妃的事。」

  「這事是絕對不可能的,朕不會如了他們的心願,而且除了笑兒,朕也沒打算再納妃。」

  皇帝話音一落,上官霖睜大眼,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還從來沒聽說過皇帝只納一妃的,不過依照雲笑的個性,恐怕也由不得他多娶后妃,如果皇兄多娶,只怕她當初未必肯嫁,一定是皇兄之前就答應了只娶一妻,她才答應嫁的。

  其實上官霖並不排斥只娶一妻,可是他認為,如果是他,只娶一妻是沒什麼關係的,因為自己只是一個王爺,夫妻情深,是很正常的,可是皇兄是一國之君,只娶一妻於理法不合,而且皇室需要多誕下皇子皇女,只有皇后一個人,若是她遲遲不孕呢?

  「皇兄,只怕那些人還會再提,眼下這是他們的一道籌碼?」

  上官胤五官瀲起凝露冰霜,狹長的眉一挑,眼瞳如萬丈深淵,一眼根本望不到底,陰風颯颯瀰漫著,讓人看一眼便頭皮發麻。

  上官霖不敢再多說什麼,垂首而立。

  「你別操心這件事了,朕自有主張,你該做的事是一定要讓溫家年交出這朝中是不是還有什麼同黨?」

  「臣弟遵旨。」

  上官霖退了出去,週身的嗜殺,這溫家年若是膽敢不叫,他一定要打得他皮開肉綻,看是他的嘴巴硬,還是他的刑具硬。

  關於公主大婚,上官胤全部交給了禮部去辦,按照以往公主聯姻的體制去辦,不准虧待了公主。

  朝堂上發生的事,很快傳到了清笑宮裡。

  追月奉命在外面打探情況,一大早便聽到了這些消息,趕緊進宮來稟報皇后娘娘。

  雲笑剛用了早膳,正命了人去煮了那梅花茶過來品嚐,大殿內,清香繚繞,她悠然自得的聽了追月的稟報,並沒有說什麼,也不見她有任何生氣的舉動。

  婉婉和巧兒一左一右的侍候著,忍不住嘀咕。

  「這些人真能想啊,皇后剛迎進宮,便讓皇上納妃,分明是不懷好意。」

  雲笑抿了一下唇角,這些人確實是不懷好意啊,大概想分散皇上和她只見的恩愛,安撫讓皇上無暇去對付他們,又或者想用美術來迷惑皇上,使得皇上不能輕易動了他們,想得真天真啊,難道這一點皇上都看不透嗎?不過她是不是該幫幫慕容呢?

  雲笑又啜了一口茶,一側的婉婉急了。

  「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啊,這些人都讓皇上納妃了,您難道不生氣嗎?」

  雲笑呵呵笑兩聲,面不改色的開口:「氣什麼,皇上會處理的,我有什麼可氣的。」

  「能?」

  婉婉一跺腳,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們現在就想去好好教訓一下那些膽敢提出建議的大臣,真是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了。

  雲笑揮了揮手仍吩咐了追月:「你接續打聽情況吧。」

  「是,主子。」

  追月退了出去,大殿內,雲笑喚了趙尚儀過來:「去把宮女管事給本宮叫過來,另外聽說兩國聯姻的文書已到,吩咐了太監,傳禮部侍郎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辦。」

  這位趙尚儀是負責禮儀教學的,長相娟秀端莊,一看就是極有能力的人領了旨便去辦。

  很快掌管著宮女的管事姑姑被帶了過來,恭敬的見禮,雲笑掃了一眼,倒是個靈活乖巧的,點了頭緩緩的開口。

  「現在宮中有多少宮女?」

  管事宮女,年紀稍大,宮中的人都稱她林姑姑,此時恭敬的應話:「回皇后娘娘的話,這宮中大小奴婢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一名。」

  林姑姑話音一落,雲笑便咋舌,宮中只有她和安樂公主這麼兩個主子,而卻要養這麼多的人,每日的開支花費有多大啊,再加上這些宮女沒事做了,就會生事,到時候越來越亂,難以整頓了,倒不如一批一批放出去,雲笑想了,便望向下首跪著的管事宮女。

  「這後宮主子太少,不同於以往,所以本宮決定放出去一批人,你按花名冊把年長可以婚配的人全部放出去吧,查查以往的例子,對照參比一下。」

  「是,奴婢遵旨。」

  管事的女官趕緊點頭,說實在的,現在宮中沒有幾個子,這麼些人,確實有些亂。

  「不知道娘娘準備第一批放出去多少人?」

  「先放出去二百名,然後逐步再放。」

  雲笑一聲令下,林姑姑趕緊領了娘娘的旨意退了下去。

  午時禮部侍郎領旨過來,稟報了有關於公主大婚的相關事宜,雲笑聽著,倒也可圈可點,沒什麼需要說的,便叮嚀了禮部一定要辦好這事情,此次東秦和北朝聯姻,事關長久的友好,一定要盡心盡力的辦好。

  禮部侍郎退了出去,雲笑在宮中有些無聊,便決定出宮去走走,不過先去知會皇上一聲,領著人往書房而去。

  上書房外,太監一聲呼喚,上官胤放了手中的狼毫,笑意盈盈的望著走進來的人,張開雙臂,雲笑自動自發的走到他的懷中坐下來,笑著開口。

  「慕容,笑兒出去一趟。」

  上官胤一聽,手下力道加大一些,緊圈著她,擔心的開口:「這時候怎麼行?那西山骷髏血盜還沒查清有沒有餘孽,你若是冒然出宮去,只怕有危險。」

  雲笑一聽黑了臉:「皇上,我身邊有好幾個人可以保護我呢?」

  上官胤不理會,依舊緊摟著她,不過俊逸出色的五官上,眼瞳倒是一亮,饒有興味的開口:「要不朕陪你出一趟宮吧。」

  「什麼?」

  雲笑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皇帝老人家的好興致啊,竟然陪她出宮:「不要啦,慕容,你還是留下來處理政務吧,我一個人能行,」雲笑心底嘆息,跟著這麼一個人,她能自由自在的欺負人,調教人嗎?

  「不行,我也累了,正好藉著這機會陪笑兒出去走走,現在正是我們大婚的時候,我該多陪陪你。」

  雲笑真想翻白眼,她可沒想讓他陪,要是被那些朝中大臣逮住了,又是一番口舌,不過看他一臉的疲倦,眼瞳難掩的說說累意,不由得心疼手疼腳疼全身疼,這個男人可是她的,千萬不能累壞他,焦壞他,她可到哪裡再去找這麼一個人。

  「好,那我們一起去逛街偷閒,聽八卦,不過有件事必須按我說的辦。」

  「好。」

  上官胤一聲應的結果是換來了鸞鏡中這麼一個橫眉黑目,冷鼻唇厚,粗曠無比的一漢子,張口結舌了半天,連後望著身後的正竊竊的笑得歡的雲笑,兩頰梨渦如酒,俏皮比花嬌。

  「笑兒,難道我就這樣出去。」

  上官胤指指鸞鏡指指自己,說實在的,以往的他寧願戴著面具,也不習慣把臉色塗成這樣的一副怪狀,不過還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本事,能把一個絕色的男人整成一個普通人,還是粗獷型的。

  「你有兩個選擇可以選,一回上書房去,二現在就走。」

  雲笑翹著蘭花指,一臉的小狐狸樣,其實拿捏的十成十的穩,上官胤又惱又好笑,連拖帶拽的扯了這丫頭,俯身便吻,連帶廝磨著這丫頭的小耳垂兒,引得她體內一陣輕顫,心裡才好受些,放開手腳爽朗的說:「走吧。」

  因為化了妝易了容,總不能一個大男人從皇后的寢宮突然冒出來,準保嚇了別人一跳,所以只得帶著她從窗戶邊閃出去,吩咐了婉婉和巧兒殿外守著,不准任何人打擾皇上和皇后的休息。

  其實這也不引人懷疑,誰讓皇帝皇后恩愛呢,現在可是大婚,新鮮的勁頭還沒過去呢?

  誰知道這兩個會偷溜出宮去,子峻子陽,還有流星追風等人一路跟著,幾個人悄然的離開皇宮。

  煙京城依舊繁華熱鬧,有誰知道,其實東秦皇朝只是一個空殼子,若是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只怕都會引起崩塌,雲笑和上官胤等人在大街上閒逛,今日的她,既沒有著男裝,也沒有易容,只不過這小丫頭的打扮,跟著一眾人的身後尾隨而行,倒像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

  而走在最前面的皇上,雖然看上去孔武有力,但週身霸氣十足的氣勢卻絲毫未減,反而因為外形的粗獷,使人有些怯怯的,這可以從街道兩邊,人們的目光中看出來,眾人是把這傢伙當成了不可一世的二世子,還是沈金安的那一種。

  雲笑一路走一路笑,有點得意,如果她讓皇上露出本來的面貌,真不知道這煙京城會引來怎樣的轟動,估計上至七十歲的老婦,下至三歲的孩童都逃不了皇上的荼毒,她能做那種虧本的事。

  一行人往煙京最豪華的酒樓沁雨樓而去。

  今日的沁雨樓人很多,不時有說話聲響起,一樓的大廳內,人滿為患,只有二樓還有一些雅間,雲笑便吩咐了店小二領他們去雅間。

  因為是小丫頭打扮,所以店小二也沒注意,便把他們領進最外面的一間回暖閣裡。

  雲笑和上官胤幾個人進了回暖閣中,小二送了茶水點心的便退了下去。

  雅間裡,兩人一邊品茶一邊說話,雲笑卻一直注意者樓下的動靜,只見樓下的人三五個一群的湊在一起說話,雖然聲音極小,但是對於會武功的人,根本沒有什麼麻煩。

  上官胤看著雲笑的神情,才知道今日她出宮來,是為了打探事情,不由得止住了聲,和她一起聽樓下的人說話。

  只聽得有人神神秘秘的開口。

  「知道嗎?東秦和北朝要聯姻了,這下不會有戰爭了。」

  另有一人接口:「不是還有西涼國嗎?那西涼國和我們東秦可是死對頭。」

  「現在不會了,聽說西涼國的長公主嫁給了雲王爺,雖然早就死了,但是兩國修書,也是聯姻之國,所以以後西涼也不會和我們開戰了。」

  「這真是太好了。」

  這一桌的人似乎都很高興,接下來的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雲笑蹩了一下眉,有點無趣兒。

  不過很快又聽到有人說:「聽說皇陵又被盜了,那個西山骷髏血盜出現在我們東秦了。」

  「真的假的啊?」

  有人驚呼,雲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上官胤注意到她神色的認真,原來她出來是想打探有關於西山骷髏血盜的事情,不過這些市井小民能知道些什麼?

  「笑兒,他們哪裡知道什麼啊?」

  「你別小看這些人,說不定能從這些人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也說不定。」

  雲笑說完輕噓了一聲,上官胤止聲,和她一起注意樓下的說話聲,果然那些人並不知道有人在偷聽,又接著往下說。

  「皇上大婚的時候被人劫殺,會不會也是那些人幹的。」

  「聽說太常寺少卿溫大人也被抓了,為何偏偏在這時候,不會和這些人有關係吧。」

  「你別亂說。」

  「聽說那溫大人和朝中幾位大員都要好,其中走得最近的好像是史部的沈大人,不知道沈大人會不會保他。」

  這人話音一落,雲笑和上官胤眼瞳一亮,果然有用處啊,這裡一定有貓膩,史部掌管著東秦文官的職權,一向是個重地,要調動官員必須從他的手中過,那麼沈大人知道多少呢,還有就是他平時的一擲千金,光是他兒子的財大氣粗,一個小小的史部公子,竟然娶了一妻十三妾,可想而知他們沈府的奢侈,這其中究竟和西山血盜有沒有關聯呢?

  雲笑招手示意流星過來:「去,幫我查一下沈金安現在在什麼地方?」

  上次被她打慘了,而且摔壞了幾個門牙,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安心在府中靜養,不過按她對沈金安這種人的瞭解,他絕對不是那種會乖乖在府中靜養的人,此時不知道藏身在哪個溫柔鄉里呢?

  上官胤聽了雲笑的話,挑了一下粗眉,不明白查沈金安做什麼?

  「笑兒?」

  「接下來有好戲看了,我們可以從這個沈金安嘴裡掏出點東西,你就等著吧。」

  雲笑唇角噙著冷笑,眼瞳涼颼颼的。

  接下來樓下議論的事再沒有可用的消息了,雲笑和上官胤在雅間內喫茶說話,自然的等候著流星的消息,流星辦事一向迅速,去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趕了回來,恭敬的稟報沈金安的下落。

  「主子,屬下花了銀子從沈府下人的口中打探清楚,沈金安上次被打,傷勢早已好了,因為沈大人不准他出去,所以最近一直待在府中,但是今兒個好像去了萬喜閣。」

  「萬喜閣?」

  上官胤和雲笑同時重複了一遍,這萬喜閣的前身便是胭脂樓,因為花魁陌如煙和樓裡一批姐妹都死了,所以便把胭脂樓賣與別人經營,聽說這胭脂樓便改名萬喜閣,有很多從南朝花錢買來的女子,聽說這些女子長得膚若凝脂,面如芙蓉,個個人能歌善舞,最重要的以大膽潑辣聞名,聽說敢穿東秦女子不敢穿的衣服,上身著一件珠簾網狀的衣服,裡面的肚兜若隱若現,高聳的胸脯如雲一般,吸引得煙京有錢的公子哥兒,爭相前往,這沈金安乃是有名的好色淫靡之徒,怎麼可能錯過這機會?

  「走,我們也去看看。」

  雲笑站起身一拉上官胤的手,興味十足的開口,上官胤臉色微微黑,不過被古銅色的肌膚遮蓋了,一些難以分辨,但眼瞳中可儘是銳利之氣,只是前面走出去的丫頭一臉的無所畏懼,倒是嚇著了手下的數人。

  直到皇上走了出去,才慢騰騰的跟上。

  上官胤兩大步趕上前面的身子,小聲的嘀咕:「笑兒,那煙花之地,笑兒可是千金之軀,怎可去那種地方?」

  「怎麼了?我又不是沒去過,走吧走吧,現在你可是爺,我是你的小丫頭。」

  雲笑福了一下身子,卑微有禮的開口,隨之不等上官胤開口,已靠近他的身子說:「我相信拿下沈金安,一定可以從他的嘴裡套出不少的消息,這傢伙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好。」

  上官胤立刻臉色凝重,眼瞳銳利,看來眼前還是大事為重,不過仍然要盯緊這丫頭一眼,以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一行人往萬喜閣而去,遠遠的只見街道上很多豪華的馬車蜂擁而至,雲笑和上官胤莫名其妙的往路邊讓了一下,差點撞到旁邊攤販,趕緊和人家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小聲的問:「小哥,請問今兒個是出什麼事了嗎?」

  小攤販一臉的笑意,上下打量一下雲笑,然後瞄向身後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幾個人,縮著脖子小心的開口。

  「聽說今兒個萬喜閣的花魁要登台表演,所以大傢伙都爭著去看,光是進去的門票,聽說要二十兩銀子。」

  那小販說著吐了吐舌頭,翻白眼,雖然他也想去看,但是哪裡有這閒錢,那都是有錢人搞的玩意兒。

  雲笑抱拳謝過了小販,一行人便往以前的胭脂樓走去,上官胤伸出手拉過雲笑,走到自己的身邊,生怕她撞著挨著,而且為什麼不用馬車呢?

  「笑兒,為什麼我們不用馬車,不騎馬,非要跑?」

  上官胤易容過後,唯一的好處便是不用擔心別人盯著自個,現在別人都是躲著自己,雖然有落差,不過出門在外倒是方便得多。

  「我們是出來打探消息的,你坐在馬車上,或者騎馬能做什麼事啊?」

  雲笑嘟囔,其實是她不想坐馬車,這煙京城內人多車多,有時候碰上阻塞,要坐在馬車上好半天,倒不如跑自在。

  萬喜閣門前,馬車成行,一眼望去,豪華氣派,或高或低,或耀眼紅光,或流蘇銀絲,奪人眼球,只見石階之上的平台上,除了馬車,便是人來人往的男客,這些人一下馬車,便急不可待的往樓裡趕。

  門前,兩排兒的打手模樣的龜奴,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根鐵棍之類的兵器,架勢十足,倒是讓人規矩得多。

  雲笑跟著上官胤身後往樓裡走去,門前立著一管事的老鴇,一伸八寶扇擋住了雲笑的去路,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這裡是爺們的地方?即可讓姑娘家的進去。」

  上官胤臉色一暗,寒氣陡增,便待發作,雲笑生怕他的脾氣上來,壞了今天的事,趕緊衝了過去,一把拉住老鴇的脖子,十分親熱的開口:「媽媽,媽媽,你就讓奴婢看個熱鬧吧,」說完還踮起腳小聲的嘀咕:「奴婢想來學兩招,到時候勾引我們家老爺。」

  她說完了,便偷偷塞了一個銀錠子到那老鴇的袖籠裡,老鴇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她一個瘦瘦小小只能稱得上清秀的小丫頭,實在沒什麼出奇的地方,這樣的丫頭還想勾引爺們,呸,不過讓她做做夢吧,揮了揮八寶扇,放了她進去。

  上官胤身後的流星趕緊上前按照人頭做,付了銀子,眾人跟隨著別人的身後走進了萬喜閣。

  只見大廳內,搭起白玉高台,此時已有南朝的女子在上面跳起舞來,那些女子穿著暴露,輕紗罩面,連身上的衣服也是透明的紗衣,看得下面一陣一陣的喝彩,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萬喜閣中,中間是露天的空地,除了另搭的檯子,還有頭頂半空濛了一層透明的琉璃,使得空間封閉,此時不知道燃了什麼異香,濃烈好聞,走進樓中的嗯,大部分臉色微紅,人手摟著一名女子,不時的摟抱親的,有的實在猴急了,也不等那花魁出來,直接摟了姑娘進了房間。

  雲笑一聞這濃香,便知道是摻了催情劑的花香,趕緊出聲朝後面命令:「立刻憋氣,別吸進去這花香味,是催情劑,這樓裡有古怪。」

  雲笑是女子,聞了並無半點不適,上官胤內力深厚,這小小的催情劑還傷不了他,以內力從汗毛孔逼出來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幾個手下,有了防備,當然不會中招。

  幾個人找了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雲笑招手示意流星和驚雲過來。

  「你們兩個去查沈金安的下落。」

  「是,」流星和驚雲悄無聲息的順著人流,四處閒逛著,男子在這樓裡要方便一些,再加上今兒個人多,場面有些亂。

  雲笑又叫了追風和子陽,吩咐他們兩個人,四下打量一下,看看這樓裡有沒有朝廷的大員。

  追風和子陽領命而去,現在只剩下上官胤和雲笑,還有子峻,如果他們三個人乾巴巴的坐著,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雲笑瞄了一眼上官胤,兩個人的眼神一接觸,便彼此明瞭什麼意思,上官胤長臂一伸便攬了雲笑過來,抱坐到腿上,便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此時,一直守在門外的老鴇走了進來,瞄到雲笑正被上官胤摟在懷裡,不由得詫異,不過很快心中閃起會心的笑,丫頭,算你佔了個便宜,進了這樓,就沒有不動情的男人。

  這時候,子峻早四處亂瞄,一眼看到一個女人,便扯了過來,上下的摸啊,扯啊,老鴇看著總算滿意的到別處去查看。

  雲笑被上官胤吻得差點沒窒息過去,好不容易才逮住個口檔,冒出頭來喘氣,大眼順帶仔細的打量,看他有沒有中了催情劑,上官胤好笑的勾唇,貼著她的耳朵小聲的輕喃:「我這是自然的反映。」

  雲笑的臉噌的一下紅了,幸好這時候,流星和驚雲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

  「主子,那沈金安在二樓的雅間內,有人正陪著他,聽說那陪他的人是萬喜閣的花魁。」

  上官胤和雲笑一挑眉,這沈金安算個什麼東西,竟然讓花魁親自相陪,這裡可真有名堂啊,不管哪種名堂,都不足以讓花魁陪沈金安,難道說?

  雲笑眼瞳中凌光一閃,唇角緊抿,寒氣瀉出來,難道說這家萬喜閣是沈家的,他們家哪裡的這麼多錢,這可是大手筆,當初慕容開胭脂樓的時候,樓裡的姑娘們全是手下,還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把胭脂樓經營成京城的第一樓,可是這萬喜閣,幾乎在短短的時間,便竄得如此紅了,這需要大量的錢財人力,沈家雖說是吏部尚書,卻又哪來這麼多的錢,這些南朝的美女,要從南朝運送到這邊來,得花多少銀子啊?

  「只怕這吏部尚書的真名堂,他後面隱藏著什麼呢?為什麼要大手筆的搞這家萬喜閣呢?」

  雲笑輕喃,上官胤也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一眨不眨的以下巴抵著雲笑的腦袋,兩個人靜靜的思索。

  這時候,子陽和追風也回來了,兩個人小聲的稟報:「主子,樓裡果然有不少的大員。」

  這話一落,更加深了雲笑的懷疑,纖眉一蹩,慢慢的開口:「慕容,有沒有這種可能?」

  「你說?」

  上官胤黝黑的眼瞳好像子夜的寒星,冷冷瑩瑩。

  雲笑涼颼颼的開口,聲音好似從地獄裡竄出來的。

  「有沒有可能,沈金安也是西山骷髏血盜,那麼這背後操作的人,會不會是葉景奕。」

  雲笑話音一落,不但上官胤一驚,身後的流星驚雲還有子陽等人皆心驚膽顫,難道說葉景奕殺回來了,這不可能啊,當初聽說他的武功被娘娘廢了,怎麼會有能力殺回來呢?

  不過這世上的離奇的事很多,就像主子失了內力也很輕易的便恢復了,所以這葉景奕若是得了什麼奇功恢復了,也沒什麼稀奇。

  不過想到若是他殺回來了,只怕接下來會刮起很大的腥風血雨。

  這個人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當初他們在暗處,他在明處,但現在是他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暗箭難防啊。

  「我們立刻拿了沈金安,查出這家萬喜閣是不是沈家的產業,另外身為沈大人的兒子,沈金安一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

  上官胤點頭,不過眼下如何去見沈金安呢?上官胤一凝神,便有了主意,一邊抱著雲笑,一邊叮嚀手下的幾個人:「待會兒,你們一個一個分散了上來,那沈金安在哪一個房間?」

  流星趕緊稟明:「在二樓最裡面的一間房。」

  上官胤早一手撒扯雲笑衣服,臉便對著她,又是啃又是親的,直往樓上而去。

  他這樣的狀況很多,那些等著花魁下來跳舞的人正不時的發出吆喝聲,有人性來,便拉了身邊的女子就地壓在身側的桌子上,上下其手,一邊還不忘吆喝著。

  上官胤抱著雲笑上了二樓,便安靜了很多,經過每一間房,都能聽到裡面嬌吟聲傳來,男女正行到好事上,所發出來的。

  上官胤和雲笑雖然恩愛纏綿數回,可是聽著曖昧喘息聲,還是有點心猿意馬,雲笑怕上官胤吸進去催情劑,那就壞事了,趕緊用小手戳他的臉口,那尖指甲劃進肉裡,這男人總算清醒了三分,可是面對著自己喜愛的人,壓抑著那情慾,確實是很辛苦的事。

  兩個人還沒走到最裡面,便聽到珠簾叮咚有聲,上官胤趕緊一轉首,把雲笑按在了牆上,頭便埋進了她的酥胸裡,喘氣聲越來越重,似乎頗有些迫不及待,那走過來的女子長得明眸酷齒,美如新月,身上穿了一件艷紅的粉紗,內裡的貼身衣物若隱若現,只著了一點的裹胸,把豐滿的胸脯緊緊的裹住,下身就是一條三角形的丁字褲,全身上下若隱若現,分外的動人,果然是天生的尤物,只怕男人見了都要失魂落魄了,上官胤和雲笑等她走了過去,便動作利索直奔最裡面的一間房,掀起門簾便衝了進去,雲笑順帶的一腳踢上房門,躍下上官胤的懷抱。

  雅致的房間內,分裡外兩層,裡面軟榻上的人聽到外間的響動,動了下開口:「寶貝,你又回來了,快過來陪我。」

  他一說話,雲笑便知道這人正是沈金安,她和沈金安有兩次的衝突,所以對他的話是很熟悉的,冷光一閃,衝著上官胤點了頭,上官胤身形一閃,人一衝了進去,一伸手點了沈金安的穴道,使得他動彈不得,大手一伸把他給提了出來,啪的一聲甩出來,像扔破麻袋一樣摔在了雲笑的面前。

  這人一身的中衣,不是沈金安是何人?一抬首看到端坐在桌邊的人,正是雲王府的傻千金,現在東秦的皇后,也就是把自己揍得半個月下不了床的人,沈金安忍不住的哆嗦,指著雲笑。

  「我沒惹你啊,你別打我啊。」

  雲笑冷冷的鄙視他,這個熊樣,除了嫖女人,一點出息都沒有。

  這時候門被叩了兩下,外面有人說話:「主子。」

  雲笑一聽便知道是流星,沉聲:「進來吧。」

  那沈金安本來就聽敲門聲,正高興呢,一聽是這女人的手下,臉色一下子慘白,豆大的汗往下滾,可惜自己除了說話,根本動不了,而且他連喊都不敢,因為一叫,這女人定然會痛下殺手,而且他為了和花魁成全好事,還打發了手下的小子們離得遠遠的,估計這時候,誰也不敢過來打擾他,難道他今兒個難逃一死了。

  雲笑冷睨了一眼沈金安,從腿邊不緊不慢的摸出了自己那病手術刀,銀光灼灼,寒冷如冰,沈金安一下子嚇得尿了褲子,嘩嘩有聲,一股兒騷味兒,雲笑氣得差點沒一拳揍死他,就這麼點那能耐嗎?平時耀武揚威的,至少多撐一會兒吧。

  這時候門外的人走了進來,流星追月,追風驚雲等,齊齊的站了一屋子,那沈金安更是唬的臉色發白,眼看著便要昏了過去,雲笑有事想問他,哪裡由著他昏過去,那銀光一閃,嗖的一聲,手術刀擦過沈金安的臉頰,削了一撮兒頭髮直刺向身後的牆壁上,深深的沒入進去,隨之是她冷如寒冰的聲音。

  「你昏過去試試,看我不一刀結果了你?」

  雲笑一開口,那沈金安雖然想昏過去,差點昏過去,可最後用力的睜大眼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連的哀求著。

  「姑奶奶,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我問你什麼答什麼,若有半句謊話,就讓你見不到你爹娘。」

  雲笑冷冷的威脅,手一揚,那本來釘在牆上的手術刀,再次回到了手上,沈金安望著她手上的刀,心裡一口氣一口氣的抽,就是不敢昏過去。

  「這裡是不是你們沈家的?」

  雲笑一開口,沈金安飛快的抬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連後用力的搖頭。

  「不是不是。」

  「不是嗎?」雲笑嘩的一聲,銀刀便刺進桌子裡,沒進去一大半,桌子另一邊坐著的上官胤抬眼看著雲笑,發現這傢伙做起事來,真的是令人懼怕,滿臉的寒光,週身的殺氣,難怪沈金安害怕,一般人估計都害怕。

  「可以說是我爹的,因為經常會有人把這裡的消息稟報給我爹。」

  「好,這表現不錯,」雲笑點了一下頭,接著問:「正月十五傍晚,你爹爹在什麼地方?」

  「他不是在正秦門迎接皇后娘娘嗎?」

  沈金安反問,雲笑見他不像說假話,而且他說得不錯,當時吏部的沈大人確實在場,可是隱在那麼一堆官員中,誰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完全可以易容啊,只要不說話,那種時候,誰會在意他啊,現在就衝著他能開這麼大的一家萬喜閣,就不是尋常人,不管他是誰只怕都有不正當的來歷。

  「平時你爹和誰最要好?」

  雲笑接著問,沈金安其實不知道皇后為什麼一直打聽他爹爹的事,隱隱感覺不太好,可是他就怕死啊,一看雲笑晃刀子,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女人打起人來六親不認,他不敢隱瞞啊。

  「司馬大人,雲王爺,宋大人等。」

  不過沈金安倒是精明,竟然把當朝最重的臣子給抬出來,連她爹都被抬出來了,真是太好了,看來不給他點教訓他是不準備交了,雲笑站了起來,拿著刀晃到沈金安的身邊,在他臉上輕蕩了兩下,慢慢的開口:「那麼溫家年呢?和你爹爹關係好吧,是不是結拜弟兄之類的。」

  沈金安腦子完全糊塗了,是被這氣氛,還有臉頰上冰涼的氣息給嚇壞了,連連的點頭:「我爹是和溫大人潔結拜的弟兄,娘娘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

  雲笑一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收回了刀,沈金安剛鬆了口氣,她一揚手,狠狠的擊向沈金安的後腦勺打昏了他,命令流星和驚云:「你們兩個把這傢伙帶出去,秘密帶回皇宮,關進密牢中。」

  「是,」兩個人應聲,一人提了沈金安,一人打開窗戶往外面望去,後院防守的人不多,但是雲笑怕驚動前樓的人,便拿了兩包迷藥遞了過來,示意他們小心些,別驚動人。

  雲笑等到他們兩個人走了出去,又轉身望向子峻和子陽三人,沉著的命令:「你們立刻召集一些手下,馬上去抓捕吏部的沈大人,把他帶進宮中的清笑宮的秘牢裡,不可以洩露一點風聲。」

  「是,娘娘。」

  三個人應聲,可是看到皇上和娘娘身體一個人也沒有,不由得擔心:「可是娘娘?」

  「好了,我們會當心的。」

  上官胤知道子陽想說什麼,揮了揮手,命令他們三個趕緊去做事,三人只得領命從窗台躍出去。

  房間內已沒有人,只有他們兩個,不過空氣中一股怪怪的尿臊味,地上還有一灘的水跡,雲笑不由得啐了一口,上官胤大手一伸便抱了她便往外走,此地不宜久,還是盡快走吧,若是讓這樓裡的人或者沈金安的家奴發現沈金安不見了,只怕有他們好受的。

  一樓的大廳內,高台上,此時那花魁正在表演舞蹈,紅色的凌羅從半空曼過,很輕易的便看到女人白皙的肌膚露了出來,連帶可愛的小肚臍上貼著的寶石,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勾引得台下的男人只能吞嚥口水,大廳一點聲響也沒有,除了絲竹之音繚繞在半空,這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上官胤和雲笑,但是上官胤為防露出破綻,也假裝色迷迷的去看場上的表演,這引得雲笑的不高興,扳正他的臉,撒嬌的嘟囔著。

  「老爺,你剛才才吃了人家,人家還是個清清白白的處子身,老爺不會不認賬吧。」

  上官胤似乎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首,惱怒的瞪她一眼,嘴裡一邊應著:「認,認,你個小狐狸。」

  一邊那眼還是往檯子上瞄去,把吃著窩裡掂著鍋裡的色相,發揮得淋漓盡致,兩個人一路說著話,便走到一樓的高台後面,上官胤仍然戀戀不捨的望著高台,那懷中的人醋勁大發,嬌嗔不斷。

  「老爺,老爺,難道她比我漂亮嗎?她有我的柔媚嗎?」

  一迭連聲的嗔怪,害得他身側的好幾個人轉過首來,然後是一臉的不屑,那眼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著,你啊,連人家一個衣角都比不上,那眼神太直白,以至於某女人差點忘了演戲,想跳下來狠狠的抽這些色鬼耳刮子。

  幸好,身後及時的走過來一個人,柔媚膩味的聲音伴隨著脂粉味,不過這脂粉是上好的水粉,帶著淡淡的牡丹香。

  「呦,這位妹妹,該怎麼謝過姐姐呢?」

  老鴇一臉的不甘心,怎麼別人都是好命呢,這丫頭比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知道丑多少倍,看人家一出手便勾搭了老爺,回去怎麼著也能撈個姨娘當當,不過這能當多長時間就不知道了,看這老爺一臉的色像,一雙眼睛不時的瞄台上的人,可見也是個好色鬼。

  不過關她什麼事,她能撈當然多撈點了。

  雲笑一聽她的話,趕緊轉身一臉的笑:「謝謝姐姐,謝謝姐姐了。」

  隨手又甩了一錠銀子,還一臉的苦相:「這是妹妹的全部家當了。」

  「沒事沒事,以後錢財多多,錢財多多啊。」

  老鴇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了,這銀子和別的不一樣,別的都要上賬的,她這個可是自個的,怎能不高興?

  雲笑卻已不看她,對著懷中的人撒嬌:「老爺回去吧,回去吧,我會侍候你的,保管讓你舒舒服服,再也不想來這地了。」

  上官胤似乎無奈,又似乎回味,總算依了她,兩個人出了萬喜閣,一路上暢通無阻,無人阻攔。

  雲笑雖說膽大心細,可還是捏了一把汗,這萬喜閣可不比別的地方,就是剛才轉一眼,她都看得出來,這樓裡打手很多,而且不知有沒有藏暗道機關,總之太玄了,竟然直接對客人下淫香,導致只要男客人走進樓裡,就沒有不花錢的,而這裡根本就是個銷金窩,一擲千金。

  樓前,此時駛出來一輛馬車,那駕車的嗯正是近身侍候上官胤的皇宮侍衛,一看大主子們出來,趕緊下馬,掀了車簾請他們上去。

  雲笑和上官胤剛離開萬喜閣,便看到有一幫人衝了進來,正是沈府的家奴,想必發現自家的公子不見,追了出來?

  兩個人一路直奔皇宮,天色已暗了下來,寢宮內漆黑一片,門外守著的眾人雖然覺得奇怪,可是娘娘吩咐了,不准人進去,誰敢隨便亂闖,就是婉婉和巧兒,也不敢隨便進來,直到雲笑懶散的聲音響起來。

  「來人,掌燈。」

  婉婉和巧兒趕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掌管皇后娘娘膳食的李尚食,連同幾名小宮女,魚貫而行,有人走過來準備伺候娘娘起來,有人走過去點燈,寢宮內一片忙碌,等到燈亮了,眾人才看清,皇上和皇后娘娘全都衣著整潔,正端坐在床邊,雖然心裡訝異,可是誰敢多想啊,又不是不要命了,齊刷刷的跪了一地。

  「奴婢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我餓了,傳膳。」

  雲笑一聲令下,李尚食立刻一揮手,有小宮女走了出去,很快有專管膳食的宮女魚貫而進,把晚膳一樣一樣的擺上來,果然如同雲笑吩咐的那樣,只挑了幾樣精緻的菜餚,雲笑揮手讓她們都下去,只留了婉婉和巧兒兩個侍候著。

  因為跑了一下午,確實是餓了,雲笑吃得狼吞虎嚥,一側的上官胤既心疼又不捨,他知道笑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他,為了幫助他統治好東秦,其實她自己並不喜歡這些,也許不喜歡這宮中的一切,其實他也不想委屈她,可是眼下這一團亂,但願能早點整治好一切,那麼他?

  上官胤眼神深幽得好似一口井,把所有的心思都隱藏了下去,他只想盡快的處理好眼前的一切。

  「笑兒,你慢點吃。」

  上官胤一直細心的照料著雲笑,反倒使婉婉和巧兒兩個人插不上手了,溫暖如流螢的光芒中,只見皇上絕色的五官上,滿是輕淺的光輝,整副身心都在主子的身上,那眼底更是如波濤一樣翻滾而至的深情,看得她們兩個心中滿是感動,主子真的好幸福啊。

  兩個人用完了晚膳,子陽和子峻便出現了,雲笑揮手讓婉婉和巧兒把東西收拾下去。

  「怎麼樣?沈思遠抓住了嗎?」

  「抓住了,沒想到沈大人竟然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弱,不過要想多奪過我們的手,那是不可能的。」

  子陽沉聲說,雲笑唇角噙著冷笑,這沈思遠最厲害的地方,可不是地面上的功夫,若他是西山骷髏血盜,只怕底下的功夫更厲害,至於溫家年肯定是個小角色,那他被他指使了出來,或者是甘願做個替罪羊,不管是哪一種,這沈思遠最拿手的應該是地下的功夫,地面上自然對付不了子陽等人。

  「走,去看看他。」

  別讓他跑了,如若他知道他們掌握了他就是骷髏血盜的成員,只怕早就逃了。

  雲笑領先往外走去,子陽和子峻在前面領路,迎面看到流星和驚雲走進來,小聲的嘀咕了兩句,雲笑點頭。

  一行人出了殿,殿門外的天空漆黑一片,星星密密麻麻的點綴在無邊無際的蒼穹,漂亮華麗得就像一張閃光的絲綢。

  前面有子峻掌燈,子陽緊隨其後的在前面帶路,上官胤和雲笑隨後,那流星和驚雲走在最後面。

  四周詭異陰暗,夜風吹佛著暗處的枝影,發出婆娑的聲響,嗚嗚如鬼哭狼嚎,令人心驚膽顫……

  清笑宮的地下秘牢,在一偏殿後面,有一個精緻美麗的花園,花園的外圍,堆砌著一塊奇形大石,上面雕刻著『心隨意動』。

  那心字便是機關,用手按壓中心一點,便啟動了密室的開關,露出一個石門,上官胤在前面大踏步的走進去,雲笑緊隨其後,身後的石門呼啦一聲合上。

  進了密室,只見由高到低,層層的石階,石階兩邊的石壁上雕刻著各種受刑的圖案,其狀甚慘,這一路望下去,人的心裡承受能力要很大,否則只怕一般人受不起。

  眾人的腳步聲輕輕踏過,卻發出沉重的響聲。

  火把把密室照得昏黃陰暗,映到人的臉上,冷寒深沉。

  上官胤週身的寒氣,一張俊魅的五官上眼瞳閃著冷澈,令人不由自主的顫抖,即便他美得驚艷,可是配合此刻戾血的神情,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令人不寒而慄。

  一行人順著長長的通道,走進最裡面的牢房,此刻那牢房的架子上綁一個人,五十多歲的年紀,不過那眼光一改人前的溫和,此刻猙獰如狼,嗜血的盯著從牢門外走進來的人,一臉的錯愕。

  皇上?皇上為何要派人秘密的抓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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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納妃風波

  牢房裡,燈光昏暗,光線斑駁迷離,看不真切每個人的神容,不過卻隱約可見牆壁上一團一團的黑色血跡,陰森冷冽流竄在其中。

  雖然上官胤沒有過這牢房押過犯人,但這裡一直是歷代皇帝居住的場所,想必曾關牢密審過不少的犯人,所以牆壁上斑斑血跡,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饒是膽大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禁心裡發怵。

  吏部尚書沈思遠的七上八下,如吊水一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會秘密的抓捕他,眼神中閃過疑惑,驚懼,還有一絲兒的恐慌。

  「皇上,為何抓捕臣,臣犯什麼事?」

  上官胤不說話,陰沉沉的望著他,他整個人背著亮光,看不見他的臉,只見那嗜血如子夜寒星的眸中,盡現殺意。

  沈思遠忍不住再打了一個寒顫,皇上分明是動了殺機的,想殺掉他。

  雲笑一揮手命令身後的子峻和子陽。

  「給我查一下沈大人身上是否有傷?」

  她一開口,沈思遠的身子便輕顫了一下,眼神更是一竄而過的恐慌,這一瞬間的變化沒逃過雲笑的眼睛,她的唇角噙著冷笑。

  一直以來她就懷疑,這沈思遠才是那天劫持她哥哥的人,因為她注意到一個細節,當日刺客持刀脅迫哥哥的時候,分明是左手持刀,橫擋在哥哥的胸前,這說明什麼,刺客是個左撇子,而溫家年,她讓流星去問過上官霖,這人分明是個右撇子,卻為何成了兇犯,很顯然是替罪羊。

  子峻和子陽往前走,空氣靜謐得可怕。

  沈思遠從窒息的殺氣中回過神來,掙扎著尖叫:「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是什麼意思?為何命人搜臣的身,臣犯了什麼事?臣可是朝廷的大員,她一個婦孺,竟然感動朝廷的大員。」

  沈思遠不說便罷,一說便挑起了雲笑身上的戾氣。

  現在東秦都被掏空了,而之所以腐敗至此,正是因為有這些可惡的朝中大員。

  不但勾結奸商,竟然還貪得無厭的成了骷髏血盜的一員,真是太可惡了。

  雲笑眼冒冷光,越過子峻和子陽,逕直走過去。

  她週身的戾氣,眼瞳如冰炬,懾人的光芒射向沈思遠,週身的殺氣,緩緩的走到沈思遠的前面。

  沈思遠一向心狠手辣,膽大心細,可是此刻面對這女人凶狠寒戾暴怒的冷氣,竟然感到了寒怕。

  也許死不可怕,可是怕的是被人握著軟肋而死,那會很痛苦,很難受。

  自己加入到血盜組織的時候,便知道早晚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他不想連累家人,尤其是他的兒子沈金安,他是他娶了幾房小妾才生出來的兒子,是沈家傳宗接代的人。

  沈思遠越想越恐慌,越想越害怕,他本來準備把兒子送走的,最近正在做準備工作,誰知道這事來得如此迅速又快。

  雲笑已容不得沈思遠再去想了,她的手陡的一握成拳,對準沈思遠的肚子就是重重的一擊,只聽沈思遠發出一聲悶哼,而這女人並沒有停下手來,再次抬腳對著沈思遠狠狠的踢了下去,然後一記反勾拳,從沈思遠的下顎倒抽過去,使得沈思遠的頭往上仰,然後哇的吐了一口鮮血,那血中竟混合了一顆白牙。

  這女人真強,牢裡的幾個人同時想著,然後有一個念頭,以後小心些,千萬別得罪女人,難怪人家說,寧願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和女人。

  雲笑陰森森的聲音響起。

  「一介婦孺怎麼了,不但讓人搜你的身,還打了你這個朝廷的大員,你有能奈我何?」

  目光凜冽,似一把鋒利的鋼刀,冷冷索索,沈思遠搖晃了一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在他被綁在椅子上,這繩索不是尋常的繩索,根本掙脫不出來,沈思遠不看雲笑,抬首望著一直站在牢房裡,冷沉著臉看著一切的上官胤叫了起來。

  「皇上,臣犯了什麼罪啊,要被如此對待?」

  上官胤冷冷眸光深沉不可揣測,卻波瀾不驚的望著他,那樣的眼神更是讓人恐慌,有一種抓不到任何東西的絕望。

  「還不搜。」

  上官胤一聲令下,子峻和子陽身形一趨近前,上下左右的動手檢查,除了被皇后娘娘所打的傷痕,另在後背上還有一些被白布包裹著的傷痕,子峻和子陽一查出來,便退後一步站定。

  這一次雲笑沒有動,倒是退後了一步,上官胤慢慢的往前走,雖然只有兩三步的路程,但是沈思遠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吊在嗓子眼,然後啪的一聲下來碎了,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既然被抓了,想離開是不可能了,可是送信也沒辦法,但願家人機警,趕快逃出去,別人他懶得管,只是兒子一定要逃出去啊。

  上官胤微傾身,墨發滑落傾瀉在龍袍上,如玉的面容,此時真切一些,確實罩了一層嗜血的面紗,唇角是冷凜的笑,緩緩的開口。

  「沈大人,說吧,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去抓你?」

  上官胤話落,沈思遠一皺眉就罵了起來:「是不是溫家年那個混蛋招出我了,是不是?」

  寢室內,除了他的嘶吼也美人理會他,幾個人都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上官胤站直身子後一退,緩緩的開口:「你還是自己交待吧,除了你,朝中是不是還有血盜的人?還有西山血盜的老窩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皇上什麼意思?」

  沈思遠還在狡辯,連連的搖頭,拒不交待何事,上官胤回首望了雲笑一眼,雲笑點了一下頭,走到門外一揮手,門外的人點了一下頭,這些沈思遠看不真切,但很快他便聽到一聲痛苦的輕吟,然後啪的一聲響,皮鞭擦過地面的尖銳之聲,然後又有人叫了起來,爹啊媽啊的十分的痛苦。

  別人不知道,沈思遠豈會不知道,這分明就是他兒子沈金安的聲音啊,不由得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滾,眼睛睜得很大,想到此刻兒子正在隔壁被毒打,沈思遠恨不得自己替受著,痛苦極了,練練的搖頭,朝著上官胤叫起來。

  「皇上,你究竟想知道什麼,知道什麼?」

  上官胤迫人的視線緊盯著他:「我問什麼你就要說什麼?否則我不保證沈大人的兒子能不能撐過去,如果沈家一門都死了,不知道沈大人拚死保護著西山骷髏血盜幹什麼?」

  隨著上官胤話音一落,隔壁又傳來一聲皮鞭抽打的聲音,連後聽不見沈金安的聲音,倒是流星走了過來,隔著門稟報:「娘娘,昏過去了。」

  「潑醒他。」

  雲笑冷冷的命令,流星應了一聲,往外走,那沈思遠早瘋了似的叫起來:「皇上,臣求求你,別打他了,他的傷還沒好呢?」

  「打不打他都是一樣的,反正只有一個死字,你就保持你的忠義,保全那些血盜的人吧。」

  這都是心理攻擊戰,雲笑知道沈金安之所以囂張正因為他老子的寵愛,而這樣尋思便知道沈金安乃是沈思遠的軟肋,要想讓他交出血盜的下落,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們想知道什麼,讓我見兒子一面,我什麼都說。」

  沈思遠像落敗的公雞,他無論如何接受不了兒子當著他的面被活活的打死。

  雲笑倒也乾脆,沉聲命令外面的人:「去把沈金安帶過來。」

  「是,娘娘。」

  很快便有人把沈金安帶了過來,沈金安身上穿著離開萬喜閣時的那套白色中衣,雖然昏了過去,事實上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他是被嚇昏了過去的,至於皮鞭的聲音只不過是威嚇沈思遠的。

  沈金安很快驚醒了過來,一看到爹爹被抓了,恐慌的叫起來:「爹,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被抓呢?兒子還指望你就我呢,這可怎麼辦?」

  沈金安就是怕死之輩,他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根本不理會沈大人受傷的情況,沈大人哭了起來。

  「安兒啊,爹連累了你。」

  沈金安一臉的不明白,定定的望著他爹,雲笑已揮手讓流星把沈金安帶了下去,他一邊走一邊叫了起來:「爹,我不想被打不想被殺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說實在的,看到沈金安這樣子,雲笑和上官胤倒是同情沈思遠,無奈沈思遠卻不這樣想,他傷心的是兒子受到自己牽連了,哭得很傷心。

  「你們問吧。」

  「說吧,骷髏血盜究竟有什麼?」

  「一百二十多人。」

  沈思遠垂頭開口,也不看任何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整個人成了蒼暮垂矣的老者,令人覺得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到他身為朝廷的大員,竟然不思精忠報國,反而尋求刺激加入了血盜組織,挖起皇室的陵墓了。

  上官胤和雲笑越想這些行徑,越是氣憤,臉色陰驁難看。

  「你們的老窩在什麼地方?」

  雲笑冷冷的輕哼,雖然很多人說西山骷髏血盜居無定所,但她相信一定是有下落的,是不讓如何聚首,如何欣賞偷盜來的東西,這可都是各皇室的寶貝啊,雲笑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把西山血盜盜來的東西拿回來,那東秦國庫就不會缺銀子了,這個組織存在很多年了,聽說盜了不少小國的陵墓,想必錢財一定很多。

  一想到這個,雲笑的眼睛變亮了,如果既能除了血盜,又能把他們的贓物拿到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沈思遠聽了雲笑的話,愣了一下,掙扎著開口:「我們沒有老窩。」

  不過他那小心的心計還是瞞不了雲笑的:「好了,既然你不合作,那麼就別怪我們了。」

  雲笑一開口,沈思遠便急了,伸長了脖子露出青筋吼叫:「別動他。」

  他叫完想了一下,認真的開口:「如果我交待了所有的事情,你能不能放過我兒子,我想給沈家個後。」

  他心知肚明就算他交待了,自己是血盜的事,還參與了盜皇陵這樣的大事,又知法犯法,肯定是要滅九族的,但他只想用所有的東西保住兒子一條命。

  這一次雲笑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只要你交出來的東西值得,那麼我們可以放過沈金芳。」

  其實沈思遠的心思根本是白費,他也不想想,沈金安從小過著金尊玉貴的日子,哪一天做過賤民的日子,以後就算他們放了他一馬,只怕這大少爺也活不長了,但是沈思遠已顧不得那麼多了,而且在父母的心目中,兒子都是一條龍,他不相信兒子有命在,會活不長。

  兩個達成了協議,雖然沒有親自畫押,或者有別的形式,但是沈思遠還是相信上官胤和雲笑的,金口玉言,既然說出口了,必然會做到的,沈思遠語氣沉痛的開口。

  「我們的窩在義陽東荊山裡。」

  義陽正是東秦的地盤,偏向於西北,不遠便是北朝的位置,那東荊山更是凶殘無比,連綿起伏的高山,一座連著一座,形成了無邊漫延的青雲山脈,那東荊山佔住了青雲山脈一小半的山頭,青雲山脈一半是北朝,一半是東秦,兩家以山脈為交界,從來沒人想過,那西山骷髏血盜,竟然隱藏在這座大山裡,雲笑知道這時候沈思遠是不可能撒謊的。

  「我在問你,當日你們劫走了葉景奕,現在他在什麼地方?」

  沈思遠搖頭,這事他是真不知道,當時葉景奕被他們組織的首領帶走了,以後便沒有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當時他被首領帶走了,便沒有了消息。」

  雲笑沒糾結這件事,繼續追問:「那此次劫殺我們,是誰下的?」

  「是首領,他平時並不露面,每次都用飛鴿傳書,命令我們行動。」

  上官胤聽了長眉一蹩,沉聲問:「這人是誰?」

  他問的是這盜墓組織的人,他是誰?有著什麼樣的身份?

  上官胤一開口,沈思遠便搖頭:「我不知道,他每次都蒙著面巾,組織裡的人每次聚會都戴著面巾,根本不知道誰是?」

  雲笑聽了他的交待,臉色微冷,陰沉沉的開口:「你一問三不知,難道這點事就能保你兒子不死。」

  沈思遠一聽,冷汗冒出來,生怕雲笑這個狠女人再對付兒子,趕緊的開口:「我知道,東秦除了我和溫家年沒有別人了,另外我可以交給你們一份藏寶圖,這裡藏著很多盜墓得來的寶物,都放在東荊山裡。」

  雲笑一聽這個便有些高興,微微深思了一會兒,似乎同意了:「好。」

  「那份藏寶圖呢?」

  「在我的書房裡,有一張畫,畫後面便是一個暗格,那藏寶圖便在暗格中。」

  沈思遠只求保住兒子了,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不和他們兜圈子玩心思。

  上官胤和雲笑又審了一會兒,後來交待的事情都是可有可無的,雖然沈思遠沒有交待出那首領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葉景奕這個逆賊現在在什麼地方,但至少他交出了藏寶圖,這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們走吧,」雲笑抬首望了一眼上官胤,這男人黑色的深瞳閃過冷光;低首間,望著她的時候,已是溫柔,他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展現溫柔,那是屬於她的呵護,別人是享受不到的。

  「嗯。」

  一行人往外走,沈思遠因為被打又交待了這麼多的東西,此時已昏迷了過去,雲笑命令子峻驚愕子陽:「派人給治好他的傷,好吃好喝的侍候著,不過別給他鬆綁。」

  「是,屬下立刻吩咐下去。」

  兩個人不敢大意,這沈思遠血盜的一員,自然鑽地的本領很強,所以他們絕對不能讓他有辦法脫離。

  雲笑又想起一件事,叮嚀他們:「把沈金安提到外面的牢房去,不可與沈思遠接觸。」

  「是,娘娘。」

  子陽點頭,立刻去辦事。

  上官胤和雲笑領著流星驚雲還有追風走了出去。

  天黑沉沉的,青石板路邊,兩排的白玉石柱上,吊著宮燈,瑩瑩冷光,幽幽的投射在地上,朦朧似輕紗。

  不過照得眼前清晰分明,一行人腳下輕快,回清笑宮的寢宮。

  寢宮內侍寢的宮女都退了下去,連婉婉和巧兒都退了下去,殿門守著當值的宮女,其他人都下去休息了,流星和驚雲被派往沈府去拿那藏寶圖了。

  雲笑偎在上官胤的懷中,眨巴著眼睛,不時的仰頭看著他,燈火在她的眼裡跳躍著,清晰的照見她眼底有著小小的企圖,上官胤心一沉,不會是?

  「笑兒。」

  「慕容,」雲笑柔柔的出聲,這聲音聽來麻麻的酥酥的,令人骨頭很軟的一種,如果是天性如此,倒也正常,可這個小丫頭不是,她只有在動了小心思,懷心思的時候,才會軟得像一汪水,柔得似一團粉,上官胤摟著她心知肚明,不過現在開始他要學會裝傻,絕不讓小狐狸得逞,因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會擔心死的。

  「嗯。」

  上官胤一聲應,眼波流動,華光異彩,臉上的罩了深情,笑意融融,俯身便吻住了雲笑的紅唇,那唇帶著一點淡淡的香味,似蘭似梅,柔軟細滑,比任何的美味都讓人流連忘返,那小小溫柔的檀口中,因為兩個人纏綿擁吻,水澤越來越多,帶著淡淡的清甜的,專屬於她的淺淺的香味兒。

  雲笑被吻得頭暈腦轉,臉色緋紅,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不過在換氣的時候,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可惡,這傢伙分明是想吻得她沒了主意,他想使用美男計,我偏不讓他如意,不如來個美女計。

  雲笑心思轉動,丁香舌瓣一伸,便舔上了上官胤因為親吻而上下滾動的喉結,這一舉動,使得男人心底一窒,一剎那竟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而這瞬間的功夫,小丫頭已飛快的扭轉了逆勢,身形一動,跨坐到上官胤的腿上,唇輕輕的柔柔的如鵝毛似的刷過他的脖頸,唇瓣,然後咬上他的唇,男人眼神迷離,唇齒間的喘息聲越來越大。

  雲笑已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下強硬的男性特徵緊抵著她的小屁屁,似乎叫囂著要得到舒展,雲笑偏不如他的意,慢慢的廝磨著,一寸寸的品嚐著,挑釁著。

  上官胤此時有點不能自制,一雙大手握著雲笑的纖柔的腰肢,頭埋進她柔軟的胸前,深深的喘息著,身子開始輕輕的動著,熱量灼人,雲笑一邊伸手綁他的衣服,一邊嫵媚妖艷的輕舔著他的唇,柔柔的開口。

  「慕容,我要去東荊山。」

  這男人陡的一個激靈清醒了一些,滿眼的情潮,唇色紅艷,那如墨的青絲順著如玉的脖頸瀉下來,看得她不由自主的吞嚥口水,這個妖精,究竟是誰誘惑誰啊,若不是想去東荊山,她真不需要熬得這麼辛苦。

  不過這小小的一剎那的功夫,上官胤已搖起頭來,烏髮在肩上來回的輕蕩,雲笑趕緊一個俯身咬了他脖頸,引起他的有一個顫慄,柔柔的開口:「不想要我嗎?」

  「要。」

  粗嘎沙啞的聲音。

  「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喜歡,」男人快被撩撥得瘋了,身形一動就待壓倒了這個妖精,無奈這妖精死死的扣坐在他的腿上,讓他動不了身,而他即便下身繃得很疼,也不想用蠻力傷了她,所以便任憑她的折磨了。

  「那讓我去吧?」

  「好。」

  上官胤就這麼鑽進了套,嘴快的一下子答應了,雲笑跨坐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個勝利的女人,仰起高高的頭顱,黑色的眼瞳中是光影瀲灩的笑意,俯身便給了上官胤一個熱烈纏綿的吻,喘息聲重了起來,順帶補了一句。

  「答應我了不可反悔,君無戲言。」

  說她卑鄙就好,說她無賴也好,反正和他之間不需要那些虛偽,只要讓他說出口便好。

  上官胤總算發覺錯在哪裡,飛快的抬首,那寒星一樣漂亮的眼瞳中是滿滿的無奈和擔憂,那精壯的身軀,衣服已被雲笑盡數的扯掉了,如雲一般的前胸,此時正上下的起伏。

  雲笑知道他擔心什麼,她動作利落的脫掉了自己的衣服,不讓他有絲毫的喘息思考的機會,頭一俯便咬上了上官胤胸前的上梅之果,輕輕一吮,男人再也沒有思考的思想了,整個人像一頭充滿獸情的狂獅,一把抱起女人按壓在龍床上,唇間是低低的吼叫。

  高大的身軀齊齊的壓了過來,雲笑的唇角勾出如銀弦的弧度,笑意清麗絕麗,那張臉紅艷似開在深夜的寒梅,幽香陣陣。

  喘息聲響在寢宮內。

  細細的吟聲,如清浪拍著海灘,更似琴聲迴旋。

  凝成一首旋旎溫柔的曲調。

  上官胤像瘋了似的,大半夜的時間,不停的寵愛著這個人,想到被她誆了去東荊山的事,是既不能反悔,又無法不心疼擔憂,此刻便化成了無盡的疼愛,還有胸中越來越強烈的念頭。

  一點要讓這丫頭懷孕,只有她懷孕了,想走都走不了。

  這一夜天將亮兩個人才睡了,雲笑是被折騰得四肢快散了,在歡愉中幾番死去活來,和心愛的人共赴殿堂,卻在最後的時刻累的眼皮粘連到一起。

  經過男歡女愛,臉色濕漉漉的,小臉如透明的水晶一般,雨澤瑩潤,髮絲粘連了汗水整個的粘在臉頰上,身側的男人要付上蓋了一點薄被,伸出手攬她入懷,那深幽的眸光,溢了滿池的溫柔之光,好似冬日的旭陽,暖暖的籠罩著懷中的人,伸出手刮著毫無意識的人鼻子,輕輕的開口。

  「真是一個小騙子,既然這一次被你用計得逞了,千萬別讓自己有事,否則就沒有以後了。」

  上官胤說完,便摟著雲笑,兩個人一起睡了。

  那甜蜜恩愛相擁的畫面,在瑩光之中,如一幅動人的畫卷,令人移不開視線,燈花輕輕的爆了兩下,抖動著光芒在窗框上,搖曳生姿。

  卯時一刻,上官胤便起床了,雖然經歷了大半宿的歡愛,但是他並不十分的累,只是一想到昨兒個晚上中了這小丫頭的招,答應了她的事,心裡便略微有些煩悶,這青雲山脈佔地極大,別說藏著血盜,就是徒手進山,都是相當危險的事,所以他怎能放心讓她帶著人過去。

  可是他知道她是想幫助他,看著最近宮中發生的事,還有他的辛苦,她只想幫助她,她的心思他即會不懂,其實她根本就不是個好管閒事的女人。

  上官胤轉首望向床鋪,墨發披散下來,小丫頭週身散發著女人成熟的韻味,越來越嫵媚,想著她昨兒晚上的熱情,害得自己都失去了控制,就知道這丫頭有多厲害了,上官胤歎了一口氣,轉過碧紗廚喚了一聲,近身太監福海立刻從外面閃進來,恭敬的侯在一邊想侍候皇上更衣,不過上官胤卻並不急,緩緩的開口。

  「朕要去沐浴一下,讓早朝推遲一會兒。」

  「是,皇上。」

  福海立刻侍候著上官胤去沐浴,自己吩咐了太監前去金鑾殿傳皇上的話。

  房間內,雲笑睡得正香,不過上官胤一走她便醒了過來,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金絲蛟龍紋帳,輕聲的開口:「婉婉。」

  今兒個是婉婉當值,所以她一聽到裡面的叫聲,便走了進去,雲笑抬了一下身子,週身酸疼,真像被人給折過重新裝起來一樣,還真想繼續睡一會兒,不過她還有事要做,做完了回來再睡也是一樣的。

  「扶我去沐浴一下。」

  「是,娘娘。」

  婉婉一愣,這種現象是很少的,主子一向喜歡睡覺,怎麼天還沒大亮便要起來沐浴了,何況現在還是冬日,外面黑漆漆的,天邊才露出一絲青肚白的光線。

  「娘娘天還早呢,睡會兒吧。」

  「不早了,今天我想去早朝聽聽。」

  若非這事,她怎麼會起來,因為聽了追月的稟報,她知道些朝臣還會為難上官胤,雖然他會處理這件事,不過她就是想出手讓這些老傢伙知道她的態度,看他們想怎麼樣?

  雲笑臉上罩著一層寒霜,唇角噙著一個毫無溫度的冷笑。

  婉婉一聽這話,倒是樂意,她就贊成主子出面,看那些人敢怎麼樣主子,主子剛剛大婚,竟然想讓皇上納妃,可惡的傢伙,誰家若是想讓女兒進宮,一個都不會有好下場。

  婉婉侍候了雲笑去沐浴,就在寢宮往裡去一些,是皇上特點為她建的小池子,雖然地方不大,卻很豪華,四角吊著夜明珠,處處垂吊著琉璃珠,如夢似幻,令人好似置身在天界瑤池中,白霧不知道從哪個噴孔裡冒出來,很快繚綿在寢室了,蒸騰著人的肌膚,細密的肌膚不斷的湧出汗水,很快那白皙的皮膚變成了粉紅色,週身的舒暢。

  雲笑泡了一會兒,便起身,她還有正事要做呢?

  婉婉上前一步用棉巾給她擦拭身子,一邊吃吃的笑,因為主子身上好多的青斑,雖然之前她不懂,但現在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昨兒晚上主子和皇上的戰況厲害啊,留下來這麼多的吻痕,雲笑聽她悶笑,抬首瞪了她一眼。

  「你個騷蹄子,就知道笑話我,明兒個也找人把你嫁了,看你還笑不笑了。」

  雲笑一開口,婉婉立馬鬧了個大紅臉,連連的哀求:「好了,人家不笑了,你比把我嫁了,我要陪著你呢?」

  「難不成跟我一輩子。」

  「有什麼不可以的,」婉婉一邊用給雲笑套上浴袍,一邊接著說:「我跟著娘娘才自在呢,打定了主意一輩子跟著娘娘,這算不算犯賤呢?」

  婉婉和雲笑說笑慣了,順帶來了這麼一句,雲笑也不生氣,伸出手來掐她的腰肢,一柔又一掐,又疼又癢,婉婉笑著逃開了,兩個人便往外面走去。

  因為要去朝堂上,所以雲笑穿了正式的宮裝,皇后的鳳裙,這件衣服,從她結婚後一次也沒有穿過,此次拿了出來,只見這鳳裙上金線繡出來的展翅鳳凰栩栩如生,鳳尾七彩,絢麗奪目,鳳頭上眼睛亮灼,直逼人心,這件鳳裙一上身,雍榮華貴,威儀萬千,然後婉婉給她挽了鳳鬢,正中端正的插著攢珠累絲金鳳,鳳嘴叼著白色的珠,垂著細縷的流蘇,娉婷搖曳,隨著雲笑身形的走動,美艷不可方物。

  這一打扮,把一國之後的威儀華貴刻畫得入木三分,再配上她臉上冷霜,眼瞳中深不可測的寒芒,當真讓人不敢直視。

  「娘娘好了,真漂亮。」

  婉婉忍不住驚歎,自從主子嫁給了皇上,現在是越來越有韻味,越來越嫵媚了,和以往清麗不同,在那清麗絕倫之上多了一抹女性的成熟嫵媚,還有自然而然的嬌柔。

  「走吧。」

  「是,娘娘。」

  婉婉應聲,小跑步的出去喚了女官趙尚儀進來,趙尚儀的身後跟著數名宮人,一聽說娘娘要前往皇上辦理正午的金鑾殿,好幾個宮女都嚇白了臉,趙尚儀更是拒絕了雲笑的舉動。

  「娘娘,萬萬不可,這可是越了祖制的,只怕惹來是非口舌。」

  「祖制上是說後宮不准干政,本宮只是前往金鑾殿,並沒有干預任何朝政,而且聽說大臣提出要給皇上納妃,這是本宮該管的事吧,既然大臣們能把后妃的事宜拿到殿上討論,為什麼本宮不能去金鑾殿呢?」

  雲笑臉色冷冷,頭上的流蘇晃動出耀眼的光芒,使人心驚膽顫。

  趙尚儀被駁得口不能言,只能站起了身退到一邊,雲笑領先往外走去,身後跟著婉婉趙尚儀等人,出了殿門後,太監數人,一併尾隨,浩浩蕩蕩的出來寢宮,殿門外有軟轎候著,雲笑便上了軟轎,前往議事金鑾殿。

  今兒早朝,所議政事大都是各省的春耕,還有就是四月份的學子進京應試之事,這兩件倒是處理得很順利,後面又提到了西山骷髏血盜的事,只是眾人依舊沒什麼好辦法,因為這些人神龍不見尾,根本美人知道他們的落腳點,不知道他們是誰?家住何方,可以說一點線索都沒有。

  兵部藍清倫稟報,被抓的三個血盜成員,竟然咬舌自盡了,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至於太常寺少卿溫家年所犯的暗自,已提交到刑部尚書手裡,由刑部接手審理,上官霖並沒有得到一點的消息,雖然溫家年被打得不成人形,可是他竟然咬牙什麼都不交,上官霖算是服了這傢伙,可惜是走在邪門歪道上,否則真是一個可造之才。

  上官胤對於溫家年的案子,已不十分重視,按照他現在所犯的罪名,斬他全家都夠了,他已經沒什麼用了,因為他暗中抓一個更有用的罪魁禍首,吏部尚書沈思遠。

  關於沈大人今兒個沒上早朝的事,沈家的人已派人遞了病書,司馬丞相亦稟報了上來,上官胤唇角噙著不明的笑意,倒也沒有說什麼。

  今天早朝,皇上似乎心情不錯,眾人的膽子不由得大了,再次提到了納妃之事。

  上官胤臉色陡沉,正想痛斥一番,不想金鑾殿下想起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大殿上人人驚訝,只有高座上的人凝神望了過去,唇角噙著柔情的笑意,滿目的疼寵,直到那一道紅艷雍容華麗的人走了進來。

  群臣錯愕之後,飛快的恭身參拜:「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家起來吧。」

  雲笑鳳袍一揮,霸氣肆揚,回首間已看到站在最前端的爹爹,面容罩了一絲柔和,本想拜見爹爹,不過爹爹的眼神立刻制止了,這裡是金鑾殿,不講親情,只講群臣之禮,她便著罷,領著身後的數名女官宮女徑直走向上首。

  上官胤一揮手,立刻有太監手忙腳亂的設了鳳椅,雲笑一撩裙擺,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

  下首大殿上的人先是心驚,繼而疑惑,現在見皇后娘娘竟然理直氣壯的坐了下來,有人便惱怒。

  司馬青雲掃了一眼站立在一側的雲墨,緩緩的出列,語重心長的開口。

  「娘娘乃後宮妃嬪,怎能前來這金鑾殿?這是有失體制的事情。」

  司馬青雲一開口,身後數十人附和,贊同議論聲一片。

  上官胤一聽司馬青雲的話,臉色越發的凌寒,週身戾氣,狹長的眉峰一挑,便待發怒,雲笑卻搶先一步舉了手阻止上官胤出聲,自己莞爾一笑,優雅的開口。

  「司馬大人是個有體制的丞相,本宮所以來這金鑾殿,是聽說有人讓皇上納妃,本宮想問問司馬丞相,這納妃可是本宮的份內之事,既是后妃之事,為何拿到這金鑾殿來講,難道一國之臣,除了忙碌於這女人之事,偌大的江山便無事可做了嗎?」

  陡的咄咄逼人,懾人的寒芒直射向司馬青雲,以及他身後附和的眾人,挨個的望過去,那些人全都噤聲,一言不發,抬首瞄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見她的眼瞳冷凜異常,好似一柄利劍,根本沒人敢直視上她的眼睛。

  大殿一片寂靜。

  王爺上官霖唇角噙著笑,滿意的看著這些自以為是的老傢伙,看來碰到狠人手裡,他們也沒轍,真是爽啊。

  雲墨也含笑點頭,沒想到女兒相當的有威儀,真是天生當皇后的命,穿那衣服多漂亮啊,說話讓人無以反駁,果然不愧是自個生的。

  上官胤本來還憤怒得臉色黑沉,準備收拾司馬青雲呢,忽然就笑了,笑兒怎麼會吃虧呢?

  她向來就是不吃虧的人,只是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這件事,而且還出面了,可是一想到她昨兒個晚上歡愛了半宿,這會子連覺都睡不著,便有些心疼。

  雲笑的視線仍盯著司馬青雲的身上,司馬青雲臉色老臉一紅,一些說不出話來。

  站在司馬青雲身後的二品大員,工部侍郎呂以眷趕緊上前一步,恭敬的開口:「臣等愚昧,請娘娘恕罪,既然皇后娘娘來此,想必是同意皇上納妃了?」

  此言一出,滿殿的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呂大人轉得快啊,而且一句話便轉移到納妃的話題上了。

  上官胤一聽呂以眷的話,臉色冷冽,眼瞳森冷陰驁,端坐在大殿之上,好似撒旦般的無情。

  這些人還真是敢提?

  這時候,雲笑悠然清淡的話響起:「大臣們有這個心當然是好的,大家如此操心皇室子嗣的事,說明我東秦上下團結一心。」

  雲笑一開口,大殿上,以司馬青雲和呂以眷為首的人,皆一下子高興起來,眼底難掩興奮的光芒。

  只有瞭解雲笑性情的人微挑了眉,定定的望著她,知道這女人接下來定還會有話。

  果然雲笑話鋒一轉,望向那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呂以眷。

  「呂大人家還有女兒是嗎?」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不知道娘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呂以眷更是頭皮發麻,抬首望著皇后娘娘,似乎看到這個女人頭上頂著一個獠牙的魔鬼,張牙舞爪的準備吞噬掉他,唬的他一身的冷汗,趕緊的開口:「回娘娘的話,臣家中確實還有一女。」

  雲笑笑著點頭,整座大殿上的人都盯著她,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話是什麼意思?

  眾人已感受到那種汗毛倒豎的陰寒,人人心頭不安恐慌,偌大的金鑾殿,只有皇后娘娘一臉的悠然,輕盈的把玩著自己的一隻手指,輕慢細語的開口。

  「眾位大人該知道宮中不比別處,本宮之所以未提納妃之事,是因為想讓各位大人閤家團聚,看來大人們是誤解了本宮的意思,既然如此,本宮會把此事提上議程的,只是本宮有一句話想說?」

  「請娘娘示意?」

  好幾道聲音響起,這些都是家中有女兒的,聽皇后娘娘鬆了口,迫不及待的便開口了,皇上乃人中龍鳳,現在宮中除了皇后再沒有別的妃嬪,若是進宮受了寵,那可就是一榮俱榮了。

  「凡家中有一女的,最好不要送進宮裡,因為宮中世事無常,若是進來出不去,既不是天人永隔,讓眾位大人如何自處呢?」

  此言一出,開始問話的幾位大人,頭腦嗡的一聲響,不由自主的滿頭冒冷汗,尤其是呂以眷大人,更是臉色慘白,想起了自個的女兒,呂昭儀,莫名其妙的死在宮中了,連個罪魁禍首都找不到,現在自己身邊只剩這麼一個女兒了,怎麼能送進宮中去呢,呂以眷立刻打消了念頭。

  而另外幾個大臣一聽皇后的話,早頭皮發麻了,一看皇后就是厲害的人,雖然明面上同意了,可是這暗下裡,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

  這時候雲笑已經站起了身,輕拂了拂鳳裙,笑望著下首。

  「本宮最近研製了一些新玩意兒,正想找些人進宮來呢?」

  她說完並未再接著說下去,轉首望向端坐在龍椅上,正滿目疼寵望著她的上官胤:「皇上,臣妾告退了。」

  上官胤一伸手握著她,當著滿殿文武百官的面,柔聲的說:「回去休息吧。」

  雲笑點頭,領著人緩緩的離開,眾人再次跪了下來:「恭送皇后娘娘。」

  雲笑一離開,眾人只覺得透心的涼,想著皇后娘娘最後一句話,什麼叫研製了一些新玩意兒,那些是什麼?光用想便駭得腦門冒汗,即便想讓女兒進宮,可是皇帝一看就很寵皇后,肯定由著皇后,要是到時候進宮,既不是找死嗎?一想到這個,眾人早否決了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的事。

  這時候高座上的上官胤一字一頓緩緩的開口:「皇后太寂寞了,不知道眾位大臣誰家有待嫁閨女,朕想找幾人進宮陪皇后玩玩。」

  此言一出,那家中有女兒的臣子早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首哀求。

  「皇上,臣家中雖有一女,可臣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想讓她離開臣。」

  「臣也是啊。」

  滿殿的皆哀哭之聲,似乎生怕皇上一個下旨,把他們的女兒召進宮去給皇后娘娘玩玩,這哪是陪啊,分明是去送死,送給皇后玩的,不要啊。

  上官胤臉色陡沉,難看至極,猛的起身甩手而去,太監的叫聲響起:「退朝。」

  下首的有女兒的大臣皆鬆了一口氣,雲墨和上官霖相視一眼而笑,抬首望向對面的司馬青雲,只見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蒼白,此時正伸出袖子擦汗。

  其實司馬青雲心知肚明皇上深愛著雲笑,女兒進宮未必是好事,可是禁不住女兒整日的吵鬧,後來總算活了心思,一人一個的命,如若皇上真的寵愛女兒呢,沒想到最後竟演變成這樣。

  雲墨和上官霖兩個人隨著眾人的身後往外走去,這時候兩個小太監走過來,恭敬的開口。

  「皇上有旨,召上官王爺和雲王爺覲見。」

  兩人相視一眼,跟著小太監的身後往上書房而去。

  上書房內,皇上既沒有批改奏折,也沒有處理什麼政務,正支著下顎微瞇上眼睛陷入了沉思,書房內的侍候的小太監連一點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惹怒皇上。

  直到福海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兩位王爺過來了?」

  「宣。」

  上官胤坐直身子,神情嚴肅凝重,望著從門外進來的上官霖和雲墨,兩個人見了禮起身,抬首望著皇上。

  只見皇上絕色的五官上眉如凝冰,膚如潔雪,眼瞳中折射出凜然奪人的寒氣,薄唇緊抿著,那張臉美的人神共憤,但是這時候沒人欣賞皇上的丰姿,他們關心的是出了什麼事?

  「皇上,出什麼事了?」

  「是笑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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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盜寶

  上書房內,兩個男人一聽皇上提到皇后娘娘,以為娘娘出了什麼事,全都緊張的站了起來,尤其是雲墨大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先前看到女兒沒事啊,難道是她有什麼事瞞著他。

  「笑兒她怎麼了?」

  上官胤抬眸掃了一眼雲墨,見他緊張得臉色都變了,忙揮手安撫:「雲王爺別緊張,其實笑兒想前往青雲山脈。」

  「去青雲山脈,她去那裡幹什麼?」

  上官霖困惑的提出疑問,那青雲山脈,連綿不絕,山頭挨著山頭,雖然氣勢磅礡,可是到處是絕壁斷崖,險峻萬分,不但山勢凶險,就是裡面的野獸,也是極危險的,怎麼能讓她前往那裡呢?不過雲笑想去,恐怕是因為什麼事。

  上官霖正想著,皇上絕美的五官閃過冷光,抿緊唇一字一頓的開口。

  「昨夜,朕抓捕了沈思遠,現在已查明沈思遠乃是西山骷髏血盜的一員,他和溫家年兩人都是組織內的人,這沈思遠為保住沈家的獨自,交出一份血盜阻止的藏寶圖,一定是他私自繪的。」

  「笑兒想去取寶藏裡的東西。」

  上官胤臉色沉重,冷蕭的點頭,然後語重心長的開口。

  「其實朕不知道雲王爺是否清楚,現在的東秦已一日不如一日,各個地方都出了問題,國庫中並沒有多少的存銀,所以笑兒一聽這些東西,才會堅決要去青雲山脈走一趟。」

  上官霖聽了皇兄的話,心下沉甸甸的,其實他多少有些數,只是沒想到已如此嚴重,上官家的皇位,他們不能失了,所以他要和皇兄一起努力。

  「皇兄,不如讓臣弟前往青雲山脈走一趟吧。」

  上官胤望了一眼上官霖,他心疼笑兒,同樣的也心疼這個弟弟啊,他們倆誰去他都不放心,可是現在已經答應了笑兒,所以只能讓皇弟陪著她一同前往。

  「朕已經答應了笑兒,但是又不放心,所以皇弟還是陪她一起走一趟吧,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危,還有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臣弟會盡心盡力的保護好娘娘。」

  上官霖垂首領命,一側的雲墨因為擔心女兒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麼。

  上官胤緩緩的開口:「此事需要精心部署,你們兩個都參與到其中吧,千萬不能漏了一點的口風。」

  「是,皇上。」

  兩個人同時領命,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這樣吧,朕和笑兒盡快定下方針,你們兩個回去放出風聲,就說生病了休假在府中靜養,朕會派你們兩個帶兵一同前往,協助笑兒殺掉那些血盜,還要把寶藏裡的東西帶回來,只要國庫有銀子,接下來便會好辦事得多了。」

  上官胤一聲令下,雲墨和上官霖領命應聲退了出去。

  上書房內,上官胤連早膳都沒什麼胃口,便起身領著福海前往清笑宮而去。

  雲笑去了早朝之後,回來又睡下去了,此時還沒有醒,睡得正香,上官胤揮手讓人退下去,自己上床抱了她一會兒,雲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望著上官胤,只見他滿目寵溺,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紅唇。

  「累嗎?」

  柔聲細語,想到昨兒個晚上中了這丫頭的圈套,她便又好氣又好笑,從來沒想過這丫頭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了。

  雲笑睡了一會兒,整個人好多了,再加上現在醒了,也睡不著了,便靠在上官胤的懷中,懶懶的晃了晃手,手中竟拿著一張圖紙,上官胤接了過來,果然是手繪的藏寶圖。

  上官胤看了一會兒,這藏寶圖畫得並不複雜,可是要在那麼大的東荊山中找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有當地的人指引,否則只怕很困難,但是看著笑兒眼瞳中的勢在必得,他就不能說半點讓她堵心的話。

  「我們來商量下看該如何做?」

  雲笑就偎在他的懷裡,伸出手指指點點的,兩個人討論起來。

  最後商量出結果,先不驚動那些血盜的人,偷偷找到藏寶圖的位置,把藏寶圖裡的東西運出來,然後再發密信把血盜的人全部調進那老窩,一網打盡。

  上官胤決定讓禁軍蕭遙帶著二千精兵,分成小股,偽成商人,分批往青雲山脈潛進,雲笑和上官霖也是其中一股,眾人在東荊山的南山腳下匯合,而雲王爺帶一千精兵從水路行進,停在青雲山脈三十里外的一條運河邊,寶藏裡的東西從水路運回來,而雲笑和上官霖再殺一個回馬槍,領著兩千精兵衝進血盜的老窩,把那些人全部殺了。

  一番商量下來,兩個人都餓了,肚子咕咕的叫。

  上官胤便伸出手拿了衣服過來,給雲笑輕手輕腳的穿上,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給女人穿過衣服啊,粗手笨腳的,偏偏還不准雲笑叫人進來伺候,雲笑便伸手過來搶衣服,自個穿,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好半天才把衣服穿好。

  上官胤抱著她貼在自己的胸前,輕身的開口。

  「笑兒,我會日日擔心你的,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早點的回來。」

  「我知道你在等我,放心吧,事情一結束我就會回來的。」

  雲笑揚臉便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上官胤心底並不放鬆,就好像繃著一根弦,只怕要等到她回來,這根弦才能放鬆。

  「來人,傳膳。」

  清笑宮的尚食女官和皇上的貼身太監福海等人魚貫而進,只見娘娘已穿戴整齊,只是還沒有盥洗好,婉婉和巧兒立刻上前去伺候。

  而早膳便陸續的傳進來,等到一一擺好,雲笑也盥洗打理好了,殿內的人都退了下去。

  上官胤和雲笑坐著用膳,寢宮內,難得的安逸,陽光從雕花的窗欞中灑進來,融融柔柔的,帶著花草的清香味,還夾著鳥雀清新的叫聲,雲笑停了一下往外張望,不由感慨的說了一句。

  「春天如期而至。」

  「笑兒怎麼了?」

  上官胤關心的問,卻不知道雲笑心頭的釋然,似的,現在的她完全對前世釋然了,時間可以沉澱很多事,她相信在前世的父母會活得很好,他們一定找到了另外的寄托物了,這樣想著,心便放開了。

  「沒什麼,春天是個絢爛多姿的季節,最適合出門了。」

  雲笑抿唇一笑,璀璨的面容香艷無比。

  她一開口,上官胤的心便沉重一分,因為想到她要前往青雲山脈,心頭的擔憂不斷,按理他應該陪他前往東荊山,可是眼下北朝的迎親隊伍即將到達東秦,他這個做皇帝的怎麼能離開,本來想讓霖代替自個留在宮中處理政務,可是眼下這各省份的事都是一團亂,再加上北朝聯姻的事,如若出了差錯,便是麻煩事,所以他才不敢離開,現在唯有希望他們一路平安。

  兩個人用完了膳,上官胤前往上書房,佈置前往東荊山的事,雲笑便留在清笑宮。

  天氣晴朗,陽光溫暖,雲笑領著人在御花園中散步。

  花草綠氤,雖沒有到花事之期,可是那綠郁蔥嫩,欣欣向榮的景象,卻讓人心頭舒暢,輕風和煦,在花園中輕蕩,綠枝搖曳,清香撩人。

  園中除了花草,石徑盤旋在其中,古樹穿梭,翡玉青翠。

  雲笑沿著石徑慢慢的閒逛著,身後跟著婉婉和巧兒,其他的人都離得遠遠的,一路尾隨著。

  雲笑掃了一眼身側的扶著自己的婉婉,悄然的開口。

  「婉婉,我要離宮一段時間,你幫我演一場戲。」

  婉婉一驚,不知娘娘要去哪裡,臉色凝重,愣愣的望著她,雲笑接著開口:「我很快會回來的,等我離開後,你就代替我留在王府中,就說雲王府病了,我留在府中陪陪你,如果沒有我的命令,別回宮中來。」

  「是,娘娘。」

  婉婉不知道主子要去哪裡,既然她如此開口,必然有她的意思,便點頭應了。

  雲笑想起另外一件事,拿出一包解藥遞到婉婉的手中:「到時候公主大婚的時候,我一定不在宮中了,等到他上轎前,把這解藥給她服下,她的腳便會好的。」

  「是,娘娘。」

  婉婉應了,不過有些不甘願:「那女人如此對待主子,為何要給她解藥,就讓她沒辦法走路,活該。」

  「她爹爹救了慕容,她就是慕容的親妹妹,我不希望他有任何的遺憾。」

  雲笑說完,婉婉和巧兒便不再說什麼,點頭算是應了,雲笑才放下心來,繼續在花園中散步。

  上官胤秘密的調了蕭遙進宮,安排了相關的事宜,蕭遙領旨悄悄從禁軍中挑了二千的精兵,這些人的身手極是厲害,以一敵十,人人化裝成便服,蕭遙另調了一千的精兵給雲王爺調動。

  這些人將從水路行船出發前往青雲山脈,其他人騎馬,坐馬車而去。

  另外他們從沈思遠的口中知道了,血盜的暗號,還有如何發調集令,那藏寶室內有很多暗器,沈思遠只說了一些,有些未啟動的他根本不知道。

  聽到這裡,上官胤心裡便越發的沉重,不想讓雲笑前往,不過雲笑執意要除西山血盜的匪徒,最重要的是拿到寶藏,這是東秦目前最快最直接的彌補之法,只要拿到這批寶藏,他們接下來的清場要容易得多。

  兩日後,皇后高調回雲王府探病,並下令要在王府陪王爺數日。

  暗中卻和上官霖等人秘密的出了京城,他們從北門而出,而北朝的迎親隊伍從西門而進,兩下交錯而過。

  雲笑和當初一樣,易容扮男子,便成了一個翩翩風流的公子,一行人騎馬,身後跟著幾輛馬車,裝的都是石頭,卻對外人說是做藥材生意的。

  這說法沒有人不相信。

  東秦和北朝不一樣,東秦乃魚米之鄉,最不缺的就是藥材珠寶玉器之類的東西,但是北朝乃是草原,民風彪悍的同時,氣候不適宜生長藥草,所以北朝最缺的就是藥材,很多商人會把東秦的藥材拉到北朝去,換取北朝珍貴的皮毛,這來回一倒賣,可賺一大筆的銀子,只是很多人都清楚,這東秦到北朝遠隔數千里,其中大山小山的不斷,一路上會遇到很多的土匪,若是一個不慎,不但全軍覆沒,連性命都丟了,更別提錢了,所以即便這生意賺錢,很多人也不敢去做。

  不過也免不了那些膽大心細的人跑這生意。

  上官霖和雲笑一路往北而去,越往北朝,越覺得荒涼,人煙漸漸稀少,大山不斷,頭頂上藍天白雲,四周是郁蔥的青山,這感覺讓人感覺不到遊玩的快樂,相反的卻是令人汗毛倒豎,心驚膽顫。

  雲笑和幾個人坐在樹下休息了一會兒,吃些東西準備再趕路,已派了流星和追月前去打探情況。

  很快,兩人便回來,神色凝重的開口:「主子,前面不遠處有座鬼頭山,山上有土匪,只怕他們要打劫。」

  雲笑冷眉一挑,寒氣充斥著週身,抬眸望了一眼,他們這一行雖然只有十幾個人,可個個都是高手,根本不怕什麼土匪,只是這些人既然挑上他們,那麼唯有一個字,死。

  因為他們不容許出一絲的差錯,如果那些土匪洩了口信,他們馬車上裝的是石頭,那麼必然引起人的懷疑。

  雲笑一招手,數十人圍了過來,只見她沉聲命令:「如果有人要打劫,記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馬車,別的事有我呢?」

  「是,主子。」

  眾人領命,翻身上馬,上官霖緊隨著雲笑的身後上馬,雲笑剛躍上馬,便感覺到自己胃裡有些難過,似乎想吐,不由得詫異,難道是吃壞東西了不成,信手便拈上自己的脈絡,只一下便感受到不尋常的脈跳,這分明是喜脈啊。

  她不由得愣住了,幾乎懷疑自己診錯了,又號了一下脈,果然是喜脈啊。

  心裡一下子高興起來,唇角是柔柔的笑意,光輝罩在臉上,完全不似先前的冷凌,身側馬上的上官霖不明所以,忍不住趨身靠近,關心的詢問:「怎麼了,會不會是吃壞肚子了?」

  剛才雲笑難過的神情,上官霖已經看到了,雲笑抬首望著他,只是搖頭,神采逼人的眼瞳中,溫潤柔和,搖了搖頭,慢慢的開口:「我沒事,你放心吧。」

  她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她要把自己懷孕的事第一個告訴慕容。

  想到這,便記起了一件事,現在自己懷孕還未足兩個月,此時正是容易流產的時候,自己是不能騎馬的,難怪一路上有些難受,還是坐馬車為好,接下來的事,為了寶寶,她一定要小心行事。

  「上官霖,我累了,改坐馬車吧。」

  雲笑一開口,上官霖便點了頭,其實早已為她準備了一匹馬車的,可是她一直堅持騎馬,沒想到這會兒竟主動要求坐馬車,看來她真的生病了,一定是不想連累他們這些人,可是現在已經快到青雲山脈了,也不好退回去,所以只能小心行事,他絕不能讓她受到半點的傷害。

  上官霖翻身下馬,扶了雲笑上馬車,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馬車內,有著柔軟的榻,內設茶水,以前她晚上會在這裡休息,此刻為了寶寶,她盡量改坐馬車。

  一行人一路往青雲山脈而去。

  這時候天已黃昏,夕陽快下山了,前面便到了流星和驚雲說的山頭,叫鬼頭山。

  其山險峻無比,易守難攻,所以山上便聚了一幫土匪,專靠打劫殺人過日子,此時早有人稟報上山,說山下來了一群肥羊,那山寨主立刻點了人馬,由二當家帶人下山,拿下那些肥羊。

  雲笑他們剛到鬼頭山腳下,便聽到半山腰呼啦一聲,山門吊起的聲音,有人呼喊著衝了出來,黑壓壓的人頭。

  上官霖一揮手數十人擺開陣,雲笑端坐在馬車內,手一拈,繞樑琴便拈到手上,此次出宮,她帶來了繞樑琴,現在她的魔幻琴音,已練得出神入化,因為殺傷力太大,所以很少用,但此番路途凶險,再加上骷髏血盜很是陰險狡詐,為免不必要的傷亡,她帶了繞樑出來,沒想到竟然在這檔口用出來。

  山腳下,對面人頭攢動,一眼望去,有一百多號人,為首的漢子,一臉的凶險,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從上眼瞼一直劃到下巴,嗜血無比。

  同木離臉上的疤比起來,是一個天一個地,木離的讓人覺得很酷,其身正義,這個人臉上的疤只讓人感覺到陰森恐怖。

  那人一張口,便是一串兒罵人的髒話:「奶奶個熊的,果然是大肥羊啊。」

  他們的眼睛瞄向上官霖身後的一隊馬車,按照車身的重量估計,車上的貨只怕不少。

  上官霖一身繡金紋底邊的黑袍子,五官剛毅俊美,高倨在馬上,其勢飛揚,夕陽的黃昏踱了他一身的金光,他冷瞳中殺氣盡現,身後數十人一字兒的排開,人人身上殺氣升騰,只等馬車內的人一聲令下,便斬敵於馬下。

  正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琴音從馬車內飛瀉出來,流星和追月深知這琴能魔心,當下掉頭吩咐:「斂氣吐息。」

  眾人心知肚明這是魔音,當下斂了心神,眼觀鼻,鼻觀心,齊齊的望著地面,全無半點戾氣。

  而山林邊的那些土匪還在張牙舞爪的狂笑:「還有閒情逸致彈琴,來啊,殺,搶財物啊,這些傢伙一個不留。」

  那為首的人話音一落,只見身邊的手下,雖然應聲,卻東倒西歪的腿腳提不上力,這時候悠揚的琴音陡的一轉,凌厲似萬馬奔騰,更似雷鼓鳴金,聲聲厚重,劃破長空,直戳人心,那土匪一下子轉過身,對著自己人砍殺了起來,每個人雙目赤紅,眼神木愣,竟然全不能做主,就連那為首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暴躁起來,扔起大刀便砍掉了身側一個人的脖子,一時間山道邊殺聲震地,斷肢殘臂不斷飛過,血色水花四濺,染紅了刀尖,染紅了氤綠的草地,黃昏溢出了血色之氣。

  上官霖和身側的數十人,臉色一怔,饒是平常心狠手辣,可是面對這等凌勢的殺氣,不能控制的砍殺,還是看得汗毛倒豎,不過數刻鐘的功夫,四週一片寂簌,半點聲響都無,再看青山氳綠的山腳下,屍橫遍野,死狀極慘,完全沒有一具完好的屍體。

  這時候,馬車內的琴音陡的一收,冷魅的聲音響起。

  「走吧。」

  「是,主子。」

  眾人齊應,揚馬催鞭,視若無睹的從那堆積成小山的屍體上踩過去,面不改色,一路往青雲山脈而去。

  馬車內,雲笑臉上罩起淺淺的笑意,漫不經心的開口。

  「寶寶別怪娘親心狠,娘親只是想幫忙你父皇一臂之力。」

  一伸手輕柔的撫摸著肚子,雖然現在快兩個月了,還沒有成形,更沒有胎動,但是她的心裡就像有了一個鮮活的生命一般。

  過了鬼頭山,天已經黑了,這一帶山連山,即便有人家也是隱在大山中,他們根本找不到那些人家,所以今夜只能宿在大山裡,以前雲笑也不在意,但現在自己有寶寶了,凡事都會多想一點。

  夜色寂靜,月亮掛在半空中,好似就吊在樹梢上,冷冷的月輝透過枝葉斑駁迷離的照在地上,這裡離青雲山脈還有一些路程,此處都是一些小山丘,所以不會有什麼大型的動物,今晚眾人便在林子邊休息一晚,不會出什麼事的。

  眾人下了馬,有人點了火把,翻找了乾糧出來大伙吃一點兒,雲笑也下了車,坐在一處高跺上,仰頭望著月亮,竟然有點思念起慕容來,想必他此刻也正思念著自己呢,離得遠了,那思念便如此的迫切。

  沒有人說話,一片沉寂,只有吃東西和喝水的聲音。

  忽然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雲笑和上官霖陡的面容一沉,眾人都停住了手下的動作,齊刷刷的望向密林深處,發出聲音的地方。

  只見綠郁的枝葉間,忽的飄過一道白影兒。

  好似鬼魂,但這些人都練武出身,知道那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眾人正疑惑間,只聽林間傳來笑聲,清脆悅耳,好似空谷幽鈴,迴旋不斷,笑聲過後,一道略顯稚氣的聲音想起來:「全都舉起手來,我是搶劫的。」

  土匪搶劫,他們這一行人豈會饒得了他們,可是這女人說出搶劫,下面坐著的人發笑,然後面不改色的低首吃東西,好似沒聽到。

  不知道這坐在樹丫上上下晃動著腿的丫頭是什麼人,竟然敢半夜不睡覺,跑到林子裡大搖大擺的搶劫。

  樹上的人見下面的一眾人誰也不理她,有些錯愕,摸著自己的頭疑惑的開口。

  「為什麼沒用呢?難道是我長得太好看了,【夭、桃、仙、仙、濃情奉獻】威嚴不夠,還是用錯了方法,難道是說的話不夠狠。」

  她一邊找毛病,一邊飄然下樹,一隻腳踩上一邊的大石,兩隻手上下的把玩著鞭子,努力表現得很凶狠的樣子,冷冷的開口。

  「各位舉起手來,我是搶劫的。」

  無奈依然沒人理她,自顧站起身收拾東西,整理馬匹整理馬匹,餵馬的餵馬,就是沒人理會她,這丫頭愣住了,不知道哪裡出錯了,一收馬鞭走了過來,走到上官霖身邊一臉討好的開口:「大哥,請問下,我是哪裡說錯了嗎?為啥你們不害怕呢?」

  她這話一出口,雲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口,夜色中,數十人全都笑了起來。

  實在是這丫頭太逗了,有人搶劫還問人家哪裡說錯了,媽呀,這大黑晚上的碰上這麼一個人真是有趣啊,眾人緊張壓抑的心情無端變好了。

  雲笑笑著招手:「你,過來,我告訴你哪裡說錯了?」

  那小姑娘便走了過來,雲笑近身打量,這丫頭年紀不大,似乎比自己還小一些,眼神一片清明,月色中散發出琉璃一般的色澤,竟然是個漂亮的小丫頭,此刻一臉認真的望著雲笑,似乎真想知道哪裡出錯了。

  雲笑越發覺得這丫頭可愛,忍不住開口問她:「你先告訴我,為啥要當土匪搶劫?」

  「這是一門生計,知道嗎?我生活在這山裡,總要找活幹,師傅經常說我白吃白活,我要做一件大買賣給他看看,讓他知道我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哼。」

  原來如此,這丫頭說完,還冷哼了一聲,對於那個師傅似乎很不屑。

  雲笑知道一般深山裡都會住一些奇人異士,別看這丫頭小,可是武功卻是很厲害,又住在這大山裡,而且個性十分的純樸,不如請她帶他們一行人進山。

  念頭一動,雲笑便示意小丫頭坐下來,輕聲的開口:「要不然我請你幫我們一個忙,等幫完忙了,我們給你錢,怎麼樣?」

  雲笑一說完,一直站在不遠處觀察這邊動靜的上官霖可就不同意了,此次他們所做的事十分的隱秘,若是這丫頭別有用心,只怕會多事。

  「雲笑,我不同意。」

  小丫頭一聽雲笑的話,高興的連連點頭,一聽上官霖的話,可就不高興了,迎面便一鞭子抽了過去,毫不客氣的數落著:「憑什麼要你同意啊,你算老幾啊,老娘說幹就幹,姐姐,做什麼?」

  她一臉笑的望著雲笑,雲笑唇角勾出玩味的笑,這小丫頭眼睛好利啊,竟能一眼看出她是女的,正想開口說話,一邊的上官霖早吼叫起來,怒視著那小姑娘。

  「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不服氣嗎?好啊,單挑。」

  這世上不怕上官霖的人還真的很少,以前出了一個雲笑,現在又出了一個這小姑娘,只見她和上官霖兩眼瞪視,毫不相讓,而身側的數十人,誰也不加理會,甚至於有人竟然睡覺了。

  「打就打,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上官霖被氣得不輕,飛身而起,迎面便攻向那小姑娘,夜色下兩個人打起來,小丫頭使著黑色的長鞭,這鞭子十分的厲害,而且佔優勢,從半空劃過的時候,擦著風聲,尖銳無比,帶著颯颯的殺氣,竟然一點也不留情面,可是到底是沒有一點的江湖經驗,不過數十招,便被上官霖制服了,樓靠在懷中,狠聲的問:「你說,該如何懲罰你?」

  小丫頭沒想到自己如此丟臉,眼淚汪汪的望著雲笑:「姐姐,救救我。」

  雲笑真是好氣又好笑,這上官霖也是的,和人家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啊,便揮了揮手:「好了,我有事問她呢?」

  上官霖怒瞪了這小丫頭一眼,放開了她的身子,小丫頭飛奔而去,回頭時衝著他又是擠眼睛,又是歪嘴巴,氣得他揚起拳頭恨不得揍她一頓,不過想起雲笑的話,還是放下了手,氣狠狠的走到一邊去歪靠著休息。

  這時候,小丫頭發現大伙都睡在野地上,趕緊開口:【夭、桃、仙、仙、濃情奉獻】「喂,你們別這麼睡啊,會中毒的,這大山連綿不絕,雖然看上去空氣清新,但是卻隱著瘴氣,人吸多了,會中毒的。」

  「啊。」

  眾人警覺全都坐了起來,雲笑抿唇輕笑,她倒是忘了這件事,示意流星過來,拿了藥丸過去,每人服一粒,可解毒。

  雲笑示意小丫頭坐下來,兩個人浸著月色的光芒,柔柔的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

  「納蘭知秋。」

  納蘭知秋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她的心思,她竟然陷入沉思,小小的臉上是一片落寞,但很快便釋然了,抬首望著雲笑:「姐姐想讓我做什麼?」

  雲笑仔細的打量著這納蘭知秋,只見她眼神清明,看上去很單純,並不像是偽裝的,或是什麼奸細,便緩聲開口:「我們想進東荊山,你能把我們帶進去嗎?」

  「東荊山,姐姐去那兒幹什麼?那裡有好多野獸的,而且聽說裡面鬧鬼?」

  納蘭知秋對於野獸什麼的不害怕,但是對於鬧鬼這樣的事,似乎很害怕。

  雲笑知道女孩子總歸膽小一些,笑望著她,也沒說什麼,倒是不遠處的上官霖冷哼:「膽小鬼。」

  納蘭知秋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立刻跳了起來尖叫:「你說誰是膽小鬼,誰?」

  「你。」

  上官霖也不怕她,直截了當的開口。

  眼看兩個人又要鬥了起來,雲笑趕緊阻止,柔聲的開口:「如果你不想去,我們不勉強,算了,你回去吧。」

  納蘭知秋望了望雲笑,又望了望上官霖,最後一咬牙開口:「好,姐姐我幫你一次,不過你要記得給我錢。」

  「好。」雲笑越來越喜歡這小丫頭,要什麼直接了當的說,這比任何耍陰謀詭計的讓人接受。

  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竟然找了一個山裡人當嚮導,這事便成功一半了,所以幾個人就地休息,明日一早進青雲山脈。


  第二天天還未亮,雲笑便聽到馬車外面有人吵了起來,仔細聽正是上官霖和知秋這兩個傢伙在吵嘴,真不知道這兩個人上輩子是不是冤家,從昨天晚上吵到現在,天還沒亮又不安生,雲笑睜著眼睛望向外面。

  只見上官霖揪著知秋的手奔了過來,知秋臉色難看,正怒視著他。

  「怎麼了?」

  雲笑打了一個哈欠,事不關己的開口。

  上官霖立刻握著知秋的手凶狠狠的開口:「我就說這丫頭有名堂,看吧,一大早便準備送信出去。」

  雲笑不相信納蘭知秋是哪種人,她的眼神太單純了,藏不住心思,怎麼可能是奸細呢?

  納蘭知秋似乎忍無可忍了,抬起一腳踢了過去,上官霖沒防她這一手,疼得跳腳,知秋便望向雲笑,笑瞇瞇的開口:「姐姐,我是給師傅送個信,告訴他我出去賺錢了,到時候會帶一筆錢回來孝敬他的,誰知道他說的什麼啊?真是的。」

  雲笑笑著點頭,知秋便仰著頭離開了,上官霖走了過來,望著雲笑:「你怎麼就這麼相信她呢?」

  「她的眼神,還有這青雲山脈沒人只怕找不到那個地。」

  雲笑說完便放下車簾,懶得理會上官霖。

  這傢伙是要吃吃癟,想起當初竟然夥同慕容盈雪欺騙慕容,這傢伙根本就是欠操的,但願知秋幫助她多算點回來,雲笑唇角勾出陰森森的笑,外面的上官霖打了一個寒顫,明明是春天了,為什麼還這麼冷。

  因為上官霖和知秋的一鬧騰,眾人沒辦法再睡,便在知秋的引領下,盥洗一番吃了點東西,繼續趕路。

  知秋說,最多再要兩個時辰,便可進青雲山脈了。

  青雲山脈佔地極為廣闊,一望無垠,山連著山,滿山的樹木馥郁蒼翠,林間有野獸,鳥雀不時的撲簌而過,發出悅耳的叫聲,一路上知秋都走在前面,把他們帶到青山山脈的山腳下。

  山腳邊一下子冒出很多人來,頭上戴著用柳枝編織的帽子,潛伏在林間,竟然讓人難以覺察,這些人一現身,上官霖和雲笑便鬆了一口氣。

  倒是知秋有些不安,拉了雲笑到一邊,小聲的嘀咕。

  「你們是誰啊?哪來的這麼多人,到底想幹什麼啊?」

  雲笑笑瞇瞇的拉著知秋,看出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其實還有害怕的東西,就是怕人多,可能和她從小在大山裡長大有關係,所以一看到這麼多的人便害怕,雲笑拍著她的手安慰她。

  「知秋,沒事,我們只是來找東西了,請你幫我們這個忙好嗎?」

  知秋抬頭望著雲笑,見她說得很坦誠,並沒有騙她的樣子,便用力的點頭,雲笑朝前面叫了一聲:「上官霖,過來。」

  上官霖走了過來,他們一行早就說好了,在外面一律稱呼名字。

  「你照顧好知秋。」

  上官霖一聽傻眼了,為什麼是他啊,他和這女人不對盤啊,倒是知秋很滿意,雖然兩人沒少鬥嘴,但因此比別人熟悉,便用力點頭贊同:「好,我就和你一起了,走吧。」

  說完一伸手拉了上官霖便往裡走去,上官霖滿臉無奈的瞪著她的後腦勺,還有那隻手。

  這女人還有點知覺沒有,男女授受不親,可是他忘了知秋生長在大山裡,對於男女授受不親這個意思沒有概念,她只做她認為對的事。

  雲笑清點了一下人數,進山。

  知秋和上官霖在前面帶隊,雲笑和蕭遙隨著他們的身後,後面是兩千左右的精兵,一行人走在深山之中,寂靜的大山似乎晃動了,不是的簌簌生響,動物在林間恐慌的飛竄而過。

  知秋的聲音在前面響起來:「其實這山脈中,白天是沒什麼事的,只要當心便沒問題,但是晚上就不行,所以你們要找什麼,趕在太陽下山的時候離開吧,要不然有危險。」

  一路上,眾人小心以對,果然有毒蛇,毒花毒草等物,不過知秋在山林中長大,倒沒讓他們吃多少虧,還教了眾人一些山林中行走的經驗。

  眼看走了一座山峰,雲笑取出那份藏寶圖,遞到知秋的眼前,問她這個位置在什麼地方,知秋凝眉深思,很快就指出了方位,她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白日進過這裡打過獵,只有這樣的山脈中才會有大型野獸,那些皮毛才會值錢,別的林中,只有一些小的根本不值錢。

  雲笑和上官霖相視了一眼,雖然他們相信知秋,但難保不出意外,所以兩個人從眼神中,已得到提示,一定要小心行事。

  藏寶的地方並不在深山裡,相反的離山脈口不遠,雲笑和上官霖思索,只怕這些人未必敢進深山,這座山脈太大了,滿山的樹木,只怕進得去出不去。

  所以誰會傻到藏進茫茫大山中。

  這座山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這個洞裡有很多的暗道機關,這個沈思遠說過,這些珠寶,血盜中很多人眼饞,也有人冒死進去過,但都是有去無回,他偷偷畫了藏寶圖,無非也想進入那洞中去盜寶物,但卻未成形,那洞底下有岩漿,地下的功夫根本不可行。

  藏寶的地方是一個山洞,在一棵枝葉茂盛的樹下,四周有密密麻麻的枝葉,延伸出去,根本看不清洞口,但眾人一扒開那些枝葉,便看到果然有一個山洞,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雲笑回首望了蕭遙一眼,沉聲命令:「挑選二十名精兵跟著,其他人潛伏在山洞的四周,注意周圍的動靜。」

  「是,主子。」

  蕭遙對於這位娘娘,很敬重,領了命立刻去分派任務,另一邊的知秋問上官霖:「這黑洞洞的難道還要我進去嗎?」

  「為什麼不進去,大家一起進。」

  上官霖一臉的不容拒絕,不給知秋一點掙脫的機會,拉著她便往山洞前湊,雲笑已命流星等人打了火把。

  一行人挨次的進洞,洞口很小,但是越往裡面越寬闊,四週一片寂靜,腳步踏在地上的回聲很大,眾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忽然眼前有三條道,三個洞口。

  大家面面相覷,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雲笑愣住了,沈思遠沒說有三條道,看來他還是玩了心眼,這三條路中,肯定有兩條路,是布著暗道機關的,另外一條道要好得多。

  「主子,現在怎麼辦?」

  流星沉聲,雲笑仔細的檢查了洞口,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發現第三個洞口有很多動物爬過的足跡,其他兩個洞相對少得多,最後果斷的指著第三個洞口:「從這一條進。」

  說完當先一步往裡走,身後上官霖一伸手擋住她的去路,沉著的開口:「我來。」

  他答應了皇兄要照顧好她,就不能讓她有一點的危險。

  上官霖一步垮了進去,順帶還拽著納蘭知秋,氣得小丫頭不滿的尖叫:「喂,你為什麼把我也拽進去。」

  「不是說不怕死嗎?一起進去。」

  知秋便被堵住嘴了,雲笑緊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蕭遙怕他們有危險,也走了進去,身後跟著數十名人,魚貫而進。

  空氣中的陰暗潮濕,粘稠,似乎有什麼東西往下滴,雲笑一抬首,只見一隻巨大的蛇,盤著頂端,當下叫了出來。

  「蛇。」

  一言落,那巨蟒尾巴一掃,直捲了過來,蕭遙和身後的流星等人陡的一躍而起,長劍劃過,直擊向那巨蟒,雲笑一個後退,直推上官霖和知秋往前移動三步,才躲開巨蟒的血卷,而蕭遙和流星已纏上了巨蟒,這頭蟒似乎餓了很久,伸著血紅的舌頭,不時的甩尾巴,如狂風席捲。

  雲笑和上官霖還有知秋三個人剛站定,便感覺到腳下的泥土鬆動,好似一腳踏在棉花裡,當下臉色大變,快,下面有機關,說著一躍而起上官霖拉了知秋兩個人同時躍起,只見那鬆動的泥土竟翻滾了一圈,先前站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鐵槍頭,齊刷刷的朝上,看得人心頭發麻,三人就這麼吊在半空,而另一端,蕭遙和流星等人還在和巨蟒廝殺,本來雲笑想上前幫忙,但她不敢有過多的動作,因為自己懷孕在身,只能口頭指揮。

  「一人引它注意力,一人刺他的七寸,一人刺眼睛,動作要快。」

  她的話落,三把利劍同時快速無比的刺了過去,然後那巨蟒果然中計了,被刺中了七寸和眼睛,疼得在地上翻滾,尾巴死命的甩著,最後沒氣了。

  一行人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沒走幾步,再次遇到了陷阱,走著走著道路忽的下降了一方,眾人唬得趕緊往後讓,只見那一方黑洞洞的深坑裡,呼哧呼哧的簌簌之聲,雲笑藉著火把往下一看,竟然是滿坑各種各樣的毒蛇,剛才如果動作慢一點,這些人便掉到坑裡去了。

  此刻光是看,便覺得毛骨悚然,雲笑週身汗毛倒豎。

  一眼望去前後足有五六米,雲笑一提身施了輕功躍過去,身後數人緊緊相隨,接下來又遇到了很多的機會,但都被他們闖過去了。

  最後躍過了這條暗道,到了最裡面的地方,竟然是一方清湖,湖裡躺著睡蓮,岸邊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箱子,牆壁上有夜明珠,把不大的洞穴照得如同白晝,雲笑看了一眼,沉著的走過去,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機關了,才吩咐人打開。

  一瞬間,光芒萬丈,打開的箱中,琳琅滿目。

  珍珠,翡翠,珊瑚,瑪瑙,玳瑁,牛角,水晶,琥珀應有盡有,目不暇接,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呆住了。

  等到大家反應過來,蕭遙身後的十幾個精兵都衝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打開剩餘的十幾個箱子,黃金,玉石,上古的名器,每一樣都價值連城,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這裡竟然藏著這樣的一批東西,大家齊刷刷的望著雲笑,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公子竟然知道這些東西,現在該怎麼辦?這裡有些人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后娘娘。

  雲笑凝眉,這東西只能是在場的十幾個人知道,外面的兩千精兵,誰也不能知道,否則恐生事端,誰不見財眼開啊,在場的人倒還鎮定,雲笑沉著的望向上官霖。

  「我們這些人分佈一下,把這批珠寶帶出去,記住,除了在場的這些人,別讓外面的人知道,如若有人洩漏秘密,只有一個字,死。」

  雲笑的眼瞳陰狠殘毒,冷芒籠罩著那張清絕的容顏上。

  大家光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其所言不假,沒人敢說話,連上官王爺都小心謹慎,何況是他們這些人,誰敢說話。

  雲笑一揮手肅殺的命令下去。

  「把珠寶抬出去,按原路返回。」

  這些人中都是頂尖的高手,兩個人抬了一箱子,全力而為,才抬走了一箱子,雲笑和知秋兩個人在前面開路,先前遇到過的機關,一一清除掉,等到眾人把東西抬出一批道洞外,天已經黑沉沉的了,月光穿透枝葉,灑在馬車上,那些埋伏在四周的人,有人走了過來,雲笑吩咐人把東西全部搬上馬車。

  因為後面還有很多,除了先前的人,連同雲笑和知秋,其他人依舊進去搬運,這一搬,足足搬了三趟,才把裡面的東西搬完。

  此地不宜久留,以防讓山西血盜查出來,阻止住去路,所以雲笑吩咐了立刻上馬車,餘者皆尾隨其後。

  雲笑和知秋同坐一輛馬車,押送著前往青雲山脈不遠的一條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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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幸福

  青雲山脈白日沒什麼可怕的,但是夜晚卻是令人心驚膽顫的,一眾人押著馬車往運河邊趕去。

  運河離現在的位置約有近百十里的路程,但是如果從林中穿行而過,大約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不過夜晚的山林中,大型的群獸很多,一個不小心就全軍覆沒,但是如果走外圍,等到趕過去,天近亮了,這麼一大群人押著如此多的貨物,此是一定會驚動血盜內的人,不但收拾不了那些人,只怕寶物也會被盜,畢竟這些人擅長於地下活動。

  眼下這寶物是至關重要的,雲笑不希望失手,所以最後決定從山林中穿過。

  黑暗籠罩著整個山林,蔓延無邊的濃黑,好似潑墨染過一樣。

  上官霖知道雲笑為何如此做,而他也贊成這樣做,知秋被他一路拽著在前面開道。

  因為常年在山裡活動,知秋知道此行有很多的危險,掉首望向雲笑。

  「姐姐,讓武功高強的人在半空行走吧,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好。」

  雲笑點頭,回首點了自己的幾名手下,還有蕭遙等數十人。

  自己當先一躍,玉姿風絕,飄然欲仙,在半空中領路,身後數道身影,颯颯而過。

  越往林中走,越暗,那種窒息陰寒濃重蔓延著,押著數十輛馬車的兩千兵精兵,心驚膽顫,很多人手心冒汗,硬著頭皮往裡走。

  知秋順著頭頂上迷濛的月影指點著方向。

  夜無邊的寒,林間不時晃動過綠瑩瑩的眼睛,因為這一對人太多,腳步聲車轆聲很響,使得那些單只夜出的野獸不敢輕舉妄動,但很快,她們迎來了一批大型的猛獸。

  獅子!

  數十頭的獅子,齊刷刷的排列著,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血嘴獠牙,咆哮怒吼,那聲音震得樹木搖晃,土層抖動。

  月光穿過枝葉,斑駁朦朧中,那些大傢伙越發的恐怖,知秋在第一時間叫了起來:「快,立刻點火把。」

  刷刷的多少道的火把點亮了起來,那獅子一向生長在林間,害怕火光,這通天的火把亮了起來,自動退後一些,雲笑飄然而下,與眾人立於一起,眾人屏息以待,雖然獅群後退,但是卻並沒退遠,仍然雙腿扒著泥土,張著血盆大口,晃動著腦袋咆哮著。

  雲笑冷沉著臉,準備派人攻擊,剛有想法,卻聽到後面有人的慘叫聲,蕭遙的身形一掠,直接飛了過去,沒想到竟然有獅子繞到了後面去對付那些精兵,有人被他刁了過去,蕭遙一看,立刻指揮人對付那些獅子。

  知秋沉著的開口:「姐姐不如打下這些獅子,後面可以維持好長的路程?」

  「什麼意思?」

  雲笑挑眉望向知秋,現在她是信任知秋的。

  「因為前面一定還會有猛獸,林中的猛獸攻擊人群,只是因為飢餓,我們若是打死這些獅子,帶著上路,如果遇到大型的野獸,就拋下獅子,這樣它們吃飽了,就不會攻擊我們了。」

  「好。」

  雲笑立刻同意了,吩咐下去:「流星,傳令下去,每十個人組成一團,自動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如果有野獸攻擊,務必要把它殺了。」

  「是。」

  一聲令下,眾人眨眼分成行,這些精兵都是從禁軍中挑選出來的,伸手極是了得,雖然獅子兇猛,但這些人都是身手了得的人,哪會怕獅子,他們怕的是更多的野獸圍繞過來,到時候就麻煩了,所以此事宜速戰速決。

  不知道是誰最先撲向了獅子,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撲了過去,上官霖早放開了知秋,撲向了一頭獅子,身後數道身影隨著他撲了過去,動作神速幹練,一點不拖泥帶水,這裡的血腥味會很大,只怕很快就會驚動四周的野獸。

  獅子雖猛,可惜這裡的人多,如果是數十人,只怕不敢,成為獅子果腹之物,但現在是成千人,黑團團的影子晃動間,人人眼神嗜血,殺機頓起,不殺它,便亡自,誰不想活,誰想死?

  只不過半個時辰,數十條猛獅死於身側,而這時候,他們聽到遠處,有越來越多的吼叫聲,頻繁的往身前竄過來。

  雲笑當下臉色一冷,沉著的命令:「來人,立刻給死獅子下藥,然後分段,所有人在第一時間上樹。」

  這一次進東荊山,雲笑是有備而來,身上的毒藥很多,所以分發了下去,流星和驚雲,追月追風等人飛快的把毒藥分發到眾人的手中。

  有人下毒,有人斬殺獅塊,一切完備,兩千多人,刷刷刷的全都往樹上躍。

  茂密陰森的林間,樹下獅子老虎等大型的野獸,都聞腥而動,咆哮著奔了過來,樹上眾人皆心驚膽顫,很多人手腳發軟,可是仍死命的抱著枝幹,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掉下去,成為獅子口中之物。

  那些大型食肉傢伙,似乎都餓了,很快便撕食起還未退去熱度的肉,血腥味令人乾嘔。

  雲笑一吐再吐,臉色蒼白,在她身邊不遠的上官霖關心的望著她。

  「你怎麼樣?」

  他只當雲笑是因為血腥之氣而難受,和一側的知秋一樣,卻不知道雲笑是自然的反應,她懷孕了,再看到這些撕食血腥的場面,忍不住的乾嘔起來。

  樹上人看得膽顫心驚,有人乾脆就望著頭頂,還好受一些。

  這些平日裡膽大心細,心狠手辣的人,遇到這樣的畫面,還是心魂俱散,這樣的經歷只怕是從未有過的,數千頭的獅子老虎在樹下爭食,不時的搶奪著,一些先食到肉的野獸因為吃了有毒的肉塊,引發了毒,而後來的獅子再撕食中毒的動物,這樣引起循環下去,最後樹下的猛獸全被毒死了。

  眾人在樹上足足蹲了兩個時候,冷汗打濕了整個衣衫,好似水洗過的一般。

  直到樹下安靜下來,還有那剛死的野獸不時的抽搐著,到處是漫天的血跡,濃烈得讓人再待下去,便忍不住昏厥過去,而且夜色已經很深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雲笑一聲令下。

  「走,所有人都帶著一頭野獸走。」

  一聲令下,眾人下樹跨馬,押車,動作神速的離開令人永世難忘的嗜血場地。

  世上最殘忍的莫過於這些狂性大發的野獸,就是同類也能果腹肚中。

  接下來,眾人又遇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的野獸襲擊,但如法炮製,總算一路有驚無險的出了青雲山脈。

  天邊露出第一抹的晨曦,清白的光芒從東方吐出來,身後是數百里的山脈之地,眼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運河,清澈的河水,升騰起氤氳的霧氣,白霧繚繞在大山的四周,好似一條白色的綢帶,環繞著,近身的岸邊有嫩綠的柳枝,垂掛輕拂著河水,風吹過,蕩起清淺的漣漪,清新的空氣中,眾人深呼吸。

  還沒等到雲笑反應過來,便聽到身邊的數道聲音響起來。

  撲通撲通,有人不斷的躍進了運河。

  早春,運河裡的水還很寒冷,刺骨的涼意,但是這些人此刻週身就像一團火,燃燒著的火焰,腦海中全是那些狂吠野獸的撕食的畫面,揮之不去。

  雲笑也不阻止,讓他們盡情的發洩,要不然會崩潰的,直到此刻一顆心才墜落到地面。

  蕭遙走了過來,臉色有些沉重,他一向愛兵如命,此番在青雲山脈中,禁軍損失了一部分人。

  「怎麼樣,損失了多少?」

  雲笑沉重的開口。

  蕭遙緩緩的開口:「一百多人。」

  即便闖了過來,還是損了一百多人,雲笑眼瞳浮起霧氣,掉頭望向河面,河水中,此次彼落的翻騰聲。

  「厚待這些死者的家屬,把這筆錢報到戶部去,就說是本宮的主意。」

  「是,屬下領命。」

  蕭遙心悅誠服的領命,能得到如此優待,那些人也算死得其所了,當兵的人即便不死在這裡,也會死在沙場上,但是他們的家人能得到厚待,只怕是他們生前最大的願望了。

  這邊的動作,早已驚動了不遠處隱伏在蘆葦中的人,得了稟報,為首的人立刻領著一部兵將趕了過來。

  真是雲墨雲王爺,一看到女兒,還有她週身的狼狽,一身的白衣,早成了紅艷的血衣。

  雲墨只覺得一顆心沉下去了,恐慌的上前一把拉著雲笑:「出事了?」

  雲笑搖頭,她是沒出什麼事,也不允許自己出什麼事,她沒忘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沒事,立刻派人把馬車上的東西全都裝運到大船上去。」

  雲笑知道,雖然這些珠寶被運了出去,可是還不能大意,若是洩漏了風聲,只怕走不掉,所以也顧不得和爹爹敘話,立刻沉聲的開口。

  雲墨掉頭吩咐身後墨青墨白二人,領兵開始往大船上搬運東西。

  兩人領命去搬,雲墨抓著雲笑的手走到一側綠氤遠離於眾人視線的地方,疼愛的望著她:「笑兒,隨爹爹一起回去吧,這裡交給霖王爺。」

  他相信皇上一定也希望她回去。

  提到回去,雲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慕容,腦海中的思念那麼熱切,離開慕容快一個月了,她很想念他,不過想到回去。

  心卻一沉,腦海中便浮現了那些死去的兄弟,還有這一夜的經歷,如果自己走了,感覺像拋棄了他們一樣,自己理應和他們共生同死才是,這接下來除血盜,只怕不比眼前的事簡單,所以不能獨自離開。

  「爹爹,你們立刻啟程回京,記住,一路上小心行事,務必保護好這批財務。」

  雲笑剛說完,便招手示意流星過來,吩咐他去請霖王和蕭統領過來。

  雲墨還是心疼,看女兒臉色蒼白,不由得心疼的建議:「要不然爹爹留下來除那些血盜的人,笑兒押送寶物回京去。」

  「不行。」

  她怎能讓爹爹冒險,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撒手不管這些人,既然他們一起穿過青雲山脈,同生共死過,沒理由撇下他們,她知道爹爹心疼她,如果知道她懷孕了,只怕更不可能讓她待著了,就是上官霖和蕭遙也會阻止她留下來,所以她什麼都不說。

  兩父女正說這話。

  上官霖和蕭遙趕了過去,身側倒是沒有知秋,幾個人圍坐在一起。

  雲笑沉著的開口:「前幾日發的信函,應該到了那些人的手中,今晚必除血盜,我們帶來的兩千精兵,現在還剩一千八百多人,只留八百人,另一千人隨雲王爺回京。」

  「還是全部留下吧。」

  雲墨不放心的開口,只留八百多人怎麼夠對付那些血盜,那些傢伙都是陰險小人。

  「不,人太多,會亂的,八百精兵足夠了,我們白日休息一會兒,今夜行動。」

  「行,我贊同她的做法。」

  上官霖最先點頭,蕭遙也點了頭,雲墨別無他法,望了望雲笑,還有那身上那件刺眼的血衣,這時候墨青和墨白二人走了過來,恭敬的說:「王爺,全部搬上大船了。」

  「去找幾件衣服過來。」

  雲墨揮了揮手,墨青和墨白領命飛快的閃開,這邊的幾個人已站了起來,雲笑握著雲墨的手:「爹爹,你要當心點,你的人物比我們重要,所以這一路上不管遇到什麼事,大船都不要停下來,船手連番上陣,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大船開往京城,那東西立刻送進國庫裡,不能出半點的差池。」

  「放心吧,爹明白。」

  怎麼會不明白,這是女兒和這些人冒險盜出來的,再怎麼樣,他也不會搞丟了的。

  墨青和墨白二人送了幾套衣服過來,雲笑和爹爹抱過後,便揮手示意他們快走,蕭遙跟了過去,點兵,只留下一部分的兵將。

  岸邊,眾人目送著大船起錨揚帆離岸,船首,雲墨一臉的擔憂,不斷的揮著手,雲笑知道他心裡不好受,臉上掛著笑意,揮手,直到那大船成了一個小黑點,剩下的人才整隊,吩咐下去,就在這林邊休息,吃一些東西,然後晚上繼續第二輪的仗。

  雲笑和知秋兩人挑了兩套衣服,到一邊去盥洗了一番,換上。

  「知秋,謝謝你幫了我們的忙,這是一千兩銀票。」

  雲笑坐在河岸邊的青草地上,遞上了一千兩的銀票,這一次的事情他很感激知秋的幫忙,如果沒有她的幫忙,他們未必拿到這些寶物,如此說來,知秋倒是東秦的恩人了。

  知秋沒有接雲笑手裡的銀票,定定的望著她,想了一下認真的開口:「姐姐,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一定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如果我不要這個銀子,請姐姐幫我一個忙行嗎?」

  雲笑笑著點首:「好,你說,只要可行,我一定會幫你的。」

  「幫我找到我的家人,我想找到他們,問問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了。」

  知秋說完便垂首,眼淚如珍珠似的滴落在地上,嬌艷的臉蛋上,瑩瑩透著蒼白。

  雲笑沒想到知秋竟然有一個可憐的身世,浮起心疼,伸手握著她:「好,我會幫你的,不過這一千兩銀子是你該得的,等這一戰過後,你隨我們走吧,我會幫你找到的,不過現在你還是回去吧,因為晚上的這一仗很危險,我不想連累無辜的人。」

  「姐姐,我知道你們想對付什麼人,我會幫你的,這一次的酬勞就是幫我找到我的家人。」

  「什麼,你知道?」

  雲笑倒是錯愕了,不明白知秋怎麼會知道,只見她抿唇,神神秘秘的笑。

  「我知道這大山裡隱藏著一批人,這十多年來,我整日在這座山裡逛,看到過他們,那些東西也是他們的是不是?」

  雲笑敲了一下知秋的手,心底倒是高興,沒想到小丫頭倒真的幫了她的忙。

  「走,知秋,我們去睡會兒,晚上的時候一起去吧。」

  知秋的武功很不錯,跟著他們倒是有益無害。

  幾百人吃了點東西,便隱在運河邊的樹林裡休息,這個地方很少有人走到,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

  白日隱在林間休息,雲笑和知秋兩個女人在馬車內休息,等到晚上,月上柳梢頭,眾人整裝待發,所有人都棄馬車,而騎馬,一路直奔東荊山,和前一日不同,這次走在外圍,人人換了身上原由的裝束,著黑衣黑褲,臉上綁著黑巾,只露出一雙寒氣逼人的眼睛。

  白天雲笑已抽空分佈了下去,各人偽裝成血盜上山,那老窩聽說在半山腰的斜坡之上,是一個臨時搭建起的一個寨子,山腰中有人查哨,口哨是血染狂花,我輩驚華。

  一部分人上山,一部分人隱在山腳下,只等到所有人上了山,再乘其不備,殺了守門的人,來個裡應外合。

  山道間,曲折蜿蜒,如一條細長的蛇,盤旋而上,說是路吧,只不過是一條隱在林中的碎石徑,有的地方還堆積著奇形怪狀的石頭,可饒是這樣,已是整個東荊山上最好的道路了,別的地方險峻陡峭,稍不留神便跌落到一邊的峽谷中去。

  雲笑和知秋兩個人身著黑色的夜行服,一路走一路說著話,上官霖落後一點,他們幾人上山的時候,陸續也看到了一些別人,互相間很少說話,只顧往山上趕。

  到山腰時,說暗號語。

  雲笑和知秋順利過關,身後一人稍慢一點,然後看著她們走過去,追上來不滿的嘟囔一句。

  「這是什麼事啊,為什麼一再的針對東秦。」

  雲笑一聽警戒,看來這人不是東秦的人,顯得煩了,似乎並不想針對東秦,不知道他是哪一國的人,不敢輕易出聲詢問,以防洩漏馬腳,只呵呵的笑兩聲,便往山上走去。

  西山骷髏血盜,在東秦一連折損了兩次,從原有的一百多人,到現在的不足一百人,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雲笑可見行走的人眼瞳都有些陰鷙,似乎深受影響,甚至有人嘀嘀咕咕的發牢騷。

  半山腰,全是用木頭搭建的房子,四周用石塊搭了一人高的圍牆,從大門走進去,遠遠可見一排木頭房子,門前是石頭砌成的桌子,此時陸續有人坐下來,黑壓壓的一片,有人上了茶水。

  雲笑一眼望去,不大的功夫,人員就差不多到齊了,足有七十八人。

  那些人喝了一碗茶,見首領還沒有到,不由得奇怪。

  事實上此次剿匪行動,並沒有驚動那個什麼首領,他們的目的是先殺了這些血盜,然後讓這些活口交出那首領是什麼人?還有葉景奕現在在什麼地方?

  自從東秦盜皇陵失利,那首領便把東秦接下來的任務交給了沈思遠,沈思遠便利用這個機會,發了密信,召這些匪眾上山。

  一碗茶喝完,還是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話,這些人便有些驚覺,飛快的起身,這時候,石門外有人闖了進來,竟是受傷的血盜成員,吐了一口血倒地掙扎:「不好,有人包圍了這裡。」

  一言落,眾人紛紛躍起,齊齊的往門口奔去,而這時候,上官霖一聲令下,如虎似獅,直撲山門口,擋住了去路,死死的攔住這些人的去路,一聲令下:「殺。」

  當下黑衣人中,騰騰的竄起人來,直撲身邊的這些匪徒,有人防不及防已經受傷了。

  刀光劍影,兵乾相撞,火花飛冒。

  殺聲一片,囈疼聲和呻吟聲溶合在空氣裡。

  這些人在地上的本事極大,但是地面上的本事有限,所以面對伸手厲害的上官霖等人,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地方,而且此處是山上,到處是堅硬的花崗岩,鑽地根本鑽不了,所以眨眼便有數人做了刀下的亡魂。

  山門外潛伏著的精兵,也衝了上來,頓時滿山慘叫,血色滿眼。

  雲笑雖然也參與了打鬥,但是知其有孕在身,所以極量避其鋒芒,一側還有知秋拚死保護她,所以她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

  兩個時辰後,除了抓捕住的數人,其餘的人皆被殺。

  上官霖飛快的過來稟報:「全數拿下。」

  雲笑滿意的抿唇笑:「好,不錯。」

  「給我審,他們的首領究竟是何人?」

  上官霖和蕭遙兩個人帶著幾個人去審訊活著的幾人,其餘的人奉了命,翻找屍體,即便死了,也要再補一劍,以免留有活口。

  知秋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心驚,輕顫著開口:「姐姐,這些可都是人啊!」

  在她的思想裡,也許人是殺不得的,只有野獸才可以殺,雲笑知她單純,伸出手握著她:「知秋,如果對壞人仁慈,他會反過來殺你的,這些人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們才會殺他。」

  「那我們殺人不是也成壞人了嗎?」

  知秋反問,雲笑一怔,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說,從小沒有與人相處過,所以根本不知道人的用心險惡,這樣的她,真的適宜跟他們離開這座大山嗎?雲笑不禁遲疑,但這時候已容不得她多想,上官霖領著蕭遙走了過來,扯掉了臉上的面紗,相當的凝重。

  雲笑便顧不得理會知秋,挑了一下眉:「出什麼事了?」

  「他們不知道首領是什麼人?但是只知道他是西涼人。」

  「西涼人。」

  上官霖話音一落,雲笑的眼瞳便閃過冷光,西涼人,這人怕是不簡單的角色,絕對不是尋常的人,他是誰?

  這些人竟然不知,留他們何用:「殺了,我們下山吧。」

  「是。」

  蕭遙領了命前去把剩下的活口都殺了,留著何用,管他們是何人,姓甚名誰,只與這青山血脈同葬。

  「下山吧。」

  一聲令下,眾人下山,他們來的人其中有不少人受傷了,幸好沒有過大的傷亡。

  等到大家下了山,發現一夜又過去了。

  早晨的空氣清新爽氣,遠遠近近的輕霧,像白色的輕煙,繚繞在半空中,嫩綠的枝頭,搖曳著,身側的草地上,綴滿了白色的小花,一眼望去青白相間,煞是好看,就像一幅暗花地毯。

  眾人牽馬步出東荊山,找了一處河谷,盥洗一番,坐在道路邊休息,準備離開青雲山脈,啟程回煙京去。

  每人摸索出一些乾糧,吞嚥著,雲笑只吃了兩口,便吃不下去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再加上熬了兩夜,她的臉色雖然看不真切,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無力的,上官霖不禁擔心的趨身。

  「你怎麼了,好像生病了一般。」

  「我沒事,我自己就是個大夫。」

  雲笑瞪了他一眼,不過此次盜寶和殺人,上官霖表現得不錯,他越來越成熟了,和當初那個雖然冷酷卻行事魯莽衝動的王爺,不可同日而語,這樣的他足可以成為慕容的左膀右臂了。

  上官霖笑笑坐到一邊去,眼光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她,她這樣的清絕嬌艷的女人,足可以稱為世間的奇女子,皇上是何其幸運得了她一人,如若她愛的不是皇兄,而皇兄也不愛她,只怕他是會爭取了一把的,可惜世事永遠不能如意,抬眸望向遙遠天際,心底有無限的惆悵,這時候有一張臉陡的放大,奇怪的出聲。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叫你也聽不到。」

  「納蘭知秋,你幹什麼?」

  上官霖一看這張臉不由得叫了起來,這說話的人自然是納蘭知秋,兩個人一下子又吵了起來。

  雲笑噙著笑望著他們兩個人。

  一群人在這裡休息,周圍有人巡邏,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忽然有一個小兵奔了過來,恭敬的稟報給上官霖。

  「稟王爺,前面有情況。」

  「有情況?」

  雲笑和上官霖同時望了過去,只見前面有樹木擋住,看不真切,但隱約有打鬥聲傳來,看來真的有情況。

  上官霖陡的站起身,命令下去:「大家小心一點,前去看看。」

  雲笑起身,流星追月等人護在她的身側,一起翻身上馬,往前面走去,越往前走,打鬥聲越激烈,然後竟然還有女人的哭聲,雲笑先是不以為意,可是很快便聽出一絲熟悉的味道來,這女人怎麼聽那麼像慕容盈雪,難道是公主等人被攔截,當下掉頭望向身側,臉色難看。

  「不好,這是聯姻隊伍,公主被什麼人攔截。」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策馬狂奔,跑出去不遠,便看到前面不遠處,果然打鬥成片,迎親的隊伍和人打了起來,東秦的人和北朝的人加起來足有幾百號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隊散兵散將,竟然攔截兩國聯姻的隊伍,還打殺使臣,另外公主慕容盈雪竟然被拽出了轎外,此時已在那些散兵散將手中,只見離慕容盈雪不遠的地方,有個丰神朗玉的青衫男子正和一個高大健碩的男子混戰在一起。

  雲笑和上官霖相視一眼,回首命令下去:「上,別傷了公主,和北朝的使臣。」

  一聲令下,身後幾百人如猛虎下山,雖然經過先前的打鬥,每個人都極累的了,但此刻怎能看公主被人欺凌,駿馬嘶鳴,刀劍劃過,迎頭而去,雲笑望著遠處的慕容盈雪,沉聲命令上官霖。

  「霖王,立刻救下公主。」

  「是。」

  上官霖對慕容盈雪沒有好感,但是此事關係到國家大事,豈能因為私人小事壞了這些大事,當下身子一躍,整個人騰空而去,直擊向扣住慕容盈雪的兩人,一劍過去,正中眉心,另一人憤起一刀砍向公主,慕容盈雪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一側的花枝也被兩個人拽住,哭叫著哀嚎著:「公主,公主。」

  另有人飛身而上,救了花枝,上官霖把慕容盈雪帶了過來,扔在草地上。

  花枝一抬頭看到面色清潤的男子,木楞的不知道他是誰?雲笑伸手摘了面具,便露出清秀雅致的臉蛋,花枝一愣,忙跪伏地,哭了起來:「參加皇后娘娘。」

  「起來吧。」

  雲笑已翻身下馬,伸出手扶起慕容盈雪,她只是驚嚇過度昏厥了過去,雲笑拿出銀針,一針紮了下去,慕容盈雪很快便醒了,慢慢的睜開眼睛,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雲笑,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死裡逃生,竟然完全的忘了和雲笑之間的間隙,撲進她的懷中,傷心的痛苦。

  「我好害怕。」

  雲笑倒是愣了一下,拍拍她的背,聲音柔和了二分:「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身側的上官霖也沒想到慕容盈雪此舉,不由得愣住了。

  那裡蕭遙已帶著數百名精兵聯合北朝迎親的隊伍和東秦的一部分兵將,合力把那些散兵圍擊了,這時候眾人走了過來。

  東秦的送親使節乃是禮部侍郎,還有副將姚豐等人,此刻一見皇后娘娘真容,當下領著人跪了一地:「臣等見過皇后娘娘。」

  就連先前和雲笑出生入死的幾百名兵將都愣住了,他們一直奇怪這清絕雋秀的少年是何人,竟使得王爺和自己的主子對他恭敬有加,沒想到這人竟然是當朝的皇后娘娘,當下跪了一地,朗聲而叫。

  「屬下等參見皇后娘娘。」

  雲笑眉梢輕佻,唇角擒笑,肆意光華,舉手投足瀲灩逼人的傲氣:「都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眾人起身退到一邊,眼底莫不是崇敬,外加仰慕,沒想到此次剿滅血盜,他們這些人竟然有幸和皇后娘娘一同參與,真是三生有幸啊。

  北朝的迎親使臣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即將迎娶慕容盈雪的湘王,一身的丰神朗玉,眉宇間英氣逼人,舉手投足大義凜然,這個男子是一個好男人,雲笑站起身放開慕容盈雪的身子,直視著湘王爺,只見他恭敬的開口。

  「多謝皇后娘娘出手相救。」

  雲笑頜首,輕輕的掃了前方不遠處,那裡滿是屍體,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知道這裡是青雲山脈交接處,方圓幾百里地沒有宿之地,所以公主一定會夜宿在這種地方,便乘夜襲擊,這些人是誰?雲笑眼瞳閃過凌厲。緩緩的開口。

  「這些是什麼人?」

  「乃是北朝的逆賊信王,當初皇兄擒拿他的時候,被他躲了過去,誰知道竟糾集了一些散兵散將隱身在這青雲山脈的地段。等著襲擊我們。」

  「這可就是你們北朝的事了,請帶信給北帝,如若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我東秦將連同此次的帳一起算。」

  白霧之中,錚錚鐵骨之音,響徹在林間。

  那些北朝的使臣聽著如此大言不慚的警告之語,皆齊齊變臉,雖然此次是他們救了他們,可是兩國之間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太藐視他們了,不過湘王卻不生氣,因為他知道東秦的皇后是何許人也,乃是皇兄的救命恩人,聽皇兄說過,若非她,只怕他早就沒命了,別說此等小小的警告,若非她嫁了東秦的皇帝,只怕皇兄願以皇后之位相聘,可惜終是錯過了。

  「本王一定把此話帶到。」

  「那就好。」

  雲笑點頭,臉色緩和一些,唇角染起溫潤的暖意,懾人的光輝,緊盯著這氣雍擁光華的男子,瀲瀲開口:「湘王,我把我東秦的公主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別讓她受了半分委屈,她是她皇兄心目中重視的妹妹。」

  「是。」

  一直坐在地上的慕容盈雪聽著雲笑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心竟然釋然了,似乎真正的解脫了,沒有悲傷,沒有哀怨,有的只是牽掛,是的,在慕容哥哥心中,她還是一個妹妹,一個親妹妹,說不定以後在雲笑的心中,她也是這樣一個妹妹,這有什麼不好,以往她害怕,她恐慌,也是害怕這世上沒有親人了,但是他們沒有忘了她,這不是更好嗎?將來她還會有別的親人,這時候,她忽然眉眼便揚了起來,身上染起雍容高雅的氣質,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雲笑的面前,眼裡有淚流出來。

  「謝謝你,皇嫂。」

  這是承認了雲笑,也承認了慕容,雲笑心底鬆了一口氣,至少一切多沒有那麼的糟。

  伸出手攬了慕容盈雪,貼著她的耳朵輕聲的開口:「我東秦的公主,可是一身的傲骨,你要抓住男人的心,以後什麼都有了。」

  「謝謝。」

  慕容盈雪輕聲的流淚,用力的點頭,花枝陪在她的身側,更是感動萬分的望著皇后娘娘,她感激,她感動,皇后果然是仁慈的,一直引導著公主,她終於放開了,走上了自己真正的人生軌跡。

  北朝的隊伍重新整了一番,東秦迎親的隊伍也隨後,浩浩蕩蕩的人馬,緩緩而進。

  慕容盈雪從馬車內掀起車簾往外看,頻頻的回首揮手,越來越遠,她終將走向她的天地中去。

  雲笑直到隊伍看不見了,才回首,身側的上官霖定定的望著她。

  慢慢的低喃:「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狠歷的時候,就像一頭狂獅,凡惹到她的人,必踐踏得體無完膚。

  善良的時候,鍍了滿身的光芒,好似西天的佛祖,普度眾生。

  「走吧,霖王。」

  雲笑才懶得理會神思恍惚的上官霖,誰知道他說什麼,現在她只想快見到慕容,告訴他自己懷孕了,她肚子裡有了他們的孩子,他們的骨肉,這是兩個人愛的結晶。

  眾人翻身上馬,雲笑朝一側的知秋叫了起來:「知秋,走吧。」

  浩浩蕩蕩的隊伍,直奔煙京而去。

  接下來的路程雖然寂寞無聊,但好歹有知秋說話,從這些日子以來的交談,雲笑知道了知秋的身世,她是師傅撿到的,就在前面不遠的鬼頭山撿到的,師傅說,很可能是她的父母被山上的匪徒給殺了,可是她一直以來都不相信,這次才會跟了雲笑前往煙京,一定要找到父母的下落。

  半個月後,眾人回到了煙京城,熱鬧繁華的煙京,依然一如以往的繁榮昌盛,至少表面是這樣子,雲笑閉目養神,身子骨都快斷了,一路上沒少吃補藥,就害怕孩子受到絲毫的影響,因為飲食不均,所以臉色一片蒼白,瘦了一大圈子,上官霖越來越憂心,想找個大夫給她看,可是雲笑堅持不肯,幸好回京了。

  知秋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很是熱鬧的地方,不由得又叫又笑,又有點害怕。

  雲笑掃了她一眼,柔柔的問:「知秋,你跟上官霖去霖王府怎麼樣?我讓他幫你打聽你爹娘的下落。」

  「好。」

  知秋立刻點頭,她沒想到姐姐竟然是皇后,既然這樣,一定會找到爹娘的,雲笑喚了上官霖進前,吩咐了下去,上官霖的一張臉立馬成了苦臉,可是看到雲笑那張蒼白的小臉,實在不忍心讓她有半點煩心的事,只想讓她盡快進宮,讓宮中的御醫檢查一下,除了皇兄的話,只怕別人說的話她也不聽。

  知秋跟了上官霖前往霖王府,蕭遙領著兵將把雲笑等人送進了皇宮。

  一進清笑宮,人還沒進去,便聽到殿門外的宮女和太監齊聲歡呼:「皇后娘娘回來了,皇后娘娘回來了。」

  其聲欣喜,就差放鞭炮了,雲笑不由得詫異的挑眉,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她不知,自從她離宮以後,上官胤真個人陰鷙無比,冷沉凌寒,這宮中人人害怕他,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只以為皇上和皇后娘娘鬧彆扭了,所以皇上的臉色才如此的難看,此刻看皇后娘娘回來了,則能不高興?

  雲笑站在大殿外,人還未進去,便從殿門內狂風席捲過一般,有一道明黃的身影衝了出來,抱著她瞬間衝了進去。

  太監和宮女面面相覷,是誰說皇上和皇后鬧彆扭了,這也不像啊。

  大殿上,上官胤一揮手命令殿內眾人盡數退出去,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一個人也沒有,那些太監和宮女總算放鬆了一口氣,這真是太好了,皇后娘娘回來了,老天有眼啊,他們不用再如此遭罪了。

  上官胤抱著雲笑坐在大殿的龍椅上,兩雙眼彼此的糾纏在一起,那些相思,那些擔憂,那些恐慌,直到此刻才統統的歸位,用力的緊摟著她,伸出手輕撫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慢慢的有些不滿意了,蹙起了狹長的眉,眼瞳浮起清淺的波紋。

  「笑兒,這是怎麼回事?臉色如此蒼白,是病了嗎?快,宣御醫。」

  上官胤心急了起來,張嘴便要傳御醫,雲笑靠在他的胸前,一聽到他要傳御醫,趕緊湊過去吻了他的唇,阻止他開口,輕輕的吮吸著,上官胤的心顫了一下,然後回應著她,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壓壞了,可是心底的擔憂那麼濃那麼深。

  「笑兒?」

  嘟囔著,雲笑迷糊的開口:「我懷孕了,慕容。」

  她說著一隻手伸觸自己的肚子,雖然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但是已微微隆起了一點,一般的孕婦沒有感覺,可是她竟然微微的鼓起了一點,可能是太瘦了。

  上官胤先是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睜大眼深呼吸,然後眼瞳中升起狠歷的光芒,深深望著雲笑。

  「笑兒,你懷孕了,你懷孕了,怎麼不回來,怎麼還在外面待了這麼長時間,你這個傢伙真的能要了人的命。」

  說完狠狠的咬著雲笑的唇,然後一瞬間放開,竟然笑了起來,很開心的大笑,眉眼皆有光輝。

  「這真是太好了,笑兒懷孕了,笑兒懷孕了,我要當爹了,笑兒要當娘了。」

  心一下子滿滿的幸福,暗下發誓,他要好好的疼愛妻兒,此刻的幸福,就算天塌了地陷了,他也知足了,上官胤的手緊緊的摟抱著懷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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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帝皇一生的愛

  這下不止是大臣,就是皇上臉色都變了,要知道皇后娘娘還懷有皇子呢,竟然前往動亂的廣寧城,這出了事何人擔待得起啊。

  上官胤直接沉聲:「不行,此事朕另派人前往。」

  雲笑陡的站直了身子,迫人的視線緊盯著上官胤:「皇上認為還有什麼人比臣妾更能擔當此重任,別忘了這平農壓商的政策,正是臣妾提出來的,臣妾希望皇上准了臣妾這個要求,要想讓葉景奕露出真面目,只有臣妾才有這種份量,別人只怕他未必露面。

  雲笑說的就是一個理,眾人心知肚明,除了皇后怕別人沒有這個份量,那葉景奕當初做假皇帝的時候,對皇后娘娘可是別有心思的,此番若是知道皇后娘娘前往廣寧,他一定會露出真面貌的。

  不過上官胤哪裡由著她,臉色冷沉,堅決的開口。

  「朕前往廣寧城。」

  沒想到皇上和皇后搶著去廣寧城,大家面面相覷,最後上官王爺站了出來,沉著的開口:「皇上,就讓臣弟前往廣寧城吧。」

  雲笑抬首便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拒絕,並朗聲開口:「本宮想做的事,沒有人阻止得了,不信你們試試,即便沒有這個欽差的身份,本宮也會前往廣寧城走一趟。」

  她的話音一落,上官胤和眾位大臣便沉默了,皇后娘娘的性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說一不二,既然她如此,只怕真會如此做。

  如果真的由著她暗中前往,倒不如給她一個欽差的身份,但是上官胤無論如何是不放心這件事的,最後面色溫緩的開口。

  「朕命皇后為此次前往廣寧的欽差。」

  上官胤一出聲,眾人領命:「是,皇上。」

  「尉遲將軍帶一千精兵保護皇后娘娘。」

  「是,皇上。」

  尉遲領旨,上官胤掃了一眼上官霖,沉聲命令:「霖王聽旨。」

  「是,皇上。」

  「從今日開始,霖王代朕打理朝政之事,雲墨和司馬青雲從旁協助。」

  「臣等遵旨。」

  三個人出列領旨,不過臉上同時閃起懷疑,霖王爺忍不住抬首望著自己的皇兄:「皇上這是?」

  「朕決定陪皇后前往廣寧城。」

  上官胤一言落,雲笑和幾位大臣立即反對,皇上仍是萬金之軀,怎能前往廣寧城,那葉景奕知道了,只怕要痛下殺手了:「皇上,萬萬不可啊,臣等請皇上收回聖命。」

  眾人刷刷的全跪了下來,連雲笑都心急的站了起來,上官胤緊握著她的小手,給了她一抹會心的微笑,他不會放她一個人前廣寧城,朝中現在已趨向於平穩,相信霖王可以處理,他一定要保護好她和孩子。「朕心意已決,不過不准洩露朕的行蹤,只說皇上病了。」

  當下幾個人明白,皇上是想隱在皇后的身邊,保護皇后安全。

  皇上的武功,高深莫測,是別人無法想像的,既然他隱在皇后身邊,皇后也不會有事,至於朝中的事,有霖王和雲王爺還有司馬丞相,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所以眾人便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明日,欽差前往廣寧城,都退下去吧。」

  「是,皇上。」

  眾人齊齊的退了出去,上書房內,雲笑和上官胤對視,眼裡皆是溫柔繾綣,觥斛交錯。

  上官胤伸出手抱了雲笑坐在自己的腿上,緩緩的開口:「朕不放心你和孩子,那就讓我們一起前往廣寧城吧,務必擒住葉景奕那個逆賊。」

  「好。」

  雲笑靠在上官胤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如清波旋旎,滿滿的幸福。


  第二日,雲笑掛名欽差,身後跟著數名手下,上官胤易容成一個普通的男子,緊隨身後,前往廣寧城。

  大將軍尉遲俊領著一千精兵,保護著皇后娘娘,還有隱在侍衛中的皇上。

  眾人浩浩蕩蕩的一路往廣寧而去,馬不停蹄,日行夜宿,只要三日便可到達廣寧。

  不想這一日夜,竟然遭遇到蒙面人襲擊,為首的人是一個戴著面罩的男子,露出一雙深幽嗜血的眼睛,指揮著人圍擊他們一行人。

  那些襲擊她們的人整齊有序,一看便是訓練過的勇士,身後也極端的了得,但是他們這一行也都是精兵,因此打了起來,後來上官胤出面對付那蒙面人,那人不敵,乘亂逃了。

  這人一定是隱藏在廣寧城背後的人,他是誰?

  雲笑和上官胤坐在馬車內,面面相覷,這一次他們有幾十人受傷了,上官胤吩咐了幾十人護送他們回京治病,剩餘的人繼續趕往廣寧城。

  「慕容,只怕他是葉景奕?」

  上官胤贊同的點首,不過兩個人都有些奇怪,葉景奕為何功力恢復了,而且出手相當的厲害,當初自己可是給他服了化功丹的。

  「只是他的武功為何恢復得如此快?」雲笑懷疑的皺眉。

  上官胤沉聲的開口:「剛才我和他過手的時候,發現他的武功十分的邪門,似乎練了什麼陰邪的功夫。」

  「看來是如此,既然讓他逃了,他一定返回廣寧城了,我們要小心些。」

  「嗯。」

  上官胤伸手抱了雲笑入懷,柔聲開口:「你還是睡會兒吧,別想那麼多了,孩子重要呢?」

  雲笑臥在他的懷中,想起一個問題,總想問他,每回都忘了。

  「慕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我重要還是孩子重要呢?」

  沒想到一向聰明智慧的雲大小姐也會問如此幼稚的問題,上官胤忍不住笑了,普通的面容上,那雙眼睛卻是分外的璀璨光華瀲灩,笑意盈盈的望著她,伸出一隻手捏著她的俏鼻子。

  「這就跟問是雞重要,還是蛋重要一樣,如果沒有雞哪來的蛋呢?」

  上官胤說完便摟著她閉上了眼睛,雲笑想了一下,慢慢的嘀咕:「這是說明我比孩子重要嗎?真是,就不能明說嗎?」

  她也閉上眼睛睡覺了,馬車內,夜風吹拂過,涼爽清新。

  一行人休息了一會兒,寅時便出發了,浩浩蕩蕩的往廣寧而去,當第一縷金光從東方升起來,灑萬道光芒,他們一行人已到了廣寧城門口,高大的城門前,廣寧知府連同大小的官員,約百人齊刷刷的立在城門前,恭迎皇后娘娘駕臨廣寧城。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

  兩三日的時間,廣寧早已得到了消息,說朝廷派了皇后娘娘親自來廣寧,平息此次罷市事件,並得到消息,朝廷很可能撤銷此次的平農壓商,這消息使得廣寧商會的人,振奮至極,自認為此舉是對的,大街上,已有商舖的人發出話來,就在這一兩日的時間內,所有商舖便會開門,百姓總算安分了一些。

  知府和各大小官員也鬆了一口氣。

  雲笑端坐車內,冷冷的聲音響起來:「都起來吧,現在前往府衙,商議此次的罷市事件。」

  「是,皇后娘娘,」廣寧知府元修,早就聽說了這位娘娘的厲害之處,所以不敢馬虎,立刻領著身後的數百名官員連同小兵,上馬的上馬,坐馬車的坐馬車,直奔廣寧府衙而來。

  馬車從廣寧城主街道而過,之間街道兩側的商舖關門閉戶,果然沒有一家開業的,再看兩邊的百姓,明顯的有暴動的現象,竟然有人手中舉著白色的條幅,上寫抗議朝廷平農壓商的政策。

  立刻撤銷等條幅,雲笑歎息,這些無知的百姓,明明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這條例維護的就是百姓,這些人竟然想不透其中的利害關係,還幫助壞人宣揚,看到他們的無知,雲笑真有一種,扔下他們不管了的感覺,若非為了上官家的皇位,她才懶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府衙而去。

  府衙的東街上,門前有石獅子,倒是很威武,只是高門上的石牌竟然被人砸歪了,在風中搖搖晃晃的,實在有損府衙的威望,雲笑從馬車上下來,臉色冷凜,寒潭之氣籠罩著週身。

  雖然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可是沒人敢小覷她,那些官府衙門內的人,跪了一地,恭敬的開口。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

  雲笑抬首掃了一眼身側的流星,沉聲:「放好。」

  「是,娘娘。」

  流星身形一展騰空躍起,手一伸安放好府衙的門牌,回身落下站在主子的身邊,這時候府衙門前圍攏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都在看熱鬧,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何處理這件事。

  不知道是誰最先叫了出來:「抗議皇室獨斷專裁。」

  「撤銷提詔書。」

  大街上喊成一片,雲笑緩緩的轉首望了過去,人頭攢動,數百雙的眼睛齊刷刷的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嫻雅的一笑,不過那笑卻很冷,陰森森的,週身更是籠罩著寒潭之氣,身後數千名的精兵,手握紅纓槍,戒備森嚴。

  她冷冽的聲音響起來。

  「稍安勿躁,既然朝廷人下來,定要廣寧商會一個交代,大家全都散開,等著開市吧。」

  這一聲,她是運內力散發出去,明明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聽到了,而且威勢冷冽,美人敢多說一句話,噌噌的全數後退了,有人分散開來回去,有人仍然未走,只站得遠一些,觀看情況,雲笑輕易便看出這些人中有隱藏著的人,這些人很可能是商會的,前來打探情況的。

  雲笑一掉頭往府衙內走去,經過元修等官員身邊的時候,沉聲開口:「都起來吧。」

  這些官員也太無能了,雖說商會背後有人支持著鬧事,但一個小小的商會竟然膽敢威脅起官府來,這不能不說,是這些官員有把柄捏在商會的人手中,無非是拿人的手短罷了。

  雲笑眼底閃過不屑,一眾人往府衙的大堂走去,除了雲笑和隨行的幾名官員,其他的精兵守在府衙門外,而廣寧城除了知府還有府丞等官員,其他夠不著份量的人,只在大堂之外候著,並沒有進大堂而去。

  數十人分坐在大堂上,雲笑一身睥睨風姿,高坐上首,冷眼睥睨下首的一眾官員,看得他們心虛理虛,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空氣中是窒息難捱的沉悶,直到審視完了眾人,雲笑才緩緩的開口。

  「廣寧知府元修。」

  「臣在。」

  元修膽顫心驚的站了起來,體肥面寬,一看就是那種喂肥了的傢伙,眼睛瞇成一條縫,讓人眼不清楚裡面的光華。

  「廣寧罷市,你這個知府在幹什麼?為什麼允許這種事發生。」

  一出口便是咄咄逼人的責問,而且她們朝廷欽差來廣寧的事,竟然被葉景奕知道了,這說明什麼,知府和商會勾結,把欽差的消息洩露出去了。

  知府元修唬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哀求:「臣該死,罪該萬死,臣派兵鎮壓了,無奈那商會會長,仍是廣寧第一商會,城中一多半的商舖都在他的手上,他等於壟斷了廣寧城,如果臣拿了他,只會引起暴亂,所以臣不該私自做主,才會上報朝廷。」

  「喔。」

  雲笑拖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掃了元修一身,淡淡的開口:「元知府起來吧,還是派人前去把商會的幾個頭目請過來吧,本宮想聽聽他們有什麼要求才會開市。」

  雲笑一聲令下,那元修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這女人天性有一種磁場,令人害怕。

  往那裡一坐,面色清容,卻讓人感到心驚膽顫的壓抑,永遠看不出她想什麼,接下來會做什麼,這才是讓人害怕的,本來聽說朝廷派個皇后下來,這事要好解決得多,即便皇后再厲害,畢竟是個女人,現在想來,是多麼的離譜,正因為這女人厲害,才會被皇上派來的吧,一個大著肚子的皇后,竟然被派來了廣寧這樣即將暴亂的城鎮,說明了什麼,這說明這女人能力非凡。

  看來是他們所有人小瞧了她,把此次事件想得太簡單了。

  元修害怕歸害怕,可也不敢大意,立刻吩咐人去商會那邊請商會會長和副會長,還有幾家骨幹的商戶。

  這邊眾人坐立不安,只有上首的雲笑怡然自得的喝茶,等候著那些商會前來。

  廣寧商會發生這樣的事,正如雲笑猜測的一樣,一,背後有人煽動,商人唯利是圖,聽說可以讓朝廷收回文案,哪有不心動的,二,官府和商家勾結,所以才會使得事態發展的嚴重,這些雲笑都猜透了。

  她就不信了,小小的一個廣寧城,竟然擺不平了,不就是商會會長嗎?

  難道他有三頭六臂,心裡正腹誹,便聽到外面響起了守門小兵的說話聲。

  「稟廣寧商會會長高歡,副會長楊乾,主事泉景言已到。」

  知府元修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這小小的動作落到雲笑的眼裡,分明是吃人的嘴軟,坐在上首冷哼一聲,那元修立刻警覺了,噌的一聲坐下來,抹了一下頭上的汗,吩咐:「有請幾位商會的管事。」

  一聲令下,大堂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精壯的漢子,不顯半分的老態,相反的步伐穩健,一看就是練家子,那雙炯炯的眼睛中,洩露出虎獅之精明睿智,不卑不亢,絲毫不見膽怯,身後跟著的另一人,藍袍玉帶,飛揚跋扈,雖然有三十歲的年紀,但卻相當的自負,手中執著一把玉扇,同樣的沒有露怯,最後面的一個人有些肥胖,圓形的臉形上,雙眼瞇成縫,精光從那一條縫中瀉出來,飛快的打量著大堂之上的一切,最後三人一望高座上的女子,一身華衣,肚子微微隆起,眸底不由得浮起三份的鄙視,一個女人竟然干涉朝政上的事。

  就因為這一眼,便洩露了他們的底,雲笑內心冷笑,不過是一幫狂妄無知的傢伙罷了,什麼商會的會長,狗屁,今日就讓她來會會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唇角擒著淺幽的笑意,眼底卻很冷,定定的望著那三個人,三人抱拳見禮。

  「草民廣寧商會的會長高歡。」

  「草民廣寧商會的副會長楊乾。」

  「草民廣寧商會的主事泉景言。」

  三人報備完,雲笑微點一下頭,也不叫他們起身,只是懶懶的開口:「商會罷市,今日請三位主事的前來,不知道你們廣寧商會想做什麼?」

  雲笑說完,便去端了一杯茶,輕輕的擰了茶蓋,吹了一口,眼睛看也不看下面的三人。

  三個人沒想到這皇后娘娘一出馬便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連叫都不叫他們起來,她不叫,這些人也不敢隨便起身,這上面坐的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尋常人,三人相視一眼,暗自猜測,難道朝廷根本沒有收回詔案的打算,那從哪裡傳出來的風聲,害得他們一個高興,一大早便坐在商會等候。

  三個人中,主事的泉景言一向大膽,屈著身子沉著的開口。

  「稟皇后娘娘,草民等人做生意,也是養家餬口,現在朝廷增收了如此多的賦稅,草民等人實在無法經營下去,只得關閉商會。」

  泉景言話音一落,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最上首的女人,她依舊沒說話,正低首品茶,似乎想從那茶裡品出些理論來。

  泉景言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以為自己是出了一個難題給這位皇后娘娘。

  那知府元修本來一直吊著的一顆心,此時送了一些,唇角掛著笑意,廣寧的大小官員,皆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后娘娘在想辦法,不知道她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而一直站在雲笑身側不遠的上官胤眼瞳凌寒無比,嗜血的殺氣,一眼怒視下去,真想狠狠的教訓這些傢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分明是官府相互勾結,來為難朝廷。

  大堂內,雖然寂靜無聲,卻是乾搶鐵馬,短短的空間裡,眾人已神思分明的對敵一場。

  雲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慢慢的望向寧商會的主事泉景言,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們商會的意思是讓朝廷撤銷此詔文嗎?」

  「是,請皇后娘娘成全。」

  這下三人同時出聲,雲笑緩緩的抿唇而笑,陡的臉色一寒,那黑色的瞳仁中火光四濺,好似巖底噴湧的岩漿,滾燙灼人,聲厲如刀乾劃破長空。

  「來人,拿下高歡,楊乾,泉景言,大膽刁民,竟然藉著平農壓商的詔文,行謀逆暴亂之事,罪該萬死,其罪株連九族。」

  雲笑一聲令下,堂外數十人,一擁而上,齊齊地拿下廣寧商會的三人,捆綁按捺,使得三人動彈不得半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當場扣了一頂大帽子給他們,謀逆暴亂,分明是死罪,九族株連,三人臉色懼變,慘白一片,忍不住抗議。

  「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竟然抓捕草民。」

  雲笑從高首走了下來,帶著一股飆風,冷冷的開口。

  「小小的刁民,竟然敢和朝廷作對,你以為小小的廣寧離了你們就買賣不成了,很好,本宮就拿你們祭城,看兩個時辰後誰人敢罷市。」

  雲笑一言落,高歡和楊乾還有泉景言臉色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滾,他們完全相信這女人說到辦到,就算毀了廣寧一座城,只怕也未必按他們所說廢掉這個條例,是他們想得太天真了,害了各自的家族。

  皇后娘娘話音一落,只見知府元修等官員,皆齊齊的跪了下來,哀求著:「皇后娘娘萬不可如此莽撞,如果殺了他們三家,只怕會引起民憤,一定會暴亂的。」

  「暴亂嗎?如此無知愚蠢,任人擺佈的廣寧城不要也罷,膽敢暴亂者,殺無赦。」

  雲笑一聲厲喝,揮手命令身後的眾將押了三人下去:斬,高家,楊家,泉家,全都抓入大牢,九族盡滅。」

  此言一出,商會的三人,早臉色慘白的叫了起來:「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

  雲笑一豎手,冷冷的迫視著他們三個人,三個人直到此刻才認識到這位娘娘的狠厲之處,連直視的能力都沒有了,雲笑唇角噙著笑:「馬上吩咐下去,在一個時辰後,我要見到所有的商舖開市,否則你們三家就是開刀之人。」

  這三人心知肚明,這位狠主子說到做到,絕對說道做到,哪裡有半刻耽擱,連連的點頭。

  「是,是。」

  商會會長高歡立刻朝大堂外面隨行而來的人下了命令,指示下出去,果然在一刻鐘後,各家商舖陸續開了門,大街上百姓歡呼,尤其是賣大米食鹽商舖更是被搶購一空,街面安寧了下來。

  雲笑心中繃著的一根弦也鬆了,抬首望了一眼身側的上官胤。

  其實剛才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這三人不怕死,她若斬殺了這三人,三家全牽連在其中,只怕真的會引起廣寧城的暴亂,而他們也別想安然無事,但她在賭,賭這些人貪生怕死,三人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呢,誰願意被殺。

  所以這一句她們才會勝出。

  「把三個人帶進來。」

  雲笑沉聲命令,門外的數十人押著三人走了進來,只見三人的臉色難看至極,就是廣寧城的知府等人臉色也難看得要命,此時一聽這女人的吩咐,每個人只感覺到虛脫無力,冷汗涔涔。

  雲笑高坐在上首,望著下面的三人,唇角勾著冷笑,沉聲開口。

  「高歡,楊乾,泉景言,你們可知罪?」

  三人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趕緊的點頭。

  「草民罪該萬死,草民知罪了。」

  雲笑微微點首:「你們只不過是小小的廣寧商會,竟然妄圖和朝廷對著幹,真是膽大妄為,一個小小的廣寧,朝廷還不放在眼裡,若非本宮心懷慈念,此次就不是如此簡單的,必然派兵鎮壓。」

  一張一弛,懷柔之策,使得這三人啞口無言,雲笑慢慢的望著他們,淡淡的開口。

  「不過你三人此次引起的罷市事件,已驚動朝廷,所以絕不會輕饒。」

  雲笑一言落,朝堂外叫起來:「來人,押高歡,楊乾,泉景言三人遊街示眾。」

  遊街示眾?

  三人錯愕,如此懲罰於他們已是極輕的了,三個人心願口服,撲通聲跪下,恭敬的開口:「草民等謝過皇后娘娘開恩。」

  「爾等三人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雖說朝廷提高了商家的賦稅,平調了百姓的賦稅,那麼本宮想問問,他們即便收入再廣,那消費又是到哪裡去了。」

  此言一出,高歡等人目瞪口呆,是啊,雖說加大了賦稅,只不過取一個百姓溫飽,而百姓有錢了,消費的來源還是他們這些商家,和原來的道理是一個樣的,可歎他們竟然看不穿。

  直到此刻總算心悅誠服了。

  雲笑接著開口:「其實煽動你們的人才是罪魁禍首,他恐怕就是逆賊葉景奕。」

  「葉景奕。」

  堂內眾人呆住了,天下人都知道這葉景奕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賊子,和他牽連到一起,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株連九族啊。

  高歡,楊乾等人慌忙撲通一聲跪下來:「草民等該死,不知道那人是誰?他蒙著臉,草民等沒看到過。」

  雲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這葉景奕一定還會出現的,他劫殺他們在前,現在破了廣寧的罷市事件,想必後面他定然還會出現,所以他們等著他出手,這一次,一定要把他抓住,以免他再壞事。

  「都下去吧。」

  廣寧商會的三人被帶了下去遊街示眾,那三人一個字不敢再說。

  接下來雲笑掃一眼知府元修在一起的廣寧官員,心裡惦記上了,眼下卻不想再說什麼,只是懶懶的開口:「本宮累了。」

  「是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元修沒聽到皇后娘娘的責罰,總算鬆了一口氣,飛快的起身領了皇后娘娘去府衙內的最講究的房間休息。

  四周是精兵把守著,雲笑在房間內休息。

  到底是有了幾個月身孕的人,不比平常人,稍微做些事情,便感到很累。

  上官胤從門外閃身進來,這四周都是他們自己人,所以知道皇上易容了。

  雲笑剛躺下,還未睡著,看到上官胤進來,便給了他一個笑容。

  「慕容,總算解決了。」

  「可是你自己卻累壞了。」

  上官胤心疼的開口,想到剛才她在大堂上的威儀,一下子便震住了那三個商會的頭目,要不然只怕事情不會如此順利,現在看到她如此累,他便不捨,高大的身子挨著她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攬了她入懷,柔聲的開口:「好了,睡會兒吧,我守著你。」

  「是,皇上。」

  房間內,陽光從商戶灑進來,一室的清光,窗簾在清風中搖曳,窗戶外面摘種著成排的石榴,火紅的石榴花開得艷艷的,像驕陽一般奪目璀璨。

  香味幽淡,四週一片靜謐。

  房間裡的人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璀璨的小臉蛋,抱著她的人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想到她做事的不顧一切,她之所以如此拚命,很多時候,都因為這是他的,所以她才會出手,其實她並不是好管閒事的人。

  笑兒,等東秦強大起來的時候,我會和你隱身於江湖山野之中,從此後,只羨鴛鴦不羨仙,我們帶著心愛的孩子,一起過我們閒雲野鶴的生活,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房間內,男人面容普通,可是那一雙眼睛驚人的光華,隱藏著諱深莫測的傲氣,抬首間,霸氣十足,卻在低頭時,滿臉的溫柔。

  雲笑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到落日黃昏之時才醒來,天邊的紅霞染滿了整個天際,好像鍍了一層茶緋的胭脂,絢麗多彩,窗外的火紅的石榴花上,有彩蝶數只,翩然起舞,有那麼一瞬間,雲笑以為自己置身皇宮中,知道房間內傳來了小丫頭的聲音。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

  雲笑望了過去,卻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正惶恐不安的垂首而立,一雙手緊握著,竟然白皙無血色。

  似乎很害怕她,雲笑抿唇淺笑,大概就這麼一下午的空檔,這廣寧城的人都傳出她的凶狠,也許可比母夜叉吧,要不然為何小丫環會嚇成這樣。

  「好了,我肚子餓了,準備些晚膳進來吧。」

  「老爺備了晚宴,正在等皇后娘娘呢。」

  雲笑一聽,便知道是廣寧的地方官搞的名堂,她對於這些不感興趣,何況懷孕,又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吃的,便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流星和驚雲走了進來,抱拳恭敬的開口:「娘娘。」

  「廣寧知府設宴款待官員,你讓尉遲大將軍代替本宮前去。」

  「是,娘娘。」

  流星領命,前去傳話,尉遲俊果然領命而去,雲笑便掉首吩咐了兩個小丫頭,「去準備一些膳食進來。」

  「是,皇后娘娘。」

  兩個小丫頭飛快的閃身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走到廊外吩咐外面的人,很快便有人應聲,雲笑坐在房間內打量這間雅致的房間,門前擋著一塊大理石屏風,絳紫紅的,屏風裡面倒是應有盡有,古董架子上擺放著幾樣古董,和一些書籍,這樣的擺佈顯得男性化的多,大概是廣寧的人沒想過,有一日竟然會有女眷降臨此地吧。

  雲笑正打量著,門響了一下,先前出去的兩個小丫頭領著一溜兒的丫頭走了進來,每個人手上都端著托盤。

  精緻點心,美味食品,很快擺上桌子,雲笑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睡一下午果然是餓了,其實懷孕的人本來就容易餓,因為這時候吃的不是一個人的份,而是兩個人的份。

  桌上的菜餚雖然不多,但是卻很精緻,可看出是費了心思的,和宮中的佳餚不同,應該是廣寧地方的招牌菜,雲笑拿了玉著正準備吃食,忽然想起葉景奕來,那男人現在潛伏在廣寧城內,什麼樣的事做不出來啊。

  雲笑隨手取出自己帶著的銀針,試探了一下菜,本來沒當回事,但是銀針一下去,只見那半截針尖全是黑色的,雲笑手中玉著匡噹一聲落地,門外數道身影衝了進來,一看雲笑手中的銀針便變了臉色,當下大喝一聲。

  「大膽,竟然敢陷害皇后娘娘。」

  兩個侍候的丫頭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事,早嚇得腿一軟昏了過去。

  而外面的兵將早有人飛奔而去。

  很快廣寧知府,知丞等府衙官員趕了過來,當先一人正是護國將軍尉遲俊,大手一伸提起知府元修的身子,咆哮有聲:「元修,你好大膽子,竟然膽敢毒害皇后。」

  元修嚇得臉色奇白無比,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連眼淚都嚇了出來,叫著:「皇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啊,臣怎麼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雲笑臉色有些白,幸好自己臨時起意,要不然定然中毒,雖說未必解不了,可是她肚子裡有孩子呢。

  抬首望向上官胤,只見他的瞳底是駭人的嗜光,若不是身側的子峻拉著他,他早就狂怒的發飆了,雲笑揮了揮手,示意尉遲俊放了元修,緩緩的開口:「他還沒有這個膽敢對本宮下毒,這下毒的另有其人,放開他吧。」

  「娘娘。」

  尉遲俊哪裡贊同這樣,掉首掃了一眼身後的皇上,只見皇上一張眼瞳嗜血的紅,像怒極快發瘋的獅子,尉遲俊哪裡再敢惹他,若是皇上現身,可就麻煩了,趕緊領命放開廣寧知府元修。

  元修不但臉色慘白,連站都站不直了,身後的數名廣寧官員,更是跪在地上抖索得跟蝦子差不多,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麼意外,他們這些人一個別想好過,不但自己必死無疑,就是身後的家人也受到牽連。

  雲笑揮手讓眾人都下去:「下去吧。」

  「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

  元修和身後數人連連的磕謝,年歲一大把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極傷心,好似死裡逃生一般,濟濟哭於一堂,雲笑挑了眉,她都沒哭,他們倒是哭得一個淒慘,不由得心煩,揮了揮手:「下去吧。」

  若不是耐住性子,真想讓他們統統滾出去,如若不是他們和商會的人勾結,還不至於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還有臉哭,只不過是現在主要目的是對付葉景奕,才懶得理會他們,等到對付了葉景奕,再來好好收拾他們。

  元修和身後數人,趕緊退了出去。

  雲笑吩咐人把桌上的菜餚撤下去,被這麼一鬧,她一口吃不下去了,吩咐身後的人退下去,別打擾自己,她想靜靜。

  流星和驚雲等人雖然心疼主子,不過也無不敢多說什麼。

  房間內,有風從窗戶外面吹進來,燭火四下搖曳,把她的影子拉在牆壁上,越來越長,越來越迷茫,忽然窗戶上有聲音響起,雲笑抬首望過去,知道是慕容進來了,他一閃身從外面進來,順手上了窗戶。

  雲笑轉首往他,因為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邊,竟然奇怪的一點都不難過。

  「笑兒。」

  「我沒事,你別擔心。」

  「餓了吧,再吩咐人做些吃物上來。」

  他看到她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一定是餓極了的,此刻一個身子可是兩個命了,怎能不餓。

  雲笑也懶得開口,窩在他的懷中,靜靜的開口:「我不想吃,你陪陪我就好。」

  本來肚子是餓級的了,可是經過剛才的事,竟然一點食慾都沒有了,上官胤抱著她,懷孕的人本來就有點無力,他真的不該讓她趟這趟渾水,差點還得她中毒,若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笑兒,沒事,不想吃,就多睡會兒吧。」

  兩個人說著話,歪靠在床上,房間內很安靜,雲笑閉上眼睛,上官胤微闔上眼。

  空氣中是幽香,清冽直鑽人的鼻端。

  忽然,有一絲異樣的香氣傳來,雲笑眼瞳陡的一睜,飛快的伸手捏住了上官胤的鼻子,另一隻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他們兩個人現在靜靠在床,窗外有琉璃屏風擋著,外面吹香的人根本看不到,所以才會這樣做。

  雲笑一伸手,上官胤便知道出了什麼事,望著她的眼瞳閃爍著幽光,抬首間便狠厲萬分。

  葉景奕,你果然還是來了,想必你是不可能不來的吧。

  兩個人一動不動的蟄伏著,直到窗外的人等得不耐煩了,一推窗戶,數道身影輕盈如幽靈似的閃身進來,快速的撲向床榻上,這時候,暗夜中響起了清脆凌厲的刀劍相擊的聲音,很顯然是外面的人打了起來。

  床上的上官胤一伸手抱著雲笑閃身避開,把她放了下來,身形一躍,那身黑色侍衛服,竟無端的化開強大的勁氣,袖袍如風灌滿,陡的彈了出去,撞擊得迎面而來的黑衣人,直飛出去,撲通一聲響,身後另有人衝了上來,卻戴著一銅製的面具,根本看不清臉,雲笑站在床榻裡面,一時間那些刺客根本傷不了她,而她冷笑一聲,緊盯著那罩面具的黑衣人,沉聲開口。

  「葉景奕,想不到你真是死心不改,有本事拿掉面具,蒙著一張臉算什麼東西,沒想到現在的你竟然變得如此可憐。」

  她的聲音一落,那男人陡的暴漲氣體,仰首怒吼一聲,似無邊的憤屈,又似虎嘯獅吼,整個人好似瘋了一般,往上官胤身上撲過去。

  這時候,外面已有人衝了進來,正是追風和追月二人。

  兩個人對付那從窗戶外竄進來的傢伙,上官胤對付葉景奕,一時間這房間裡辟里啪啦的打得很激烈,兵乾相擊,火花四射,很快便有人受傷了,那進來的幾個黑衣人,眼看著要吃虧,一看床裡面的大肚子孕婦,當下兵分兩路,一路圍攻追風和追月,一路往雲笑身邊搶去,雲笑身形一滑,輕鬆的移開,迎面便給那兩人散了一把藥,藥入眼臉,那些人摀住眼睛直叫喚,被追風和追月一人一劍,送上了西天。

  上官胤和葉景奕兩個人打得昏天暗地,雖然葉景奕武功很高,但是和上官胤比起來,還是欠了一些,所以很快便落了下風,被上官胤一運真氣迎面便是一掌,緊隨其後快如閃電,一伸手揭了他的面具。

  只見瑩瑩火光下,這人猙獰恐怖,哪裡是當初那個俊美的公子,只見一雙眼睛突起,嘴巴分裂成兔唇的形狀,臉上凹一塊,凸一塊,所有的肉都擠到中間,這張臉好似雷公一樣,醜陋不堪,足可以稱得上世上最難看的一副嘴臉了。

  上官胤和雲笑呆住了,就是房內的其他人也呆住了,剩下的兩名黑衣人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頭竟然長得如此模樣,不由得恍神,被追風和追月一劍一個刺死了,再看那奇醜無比的人,本來受了重傷,胸口窒息般難受,此刻看眾人皆呆於他的面容,身形一移,飛身而出,沒入暗夜中,幾個飛縱就不見了身影。

  上官胤和追風追月閃到門前去,只見月夜清冷,花枝隱於流光碎點中,哪裡有半個身影,屋外面打鬥聲也早就沒了,那些企圖行刺的黑衣刺客,全都被殺了。

  今夜逃掉的只有那個醜得讓人毛骨悚然的男人,他是誰?

  門外,流星和驚雲,子峻子陽,還有尉遲俊等人皆衝了進來,屋子裡站滿了人,上官胤飛快的衝過去,上下打量著雲笑,緊張的追問:「怎麼樣?沒事吧。」

  雲笑搖了搖頭,清麗的面容上,纖眉輕蹙,眼神閃過難以置信:「他怎麼會變成那副模樣?」

  「誰?難道他真的是葉景奕,」上官胤同樣的難以置信,房間裡見過剛才那醜人的真面貌的追風和追月皆有些難以置信,那個人太恐怖了,那麼醜,臉上的肉似乎全擠在中間了,就好像一個雷公臉,那樣的人,怎麼會是葉景奕呢,他怎麼會變成那副樣子了?

  「是的,他可能習了什麼武功,使得五官扭曲變形了,這也正是他勢必要報復的原因。」

  雲笑語重心長的開口,今夜被葉景奕逃走了,只怕他還會捲土重來,對付他們,因為現在的他不但人變了,只怕心靈也扭曲了。

  「好了,大家都下去吧,接下來沒事了,今夜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全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回京。」

  葉景奕受傷了,最起碼短時間內,他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所以他們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眾人領命退了下去,順帶收拾了房間內的死屍,處理乾淨地上的血跡,才退了下去,雲笑聞著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忍不住難受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讓夜風吹了進來。

  大家魚貫而入的退了出去,分不了人員守在四周,其他人去休息。

  上官胤留在房裡陪著雲笑,想到她沒吃什麼東西,不由擔心的開心:「笑兒,再重新準備一些膳食吧。」

  雲笑搖頭,真的一點不想吃東西了,上官胤便陪著她休息,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早上,盥洗一番,用了早膳,雲笑領著一千精兵和手下數人,離開廣寧城,知府元修和手下的知丞連同商會的一批人,浩浩蕩蕩的把他們送出了城門口,目送著雲笑上了馬車,領著人離開了廣寧城。

  馬蹄聲起,塵土飛揚,身後人人皆露欽佩,不時的議論著。

  「皇后娘娘真是天下的奇女子。」

  「誰說不是呢,真是百年難見一個啊。」

  議論聲淹沒在沙土飛揚中,淹沒在塵世浮華中。

  三天後回到了煙京城,前後共計十天的時間,京城的一切都好。

  一回到宮中,雲笑便吩咐了下去,讓御膳房燒幾個拿手的菜送上來,她是真的餓死了,婉婉和巧兒等看著娘娘狼吞虎嚥,好幾天沒吃飯似的,不由得難受的追問:「娘娘,難道你沒吃飯嗎?」

  雲笑只顧著吃飯,然後用力的點頭,最後手一伸也顧不得形象了,撕了一個脆黃皮的雞腿就啃了起來,一側的婉婉趕緊遞了水到她的唇邊,連聲的提醒她:「小心點,小心點,怎麼就餓成這樣了。」

  吃飽喝足後,雲笑打了飽嗝,才有空理會婉婉。

  「你不知道,此次去廣寧城,葉景奕那個混蛋果然隱藏在背後,他竟然給我下毒,雖然我發現了,可是再不敢隨便吃東西,要是中毒,我是沒什麼,可是孩子一定會受到影響,所以我是能不吃盡量不吃,趕回來才吃,在宮中吃東西我放心。」

  雲笑摸著肚子心滿意足的說著,婉婉和巧兒眼眶都紅了,滴下淚來,心疼的開口。

  「娘娘,以後這些事你別理會了,那都是皇上的事,皇上會處理好的,你這樣奴婢們看著心疼。」

  婉婉說完,雲笑正想反駁,不想從殿門外響起聲音:「這話說的對,朕認同,以後所有的事,都有朕處理,你一定要養好身體。」

  「我知道了。」

  雲笑笑瞇瞇的開口,只要沒事的時候,她永遠是最好商量的一個,至於有事能不能如此乖巧聽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在場的各位全都心中有數,所以重重的歎息一聲,誰也說不出話來,這才叫無話可說。

  接下來的日子,雲笑確實安穩了很多,因為東秦的朝堂逐步的走上了正軌,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事,所以她老人家安心的吃飯養身子,準備迎接自己的寶寶。

  每天晚上,她和皇上最常做的事便是和肚子裡的孩子溝通,只要他們一說話,寶寶便會在肚子裡踢腿踢腳的給予配合。

  這時候雲笑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自豪的望著上官胤。

  「這一定是個聽話的孩子,如果是兒子起個什麼名字呢?」

  上官胤望著她俏麗的臉上布著為人母的自豪,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疼寵的開口:「還是笑兒來起名字吧。」

  「男孩子就叫毓凡,女孩子就叫雪凡。」

  「為什麼要用凡字呢?」上官胤眼底浮起奇怪的光芒,雲笑抬首望著他,眼底滿是心疼,慢慢的開口:「我希望毓凡是一個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樂和喜樂,不希望他們的身上背著沉重的包袱。」

  雲笑說完低首,指尖傳遞著熱量給肚子裡的孩子,毓凡,娘親不希望你成為太子或者公主,一個人活得太累,娘親只希望你是一個平常人,擁有平常人的快樂。

  上官胤聽了她的話,心底一動,伸出手緊摟著她的身子,他知道,笑兒心底其實並不喜歡皇宮,她更喜歡的是平民的生活。

  笑兒,給我幾年的時間,等東秦真的了無後顧之憂的時候,我會帶你和我們的孩子離開這裡。

  上官胤緊摟著雲笑,直到她睡著了,桃花一樣迷人的眼睛裡,依舊光彩照人。

  燈光下,雲笑的臉嬌艷好似山谷中的幽蘭,最近一段時間的修養,她的臉色越來越好。

  肚子更大了,再有一個多月就生了,上官胤的大手輕撫過她的臉頰,最後停留在她的肚子上,清晰的感受到肚子裡孩子的正踢胳膊踢腿的,肯定是一個頑皮的小傢伙,應該是一個男孩子吧,本來該是東秦國的太子,如若他帶他離開,他會怪他們嗎?做為父母的總是自私一點。

  上官胤想著,慢慢的靠著床邊睡著了,這一夜卻有八百里的加急信送進宮裡。

  殿門外,福海小心的叫了一聲:「皇上,皇上。」

  上官胤陡的驚醒,不悅的挑眉,臉色很冷,幸好笑兒沒有醒過來,現在的她身子有點重,睡眠也很沉,所以一般是不容易驚醒的,上官胤輕手輕腳的放開她的身子,慢慢的下地走了出去。

  碧紗櫥外,福海飛快的稟報:「皇上,出事了,霖王爺和雲王爺連夜進宮來了。」

  兩位王爺同時進宮,說明這事很大,上官胤一伸手示意福海給他著裝,穿好了衣服,心急的走了出去,福海和幾名太監緊隨其後。

  一行人直奔清笑宮的大殿,大殿上,雲墨和上官霖兩人不停的踱步,臉色布著焦急,一看到上官胤走了出來,欲行禮,上官胤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揮手沉聲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

  「稟皇上,峰牙關告急,西涼國兵犯峰牙關,因為兩國修了友好的文書,所以峰牙關的兵將調了一部分出來,誰知道西涼國來勢洶洶,現在邊關告急。」

  「什麼?」上官胤臉色一黑,難看至極,那張清俊雋秀如仙的容顏上瞬間陰驁凌寒,眼瞳刷刷的冒著火花,走下大殿來回踱步:「這西涼國是什麼意思?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明明是西涼國前來東秦修書,永結友好,現在竟然給他們這麼一手,好,真是太好了。

  上官胤憤怒得快殺人了,誰知道另一側的上官霖跨前一步,沉痛的出聲。

  「另外南晉也兵犯我們邊境,和西涼形成南西夾攻,要盡快調兵前往這兩個地方救急,否則一旦兩道防線失守,只怕要丟失好幾座城池,臨近南晉的州縣必失,還有靠近西涼國的幾座城池。」

  「難道是南晉和西涼聯手合計而行。」

  「恐怕是這樣。」

  這一次上官霖和雲墨同時出聲。

  上官胤的清絕的面容上罩了一層冽,瞳底深不可測的光芒,一抬首開口:「馬上就到早朝了,走,立刻到金鑾殿上,眾臣商議,快調兵前往兩個邊關救急,絕對不能丟失任何一個城池。」

  「是,皇上。」

  上官霖和雲墨同時點首,往殿門外走去。

  雖然現在離早朝還有些時間,但待在這裡不是辦法,還是盡快想對策的要緊。

  早朝,上官胤把八百里邊關的加急一說,滿朝文武皆驚動了,因為這南晉來兵進犯,倒也情有可原,因為人家沒有和東秦簽任何和平條約,但是西涼國的離王殿下,親自到東秦來求好,兩國修了文書,現在完全出爾反爾,竟然直接攻打東秦,這行為實是欺人太甚了,滿朝武臣皆摩肩擦掌,自願請命前往峰牙關去殺敵。

  上官胤掃視了一眼下首的臣子,自從換了新面孔以後,這些朝臣比從前有活力多了,遇到事情很多人都會勇往直前,不像以前了,心中欣慰,立刻掉頭望向下首,兵部的尚書藍清倫。

  「兵部尚書,急調兵馬,能調多少出來。」

  「稟皇上,煙京只能抽調出兩萬的兵馬,另外可以從附近的城池調動八萬兵馬,這樣算來,緊急調動,可調十萬兵馬。」

  藍清倫一絲不苟的稟報,上官胤濃眉一凝,掃視了下首一眼,凌寒的開口:「此次出征西涼,朕準備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

  殿內瞬間寂靜無聲,大殿上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眾人全都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最先跳出來的是丞相司馬青雲。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最後滿朝文武百官,都跪了下來:「請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上,端坐在龍椅裡的上官胤,面色沉在青光之中,看不真切,卻依然美得驚人,美得奪目璀璨,他蹙眉深思,認真的想了,此次出征,他必須這樣做,才能再以後的日子裡走得安心一些,他必須留給霖一個全新的東秦,讓其他三國無法小覷的東秦國,這樣他才能坦然,而此次出征東秦,他希望由他親征。

  心中主意已定,由不得下首的數百名大臣,沉聲而語。

  「朕心意已決,眾位愛卿起身吧。」

  他離了帝京,王弟才可以打理朝政,才可以逐步的上手,正如他想把皇位傳給他一般,他卻是堅決不接受的,所以很多事,只要他在宮中,他便不會接過去,他離了京,他是義無反顧的要接受的。

  下面的大臣聽到皇上如此說,哪裡還敢說什麼,緩緩的起身。

  上官胤掃視了一眼,沉聲命令。

  「兵部尚書藍清倫接旨,立刻從鄰城調集兵馬,三日後,朕領五萬兵馬御駕親征,前往邊關。」

  「臣接旨。」

  藍清倫立刻接旨,上官胤望向雲墨,緩緩的開口:「雲墨接旨,領五萬兵馬前往永寧城,務必要殺南晉一個措手不及。」

  「臣領旨。」

  雲墨領旨。

  上官胤接下來又分派了一些朝中的官員隨軍而行。

  早朝散後,上官胤回到清笑宮,一路想著該如何和笑兒提起這件事,只怕她會擔心自個兒,但是此事他必須要完成,等到他打贏這一仗,笑兒也給生了。

  皇上俊美的五官上閃爍著淺笑的光澤,這時候東方的朝霞升騰起來,華光籠罩著雕樑畫棟的皇宮,雖然美得耀眼,美得好似天上的瓊樓玉宇,但是他們的意願不在此,所以便難以心動。

  清笑宮,雲笑剛剛起來,懷孕到八個月的時候,腿會浮腫,所以婉婉和巧兒正給她揉腿,看到皇上走進來,趕緊起身恭敬的開口。

  「奴婢見過皇上。」

  「起來,下去吧。」

  上官胤一揮手,命令所有人都下去,婉婉巧兒領著宮女退了出去。

  雲笑抬首望了他一眼,只見皇上的臉色少見的嚴謹,似乎發生了什麼事,關心的詢問:「慕容,發生什麼事了?」

  上官胤本來想瞞著雲笑的,但這種事瞞是滿不住的,而她已八個月的身孕了,斷然不可能隨軍而去,所以他放心很多。

  「笑兒。」

  上官胤溫柔的開口,伸出手包裹著雲笑的小手,這件事對於笑兒來說應該有點殘忍吧,那西涼的皇帝到底是她的親舅舅,可誰知道他們會出爾反爾呢,所以此次征戰,他沒有讓雲墨和西涼人對陣,是派他去了南晉的邊境。

  「我知道你有事,說吧,一定很嚴重吧。」

  雲笑和上官胤兩個人從相愛到現在的成親,心有靈犀一點通,只要他有什麼神色,她便可猜估出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此刻看他神容凝重,必然是極重要的事。

  上官胤想了一下才開口。

  「峰牙關八百里加急,西涼國兵犯東秦,眼下正在開戰。」

  果然他的話一落,雲笑顯得難以置信,臉色蒼白眼瞳閃過陰暗,好久才聽到她開口問:「那麼派何人領兵前往了?」

  她難受的不是那些西涼國是她的親人,而是因為她把離王姬清歌當成了她的朋友,沒想到這男人竟然言而無信,所以她十分的,非常的難過,還有那個舅舅,說話一點用都沒有,打就打吧,現在的東秦和之前不一樣了,因為那批血盜的寶貝,再加上商稅增收,現在庫銀不說十分充足,不過打仗是沒有問題的。

  上官胤臉色很沉重,那雋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上,罩了一層青紗之芒,好久沒有開口,雲笑忍不住指著他:「不會是皇上御駕親征吧。」

  說到底,那聲音便有些尖銳,似乎有些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整張臉都黑了。

  上官胤心疼不捨,真想放棄這次的親征,不過這是他的決定,用力的點頭,伸手握著她:「笑兒,是的,朕要御駕親征,這朝中的大事交予霖王爺,你有什麼事可與他商量。」

  「什麼時候出發?」

  雲笑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問,真想捶死這男人。

  他要御駕親征,她不會攔他,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她要生孩子的時候,她會害怕會彷徨,因為在他的身邊,所以才會坦然自得,可是現在他竟然給她搞什麼御駕親征。

  「上官胤,你這個混蛋。」

  雲笑怒了,陡的起身遠離上官胤一些,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上官胤一急,站起身望著她,柔柔的開口:「笑兒,朕知道你不喜歡宮中,不喜歡這裡的束縛,朕只想安定好東秦,然後陪你穿梭於大山之間,自由自在,可是朕必須要完成朕該做的事,你給朕五年的時間,五年後,朕就會帶著你和孩子離開這裡,過我們自己想過的生活。」

  雲笑聽著他的話,眼裡不禁溢滿了淚水,望著他,聽著他所說的話,有些激動,有些難以置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她一直沒說,一直堅持著站在他的身邊,因為有愛,只是沒想到他什麼都明白,而他願意竟然捨棄這好的江山,與她過平凡人的日子,遨遊於江湖中。

  雲笑再也忍不住直撲進上官胤的懷中,摟著他的腰,用力的點頭:「謝謝你,慕容,你去吧,我在這裡守著你,一定會乖乖的等你回來,你去吧。」

  「笑兒,你等我,這一仗一結束便會趕回來,一定搶在孩子出生前。」

  「嗯。」雲笑點頭,現在他回不回來都不重要,因為有他的愛陪著她足夠了。

  「我沒事,你放心吧,一定要打贏這一仗。」

  雲笑心中冷哼,姬清歌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傢伙,慕容出馬,一定會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退回你們西涼城,若不是你們西涼臨近沙漠我們也打了幾座城池過來玩玩。

  一番腹誹過後,雲笑溫柔的偎在上官胤的懷中,安靜如小貓。

  接下來的日子,上官胤很忙,調集兵馬分派任務。

  雲笑沒事盡量多散步,因為散步對孕婦比較有利,臨盆的時候,容易生產。

  夏天,花園中奼紫千紅的花朵,爭奇鬥艷,在輕風中搖曳,不遠處的蓮池中,開滿了蓮花,有白色的,有淡粉色的,襯著滿池氤綠,漂亮極了,濃郁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雲笑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荷花,陷入了沉思,她的面容沉靜而美好,沐在陽光裡,聖潔高雅。

  婉婉站在她的身側,有些不安,自從知道皇上要御駕親征,娘娘便總會發呆,不知道怎麼了?

  雲笑其實是心底不安,按理說慕容的武功又高,謀略也驚人,記得他們又一次在峰牙關打仗,他繪了一種圖紙,叫九連環的陣法,很輕易的便擊退了敵人,按照道理,他這麼厲害的人,她有什麼可擔心的,但是心頭的那份不安特別的明顯,這就和當初他在宮中失蹤時候一模一樣。

  可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她也說不清楚,總是會努力的想,認真的想,究竟哪裡讓她不安了,但是最近她因為肚子大了,所以大腦容易嗜睡,所以嚴重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至晚上,上官胤什麼事都沒做,陪著她在寢宮內休息,柔聲細語的和她和孩子說了半宿的話,雖然她一再的催促著讓他休息,但是他都沒有睡,最後倒是她睡著了,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她知道他起程前往邊境去了。

  宮中,現在是霖王爺主持政務。

  黑暗中,她看不清真相,想到他可能遇到危險,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心裡慌恐,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睜著一雙眼睛,一直到天亮,最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到再醒過來,天色已經不早了,雲雀在窗外的高枝上鳴叫,花朵錦簇,清香馥郁,雲笑望著頭頂的青絲紋紗帳,婉婉立在桌邊,關心的詢問。

  「主子有沒有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雲笑卻沒有說話,默默無語,自從懷疑,她發現自己容易多愁善感,不知道是真的有感應還是懷孕的作用。

  「婉婉,大軍是不是走了,我都沒有去送他。」

  婉婉伸手扶起她,柔聲勸慰著她。

  她知道娘娘和皇上感情好,此次皇上御駕親征,又逢到娘娘快要臨產了,所以她一定比平常憂慮,這些她們都懂,不懂的是皇上為何非要御駕親征呢?完全可以派霖王爺去啊。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自然不能議論主子的事,她該盡心做的事,是讓主子開心起來。

  婉婉伺候主子盥洗一番,並讓人送了膳食進來。

  雲笑簡單的吃了一些,因為掛心慕容,所以她根本沒什麼胃口,看她這樣子,婉婉不由得擔心:「主子,你眼看便要臨產了,怎能不照顧自己的身子呢,如果你不吃,小皇子生下來怎麼健康呢?」

  雲笑望著婉婉,輕聲的歎息。

  「婉婉,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會擔心他會出什麼事,難道是我懷孕多慮了。」

  「娘娘別想了,皇上那麼厲害,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是你們上次去廣寧城,不是說連那個葉景奕都被打敗了嗎?你還怕什麼?」

  婉婉的話音,雲笑陡的一震,思緒似乎有些清明,整個人好似石化了,端坐在桌邊一動不動,纖眉緊蹙,擠壓在一起,小臉蛋上罩著冷光,婉婉不知道怎麼了,本來相勸人的,結果她似乎更苦惱了,正想問話,雲笑已經心急的站起了身。

  「不,我想到問題發生在什麼地方了,快,去上書房,本宮要見霖王爺。」

  她話急促,語氣緊張,婉婉不知道怎麼了,只得伸出手扶著她,殿門外數名宮女侍候著,一看皇后娘娘難看的從裡面出來,也不敢多問,緊隨其後的跟了出去,然後是大殿上的太監,守門的太監,大家全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娘娘走出來,只得跟著娘娘的身後。

  殿外,有軟轎候著,雲笑上了軟轎,沉聲命令:「去上書房。」

  「是,娘娘。」

  抬轎子的太監不敢大意,把轎子抬得穩穩的,健步如飛,直奔上書房而去,婉婉和巧兒,一人一邊扶著轎子,身後跟著一大批的太監和宮女,場面很是壯觀,只是大家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發生了,總之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要不娘娘的臉色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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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書房,太監福海正守著,裡面霖王正在處理政務。

  一看到皇后娘娘從轎中走下來,福海唬得趕緊迎了上去,恭敬的打千詢問:「見過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前來上書房,所謂何事?」

  「本宮要見霖王爺。」

  說完也不理會福海,直奔上書房,誰敢阻攔皇后娘娘啊。

  上官霖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人已起身,正好看到雲笑走了進來,忙恭敬的開口。

  「皇嫂怎麼過來了?」

  現在他私下都稱雲笑皇嫂,這規矩不能壞了。

  雲笑才懶得管他叫什麼,一看到,便叫了起來:「上官霖,我要去邊關,馬上備馬派人送我去追慕容。」

  上官霖一聽,臉都黑了,本來以為皇兄和這個女人說明白了,所以她才會安分的呆在宮中,可這安分才大半天的功夫,她便不安分了,準備追他們了,這怎麼行,她的肚子像個球一樣,怎麼能騎馬或者坐馬車呢?

  「皇嫂?」

  雲笑根本不聽他的話,叫了起來:「上官霖,我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馬上派人送我去追他們,他們還沒走遠呢。」

  「皇嫂,臣弟不敢。」

  上官霖直截了當的拒絕,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上一次皇兄跟著,而且只有五個月的身孕,現在看她的樣子,似乎快要生了,怎能追著男人跑,要是半道上生產怎麼辦?

  「上官霖,若是你皇兄有點差池,我繞不過你。」

  雲笑都快急哭了,上官霖也感覺到了她的不一樣,沉著的追問:「皇嫂,發生什麼事了?」

  「我終於想起了廣寧城遇到葉景奕的事了,他的武功為什麼會恢復,而且變得奇醜無比,是因為他變成了毒人,而且練的毒功,才會使五官移位,很醜,上次我們去抓捕西山血盜,查清楚那首領仍是西涼人,此次西涼言而無信,攻打東秦,這前後一連貫,我想,那西山血盜的首領,一定是西涼的重要人物,和可能就是西涼國的太子,而葉景奕此刻一定在西涼,也就那些攻城人中,他仍是一個毒人,別說下毒,只要有血液減到人的身上,就必死無疑,你皇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中了奸計,只怕?」

  雲笑說完,便不再說話,臉色很蒼白。

  上官霖一聽她的話,臉色同樣難看起來,不過依舊不同意讓雲笑追那些人而去。

  「皇嫂,我派人快馬加鞭的追上皇兄等人,你還是安心留在宮中待產吧。」

  上官霖知道這女人和皇兄彼此深愛,他們的愛讓他感動,但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是這個女人就要生了,很可能是東秦國的皇太子殿下,他怎能讓這個女人胡作非為呢?

  上官霖一開口,雲笑眼神陡沉,陰森森的開口:「上官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來找你是告訴你我的決定,不是讓你來下命令,若是我想走,你們誰都攔得住。」

  勢如長虹,破空而出,狠厲辣艷。

  上官霖無話可說,沉思片刻,最後一咬牙沉聲開口:「好,你可以去,不過要帶兩名懂武的御醫隨行,另外讓知秋陪你一起去,隨侍保護的數人,而且馬車不能快速趕路,我會另派人送信往前面送信。」

  「好,就按你說的辦,但是別告訴他,我去了,他打仗會不安心的。」

  上官霖心情沉重的點首,早知道這樣,他就堅決要求去打仗,這罪是人受的嗎?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若是她出了半點的差池,皇兄回來饒不了他,可是不讓她去,這女人決定的事,根本沒人改變得了,現在連雲王爺都不在京城,誰還能奈何她。

  上官王爺雖然抱怨,但做起事來卻毫不含糊,既然答應了她,便立刻吩咐下去。

  調了二十名的大內高手,兩名宮中的提調醫女,醫術都是很精湛的,以免皇后娘娘走到半路的時候生產,這是應急用的,除了這些人外,雲笑手下還有四大高手護航。

  再加上她自己就不是個善碴,所以要想找她麻煩,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心倒是放下不少,上官霖命人準備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內力卻是小型的居家室,應有盡有,軟榻上鋪著柔軟的錦衾,刺繡靠墊,身懷武功的知秋和兩名提調宮女隨車而行。

  一切準備妥當了,馬車便離宮了。

  出發前,上官霖一再的叮嚀知秋,一定要好好照顧皇后娘娘。

  即便他不叮嚀,知秋也會照顧的,但是看他那麼小心,心似乎有些惆悵,不過很快便拋散在腦後了,知秋不是那種喜歡怨天憂地的女孩子。

  倒是婉婉和巧兒,一聽說娘娘要離宮前往邊關,兩個小丫頭哭得嘶咧嘩啦的,傷心欲絕,若是平常,她們倒也沒什麼擔憂的,可是現在娘娘快要臨產了,怎麼能前往邊關重地呢?

  上官霖已派了別人先行,追上前面的隊伍,務必稟明皇上,箇中的惡劣。

  一行人離宮而行,因為雲笑是孕婦,所以馬車行得並不十分的快,中途都沒有投宿,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邊關重地。

  按照她們這樣的腳程,要想追上前面的隊伍是不可能的,最後她們乾脆一路尾隨而上,直逼邊城。

  一路上,雲笑並沒有因為馬車的顛簸而感受到不妥,一來她本是醫生,對於孕婦該注意的事情,盡量注意著,二來,隨行的兩個醫女和知秋,細心照顧,不讓她有一丁點的不舒服和難受,就是吃食上,也是極講究的,唯一不妥的便是她沒辦法下地行走散步。

  馬車經過半個多月的行走,送算在這一日的黃昏到了邊城峰牙關,城門前,夕陽如血,籠罩著這座滄桑的城門,門前戒備森嚴,盤查一絲不苟,不容許出一絲的差錯,而雲笑晚了上官胤他們部隊兩天。

  遠處戰鼓聲聲,震天動地,穿透銀浪,踏波而來,直插九天雲霄。

  雲笑坐在馬車裡聽得心驚膽顫,忍不住伸出頭來詢問盤查的士兵:「現在是什麼人在對陣。」

  那士兵抬首掃了雲笑一眼,眼神有些不滿,這打仗有女人什麼事啊,她們是什麼人啊?

  流星出示了御旨金牌,那盤查的人立刻恭恭敬敬的回身去稟報長官,很快有一對人走了過來,一揮手吩咐放了橫欄,走到了流星和驚雲的面前,雙手抱拳:「下官不知道大人駕到,請進城。」

  這時候雲笑再問了一遍。

  「兩軍開戰,現在是誰人領軍作戰。」

  這一次沒人遲疑,那為首的官兵立刻恭敬的稟報:「是皇上指揮兵馬對付西涼軍,這一次一定會大獲全勝,皇上御駕親征,士氣大勝,必勝。」

  那些人臉色閃過高興,雲笑卻臉色一沉,難看陰驁,沉著的一揮手,命令下去。

  「立刻去城牆。」

  「是,」流星一揮手,駕車的侍衛不敢大意,眼著流星的身後直奔城內,前往和西涼臨界的高牆。

  流星和驚雲來過這邊城,自然知道那高牆在什麼地方,一路策馬狂奔,也不要人帶領。

  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商舖平民百姓,全都關門閉戶,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大街上一片淒涼,一些小攤小販連東西都忘了收,扔的滿地都是,街道上,不時的有馬匹橫衝直撞的飛馳而過。

  雲笑只覺得心急如焚,雖然慕容武功厲害,謀略驚人,也許光明正大的交戰,他不會敗,但是葉景奕是什麼人,他根本就是小人一個,他變成那樣醜陋不堪的人,只怕更是變本加厲的把帳算在慕容的頭上。

  如果他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那麼慕容一定會傷在他的手裡,而這正是她所害怕的。

  鼓聲越來越響,高牆越來越近。

  雲笑的心頭的不安卻擴大,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馬車一路直奔高牆之下,知秋伸出手緊握著雲笑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還有冷汗涔涔而下,不由得大驚,緊張的追問:「姐姐,你怎麼了?」

  旁邊的兩名提調醫女,同樣緊張起來,雲笑虛軟的搖了搖頭,她是掛心慕容的安危,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所以才會心中不安。

  高牆之上,守軍死死地盯著下面,戰鼓震耳欲聾,吶喊聲不斷。

  雲笑從馬車上下來,高階之下,有小兵神色嚴肅,一伸手擋住了她們一行的去路,雲笑因為心急,抬起腿便踢了過去,那小兵普通一聲踢到一邊去,這時候流星上前一步出示了令牌。

  立刻有一個小兵飛奔而去稟報,峰牙關的總兵急急的從高牆上走下來,恭敬的抱拳:「不知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在下仍是宮中侍衛流星。」

  流星話剛說完,雲笑已撥開了他們兩個客套的男人,直奔城牆之上。

  身後知秋和兩名女官看得臉色大變,趕緊趕上去,連聲的叫起來:「當心點,當心點。」

  那峰牙關的總兵,一臉的錯愕,怎麼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竟然不要命了,跑到這城牆之上來。

  不過這人是誰啊?眼睛望向流星:「這位是?」

  「娘娘。」

  流星扔了一句便和身後的數人緊隨而上,身後峰牙關的總兵和參將等人齊齊變臉,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來到了邊防重地,皇后的威名天下人皆知,就是峰牙關這偏僻的地方也是如雷貫耳,這東秦的很多百姓都喜歡愛戴這位皇后娘娘,聽說她和皇上夫妻情深,此番一看,果然不假。

  眾人也上了高牆。

  高牆的走道上,此時分佈著兵牆,雲笑領著人往城下望去。

  只見塵土飛揚中,兩幫人馬已殺到了一起,黑鐵甲冑,銀槍灼灼,一眼可看出,東秦的士兵略勝一籌,雲笑關心的不是這些人,她心中最關心的是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成千上萬匹的駿馬,一人銀炮加身,黑髮如潑墨,手中一柄銀槍挑出無數朵的劍朵,整個人英姿颯爽,如戰神一般屹立霸氣,因為有他,這身後的數萬人,拚死殺敵,如入無人之境,西涼軍好似敗竹,節節後退。

  雲笑緊盯著那銀甲之人,只見和他對戰的人,戴著一蒙面面罩,只露出一雙狠戾的眼睛,他不是葉景奕又是何人?

  眼看著他便要敗於馬下,忽的騰空而起,手中的寶劍直刺慕容,雲笑的一顆心提到嗓子口而去,就在這時,上官胤也陡的騰空,長槍挑了過去,直刺那葉景奕的前胸,一般人這時候必然後退,但是那葉景奕,本來橫劍在胸,卻忽的收劍迎身而上,整個人刺進了那槍尖角,胸前噴灑出來的鮮血,四處飛濺。

  高台上人人歡呼,只聽見到峰牙關的總兵臉色閃過激動,大叫著跳起來。

  「太好了,終於殺了這個人,這個人仍是西涼國不知道到從哪冒出來的將軍,厲害無比,沒想到皇上一出手便殺了他。」

  雲笑正好和這些人相反,心陡的一沉,疼痛無比,她知道上官霖派出的人,必然沒有把話傳到上官胤的耳裡,那血便是毒,葉景奕為何棄劍直迎上來,必然是血花四濺的同時,血染到了慕容的身上,如此一想,飛快的掉首命令身後的追風和追月。

  「快,你們兩個立刻去把皇上劫回來,他中毒了。」

  一言發,城牆之上,人心惶惶,眾人再望去,只見皇上依舊在廝殺,並無不妥,但是追風和追月自然知道主子是一個厲害的人,她如此,必然是皇上真的中毒了,當下臉色大驚,兩個人騰空從高牆飛過,好似展開翅膀的大鳥,直撲向下首,腳尖踩著人頭,幾個飛縱,已落到皇上的身邊,等到他們一靠近,便看到皇上的臉色黑沉沉的,唇角發烏,他果然中毒了,來不及多想,二人一伸手,架起皇上的身子,騰空而起。

  雲笑掉首望向一側的峰牙關總兵,只見他們已完全的呆了,不明白明明的勝了,為何卻變成眼前的這副局面,雲笑也懶得理會他,冷冷的出聲:「立刻鳴金收兵。」

  那總兵一聽,有些疑難,流星臉色陡沉:「娘娘的話你沒有聽到嗎?趕緊快下收兵。」

  「是。」

  峰牙關的總兵立刻發令下去,鳴金收兵。

  西涼軍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只見東秦的兵將如潮水一般的退回去,雲笑週身罩著嗜血的殺氣,死死的的盯著下面黑壓壓的西涼軍,臉色陰驁得能食人,伸手便是一大包毒藥,遞到流星和驚雲的手中。

  「馬上把毒藥迎風灑下,今日天助我也,風向正對,那西涼軍很快便會退回去的。」

  流星和紀元立刻領命,等到峰牙關的兵將退回了東秦,關上城門,立刻躍到半空,迎風抖開那白色的藥粉,瞬間飄飄揚揚好似柳絮,順風而行,所到之處,皆奇癢無比,下首的西涼軍,很快發現了端倪,一退再退。

  城樓之上,追風和追月已帶回了皇上,只見皇上臉色發黑,微微昏厥,卻在電光火石間,看到熟悉的面容,他幾乎懷疑自己做夢了,直到一雙柔軟的小手握著他脈絡,他才清醒過來,不是做夢,是笑兒,是笑兒,她怎麼來邊關了,忍不住吼了起來。

  「雲笑,你又跑來了?還挺著一個大肚子。」

  這一聲吼用盡了力氣,然後咚的一聲倒在地上,雲笑無奈的歎氣,伸出手仔細的號脈,立刻吩咐下去:「馬上準備溫水。」

  有人領命下去,她餵了慕容一顆藥丸,幸好她趕來的及時,否則他的一條命只怕是有危險了,不知道是因為她和他心靈相通,還是孩子不願意失去父皇,反應才會那麼熱切。

  雲笑指揮著追風和追月,趕緊把皇上送到兵衙去。

  峰牙關的總兵總算從一連串的事件回過神來,慌恐的領著兵將等人把皇上送往府衙的最好的房間內。

  吩咐了準備了溫水送進來,雲笑開了藥方,軍醫抓了藥送來,放在水裡,雲笑吩咐人把上官胤泡進去,再加上服了化毒丹,至少沒有性命之憂,心裡提著一顆心直到此時才鬆了下來,眼裡的淚水便滑落下來,滴在泡澡的浴桶裡,直到此時她才後知後覺的害怕,如若不是自己日夜趕路追過來,她的孩子就沒有爹爹了,她也沒有了那個要帶她遊山玩水的男人了。

  不知道上官霖怎麼辦事的,竟然讓人送信也能送出錯子來,如果慕容早知道那葉景奕其實就是一個毒人,渾身上下都是毒,就連血液也是毒的,他是絕不可能中招的。

  不過葉景奕最後死得很慘,這倒讓人感覺放鬆一些。

  這個禍害終於除掉了,剩下的還有那西涼國的太子,能調動葉景奕的只有血盜的首領,而這其中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猜得出,西涼太子便是指使人。

  雲笑越想越氣,眼瞳凌寒嗜血,唇角擒著冷笑。

  她給西涼的人下了蝕腐丹,那毒藥只要靠在人的皮膚上,就會腐爛,她倒要看看西涼的離王姬清歌,如何解這毒?

  竟然膽敢言而無信,這就是代價,現在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害得慕容受了傷,這是事實。

  雲笑抬首望向慕容,經過藥浴的浸泡,他臉上的神色清透一些,毒氣淡淡了一些,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的明亮,緊盯著雲笑,咧開嘴笑。

  「笑兒,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你還說,若是我不來,我們的孩子就沒有爹爹了,你讓我們兩個怎麼辦?」

  雲笑氣狠狠的開口,上官胤俊雅雋美的面容上,罩起清淺的光輝:「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死了他會不甘心的,就算化作鬼也會回來找她的。

  「你還說,」雲笑怨憂的開口,俏麗嫵媚的臉上掛著不安,想到她差一點就見不到他了,她怎麼不害怕,不惶恐不緊張,她嚇得快要死了,嚇得快要瘋了,幸好,最後他什麼事都沒有。

  「笑兒。」

  「好了,你別說了,體內還有毒素呢,雖然有我的解藥,可是還要靠你自己,你的內力渾厚,可以把毒素逼出來。」

  「嗯。」

  上官胤看著雲笑為自己心疼憂傷擔心,此刻她還挺著一個大肚子,他就心如焚火,趕緊用力排毒。

  因為功力深厚,所以排毒一點問題沒有,何況是立刻開始施救,如果延誤了,只怕大羅神仙也沒用。

  房間外面,流星沉聲稟報:「娘娘,有人要見你。」

  「誰?」

  雲笑凌寒的開口,這種時候,她誰都不想見。

  屋外流星一字一頓的開口:「娘娘,是西涼國的離王殿下。」

  「什麼,他還敢來,他們西涼做的好事。」

  這下雲笑站了起來,直奔屋外而去,門前守著數名手下,廊外數層石階之下立著的果然是西涼國的離王姬清歌,他的四周幾十名精兵拿劍指著他,只要他一動,這些人便會擊殺他。

  雲笑走出去,站在石階上,冷冷的望著他。

  「你來幹什麼?」

  姬清歌雋美清絕的面容上,眼瞳閃過沉痛,此事不是他所願,也不是父皇所願,一直以來兵部歸太子掌管,誰知道太子會私自調兵,攻打峰牙關,竟連累得西涼國多少人喪命,還誤了兩國的友好。

  「我想和你談談。」

  姬清歌看了一眼身側的幾十名虎視眈眈的兵將,沉著的開口。

  雲笑本想拒絕,但看到姬清歌眼底的祈求,送算鬆了一口氣:「好吧。」

  兩個人走進了隔壁的花廳,屋門外守著無數的精兵,以防皇后娘娘遭人毒手,知秋和兩名醫女隨侍在身側,寸步不離。

  花廳,雲笑冷瑩瑩的瞳仁望著客位上坐著的姬清歌,淡淡的開口:「說吧,你知道我們東秦現在不歡迎你們西涼人。」

  「笑兒,這是個誤會,太子皇兄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和父皇根本不知道。」

  姬清歌一開口,雲笑咄咄逼人的盯著他:「那又怎麼樣?你知道西涼太子又多可惡嗎?他從很早以前便盯著東秦了,把東秦的逆賊葉景奕劫了去,練成了毒人,用來還皇上,若不是我趕到了,他只怕就命喪葉景奕的毒血之中了,難道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嗎?幸好他沒事,否則你們西涼軍必須全部陪葬。」

  雲笑陡的站起來,週身的寒潭之氣,嗜血萬分,那雙黑幽如墨的星瞳,妖艷似午夜的勾魂修羅。

  姬清歌忍不住輕輕的歎息,他一直知道雲笑惹毛了,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人,可誰知道太子皇兄會做出這種事。

  「笑兒,那些西涼兵沒有錯,你能饒過她們一命嗎?只要饒過他們,你們東秦提出來的條件,我們都會答應。」

  如果這西涼軍大批死亡,那西涼國一定民怨極大,百姓絕對會動亂,因為明明兩國修好,還起戰爭,害得兵將死傷無數,這怎不令人痛心。

  所以姬清歌才會前來東秦的兵營求見雲笑,只望她網開一面。

  雖然他自認製毒極厲害,但是沒想到雲笑的製毒更是箇中的好手,他是仔細研究了的,那藥很辛辣,如果沒有解藥,等他研製出解藥,只怕西涼軍大部分都死了,所以他只能來求雲笑。

  「你們說的話還能信嗎?」

  雲笑唇角掛著譏諷的笑,根本不予理會。

  姬清歌正想說什麼,這時候,屋外響起侍衛的聲音:「皇上。」

  原來上官胤排了毒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的雲裳華袍,袖擺繡著水雲煙霞圖,行動間,袍袂翩飛,美不勝收,動人得就像一幅畫,眨眼間便走到了雲笑的身邊,緩緩的開口。

  「笑兒,饒過那些人吧。」

  他知道雲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之所以如此做,實在是太生氣了,生氣於他的受傷。

  他並不是要保護那些西涼兵,而是要保護東秦的兵將,因為西涼若是亂了,天下必亂,烽火再起,將會有更多的百姓流連失所,而他們東秦也會捲入這烽煙戰火之中,到時候他們又豈能置身事外,而他只想安逸的陪著笑兒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

  兩個人眼神相視,便知道彼此心中所想,雲笑不再說什麼,唇角一挑,那些兵將可以原諒,但那個罪魁禍首絕對不能原諒,所以她冷眼望著姬清歌,沉聲開口。

  「如果你想救那些西涼兵,那麼殺了太子吧,我就給你解藥。」

  「殺太子。」

  姬清歌站了起來,眼神隱晦,他雖然惱恨太子獨斷專行,而且囂張跋扈,但從來沒想過要殺他,這可是弒兄大罪。

  雲笑慢騰騰的開口:「你恐怕不知道西涼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髏血盜的盜墓首領吧,他本來就是我們四國中的敗類,如果你不殺他,一來救不了那些兵將,西涼必亂,二來,我們東秦會通告天下,到時候,西涼估計將在這座大陸上消失,你選擇怎麼做,那是你的事?」

  雲笑說完,便朝外叫了一聲:「來人,送離王爺離開。」

  兩國交戰,她能對他如此客氣,實在是看在無緣娘薄面上了,但如果再讓她退讓,她絕不會再讓了。

  那西涼國的太子仍是西山骷髏血盜,如果現在不除,他還會聚集人到東秦惹事,這豈不是留下了一個麻煩,而且各各國留下了麻煩。

  姬清歌抬首望了一眼雲笑,又望了望上官胤,廳內的兩人臉色都有些冷。

  確實是他們西涼的錯,他也沒辦法強求別人給解藥,可是讓他殺了太子姬清歌的眉深幽隱暗。

  說一點沒想過是假的,可是卻從沒想過這一天來得如此的快。

  可是太子怎麼會是西山血盜的首領呢,這個組織存在很多年了,他不相信他會成為

  那個陰險卑鄙組織的人。

  「告辭。」

  姬清歌抱拳離去,雲笑在廳內淺淺的開口:「我只等你到明晚,若是明晚仍然沒有西涼太子被刺殺的事,那麼我就無能為力了。」

  姬清歌身子一顫,腳下卻未停留,他只想回去查清楚,太子究竟是不是西山血盜的人,如果真有其事,那麼就別怪他心狠手辣,因為若是東秦把此事揭發出來,只怕他們西涼國在天下人眼中如江河之鰍,所到之處,人人喊打。

  西涼必亂。

  花廳安靜下來,上官胤轉首望向雲笑,伸手摟她靠近胸前,那圓滾滾的肚子越發的圓挺了,不由得歎息,心疼的捧起她的臉,印下了一個吻。

  「笑兒,你真讓朕不省心啊。」

  雲笑唇角勾笑,歪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看著他卓絕的風姿,如傲竹林於天地間,忽然便生出感慨,佛說前生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而她與他,前生該是多少回眸,才換來今生的相戀相依,所以她珍惜這份天地間最真摯的感情。

  「你沒事就好了。」

  上官胤摟著她,慢慢的鬆開手,朝外面命令。

  「傳膳。」

  他一出聲,雲笑才感覺出餓了,這一整天都吊著一顆心,一點感覺不出餓來,現在一顆心落了地,聽著他的說話聲,竟然沒來由得覺得很餓。

  花廳門外,有臨時從總兵府裡調來的丫頭,領著幾名丫頭,動作的利落的上了菜,滿滿的一桌,雖然多卻簡單,這裡不比宮中,不過因為餓了,即便簡單的飯菜,看著也是那麼香。

  雲笑也顧不得招呼別人,坐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一側的上官胤絕色的五官上,那雙琉璃冷瞳中,是深得和海一樣的柔情,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想到她不遠千里,不顧自身的危險,就為了救他一命,他就覺得老天是多麼的厚待他啊,從前的那些怨啊恨啊,統統的不重要了,若非那些經歷,他怎麼會遇到她,又怎麼會瞭解,世上情字比這江山,比天下重要得多。

  雲笑吃飽喝足後,抬首見上官胤沒用飯,不由關心的開口:「你吃點吧。」

  「我不餓。」

  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柔得能掐出水來,雲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男人本就生得絕色,此刻再滿臉的光輝,眼瞳瑩亮瀲灩,當真可稱得上天上地下僅有的絕色了,足可以當得妖孽二字。

  飯後,因為雲笑連日坐馬車,對胎兒不利,上官胤便牽了她到大街上閒逛。

  夜晚的邊城,雖然沒有煙京城熱鬧,卻因為一戰的勝利,而充滿了喜氣,大街上人來人往,小攤販正在兜售各種手工藝品,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到底不愧是邊城,常年經受著戰火,人們的恢復能力真的是別的地方沒辦比擬的。

  白日還死氣沉沉,好像一座空城,夜晚,卻已是燈火連天,一派歡快熱鬧。

  上官胤領著雲笑在大街上逛了兩圈,直到她累了,才回轉府衙休息。

  圓月好似玉錦,掛在中天上,清輝似湖波,在輕風中蕩起瀲瀲的銀浪。

  籠罩著整座緋城,府衙最精緻的廂房內,清香繚繞,輕輕的說話聲從裡面瀉出來,是那般的優雅,火紅的石榴,花期將逝,紛揚的花落了一地,那滿枝頭的小果子,搖曳在風中。

  上官胤摟著雲笑躺在床上,輕輕的呵護著她,一隻修長精美的大手融融的拂過她的臉頰,俯身輕吻她的眼臉,挨著她的身子躺下,慢慢的睡下了。

  半夜的時候,雲笑的肚子竟然疼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抽搐,先強到弱,再由弱到強。

  按照日子算還沒到分娩的時間,應該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但她一路顛簸,雖說小心了,可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坐在馬車上,不可能全無半點的影響,所以她很可能早產了,一意識到這個,雲笑立刻叫醒上官胤。

  「慕容,我肚子疼,可能要分娩了,馬上把那些提調醫女叫進來。」

  雲笑命令,上官胤身形一閃,便穿好衣服,朝外面命令:「來人,皇后娘娘肚子疼了。」

  此言一出,知秋和兩名提調醫女走了進來,飛快的走到床前檢查娘娘的症狀,最後肯定,確實是胎兒經過波動,提前臨時了。

  「皇上,請出去吧。」

  知秋恭敬的開口,女人生孩子,皇帝一臉陰驁的在旁邊怒視著,她們這些人心理壓力太大。

  雲笑這時候陣痛還不是太厲害,知道皇上在這裡,那兩名醫女和知秋都會緊張,遂忍了陣痛開口:「慕容,你在外面守著吧,沒事的。」

  上官胤深望了她一眼,一顆心提在手裡,奔了出去,和門外的一眾人守著,只見皇帝陛下滿臉的焦急,在長廊中不時的走動著,看得一干人眼睛全花了,可是誰敢多說一句。

  還時不時的問道:「怎麼樣了?」

  「到底怎麼樣了?」

  這不生孩子的比生孩子的還焦急,他問別人,誰知道啊,這種時候,誰也不理會他,齊齊的站在門前聽著裡面的動靜。

  提調醫女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來:「娘娘,放輕鬆一些,不會有事的,你放鬆一些。」

  又有醫女開口:「快去燒開水送過來。」

  「是。」知秋三兩下奔到門口,不待她說話,流星等人已經隨手提了一個顫抖著身子的丫環命令:「快去燒水。」

  這邊知秋不放心姐姐一個人在裡面,朝裡奔了進去,伸出手緊握住雲笑的手,和她說話,然後安撫她。

  「姐姐,沒事的,來,我們呼吸,寶寶生下來一定會健康漂亮的,就像姐姐一樣。」

  雲笑忽然就笑了,知秋真是一個怪孩子,怎麼就認為她長得漂亮呢,應該像慕容才是漂亮呢,她剛一笑完,那陣痛再次降臨,肚子疼痛難忍,忍不住搖頭,頭上的汗水濕漉漉的粘著頭髮,臉上一片蒼白,緊咬著唇。

  知秋怕她咬傷自己,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指塞進她的嘴裡去。

  「姐姐,你別咬傷了自己。」

  她這樣說,雲笑反而不好意思大力的咬,只有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才會咬一口,知秋從頭到尾都沒有哼一聲。

  兩個提調醫女在檢查宮縮的頻率和情況,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是隨著娘娘的用力,那胎兒根本下降不到骨盆內,似乎呈現浮動胎頭的狀況,這意思就是說,胎頭不能入位。

  這一發現,兩個醫女臉色大變,緊張的臉色都白了,知秋也發現了,臉色同樣的難看,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羊水已破,胎頭卻不能順利降到骨盆,這如果窒息的時間太長,只會是個死胎,而且如果死胎,連大人都保不住了,這可怎麼辦?

  兩個醫女又檢查了一遍,最後依舊毫無辦法,不由得慌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人望了另外一人一眼,然後閃身奔了出去。

  房外,皇上正等著呢,那名提調醫女,撲通一聲跪下來。

  「稟皇上,皇后娘娘難產,現在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嗡的一聲,好似晴天霹靂,上官胤被嚇得七葷八素,腿腳全軟了,沒想到竟然是難產,保大人和孩子,這還要問嗎?忍不住狂怒的一把提起那醫女的衣襟,沉著的開口:「當然是保大人。」

  說完他一甩手,扔了那醫女,自己緊隨其後的衝了進來。

  房間內,雲笑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一點血色都無,知秋正把手指塞進她的嘴裡,任憑她的撕咬,使得她不至於傷了自己。

  剛才提調醫女衝了出去,她已猜出自己很可能是難產,如果是別人難產,自己雖不是婦科的醫生,但還能有些主張,現在竟是自己生養難產,想必慕容一定會要保住她,可是她想保住這個孩子。

  她很愛這個孩子,眼淚流了出來。

  她連他的名字都起好了,男孩叫毓凡,女孩子雪凡,可是怎麼能傷害他呢?那真的是太殘忍了,想到這,雲笑沉著的命令兩名提調醫女。

  「保孩子吧。」

  上官胤一聽到她的話,早瘋了,從知秋的手中接過她,緊握著她的纖手,感受到她的虛弱,她的無能為力,而他一點勁都使不上,原來生孩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以後他再也不敢讓他生孩子,受這種苦了。

  「笑兒,你瘋了,朕不能失去你,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上官胤的眼瞳赤紅得嚇人,其實他也很想這個孩子,但是孩子和笑兒放在一起比,他肯定要笑兒,沒有她,他還怎麼活,光用想,他便週身的冰涼,惶恐不安,即便他是東秦的皇帝,即便他有無上的權力,可是他只要他們母子二人平安無事啊。

  眼看時間緊迫,那提調醫女慌得不知道聽誰的,趕緊詢問:「皇上?」

  上官胤像咆哮的獅子,怒吼起來:「保大人,沒聽到嗎?」

  雲笑一聽到他的話,眼淚如斷線的珍珠,雖然週身無力,但她還掙扎著,拚命的哀求:「慕容,你別那麼殘忍,他是我們的孩子,慕容,求求你,一定要保下他。」

  上官胤的心如刀絞,在這一刻痛到無以復加,看著一向驕傲的人兒,此刻無助的抱住他的腿,細聲哀求著,可是他不能啊,即便她會怪他,會恨他,他也不放開開她的手,再次重複了一遍。

  「保住大人。」

  雲笑搖頭,拚命的咬著唇,唇上齒齒新痕,血色如桃花,染襯著整張白如紙的容顏,是那麼的妖艷。

  兩個醫女領命,正待上前去,忽然從屋外傳來一聲響。

  「等一下。」

  聲落,人到,竟然是姬清歌,竟然直接從外面走了進來,上官胤臉色黑得想殺人。

  這裡正在生孩子,他過來湊什麼熱鬧,而且一個大男人,竟然一點都不避諱這種事,真想立刻殺了他。

  流星和驚雲奔了進來,望著上官胤沉痛的開口:「姬王爺說他有辦法,保住大人和孩子,皇上讓他試試吧。」

  上官胤一聽愣住了,雲笑整個人虛弱到快不行了,此時一聽流星的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的俗禮。

  「慕容,讓他試試吧,我不想沒有這個孩子。」

  上官胤一聽雲笑的話,冷冷的望著姬清歌,沉聲開口:「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東秦將世代與西涼為仇。」

  姬清歌並不理會他的嗜血狂語,只是望向雲笑,眼光出奇的柔和,慢慢的開口:「你要相信我,我會幫助你調整嬰兒的胎位,使他順利的入骨盆。」

  他的眸光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雲笑忍不住點了頭。

  姬清歌也不再看別人,掉頭命令身側的兩個嚇傻了的提調女官,這皇后娘娘生孩子,男人也能進來嗎?

  但是這種時候,也顧不得想了,趕緊跟著姬清歌的身後走了過去。

  接下來,兩個提調醫女只聽命姬清歌的命令行事。

  姬清歌運用內力,調整胎兒的位置,那提調醫女慢慢的引導,三個人配合得很好,一炷香的功夫過去,總算聽到兩個提調宮女欣喜的聲音響起來。

  「太好了,入盆了,入盆了,看到頭了。」

  說完抬首望向坐在一邊的皇上,還有躺著的皇后娘娘。

  姬清歌已閃身往外走,接下來的事醫女就可以做到了。

  房間內,兩名醫女提示雲笑:「來,娘娘,用力,用力,小皇子已經快看見了。」

  知秋在雲笑的另一邊,不斷的給她打氣:「姐姐,用力,很快就生下寶寶來。」

  看到做娘的如此辛苦,知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死去的娘,心裡很痛。

  上官胤更是緊握著雲笑的手,給她打氣,這一次堅決的不離開雲笑的身邊半步,一定要親眼看著她生下孩子,大人小孩全都沒事,他才放心。

  雲笑仍是醫生,對於接下來該如何配合醫女,是心知肚明的,只要孩子沒事,她就放心了。

  房間內,不斷的想起說話聲,加油聲,還有皇帝心疼的叫聲。

  直到一聲嬰兒響亮啼哭聲響起,房間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孩子一點事都沒有,還能哭,雖然臉色有些黑黑的,看上去缺氧造成的,但好在沒有什麼事。

  一名醫女打理剛生出來的嬰兒,一名醫女處理好臍帶等物,一番收拾,整理安靜,扶了皇后娘娘躺好。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得龍子。」

  一聲落。外面歡呼一聲,那些聞訊而來的峰牙關兵士,全都歡呼起來,很快大街上便放棄了鞭炮煙花,越來越多,連百姓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喜得龍子,這是東秦皇朝第一個皇子,怎不讓人高興,大家似乎都看到了長遠的希望。

  一時間熱鬧不凡。

  房間內醫女把東西收拾了下去,恢復了乾乾淨淨的寢室。

  雲笑有些虛弱無力,望了望身側的小傢伙,心裡是濃濃的母愛,還有慶幸,毓凡,幸好你沒事,娘才會放心,要不然娘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傢伙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實在看不出來像誰,那手細細的一點肉也沒有,和小爪子差不多,知秋立在一側看得入神,完全的癡了。

  雲笑滿目柔情的望向上官胤。

  「皇上,沒事了。」

  上官胤心頭陡的一動,

  湧起熱流,感謝老天爺,保全了她們母子二人,伸出手緊握著雲笑的手,一切都不言中。

  雲笑輕漾的笑著,輕聲的開口:「知秋,叫離王爺進來吧。」

  她知道清歌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為了拿到解藥,救那些西涼的兵將,而她,在生了孩子的之後,心忽然比之前的仁慈了很多,感謝冥冥中所有的一切,完全不是因為離歌救了她們母子,而是真的感悟。

  知秋領命走了出去,離王姬清歌果然立在門外,聽到知秋的傳喚便走了進來。

  對於先前的幫助,他完全不覺得尷尬和自在,在以前,他的抱負就是救死扶傷,後來因為太子殘暴,朝中的大臣全都央求他回來,他才參與到政權中的,所以一個大夫對於病人,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謝謝你了。」

  雲笑柔聲開口,望著姬清歌,他清雋逼人,那雙眼瞳中永遠是讓人看不真切的雲煙,攏在了一起。

  「沒事。」

  姬清歌搖首,今日就算雲笑不是東秦的皇后,是尋常人他也不會見死不救。

  雲笑拿出了解藥,遞到姬清歌的手上:「這是解藥,兌了水服下,就可以解毒了,他們不至於死。」

  「好。」

  姬清歌一拿到解藥,轉身就走,他是恨不得立刻解了那些兵將的毒的。

  不過走了兩大步後,想起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慢慢的開口:「關於太子是血盜首領的事,我已經查了,他也交代了,我會押解他回京城,西涼國會給東秦一個交代的。」

  說完便大踏步的離去,溶在夜色之中。

  衣袍翻飛如雲彩,瞬間不見人影。

  滿天的煙花,絢麗奪目,這是永基二年七月十六日。

  三日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班師回朝,帶著剛出生的小皇子,普天同慶,東秦的百姓,莫不高興得手舞足蹈,民間更是煙火連放三日。

  那些兵將走得快,很快便到了原來的的駐地,而上官胤和雲笑等人,因為剛出生的孩子,所以趕路慢了一點兒,推遲了幾日才回道煙京。

  城門口,知秋攔住了馬車,緩緩的開口和雲笑道別:「姐姐,我要回去了。」

  雲笑望著她,看到她眼底的寂寞,心裡不好受,她沒有姐妹,知秋是如此的惹人憐愛,她是當她是妹妹的,無奈她雖然單純,對感情卻是很堅持,不是自己的便放手。

  「知秋,你不能陪陪姐姐嗎?你看寶寶還不會叫你呢?」

  知秋望了一眼正熟睡的小娃娃,眼裡掩不住的柔軟,可是她依舊一身灑脫,利落的翻身上馬,在最後的一抹驕陽中,跨馬離去,溶在金光裡。

  「姐姐,保重,我回去了,師傅一定想我了。」

  其實是她想師傅了,因為寂寞,除了姐姐,這裡根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

  雲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那般的纖細,如細柳一般,心疼極了,掉首望著上官胤,緩緩的開口:「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本來以為她會嫁給霖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局面。」

  「你啊,別操心別人的事了,東邊日出西邊雨,看似無情卻有情,不到最後你知道會怎麼樣呢?」

  上官胤絕色出塵的五官上,諱莫高深,似乎佛法無邊的禪師一般,雲笑立刻放下簾子感興趣的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內幕,難道說霖王爺也喜歡知秋?」

  「你啊。」

  上官胤伸手捏了雲笑的鼻子,這丫頭一恢復精神,便又刁鑽古怪起來,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熟睡中的兒子,真不知道兒子是遺傳他的冷酷無情呢,還是遺傳了笑兒的刁鑽古怪。

  一行人輕車熟路的進了宮。

  上官霖立刻趕了過來探望皇嫂和自己未曾見過的侄兒。

  不過雲笑卻沒給他好臉色,一想到知秋所受的苦,她不由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真是個不知道珍惜的傢伙。

  上官霖一臉的不明所以,現在肚子裡腹誹了一通,然後繼續逗弄自己的小侄兒,隨後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不由得挑起眉,暗暗的思忖,難道她回王府去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以為自己是討厭她的,可是自從她離開後,才感覺少了什麼似的,可是自從她離開後,才感覺少了什麼似的,時間越長,這感覺越濃烈,現在他終於肯定自己是喜歡那丫頭的了,因為她的身上有著雲笑那種大無畏的精神,而她們是一類人,也是他喜歡的類型。

  雲笑從上官霖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兒子,這種無情無義的傢伙,她可不能讓兒子沾染上。

  「我們毓兒該睡了,王弟還是回去吧。」

  直接的趕人,一旁的上官胤無奈的笑笑,他是知道笑兒為何如此不客氣的。

  上官霖倒是不以為意,因為雲笑從來就沒對自己客氣過。

  不過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知秋呢?回王府了?」

  「哼。」

  雲笑一聲冷哼。

  上官胤緩緩的開口:「她回去了,聽說去找她師傅了,笑兒留她了,但是她堅決的走了。」

  「什麼?」

  上官霖難得的如雷吼了一句,臉色都變了,這一聲吼雖然嚇著了毓凡,但是雲笑不但不生氣,相反的還很高興,緊盯著上官霖,他的反應代表什麼?喜歡知秋,真是太好了,自己總算發展一個閨蜜了,雲笑賊賊的笑,上官霖才懶得理會他們,身子一縱,人便縱了出去,響亮的話擲落下來。

  「皇上,我要離京一段時間。」

  「好啊,好啊,一定要把知秋帶回來,等你們回來,我給你們主持婚禮。」

  身後上官胤疼寵的光芒籠罩著她的週身:「笑兒難道想拿紅娘禮包錢?」

  「有何不可?」

  兩個人笑了起來,這時候,毓凡適時的哭了起來……

  五年後。

  蘇城,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蘇城召開了,當今年輕的武林盟主伊玉軒發下話來,要選出新一任的盟主,他將卸下一身重責,出去遊山玩水一番。

  正因為武林盟主的話,所以蘇城是難得一見的熱鬧,所有的酒樓飯莊人滿為患,大街小巷上,走過的人不是佩刀,就是掛劍,一眼望去,滿眼都是武林人士。

  大街上,熱鬧繁華,爽朗的笑聲不斷湧起,豪邁之語響亮無比,不是兄便是弟。

  這熱鬧的人群裡,此時走來兩個人,一大一小兩個人,大的纖細靈敏,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雅致細柔,裊裊柔柔,雖男子扮相,卻我見猶憐的柔弱,不過江南多文弱書生,眾人也不介意,倒是他身側的小傢伙。

  生得那叫一個唇紅齒白,霜葉眉,桃花眼,水銀一般光澤閃閃的皮膚,還帶著胭脂的緋紅,傲挺的小鼻子,唇櫻花一般好看,這小傢伙從街頭走過,凡是母的,女的,看一眼那眼光就移不開了,上之七十歲的老太,下至三歲的小女娃,沒有一個逃得了他的魅力的,偏偏這傢伙還自命風流的手裡拿著一把小折扇,時不時的搖一下。

  偌大的街道上,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伴隨著隱隱的尖叫聲。

  「這誰啊,太漂亮了,娘親,把他搶回來吧。」

  當街便有一五歲小女孩央求娘親。

  然後身側數道狠厲的眼神射過去,恨不得食了那丫頭,這麼養眼的小公子,搶回去,她們看什麼?

  這走在前面纖細的公子便是一身男裝打扮,又溜出宮中找樂子的雲笑,後面的自然是她的跟屁蟲,兒子上官毓凡,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次她想溜都能被他逮到,看看吧,帶著他有什麼好事,人家都不看她,全看這拉風的小子。

  雲笑掉頭望向身後仍在賣風騷的兒子。

  「毓凡,能不能留點風光給你娘啊。」

  上官毓凡,雖然只有五歲,但是心智卻一等一的高,聰慧絕頂,他不管是頭腦還是面容,都遺傳自上官家,再在這樣的娘親的教導下,所以這小傢伙的睿智,就是一般的大人也未必鬥得過他。

  「娘親,如果被爹爹知道的話,你說你下次還出的來嗎?」

  毓凡不答反問,雲笑立刻啞口無言,是的,她那個親親的相公,皇帝殿下,越來越能吃醋了,如果知道她在外面這麼拉風的話,一定會扣下她的,所以每次兒子拉風的時候,便美其名是為了她好。

  「毓凡,下次你再跟著我,我就打斷你的腿。」

  雲笑惡狠狠的開口,雙手叉腰怒視著身後的毓凡。

  這傢伙立刻乖巧溫順的收起扇子,一臉委屈,眼淚包在眼中,眼看著便要滴下來了,雲笑莫名其妙的望著他,這傢伙沒那麼脆弱吧,說一下便如此委屈了,剛想著,便聽到身邊議論聲起。

  「這人誰啊,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小孩子呢?」

  「是啊,好可愛的孩子,要是我家的,立刻供起來。」

  大街上一人一句,甚至於有江湖俠客都摩肩擦掌的準備過來討伐雲笑了,偏偏這時候毓凡還來了一句:「娘親,毓凡是不是娘親撿到的。」

  雲笑為了阻止事態發展得更嚴重,受到更多的指責,所以飛快的搶先一步抱起毓凡。

  「呵呵,我們走吧,毓凡。」

  抱起兒子落荒而逃了,毓凡一臉得意的偎在雲笑的懷裡,一臉甜甜的笑,炫目奪彩,可看出長大了,又是一個男顏禍水。

  他伸出手摟著娘親的脖子,娘親身子軟軟的好好聞啊,他好喜歡娘親啊,所以才會盯著娘親,每次跟著她偷溜出宮來。

  雲笑走到沒人的地方,總算鬆了一口氣,無語的望天。

  這小子竟敢說他是撿的,真不知道是誰當初為了生他,還讓姬清歌那個男人動手了,想想這個便有點汗顏,雖然現代的有很多男婦科醫生,但是說實在的她不習慣,那時候也是迫於無奈,費了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小子竟然問她是不是撿來的,她就想打他的屁股,一想到,雲笑便甩手打了兩下,心裡才好受一些。

  毓凡依偎在她的懷中,娘親打得好輕喔,他一點不疼。

  身後,流星和驚雲,還有追風和追月,趕緊跟上前,沉著的開口:「主子,我們來抱吧。」

  流星話音一落,便看到太子狹長的桃花眼眸裡射出懾人的寒光,那光芒冷冽異常,一點都不像五歲孩子的眼光,不過他們知道太子只是比較早熟,而且喜歡粘著娘娘。

  不待雲笑說話,毓凡已乖巧的下地。

  「娘親累了吧,毓凡自己跑。」

  說著便跑到了眾人的前面,順著拿刀佩劍的人流往玉軒山莊而去。

  這玉軒山莊正是武林盟主伊玉軒的莊園,此次招待武林大會,便在玉軒山莊舉行。

  這些前往玉軒山莊的人全都是受盟主邀請的武林各派人士,武當,少林,崑崙,崆峒等名門大派,仍是此次武林大會的評委,自然耀武揚威一番。

  但從那些衣著,神態,便可以分辨這幾大派是高人一等的。

  此次武林大會,是挑戰各大門派的高手,最後一關是和武林盟主伊玉軒對打,只要勝出了,便是今年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五年一任,五年後若是自願擔任,還可以連任,若是不願意擔任,可召開武林大會,重新挑選一位可用之材,又是大家心悅口服的人,來擔當重任。

  玉軒山莊。

  門前車水馬龍,豪華的馬車停得排排皆是,管事的領著一溜兒的下人守在門前招待來賓,凡往玉軒山莊內的人都有請帖,管事的收回當初派發出去的請帖,便派了下人,清一色的兩個男丁,四個丫頭,引領著客人往裡走去。

  雲笑和毓凡等人哪有請帖,不過她們也不懼,理直氣壯的往裡走。

  那管事的處理完前面的人,一抬首望著雲笑,伸出手拿請帖,雲笑攤了攤手,望向一邊的兒子。

  毓凡笑瞇瞇的,很喜的開口:「爺爺,我們什麼都沒有。」

  「沒有,那只能住客棧。」

  管事的立馬拉下臉來,凡沒有請帖的人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所以對不起恕不接待。

  雲笑和毓凡倒是不生氣,身後的四個手下,臉色一沉,便待上前教這管事的。

  雲笑一伸手擋了,這還沒召開武林大會呢,就先捅了人家一頓,是不是不大好啊,若是別人,她早就教了,可是這小軒軒可是自己人,好歹給他武林盟主一個面子不是嗎?

  「我們是武林盟主的朋友,請他出來一見。」

  那管事的正想一口回絕,盟主不是誰說見就見的,不過正好一道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青草色的長袍,劃過流雲一般流淌的線條,抱拳和迎面的人打招呼,雲笑也不理會,揚眉便笑著叫了起來。

  「小軒軒,本公子來看你了。」

  此言一落,圍在大門前的數人,還有官家和下人下巴都掉了,這人純屬搗亂的,正想命了人打發出去。

  誰知道盟主大人臉色一變,飛快的走過來,恭敬的開口:「你怎麼過來了?」

  說完低首望著雲笑腳邊的毓凡,不是小太子又是何人,這兩尊大神怎麼到他的地盤來玩了,真是頭疼的人物啊,而且一開口還小軒軒,這下他想出名都難。

  伊玉軒苦著一張臉,雲笑只當不知,繼續笑得一臉的諂媚:「小軒軒,這位管家伯伯說玉軒山莊沒有請帖不能進。」

  明明是可憐巴巴的口氣,可是那管家唬出一聲的冷汗,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叫盟主這種小名的,只怕來頭不小,看來自己先前是冒犯了,一個字也不敢說。

  這時候伊玉軒猛地回首,怒瞪了那管事的一眼:「混賬,怎麼能對尊貴的客人無禮呢?」

  那管事的木愣愣的嘴角抽搐,他是按照山莊的規矩辦事,哪知道這一大一小的兩尊神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看主子對這清秀的少年很是恭敬,這傢伙是個很厲害的傢伙吧,怕比武當少林那些人還厲害。

  伊玉軒親自招呼著雲笑和毓凡等人走進玉軒山莊,並把她們兩個領進了玉軒最好的別院中,安置了下來,然後小心的開口:「不知道娘娘此番前來是為了什麼事?」

  雲笑斜睨了那傢伙一眼,心裡冷哼,她有那麼可怕嗎?

  這小子一臉她瘟神似的表情,不過她倒是聰明的什麼都沒說,但是一旁的毓凡很得意。

  「娘親說了,她想來搶個武林盟主玩玩。」

  「不會吧。」

  伊玉軒這下真的苦了臉的,看來皇后娘娘最近太閒了,這幾年的時間,東秦被治理得越來越繁榮昌盛,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大概是她老人家沒事可做了,所以來這江南找樂子了。

  「娘娘可是千金之軀。」

  伊玉軒被唬住了,臉色都有些白,只想仰天長嘯一聲,長大你女人又出來胡搞了,你人到哪裡去了?

  「什麼千金萬金的,你去忙吧,我就是來看熱鬧的。」

  雲笑揮了揮手,一臉的不以為意,似乎沒有搶武林盟主的打算,一側的毓凡卻抿著唇笑。

  伊玉軒有點頭皮發麻,不知道這女人說話能不能信,一臉狐疑的望著她。

  雲笑冷瞪一眼:「幹什麼?我餓了,你這玉軒山莊連待客之道都是這樣的嗎?」

  伊玉軒一聽,趕緊朝門外出聲:「來人,立刻去準備最好的酒菜,好好照顧著客人,若是有半點差池,唯你們是問。」

  伊玉軒說完,那婢女臉色有些白,雲笑揮了揮手不以為意的開口:「小軒軒,你別為難小丫頭了,我沒那麼嬌嫩。」

  那小姑娘本來臉色蒼白,一聽這盟主的稱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竟沒有那麼害怕了。

  伊玉軒恨不得鑽地洞去,這臭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小軒軒,臉色一正:「能不能叫我伊盟主。」

  「知道了,」雲笑點首,伊玉軒鬆了一口氣,轉身便走,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了,偏偏身後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小軒軒,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有人追殺你嗎?」

  轟的一聲,那伊玉軒早閃出去十丈開外,一路跺腳捶手,發脾氣,卻拿那女人半點辦法都沒有,還要擔心她明兒個會不會心血來潮,上台和別人比試,她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倒霉的通常是另外一個人,所以他才害怕,別給他把武林大會搞砸了啊。

  雲笑才懶得理會伊大俠的糾結,她和毓凡在這座精緻的別院中住下來,心安理得的吃好喝好,沒事便出院子去溜躂溜躂,這莊園內倒是挺熱鬧的,晚上竟然還有宴席,遠遠的聽來,吵鬧不休,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果然有江湖人的風範啊,雲笑呵呵笑,領著毓凡在莊園內閒逛,所到之處,那些丫環莫不是驚為天人,等到他們走過去好遠,還能聽到她們的議論。

  「天啊,這小傢伙好漂亮啊。」

  「要是長大了一定是絕色美男。」

  絕色嗎?確實,她們家已有兩個絕色了,所以也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她,是相當有壓力的,為什麼沒人同情她啊,雲笑先鬱悶了一把,不過很快便聽到毓凡興高采烈的聲音響起。

  「娘親,快看流星,閉上眼睛許願。」

  雲笑立刻閉上眼睛,許起願來,一側的毓凡也有模有樣的學著,許起願來。

  母子二人,神情戚誠無比,等到許了願,雲笑笑嘻嘻的哄騙兒子。

  「毓兒許的什麼願呢?」

  「娘親呢?」

  聰明的反問,雲笑一蹙眉,不滿的抗議:「是娘親先問的。」

  「不是敬老愛幼嗎?娘親應該讓我,所以先告訴毓兒許的願。」

  「可是老啊,你應該敬著我啊,還是毓兒先告訴我吧。」

  雲笑討價還價,不遠處的四個手下,面色擒著笑,自從主子生了太子之後,似乎都變笨了,雖然對付別人依舊很厲害,可是卻拿小太子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太子太聰明,還是主子太笨了。

  四人含笑不語,仰首望著湛藍的天際。

  默默的想著,也許明天皇上就到了,不會,他們已得到了子峻和子陽的消息,皇上已經把皇位傳給了霖王爺,現在的他無事一身輕了,所以不再是皇帝了。

  流星和驚雲眸光移向一側的娘娘,這幾年娘娘總會溜出宮中,每回她出宮,皇上都會擔心,現在總算好了,以後有皇上親自看管著她了,幾個人心頭總算鬆了一口氣。

  而那兩個不知道情況的母子,還在討價還價,自得其樂……


  第二日,武林大會正式開始,山莊內空曠的草地上,臨時搭起了高檯子,四周圍著白玉欄,檯子最裡面擺放了一長排的交椅,正中的位置是武林盟主伊玉軒的座位,而那旁邊的依次是各大名門正派的位置。

  雲笑和毓凡領著流星和驚雲等四人坐在下面看熱鬧。

  最開始上台打的都是二三流的貨色,看之無味,可是又沒事做,最後就這麼沒精打采的看了半日。

  中午睡了一會兒,下午的幾場有些意思了,都是一些身手不錯的傢伙,劍來刀往的,各不相讓,這武林盟主就好像江湖中的土皇帝,很多人眼饞,所以來參加的人,大部分是有兩把刷子的。

  高台正中的伊玉軒,從頭到尾那眼光就沒放在台上比武人的身上,他的一雙眼睛一直留意著下首那個座位上的人,早上半天看著她沒什麼動靜,總算放了一些心,下午見她雖然看得津津有味,不過確實沒有想搶武林盟主的打算,這樣想來,倒是他想多了。

  可是最後一場,還是出了點麻煩。

  因為有一個老者打敗了,可是那勝者竟然一腳把那老者踢下了高台,而那個老人在墜落下高台的時候,竟然口吐鮮血,雲笑一縱身躍了過去,本來是想救他的,卻發現他沒救了。

  這些惹惱了雲笑,她長衫一撩,人已翩然躍上高台。

  高台正中的伊玉軒一張臉早成了蒼白,站了起來,緊張想開口阻止。

  坐在他身側的少林大師,忙伸手按了他坐下來。

  「伊盟主不必心急,比武死傷不計,何必心急。」

  他以為伊玉軒是心疼那老者,其實他是害怕台上那個姑奶奶,她發起飆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若她傷了半根毫毛,這玉軒山莊也不夠賠啊。

  可是高台上已打了起來,下首的座位上,毓凡站在座位上拍著小手,最後達不到理想的效果,乾脆坐在流星的肩頭上,才滿意的拍手叫好,為自個的娘親助威。

  「加油,加油。」

  所有的人都望了過來,高台上下,凡事女的母的,皆盯著這小小的毓凡,移不開視線,這小子是誰家的,好俊的孩子啊,父母一定也是人中龍鳳,見他叫得歡,不由往高台上移去。

  難道那纖瘦,長相只能稱得上清秀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爹爹不成?

  雲笑一身的白衣,在高台上和那個傢伙打了起來,出手既快又狠,眼看著便要把那人置於擒下。

  忽然,從半空中刮起一道勁風,飄飄悠悠,紛紛揚揚,無數金黃色的桂花落下來,好似下了一場金黃色的花雨,而就在這花雨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游龍,閃電般的欺身落到高台之上,長袖陡的一甩,強大的罡氣排山倒海的揮發出來,直擊得那對面的人,飛出去高台之下,承受不住力量而哇的一聲口吐鮮血。

  雲笑木愣愣的望著從半空而降的男人,白袍翩飛,桂花四溢,飄逸在半空,墜滿了高台,他的身後跟著三四道身影,正是子峻和子陽等人,連婉婉都被帶了過來。

  眾人在高台之上一落,四周便響起此起彼落的抽氣聲,然後是女人的尖叫聲,雲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這男人此刻既沒易容,也沒戴面具,週身的傲然之姿,光華灩灩,像一抹炫光立於高台之上,海水般深幽的眼瞳深深望著她,唇角勾勒出顛倒眾生的柔魅笑意,可是那笑只對著她一人。

  「笑兒。」

  雲笑的小臉蛋上立刻浮起驕傲自豪,伸出手拉著他,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即便這男人再俊,再帥,再傾國傾城,那也是她的,一個人的。

  台下,毓凡見爹娘深情的對望,溫柔萬千,似乎生怕把他給忘了,早叫了起來。

  「爹爹,爹爹,我在這裡。」

  他雖是太子,可是很多時間呆在宮外,所以習慣喚上官胤爹爹,雲笑為娘親。

  上官胤一伸手攬了雲笑,身形一拔便落到兒子的身邊,伸出手抱了兒子,兩張臉驚人的相似,都是那麼的風華絕代,看得人眼都移不開,這一刻好似被定刻了,直到伊玉軒領著下人走了過來,請了他們往別院去。

  比武現場的人才回過神來,陸續的散開,可是那些女俠客們的心中,從此便多了那綽絕風華的兩道身影,誰也不比上的風姿。

  別院裡,雲笑一臉的黑線條,定定地望著上官胤和毓凡,指指這個,指指那個。

  「你們兩個以後別靠近我。」

  「為什麼?」

  兩男人同時反問,都不樂意的蹙眉,連表情都驚人的相似。

  雲笑嘟嘴發牢騷:「和我們兩個呆在一起,我有壓力。」

  是啊,那些女人就好像她撿到了天大的便宜,雖然好像有點,但不要那麼露骨好不好?

  雲笑自我嘀咕,瞪視著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相視一眼,一個往她的懷裡鑽,一個伸出手抱她,三個人齊齊地撲到一起去了。

  花廳內,伊玉軒目瞪口呆,這叫什麼狀況,流星驚雲還有子峻等人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這父子倆最大的遊戲便是搶皇后娘娘。

  最後,上官胤抱著雲笑坐在腿上,毓凡鑽在雲笑的懷中,只見那女人一臉的愁苦。

  這叫什麼意思?

  抬首面笑肉不笑的開口:「慕容,你怎麼出宮了?」

  上官胤哈哈一笑,掃了一眼廳內的眾人,最後輕鬆的開口:「現在我可是無事一身輕。」

  「你是說你把皇位傳給了霖。」

  上官胤肯定的點首,在經歷了五年的忙碌打理,東秦現在已和平繁華,很多事霖王已經做上了正軌,他終於可以輕鬆了,從此後,他們一家人遊走湖泊山川之間,肆意揮灑。

  晚上別院開了一席,上官胤,不,此後他不再叫上官胤,而是慕容沖和雲笑一家人,依次坐去去的有伊玉軒,子峻和子陽,還有流星驚雲,追風和追月,最後是婉婉。

  慕容沖望了一眼眾人舉杯:「來,我們大家喝一杯。」

  眾人起身喝了一杯酒,然後坐了下來,伊玉軒望了眾人一眼,最後掃向,慕容沖,緩緩的開口。

  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慕容沖望著雲笑,雲笑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掃向慕容沖懷中的毓凡,小傢伙奔波了一天,已累得在慕容手中睡著了。

  雲笑的唇角是母親的光輝,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們準備用一年的時間來遊山玩水,逛遍九州十八川,一年後會回來這裡,建一家四國通吃的商會,不管是錢莊還是銀樓,還是醫館酒樓,名下的財產遍佈每一個角落。」

  雲笑說完停住了,掉首望向慕容懷中的毓凡,目光融融的。

  「毓凡本來該是太子,我們雖,總歸是愧疚他的,我只是希望他活得開心自由一點,雖然沒有皇位,我也會送他一個輸於任何皇室的地下王朝,讓他活得更開心更自我。」

  雲笑說完,圍坐在桌邊的人連喘息都忘了,定定的望著她。

  直到婉婉的聲音響起來:「主子,這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們跟著你了。」

  流星和驚雲等人,連連點頭,贊同聲一片:「對,我們跟著你們了。」

  「好,一年後我們在這裡相會,商會的名字就叫第一樓,到時候希望我們把他建成風雲大陸上最大的商會。」

  「好,乾杯。」

  連伊玉軒都激動了,搓著手開口:「老大,看來以後我又要跟著你混了。」

  「好啊,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慕容沖端起酒杯舉高,和伊玉軒兩個人乾了一杯。

  雲笑抬首掃視了身側的這些手下,慢慢的開口:「這一年,我們要出去遊玩,你們也各自去散心,一年後在這裡會合,不過我要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流星追月和子峻子陽等人立刻睜大眼追問:「什麼任務?」

  「一年內,每人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年後帶回來見我,到時候大家可就是心往一股力量上使了。」

  雲笑說完,哈哈大笑,花廳裡笑聲一片。

  愉悅的飛揚出去,很遠很遠。


  第二日,澄清瀲灩的碧河上,一葉輕舟,白衣飄飄,美得就像一幅畫的男子,肩頭上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側是一嬌麗柔情的女子,輕舟緩緩的離岸,岸邊數道俊挺的身影,不時的揮動著手。

  婉婉立於橋頭之上,不斷的叫著:「主子,別忘了一年之約,我們第一樓再見。」

  她說完,眼裡便浮起淚水,清光滴滴,滑落到碧湖中去,身後一道手臂摟著她,無聲的目送那化為雲煙的小舟。

  「我們也就此分手吧。」

  驚雲縮回摟著婉婉的手,他們兩個人在最後的時光裡,倒走到一起去了。

  銀橋踱金光,鐵馬紛揚,今宵別過,只為來日更長。

  「一年後見。」

  塵土飛揚,數道身影四下分開,留下餘光灼灼。

  清河上,小舟緩行,兩岸是嫩綠碧翠的大山,河水瀲灩動人,清澈可見水草在清浪中滑過,遠處有白鷺飛過,天那麼藍,雲那麼白,他們終於暢遊在大山之中。

  「爹爹,娘親,快看,那山好漂亮啊。」

  毓凡的歡快的聲音響起來,像百靈鳥一樣清脆,那如詩如畫的身影溶在金光裡,翩然遠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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