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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作者:劉劍(全書完)

天使不在線第四章(8)

我到哪都犯這個毛病,可能是職業習慣,什麼愛往深了想,其實好多事,台上的那些小妹和台下的這些人根本就不會深究,及時行樂,只在眼前,誰有功夫琢磨那個?就這麼瞎想著也好,居然能在這環境裡呆了好半天,冰水都喝了三杯。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一下,我打開,上面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來了嗎?」聲浪滾滾中,雯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我想我也得和她一樣,必須狂熱嘶狂著才能令其聽見,於是扯著嗓子喊:「我到了,你在哪?」

她在那頭喊:「你去衛生間那找我。」

衛生間?我四處環顧,這個迪廳夠大的,鬼知道哪是衛生間,我喊侍者,他興沖沖的拿著一袋泡米花過來,聽說是找衛生間,臉上有些失望,但還是不失禮儀的帶我去了。

這衛生間是一堵牆的拐角處,轉過來,走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就到了,這堵牆看來很厚,挺隔音的,一轉過去,聲音明顯就小了,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雯雯要我來這裡找她,在亂中有靜的環境下交易,十分保險,我現在越發的佩服她的精明強幹,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不過,雖然這裡不是那麼混亂,但走過這條長廊也挺讓人的難受的。長廊兩邊也全是一對對男女,很多人神情迷幻的摟在一起,互相毫無顧忌的撫摸著,眼神迷離,不說不笑,呆視著過來的你,一看就是瞌了藥,再不就是落單的女孩,濃妝豔抹,叼著菸捲,像野貓一樣的眼神放肆的在你臉上掃來掃去,不時還吐個煙圈挑釁,這是出來打野食的雞,最好別招惹,她們身後都有馬伕,沾了就得給大錢,你上去摸一下,部位不論一律二百,要不就得挨頓好打。這裡也有不少出來偷歡的男女,就在這認識,然後就開始調情,他們一般比較低調,摟在一起,貼著牆膩來膩去,上下其手,旁若無人。

我快到衛生間門口時就不小心撞到了一對,那女的靠著牆,男的貼著他,兩人臉對臉的親嘴,男的手毫不遮掩的在女的乳房上揉來抹去,女的摟著他的腰,手也不停的抓著,他們倆人把過道堵上了,我儘管說了聲借光,但還是不小子擦到了那男人的屁股,他立刻回過頭瞪我一眼,一口濃重的東北話:「你玻璃呀你!」

玻璃就是廣東人說的基佬,也就是鴨子,我笑笑走開,心裡罵,媽的我要是玻璃一定幹得你開花!

在衛生間門口我看見了雯雯,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是一個無袖吊帶裙,很性感,手裡拿著長長的東西,比劃著,我以為是煙,走近一看,才發現是管口紅,雯雯送我招招手,用口紅抹了抹嘴,一把將我拉過來,和她貼在一起。

和她化裝成情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索性假戲真作,一把摟過她,手在她背上一路開墾一直摸到柔軟的屁股上,雯雯眼睛瞪大瞭望著我,我也不管那個,一口就將她的嘴堵住了。不過,這個吻的感覺挺差,首先是她完全不配合,再就是她滿嘴的煙味和酒味,口感極差。

「要死了你!」雯雯把我推開,「你這麼急色啊看不出來!」

我摟著她,停止了動作,說:「怎麼,來這就不就得幹這個嗎?要不我們倆站廁所門口乾嗎?」

雯雯指了指裡面:「我有個朋友在裡面,咱們替她把把風。」

把風?什麼意思。還不容我問,她又把我拉過來,手在我身身上摸索:「我的包呢?」

我告訴她在我衣服的內層裡,她說好,一會等她朋友出來咱們出去時再給她。

「這裡怎麼樣?」她把頭伏在我懷裡說:「把你嚇壞了吧。」

「哪裡哪裡,這裡不錯,我就喜歡這種聲色場所,可以醉生夢死。」

她用手在我臉上刮了一下,說:「你總是這樣,滿嘴假話,口是心非。不過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這裡低級,好多大款們也來這,不信你看門口停著多少輛寶馬?不過,大款們都在包間裡看豔舞,一般不出來,真正的豔舞一場八百,是在包間裡給他們看的。脫得光光的,你以為你花六十元能看到。」

聽了她的話,我想胡一平完全有可能也是這裡的常客。

外面的音樂聲音小了,可能是迪曲放差不多了,要中場休息跳貼面舞了。我趁著聲音小了,把她拉過來,貼著她耳朵說:「包我拿來了,你能告訴我,我老婆去了哪?」

她暖味的笑著看著我:「很重要嗎?」

「當然,」我說:「你要是騙我,我也一樣可以把包交給警方——」

「好的,」她說:「你先把包給我,我馬上告訴你。」

我把包交到她手裡,她迅速的塞進了身上帶的一個挎包裡。我說:「好了,現在我給你了,說吧。」

她張開嘴,還沒等說什麼,衛生間的門突然撞開,一個妙齡女郎竄了出來,撞在了我們倆身上,這女孩全身穿得緊繃繃的,把豐滿的胸臀勾勒的曲線凸凹,臉上貼的都是亮晶晶的東西, 緊隨其後是一個衣襯不整的男孩,看樣子也就二十出頭,一臉稚氣。
天使不在線第四章(9)

「辛苦辛苦!」女孩子嘻笑著在雯雯的肩上拍了一記,說:「讓你當了半天門神。這個沒用的傢伙!」她又回過頭狠狠的拍了那男孩一下,嗔怪的說:「稀鬆荷包彈,弄得我的手髒兮兮的。你帶衛生紙了嗎?借我。」

雯雯給她拿衛生紙,她用來擦手,一抬頭發現了我,嘻嘻一笑,對雯雯說:「這就是你新吊的那個凱子,你不說他是一帥哥嗎?怎麼,原來你喜歡體積大、成熟型的?」

雯雯說:「少胡說,初次見面,有你這麼沒禮貌的嗎?」

「無所謂。」我說:「我本來就是個老傢伙,不過,老傢伙也年輕過,可惜那時咱們不認識,要不躲在衛生間裡的人就不定是誰了。」

女孩晲了我一眼,撇撇嘴說:「看不出,大叔還挺能說的。」

雯雯敲敲她的頭,說:「好了,你不跟人拌嘴就活不了啊?介紹一下,這位是李文波李先生,這是我新認識的一個姐妹,叫雨琦。」

「幸會,」我把手伸過來,「真是幸會。」

「靠,你真老土。」雨琦放肆的把我的手打開,「現在誰會還興這種見面禮,說你是老朽,你還不服。露怯了吧。」

這人一看就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80後」「吧孩」,我能讓她唬住?我笑笑說:「既然那麼老土,那咱換個方式也行,我不介意和別人吻別的。」

「好啊,我無所謂,看誰怕誰。」她不服。

「你們夠了。」雯雯忍無可忍的說:「咱是不是該走了,這的空氣也太差了一點吧。」

雨琦說:「好啊,走,我他媽的今天也是呆煩了屁的了。」

「哎,那我呢?」跟在雨琦後面的男孩急了,怯生生的說。

「噢,」雨琦這才發現了他似的,回頭看他一眼,用手輕輕撫了他的頭一下,「傻孩子,你當然是回家找你媽去了。」

男孩子依依不捨的說:「可是我怕我一走就見不到你了。」

「哪會?」雨琦爽郎一笑。「你不是有我QQ號嗎?你上線約我不就完了嗎?」

我們三個穿過走廊往外走,那個男生在後面眼巴巴的看著,但是沒跟過來,在後面喊了一句:「雨琦,等我過兩天考完試約你。」

「好嘞!」雨琦頭也不回的喊了一聲。

「我看你現在真是變態了。」雯雯指責的說:「什麼人都有興趣,這種油炸童子雞也讓他搞!」

雨琦淫淫的一笑:「他搞我,我真他媽的有癮啊!我是搞了搞他,用手把他解決了,要不怎麼一出來就給你要紙啊。」

「啊,」雯雯吃驚的說:「這樣也行。」

「有什麼不行,兩下就完事。」雨琦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大叔,都是出來玩,放鬆一下嘛,你可別見笑啊。」

我見笑?我在心裡說:去你媽的個小淫婦!但嘴裡還是說:「不,我其實挺羨慕那哥們的。」

我們將要走過這長長的走廊時,突然一個男人從牆角出來,一把將雨琦的手拉住了。

雨琦掙了一下,沒掙開,那男人油腔滑調的說:「雨琦妹妹,還認識我嗎?」

這人就是剛才罵我玻璃的那個東北小子。

雨琦掃了他一眼,冷冷的說:「看著面熟。」

那小子滿臉壞笑的說:「不會吧,一夜歡情就那麼容易忘,妹妹你是不是這樣的事太多了?這樣好嗎,一夜變兩夜,加深下印象好啦。」

雨琦翻他一眼:「什麼兩夜三夜,你不是帶個柴雞來的嗎?怎麼,被人晃點了。還是交不出貨啊把人家給嚇跑了!」

那小子嘻皮笑臉的往前貼:「我那柴雞也沒有童子雞爽啊,雨琦妹妹,今晚跟哥走吧。童子雞滿足不了你,哥哥我行啊!」

那人往前湊,一股酒氣湧了上來。雨琦用空著那隻手摀住鼻子,用力掙脫那隻被他抓著的手,一邊掙一邊說:「操!你今晚喝了多少酒?放開我,要不我喊人了。」

「你他媽的喊人!「那小子一聽這話突然來了情緒:「臭婊子,我告訴你,今兒你喊誰來也沒用!你當初和老子睡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今天哥哥來了,你休想從這走出一步!」

雨琦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也喊了起來:「誰和你這個傻逼睡過,你也不看看你的德性, 我看一眼都噁心!」

兩人爭吵起來,旁邊的人都圍來看,不過,沒有幾個想來拉架的,都在那指指點點看熱鬧。

雯雯看了我一眼。我無奈的搖搖頭,知道今晚是沒法躲開這淌混水了,於是走過去,在那小子肩上拍拍,說:「兄弟,別鬧了,大家都得回去了。」

那小子回頭看我一眼,冷笑聲說:「我操,你不是那個玻璃嗎?」

老實說,我今天晚上真是有種受夠了的感覺,被人戲弄,被人擺佈,身不由已的做了很多爛事,這真是一個令人極度壓抑的夜晚,尤其是,眼前的這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一臉酒氣的望著我的樣子,都讓我自己都對自己產生了無比的痛恨,這他媽的是為了哪一出啊!原本應該在一個溫暖的家裡與妻子在床上夜半輕私語的晚上,竟然變成了這樣?我再也難以忍受,情不自禁的揮拳出去,一個漂亮的直勾拳,打在他的鼻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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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四章(10)

那小子如一攤敗絮,軟塌塌的倒下了,我又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嘴裡罵著:「你他媽的再說一句,我把你打成碎玻璃!」

那小子爛泥一樣的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在人群的驚叫聲中,雯雯喊道:「壞了,有保安過來了!」影影綽綽中,我看見有很多人向這裡走來,我左手拉住雯雯的手,右手拉住雨琦的手,我們三人順著側門跑了出去,聽見身後人聲喧嘩,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追我們嗎?管他呢,先跑了再說吧。

8

我開著雨琦的車行駛在公路上,這是一輛很漂亮的雪佛蘭,市場價要十九萬多一點,自動檔,很好開。

雨琦在十分鐘前高度興奮。「我靠,大叔,你真酷!」她拉住我的手,連喊帶叫。保安沒有出來追我們。可能這種事每天都發生也不算事了。我們做逃亡狀的上了車,我開車瘋狂的奔馳的時候,把這個小騷貨樂壞了。在後面手舞足蹈,連喊帶叫,後來還是雯雯強行把她按住了,按住沒多一會,她就沒動靜了。回頭看看,睡著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要不她不這樣。」雯雯替她解釋。

我說:「看的出來。她不喝多時也好不哪去,我說,這個小太妹是從哪認識的,也太瘋了一點吧。」

雯雯說:「這你可猜錯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可不是小太妹,她爸爸是檢察院的一個大頭頭,她本人現在是大學裡的三年級學生。」

「噢。那還是我少見多怪了。」

「不是你少見多怪,是你一直也沒有進入到你所不熟悉的這個世界裡來,我一直覺得,你像是活在過去裡的人。」

這話聽著似曾相識,我努力回憶,好像是誰這樣說過我,是誰呢?

「我們去哪?」我問她。

「去她家吧。你今天晚上也別回去了。」

我搖搖頭:「不,我太累了,今晚再也折騰不起了。那個包你也拿了。我要你告訴我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會,說:「你老婆沒有背叛你,真的。我回到上島的時候,整好看見她們兩人出來,我看見她是一個人打車走的,去的就是往你家的方向。」

「那個男人呢?」

「他自己開車走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送她,但是好像他們走的時候並不愉快。」

「你能肯定嗎?」

「我能。」

我把車停了下來,打開了車門。

她驚奇的說:「怎麼?你要幹什麼?」

我把車鑰鎖仍給了她。說:「你開車送她走吧?」

「為什麼?你去哪兒?」

我沒有理她,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時,我聽見她在後面不停的按車喇叭。

司機也聽見了,回頭看了一眼,說:「怎麼著。有雪佛蘭不坐,坐我這個?」

我面無表情的說:「走吧,別理她。」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1)

1

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安琪已經在床上睡了。

一進門我就感覺到她已經回來了,整個屋子裡有一種非常熟悉的味道,這就是你和一個人呆久了以後才能聞到的味道。所以一進來我就斷定,她在。

我看了看表,這時是晚上二點三十。

我進去衛生間洗澡,發現衛生間裡非常乾淨,最突出的地方是馬桶,簡直是潔白如雪,一塵不染。刷馬桶是安琪家居生活的一大愛好,一看馬桶就知道她肯定在這兒工作、學習和戰鬥過,衛生間的其他設施也都有明顯清洗的痕跡,一看到這潔浄的感覺,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深更半夜,一身疲倦的回到家,還不忘收拾衛生間,也只有自己的老婆才能做這些事。

我很迅速的洗完了澡,一絲不掛的進了臥室,一進來就聽見安琪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已經睡熟了吧?我坐在床上凝視著她。在黑暗中,我只能隱約的看見安琪臉部的輪廓,她喜歡側身睡覺而且一般都是左測,今天也不例外,我深深的凝視著她。這兩年來我好像是越活越變態了,我和安琪白天在一起時很少交流,爭吵多於正常的交談,但是在夜晚,我卻喜歡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我的心裡會湧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我感覺到只有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屬於我的,她不屬於那個我所不能理解和認可的世界,她只有在此時,才仍然如從前一樣,屬於我。

安琪輕輕的翻了翻身,她的臉正對著我,黑暗中透過一點點順著猩紅色的窗簾襲進來的月光,我看見她的表情很緊張,眉頭微蹙嘴唇緊閉,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她在想什麼?是在想我嗎?想我為什麼活成這樣,令她越來越失望嗎?

安琪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停止了那均勻的鼾聲,眉頭皺得緊緊的動了幾下,然後輕輕睜開了眼睛。

我們倆在黑暗中對視,我想此時我的眼光應該是非常溫柔的,我已經原諒她了,但是我不敢肯定她也會如此,因為她看著我時,眼神裡還是充滿了懷疑與嗔怪。

「琪琪」,我儘量讓自己表現的很正常的說:「你是不是很累了?。」

「你什麼意思?」安琪的口氣咄咄逼人。

我知道今晚的爭吵是很難避免的,但是我要平息這種既將出現的爭吵,哪怕為此要擺出低三下四息事寧人的姿態。我輕撫著她的臉說:「我看你睡得很香。」

安琪把我的手推開,打開檯燈,下了床。

「你幹什麼去?」我喊。

她沒回答我,出去了,一會手拿著一個旅行袋裡回來了,在裡面翻。

我已經鑽進被窩裡去了。不知道她在翻什麼,就說:「算了,這麼晚就別找東西了,咱們睡吧。」

安琪翻出一個信封,扔給我,氣虎虎的說:「給你,你自己看。」

我接過信封,打開,是一堆票據,有住宿發票,火車票、出租車票什麼的,我說:「這是什麼?」

安琪說:「這是我去上海的火車票、住宿發票什麼的,你按日期看看,看和這幾天對不對得上。」

我把信封扔下,說:「你這是干什麼?我什麼時候懷疑過你這幾天不在上海?」

安琪說:「我可以告訴你,你昨晚上看見我時我剛回來,那個男人是一個客戶,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合同的事,要馬上解決我們才會在一起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啞然失笑,說:「你也太多心了,我有懷疑過你這事嗎?」

安琪說:「可是你當時的表現就是你懷疑了,你知道嗎?我突然看見你時,本來想給你們做個介紹,但是你居然閃到一旁,用一種假裝不認識我的樣子來面對我,還那樣的看著我,你在表現什麼態度,是捉姦成功了的一種姿態嗎?」

我笑笑說:「誰也沒有那麼說,你也太多心了,我只是不想打擾你,你看我一回來我不是什麼也沒問嗎?」

安琪冷笑著說:「你什麼也沒問,那不是因為你不懷疑,只是因為你自己也心裡有鬼,你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對我解釋吧?」

我心裡一冷,假裝鎮定的說:「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安琪說:「我也沒什麼意思。我可以解釋清我剛才的行為,你能解釋的清嗎?我現在聽你解釋。」

「這個,我——」我努力的措著詞。

「先別急著編啊。」安琪鄙夷的說:「我讓你先看見東西,你看好了再編得圓全點不好嗎?」

她拉開床頭抽屜,從裡又翻出一個信封,扔給我。

我打開,裡面有個小鑷子,夾著幾根頭髮,是短髮,染成了紅色的。

我心裡一驚,看了安琪一眼,她是一頭烏黑如水的長發,這根頭髮是?我知道了,一定是雯雯那天晚上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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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五章(2)

安琪冷冷的說:「這是在你枕頭上發現的,還有兩根是衛生間發現的,我還記得,今晚你在上島那帶的那個小姑娘好像就是短髮吧,也是染得這種色彩吧?你說吧,這些事都是怎麼回事?」

我在心裡一萬次的咒罵著自己一如往昔的粗心大意,但是面上還是假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琪琪,你知道我這個人,我從來沒騙過你——」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我從來就不知道你這個人是怎樣的,我現在想知道一下。」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必須得編一個萬全的理由,要不以後就麻煩了。「是這樣,」我裝得很難以啟齒的說:「那個女人是在咱們家睡過,洗了澡,還在床上躲了那麼一會,但是我敢保證,這和我沒關係,你可以問一問胡一平。」

「胡一平?」

「是的,胡一平。」我看她似乎聽進去了,立刻來了精神,有的時候,你認識一個放蕩又有錢的朋友真是他媽的多了一個護身符啊。「那天在咱們家的不光是我,還有胡一平。她是胡一平新認識的一個小情人,但是胡一平把事搞砸了,她懷孕了。」

安琪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只能自顧自的說下去,看能不能騙過她吧,要知道她以前也是記者,比猴都精。「這事說來挺討厭的,那天晚上,胡一平是想和她談分手的事,他的意思,給一筆錢就完了,他把我喊來也是為了有個見證。結果那女的不肯,說來說去就女的喝多了,要胡一平娶她,胡一平當然推三阻四,於是,他們就在酒店裡打起來了,把桌子都推翻了。那女的還要給胡一平他老婆打電話,沒辦法,我們只能把她扛出去了,這種情況,去哪兒都不穩妥,只好暫時先寄放在這了。」

安琪嘲諷的說:「編故事編的不錯啊,然後呢?你幫她洗了澡,再服侍她睡了覺是嗎?」

「那都是胡一平做的,我發誓我只是提供了個場所,真沒幹別的事。其實這些事我本來想早就告訴你的,可是你一直關機,沒辦法啊。」我想起她關機這事,趕快就追上了一句。

安琪果然有了反應:「我關機是因我生你氣了,再說,那幾天天天開會,根本不讓開手機。」

我見她有點鬆動,趕快趁熱打鐵,繼續編:「上島那件事也是胡一平安排的。他的意思是讓我出面,幫他擺平這事。你也知道,他現在是決不敢見這女的了,只要一見,還是那天那結果。他委託我,和那女的談談,不行就增加分手費什麼的,我那天就是替他去談的,沒想到一下樓,就看見你了,咱們彼此在當時那種場景下,都是有點誤會,才搞成這樣的。」

安琪哼了一聲,態度不置可否。我下了床,把手機取來,說:「現在就給胡一平打個電話,省得因為這點事搞得咱夫妻間有什麼隔閡。」我拔了電話,是已經關機的聲音。真是謝天謝地啊!

「這麼晚人家還開機,那不是有病啊。」安琪說。

「那好吧,明天一早你給他打電話,我把手機寄存在你那,省得你怕我和他暗中通氣。」我欲擒故縱的說。心裡已經想好了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暗中通知胡一平,從網上可以給他手機發信息,只要安琪一睡熟了,此計便可施矣。

安琪冷笑著說:「什麼事你只要一扯胡一平,那真實性就值得懷疑了,你怎麼不說那人是韓力的情人啊?」

「你也知道,那韓力也不是那樣的人,他那種妻管嚴,還有他那鐵腕岳父,他敢嗎?」

安琪揉了揉頭髮,站起來說:「算了吧,還不是他那人古板,不肯替你背這個黑鍋。我今天也累了,懶的和你再過問是非曲直了,反正你記著吧,你做的對不起我的事太多了,你自已好自為之吧。」

警報解除,我難以掩飾心中的狂喜,下了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說:「琪琪,幾天沒見,一見就為這種爛事爭吵,多掃興啊!說真的,這幾天你就沒想過我?」

夫妻爭吵後這種趁熱打鐵的後續工作水到渠成必不可少,這是防止事態擴大的必要手段,我是老江湖,還不懂得這個。

「算了吧。誰想你,」安琪依然有些生氣地說:「一想你就來氣,我想你幹嘛。」

我把她摟在懷裡,她身子扭了扭,想掙脫出來,我哪能讓她掙脫?我摟緊她,把臉貼進她香香的滑滑的脖頸裡,說:「我可是想得都要瘋了,一天發十幾個短信給你,也不知你收著沒有。你知道我想你想到什麼程度了嗎?」我貼在她耳邊說:「一晚上打十幾次手槍,這兩天腿都軟了。」

安琪用力的掙脫開我,紅著臉說:「最流氓了你。都把床給我整髒了吧。」

「這都怪你不理我。」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說:「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再放過你。」

在安琪的尖叫聲中,我們倆人跌在了床上,我把她的睡衣一脫到底。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3)

「不要,不要,」安琪掙紮著推我。「太晚了,我明早還要上班呢。」女人嘴裡的不要通常都是反義詞,我當然不會當真。我把她的睡衣剝下,吻著她的臉頰耳垂,兩手用力揉搓她裸露的雙乳,才幾下功夫,她就嬌喘吁吁起來。

我想安琪和我一樣,也是長久不做了,所以來個乾柴烈火式的最好。我把嘴唇一路下移,最後定格在她雙乳之上,吮吸著她的乳頭,這是她最怕的一招,果然,不要馬上就變成我要了,安琪摟著我的背,手臂開始用力。

我們倆激情的狂吻著,從前那種感覺馬上就要找回來了,我激情萬分,將她按倒,分開雙腿,準備一搗黃龍.......

突然,非常突然,我發現自己,竟然,無法......

安琪鎖眉囓齒,在那裡靜靜等待著,但是許久許久,沒有動靜,她睜開眼睛,狐疑的看著我。

「琪琪,」我有點羞怯的說:「我好像又不行了。」

安琪愣愣的看著我,有那麼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都沉到肚子以下了。「怎麼回事?」她問。「這兩天你是不是太累了?上網時間太長了吧?」

「不知道,我,要不,你先用手幫幫我吧——」

「算了吧,」安琪從我身子裡擠了出來,說:「我還是睡吧,明早還要早起上班呢。我可不像你一天都不用做事。」

這個晚上,一下子又變得極其乏味了。

我躺要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他媽的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衰?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當我和安琪到關鍵時刻時,我就會這樣,為什麼?

突然趙清明的一句話在我腦海裡迴響:

「你聽說過這樣一種男人嗎?他們常年上網,身體的各機能已經退化,當然,主要退化的是性能力。但是,一打開電腦,只要一進入視頻聊天的狀態他們馬上就能堅挺如初。現在對這種色情聊天有一種比較流行的說法,叫網絡做愛。很多人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有能力,一邊聊天一邊對著電腦自瀆尋找高潮,這事說來很齷齪,但是真的很多人都是這麼幹的。」

我這樣幹過嗎?

我突然想起為什麼我第一次在電腦上見到雯雯後,就對她印象如此深刻,因為那天我真的有反應了,而且反應的程度還不低。

雯雯。雯雯。

我想起那天晚上,雯雯倒在我身上時,她給我做的口腔服務,她柔軟的舌頭,從我的額頭開始,一直向下,向下.......

以我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當然能猜得到那種服務是什麼,這就是著名的「漫遊世界」吧?

所謂的「漫遊世界」,就是女人用舌頭滑過你的全身,從頭頂到脖頸,到胸膛,腋下,腹部,肚臍,腹股,腿部,再到腳趾,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落點到男人那個敏感的部位。據胡一平說,這是從東北傳過來的妓女們的玩法,通常做一次要另加錢的。

雯雯居然會做這個,她是不是也從事過類似的職業?

一想到雯雯,我突然又有了感覺,那天要不是那僅有的,在大多數男人眼中可笑的一點點的道德感在做祟,我就要享受到那只有在傳說中知道的那種性服務了。

這種服務,有些許潔癖的安琪是永遠不會給我做的。

總是如此突如其來,我現在又有感覺了。但是我不能叫醒安琪,因為太晚了。我只能叫醒我自己,我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那個敏感的地方。

雯雯,她美妙的舌頭,還有她在電腦前打開的雙乳,嫣紅的乳頭,豐滿的乳房,黑色的「T」型內褲包裹著的豐膄臀部.......

我開始動了起來,真他媽可恥啊,我老婆就在我身邊睡著,她美麗而精幹,聰明而高雅,但是我居然沒法讓她興奮,她也居然不能讓我興奮,因為什麼?就因為她不會「漫遊世界」?因為她的舌頭僵化因為極度潔癖?

我的手動著,我覺得自己的生命都在這並不劇烈的運動中沉淪下去了,這他媽的就算是我現在的性生活嗎?這種生活他媽的有勁嗎?

突然,安琪翻了身,嘴裡喃喃的說了一句夢話,這一句話把我剛漲上來的性慾都打沒了。

她說的是一個人的名字,那名字是:「胡一平。」

2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是被韓力的電話吵醒了。他問是不是泡個澡去?

我起來時發現安琪已經走了。桌上有她給我留的,我最討厭吃的牛奶和蛋黃派。也真難為她,昨晚上那麼晚睡的,一大早就走了,她工作的真的是很辛苦的。

韓力開著一輛二手的夏利車在我家樓下等我。早上的天氣有些涼,我鑽進他的車裡時,發現車裡似乎比外面的空氣還冷,不禁打個寒戰說:「你玩啥呢?不能把暖風打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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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五章(4)

韓力一邊打火一邊說:「暖風打那天起就沒好使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湊合吧,開起來就好了。」

我不滿的埋怨一聲說:「啥破車,扔了得了。現在車價多便宜,也不換一個。」

韓力說:「我要不是貸款還不清,我不知道買個新的?」

韓力這輛二手夏利開了快一年了,聽說現在光修車就花了有幾千塊了。買的時候這車就快報廢了,發動機一直有毛病,結果鬧得韓力沒成為理想中的「開車族」,反而成了「修車族」,有的時候我想想也替韓力不值,他當年要是辭職去那個什麼軟件公司,現在肯定不至於開這車吧。

韓力把車停在大眾浴池門口,我想起了一事,就問他:「那個事進展的怎麼樣了,我是說那個網絡色情的案子。」

韓力說:「抓的人都放了,她們都是小嘍囉。」

「那個自殺的是怎麼回事?」

「那個自殺者的身份已經搞清了,」韓力說:「她的真名叫安小紅,今年十九歲,老家在城效農村,家裡一共三個孩子,有個弟弟在上高中,今年准備高考。她來城裡是想打工賺點錢,給家裡解決點負擔。她對網絡上的事情原本是一竅不通的,後來被人拉下了水,就做了這行。」

我說:「拉她下水的人找到了嗎?」

韓力說:「正在查。不過,即使是那些人,也不過是一些外圍份子,網絡犯罪是層次極複雜隱蔽性極高組織性極強的犯罪活動,一般來說,這種犯罪組織基本都是金字塔結構,一層套一層,像安小紅這樣的人,只不過在最塔底,她們在網絡上出賣色相,直接與人接觸,但也不過是被人操縱的廉價賺錢機器而已,真正的核心層她們根本接觸不上。」

我們倆人進了大眾浴池,先進了大池子裡泡一泡,一晚上的倦意在這一泡之下,全都消散了。

韓力說:「這兩天那個晚報來的叫顧襄的記者老往我們這跑,可能想找點線索吧。」

我把身體在水中舒展,說:「顧襄他打算怎麼做這個稿子。」

「不知道,」韓力說:「反正聽說他採訪了死者的家屬,可能他要搞個什麼社會關注之類的吧。我們接到的指示是全力配合,他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我們倆洗完了,開抬搓澡,韓力告訴我說,昨晚上又加了一夜班。

「昨天又接到了新的舉報,說現在有個黃色網站在國內很火,叫性情世界,聽說國內註冊人數已經超過十萬了,這個網站裡面有個版塊是買春信息網,上面我們這個省的信息特多,上級對此事很關注,下令全力調查,這兩天我們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值班,光忙這個事了。」韓力說。

「這個網站,比你們查的那個天天星期八怎麼樣?」

「那根本就沒法比,不過有個相同之處是,我們查的那個視頻聊天網的代理服務器就是這個性情世界網站提供的,我懷疑這個兩個網站是子與母的關係。也就是說,天天星期八是性情世界的子母站。」韓力說:「無疑,這是一個國際化的大型色情網站,總服務器在美國,這個網站是境外勾結的性質,裡面不光有數以萬計的會員,更有至少五十名計算機網絡裡的天才級人物幕後坐陣,網站運轉的非常良好和規範,很棘手的。」

「服務器在美國?是不是你們就很難查辦它了?」

「當然,要徹底的摧毀這個網站,在技術上有很大的難度,如果在國內我們就很簡單,我們切斷他的服務,切斷他跟電信或者跟互聯網運營商的連接,就可以斷了他的網站,但是現在我們做不到,所以這個打擊的難度非常大。再加上它是境外勾結性質,這個案子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還有時間。」

「怪不得這一陣子你老是加班。」

澡洗完了。我和韓力在外面的長椅上休息。椅子上有張人家用來包裹洗澡用具的報紙,我順手扯過一張看看,上面有條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說是一個高中生因玩遊戲太過專注,玩了二天二夜,最後竟然猝死在家裡。那篇稿子的作者是顧襄。

我指給韓力看,說:「你看,又是顧襄寫的,這傢伙真是一天一篇稿。」

韓力說:「我看這人跑新聞是把好手。他好像對網絡犯罪這一塊特有興趣,我們下次再有行動,可能要帶他了。」

我沒說話。把報紙揉成一團,仍到了腳下。

「怎麼?」韓力說:「小李同志,是不是聽我誇人家,你這個前著名記者有點嫉妒了。」

「哪有?」我笑笑說:「嫉妒這個詞怎麼寫,我現在都記不得了。這個顧襄我更嫉妒不上他,當年他來我們這裡實習,還是我帶他跑社會新聞的呢,我那時也比他大不了三四歲,就當他師傅了,我還會嫉妒他?」

「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現在出了圈,再回頭看,可不一樣了。現在的記者和你那時也不一樣了。」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6)

這所學校我很熟悉,在我還是記者的那幾年,秉承上級提示,沒少給他們寫大稿,歌頌其教學的優越及學生的出類拔萃。這是全市最好的一所高中,大學的升學率在全省也是比較高的,當然,既是名校,自然也就有些名校的架子。聽說這個學校的校領導們很拽,很多市級領導的面子也不給,副市長級的關係都不一定能擠進生源來。只有主管市長點頭,才可以安排一些不夠條件的學生入校。

胡東東當年就是那些不夠條件的學生之一,胡一平動了老關係,把原來退休的老市委書記都請動了,最後還是花了三萬元,才把胡東東轉進去了,胡一平後來斥巨資,給學校的幾位主管領導每人買了一隻當時最貴的手機,當然,無一例外,全部都被退回了,不過此舉可能也換來了這些「校董」們的好感。後來他們參加了胡一平精心組織的一場宴會,參加的人員全是達官顯貴和巨商大賈,會上眾人推杯換盞,幾乎是親像一家人。於是,從此胡東東的求學之路就徹底坦蕩了。胡東東被安排到最好的班級,由最好的老師帶,還迅速成了班上最有實權的班幹部,參加了一系列顯山露水的校活動,包括代表本校的全體師生去北京參加奧數大賽等等,當然其交換條件就是胡一平成了這個學校最大的贊助商,隔三岔五的就要出點錢出點力,「校董」的妻子兒女們是最直接的贊助受益者。有了這種關係,胡東東當然會受照顧,包括這次競選學生會主席,胡東東的硬件也不太夠,不過,聽說校長已經暗中有了承諾,這些都是胡一平親口對我說的。

胡東東這個孩子其實也很爭氣,從入校的那一天起,他這個後門生倒是真的沒有讓人走過眼,學校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多次榮區市級三好生,德智體美優等生的稱號,也曾經上過幾次電視,做為中學生代表參與過一些媒體主辦的公益活動,雖然年記不大,但也什麼場面都見過。目前聽說胡一平正在積極運作,爭取讓他評上省級三好生,再給他增加點榮譽,爭取直接保送重點大學。這次去參加學生會主席的競選,也是為了將來保送大學加個砝碼,胡一平很重視。

所以,我才有些不明白胡東東為什麼還會這麼緊張,這裡的暗箱都已經操作的很清楚了。他自己也有實力,不知為什麼還緊張?

我想這可能還是因為胡東東畢竟還是個比較內向的孩子,他可能是很少參加這種場合,說話有點結巴,臉上不停的冒汗。我注意著那幾個坐在後台裡的人,這裡面有學校的主要校領導,還有幾個特約來的校外輔導員什麼的,趙清明也在裡面。但是我注意的不是他,而是一個相貌清瘦的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人,這人很面熟,似乎在哪見過。

我觀察了他好久,他似乎有所察覺,側過頭來與我對視一眼,嘴角上似乎有一絲笑意。這一絲笑意讓我想起他是誰了。他應該是安琪他們上高中時的老師,那時候我比安琪高一個年級,在另一個高中上學,常常在下課後等我的當時的女朋友,在這個等待的程中,我曾經撞見了他好幾回。

講台上,在胡一平不斷的鼓掌與眾同學不斷的對他這一舉動的側目下,胡東東似乎終於找到了信心,已經漸漸的適應了,正在那裡侃侃而談:

「我們的明天是美好而燦爛的,但是我們腳下的征途也是漫長而曲折的,今天,我自豪的站在這裡,真誠的對所有和我一樣的莘莘學子說一句:同學們,我願和你們一起征服這腳下的路,踏上這曲折漫長的征途,迎接這美好燦爛的明天,請投我一票,相信我,支持我,鼓勵我,鞭策我,我一定不會讓校領導,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胡一平把頭貼到我的耳朵上說:「詞怎麼樣,這段是我寫的。」

我說:「怪不得聽著有點假大空的感覺,整個一言之無物啊胡總。」

胡一平捅了我一下說:「你小子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胡東東講完了,底下有一陣稀拉的掌聲。胡東東走下來,臉漲得通紅,情緒還很激動,胡一平撫著他的頭說:「兒子,講得不錯,老爸覺得不錯。」

胡東東搖搖頭說:「我太緊張了,語速太快了,可能大家都沒聽清。老爸,要是選不上,一定是因為這個。」

胡一平一笑:「不就是個破學生會主席嗎?有爸爸在,你就放心吧。」

旁邊有個同學聽了這話像這邊看了一下,胡東東看了他一樣,有點心虛的說:「爸,你聲音別太大了,還沒投票呢,讓人家聽見不好。」

胡一平低聲嘀咕一句:「搞得蠻正規的,有什麼用?這種票投不投能起什麼作用?!」

進入場上休息和統計票數時間。趙清明走了過來。

胡東東喊了一聲趙老師,很親切的走上前去,趙清明拍拍他的肩說:「怎麼,感覺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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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五章(7)

胡東東說:「不是很好,我今天太緊張了,估計有點懸。」

趙清明說:「什麼事都是重在參與,你上去,其實就是為讓大家記住你。贏與輸那反倒不重要。」

我把趙清明拉過來,問他:「你旁邊坐著的是不是臨海市的那所同城中學的。」

趙清明看了看說:「是。好像是兄弟學校過來學習經驗的領導吧,怎麼,李記者,你認識他?」

我說:「當然,不過他是肯定不認識我的,這人原來是我老婆他們班的那個班主任,好像是姓嚴,教中文的。」

趙清明說:「對,不過現在人家不教書了,是剛提上來的副校長兼校務處主任。」

我們談了沒幾句,就開始大會的最後一項了。領導講話。這個校的領導上來講話,表揚這次敢於上台參加競選學生會主席的同學們,說了些提綱契領的話,然後又感謝了一下今天請來的幾位客人,最後請上臨海市同城中學的副校長,我省剛評上十佳教師之一的嚴宏副校長,上台講幾句。

我現在才知道我老婆他們的班主任真名叫嚴宏,嚴宏上來說了幾句謙虛的話,然後又講了講新時期如何更好的做好學生會幹部之類的陳詞濫調。這當口胡一平衝我使個眼色,讓我出來。

我們倆走出學校,一直上到了胡一平的車上。

胡一平說:「咱坐這等會兒吧。老了,露天坐一下午,身子吃不消啊。」

我們坐在車裡等胡東東、趙清明他們出來。胡一平打開汽車CD,裡面傳出了一陣熟悉的音樂。我說:「你也學高雅了,聽英文歌了。」

「呵呵,」胡一平得意的說:「這不是我的,這是囡囡的,她送我的。」

我點點頭,其實一聽這歌我就知道,肯定是萬綺珊的,像保羅麥卡特尼的這首《昨天》我也只有在萬綺珊的車裡才聽過。

「你和安琪說了嗎?」胡一平說:「給她打一個電話,她要不去,我還得給囡囡找個伴。」

我給安琪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傳來掛斷的聲音。

我說:「她不接,多半是又開會呢。」

過了兩分鐘,我手機上有個短信,是安琪發來的,寫著:「我開會呢?你有事嗎?」

我給她發回去:我們要去鄉下玩,胡一平問你去嗎?

她回:可能不行,我中學時的老師來了,我可能要請他吃飯,你先去吧,到時我聯繫你吧。

我想,看來她們嚴老師來的事,安琪已經知道了。應該請的那個老師也就是他了。

正發著,胡東東和趙清明出來了。胡一平的手機也響了。

胡一平接了電話,是萬綺珊打來的,說這邊有點事,讓他先去,自己可能要晚點過去,可能還要帶個女伴一起過去。

胡一平很高興地說:「那咱就先去吧。你們家安琪那邊怎樣,用不用接著?」

我說:「不用了,她肯定不去,剛才發短信了,他要請老師吃飯。」

我們幾個人說著話的功夫,我看見一輛黑色的桑搭納車從我們身邊開出來,車窗搖著,車裡有個眼鏡一閃,我看見嚴宏正襟端坐在車裡,車子向前開去,我想可能是奔著安琪去的。

真好笑,如果這位當年我和初戀女友的「拌腳石」知道我和他的另一個得意門生結了婚,會怎麼想?

眼看著黑色桑塔納消失在眼前,我們的車也啟動了。我們幾個人坐著胡一平的車往徐莊的方向走。有車和沒車的人就是不一樣,如果沒車,去這個地方就成問題了,得換三次車還要走三站地,有車就不一樣,再有一輛四十萬的豐田更不一樣了,車行如風,身邊的景物倏倏而過,聽著我大學時最喜歡的披頭士的音樂,和趙清明、胡東東輕鬆的談著學校生活,幾乎沒覺怎麼樣,就出了這個城市。

趙清明對歐美的音樂也有興趣,他甚至比我強的是,還能用英文唱幾段,他跟著保羅麥卡特尼的節奏唱了幾曲,學得惟妙惟肖,這一點讓我自愧不如。

車子開了將近五十分鐘,到達終點。胡一平的別墅蓋在半山腰間,按照風水學,半山建別墅是吉利之勢,而背山面水,門前立樹則是旺宅氣象,胡一平的這個別墅全具備了這些條件。徐莊其實是在山腳之下的一個小村落,有一條河橫穿其間稱為響河。此處的山稱為飛龍山,山勢有如起伏的龍,宅建在龍身之半腰,宅主則有御風而起之勢,實為大吉之風水。胡一平把宅建在這裡還有個想法,他想以此為基地,做一個度假村,他已經與當地村委會溝通好了,明年啟動此事,所有貸款資金到位後,修路,通電,聯網,興修水利,販養家畜,開辦農家飯店,辦賓館,設歌廳洗浴按摩這些項目,讓這裡成為大款們休閒度假的世外桃源。

胡一平的別墅門前平時鐵門緊鎖,門口有一個狗屋,兩條狼狗拴在那裡,生人一來就狂呔不已,他雇了一個看山老頭,天天在這守著,今天因為我們來的緣故,門早就開了,狗也趕回窩裡,以免亂叫擾人。看門人守在門口等待。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8)

我們把車直接開進去。裡面別有洞天,是六間房,還有個大庭院,住十一二個人沒問題。屋裡一應設施俱備,空調,電器,淋浴,熱水,卡拉OK,甚至寬帶上網都沒問題。山雞,野免,野菜,野蘑等土特產都預備好了,冰箱還鎮了兩箱喜力啤酒。

我們下了車,這座鄉間別墅後面就是山,胡一平提議先上山上繞繞,順便等他們。我們就上山了。胡一平興致不錯,帶著胡東東去山上采野蘑菇,采乞拔菜,爺倆一會就走到山上了,我和趙清明跟在後面,看前面蒼山翠谷,頭頂雲卷雲舒,心情格外輕鬆。

我們倆爬上一座小山,邊走邊聊,無意間就說起了早上看到顧襄寫的那份稿子,說起有個學生因為上網玩遊戲時間太長而猝死的事情,趙清明很氣憤的說,對學生來說,遊戲軟件就是現代的鴉片,一旦迷上就很難戒掉,我說我有同感。CS遊戲剛興起的我也是整宿整宿的打,用了快兩年的時間才戒掉。我們倆人越談越投機,後來連山也沒興趣爬山了,就在半山腰上一棵小樹前坐下,一邊等他們爺倆一邊胡天海地的傾談。

正說著,聽得山下有狗叫聲,向下望去,一輛紅色的賽歐停在了山下,看門人正在給她們開門。

胡一平帶著兒子正好也從山上趕來與我們會合,他向山下望了一眼,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說:「走,下去吧。囡囡她們來了,咱們和她們會合去。」

我們幾個下了山,萬綺珊的車子直接開了上來,看來她們也想上山看看,不過與我們相比,她們可能更懶得走,乾脆把車直接開上來了。車開到山腳下,開到不能開的地方才停住了。這時我們正好也下來了,胡一平沖車裡招手,車窗搖開,萬綺珊的頭伸了出來,她戴著藍玻墨鏡,向我們微笑,美目顧盼,風韻迷人。車門打開,伸出一條裹著茶色絲襪的修長的腿,她從車裡下來,接著後面又下來了一對男女。這倆人大家全認識,那男的是我原來的同事,現在的社會新聞部主任記者顧襄,女的則更是再熟悉不過,她是我的妻子安琪。

4

我老婆安琪和萬綺珊原來一年前就相識,是在一次廣告活動中認識的,後來兩人也經常有接觸。她們的年齡相仿。職業和地位也差不多,都是公司裡的副手,具體跑業務的,一來二去,就熟了。

顧襄則是萬綺珊邀來的,他本來自己也有公車可開,但是車進修理廠大修去了,就一起坐著萬綺珊的車來了。顧襄和安琪也熟,當年我們都是同事,他們倆還一度在一個部裡共過事,一起出去採寫過不少稿子,以至當時很多人誤以為他們倆是一家子,當時還有種傳聞,說顧襄確實暗戀過安琪,這種傳聞我聽在耳中,當然一笑置之。對這兩個人,我簡直是太瞭解了。

既然都很熟,大家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話題。不過安琪突然出現,對我而言,倒也有幾分新鮮感。

安琪告訴我,本來是要邀請她們中學的班主任嚴老師吃飯,可是這位老師忙得很,馬上要回學校處理一起師生打架事件,只是在電話裡說了兩句他就走了。所以他趕來了。

說來還真是很感謝這兩位憤怒的學生,給我們兩人一次難得的效游機會。這兩年我們夫妻倆共同出現的場合幾乎是沒有的。這次還真感謝胡一平創造了這個機會,我和安琪手位著手,胡一平跟著萬綺珊,胡東東和趙清明一起,只有顧襄孤身一個人,有點落陌,跟在後面。我們一起爬了一座小山,看著頭頂的殘陽如血,一點點的向下墜落,胡一平戲稱,說這就是「末日」到來的感覺。大家都笑,一直呆到晚上上快六點的時候,才下來吃飯。

晚間吃的都是野味。趙清明不喝酒,除了胡東東以外,所有的人都喝起了啤酒,萬綺珊說喝這個不習慣,從自己車裡拿出了一瓶干紅,於是她和安琪就喝起了干紅。可能是下午爬山的緣故吧,大家都是又累又餓,吃不一會,就把桌上的東西吃光了,好在顧襄有準備,車裡還有些小吃什麼的,於是也拿了出來,安琪和萬綺珊喝光了那一瓶干紅,我們幾個喝了一箱啤酒,都有些醉意。胡一平意猶未盡,提議打麻將,問有誰玩?趙清明棄權,我也沒興趣,於是就剩下顧襄,安琪,萬綺珊,和胡一平他們正好湊成一桌。

「小賭怡情,大賭傷氣,」胡一平說:「今天不玩太大的,二十元一炮,最高不能跑五十,現在是十點,打到二點散,明天上午還得再去爬幾座山。」

於是收拾桌子,大家上樓上的棋牌室打牌。我們幾個人的房間都準備出來了。胡東東要和趙清明睡在一起,胡一平和顧襄一個屋,我自然和安琪一個屋,萬綺珊一個人佔一間。

鄉村的夜晚,非常沉靜。與都市的喧囂比起來,這裡真是一片難得的靜土。不過,這兩年靜土也不靜了,徐莊飛龍山一帶近幾年成了大款金屋藏嬌的風水寶地。據我所知,一到週末夜晚,來自京津一帶的豪華轎車就會蜂湧而至,開車的司機通常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旁坐著的就是貌美如花的女孩。大款們帶著馬子來度週末,白天上山折騰晚上上床折騰,反正這裡就是一個供大家折騰的地方,就像我們今晚不也都各懷鬼胎的跑這裡來折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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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五章(9)

據徐莊三十里處是炎莊,著名的煤礦區,這兩年煤鐵走勢好,開煤礦開鐵礦和挖金子差不多,於是,為了爭奪鐵礦的開採區,發生過無數次爭鬥,炎莊就留下了我心頭永遠的痛。我的一位徒弟就是在那送了一條命。遙望對面層層的山脈,想起小石頭的音容笑貌,我的心裡那種隱痛的感覺又上來了。

胡一平的鄉間別墅裡現代化設備齊全,我的屋子裡不但有熱水器可以洗熱水澡,還有一台電腦,居然可以上寬帶,反正晚間也沒事,安琪他們要打牌到挺晚,我打開電腦,還是上會兒網吧。

電腦開啟,登陸QQ,措不及防的「機機」聲響傳來,有人和我招呼,點一下,一看,是一個久違了的人——鳳凰。

這些天來,總也不見鳳凰上線,今天突然發現他(她)了,意外之餘,我心裡到真是有些高興。

我敲上一個表情,咧嘴沖鳳凰和笑。

鳳凰:在哪兒?

我回話:鄉村,一個朋友家裡。

鳳凰:夠浪漫的。這一陣子我們總也沒見了。

我:是啊,你在忙什麼?

鳳凰:沒事啊。但是近來心情較差,不過,最近又調整過來了。你呢?

我:還行吧。

鳳凰:近來生活中有沒有特有趣的事?

我:有,不過,這些事說出來就無趣了。

鳳凰:我猜你的生活應該是很有趣的。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有趣的人嗎,你還想不想看點更有趣的?

我:什麼意思?

鳳凰打出一行字,是一個域名。

鳳凰:打開,這裡面是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世界。

我:什麼?又是那種視頻聊天網站嗎?

我點擊了鳳凰發給我的域名,很快的一個奇怪的標誌出來了,只有幾筆線條,好像是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造型,下面一行小字,是英文的,有個進入的標誌。

我:這又是什麼?

鳳凰:點擊吧,這是你需要的。

我點擊了一下那個進入的英文,等待片刻,一個金燦燦的主頁面出來了,最上面一排是一個條型的對話框,ID、註冊、登陸、取回密碼等字樣排成一條,下面則是幾個泛著紅光的大字:

性情世界。

5

必須承認,在我看過的眾多的黃色網站中,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分工極其細緻的網站。進入裡面的主面面。我看見裡面陳列著五個板塊的內容,這五個版塊分別主版塊,交友區,文學區、娛樂區、管理區五大版塊,雖然不是會員,但是我還可以免費瀏覽其中的內容。打開這五塊內容,發現裡面還有很多的小的版塊,比如說主版塊,包括會員報到區,VIP貴賓區,版主報名區,貼圖區,電影區,動漫區,下載區等內容,交友區裡則有視頻交友區,一夜情交友區,買春信息區,自拍偷拍區,狼友論壇區,休閒遊戲區等,文學區主要是情色圖書館,其中還有很多細緻的分類,基本是各種黃色小說的集成,亂倫,校園,群交,青春,暴力,強姦,虐待,同性戀,科幻,武俠,名著,各種類別都分門別類的列了出來,再就是買春經驗交流和情色經歷漫談等內容,娛樂區裡面的內容則是現在非常流行的網絡夜總會形式,裡面包含著各種名稱的聊天屋,比如熟女風情,幼齒童真,玉女清純,猛男爆料,浪友約會等,每個聊天屋里根據會員的喜好各有各不同的內容,其特色是全部視頻,但是這些區域全部只有VIP會員才能進入,這一類會員只要在網站提供的「網上銀行」裡買夠充值卡,就可以以「點卡付費「的形式進入到各自喜歡的聊天室裡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一類人,熟女也好少女幼童也好,各種對應的聊天屋裡都會有提供。這裡最有特色的應該是還有一個表演區,因為不是會員,進入不了這裡去看看所謂的表演是什麼,但是一看網頁寫的「真人秀」字樣,不用進去也就可以想像的到,只要你付錢,就會有人用視頻的形式把性交活動當場表演給你,這是現在網絡色情業最為流行的一種表演,據說現在有很多夫妻之間都以這種表演來斂財,還有些人為了滿足一部分網民的性癖好,表演三人以上的性交場面,其中還有些變態成份的表演也存在。管理區則相對其他幾區比較規範,包括版主會議區,公告區,舉報區,問題區,版主申請區等等基層管理版塊,我特別注意到,這一區還特別設有代理服務器專區,專門負責向外面租、賣代理服務器和域名空間。

除了這五大區外,還有一個有特色的區是妹妹博客區,封面上印有幾個女孩子的頭像,這看來是一個黃色個人主頁區。近年來,因為木子美,竹影青瞳等人大膽的以性為賣點建立個人主頁並贏取較高點擊率後,這種個人博客類的網站很風行,我前幾天也跟風自己建了一個,貼了不少從前寫的文章。看來,這個網站裡面也有這樣的內容,所不同的是完全打著赤裸裸的情色旗號,公開收費的而已。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10)

我把所有的內容看了一遍。幾乎與我看完的時間同步,鳳凰又發出了信息。

鳳凰:看了嗎?做何感想?

我:很龐大的工程,很細緻的分工,看來是國內比較規模大的黃色網站了。

鳳凰:當然。不過。這個網站的總服務器在美國,據說它的總版主網名叫至尊,也在美國,這是一個面對中國網民的跨國性黃色網站,它的影響現在極大。聽說註冊會員已經上到三十萬了,日均點擊率最高的時候不算遊客,僅會員就在兩萬以上。想一想,全國每天有幾萬人在這上面泡著,我要是這個網站的總版主,一定很有成就感。

我:如果它的註冊會員有三十萬人,日均上線上數兩萬以上,那它一天要賺多少會員費呢?

鳳凰:基本的會員費是月均30元,這個叫註冊費,但是這只極限於主區和互動區,如果想要進入娛樂區和表演區,或是想看電影就必須註冊為VIP會員,VIP會員的費用是兩個月兩百元,半年是四百元,一年是六百元。這些費用可以用手機充值的形式完成,也可以進入網上銀行交易,不過,最常用和最方便的是直接在這裡買充值點卡,所以你想想,如果這個網站的會員已經到了三十萬人,每天又都能保持全國至少幾千人上線,再加上廣告與分銷商的收入,一天會有多大的利潤?

我:我看這比搶銀行還快。

鳳凰:在理論意義上講,是這樣的。

我:看這個網站的管理比較嚴密,版塊這麼多,參與者應該不少。

鳳凰:是的,在國內外,管理這麼嚴密的網站是罕見的,可以不誇張的說,,即使全國最大的門戶網站,它的管理力度也不過如此。

我:憑什麼這樣說?

鳳凰:因為這類網站管理與組織高度嚴密,絕非少數人力朝夕之間可以完成。你如果註冊進去你就會發現,這裡面的管理結構是呈金字塔型的,其中總版主設了一個,統攝全局,是第一層領導,相當於董事長或是總裁之類的地位。網站下設共有個五個大區,每大區都有一個版主,這些人是網管,也是第二層領導,他們的地位相當於一個單位基層的領導,比如經理級人物什麼的;再往下,各大區裡還包括很多個有專業版塊,這一版塊至少還有兩個版主,這是第三層領導,相當於一個單位裡的各部門的主任;在這些專業版塊裡還包括很多細的劃分,你比如說光買春信息這一塊,北京、天津,上海,重慶四個直轄市各佔一塊內容,全國三十多個省份每省都佔了一個版塊,如果這其中的每個版塊至少設兩個版主,那麼你想一想,光買春信息這一塊內容就有多少個版主級人物在幕後操縱?這就是第四級管理層,應該是工組長這一類型的了;再往下還有一級,你看見那些個人博客了吧,那裡面不設版主,但是每是一個主頁就是一個管理者,管理者把自己的形象貼上去,可以發貼也可以與她直接視頻對話,但不是這樣就完了,你可以與她直接視頻對話,就意味著你不但可以與她進行網絡作愛,她甚至可以上門提供性服務,只要你們都在一個城市。只要你肯付錢,她就什麼都會幹。這是第五級管理層;再往下還有,表演區裡那些進行表演的、做為視頻主播出現的,這是第六個層次。這兩個層次的人都是從事具體工作的辦事人員,除他們以外,還有一種叫代理人的管理員,專門從事著充值卡銷售、服務器租賃與網上銀行的交易工作,這一批人就相當於一個單位裡的銷售部人員。還有一個層次的管理員是專門負責技術的,相當於單位裡的技術部。有行政部門,有技術部門,有銷售部門,這裡建制非常清楚,和一個大型的單位一樣。

我:這麼多層次,這麼多人,誰在這裡集中管理呢?

鳳凰:這麼多人被捆在一起朝向一個目標使勁,其真正的管理因素只有一個——錢。在這裡,真正掌握權力的人不是那些個做日常管理工作的版主總版主什麼的,而是那些可以控制會費的人。有了強大的資金做後盾,才會有很多高水平的人願意投入進來,這些人水平之高,能力之強,技術之過硬,遠勝於你我之輩。我估計他們的人數總和不在百人之下,而且至少要跨全國二十個以上的省份,才可以把網站建設和管理成現在這樣具有國際性跨地域的特點。他們收取費用雖然高低不等,形式不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這種方式來錢是非常容易的,而面對他們的法律制裁卻又是相對薄弱的。

我:你告訴我這個網站,是不是因為你也是其中的一員,想把我也拉進去做會員?

鳳凰:你錯了,這個網站雖然經營得很好,但樹大招風,版主級人物野心太大,設置的內容太多太細,最容易授人把柄,這種斂財不要命的方法,遲早會翻船,我對這種網站其實毫無興趣。我本人更不會參與這類網站,因為我不需要用這個來刺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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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五章(11)

我:那你為什麼還要介紹給我?

鳳凰:因為我覺得你需要這個。

我:何以見得?你不是我,怎知我真正的需要是什麼?

鳳凰:這個城市裡有很多人與你一樣,他們在很多地方有欠缺,自然會需要在生活中用另一類東西來彌補。這也正如你看到的那些個黃色網站,它們之所屢禁不止,是因為在網絡人群中,隱藏著一個相當大的信仰缺失的社會空虛族。這些人白天道貌岸然儀表堂堂,但一到晚上卻精神極度空虛渴望刺激。他們多數學歷不低,有著受人尊敬的工作和社會地位,不缺乏金錢,永遠不會去殺人放火,他們肯泡在這裡的真正目的不是為了牟利,而是為了填補精神的空虛。在網站裡,真正有牟利動機的只是極少數人,這些人是生意人,他們把這裡當成了生意場,而能讓他們把生意做下去的買家們,就是上面說過的那一群人,也就是說,其實是那批社會空虛族支撐起了這樣一個網站。

我:看來,你對這些人很有研究。你是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個呢?

鳳凰:當然,我是。我想你也是,所以我才能理解你,所以我才會發現,其實我真正的樂趣就在於義務幫助你們這樣的人,找到生命裡欠缺的那部分快樂。

我:靠什麼,靠這種黃色網站嗎?難道你認為,我們欠缺的就是色情嗎?難道色情是解決這一問題的良藥嗎?

鳳凰:色情可能不是惟一的良藥,但色情卻是我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我們對色情的需要有時和吃飯一樣重要。你想想看,這麼多人每天泡在這個地方等著色情的出現,是為了什麼?

我:你說說看。

鳳凰:是為瞭解脫空虛。人類之間,之所以有人高貴有人低俗,劃分了那麼多等級,其主要原因是經濟上的原因。但是,在經濟上取得相對穩定狀態後,羞恥感成為一個界尺。羞恥感讓男人高貴的像個紳士,女人清高的如同個淑女,但你有沒有想到,這種界尺出現的頻率太多時,就令人煩了。於是,就會有人想借助於某一個空間,徹底的消滅羞恥感,來取得一種不用身份掩護了的絕對自由。

我:靠什麼來取得自由,色情?

鳳凰:說色情有點難聽和膚淺,我們就用性這個詞吧。性的自由是我們內心都追求的一種事物,性的快樂應該是無國界、無尺度也無羞恥感的,人活著,有時這種空虛的感覺如天地一樣廣闊,無處不在,也許性就是最好的可以解脫那種空虛的方式。

我:我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但是我絕不是為了色情而色情的人。

鳳凰:有一種人很虛偽,就是像你這樣的人,你們把色情當成了只有自己在極隱秘狀態下才能享用的秘密。這是不對的。網絡有一個好處,它的交互性可以讓我們獲得性的自由,這也是一種絕對的自由。這也正如色情這種東西,只有網絡才讓色情成為一種活生生的文化,一種互動的生活方式。色情可能不是惟一的,但其實色情也是神聖的,現在這個詞經常被一些人給偽裝和糟蹋,他們把這個詞顛倒過來,用了一個很噁心的詞——情色來取代它,在他們看來,只要用了這個詞,就可以把自己那種內心卑劣的慾望以一種看起來有點高尚的形式表現出來。其實在我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麼情色,只有色情。情色是一種造作的姿態,色情才是一種需要和真正的藝術。

我:你這個觀點我不敢苟同。我對色情和情色這種劃分沒什麼理解,也從來不覺得有什麼意義去理解它們。

鳳凰:你如果不是口是心非的人,最好就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敢保證,在你看到了我給你介紹的這個網站,聽到了我對這個網站的介紹後,你現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在頁面上操作著,想要註冊成為其中的一名會員,對不對?

我停止了鍵盤的敲打,看著電腦頁面上不斷出現的「註冊失敗」的字樣,突然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他猜對了。

鳳凰:我說對了吧,我懷疑你至少已經註冊了三次,但結果是一樣的,註冊失敗對嗎?

我:我覺得你這個人非常可怕?你幹嘛要那麼聰明呢?

鳳凰打上一個笑的表情:我不可怕,其實相對於你來說,我才是最瞭解最關心你的人。甚至超過了你的妻子。

我:可是我需要嗎?

鳳凰:你當然需要。就像現在,你最需要的是什麼我瞭如指掌,你需要一個會員的身份,這是你能夠順利進入這個色情王國的通行證。但是我要告訴你,在這個龐大的色情王國裡,有非常嚴密的防範手段來確保安全和運行,凡是國內的郵箱地址都無法註冊成功,除非是域外的,你有域外的郵箱嗎?

我:沒有。

鳳凰:我剛剛已經用我在加拿大的郵箱給你註冊成功了,你的密碼已經打到了我的郵箱裡,我現在就發給你。另外,在未經你同意的情況下,我還給你取了一個名字。

天使不在線第五章(12)

我:是嗎?我叫什麼?

鳳凰:戲夢人生。這是我給你起的名字,你喜歡嗎?

我:無所謂。

鳳凰:這是我對人生最大的感覺。我現在覺得人生真的如一齣戲一場夢一樣,所以我現在只要那些抓得住,摸得著的東西。

我:比如說,色情?

鳳凰沉默了一會,打上:也對。色情比較實在直接,至少以控制。

我:鳳凰,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鳳凰:你說?

我: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以前曾經認識你嗎?

鳳凰:你我之間談這個問題非常多餘。你我不會有超出這種方式以處的聯繫,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除非,你有一天能夠真正進入到我的世界,我才有可能讓你見到我。

我:要怎麼樣才能進入你的世界?

鳳凰:我不是要你一個人進入我的世界?我是要你整個生活都進入到我的世界裡,那樣才行。

我:如果我對此沒有興趣呢?。

鳳凰:那就對了,你不該對我有興趣。我現在把密碼發給你。這要以後你的興趣馬上就要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去了。

我:我希望如此吧。

鳳凰:我要提醒你,以你現在的經濟實力,你最好不要輕易以VIP的身份進入到表演區的包房裡去,你知道,那裡面有幾個包房專門是給千萬級富翁留的。我懷疑你沒有這個能力。你成為普通會員後,可以先進入到互動區看看,那裡面的買春信息是我見到的全國網站裡做的最好的,我想你和你這種層次的朋友們需要的是這個。還有,那個個人主頁區,你應該也會有收穫。我從來沒有在這種網站裡見到這種博客類的東西,那些色情博客們把自己的照片與一些心情故事寫了進去,她們的行為應該是自願的,這是這個網站與其他網站相比,很有特色的地方。了,今天不多說了。祝你玩的快樂,我要下了。

我:鳳凰,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6

進入性情世界裡瀏覽,不覺間兩個小時過去了。

我很驚異的發現,鳳凰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是一個真正的色情王國,從網站上出現的版主名字來看,至少有一百二十人在管理著各個版塊的日常運行和維護,這一百多人,似乎都非常專業和敬業,他們恪盡職守,每貼必回,嚴格檢查每個貼子的格式與每道程序的運轉情況,凡有違規者立即整改,如果貼子中有水貼一經查處馬上就會被封。特別是在買春網裡發虛假信息的一經查處則馬上封其ID,相反要是信息實用的馬上獎勵點數與分數。這些版主級人物獎罰分明,措施得力,行動迅速,似乎個個都是人才。

而這裡的管理機制很有意思,它模仿了學校的建制,總版主是一個網名叫至尊的人,他的職位是「校長」。第二層的各區版主的名字則是「教授「,再往下的是博士生,碩士生和大學生,只有這些級別的人才有資格報名成為版主,每個版塊無論層次高低,至少設版主兩人。然後就是會員,會員的身份依次是高中生,初中生,小學生和學齡前兒童,我新加入的,當然就是學齡前兒童。這裡還有條規則,只要發貼或是跟貼出色的加分得到二十分以後,馬上就成為小學生,依次類推,加分五十分以上,可進入初中,加分二百分可進入高中。

加分多的人,可以進入各級論壇,發表意見,觀看信息,享受各種突破性的權限,還可享受贈送充值點卡的獎勵。

這裡的買春信息又全又多,我在這裡很順利的查到了我們省的買春信息網,順著這個版塊也找到了我們城市的買春信息,很意外的看到了在這些留貼中,有一個貼子提到了前幾天我去過的那個蒙哥馬利迪廳,有一個名叫「猩猩紅」的人留下一個貼子詳細的介紹了這裡小姐的數量與價位,還有其從事色情服務的主要活動方式,發貼的格式很規範,當然,在這裡格式不規範的結果就是封其ID,所以沒人敢不按格式發貼。全國各地的賣春場所在這裡都有介紹,非常詳細和具體,價位,服務,特色面面俱到,如同一張遍佈全國的情色地圖,真是讓色狼級人物受益匪淺。

我挨個進入各區觀看,最後進入「妹妹博客區「,這一區裡面現在共有六個人的主頁,她們全是年紀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個個相貌姣好,身材惹火,擺出的造型也開放大膽,毫不掩飾的在主頁上貼滿了個人的祼體照片,還有極具挑逗性的留言,在這裡,有一個可以直接與其進行視頻的屏幕,只要使用充值卡,即可與其直接對話。這六個女孩是另一種形式的網絡視頻女主播,相對來說,比在表演區和聊天屋的那些人要高級一些。我一一打開她們的個人主頁,在其中的一頁中停了下來,這張主頁上的女孩看起來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她的名字是「雨中寶貝」,我點開她的主頁,各種樣子的她的寫真照呈現在我的面前,豐滿的軀體和挑逗的神情讓人血脈賁張,看了很久我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我確實見過。而我見她的地方就是也在這裡出現過的蒙哥馬利迪廳,當時她的名字叫雨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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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六章(1)

1

這個叫雨琦的女孩也出現在了這個黃色網站的個人主頁裡,說明了什麼問題?

我想起了雯雯。那天晚上她們始終在一起,她們最後也一起回的家。

看來現在她們也是住在一起的,這其實已經很明顯的說明了,我所要知道的問題的答案。

雯雯應該也是這龐大的色情王國中的一員,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在這裡露面,但她是其中的一份子,這是無疑問的。韓力說過,那個星期八聊天網的服務器就是在這裡租賃的,很可能兩個網站就是一回事。而雨琦與她,都是其中的一份子,這是一個無庸置疑的事實。

但關鍵的是,雯雯在其中是什麼樣的一個位置?她在管理者的第幾層?她與雨琦,是誰在控制著誰?

我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不是因為夜色深了,涼氣襲人,而是突然發現自己捲入了一個從來沒有進入過,也沒有想到進入過的世界。

雯雯,鳳凰,雨琦,還有那個死掉的安小紅,他們和樓上那批打麻將的人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屬於他們兩個世界中的任何一方,但不幸的,卻都捲了進去。

在雯雯她們的那個世界裡,我捲得更深,我甚至幫她取出過她們的犯罪證據。

如果韓力知道了這件事,他會不會抓我?

那個死腦殼,他一定會抓我的。

可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把電腦關上,披上件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個春季的夜晚。有微涼的風,明媚的月光,和泌人心脾的美妙空氣,漫步在鄉間小路上,樹影摩挲間,可以依稀見到黑暗處群山佇立的倩影,多麼平靜的一個夜晚,多麼安謚的一個夜晚!誰會想到,竟然有那麼多危險的東西在暗處,在地下的某一個局落裡存在並影響著我們的生活?

我信步走著,順著一條小路向前走,前面可以聽見河水在孱孱流淌的聲音,遠處有一處水塔的燈光閃爍著,與月光交映,令這片安靜的土地在靜謚中,並不顯得黑暗,水塔的光芒引著我向傳出水聲的方向走去,那裡有一條清徹的河水,永不疲倦的流著。

我來到小河前,黑洞洞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起陣陣的波光,回頭看,不遠處我們居住的那棟小樓,有兩間房亮著燈。

其中有一間是樓上的麻將室,兩對男女在那裡玩麻將,但那另一間亮著燈的房間,那又是誰的房間呢?

我望著那片燈光,胡思亂想間有些出神。突然身後有動靜傳來,我警覺的拿起一塊石頭,向後望去,身後,一個黑影正在移動,動作很輕很輕的,向我緩緩走近。

我操起石頭,心怦怦狂跳,喝了一聲:「誰?」

那黑影停了下來,一道手電光一閃,照在我的臉上,強光之下,我依稀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在不遠處的地方佇立著。

「別怕,是我。」她一邊走一說。

她漸行漸近,在我身前幾米處站住,在夜空之下,她咧開嘴一笑,雪白牙齒,深色的嘴唇,在黑忽忽的臉上綻開,竟有種猙獰的感覺。

我也回之一笑,說:「我最佩服那些膽大的女孩子了,萬小姐,這麼晚了,你還真有雅興啊。」

2

我和萬綺珊在小河邊漫步,在這樣安靜的深夜,和一個美麗的女子這樣悠閒的漫步,享受鄉間清新的空氣,不能不說,真是夠浪漫的。

「看來這個夜晚,誰都睡不著啊。」萬綺珊一語雙關的說。

「他們麻將可能要打一宿了。」我說:「不過,你也不一直也參與的嗎?什麼時候下來的?」

萬綺珊說:「我打到二小時左右,就沒興趣了。今天晚上,始終是胡一平一個人輸,我們三個人贏他,我快贏到二千時,才發現裡面有些東西不太對勁。」

「怎麼?」

萬綺珊回過頭看我,她的眼睛在月光閃爍出貓樣的精靈:「胡一平把我們幾個叫到一起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包括今晚上他的這場麻將局,我看他根本就沒上心打,起牌就詐胡,掏錢掏的痛快的不得了。這不是他的風格,我懷疑他是有目的輸。」

「管他呢?你贏了錢拿著不就得了。人家款大,就圖個樂,不在乎這點錢唄。」我不以為然的說。

萬綺珊搖頭:「你不瞭解商人,商人從來不會白白的付出。我這人有個習慣,什麼事一旦被我發現了裡面有鬼,我就沒興趣參予了。我要是想贏他,一定會光明正大的贏他,人家這樣故意的輸給我,反而沒有意思。所以我退出,反正他今晚上就是奔著輸來的,就多一個人分享他今晚上這個快樂吧。」

「誰?」

萬綺珊說:「趙清明被我叫上去了,他替我。」

我說:「他不是不愛玩這個嗎?」

天使不在線第六章(2)

萬綺珊柔媚地一笑說:「當一個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求一個男人時,一般情況下很難會被人拒絕。趙清明也是凡夫俗子,他不是你。他不會拒絕我的。」

我聽出話裡似有深意,就笑著說:「我更不會的,我一般情況下總是憐香惜玉的。」

一陣陣的清風徐來,萬綺珊用手拂了拂被夜風吹亂的長發,說:「不一樣,我從來沒覺得你是那樣的人。」

我看了看前面,兩個房間的燈光仍然都在亮著。我說:「那邊還有一個房間也還亮著燈光,我知道是誰了,是胡東東,他也沒睡。」

萬綺珊說:「對,所以我說,今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不著。」

我突然些擔心起來,胡東東在樓上這麼晚沒睡,他在幹什麼?會不會也在上我剛才上過的那個黃色網站?

這種想法如一道寒風吹過,令我禁不住打個寒戰,我掏了掏口袋,發現手機沒帶。

萬綺珊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想給胡一平打個電話,讓他們快散了吧。東東這麼晚不睡,很傷身體。但是我的電話忘帶了,你有嗎?」

萬綺珊搖搖頭說:「我的也沒帶。我也是睡不著出來隨便走走,沒想著帶那些東西出來。你要是急著打電話,我們就回去吧。風也有點大了。」

我們倆向回走,走在水塔的光芒裡,影子被拖的得長。

沉默的走了一會,萬綺珊突然說:「尊夫人真是個美人。而且精明強幹,我很祟拜她呢。」

「她有什麼好祟拜的,也不過一個凡夫俗子而已。」

「不是,她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人真是絕頂聰明,和她認識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自愧不如,就好像今晚的這場牌局,她就清楚的很。」

我有點驚訝,說:「是嗎?怎麼了? 」

「沒什麼。」萬綺珊笑笑說:「其實今晚上胡一平輸錢輸的非常明顯,我想大家都看出來了。安琪也一樣看出來了,但是她的定力比我好,或者說,她也知道胡一平想幹什麼,但她在給他這個機會。」

我心裡想,我也知道胡一平為什麼今晚會這麼慷慨。

萬綺珊見我沒接話,又接著說下去了:「其實在你心裡是不是一直都這樣認為,我們都是出來混社會的女人,你可能不認可我們的做法吧?」

我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現在在外面做事很難,我理解你們這些女性的不易,只有我這樣無所事事才是最容易的。」

萬綺珊嘆口氣:「李大記者,你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聽她的口氣似乎對我的過去一直有所瞭解,我起了好奇心,就問她:「何以見得?你見過十年前的我嗎?」

萬綺珊目光炯炯的望著我:「我要告訴你,十年前我們真的見過面,只是你現在已經忘的一乾二淨了。」

「真的?」我努力回憶,但真是想不起來什麼,我說:「在什麼場合?」

萬綺珊說:「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也是學新聞的。九四屆畢業生。和你一個學校。」

「是嗎?」我說:「那你比我低兩屆,我是你學兄了。」

萬綺珊眼光出神的望著天空上的那輪彎月,腳步漫了下來,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時光:「畢業後我先是分到了電視台的採編部,上班第一天就去參加培訓,那堂課就是你給我們上的。你當時和現在幾乎完全不一樣,比現在帥得多,也廋得很多。不過那時我和現在也大不一樣,我當時不過是個一頭黃毛的醜丫頭。一個班四十多學生聽你課,你也不會記得我。」

我說:「真對不起。那幾年,像這種培訓授課,我參加了好幾十次,給電視台的採編部講課也也有個十多回了,可是當時講完就走,也真是記不住都有誰。」

萬綺珊站住了,看著我,微笑著:「可是我還記得。我還記得你當時給我講的那台的課的名字,叫新聞從業人員的職業操守,你講了很多例子,都是反面的,講的是當新聞人員沒有操守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劣跡,這些反面例子讓人印象深刻。而更巧的是,你說的這些反面例子,在我後來的生活中都遇上了。」

我苦笑著說:「所以你也可以想像,我只是個好的教師,但不是一個成功的職業人。」

萬綺珊說:「成功這個詞,看你怎麼看吧。我不認為我現在是成功的,也不認為你現在不成功的,至少,你還有安琪陪著你,在這一點上我其實是一無所有。」

不知不覺間,我們倆人站在一棵樹下,談起這些話題,誰也沒有再往前走的念頭了。

月光下,萬綺珊的身上披上了一層薄霧似的光圈,很神秘,也很性感。也難怪胡一平會對她如此痴迷,她真是一個性感而又聰慧的女孩。

「別急啊。」我說:「你還有的是時間,和我們不一樣,你身邊都是出色的人,你可以盡情選擇,其實真正羨慕你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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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六章(3)

萬綺珊苦笑,搖了搖頭:「盡情選擇?是啊。對我好的人真是太多了,比如這位胡先生,但是我會慎重做出這個選擇的。當年你曾說過做人要有操守,相信我,我一樣有我的操守。」

我點點頭:「這一點上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萬綺珊指著前面說:「走吧。你看,胡東東那房子的燈滅了。我估計他們要散了。」

3

我剛躺到床上,安琪就興沖沖的進來了。

她一進來先伸個懶腰,然後迅速把衣服脫掉。

「累死了,困死了,這個胡一平,還要加圈,也不知他哪來那麼大的精神。」她嬌嗔的說,衣服脫了隨便把沙發上一仍,只穿著內衣褲就上了床,一邊鑽進被窩一邊自言自語的說:「今天不洗澡了,明天早上再洗吧。哎,你怎麼還沒睡?」

後一句話問的完全是種客套,不需回答。我直接問她:「贏了多少?」

安琪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有四千不到吧。這裡就我贏的最多,顧襄贏了二千多,綺珊贏了二千,趙清明贏了一千多,胡一平一個人,今晚上輸了小一萬塊。」

我伸了懶腰說:「好啊,大家的運氣都好得很。」

安琪打個哈欠,翻個身說:「人家是有錢,不在乎。什麼時候我們也能這樣,就上道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又坐了起來。

「你怎麼了?」我問她:「贏錢贏得睡不著了吧。」

安琪白了我一眼,說:「切!我沒見過錢啊?我只是想問你個事,胡一平這人怎麼樣?」

我警覺的說:「怎麼樣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警告我,別和他出去嗎?你不是說過他是醉生夢死聲色犬馬的人嗎?」

安琪點點頭,說:「沒錯,我到現在也是這樣看他的。不過,從今晚上他打牌的牌風上看,這人很沉得住氣,也夠氣度,輸到快一萬還沒有一點情緒,像是個做大事的人。」

我諷刺的說:「贏一晚上對一個人的看法就改變了?你不是想和他合作幹什麼吧?」

安琪眼中發出光采,說:「合作?反正只要是有好的點子,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說:「我提醒你。胡一平這個人粘上毛比猴都精,他的提議,你最好小心,不管什麼好的點子,你要記住,宏天的老莫對我們不薄,要是對他有傷害的事,就不能做。」

安琪臉子一沉,不高興的說:「老莫是幫過我們,可是這兩年我給他賺的錢,也夠還他人情了。」

「反正我是醜話說在前,胡一平要拉攏你,你以為是看中你的才華了?還不是看中了你們手頭上做金鼎地產的那筆生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筆生意下來,光廣告費你們至少一能賺三十萬,胡一平今天輸你,我看是看在那三十萬的面子上了。」

安琪把燈噼的關上了,堵氣的說:「行了,行了。我不用你教育我!怎麼做人我清楚,廣告這一行我也比你清楚,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更清楚!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咱們最好別扯一塊去。我就煩你動不動就給人下結論這個毛病,你總是這樣,就不改改!」

「我說的不對嗎?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反正你現在一走,就是給老莫出難題,就是卷人家的生意投誠,我可不想讓人背後說我忘恩負義。」我反唇相譏。

安琪把被用力拉到頭底,不耐凡的說:「今天我累了,咱別說這事直接睡覺行嗎?」

燈光滅了,一片沉寂。我卻睡不著了。

4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沒能起來。這是肯定的,昨晚上大家全都沒休息好,打牌的上網的,都是熬夜之人,起來看日出的夢想注定要隔潛。

我在中間醒了一次,安琪靠在我的肩上,睡得很香,酣暢淋漓。這一次她沒有說夢話,沒有喊出別的男人的名字,她太累了。我凝視著她的睡態,近來我發現自己越來越變態了,特別喜歡看安琪熟睡的樣子。她在熟睡的時候,給我一種很清新的感覺,這種感覺隨著她的醒來會一掃而空,我也不知是為什麼。

凝視了一會,我又沉沉的睡去了。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們都醒了。安琪睜開惺忪的睡意,迷迷糊糊的說了一聲:「你電話。」翻個身又睡了。

我光著身子下了地,從沙發上拿起手機,打開看,一個很陌生的市話號碼,接了一下,裡面傳出一個熟悉的女性的聲音:「早上好。我是雯雯。」

我的睡意一下子全消了,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安琪,她躺在床上,呼呼睡得正香。我走到窗口,小聲的說:「你在哪?」

電話裡那頭說:「我在一個網吧,昨晚上了通宵。」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電話裡那頭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她說:「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天使不在線第六章(4)

我說:「算了,那不算人情,你也不用還了。」

她說:「不,我從來不欠別人的東西。我一定會還的。但是在我報答你之前,你還是要再幫我一個忙。」

我暈!我的頭都大了,我說:「又要幫什麼忙,我可不是上帝啊。」

她說:「這個忙你必須幫不可。也只有你能幫。你還記得我上次讓你拿的那包嗎?」

「記得。我不是在那個迪廳裡親手給了你了嗎?」

「是的。」她語速遲緩,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可是又丟了。」

「丟了!」我的頭更暈了:「丟哪了?」

「就是在那家迪廳裡。我們在往外跑的時候,我的手包拉鏈開了,裡面的東西都沒丟,只有那個包不見了。我敢肯定,一定是掉在那間迪廳了。你再幫我一次,幫我找回來。」

我無可奈何的說:「你自己怎麼不去?」

她沉默了一會,說:「我去很不安全。我已經開始想改邪歸正了,我不想在我剛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就被條子把手挎上。」

「那我呢?我也不願讓條子抓個現行啊。」

她似乎在那邊搖頭,我聽見話筒裡有一陣衣服擦動的響聲,接著她異常冷靜的說:「你不一樣。你從來沒捲進我的事情裡來,你是不知情的人,你也不是條子們要找的那種人。你幫我最後一次,我今晚上見你,我一定兌現我的承諾。」

電話掛斷了。

5

中午不到大家都已經開始厭倦,先是胡一平接到了幾個電話,是廣告公司開業的具體事務,要他回去。接著是顧襄,單位有採訪要去,然後是安琪,宏天的老莫直接打了電話,說金鼎那沒談妥,老總指名要安琪過去。然後是萬綺珊,有兩套現房要賣,下午客戶來談。

這麼多人同時有事,閒人如我,如趙清明胡東東之流,當然只能隨大家意願。我們連中飯都沒吃就往回趕,胡一平說中飯各自解決吧,因為他中午約了一個文化部門的官員談事。車開得飛快,兩旁的景物倒退如風。鄉下一行,終於被俗事中途打斷,城裡人總是這樣,把去鄉下度假當成一種手淫行為,衝動的時候偶而用它找找感覺,一旦有了目標,當然不會再自摸解膩了。我和安琪、趙清明、胡東東坐在了胡一平的車上,車剛開沒多一會兒,胡東東就睡著了,這孩子昨天上了一天的網,看來是困得不輕。

回到城市,大家全都行動起來了。先把胡東東也回了家,然後送我和趙清明兩個閒人,我們都主張別送了。於是他們也沒堅持,下了車互相告別,其餘諸人乘車繼續奔赴各自的戰場。

鬼使神差的,我打了個車,直奔蒙哥馬利迪廳。

白天的蒙哥馬利迪廳,死氣沉沉,怪裡怪氣。門口冷冷清清,不像是曾被條子光顧過的模樣。門半虛掩著,我本來想敲敲門,後來想乾脆直接進去吧。一進去,一片黑洞洞的,有個門衛無精打采的出來問找誰。我說找前台,他說負責人正在睡覺,要我下午來。我從口袋裡拿出二十元錢塞給他,這人馬上來精神,要我等一下。

事情進展的極度順利,出乎我的想像。前台出來一個女孩,我把丟東西的事和她說了一遍。她說不知道,那天她不值班,值班的人手機號她知道。我把手機給了她,她打了個電話,對方說有這事,那晚上清潔工確實是撿到了一個包,和我說的一樣。那女孩對我說,像這種地方,幾乎每天都能拾到客人丟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甚至包括內衣褲,為此他們專門設了失物台,就等著我們這樣的人來認領。

我們來到失物台。很順利的找到了那個帆布包,密封的依然很嚴實。看來沒有被人打開過,我掂了掂,手感和當時剛拿到時也差不多。謝了那個前台小姐,出來的時候豔陽高照。已經到了正午。

我自己來到一個小飯店,要了一瓶啤酒,一個溜三樣,吃了起來,那個包就放在我旁邊的椅子上,灰頭土臉,極不起眼,有那麼一刻,我有一種衝動,我想馬上給韓力打上一個電話,告訴他我這裡有一個很有用的證據。我已經開始對這件事厭倦了,我不想被捲入一個我根本就不應該參予的事情裡去。乾脆把這事轉給韓力他們得了。

正在我思想徘徊的時候,電話又響了,這次還是一個陌生的市內電話,不用猜,一看這種生號我就知道是誰的了。接了電話,雯雯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拿到了。」

「是啊。」我無精打采的說。

「你看了嗎?」電話那頭她很緊張的問。

「看了。」我撒個謊說。

電話一陣沉默。她沒說話。我等了一會,笑著說:「看了怎麼樣?你會不會找個人滅我的口。」

她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很堅定的說:「我相信你沒看。你要是看了,你不會還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的。我相信我的直覺,你肯定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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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六章(5)

我說:「隨便你吧。我只想知道,只要把包給你,我們是不是就不用再見面了?」

她說:「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乾脆以沉默表示贊同。她聽不到我的回答,似乎很失望,又接上一句:「如果你不想見我,過了今天你就不會見到我了。但是在這之前,我只想要我的東西。」

「那你現在打個車過來拿吧。我告訴我你在哪?」

「還是你來找我吧。」她說。「你下午三點鐘去藍色賓館。我在那開了一個三小時的鐘點房。從三點到六點,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把這些事了斷清楚。」

「什麼賓館?我從沒聽說過有這麼個賓館,你告訴我在什麼位置上?」

「你只要打車一說去藍色,司機就會很快的把你拉過去。這是這個城市最著名的賓館之一,那裡面很有特色,保證你從來沒有見過。你去那裡等我。我們有三小時的時間,我會在這段時間裡讓你永遠記住今天這個日子。」

  6

一切如雯雯說的,當我說起要去藍色賓館的時候,司機二話沒說,馬上發動車子就走。

開到一半,司機回頭看我一眼,有點暖味的說:「今兒準備泡幾點?」

我不明白他話的意思,問:「什麼泡幾點?」

「呵呵。」司機樂了。「裝糊塗呢您?去藍色的不就是為了泡,先是用電話線泡,然後就開始玩真軍了,那可是咱這有名的炮房啊。」

我沒插話,聽得雲山霧罩,乾脆不和他說了。

到了藍色賓館,我才明白司機的話是什麼意思。所謂的賓館不過是一個簡陋的招待所樣的設施。有三層小樓,門口掛著大牌子,上面寫著一行大字「六十八元免費衝浪上網包房。」

我遞錢給司機,問:「這什麼地方,賓館還是網吧?」

司機一邊找錢一邊說:「天知道,反正這是個逍遙地兒,天天滿員,什麼人都有。你沒看,那還有學生進進出出呢。」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真是有幾個學生打扮的人正在往外出,個個都是沒精打采的,估計可能「沖」了一天「浪」了。

「有意思。」我自語自言幾名,下了車。

一進來,裡面是個前台,三個中學生樣的男孩正在那和服務員討價還價。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三間房一百五行嗎?」一個學生正在那苦苦哀求。

女朋友有些粗暴的說:「不行不行。68元的都滿了,最低的也是80元的了,你們給二百,三個人包三間房。我告訴你,這也得抓緊,一會還上人,連這樣標準的房都沒有了。」

一個操東北口音的學生說:「大姐,俺們都是學生,拿點錢也不易,再說也總來,寬限一下不行嗎?」

女服務員搖頭,幾個學生還在糾纏,另一個女服務員看我進來了,迎上前去我問要什麼服務。我告訴她我已經訂了房間了,並告訴了她門牌號,她看了看,說是88元的那間。

「您跟我上去吧。」女服務員說:「具體裡面的情況我會和您介紹清楚的。」

我們兩人向樓上走去,下面幾個學生還在和服務員糾纏,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後面跟著一個英俊而年輕的男人,兩人手攜著手下樓來,正好與我們擦肩而過。那個女人斜了我一眼,突然滿臉通紅,低下頭去,急忙的抓著那個男人下了樓。

我一開始沒反映過這人是誰,直到走上一層樓才突然意識到,她是盧燕,胡一平的夫人。

這個胡夫人一直是個神秘人物,每年都有多一半的時間在國外,很少在家呆著,老實說我見她的次數也有限,要不就不會一下子沒認出來了。前兩天胡一平告訴我,說她又出國了,沒想到在這個如此低級的小賓館裡竟然遇見了她。身邊還跟著一個明顯她小的多了的小帥哥,這些有錢人啊!我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說什麼好了。

我們一直走上三樓,女服務員邊走邊介紹:「您訂的那        88元的房間,條件很好,68的和它沒法比。裡面有熱水,有空調,有雙人床,關鍵是網速特別快,一定能讓您滿意。」

樓道里一扇門突然開了,一個光著上身的十五、六歲的小男孩伸出腦袋,喊:「上不去網了,服務員,過來看看。」

我向他房子裡掃了一眼,看見房間裡面還坐著一個女孩子,穿個吊帶裙,坦露著很廋的肩膀,背對我們,正坐著一台電腦旁在鍵盤敲打著什麼。男孩子見我向裡瞅,很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將房門噼的關上了。

「你這裡學生不少啊?」我笑著說。

服務員點頭說:「咱這裡服務周到,網站全,特招人。多大歲數的人都有。」

我們進了雯雯先訂的那個房間。推門進去,裡面是一個很簡陋的單間,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個衛生間,比較醒目的是床前的寫字檯上有一台十七寸屏的電腦,已經打開了,上面還有一個可視頭,鏡頭對著我們,像個圓圓的眼睛。
天使不在線第六章(6)

服務員過去,點了電腦一下,裡面談出兩個對話框,一個寫的是「普通客人」。一個寫的是「會員保單」。

我說:「你們這條件很簡陋啊。」

女服務員笑笑:「到咱這來的都是為了上網方便,沒人挑住的,再說,有床,能洗澡就行唄,要別的東西幹嘛。」

我看了電腦上有「會員名單」的對話框,問她:「這什麼意思,你們這還有會員啊?」

女服務員一笑:「您還是點普通客人那個吧。您要是會員就不和我提這個問題了。」

她指了指床頭的一台的電話,說:「我們的電腦都沒屏蔽,您一定會玩的高興的。您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吧。那床頭櫃裡有個服務單,上面寫著都有什麼服務的。」她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我們的服務可是全方位的。你有什麼需要一定要抓緊打電話,今天包房都滿了,找人都不好找。」

她出去時把門帶上了。我打開床頭櫃,裡面果然有個服務單,上面寫的是一些「按摩、推油、足療」什麼的名單,上面有費用,和電話號碼。我當然知道這裡有什麼貓膩,這小賓館藏污納垢,這些號碼都是給打真軍的人準備的。

坐在電腦旁,等雯雯。這時我發現桌子底下有個廢紙簍,裡面仍的全是衛生紙,避孕套什麼的。看來這地方,發生過不少事啊。

電腦上網速度確實很快,打開,查看歷史記錄,清一色黃色網站,和視頻聊天網站,一點就進去,小電影下載的速度極快,而這些歷史記錄裡一週裡排在前幾名的就是我昨天剛進入的那個性情世界網站。看來,這裡的「特色」就是這個。

沒看一會兒,房間電話響了。我接了,裡面是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你好,先生,不知你是不是在包房裡上網呢?不知你是不是找到了合適的網友呢?如果沒有,需不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呢?如果需要,請拔打1號鍵,按井字鍵結束。」

這是一個電話錄音。可能是賓館內部安裝的。我這會真的明白了,怪不得這裡的包房這麼受歡迎,原來可以打著見網友的旗號在這裡正大光明的招妓,這也真是有「自己特色」的賓館了。

雯雯指名要我來這裡,可能她也是這裡的常客吧。我想起了胡夫人,頭有些暈了,胡夫人腰纏萬貫,卻也在這種地方出沒。看她身邊的小帥哥,頂多也不超不過二十五歲,他們可能就在這某一間房子裡做過什麼,而與此同時,她老公還以為她在美國,這一家人!

我進入到「性情世界」的網站裡,點擊進買春信息網,打本地的信息,今天又多了至少十條貼子。在很顯眼的地方,我發現了名為「藍色銷魂夜」的一個貼子,介紹的居然是我呆在這裡的藍色賓館。打開進去,我才知道這個賓館在網友中間大名鼎鼎,這裡不但可以通宵上網,而且是這個城市裡一處公開與網友約會上床的佳地,這個貼子後面有很多跟貼,對這裡的一些服務進行了補充說明。原來那個會員名單的對話框是給常駐用戶準備的,會員們可以進入賓館內部設定的一個網頁,那上面有不少本地的美女的頭像,只要點擊任意一人,她馬上會打來電話問你需要什麼,最遲半小時她就會來到這裡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服務,這就是網絡時代招妓的新手段,看後真讓人大開眼界。

我正在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敲門。

我問:「是誰?」

門外有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需要鐘點服務嗎?」

我說:「不需要,我等人呢?」門外有人吃吃的笑,沒走,不一會又敲上門了。

我有點惱怒的打開門,兩個女孩站在門外,都戴著黑墨鏡,穿的很時尚,裙子短的僅遮住腿根,露著兩條光光的大腿。我一開始眼一拙,沒認出來是誰,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是雯雯和雨琦。

雨琦吃吃笑著說:「大叔,還真挺正經的。一個人不寂寞嗎?」

雯雯笑著說:「他在網上衝浪,肯定不寂寞。」

我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沒說話。雯雯說:「開個玩笑,你別介意。」我身子一側,做了一個讓她們進來的手勢。

雨琦說:「你們先呆著吧。我去隔壁,會一個網友去。」她轉身走到另一間房門前,敲門,門開了,一隻手伸出來把她拉了進去,門噼的一聲關上了,依稀可以聽見雨琦放肆的笑聲。

雯雯進來後,很隨便的靠在床上,把高跟鞋脫掉,笑著問我:「怎麼樣,這地方是不是很有特色?」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的電腦一眼,笑容暖味。我看了電腦一下,屏幕上顯示的是雨琦的一張祼照,我剛才正在看她的個人主頁。真慚愧,剛才只顧著開門居然忘了關,讓她看笑話了。

我走過去,把那個網頁關上了。雯雯理解的說:「沒關係,食色性也。我理解你們男人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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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六章(7)

「咱還是言歸正傳吧。」我說:「幹嘛非要在這樣的地方見面。」

「安全。」雯雯說:「這裡的老闆是一朋友。要是有條子來,他馬上就會電話通知我。我根本就不會上來了。」

我哼了一聲,說:「你倒是很小心,我要是告訴你,我就是條子派來的,你怎麼辦?」

雯雯搖頭,說:「不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肯定不是。」

我從自己的背包裡把那個包取來,仍給她。她拿來看了看,臉上舒展笑容,說:「完璧歸趙,一點變化都沒有。你真是個君子。」

我說:「我是君子,但你是什麼人?能說說嗎?」

雯雯眼神很專注的看著我,緩緩地說:「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當你對著屏幕看我脫衣服的時候,你難道也像現在這樣,很關心我是什麼人嗎?」

  7

真相其實有時候很簡單,世界上有很多事變得很複雜,是完全人為的緣故。就像如今,雯雯將要說出來的這番話。

「你有一個很壞的毛病。」雯雯說:「你總是忘記關上電腦,就像剛才,那天晚上也是如此。那天我把你整得昏沉睡著了以後,我發現你的電腦是開著的,於是,我就看了看你的電腦。很巧,你那天的電腦屏幕上正好有我們的網頁,這一看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我的主顧。」

當雯雯突然說出這番話時,我發現自己很可笑的成了真相面前的一棵盲棋,說是棋,是因為我一直在別人擺佈著,說盲,是說我自以為一直游離在外面看著這盤棋局,但其實,真正看不見東西的是我。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他媽的人要想犯錯誤,有多麼容易啊,而且是一錯下去就會一錯再錯,大錯特錯。

雯雯說:「不好意思。我偷看了你的電腦,當然不只是看到了你是我的主顧這麼簡單,那天我在你電腦旁呆了近一個小時,我還看了很多別的東西,你有一個博客主頁,裡面都是你這幾年寫過的東西,我基本上全看了,這才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現在又在幹什麼。當我知道你不是條子時我真的鬆了一口氣。我也有把握,你不會賣了我的。」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輸的一敗塗地。我說:「於是你就利用我,編了一個什麼男朋友之類的謊言,讓我把證據取出了是嗎?「

雯雯舉起了手中的包,說:「那個男朋友的謊不可能騙過你,所以你要是肯幫我,就根本不是因為我撒的那個謊,你這個人靠得住,我一看就知道.你放心,這個包裡裝的不是你想的什麼犯罪證據。其實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留在那裡,我們都是小人物,連版主級的人物都算不上,更別提管理員那一層的了。就算是條子抓住了我,我也沒什麼大事。最多是罰款吧。不過,這個包雖然不是證據,但它是我今生最重要的東西,這裡隱藏著我今生的秘密,永遠不願與人分享的秘密,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頹然的倒在椅子上,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樣,也為這個女人的精明而頹然。「現在好了,」我說:「包拿走了,你可以成功脫身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拜拜了。」

雯雯神色黯然的望著我,說:「你不用這樣說。我是利用了你。可是我一直也沒想過傷害你。真的,我知道,其實你心裡一直喜歡我,要不你不會老是在那裡等著我了。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我嗎?」

我轉過身去,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用手在鍵盤上瞎敲打著,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網頁,我說:「因為你身材好吧。」

雯雯搖了搖頭,說:「我的身體你曾經看過。很多男人都看過,但是我從來沒有和別人坦露過內心,每天坐在電腦前,我就是一個機器,我只要拖長每一分鐘,都會多賺每一分錢。在那裡我是沒有內心的。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為什麼?」

「知道這個有什麼意義嗎?」

「有。」雯雯的眼圈紅了。「至少讓我知道,有人還真的喜歡我,不是喜歡看我的身體,而是喜歡我這個人。」

我冷靜的望著她的眼睛,說:「你覺得這世上有這個可能嗎?你覺得我僅僅和你視頻過幾次,看過你的上半身一眼,就會喜歡上你嗎?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只是好奇,只是對你們這種職業的女人感到好奇而已,我個人認為,網上從來沒有愛情,多的只是色情。」

雯雯很痛苦的把頭低了下去,說:「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有那麼一刻,一種很柔軟的感覺突然出現在我的心裡,但是我必須強迫自己硬下心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面前這個女人狡滑而危險,她雖然長了一張我曾經喜歡過的臉,但畢竟不是那個人,喜歡她,這是不可想像而且又很麻煩的事。

雯雯再次抬起頭來,已經非常鎮靜了,「色情有色情的玩法。」她說:「咱們一起去洗個澡吧,這次我保證我會把上次沒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天使不在線第六章(8)

她走上前來,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將臉貼近我,用一種很嗲的聲音說:「既然沒有愛情,那我們就只要色情吧。你要我怎麼樣的服務才能滿意?」

我看著她,強力抑制自己不去碰她已經快要貼上來的豐滿乳房。我說:「我們都需要色情是吧?可是,也有人需要的是另一種東西。比如安小紅,你知道她現在需要什麼嗎,當她把脖子套進那個繩圈裡的時候,她需要什麼?」

雯雯的臉色變了,她把胳膊從我的脖子上拿下來,踉蹌的坐回了床上。

她低下頭去,用手摀住了臉,沉默了一會,輕聲的抽泣了起來。我靜靜的看著她哭泣,剛才湧上來的慾望都消退了。

雯雯抬起頭,一大滴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流下來,把眼睛上的妝全部衝下來了。

「她死了。我知道你會用這個事來譴責我。可是你知道嗎?」雯雯抽泣著說:「我其實很羨慕她,活著的人更難受。比她還要難受。」

8

雯雯語音低沉,對我傾訴著心聲。

「我們五個人決定一起幹這個的時候,誰也沒想把它當成一個真正的職業來幹。大家就是想賺一筆錢走。你不知道,做這個真是很來錢,而且不用出力氣,也沒什麼技術含量。在網上脫衣服,扭來扭去,說起來很難為情,可是怎麼也別出賣自己強吧,起碼不用真的跟人上床吧?我們做這件事都有各自的原因,比如說我,我幹這個是為了還債,我現在還欠著一大筆債沒還清呢。一開始我們幾個給自己定了目標,賺多少錢就收手,到後來,我們已經無法擺脫這件事了。不是錢,是另一種力量在左右著我們。我們不能擺脫了。」

我說:「是什麼力量左右著你們?」

「控制我們的人,不僅僅是用錢來控制。他還把我們視頻的情況製成了光盤來要脅我們,他主要是要脅我。他命令我組織視頻表演隊伍,如果我不從,他會把這些光盤四處散發,出售,因為他知道我的身份證號碼,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他就是其中一個。如果我不從,他會把這些東西寄到我的家裡。如果他這麼做,我就全完了。在網上畢竟是偷偷摸摸的,下線了就完事了,但是這些東西要是四處流通出售,成為一種商品,再讓我家人知道,我就全毀了。」

「那個控制你的人,他是誰?」

雯雯搖頭,一臉迷惘的說:「你相信嗎?除了一個網名,一個賬號,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知道我是誰。他一定是很瞭解我的人。可是我對他一無所知,從未見過面,但是卻被他牢牢的控制住了,我沒有辦法。這就是網絡的可怕,一切都在虛擬狀態中完成,成功,或是毀滅,由不得你,卻又不知是誰在操縱。」

我說:「就是在這種虛擬的狀態裡,你為了怕被他毀滅,就幫他毀滅了別人,對嗎?」

雯雯激動起來。她走到我的身前,點了一下電腦,上面彈出一個窗口,自小變大,是「性情世界」的主頁。

「在我來之前,你一定是在看這個吧。」她譏諷的說:「這是他的傑作,不,是他們的傑作。在這裡,只要我願意,我一天可以賺到二百元,甚至二千元,還不用跟人睡覺。雨琦比我賺的還要多,但是你相信嗎?她其實是被我拉下水的,不同的是,她真的喜歡這個,她喜歡被人注視,被人垂涎,被很多男人在床上干來幹去,然後再把他們像扔塊抹布一樣的丟棄。她幹這個不是為了錢,她很富有,也很變態,但我和她不一樣,我一直討厭這個,我不喜歡這個,可是我是拉她們下水的人,把她們毀了的人也是我。」

雯雯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眼含淚水,恨恨的用力敲擊著電腦的鍵盤,哭道:「你相信嗎?我恨我自己,我恨這個碰東西,恨這個破東西里面隱藏著的那個骯髒的世界。我恨死它了,我恨死它了!」

她用力的敲打著鍵盤,發出很大的聲響,我拉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扶起來,想讓她稍微平靜一下,她就勢倒在我的懷裡,摟住了我的脖子,當她鬆軟的胸脯貼在我的身體上時,我突然感到,剛剛消失的慾望倏然間漲滿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她把頭埋在我的懷裡,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輕聲的,柔弱的說:「你知道嗎?我怕死了,每一個走近我的人,我都害怕,我怕他們是警察,怕他們是那些看過我的主顧,我怕在人多的地方被他們發現,怕他們對大家說,我就是每天晚上都在那脫衣服的那人。我很怕,我想讓你對我說,你是不在乎這一切的,你說啊。」

我摟緊了她,她的發際有一陣淡淡香味,這香味屬於一個純潔的女孩,不應該是她這樣的女孩。「我不在乎。」我幹冷的說。

「不!你在乎。」她的眼淚濕了我的衣服。「沒有人不在乎,我知道。我幾乎每隔一週就要改一種發型,我是怕被人認出來,我們幾個人都那樣,上網的時候我們戴假髮,不斷變幻衣服,就是怕被人認出來。有的時候真羨慕那些妓女,她們比我們活得更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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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六章(9)

我摟緊她,她的眼淚浸濕了我的衣服,也浸濕了我的心,這一刻,她是如此的柔弱,所有的偽裝似乎都不見了,我說:「你不用怕,其實你可以離開這一切,只要你願意。」

她在我懷裡猛烈的搖頭:「離不開了,離開了又怎樣,當人們知道我曾經幹過這個,我還能有正常的生活嗎?我們的視頻表演都被製成了光盤,隨時可以在市場上買到,只要五元錢,就可以讓人翻來覆去的看。誰還會要這樣的人?」

我無言以對。

她低聲的說:「其實我渴望愛情。真的,雖然我每天都在出售的是色情,但是我渴望愛情。」她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著我:「我想聽你說一聲你愛我。真的,哪怕是騙我的也行,雖然我不愛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可是還想聽你說,說愛我,喜歡我,隨便什麼,騙騙我好嗎?」

我們四目相對。她紅紅的嘴唇就在我眼前綻放,淚水順著眼眶一直滑到了唇邊,晶瑩的淚珠掛在含苞欲放的紅唇上,誘人而又令人垂憐,情不自禁間,我的嘴唇也貼了上去.

熱吻中,她把我的衣服褪下。手很靈活的在我的身上滑動,很溫軟涼爽的感覺,很舒服,她的唇也開始在我的身體裡逡巡,同上次一樣,她在給我做「漫遊世界」,我聽見自己的呻吟聲瀰漫了整個屋子,越來越響,越來越大,身體又癢又麻,似乎有一道熱流正在體內穿梭著。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倒在床上,看著她的頭在我的身體上滑行著,轉動著,短短的發梢擦拭著我的身體,這感覺太舒爽了,這是我一生中從沒有過的感覺。

當她的舌頭轉著圈在我身體的中心部位漫遊時,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抓住了她的頭,把她拉了上來。

她媚笑的望著我,紅紅的嘴唇貼在我的耳邊說:「你舒服嗎?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是妓女,但是我會很多活計,專業做這一行的都比不上呢?」

她又開始了,舌頭順著我的耳根向下,滑至脖頸,再滑上胸膛,然後向下,一直滑向中心——

敲門聲突然急促的響起,把我們從慾望的熱浪中驚醒,只聽門外雨琦急促的喊道:「你們別在那快活個沒完了,剛才接到老闆電話。條子的警車在門口出現了。我們趕快從後門走!」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1)

1

我在第二天早上看到了有關昨晚上的報導。是顧襄寫的。藍色賓館被搗毀了。

顧襄在文章中介紹,藍色賓館是一個新興的色情場所,利用網絡的特點,以網友約會為幌子,組織妓女賣淫。在這裡,會員們可以直接進入賓館設置的一個網站,只要點擊網頁上的女網友,她們就會在三十分鐘內出現,這些人全是妓女。當然,真正的一夜情也經常在這裡發生,那些網絡上相識的男友以此來做為交歡的場所。這裡是網友們性愛的大本營。而且最嚴重的是,很多大學生甚至高中生也把這裡當成了約會網友的基地,這些非成年人在這裡的性活動尤其令人關注。在搗毀這個賓館的當晚,就抓住兩名中學生,四名大學生,還有若干涉及網絡賣淫的妓女,其中還有兩個男妓,與一對闊太。男妓,我想起了神秘的幾乎從不露面的胡夫人,那天晚上,她和我一樣度過了一劫。

我們是從後門出去的。與我們一起跑掉的還有這座賓館的老闆。報上的文章也說明了這件事情,老闆是四川人,大學文化。他在這個城市裡開了個三個賓館,一個叫藍色,一個叫紅色,一個叫白色,白色賓館還正在籌建中。顧襄在文中提到,這位老闆平時還是一個DV電影的愛好者,曾經開創過類似的電影網站。當看到這裡時我立刻想了他為什麼把自己旗下的三個旅館起了這樣的名字。紅白藍,這是著名的波蘭籍導演基斯洛夫斯基「人性三部曲」的電影片名,他用來做了賓館的名字,很有情調。這也說明了這位網絡性愛營的建造者是一個相當有品味的藝術青年。當然,他再逃後,紅色賓館與與白色賓館也被查封,這三個賓館都是做這個的,在這個城市的網絡青年中很有名。

那天在警笛隨後的呼嘯聲中,我們各自打車走了。雨琦和雯雯上了一輛車,我自己上了一輛車,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安琪發個短信,說她不回來了,要加班。近來她不回來的時候很多,我也懶得再問她去幹什麼了。

雨後來大了起來,我坐在窗前,一個人,喝著一瓶啤酒,坐在電腦裡聽我下載的伊安庫提思的名曲——《《「Love will tear us apart」》,這曾經是我上大學時最喜歡的一張專輯,聽著主唱伊安深情而略帶點詭異的演唱我突然懷念起雯雯來了。我們第一次在那個茶樓裡單獨會面時,她就點了這首歌,她不但長得和我曾經愛過的人如此的相像,而且居然也和她一樣,喜歡聽這種老舊的英文歌曲。

我在一張紙上畫雯雯的素描,她長得非常像一個人,那是一個叫麥芽的女孩,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我一直把她埋藏在心裡,已經快十年了。我們大學是同一學校的,我比大了整整一屆,大三那年,我快畢業時她去了美國,從此我們就再沒有了聯繫。麥芽是我給她取的外號,她的真名叫麥家慧,說來好笑,她在在高中的時候和安琪是同學,但是安琪和她上的不是一個班,彼此都有印象,但是也只是點頭之交。

後來,麥芽去了美國,我們的關係就斷了。我不能離開這個國家,陪她一起去海外,她的父母都移民到了那邊,那是她的家。我的父母全在河北省一個小縣城裡,年事已高,體弱多病,要靠我養老送終,這是命中注定了的,我和她,是兩條平行的永遠不能交會的線。

我們最後在一起喝茶的時候,已經預告了分手的信號。她把她高中時所有的音帶都送給我了,其中就這盤《Love will tear us apart》——《愛會將我們分開》。這曾是她高中時候最喜歡聽一盤打口帶,在那個時候,這種英文的歌曲帶只有靠打口的形式才會流傳過來。我們都曾經是打口青年,交換磁帶是80年代青年人的一種時尚,我和麥芽就是這樣相遇相識相愛的。她還給了我一張她的一張畢業照片,那是張照片上有她們這一年級的所有同學,安琪應該也在,但是我沒有找到她。在這張照片上,麥芽不知為什麼被安排在了正中的位置,她那時還梳著一個大辨子,眼神非常清純,很美麗。

那天麥芽坐在那裡很艱難的想和我說明這一些,她反覆的說她知道我一直很愛她,我們之間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但我卻想這恰恰就是問題。她說她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想出去走走,她問我可以等她嗎?但她又說,她並不敢保證一切不會發生變化,尤其是在另一個時間空間裡,什麼是永恆的?愛情也一樣。很難永恆。

這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麼可以永恆,這首我們從高中時候就喜歡的歌其實已經預言了我們的結局。我知道。我接受了她全部的餽贈,並真誠的祝福她一切順利,麥芽哭了,在我起身要走的那一刻,她站了起來。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她要撲倒在我的懷裡,但那天的情節卻沒有這樣的庸俗。她沒有向我走過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我的背影,好像要走的人,不是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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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七章(2)

她走的時候我沒送她。我坐在屋裡一遍遍的聽著她送我的這盤《《愛會將我們分開》,反覆的看著她送給我的那張畢業照片,想像著她就要上飛機了,提著很多的行李,在機場的大廳裡東張西望,以為我會出現,和她相擁離別。

我討厭離別,特別討厭那種因為不得不離別的原因而做出的離別姿態。所以我沒去。我想她一定很失望,畢竟兩年來,我們攜手走過的地方太多,熱吻在一起互相撫摸的時候也太多太多了,我想她一定哭得淚如雨下,也許不會,因為有一種說法,在校園中流傳,說麥芽其實在美國早就有了一個男友,與她父母的關係也很好,她們是通過網絡熟悉的,經常在網上聊天解慰相思之情,麥芽出國,也有與他相聚的意思。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些傳言而追問過麥芽,這種追問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一個人已經決定在你的生活裡消失的時候,任何追問與真相都沒意義,最有意義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就走了。她要走了。我聽著那些歌曲,不知什麼時候淚流滿面。我最後的決定是把那張照片撕掉了,這並不代表我要和她決裂,只是我不想再次看到這些東西,每次看到照片上的那個人時我就會想起那些未竟的感情,這讓人很傷感,我寧願最後只把那些旋律與感覺留下,而把她的形象淡化掉。

今天晚上,伊安的歌聲響徹了整個屋子,我格外的懷念起當年和她一起聽這首歌的歲月。

「When the routine bites hard ,and ambitions are low  And the resentment rides high

but emotions won't grow  And we're changing our ways, taking different roads Then love,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again  Why is the bedroom so cold  Turned away on your side? Is my timing that flawed, our respect run so dry? Yet there's still this appeal That we've kept through our lives Love, love will tear us apart again ..........」

我們曾經在一起,試圖把這首英文詞的中文意思翻譯出來,但是我們的英文都不太好,中文系的學生就是這樣,一般英文好的都很少,我們找了一個理科班正在考研的師兄,讓他把這首歌的中文意思翻譯出來了:

「乏味的生活一如既往,少年的雄心壯志已成過眼雲煙。 憤怒積聚到了極限,反而對一切都無所謂。 我們被生活所改變,方向也隨之而改變。 這時,愛會將我們分開!

冰冷的房間空無他人,你終將踏上自己的道路。 我的生命開始分裂,我們之間的共同感覺喪失殆盡。 只是這無聊的日子還在繼續。 愛,愛會將我們分開!

你在睡夢裡開始哭泣,我的過失暴露無遺。 絕望將我深深拽緊! 當愛,愛將我們分開時, 生命中一切美麗都已失去! 」

我想起那天晚上就是這樣,我拿著這首歌中文歌歌詞反覆的聽著,聽著,然後,安琪來到了我的房間,很巧合,那天她的情緒比我還要低落,那天她本來應該在老家探親,但是因為思念她的男友,就提前趕回來。她沒有和男友通話,主要是想給他一個驚喜。打開男朋友單身宿舍的門,先發現了門口丟著一個避孕套,然後她鎖上門,去了洗手間,剛一進去,男友宿舍的門就開了。男友和另一個女孩笑鬧著進來了。誰也沒意識到洗手間裡還有人,男友和那個女生打鬧著滾到了床上,然後開始由嘻鬧的聲音變成了呻吟,喘息,最後是悸動的驚叫。安琪坐在馬桶上,呆若木雞的聽著他們發出的動靜與淫蕩的叫聲,一直坐了三十分鐘,整整三十分鐘過去後,屋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粗心的男友始終也沒有發現洗手間還有他的女友。他們兩個人出去吃飯了。安琪就那樣,一直坐了兩個小時,兩小時後,她把鑰鎖放到門外,發誓再也不來這裡了。

那天晚上,因為同病相憐,我們倆坐在那裡,在這首傷感音樂的陪伴下,講起了各自落於俗套的愛情,本來是應該很感傷的,卻又覺得很好笑,最後我們笑了起來,笑彼此的故事都太老套且庸俗,笑得前仰後合,然後,安琪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忘了是誰先主動的,反正安琪在床上非常拘束,手腳僵硬,似乎是個處女,但是當我要離開她時,她反而緊緊抱住我不讓我走。於是我們就那樣,在我宿舍的木板床上,發生了關係。事後,安琪很羞怯的告訴我說,她不是處女,其實早就和那個前男友上過床,但是性上並不合諧。可能這也是造成他移情別戀的一個因素。我卻沒有告訴她,其實我還真是一個處男。

安琪來找我幹什麼,我已經忘了,好像是借筆記吧,反正也是個很俗套的事。後來我們好了起來,但是有整半年的時間,我無法忘掉麥芽,安琪卻很快的忘掉了她的那個男友,有些事,女人比男人做的更絕。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3)

後來,我的那盤磁帶莫名其妙的沒了。我一直懷疑這是安琪做的手腳,但是她矢口否認,我又買到了相同內容的CD,音質很棒,但是聽著總沒有那種味道了。安琪很討厭我聽這個,一聽這個,她就一個人進屋,不出來了。我知道她是嫉妒,於是就不再聽了。後來我在網上下載了這首歌,只有在她不在的時候,我才拿出來聽一聽。

撕掉了那張相片是我至今都很後悔的事,因為事實證明,相片雖然被撕毀了,但是麥芽的形象不但沒有忘掉,反而在我的心裡愈發的清晰了。

今天,我整晚整晚的聽著這個曲子,眼前不斷浮現雯雯的影子,其實在現實生活中的她,不是很像麥芽,可是每次在電腦上看見她時,我都以為是麥芽在和我面對。但是她們肯定不是一個人,她們的氣質,脾性,身材全都不是一樣的,只有相貌有些相似,可是,無可救藥的是,這兩個人,都讓我難以忘懷,一見之下,就難以忘懷。

那天晚上,我一晚上都在聽這曲子,然後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去樓下報箱取份報,看到了藍色被搗毀的消息。我給韓力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這事的情況。韓力態度很生硬,問我打聽這個幹什麼?他昨晚又加班了,一夜未睡,早晨又開始工作,態度難免會不好。我告訴他沒什麼,好奇。他告訴我,藍色被搗毀不僅僅是組織賣淫這麼簡單,那個老闆其實是黃色網站「性情世界」裡「碩士生級別」的人物,管理著至少三個版塊的內容,抓住他就有可能直接找到控制全國的「教授」級人物,進而搗毀那個網站,但是目前他再逃,而他的網站的動態IP地址已經被更改了。無法直接取得證據,所以案件進入癱瘓階段了。

韓力簡單的說了一些情況就把電話掛斷了。他很忙。

那個上午我一切都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慢吞吞的吃飯,慢吞吞的看報,慢吞吞的打開電腦,查看一些什麼叫動態IP地址之類的網絡知識,然後找了一盤基斯洛夫斯基的DVD看一看,如果不是宏天的老莫突然間就來了一個電話,這一天一定會平淡無奇的過去。

2

老莫把電話打到我手機上,聲音很急迫。

「看來這事得找你了。」老莫說:「安琪要拆我的台。」

我的心裡一驚,但還是肯定的說:「不可能,她不是這樣的人。」

老莫的聲音急迫,語速極快,根本不容我插話。「你聽著,文波。安琪已經有一週沒上班了,手機也不開。今天早上來了,遞了辭呈,她要辭去副總的職務,怎麼說也沒用,加薪,給她漲提成,都沒用。她是鐵心要走了。她要攀高枝,我可以放,但是她手上至少有三單大的買賣,特別是金鼎房地產那筆十年慶典的大買賣,都沒有收尾。這些全是她在宏天時候建立的關係和業務聯繫,我們一塊談下來的,現在她走了,那三大筆生意全跟著她給了胡一平。這損失不是個小數目,你勸勸她,要走,也得做完了再走。這是宏天的生意,不是胡一平飛宇廣告公司的。她這樣做不仗義。」

我對老莫說:「別急,我會勸她的,你放心吧。」

放下電話,我心裡一陣的抽緊。老莫是我大學同學,當年安琪和我雙雙辭職時,我托他給安琪找份工作,他二話沒說,重金把安琪接納過去。一年後,委以重任,成為副總。對我們他是有恩情的。還不光是這一個事,我們買房時,裝修的工人是他找的,裝修費都是他出的,我闌尾炎手術時他還陪過三天床,雖然這些年聯繫少了,但朋友之誼不能不講。安琪她不聽我的話,看來還是跟了胡一平了。可是這事,也得和我商量一下啊!這樣做對不起朋友啊!

我給安琪打電話,關機。我查114,查到了胡一平新開的飛宇文化廣告傳播公司的電話。打過去,一個女聲接的。

「喂,請問一下宏天廣告公司的安琪是不是來過這裡?」我說。

「您找我們安總,她在開會,我給她轉一下她辦公室的電話,會有人接待您的。」對面回答。

安總?!他媽的,看來她已經上任了。我放下電話。出門打了一個車,去胡一平的飛宇公司找她。

胡一平的飛宇廣告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座四十層高的發展大廈裡。胡一平財大氣粗,租了四層,我打聽了一下。副總安琪在第十三層。

到了十三層,我問了一下安琪的辦公室。就要進去,一個女秘書樣的人馬上過來擋住我:「對不起先生我們安總正在會客,你能不能先到我房裡等一下,有什麼事先和我說?」

我說:「不用等了。我是她老公,她會什麼客人也不用擋著我吧。」女秘書驚愕的張大開了嘴,我沒理她,一直走到安琪辦公室門前,推門走去。

一進屋就聞到了很濃郁的咖啡味道,這是那種藍山咖啡精工細磨出來的味道,我的鼻子對這類東西一向敏感,一個子就聞出來了,這種咖啡價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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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七章(4)

環顧一下,發現安琪這個新辦公室真是夠氣派的,是裡外套間的,胡桃木製成的辦公桌豪華高雅,對面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眺望城市的全景,比起宏天那間十二平米的小辦公室,實在是有天壤之別。屋裡沒有人,但是裡面套間傳來說話聲,咖啡的香味也從那邊飄來,看來她在裡間密談呢。

我進了裡間,很驚奇的發現安琪正靠在沙發上,和一個背對著我的男人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熱烈的談著什麼。 進我突然進來,他們都吃了一驚,那男人回過頭來看我,我一看認識,是我從前的同事顧襄。

安琪很驚奇的問我:「你怎麼來了?」

顧襄也很有禮貌的站了起來,說:「李哥,你好。我正和嫂子談筆業務上的事。我給你倒杯咖啡吧。」

我說:「謝了,不用了。」對安琪說:「你出來一下,我有個事要和你談談。」

安琪不悅的說:「有什麼事回去說不行嗎?你沒看我正在談事呢?」

我說:「那就在兒這說吧,反正我也不會說太長的。你什麼時候到胡一平這上班了,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安琪冷笑一聲:「商量什麼?做我們這行跳槽是常事啊。」

「可是老莫他——」我瞅了一眼很不自在的站在那裡的顧襄,顧襄很禮貌的說:「那這樣吧。安琪,你們先說著吧,你要搞得那個策劃,我回去和老總說一下,一定幫你做成吧。」

安琪瞪了我一眼,回頭滿臉笑容的看著顧襄說:「要不這樣,細節問題我還想再談一下。你先去我秘書的辦公室裡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咱今天就把這事落實了,回頭我叫上胡總,你叫上你們老總,還有金鼎那個劉總,中午咱去大富豪,邊吃邊談。」

顧襄說:「好的。那我就等你一下吧。」和我點個頭,出去了。

顧襄一走,安琪立刻發作了:「你是不是有病啊,李文波,我正在這談事呢,你就闖進來,連門都不敲一下,讓客人看了什麼樣子嘛?」

我反唇相譏:「客人?誰,小顧?你別忘了,他是我徒弟,他算哪門子客人?」

「你——」安琪臉一下漲紅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是做過你的下屬,可是人家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是求人家幫我辦事,利用報社的影響共同搞一個策劃活動。你總是這樣,誰也瞧不起,誰也不如你,可是你能幫我辦成什麼事?」

「咱不說這個好嗎?」我說:「我只有一個意見,你可以離開老莫,但是得幫他把那些收尾工作擺平了再走吧。你不能拿著人家的生意到胡一平這兒投誠吧?」

「你懂不懂廣告是什麼?」安琪說:「這是有實力的,有頭腦的人玩的活計,什麼你的我的,誰更強,誰更有好創意,誰能把主顧拉來就是誰的,你以為是喝酒呢,喝不了找個哥兒們替你喝?!老莫的生意,哪寫著是他的呢?再說,他要是有那個本事,他靠我幹什麼?他可以自己再把生意搶回來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認為,做人要厚道——」我說。

安琪不耐凡的擺手:「你別和我這兒演《手機》了。算了,你也別和我爭了,廣告的事你不懂,生意的事你不懂,你回家吧,今天中午我不回去了,我請人家,請你徒弟他們吃飯,有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

我把手機拿出來,放到她眼前,說:「給你。」

「幹什麼?」

我說:「現在給老莫打電話,道個歉,把金鼎房地產那筆大活給人家退回去。」

安琪哼了一聲:「退回去?你腦子真是進水了,你以為這是買東西呢?買多了,退一個就完了?」

我急了:「你打不打?」

安琪冷冷的看著我:「你別命令我行嗎?打不打是我的自由,你天天在家坐享其成,我在外面擋風遮雨,你沒資格要求我什麼。」

安琪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接過電話,聲音馬上為之一變:「胡總,我在。我知道,已經說好了,中午大富豪,對對,顧襄,還有他們李總,汪總。對對,你放心吧,已經十拿九穩了。金鼎的老總也會來的。」

安琪把電話放下,說:「我要走了,沒什麼事你回去吧。走時把門給我鎖上。中午自己解決飯吧。」

門關上了,她走了。一邊走一邊又開始接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頹然而又無計可施。

3

晚上接到了胡一平的電話。他在電話裡很急迫,說東東已經一天沒回家了,打他的手機也沒關機了。晚上七點鐘時接到了他一個短信,寫的是「爸爸,我要平靜一下,請不要等我吃飯了。」再打過去,是關機的聲音。

現在是晚上十點。也就是說,自發短信後的三個小時了,東東也沒有出現。

胡一平很急:「他媽媽現在在昌平跟一個服裝商談生意,聽說後也急了,現在正開車從北京往這趕。我已經給110打電話了,你說他會在哪?」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5)

我說:「你先別急,是不是這兩天東東身邊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受刺激了。」

胡一平說:「我估計是學生會主席競選那事。我從側面聽說,好像他落選了。昨天晚上他回家時情緒很低落,一頭紮進屋裡一晚上沒出來。我當時有應酬,也就沒管他。」

我說:「你這個當爹的太粗心了。你現在哪?我們一起去找找他。」

胡一平說:「我現在還出不去。一會有個山西來的客戶,有煤要走,今天晚上必須得談妥這件事。文波,就請你辛苦一趟,你現在就去他們學校,找找他們老師,問問情況。我估計要兩小時以後能過來找你。」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談買賣。」

胡一平嘆口氣:「沒法子,人家老總來了,我不露面,幾十萬的簽單就可能沒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文波你理解我吧。賺錢也不易。最多兩小時,之後我跟你聯繫。」

理解,理解。都他媽的需要人理解,誰理解我。放下電話,我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種事不是一回兩回了。胡東東現在簡直成了我的兒子,前幾年他在外面迷電子遊戲,玩得晚了沒回家。胡一平在山西跑煤,就是我代他把兒子找回了。還有一年,他們同學聚會,在酒吧跟幾個青年打架,驚動了110,胡夫人出國了,胡一平喝醉了,又是我去取的人。我簡直成了他們家的保姆了,隔三岔五的就得給我找點事。

氣歸氣,孩子還是要找的。現在去學校不現實,都十點了,哪有人呢?我想起了一個人,把電話打給了他。

十分鐘以後,趙清明開著車在樓下等我。我上了他的車,把簡單的情況和他說了說。

「一定是學生會主席落選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了。」趙清明果斷的說:「他本來以為自己很有把握的。也是,他在班上三好學生當的時間最長,又一直是優秀班幹部,他們教務處主任私底下還給他做了承諾,我聽說他爸爸還為他這次競選也活動了。準備了這麼多,這次沒選上,這孩子可能是想不開了。」

「現在的高中生也太把這種虛職當回事了。」我不理解的說:「不就是一次選舉嗎,誰當還不一樣?胡一平也是,兒子的事,他跟著摻合著什麼?」

趙清明說:「你不瞭解現在的這批孩子,他們是吃著麥當勞,聽著周杰倫長大的,從小沒吃過苦,衣食無憂,做什麼事都講排場,講面子,講人氣,講攀比,競選學生會主席,在他們眼裡,就是看誰更有面子、誰更有人氣的一個事,我聽說很多學生的老爸為了這事都找了校領導了。胡東東在學校一直優越感特強,他爸爸更是手眼通天,和校領導們關係也不錯,他是志在必得。我估計這次落選他是萬萬沒想到的。」

我們開車前往胡東東學校附近的網吧一條街,這是高中學生們經常光顧的地方,趙清明提議去那裡找一找,多半他就在那裡呢。

車開到學院路,就開不進去了。馬路口停著一排車,趙清明把車停到了那一排車的後面,領我進了一個小胡同,這個胡同口很窄,但進去就豁然開朗,裡面是一條長街,馬路兩旁都是高矮不全的小房子,門口的招牌各式各樣,寫的都是什麼「網上衝浪」、「極速光纖」、「寬帶視頻」「狂聊狂視」之類的字樣。

趙清明邊走邊介紹:「這就是著名的網吧一條街,你從這路口往裡看,一直走到頭,兩旁全是網吧,沒有一百家,也得有個七八十家。」

我們順著路口往裡走,一個個網吧的找。每個網吧裡面都全是人,大部分都是年青人。學生居多,看打扮有高中生,也有大學生,還有一部分像是社會青年,偶而也可以見到一些中年男女。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左右,正是人滿為患的高峰期。

趙清明說:「這裡面來的大部分都是學生。你仔細看看,有不少也是和我當年一樣的農家子,不過,這些人和我們當年真的不一樣。我當時一門心思學習,就是為了擺脫那種窮困的生活,除了學習,沒別的出路,可是你看他們。天天泡在這裡,卻不知是為了發洩什麼?」

我順著趙清明的說地方看,真的發現有不少穿著很土氣樣貌很樸實的男孩子女孩子坐在那裡。睡眼惺忪的望著屏幕。

「很多人喜歡趴在這裡,就是以為會找到生活中找不到的東西。比如說友誼,愛情,或者是假想中的成功。」趙清明說:「這就是虛擬世界的可怕之處,一切都是在假想中,孩子們喜歡在夢幻裡生活,可是一旦真的面對了和夢幻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就馬上無所措從了,脆弱到底了,胡東東就是這樣,這裡泡著的孩子們也好不了多少。」

我們進了十幾網吧,一無所獲,也惹了不少網吧主的白眼。再往前走,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殘破的小旅館,上面的招牌都要掉了,但是門前卻清晰的打著一個橫幅:「包房兩小時五十元,老客戶八五折起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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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七章(6)

「這還有旅館?」我指著那招牌問。

趙清明譏諷的說:「是啊,語音,視頻完後,總得個地方見面吧。你沒看了嗎?二小時五十元,還打八五折,這就是給他們預備的。多便宜經濟啊!」

再往前,赫然又見到了幾個洗腳屋,門口坐著幾個衣著袒露的女孩,很年輕,也不過十八、九歲至二十二歲之間,看我們來了,馬上站起來招呼:「泡吧的,讓美眉們來按摩一下肩吧。你們多累啊。」

我感慨的說:「這要是顧襄來了,又能寫篇報導。古人說有井水處必有人居住,現在是有人聚集處必有色情侵入。」

我們在馬路東頭的一個網吧裡終於找到了線索。趙清明發現了胡東東平時的一個密友,正戴著耳麥,在那和一個女孩視頻聊天呢。

趙清明拍了拍他的肩,這孩子一見是趙清明,很不自在,急忙摘下耳麥,解釋說:「趙輔導員,今天週末,我們剛考完試,放鬆一下,我一會就回去。」

趙清明說:「我又不是你們老師,你緊張什麼?你玩你的,我只想問你,你看見胡東東了嗎?」

那孩子說:「我們今天是在一起來的。剛才我們還在這打CS,不過他今天情緒不好,打幾局都輸了,還連累我們了,大家說了他幾句,他一生氣自己就跑了,他這人就這樣,小氣,容不得人家說。」

「大家?」我狐疑的說:「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那個孩子說不是,我們問話的時候,他旁邊的幾個男孩女孩也都抬起頭來看,他們是一起來的。

我和趙清明簡單問了一下。大家七嘴八舌的講起了這件事,果然是趙清明猜的那樣。胡東東這次競選失利了,他得的票數連一半都不夠。許多學生私下都說,他爸爸那麼有錢,還經常請校領導吃飯什麼的,在底下搞暗箱操作,就是不選他。

胡東東聽到這種私下的傳聞,好像是找那個傳話的人對質去了,結果讓人打了,還被大家哄了,一氣之下,就走了。

趙清明問:「附近有酒吧什麼的嗎?」

一個孩子說:「有,前面不遠的地方,往東一走,就有一堆小酒吧,我們同學有次過生日,去過一個叫藍寶石的酒吧,那裡基本都是大學生,也有高中生什麼的,他可能是上那去了。」

趙清明說:「走,咱去那兒看看。」

我們倆回去開車往東走,沒兩分鐘就看見了街兩旁酒吧林立,都是那種外面很簡隔的,裝飾的俗裡俗氣的小酒吧,這種地方我也來過,是專為學生們開的,酒水很便宜,設施很簡陋,點一首歌兩、三元錢,但是裡面大都設有專為學生情侶們準備的包廂,所以很受歡迎。

趙清明一邊開車一邊說:「網吧,然後是酒吧,再然後是小旅館鐘點房,先交友再見面,然後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真是替他們想的太周到了。」

我們倆找著了藍寶石,這是這裡的眾多小酒吧中很有規模的一個,外面裝飾的挺典雅,一進去,發現空間很大,裡面人也不少,一個吉他手正在舞台上唱歌,吧檯上坐了不少青年男男女女,屋裡光線很暗,我們適應了好一會才見到了胡東東。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桌上放著兩瓶喜力,垂頭喪氣。

4

胡東東看來是不勝酒力,喝得已經有些醉了,他的臉頰紅腫的印跡沒消,一看就是和人打過架了。

我和趙清明要了幾瓶啤酒,和他坐到了一起。

「李叔,趙老師,」胡東東帶著哭腔說:「他們欺負人,我沒在背後搞什麼鬼。他們是嫉妒我!」

趙清明說:「流言蜚語,那都是常有的事,你要是天天計較這個,那還有個完嗎?」

我說:「就是,東東,你也不小了,你不說一聲就玩起失蹤了,你知道你爸他急成什麼樣子了嗎?」

胡東東臉上帶著愧疚的神色,說:「我就是不想讓我爸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想等這些腫的地方都消了再回去。要不,就等我爸睡著了再回去,反正,我不想讓我爸看我這個鬼樣子,我不想他看不起我。」

「傻孩子,」趙清明揉了揉他的頭。「沒有任何人看不起你,一個學生會主席說明不了什麼,今天不行,明年再來唄。你爸他在外面受的挫折受的苦比你多多少你想過嗎?要是一有點事就喝成這樣,和人打架,那他能有今天?」

胡東東辯解說:「可是我爸他也總喝醉了回去,我想學學他,喝完了就把那些膩心的事都忘了。」

我和趙清明忍不住都笑了。

我說:「孩子,你爸他喝酒是為了做事。你爸是喝醉過,可是他做了多少大事,難辦的事你知道嗎?你喝醉了就是為了逃避,那可不一樣啊!」

我手機突然響了,一個陌生的手機號出現在我手機上。我一接,是個女人的聲音。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7)

「喂,是文波嗎?我是胡嫂。」胡夫人是上海人,聲音裡有很明顯的蘇濃軟語的味道。

「嫂子,是我。東東找到了?」

胡夫人很激動的說:「謝天謝地,我就知道文波你是個有法子的人。我們全家有點事,你一來就都解決了。那個該死的老胡,這時候他還在外面喝酒,我剛把他叫出來了,我們現在在一塊呢。你們在哪?我們馬上過去。」

「不用了,嫂子,我和清明在一起,我們一會開車把東東送回去。」

電話換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胡一平。「文波,謝謝了。」

「謝謝,還緣份哪,老胡。」我譏諷的說:「你喝差不多了吧。我們這就送東東回去,你回去別說他,東東今天確實是受委屈了。」

「哪個敢給我兒子委屈?我一會給他們校長打電話,問問他這校長怎麼當的,他媽的吃老子喝老子時沒問題,卻讓我兒子受委屈!」

我說:「你算了吧你,別瞎攪合了,你別總把社會上那套庸俗的東西帶到學校去,你以為學生們也吃你那一套啊!」

趙清明扶起胡東東,我們往外走,快走到門口了,突然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叔!」

我心頭一震,回過頭去,只見吧檯高高的圓凳上坐著的一排男女中,一個女孩挾著一根菸,神態輕佻,煙視媚行的看著我。

她是雨琦。

趙清明見我停在那裡,很奇怪的問:「怎麼?有人喊你嗎?」

我拍拍他的肩說:「你先走吧。我看見一個熟人,再坐一會兒,我打車回去。」

趙清明說:「你小心吧,快十二點了,一到這個時候,人的情緒就容易失控,你別呆的時間太長了就好。」

我說了一聲好,趙清明他們走了。

我走到吧檯上,見雨琦身邊坐著一排人,個個年輕叛逆,不過,眼神裡卻流露著難以掩飾的稚氣。

雨琦將手一揮說:「這都是我哥們兒,」指著我:「這位是李大叔。過去也是一人物,現在和咱們一樣,也飄著呢。」

雨琦沖吧檯打個響指,侍者送來一杯伏特加,雨琦遞給我:「大叔,我請你,來點烈酒,就不知你喝不喝得習慣。」

我說:「雨琦,咱能不能找個地方坐坐。這吧檯上的坐太高,我有恐高症,有點不習慣。」

雨琦一笑,端著酒杯下來,我們找著剛才胡東東坐著的那個角落,坐了下來。

雨琦和我碰了一下杯,把抽了一半的煙隨手一仍,說:「大叔,也喜歡泡學生吧。」

「我是來找人的。」我說:「看來你是這常客啊。」

「也不是,」雨琦指了指身後那一排人,「這都是我們設計院的同學,今天週末,大家放放鬆,我一般不來這種地方,都是小孩,沒品味。」

「那天晚上,你們走了,沒出什麼事吧?」

雨琦冷笑一聲:「有什麼事啊?條子來了也無所謂,我找人打個電話,還不趕快放人啊?!條子們也是多事,人家網友約會,又不是嫖客買春,抓什麼抓啊!」

我笑笑,說:「今晚雯雯怎麼和你沒在一起?」

雨琦笑:「你想她了?她可想你了我和你說,昨天晚上她喝多了,喊你名字來的。」

我的心頭一動,臉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起了波瀾。

雨琦嘻嘻一笑,說:「其實你有什麼好啊!」她突然出手,在我肚子上拍了一下,很重,搞得我差點把一口酒噴出來,「你看你這肚子,大叔,都快趕上我爸了。」

我手捂肚子,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輕沒重的。」

雨琦說:「人家和你開個玩笑,別板臉行吧,你一板臉更像我爸了。」她從口袋裡取出一包煙,遞給我。我擺手拒絕了。

我看著她把煙點上,放進嘴裡,忍不住說:「我看你煙夠勤的。」

雨琦說:「一般般吧。我其實沒癮,高興時抽,煩了也抽,平時還真不沾。」

「你這樣抽菸,你老爸知道嗎?」

雨琦搖搖頭。「也許吧,無所謂,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他比我抽得還凶,他怎麼不管管他自己啊!不過,我老爸和我說過,煙抽了可以,但是要抽自己的,千萬別抽別人的,要防止人家害你。這一點我聽他的。」

我嘲諷的說:「不錯,你還真有能聽進話去的時候。」

雨琦說:「你把我想成什麼了?以為我是叛逆啊?!白天我在老爸那,在我老師那我可都是乖女孩,昨天寫畢業論文我還熬了一宿呢,你信嗎?等畢業論文一寫完了我就出國玩一圈去,先去歐洲五國繞繞,不過我不會花我老爸的錢,省得他總拿這事嘮叨我。」

「不花你老爸的錢,你上哪去賺錢?去那幾個國家還不得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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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七章(8)

雨琦狠狠抽了一口煙,從鼻孔裡噴出煙來,隨意的說:「我自然有辦法賺到錢。」

我想起了我在網上看到的她的個人主頁,不知那個,是不是也是她賺錢的一種方法呢?

雨琦看著我,說:「你不信?」我搖搖頭。

她從口袋裡翻了一會,拿出一個十分精美小巧的手機來。

「喀」的一聲,她給我拍了照。我吃了一驚,問:「你幹什麼你?」

雨琦打開手機屏幕,指著上面我呆若木雞的像片說:「120萬像素,清晰吧。這是現在出的最貴的一款手機,也是我換過的第十二個手機,不過,只有這個手機是我用我自己的錢買的,我自己賺的,我不靠我老爸,我也照樣能賺來。你以為我是那種拿著老子的錢在外面耍的孩子,我告訴你,本小姐不是!”

我點頭,說:「我信我信,還是把東西收起來吧,你老照我我可受不了。」

雨琦呵呵笑了,我們倆開始喝酒,看來她已經喝了不少,一杯烈性伏特加進肚,開始見多了。

吧檯上,一男一女突然爭吵起來,拍的一聲,那女的打了那男的一記耳光,罵:「你好啊你!背著我睡別的女人,咱們倆完了!」說完氣呼呼的走了,那男人追了出去。

雨琦鄙夷的看著他們的身影:「男人都這個德性,見了女人就想上,偏偏還有這種傻女。一遍一遍的讓他欺騙,還那麼天真!」

我問:「你認識他們?」

「這兩人是我們學校的,一對冤家,打了吵吵了打,那男的睡了很多女生了,這女的都知道,打完還是要回來,也不知他哪點好。」雨琦撣撣菸灰,基本上全落在我褲子上了,我忍著沒發作。

我說:「可能人家那就是愛情吧。」

「愛情是個屁!」雨琦哼了一聲,粗俗地說:「還是及時行樂吧。什麼愛情,狗屁,我也相信過這個,可是最後發現都他媽的是色情,大家其實是把色情當成愛情,最後的目的還不都是一樣。」

「我看你像受過刺激,怎麼,是不是失過很多次戀,對愛情絕望了?」我呷口酒,諷刺地說了一句。

雨琦瞪了我一眼:「失戀,別用這麼高雅的詞,是分手,分過手而已。你說我受過刺激,你算說對了,我不是受了刺激,我是從小到大真沒受過刺激?從小到大,都是我老爸在那坐鎮,他是黨我是槍,他指哪我打哪,上學,高考,戀愛,工作,一切的道路都安排好了,如果這算是刺激,那我就是一直在刺激中活著呢?」

「這挺好的,很多人做夢都想這樣活呢?」

雨琦狠狠的抽了幾口煙,可能是用力太猛,嗆著了,她劇烈的咳了幾聲,把頭低下去,再抬起頭來,我驚異的發現她的臉上竟然有了淚痕。

「可是我覺得我活得像個傻逼,」她噴了一口煙,玩世不恭的說:「這麼活著還不如死了。我嘗試著換種活法,白天裝成好學生樣,晚上我就來點刺激的,你看過化身博士那電影吧,我就那樣,換來換去。我還拿化身博士當過網名呢。」

「是嗎?」我說:「沒想到你也混過過社會啊,都玩過什麼,說來給大叔聽聽?」

「你想聽嗎?大叔。」雨琦的眼中立刻放了光采:「哎,對了,你不是會寫嗎?哪天寫寫我吧。我幹過不少事,瞌過藥,玩過一夜情,跟那些搞搖滾,搞行為藝術的,什麼狗屁先鋒青年們混在一起過,可是我還是覺得,一切都還是太傻逼了。大叔,你是不是笑我,你別搖頭,你笑了,你臉上沒笑,但是你心裡在笑,我能看到你心裡去。」雨琦一口將杯中酒喝乾,好像是酒精開始起作用了,她的身子開始搖晃了,「你笑吧。我知道你在笑,你其實也是個傻逼,你笑什麼?你現在不想雯雯嗎?你不想上她嗎?你不就是了這個接近她的嗎?」

「說話還是不要這麼難聽吧。你喝多了,我看你現在需要的是清醒一下。」

雨琦說:「我是喝多了,可是比你喝了還裝樣的強吧。想了就想了,別掩飾了,告訴你,你心愛的人一會就會來了。」

「什麼?」我吃驚的說:「你給她打電話了?」

雨琦說:「不是電話,我是發了短信,從你一進來我就給你發了短信。她一會就會來,不管是色情是愛情,我想你們最需要是見一面吧。」

我站了起來,說:「好的。我先去趟洗手間,咱們一會再聊。」

從洗手間出來,我感到自己有點頭重腳輕,伏特加的後勁太大了,雨琦已經被幹倒了,我也快了,眼前一陣模糊,我有些失控的感覺,趁著現在還沒有完全失控,我提醒自己做了個決定。

我看見雨琦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吧檯上幾個男人不好懷意的眼神在她豐滿的軀體上轉來轉去。一會兒,雯雯要來了,以她的精明和能力,不會讓這個傻妹妹吃虧的吧。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9)

我打開酒吧的大門,一股冷風迎面吹來,酒開始往腦子裡沖,現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要不就會和雨琦一樣了。我叫了一輛出租車。剛一上車,就看見另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雯雯從車上下來,她的髮型換了,換成了一種更蓬鬆更時尚的髮型,顯得更加野性和性感了.看著她走進酒吧的大門時,我醉囈的般發出了一個聲音:「麥芽。」這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簡直不像我的了。

5

伏特加的後勁真的很厲害,整個早上,我被頭疼折騰醒,然後又睡,醒了睡,睡了醒,再睜眼時,已經是快十一點了。

拿起手機看表的時候我發現我的手機上有幾乎十個未接電話,大部分都是胡一平的,我懶得給他回話。還有一個是趙清明的,再有就是老莫的。但是,惟一沒有的是安琪的。

安琪?她近來對我真是越來越不關心了,不是不關心是簡直就像沒有我這個人一樣,她從來不問我到哪去?和誰?在幹什麼?這倒好,落個清靜。

我泡了杯咖啡,打開電視,只見正在播本市新聞,我看見胡一平在電視上出現了,正在那指手劃腳,接著鏡頭一變,幾個大腹便便的人正在輪著接受採訪,其中有一個很面熟,他上鏡的鏡頭時間最長,講的也最多,好像他是什麼總,身後的背景是彩虹門,上面掛著巨型條幅,寫著「金鼎房地產創業十週年慶典活動開幕式」的字樣。這人講了大約有五分鐘,我突然想起他是誰了,他是那天和安琪在上島咖啡廳一起上樓的那個男人,那個讓我一度誤會了的男人。他竟然是金鼎的老總。

這人講完,胡一平又跑了出來,原來他是這場活動的總監和總策劃,胡一平說了幾句這次金鼎房地產慶典的規模與意義之類的的廢話,接著就大力吹噓,這次他的飛宇廣告公司為之投入了什麼樣的人力、物力和做出什麼樣空前絕後的努力等等。不用說我也看出來,這條新聞典型是一個有償新聞,肯定是胡一平買下了這段播出權,整個節目就是給他的飛宇公司做廣告呢。胡一平還沒講完,我在電視上又發現了安琪的影子,她在胡一平身後不遠處正手拿著一個筆記本,對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青年們佈置著什麼,她的突然出現讓我的心裡有些發慌,我站起來把電視關了。

這次慶典活動的出資者金鼎房地產是這座城市房地產商中的頭牌,這次的慶典活動他們的老總極其重視,很多媒體都來了,由飛宇廣告公司策劃,聽說晚上的開幕式表演將請來歌星劉德華、孫楠、鄭秀文、王菲等人,胡一平剛才在電視上還說,如有可能,閉幕式表演將把周潤發和成龍也請來,這是今年本市最大型的一次公益慶典活動,將持續兩週。好像還是在半月前,這次活動一直是有意向是交給宏天做的,當時安琪幾乎天天晚上加班,和老莫商量如何把慶典活動做大做好,以便在招標中勝出。金鼎的老總和安琪也就此溝通過很多次,私下都同意把慶典交給他們做,只是要履行一個招標儀式,以便對其他股東有個交待。可以說,如果安琪不在關鍵時刻投向胡一平的飛宇公司,現在在電視上吹大牛的人就是宏天的老莫了。我聽說,胡一平拿來的招標書都是老莫他們當時起草的那個。

這事讓老莫上大火了,我坐在那裡想,不管怎麼說,安琪在半路拆台,是有些對不起他的,尤其是老莫對安琪其實一直很器重的。

我拿起電話,鬼使神差的給老莫打了個電話。

裡面一片喧嘩,好像是在個飯店,亂得狠。

老莫許久才接電話,在裡面喊了一聲:「喂,又是哪個爺啊!」聲音裡有些許醉意,似乎他喝多了。

我說是我。老莫聽出了我的聲音,說:「是文波啊,剛才的電視新聞你看了嗎?」

我說看了。老莫問我有何感想?

我沉吟了一下,說:「老莫,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但我想你們都是做生意的,有競爭,也就有失敗,這一行就這樣。你不會因此怨恨安琪吧。」

老莫說對,那哪能?商場如戰場,這都是小CASE,接著問我吃中飯了嗎?我說還沒有。

「那就打個車過來吧,我們在仙島日本料理喝清酒呢,你去過的,快點過來,五分鐘就過來。」

我打車出去,到仙島時發現老莫已經喝多了,兩眼血紅,身形踉蹌,在那裡狂喊狂叫著,身邊有幾個人,瞅著都挺面生的,但是意外的是我竟然發現裡面還有萬綺珊。

老莫一見我來了,立刻站了起來,貌似親密的一把將我扯了過來,說:「文波來了,大家認識一下,我大學最好的同學,文波。」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老莫已經把清酒倒滿了塞到我嘴邊,醉意頗濃的說:「來,喝了,是兄弟的就喝了,不喝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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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七章(10)

我搖搖頭說:「這話怎麼說的,那我只能喝了。」

我把酒乾了。老莫摟住我的肩膀說:「大家看了吧,這就是我兄弟,實在人一個。當時也是我們大學同學裡的四大才子之一,泡妞本事一流,我一直特嫉妒我這個兄弟呢,我這方面簡直就是弱智啊。不過,你們都沒見過我弟妹吧,與我這個兄弟相比,那可更是個人物,以前跟我的混的,現在跟了胡一平,攀高枝了。我嫉妒我兄弟,但我更嫉妒的是我弟妹。」

萬綺珊說:「老莫,你有點多了吧,弟妹也沒在這,你就口沒遮攔了。」看意思,他們似乎也挺熟。

老莫擺手:「我沒多,我沒多。」老莫一隻手摟著我脖子把我拉到他嘴邊來,一隻手向眾人擺著,一股刺鼻的酒氣傳來,令人作嘔。老莫說:「文波,我是真羨慕你,我怎麼就娶不到你這麼好的老婆呢,能幹,漂亮,精明,能替你賺錢養家,人又生得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入得洞房,我真羨慕得眼都藍了啊文波,你怎麼泡上她的,快把這經驗和大家談談。」

我有點不太高興了,老莫的話裡有話,令人聽不了太受用,我把他的手推開了,說:「老莫,我找你就是為了來喝酒的,你要是翻小腸子,能不能改個清醒點的日子。」

「你他媽的少教訓我!」老莫突然發作了:「操性,你看你那操性!安琪怎麼不和你一起來,胡一平那兒比你重要是不?呵呵,兄弟,哥哥的老婆雖然差得多了,但就有一點好使,我讓她上東,她就不敢上西,你呢,你現在把安琪叫來,你要是能把她叫來,我就真服了你!」

我的臉色拉下來,說:「比這事有意思嗎?」

「就是,」萬綺珊說:「老莫你是喝太多了,咱今天不是圖個高興嗎?你幹嘛老擠兌文波?我看哪,咱大家還是一起坐下喝幾杯,說點高興的事吧。」

大家都隨聲附合,勸老莫。

我站了起來,說:「幾位,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會。家裡還有點事,」我看了老莫一眼,說:「老莫,我來本來是想當面和你說聲對不起的,但你今天喝得太多了,可能也聽不進去。我知道安琪有些事做得不夠地道,但是這是生意,生意就是生意,你勝我輸,勾心鬥角,是常有的事,我希望你想開點。」

老莫怪笑了一聲,睜著血紅的眼睛瞪著我說:「想開點,我不可是你李文波,女人把你賣了,你都能想開。你知道你老婆玩的是哪一手嗎?她告訴我她要去上海出差,是為了宏天的業務。可是她其實根本就沒走,她那幾天天天和胡一平泡在一起,就是研究怎麼把生意從我手裡搶過去,她怎麼把金鼎的老總拉過去的?用的什麼手段?她怎麼和胡一平玩的空手道?她們私下會了幾次?你是一無所知。我告訴你,他們狼狽為奸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他媽的是內行輸給了外行,因為我的地盤有內鬼!你讓我想開,你自己想去吧你!」

我的頭轟的一聲,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萬綺珊過來拉著我,說:「他喝多了,整一個胡言亂語,你可別信他的。」

我臉色鐵青,推開她的手,說:「我先走了。」

走出仙島的大門,外面正午的陽光刺進我的眼睛裡,我的頭開始劇烈的疼了起來。

我掏出手機,給安琪打電話,她不接,一遍一遍的打,她還是不接,我不停的打,她終於接了。

「喂。」那邊很亂很嘈雜,我突然想起,今天是金鼎房地產的慶典典禮開幕式,安琪一定是在現場忙這個呢。

「你找我有事嗎?」安琪說。

我本來很想質問她的,但不知為什麼,一聽到她冷靜的聲音,所有問詢的話竟然都說不口了。「我想見你。」我說。

「現在不行,」安琪說,聽得出來她似乎情緒很興奮。「今天的開幕式應該說開得很成功,最後的收尾我也得盯著啊。」

「可是我想見你。非常想。」

安琪激動的說:「晚上吧。等開幕式演出結束後,我也很想和你坐坐。忙活了快一個月了,總算有眉目了。胡一平今天很高興。他又提給我加薪的事了。我告訴你,照這樣下去。今年年底咱們不用貸款就可以買開發區的那套房子了。」

「什麼房子?」我問。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看中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廳,雙衛生間,一百三十平米,在開發區東邊的孟河小區,很靜,交通也很方便,金鼎的事做下來,我就能把首期的錢賺出來了,到時咱們付了首期,年底就能住進去了。」

「是嗎?」

「是。我一直沒和你說這事,你不會因為我自作主張就不高興吧。」

真是言重了。我有資格不高興嗎?我有什麼資格?賺了首期就買房子,這是她賺的錢,這是她的事,我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天使不在線第七章(11)

我幹巴巴的說:「哪兒會,我很高興。」

「那我不和你說了,晚上我請你夜宵吧。吃法式大餐,在聖路易餐廳。你等我電話。」她把電話掛了。

我拿著手機,呆立在城市正午的街頭,突然有種無所措從的感傷。

車笛在我身後鳴叫。回頭看,車窗搖開,萬綺珊探出頭來微笑。「上車吧。」她說。

我坐在她的車上,車緩緩前行。萬綺珊側頭看我一眼,笑了。

「笑什麼?」我問。

萬綺珊說:「我笑你拉長了臉子的樣子,不至於吧。老莫也就是酒後失言。你放心吧。我瞭解安琪,她和我一樣,我們都是以事業為重的女人,即使每天都和男人吃飯密談,那也肯定都是業務上的事,不可能是其他的事。」

我笑笑說:「我從來沒懷疑過安琪。」

「那為什麼還這麼不開心?不會因為安琪太能幹了吧?」萬綺珊說:「娶個能幹的老婆,有壓力吧。」

「她能幹嗎?」我自嘲的說:「想當年她也是我的兵,她就是再能幹,現在不也是得養著我嗎?老莫這一點說的倒是不錯,我真的都有點羨慕我自己了。」

萬綺珊說:「胡說。其實我看你也不是甘心讓別人養著的人的吧。乾脆我給你找點活幹吧。」

「噢,」我好奇了。「你這不是救我命嗎?快說說,什麼好活?」

萬綺珊沉思了一下,突然變得很冷靜的說:「我們的房地產公司需要一個企劃部主任,月薪不高,三千左右,但是發展潛力挺大,你要是有興趣,我就和我們的老總說說。」

「你們的房地產公司?」

「是啊。我們的老總今年定下一個目標,要用一年的時間,集中全部力量,追上金鼎地產,迎頭趕上,打垮金鼎,這是我們今年的口號。你幫我一把,咱們聯手打垮金鼎。」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聽起來怎麼像是黑社會混戰啊!」

萬綺珊說:「你別管這個那個,要是有興趣,明天就和我面試去吧。」

「再說吧。」我說:「我已經與世隔絕太久了,我要緩一緩,然後再看自己不是不是到了能出山的時候。」

萬綺珊嘴角掛上一絲笑意:「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我的。你和我們不一樣,和安琪更不一樣,你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裡,一直在人為的控制著自己不進入到嶄新的生活中去。我看剛才你勸別人的話送給自己最合適,那就是,想開點吧。因為你從來也沒有想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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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八章(1)

1

我有整整一週的時間沒有見到安琪,這一週的時間裡,安琪和胡一平一直在忙著為金鼎房地產的十年慶典活動,當然,主要是安琪在忙著。胡一平基本上對她完全放權,言聽計叢。

有天晚上,快十點的時候,我正在「性情世界」網站裡看黃色小電影,突然門開了,安琪一臉疲倦的走了進來,她把手中的包往沙發上一甩說:「我累死了。總算是忙完了,我去洗澡去,你給我熱杯牛奶。」

我去給她熱牛奶,電腦裡面的小電影還沒關,哼哼依依的聲音不絕於耳。我把牛奶熱好。繼續一邊看一邊等她,半天她也沒出來,我敲了敲衛生間的門,沒有答應。我推了推,好在門只是關上了,還沒有鎖。我把門推開,驚異的發現安琪一絲不掛的倒在正在蓄著水的浴缸裡,睡著了。

我想起了一個笑話,一個人在浴缸裡被淹死了。我現在才相信,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安琪枕在浴缸的邊沿,水就要漫上她的脖子了。我把安琪的身體從浴缸裡撈出來,她全是濕漉漉的,從她的呼吸中我能感覺到,她肯定是喝了不少酒。我把她抱在床上,用乾毛巾擦乾了她的身子,這一切事情做完後,她還是沒醒。

電腦裡面,正在演一龍二鳳,兩個白人女子與一個黑子滾在一起,呻吟聲不時的傳來,在這種聲音的伴隨下,細細的為安琪擦試著身子的同時,我突然發現自己久違的性慾又撞上來了。我把安琪的身子放平,開始從頭到腳的撫摸她,這兩年來我已經很少這樣從頭到腳的撫摸她了,一遍一遍,細細摩挲。我發現結婚五年了,她的皮膚保養的依然如少女時代一樣的細滑,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沒有絲毫的贅肉,這原來是一個令人充滿了情慾的身體,我輕輕的撫摸著她,門外的呻吟聲一浪高過一浪,我把她的身體攤平,然後壓了上去。

當我吻她的時候,安琪睜開了眼睛,我感到她的嘴裡有濃濃的酒氣,還有一些我不熟悉的味道,是煙味。我是一根菸也不抽的,但是安琪的嘴裡卻有了煙味。我對煙味一直是排斥的。

安琪迷濛著眼睛看著我,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不要,我困了,不要啊——」我用力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皺了一下眉,似乎不太情願,但也沒有明顯的反對,我發現她身體的感度極差,其實從前她也不是很好,但現在尤其差。我使勁的時候她也微微有些呻吟,但是不一後就不做聲了,眼睛閉著,面無表情的,只有身體的不斷起伏證明著她確實是在被我「做」著,也許是她太累了,也許是她根本就毫無性慾,只是被動的被一個東西插進身體裡,隨之搖晃而已。我想起了胡一平給我講的笑話,有一次他吃了偉哥後上了一個小姐,兩人做了將近兩個小時他也一直沒有洩火,那真是一場乏味而漫長的活塞運動,到後來胡一平甚至懷疑,這下面一直堅硬如初毫無倦意的傢伙是不是自己的,它好像不是一個連著神經的器官,而變成了機床上的一個零件。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和一台機器做著配合,這感覺讓有我有點噁心,把剛才那好不容易升起來的性慾都壓制的扭曲了。

我嘀咕了一句:「我他媽的是不是在姦屍呢?」聲音很小,但是安琪還是聽見了,她不滿的也嘰咕了一句:「是你自己硬要上的。」後來竟然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了。她好像真的睡著了,我發現自己萎縮了,性的衝動一點也沒有了。

從床上下來,發現電腦已經停止運行了,那部小電影結束了。我又下載了一個,這個是一個日本片,講的是一個身著高中生服裝的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援助性交的過程。援助性交是在日本大學生中間非常流行的一種賣淫方式,主要是由十八歲左右的女孩子向事業有成錢財旺盛的中年男人提供性服務,以換取錢財來購買一些生活中的奢侈品,比如化妝品,手機,衣服什麼的。援助性交的目的不是為解決生活問題而是為瞭解決生活中奢侈品的來源問題,這體現了一種新型的消費觀念。據說在中國的某些高校,這種行為也存在。女大學生們用一夜歡情得來的收入,買最新款的手機和名牌衣服,還有她們喜歡的歌星的演唱會門票,她們賣淫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生活所迫,就是為了這些奢侈品。

與歐美的片子相比,日本的片子總是很精細的,這部片子就很細緻的講述了這一對男女漫長的性交過程,片子對女性表情的抓拍極其精彩,而其中漫長的口交鏡頭更是纖毫畢現,絲絲入扣。那個女孩很清純,冷眼一看有點像雨琦,說實話我還冷不丁的一看,還真的以為那人就是雨琦,一想到這個,我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我想起她們倆人現在在做什麼?雯雯一定是繼續在視頻表演,也沒准雨琦也加入進去了,她們在一起表演。想起她們倆人,我突然來了情緒,很慚愧,並付諸了行動。床上我妻子正在那裡一絲不掛的酣睡,她和一群社會上有頭有臉的男人們周旋到夜半,她累了,她睡了,她的性慾也睡了。我的性慾卻升騰起來了,但可惜的是,與床上這個真實的人無關,卻與那些虛幻的影像有關,我開始動作起來,這其間還伴隨著音箱裡傳出的呻吟聲和我妻子均勻的鼾聲。電腦屏幕上,女孩囓齒皺眉的神情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幻想這個女孩就是雨琦,開放的,放浪的雨琦,或是雯雯,精明的,豐滿的雯雯。我開始用力動作。一點也不擔心會把安琪驚醒,如果她這時驚醒,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她會驚奇到什麼地步?
天使不在線第八章(2)

那天晚上下了一場雨,人們都說,天雨可以淨化靈魂,但是我卻對著電腦,褻瀆了我自己。

2

幾次推脫不掉,我無奈的和安琪去看了房子。

安琪拿出十四萬塊,交清了首付。房子很大,一百三十平米,比我們現在住的整整大出六十平米,全下來要五十萬多一點。在這個房價日益堅挺人們的腰包日益陽萎的時代裡,這個價格不算貴了。

房子還沒有蓋好,正在打地基。要想住進去,至少一年以後,但是錢要先交。這是他媽的什麼樣的混蛋邏輯,沒人告知!站在那鋼筋水泥、滾滾黃沙中間,安琪用手指著我們未來的家在那裡臆想著將來都要怎麼佈局,怎麼裝修,怎麼設計出有個性的風格,她的表情很痴迷,甚至我覺得比我進入到她身體裡時更興奮,她和我一樣,也在虛幻中找到了自己的高潮,所不同的是,我面對著的是一台電腦,她則面對著假想中的房子。我們倆人都意淫家,都是自瀆者。

我假裝很感興趣的聽著安琪設計美好藍圖,強忍著不打哈欠。我對房子從來沒有興趣,也根本就不認為為了多出幾十平米,為了多出一個車庫什麼的背上幾十萬的債務這件事有多麼有意義?但這是一種主流的姿態,我不喜歡,但也只能假裝感興趣,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我假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期間宏天的老莫打過一回電話,要請我和安琪吃飯,說是上回喝多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要彌補一下。我和他在電話互相檢討了一遍之後,拒絕了他的要求。這拒絕令老莫很沒面子,他原本以為這種大度的做法可能會讓我們倆口子感動悌零呢,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們竟不領情。老莫很沒面子,自然也不會再來騷擾,我後來想,我們至少十年的交情可能就因為這點小事,宣告終結了。

這一段生活的非常平靜。胡一平的廣告公司剛剛開張,安琪照例很忙,不過,我感覺她似乎在胡一平那拿到了極高的月薪,她身上的名牌衣服越來越多了,而且居然開上了極其費油的越野車。她開車上路時的回頭率比去年同期增長了兩個百分點。但這一切與我毫無關係。這是她的高潮時分,不是我的。這也正如我的高潮部分同樣不能和她同步一樣。我每天還是那樣的生活。我發現鳳凰給我介紹的那個網站真的很有意思。我幾乎天天都在「性情世界」裡泡著,看來自全國各地的買春信息和黃色資訊,看貼圖,後來看小電影,再看BT類的貼子,後來也試著回了一些貼,不回不行啊,很多好的貼子都加密了,不回覆不能看,我只能回。這裡的版主們非常活躍,對發貼的要求極其苛刻,只要格式錯誤馬上封其ID,水貼亦如此處理。每天都有人被徹底踢出,也都不斷的有人加進來,後來網站乾脆有一段停止註冊了。因為註冊的人太多了,它真是火爆大發了。

我一直做為一名普通會員在低層次的區域泡著。對於那些個被鳳凰稱為只有千萬富翁極的人才消費的起的「視頻表演區」基本不涉足。雖然沒有進去,但是我有種直覺,雯雯就在那裡潛伏著,從事著老本行。她不會離開這個領域的,因為她也要生活,對於一個只能靠出賣色相才能生存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賺錢更容易的了,她一定就在那些個我不能註冊進去的區域裡潛伏著,隨時出來,露一下臉。

看不見她,其實挺好,看見了能幹什麼?相見不如懷念,這是多好的一句歌詞。

生活很平靜,我每天泡在網上,生活越來越平靜,內心越來越變態,但平靜的生活總會被一些突如其來的事情打斷,我也不例外。有天接了胡一平一個電話,平靜被打破了。

3

胡一平約我晚上喝咖啡,這讓我多少有些奇怪。這麼多年來我們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胡鬧,喝咖啡還真是頭一次。

我已經有快半個月沒見到胡一平了。這一陣子他天天在忙他那個廣告公司,接了個幾個大單的生意。聽安琪說發展勢頭不錯。

我來到胡一平說的那個喝咖啡的地方,發現這似乎是一個適合情侶約會的地方,裡面全是小包間,一個接一個挨得很近,門都關得緊緊的,燈光也很暗。因為隔音效果好,從外面走時幾乎聽不見屋裡有什麼動靜。我去過這種地方,知道這種小包間的桌上都有電鈴,你有什麼需要服務的,按按鈴就可以了。服務員們通常都會很禮貌,他們會先敲門,問好後再開門進去提供服務,以免不小心撞見不該看到的東西。這種小包間最適合的人群不是情侶,而是情人,很多人都是在這裡與心儀的女人接一步接觸後,直接就開房去了。當然,單身漢也同樣受歡迎,當你有意想認識一些陌生的女孩時,服務員多數會電話聯繫,把這樣的人叫來,只要你付一百元小費,你們可以在裡面呆至少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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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八章(3)

這樣的地方,居然是兩個男人在這裡約會,尤其是和胡一平這樣一直喜歡聲色犬馬生活的男人,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當我打開胡一平包的那個房間的門時,我竟然發現胡一平已經在裡面了。一般來說,有錢有地位的人在約會時總會有意識的遲到,胡一平也是如此,但今天他卻破例了。

胡一平面色凝重,招招手讓我坐下,按電鈴,服務員進來詢問什麼,他說:「兩杯藍山咖啡。再來一包玉溪煙吧。」

服務員走後,胡一平開門見山的說:「我懷疑東東得了自閉症,上回那件事對他打擊挺大,他現在不怎麼愛參加學校的活動,也很少出去,天天就在電腦上泡著,話也少了很多,我很擔心。」

我問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胡一平說從那次他離家出走以後就這樣了。而這裡還有一些深層次的原因是孩子不知道的,他們學校的那個校長因為在校園基建工程上的一些問題已經被雙規了。與他一些被審查的還有其他一些學校的主管,校領導現在基本上全都換了人了,這是導致胡東東落選的原因。

「學校領導下台後,我為東東做的那些努力基本上都白費了。他參加競選前,很多校領導都做了承諾,還說要幫他爭個保送大學名額什麼的,但是現在這些事都被人漏了出去,東東在學校裡被人非議。我準備為他換一個學校。」胡一平說。

我忍不住說:「我認為東東這次是受你的牽累了。學生最大的事情是學習,我個人認為,就是你們這些人的這些行為把學校也搞得烏七八糟的了。我看換校沒必要,你就讓他以後把精力放到學習上比什麼都強。他要是學習好,幹嘛非要保送?」

胡一平煩燥的說:「這裡面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我告訴你,換校沒什麼問題,這事好辦。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兒子很不開心,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吧。我看你和趙清明的話他比較聽,我希望你們多關心他一下就行,我平時太忙,沒什麼時間可以陪他,這事就靠你們幫忙了。」

我說沒問題。門外有人敲門,胡一平讓進來,服務員端著兩杯咖啡,幾樣小吃和一包煙進來了。

胡一平伸手取過一杯咖啡,無精打采的喝了一口,臉色依然很沉重。

我也喝了一口,咖啡很地道,相信價格不菲,我問胡一平:「你請我到這喝這麼名貴的咖啡,就是為了東東的事。」

胡一平說:「當然不是。小孩子的事,再大的也不過小小的家事而已。我找你來是因為還有件事,很麻煩。也很我讓頭疼。」他從桌上放著的手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仍給我,說:「打開看看,你就知道是什麼事讓我如此麻煩了。」

我把信封打開,裡面是一疊相片。我抽出最上面的一張相片看了一下,頓時目瞪口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片是那種數碼格式的照片,不是很清晰。照片上面是一對男女赤身祼體摟在一起的場面,背景好像是在某個賓館。這種照片我在性情世界網站的偷拍版塊上見過,是用那種針孔式攝像頭藏在暗處拍下的。被偷拍上去的男女顯然不知情,他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擺出各種動作,很少有正面對著鏡頭的照片,但是也有幾張,女性的臉直接對著鏡頭,可以分辯其模樣。雖然光線很不清楚,且人的臉也有些變形,但是我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個女人是胡一平的夫人——盧燕。

我愣在那裡,手拿著這些照片,不知該做什麼好。

「看下去,」胡一平冷冷的說:「一張一張的看,看看我老婆,床上技巧真是突飛猛進啊。」

4

我把照片放回信封裡。看著胡一平,百感交集。

「已經沒有退路了。」胡一平說:「你也知道,我和我老婆之間其實一直是名存實亡的關係。這兩年她總是要去美國公派,但鬼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麼在什麼地方混。不過,我不管她,要不是為了孩子,我們早就離了。可是現在沒有退路了,這些照片是昨天中午有人給我直接寄到我公司裡去的。是直接寄給我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是誰要這麼幹的?有什麼動機嗎?」

胡一平說:「我昨晚上想了一個晚上。有很多人可能會這麼幹。在這個城市,一個人太有錢了就會遭人嫉恨。我也不例外,我甚至懷疑這事都有可能是宏天的老莫干的。」

我搖頭:「老莫不可能,他好歹也是個受過大學教育的文化人,不會幹這種下作事的。」

「生意場上只有利益,沒有什麼文化與不文化的。」胡一平狠狠的把杯裡的咖啡飲盡,說:「不管是誰幹的,肯定是有人要整我。這些照片在他們的手裡,他們隨時可以把它們散發出去,或是貼到網上公開,讓我胡某人名聲掃地。」

天使不在線第八章(4)

「那你怎麼辦?想好對策了嗎?」

胡一平說:「我明天就去山西,在那我認識幾個有勢力的大哥。那些人和這裡的黑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我讓他們出面,給我找著幕後人,擺平這件事。」

我有點擔心,說:「找黑道的人,你有把握不會出事。」

胡一平冷笑一聲:「大不了,就買條人命的事。這個城市裡的黑老大我認識一半,但是我不能親息出面,出面了反而容易讓他們抓著把柄,我甚至懷疑有人敢這麼整我,和他們這些人也有關係。我去山西找的大哥比他們硬氣,勢力也大得多,讓他代言,比我親自出面好。畢竟現在做的是正當生意,沒什麼理由和本地的這些雜碎們糾在一起。」

「那,」我指了指信封說:「嫂子她知道這事了嗎?」

「知不知道與我沒關係。」胡一平說。「我會把這些相片交給我的律師,以最快的速度正式提出離婚,我想她不會不答應吧。這次可是人贓並獲,怪不得我了。和她離婚後,那些要脅我的人就沒什麼戲可唱了。你把照片公佈在網上也好,散發給老百姓也好,那是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我的心裡一陣寒意。可是這樣的話,胡夫人也就徹底毀了。「那東東,」我說:「東東怎麼辦?」

「東東跟我。」胡一平斬釘截鐵的說:「我會儘量不讓他知道這些事情。她不配做我兒子的母親,我已經想好了,我會開一個條件,讓她放棄掙這個贍養權。」

「她會嗎?母親是最捨不得孩子的?」

「每個人都有個價錢,」胡一平不耐凡的說:「我和她生活了這麼多年,她的底價我清楚。」

我喝了一口咖啡,雖然這裡的氣溫很適宜,但是我還是覺得一陣陣的發冷。我說:「我覺得在這個時候,你更應該留下來,和東東在一起。把這些事和他講清楚,不要讓他有什麼陰影。」

胡一平煩悶的說:「我會找一個時間和他說明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把這個要脅我的人找出來,把這事處理完了,和那個賤人徹底劃清關係。這些事要速戰速決,否則就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後果。這段時間,我會全力處理此事,東東這孩子就先交給你照顧了。」

「我?」

胡一平凝視著我。「沒錯。我想了又想,東東從小就喜歡你,聽你的話。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把他託付給你幾天,我希望你替我好好的照顧他。」

我坐在沙發裡,不知說什麼好。

胡一平從手包裡拿出一個銀行卡,放到我的桌前。說:「這是一個儲蓄卡,上面有一萬塊錢。你先拿著花,孩子有什麼需要,儘量滿足他。要是錢不夠了,給我打電話。」

我把儲蓄卡推回去。「我要是要了你的這個。」我說:「咱們就不是朋友了。你兒子的事,我會盡力辦的。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你這裡,我希望你盡快把這事處理好了,以後可以多點時間陪陪他。」

胡一平點點頭,眼光有些迷離的望著窗外。說:「我知道。但有時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不是每件事都可以兼顧的很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

我坐著胡一平的車回去。一路上我們倆誰也沒有說話。我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閃爍的燈火與燦爛的夜景,車窗上胡一平的影子映在上面,他緊閉雙唇,面色冷淡,有那麼一刻,我突然有點可憐起這個外表上非常成功的男人了,在他的內心裡,是不是也有很多次驚心的時刻、深度的創傷?

我又想起了胡夫人,想起了那天在賓館裡見到她時她臉上那慌張的表情。她呢,此刻她在幹什麼?藍色賓館!針孔式攝像頭?這兩個詞突然出現在腦海裡,我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這中間不會有什麼聯繫吧。我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又把剛才的想法否認了。那相片的背景似乎是個上星級的賓館,肯定不是藍色賓館那種簡單的環境,但是,轉過頭一想,我那天去的不過是這個賓館88元的普通間,並不能說明所有的房間都會是那個標準?

天哪!如果那些照片是在藍色賓館拍的,如果賓館裡被人安裝了攝像頭,那我和雯雯那晚上豈不也——

車突然停下,把我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車到我家門口了。

胡一平打開電子鎖,車門彈開了。胡一平望著外面,突然陰森的一笑。

我問他:「你笑什麼?」

胡一平說:「我在笑那個把信寄給我的人。他不知道,他不但整不了我,其實還幫了我一個忙。」

「什麼忙?」

胡一平說:「幫我找個更好的藉口,結束這一段不幸的婚姻,以便於更好的尋找下一段的幸福。」

胡一平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充滿了嘲諷、陰冷和幸災樂禍的態度,我情不自禁的又感到了一種揮之不去的寒冷。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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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線第八章(5)

5

我在第二天下午找到趙清明。我們一起去胡家,把胡東東接來了。

胡東東的精神不太好。眼睛有些腫,一看就知道是熬過夜了。我們去市裡以外的飛龍山爬山,胡東東的情緒還是很不錯的,並不是像胡一平說的,得了自閉症什麼的。當我和他說了,他爸爸正在給他考慮轉校的事時,他把頭搖成了拔郎鼓。

「我老爸就是瞎操心,我哪也不去。」他說:「馬上就升高三了。我可不想動了。」

我們一起爬山。趙清明、我、胡東東爬到山頂,一直在那裡天南海北的瞎聊著。胡東東的情緒越來越好了,他跟我說,其實學校上次的事他已經淡忘了。現在正在天天刻苦學英語,將來準備考北大的英語系。

那天我們一直在山上呆到很慢,天色已近黃昏時分,一輪落日徐徐墜下,滿山都被籠罩上了一層灰色的光芒。面對著寂靜的群山,我突然想起了雯雯,這個時候她在幹什麼?是不是還在房間裡進行著「脫衣秀」的表演。近而我又想起了麥芽,她現在在美國已經成為中產階級了吧?開著房車,正在前往自己的公司?這兩個長得很像的女孩子,此刻一定在做著互不相同的事情,她們都曾短暫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也都注定不會在我的生命裡停留。

那個下午,我突然間很傷感。尤其是看見胡東東在那似乎無憂無慮的與趙清明一起尋找可以食用的肉蘑時,我想這個孩子還不知道他的父母之間正在進行一場殘忍的戰爭,而當他的父親回來的時候,戰爭可能就結束了,無論哪一方取勝,他都是最大的受傷者。

那天晚上回去的時候,趙清明提出這段時間讓胡東東和他住幾天。他兩室一廳的那套宿舍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讓東東過去,一是解個悶,二是可以直接的輔導他英語,更好的照顧他。

趙清明的這個做法讓我很感激,老實說,我對照顧孩子真是不在行,而讓他和我在一起我也確實覺得不現實。趙清明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認為一個人一生中要是能遇上趙清明這樣善解人意的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6

老莫的宏天公司出事了。

事出在一個管策劃與設計的主管身上。他是學網絡工程的,一個多月前應聘來到宏天公司。因為網絡技術與計算機技術的硬件很好,馬上就被委以重用。他說服老莫以每年1500元的價格向一個網絡的空間商租用了1G虛擬空間,在這個空間上為老莫的宏天文化傳播公司做了一個專為為客戶提供服務的網絡版。這個想法與老莫不謀而合,於是老莫就把建設網絡版的工作全權交給了他。

後來,這位主管利用其精通的計算機業務,在創建的過程中又從宏天網絡版的虛擬空間中分離出100M的空間,製作了一個名為「宏天娛樂城」的網站;此後,為了吸引網民訪問他的網站,他更換了幾個名字在網站上發佈一些色情圖片、小說、電影, 這個粗糙簡單而沒有高級防備措施的網站「經營」不到20天便被網警偵破了。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網警監察支隊以韓力為首的一批主管網絡犯罪的警察突然出動,在宏天廣告公司的網絡設計部裡,將正在發佈黃色圖片的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主管當場抓獲。經鑑定,他的這個鏈接性質的網站下傳了淫穢圖片30張、小說51篇、視頻文件23個;因為時間短,點擊數不高,點擊數達2000多人次,註冊會員則僅幾十人。

這件事上了當天的晚間新聞,接著報紙也登了,依然是專門跑這一類新聞的顧襄寫的,報紙與電視對宏天公司均做了點名報導。雖然這件事和宏天與老莫沒有關係,但是因為案件發生的地點在宏天廣告公司,而其查封的黃色網站又在是宏天的網絡版之上,於是,宏天公司也馬上進入到接受調查的環節,老莫本人也被傳喚。

我是從報上看到的這件事,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給安琪打電話,但是她又習慣性的關了機。我又給韓力打電話,問詢情況,韓力說這是一起很簡單的案子,那個經營網站的年青人利用了廣告公司老總對他的信任,出於一種好奇的心理下載了一些圖片及文件,此事已經觸及法律,但是因為其時間短,危害輕,而且沒有涉及到金錢交易,故而性質不嚴重。那個青年會受到相應的處罰,但他的認罪態度較好,也可能從輕處理,宏天廣告公司應該沒有什麼大事。

晚上回來後和安琪談起這件事,安琪的看法卻不同。她說,做為一個在市面上有一定影響的文化傳播公司,宏天這次與色情案件扯上了聯繫,被報紙和電視等媒體點了名,有關這件事的報導與經過也在網上出現了,這是本市的廣告界近年來比較罕見的醜聞,其直接的影響是,老莫和他的宏天公司牌子臭了,即使最終被查明與此案無關,從此也將不得不退出這塊舞台。而另起爐灶的可能性雖有,但面對著胡一平勢力雄厚的公司,新公司在短期內已經不可能有太強的競爭力,老莫這次徹底砸了。

天使不在線第八章(6)

安琪說:「胡一平這次不用和他再搞什麼競爭了。因為宏天已經毀在自己人手裡了。」

我聽了這話心裡很難受。我給老莫的手機打了電話,電話通了的一剎那,我把電話又掛了,我能說什麼?事已至此,再說什麼安慰的話也沒用。而且如果安琪不走的話,以她精細的為人,不可能會縱容手下人出這麼個漏子。還是我們對不起他在先,打個什麼安慰電話又有什麼用?

我把電話掛掉後,老莫並沒有把電話打回來。

晚上十點的本市新聞又重播了這一條新聞。那個主管被抓捕的鏡頭在寫著「宏天文化傳播公司」的牌子前一晃而過,安琪掃了一眼,指著他很驚奇的說道:「咦,是他?」

我看了電視一眼,鏡頭已經跳到了網警在那講解案情了。我說:「怎麼,你認識這個人?」

安琪說:「剛才被帶走的那個人,兩個多月前我好像在胡一平的公司裡見過他。也是來應聘的,胡一平親自接待的他,我當時看見他們在屋裡談了很久。」

安琪的話讓我的心頭一跳。我把電話打給了胡一平。

胡一平接了電話,我把老莫的事和他說了。

「啊,」胡一平很冷淡的說:「他出事了。好,好,他那個搞法,遲早會出事的。我現在很忙,回頭再說吧。」

胡一平異乎尋常的平靜反應讓我越發的感到這事情有些蹊蹺,那天晚上我仔細的想了想這件事情,突然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我想起了胡一平曾經對我說的話:「每個人都有個價錢,她的底價我清楚。」「大不了,就買條人命的事。」他在說這些話時平淡的幾乎沒有任何波動的表情當時也曾令我有種不寒而粟的感覺,而今晚老莫的突然倒台更讓我毛骨悚然,把這些事的前因後果聯繫起來,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我在心裡想:胡一平,你太厲害了。

7

我和韓力在樓下喝餛飩。一大早他就一個電話把我叫出來了,聲音很嘶啞低沉,鼻音極重,一聽就是感冒了。

韓力一臉倦意,兩眼中間還有個黑眼圈,一看就是又熬夜了。一問果然不假,昨天加了一天一夜的班,可能是因為著涼了的緣故,他得了重感冒,昨晚一宿過後,嗓子也腫了,說話都費勁了。領導見他身體狀況太差,特別恩准他回家休息一天。

「你幹活太拚命了,」我同情的說,並強烈要求再給他的那碗餛飩裡加一個雞蛋。

韓力很不識抬舉的謝絕了。聲音嘶啞的說他準備吃完後去我家樓下的二元浴池洗個澡,關鍵是得拔一火罐,去去風。

「我媽教過我,任何風寒類感冒都是因為體內有風沒排出去才得的。我準備一會兒去排排風。順便按摩一下頸椎。這兩天疼得覺都睡不著了。」小韓同志很淒慘的說。

我說:「你那是職業病。」湯館老闆問雞蛋是否還加,我告訴他加,放我碗裡。

「你真是典型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包了。」小韓同志忘著我碗裡的雞蛋,深惡痛絕的說。

我們倆躺在浴池的躺椅上,後背上都被扣上了十幾個大罐子,罐子把我們壓在那裡,一動都動不了。我們把頭埋進躲椅的枕頭裡,艱難的聊天。

韓力說老莫那件事已經徹底查明了,和他們公司沒有關係,不過,報紙和電視台都點了他們的名,老莫的公司形象極其受損,就是是再出來澄清也不是那回事了。那個主管已經被刑拘了,但是查出他有肝病,現在正在取保侯審階段。」

「我問你一事,」我說:「要是有人給你十萬八萬的,讓你利用網絡來害一個人,你幹不干。」

韓力說:「我當然不干了。網絡害人也是犯罪,不過我這是說我,也難免保不準有人會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我說:「肯定是有人幹的。要是一個從農村來的孩子,家裡挺窮,有人願意出錢,不用十萬八萬,給個兩三萬沒準就干。我倒覺得你們應該查查,看那個主管的銀行存摺是不是多了一筆錢。」

「怎麼?」韓力警覺的說:「你覺得這裡有問題?」

「也沒什麼。」我說:「我只是猜一猜吧,沒準老莫是讓人陷害了。」

韓力說:「沒聽說過,想害人的方式多了,這算哪門子陷害?」

火罐終於撤下,我們倆人又開始做頸椎按摩,按摩手剛一動,韓力就疼得大叫起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是典型的頸椎老損。」按摩師說:「先生我建議您一週至少要做兩到三次才有效果。」

韓力說:「沒有用,一天坐電腦那十幾個小時,連敲再打,沒法不老損。我也就圖個一次性舒服吧,一週三次,哪有那時間?」

我們做完按摩,韓力可能是舒服了,氣色和情緒都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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