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相護
董林站在原地,看著這邊相談甚歡的幾人,此時他們已經開始入座,安老大夫正在請那女人坐正座。
「一日為師終生為尊。」安老大夫含笑說道,「師父你別為難我。」
董林再次面皮抽了抽。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關係啊,誰是誰的師父啊?
「天下人人可為師。」齊悅笑道,將安老大夫的輪椅推到正座,「您老也別為難我了。」
他們說笑入座,似乎忘了屋子裡還站著董林。
但董林卻不能甩袖子就走。
「安師伯,您什麼時候到了?院裡的人都還不知道呢,我這就去告訴大家。」他陪笑說道,「蔡大人前幾日還說起要去探望您呢。」
安老大夫笑了。
「我已經不是太醫了,如今就是個在家頤養天年的老頭子,可不敢驚動大家。」他說道。
董林站在那裡,看著胡三大咧咧的炫耀一般坐下來,反而沒人招呼他入座,知道這是要逐客了。
「安師伯來了就好了,我和我師兄正上愁呢。」他含笑說道,一面斟酒。
安老大夫點點頭。
「沒事,不算什麼大事,不用上愁。」他含笑說道。
董林愕然在原地。
這還不算什麼大事?陛下震怒,就是不掉腦袋也得脫層皮,終生禁止行醫發配充軍什麼的那都是輕的。
這群人難道以為罪名推到周茂春身上,他們就平安無事了嗎?
「雖然千金堂是依周茂春周大人行事,但到底是其罪難逃..」他忙提醒道,憂心重重的樣子。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從頭到尾都是千金堂行事,其實跟周大人無關,只不過他老人家偏偏在場,所以才被安上著察而不禁失職之罪.」齊悅含笑說道。
很好,重感情最好,還真怕人無情無義呢。
董林心裡冷笑一聲。
「那這次行事太荒唐了!」他看著齊悅,一副語重心長的搖頭。「師..師兄,你們這次實在是太貿然了。」
他這次可不敢再喊師侄了。
「不荒唐,不荒唐,做的很好。」安老大夫又含笑說道。
董林再次嗆了下。
「太醫院不是調查了嗎?他們做了什麼不是很清楚嗎?不荒唐啊。」安老大夫接著說道。
「怎麼不荒唐?」董林動氣說道,一面拿起桌子上的厚厚的紙甩了甩,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就師兄你寫的這些就能說明你們不荒唐了嗎?」
齊悅和胡三都看劉普成。
「老師,你寫的什麼?」齊悅好奇問道。
劉普成有些躲閃尷尬。
「沒什麼沒什麼。」他說道。
「你也知道沒什麼!你寫的這些還真是沒什麼!」董林氣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解釋?皇上什麼人?聽你的解釋!」
齊悅看著劉普成恍然。原來是寫東西想要上達天聽。
回京的路上被那群場衛看著,陰陽怪氣的自然不會聽他們的話,周茂春也根本就不說不辯解。反而似乎對突然臨頭的大禍很是高興一般。
回了京周茂春被關起來見不到,常雲成也忙著,他們被陳氏接走,也沒人敢來陳氏門前找他們麻煩,但同樣也沒人來詢問他們什麼。就是想解釋自辨也找不到可解釋辨別的地方。
齊悅是托陳氏,劉普成竟然來托太醫院。
劉普成被當眾這樣說,面色更加尷尬。
「不聽就不聽,沒事沒事。」安老大夫又含笑說道。
這一下不止董林,齊悅劉普成胡三阿如阿好都看向他。
這是進門後,他第三次說這話了。
一次是寬慰。二次三次還是寬慰的話,是不是太虛假了?再不然就是真的沒事?
董林也不傻,眉頭跳了跳。有些不安。
「那既然安師伯說了沒事,那就是沒事了。」他鬆了口氣,帶著幾分感激看向安老大夫,然後那著那沓紙,「我這就去將這些呈給醫令大人。遞交宮中。」
安老大夫還是含笑。
「師弟,吃了飯再走吧。」劉普成說道。
董林哪裡吃得下。忙搖頭。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吃飯,等這件事過去了,再好好和你算帳!」他故作惱怒的說道。
不過這時候的惱怒就跟齊悅等人沒進來前的惱怒完全不同了。
劉普成心裡歎口氣,看來師父的話不聽還是不行啊。
想到師父過世時,拉著他沒有交代醫術沒有交代身後事,只交代了一句對這個師弟要敬而遠之。
想到師父,他再次歎口氣,打定主意一會兒要去師父墳前看一看。
董林走到門口了,胡三又想起什麼喊住他。
「對了,這位..師侄。」他喊道。
董林差點一腳跌倒。
這混帳東西!
他轉過有帶著幾分難掩的怒意。
胡三已經笑著走過來,伸手大咧咧的搭上他的肩頭。
「是喊師侄沒錯吧?我看你稱呼我師兄為師伯。」他笑道,「真是年齡長在輩上,我真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很好意思!
董林心裡罵了聲。
胡三還怕他不明白,伸手拍著他的肩頭。
「真是沒辦法,我當初經劉師父再三堅持拜到齊娘子門下,沒想到安老大夫非要拜齊娘子為師..」他笑道,「我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董林扯了扯嘴算是笑了笑。
「所以師侄你可看清了,下次別亂了輩份。」胡三最後重重的拍了下,順手將董林送出門。
聽的身後的門砰的關上,董林面色鐵青,他伸手揉了揉被拍痛的肩頭,狠狠的看了眼這間屋子,抬腳走了。
齊悅沒理會胡三跟董林說什麼,而是不解的看著安老大夫。
「老大人。你說的是真的?」她問道,「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安老大夫笑道,又補上一句,「因為你們是千金堂嘛。」
齊悅苦笑。
「老大人,你就別逗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她說道。
「時候未到,時候未到。」安老大夫依舊笑道。
齊悅狐疑的看著他。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是不是就我一個人著急擔心上火啊?」她問道。
劉普成和胡三等人也都看過來。
安老大夫笑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
「自從這兩條腿廢了之後,我還是第一次回京城來。」他說道。
大家愣了下,不明白怎麼又開始說腿了。
「我這一雙腿就是在京城廢了的。我每次回來,都好像再經歷一遍那個過程。」安老大夫接著說道,神情沉沉的歎口氣。
那一定不是個美好的過程。
在座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飯菜可以上了吧。咱們邊吃邊說,難得老師請一次客。」齊悅笑道。
劉普成自然知道齊悅這要岔開話,忙點頭應聲,讓胡三去催促。
「聽我說完再吃。」安老大夫笑道,一面抬手按下胡三。
胡三隻得坐下來。
「當初有個貴人的孩子病了。至於什麼病,齊娘子也見過。」安老大夫說道,看向齊悅。
齊悅略一想便知道了,點點頭。
「那個病是不好治,來勢兇猛,你們又沒有…沒有合適的藥。」她忙說道。
安老大夫笑了笑。
「可是當初我卻是和齊娘子一樣。認為能治。」他說道。
齊悅有些意外,想到當初在謝老夫人家安家的大夫可是一口斷定這病不可治,乾脆連接診都不接的。
「當初所有大夫都說不能治。我接下這個病兒,因為賭氣對幾個前輩同行不敬,當時可謂四面樹敵。」他說道,臉上浮現笑容。
雖然他說的輕鬆隨意,但齊悅等人想像的到。當時的情況肯定不會是輕鬆隨意的。
生病是凶險的事,而治病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一件凶險的事,尤其是面對疑難雜症以及別的大夫都說不能治的病,就如同高空走鋼絲繩,這個大夫要承受的不僅是病情的危難,還有四周人給予的危難,成功了則皆大歡喜,不成功的話..
齊悅的視線落在安老大夫的腿上。
安老大夫看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腿。
「我治到一半的時候,病情沒有緩解,便覺得自己這次錯了,再加上四周人的議論,我覺得這個孩子我治不好了,與其熬到死,不如提早承認。」他說道,笑了笑,「後來貴人高抬貴手,只要了我一雙腿留下了我的命。」
「這也太過分了,別人不治反而沒事,你治了反而有罪。」胡三忍不住說道。
「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是如此,做多錯多,不做無錯。」安老大夫含笑說道,「更何況我們大夫這一行看得都是結果,而不是過程,所以,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沒用,關鍵還是看結果。」
劉普成點點頭。
「所以這次的事,我們說什麼也不管用,是因為這次戰事的結果已經注定了。」他說道。
「可是那關咱們什麼事,他們打勝仗打敗仗,咱們只管救助傷兵,咱們救助的傷兵可是實實在在的。」胡三喊道。
「救助傷兵,救助了多少?」齊悅搖頭說道,「你知道這一戰總傷亡是多少?被掠人口財物是多少?城池損毀是多少?」
在那些數字面前,他們這些數字就如同小石子入海,連聲響都聽不到。
自辨?皇帝才不會理會你折子上說的這些話!反而看了會更加惱怒!
胡三悶悶的坐下來。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低沉。
安老大夫笑了,拍了拍腿。
「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又打岔。」他笑道,「以前呢我覺得我被廢了腿也不冤枉,但後來遇到了齊娘子,我才知道我真是冤的慌。」
「不是,老大人,這不是你的錯,是你們的條件…」齊悅忙解釋道。
安老大夫抬手阻止她說下去。
「不,娘子你給我的那個藥方,我認真的研讀。」他說道。
那次拜師之後,齊悅將救治謝老夫人家孩子的做法等等詳情寫清楚送給了安老大夫,這便是他眼裡的藥方,當然這個藥方更確切的說是病案。
「我發現,當時我做的跟齊娘子你做的異曲同工,只是,在那最凶險的一步,我沒能堅持下陣,如果堅持下去,再接著用藥,三日之後,病兒一定能緩解起效。」安老大夫說道,眼睛發亮,旋即又黯然,「只可惜,我當時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外界的質疑,家屬的威壓,自己的不自信,最終導致他自己放棄了。
「我真是冤啊。」他長長的吐了口氣,重重的拍了拍腿,然後看向齊悅,「所以齊娘子,你放心,我,我們,不會讓你,讓你們,也失去一雙腿。」
第三百六十五章 遷怒
蔡醫令將茶杯放在桌子上,似是無意重了些,發出一聲響。
「大人,我看事情不妙,那安老大夫不知道托了什麼關係…」董林忙說道。
「他一個廢人,能托什麼關係?當年要不是皇帝及時相助,巨鹿王司馬家要的可是他的命。」蔡醫令淡淡說道,「不就是托姓方的照顧一下,讓周茂春免受牢獄之苦而已,他要真有本事,讓姓方的去皇帝跟前說情放人啊,姓方的要是敢放一個屁,我給他叩頭。」
姓方的還真打死也不敢去皇帝跟前放個屁..
董林忍不住想笑。
「行了,才兩天而已,等著吧,最多一天,周茂春就躲不過了。」蔡醫令摸著茶杯說道,「漠北兵備道的折子也該送全了。」
此時的皇宮大殿裡,皇帝正在議事。
除了侍立的太監,另有七八個官員垂手而立。
屋子裡鴉雀無聲。
龍椅上,皇帝正拿起一個折子,他只看封面,便仍在桌子上,這個時候便會發出啪的一聲。
漸漸的啪的聲音越來越多,這讓地下侍立的大臣們的心也不由跟著停頓。
「這些都是漠北兵備送來的奏章?」皇帝開口問道。
一個年近六十左右的紅袍官員躬身應聲是。
「他周茂春一個人,就能惹來這麼多奏章?是他太厲害了?還是這漠北兵備道都是廢物啊?」皇帝緩緩問道。
紅袍官員的腰身更加彎曲了。
「臣有罪。」他顫聲說道。
「方樹軍。」皇帝喊道。
一旁侍立的一個大臣忙躬身出列。
「你父親死了沒?」皇帝問道。
方大人身子微微一顫。
「多謝陛下,臣父尚未…」他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奏章砸在身上。
「沒死的話,讓周茂春給我滾過來!」皇帝喊道。
方大人應聲是轉身就向外走,面上難掩擔憂。
看來這次是壞了,原本想擱幾天皇帝的怒氣小一些了,周茂春再出來說。沒想到這才到京兩天,皇帝就宣了,而且是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要質詢,而不是先單獨見面斥問,這是表明皇帝是一點面子也不想給了。
這邊急匆匆的召周茂春進殿,那邊齊悅也回家看到了陳氏。
「姨母,我要進宮面聖。」她說道。
陳氏愣了下。
「在漠北我們做的事我要跟皇帝解釋。」齊悅說道,一面沖陳氏跪下,拉住陳氏的手。
陳氏伸手拉她。
「那事算什麼事。」她混不在意的說道,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已經給陛下說了,陛下也答應了。天大的事,你也不會有事的。」
說好了?
齊悅愣了下,那天看陳氏從皇帝那裡出來神情不算太高興,還以為沒說好呢。
陳氏拉著她的手也微微出神。
只是答應是答應照顧了,可是還得親自見一面才好…
可恨這小鬼頭明知她要引薦。卻就是不鬆口。
「周大人要攬下所有的事,我要面聖解釋。」齊悅搖了搖陳氏的手說道,「我知道這讓姨母你為難了,可是,我不知道還有誰能讓我最快的見到皇上。」
陳氏回過神,略一沉吟。
這倒也是個好的機會。認罪認錯…
「好,那咱們就去一趟,我正好要去見太后娘娘。」她說道。
齊悅歡喜的道謝。
「沒事。你別擔心,誰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的。」陳氏撫了撫齊悅的鬢角,和藹說道。
齊悅苦笑一下。
她倒是願意誰都沒事,哪怕自己有事。
陳氏帶著齊悅進了宮門的時候。周茂春已經站在了皇帝面前。
看著周茂春紅光滿面又胖了一圈的樣子,皇帝冷笑兩聲。
「周大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啊。」他含笑問道。
「托陛下的洪福,還行。」周茂春施禮說道。
話音未落,就有一個奏章重重的兜頭砸過來。
「可是朕心情很不好!」
皇帝暴怒的聲音同時砸過來。
對於皇帝的喜怒無常大家已經很熟悉了,知道這表示皇帝的怒火爆發了。
大殿裡頓時響起一片臣有罪的聲音,可是這並不能阻止皇帝的怒罵。
「….區區千人賊奴,二十日,劫掠三關兩省九縣,這就是你們號稱的堪比鐵桶的九重鎮!」
「…..什麼鐵桶,分明是前些年賊奴元氣大傷…」
「….如今人家緩過來,一出手就給了朕一個大耳光…」
「…枉你們時時刻刻的吹噓,什麼朕治下有方,兵強馬壯,這是朕沾先皇太祖皇帝的光!」
皇帝越說越氣,到最後乾脆破口大罵起來,也不知道這個從小在宮裡被最好的大儒教養出來的皇帝,從哪裡學來的這麼多罵,聽說皇帝常常私自出宮,看來是真的,也只有在市井才能聽到這麼多令人想都想不到的污言咒罵。
地下的大臣忍不住溜號走神,但很快他們就被罵也不過癮的皇帝扔下的奏章砸回了神。
地下站著的太監大臣都造了秧,但誰也不敢躲,只是跪地俯身嗚咽認罪。
皇帝罵累了,出了一身汗,將衣袖一甩坐回龍椅上,神色陰沉的看著下邊的人。
「周茂春你有什麼要說的,趁著朕心情不好,快點說。」他說道。
周茂春起身,肩上的奏章掉下來。
「陛下,臣怎麼了?」他眨眼一臉無辜的問道。
皇帝才降下的怒氣又起來了,沒有奏章可扔,罵的也有些累了,乾脆抬腳將龍案踹了,嚇得兩邊的太監慌忙跪下攙扶。
「朕剛才是白說了?」皇帝怒道。
地下跪這的其他大臣都忍不住心裡狂喊,這死老頭別的時候討人厭也就罷了,這時候怎麼還這麼嘴欠!
「打敗仗了啊。這跟臣有什麼關係?」周茂春不死不休的說道。
大臣們再次低頭,這真是自己作死啊….
「你是說朕是胡攪蠻纏吃了敗仗發洩怒火胡亂牽連了?」皇帝陰測測說道。
「臣可沒這樣說。」周茂春忙說道。
皇帝氣急反笑,抬手指著地上的奏章。
「拿起來一個看。」他說道。
周茂春果然聽話的拿起來一個,見上面寫著甘肅總兵熊大山參周茂春期延軍機事,翻看看了一眼。
「這上面的事,是你幹的嗎?」皇帝問道。
周茂春點點頭。
「再看。」皇帝說道。
周茂春又拿起一個,見上面寫著都察院監察御史文定參周茂春荒誕不忠之事。
「你幹過這些事沒?」皇帝又問道。
周茂春再次點頭。
「幹過。」他老老實實的回答。
皇帝抬腳再次踹桌案,發出砰的一聲響,嚇得屋子裡的人再次抖了三抖。
他站起來隔著桌案指著地上。
「這些都是參你的!你還問朕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老而不死是為賊!」他怒聲罵道。
周茂春神情不變。
「可是,這些事。也沒什麼錯啊,臣只是看病治傷分內事…」他說道。
話沒說完,皇帝抓起桌上的硃筆砸了過來。正中周茂春額頭,劃下一道朱紅。
「你膽敢拿朕的軍政大事玩鬧,敢拿朕的兵將嬉戲,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拿朕的頭玩了?」他怒罵道。
這話可重了,地下跪著大臣們不能裝啞巴了。紛紛叩頭,又有人站起來斥罵周茂春。
看來周茂春今日是徹底要激怒皇帝一心求罪了。
大臣們心裡歎氣。
一個小太監就在此時走進來,貼著牆遲疑一刻,皇帝身邊的太監看到了,忙快步走過來,側耳聽那小太監說了一句話。頓時面色愕然,搖頭,那小太監也搖頭。二人就這樣眼神交流一刻,最終皇帝身邊的太監無法轉身回來。
「說。」皇帝沒好氣的喝道。
下邊的大臣嚇了一跳才要說話,卻見那個太監矮身湊近皇帝說了句話。
「滾。」皇帝直接說道。
下邊的大臣再次嚇了一跳,卻見那個太監滾下去了。
「不見?」陳氏面色微微焦急。
「我的小姐,現在陛下正在火氣頭上。那殿裡都要打起來了。」胖太監低聲說道,「你可聽一句話。快些回去吧,別觸霉頭。」
陳氏猶豫。
打起來了…
齊悅握緊拳頭。
「公公。」她站出來說道,「請你再次通報一次,說千金堂齊月娘叩見。」
陳氏忙伸手阻攔。
「月娘,休要胡鬧,陛下不會見的。」她說道。
自己有太祖皇帝留下的來往自便的口旨都不能讓皇帝鬆口,你說話怎麼可能。
胖太監亦是如此苦笑。
「公公為難了,這是月娘的心意。」齊悅拿出一張銀票遞過去。
太監嚇了一跳。
「娘子,這可是打我的臉了。」他忙說道。
陳氏卻不願齊悅的臉掉在地上,反正已經來了,怎麼也得試試。
「小黃,確實是為難你了。」她說道。
胖太監看著她歎口氣,伸手接過。
「好,我再去一趟。」他說道,轉身走開了。
一直走到大殿前,胖太監才隨意的掃了眼袖子裡的銀票,不由嚇了一跳。
五千兩!
娘啊!
這小娘子出手可真闊!
大殿裡太監又是一陣表情交流,最終還是那個太監走向皇帝。
皇帝轉過視線看著他,只看得那太監冷汗直冒,最終噗通跪下。
「陛下,千金堂齊…齊..」方才低聲交流,沒聽清,再加上被皇帝看的心神驚懼,這太監一時想不起怎麼稱呼的,結結巴巴的。
女人稱呼娘子總沒錯。
「千金堂齊娘子叩見。」他叩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