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瑣碎
轉過身子,見到四少奶奶方吳氏看著她在發怔。
微月牽著茂官向前去。“四少奶奶,不如我們先回家了吧。”
方吳氏回過神來,看著微月笑得有些奇怪,“少奶奶與十一少的感情真好。”
“四少奶奶與四少爺難道感情不好?”微月笑著反問道。
方吳氏笑容有些澀意,“怎及得上你和十一少的鶼鰈情深?真沒想到十一少會有那樣的笑容。”
她們並肩走出港灣,聽著方吳氏的感嘆,微月淡淡笑著。
方吳氏卻還在消化剛剛見到方十一那樣溫柔不捨的眼神,她嫁給方亦承那麼多年,也見過方十一無數次了,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是一副沉靜自若,很清傲難以接近的樣子,雖然是自己的小叔子,她卻有些怕他。
有聽說過十一少對潘微月很好,她一直都覺得這只是別人誇大的說法,十一少怎麼可能對哪個女人動了真情。
但顯然,他對潘微月是不一樣的。
和對潘微華是不一樣的。
“聽說邱舅老爺在城西那邊買了一處宅子,看樣子是真的不打算到方家蹭住了。”上了馬車,方吳氏已經將對十一少對微月動心的驚訝擺在一邊,忍不住八卦了起來。
“城西?是之前就買下的宅子嗎?”微月笑著問道,邱舅老爺他們氣沖沖從方家離開之後。好像還沒買什麼宅子,而是在客棧住了兩天,一直因為價錢的原因沒有買到住所,後來不知怎麼就買了一處三進的宅子。
方吳氏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那宅子是前些年夫人買下的,不記在公中。”
微月心中有數,卻還很吃驚地道,“原來是這樣,夫人對自家兄弟很有心。”
方吳氏卻道,“是啊,真有心,一直貼補自己的兄弟,對自己的媳婦兒子怎麼沒見那麼有心。”
看來也是有了怨氣,微月看著方吳氏笑了笑,是因為知道自己和方邱氏不和,所以才故意在她面前發表自己的不滿吧。
方吳氏繼續道,“說起來,那邱家也真真是令人髮指,在別人家裡還擺個什麼譜,前陣子還聽說那賴姨娘訓斥了洗衣房的丫環,說是沒有先給他們屋裡洗衣裳,你說,憑什麼要幫他們先把衣裳洗了?對不對。”
這倒是沒聽說過,微月心中有些訝異。
“他們都已經搬出去了,以後四少奶奶也能清靜些。”微月笑道。
“我有個什麼不清靜,我只是為你不平。不過也多虧了你,才能把他們都趕出去。”方吳氏捂著嘴笑道。
微月挑了挑眉,方吳氏的語氣有了幾分的幸災樂禍,自己因為邱家的事情被方邱氏落個不孝之名,看來有些人是看戲看得挺開心的。
方吳氏見微月態度淡漠,自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有說道,“不知道十一少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微月笑道,“不會太久的。”
“也要兩個多月吧,正好我也能回一趟娘家。”方吳氏笑道,說完立刻覺得尷尬,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微月。
微月沒什麼感覺,每個人都覺得她被潘家斷絕關系是很傷心的事情,不會輕易在她面前提起,“四少奶奶的娘家是在哪裡?”
見微月沒生氣,方吳氏重新露出笑臉,“在清遠呢。”
“這倒是有些遠,要多帶兩個丫環在身邊照顧著才好。”微月笑道。
方吳氏笑得很開心。
回到方家,方吳氏便去了上房要跟方邱氏說回娘家一事,微月則回了月滿樓,讓荔珠去洗衣房把如玉找來。
屋裡只有吉祥和微月。
“小姐。燒窯那邊出了第一批陶瓷花瓶,劉掌櫃托人送了兩個過來。”吉祥壓低聲音對微月道。
如今同和行和隆福行合作,劉掌櫃來往方家,也不再需要遮掩。
微月有些驚喜和期待,“取來給我看看。”
自從將燒窯買了下來,隆福行就不再專賣那些微月設計的杯子,她自己很清楚,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東西只會興起一時,而不會長久,所以她讓口才了得負責外交的梁金榮去了一趟景德鎮,高薪請了一位師傅回來,聽說是很有名聲的燒窯高手,姓汪。
清朝的陶瓷品有多精致美麗,微月是曾經在博物館見過的,她希望能秉持這份美麗一直到後世,而不是讓後世那些取巧的東西破壞這份美麗。
當然,那種瓷杯也並不是就此中斷了,而是微月設計個雛形出來之後,會讓汪師傅再設計成富有古代中國特色且更加好看的形狀出來。
吉祥取來了一個大錦盒,是一個色彩鮮艷,雕刻精細的牡丹花紋梨形花瓶,和一個精巧的瓷枕。
微月真要忍不住贊嘆古人的手工和智慧。
“這花瓶真漂亮,看來梁金榮請了個好師傅。”她忍不住稱贊道。
“可不是,劉掌櫃說,這批貨已經被定去了,如今正準備燒第二批。”吉祥道。
微月滿意地點頭,“要保證質量,才能長久留住客人,燒窯的管事是劉掌櫃的侄子?”
“沒錯。小姐可要見上一面?”吉祥問道。
“暫時不要了,免得節外生枝。”微月低聲道, 吉祥答了一聲是,聽到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便將花瓶和瓷枕收了起來。
荔珠領著如玉走了進來。
微月斜倚在軟榻上,姿態慵懶閑適地抬眼看了過去,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這個如玉了,清瘦了不少,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麼狂妄了。
如玉穿著粗布衣裙,肌膚變黑了,面色也有些發黃,看起來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她眼眶盈著淚水,看到微月的瞬間,哇一聲哭了出來。
“小姐,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您讓奴婢回來服侍您,求求您了。”她噗通一聲跪到微月面前,磕著頭懇求著。
微月面含淺笑看著她,這個從小跟在本尊身邊的丫環,一直對主子無禮放肆,沒將主子放在眼裡。又對方十一有念想,這是微月想把她調離她作為懲罰的理由,但也有些忌諱她對本尊太了解,繼而看出什麼端倪。
現在就沒有什麼可避忌的了。
“如玉,這些日子以來,你受苦了。”微月柔聲說著,讓荔珠將她扶起來說話。
“小姐,奴婢不苦,是奴婢錯了。”如玉泣不成聲,在洗衣房的這幾個月,她從怨懟到最後的麻木。從被尊重到最後任人欺凌,她才終於明白自己之前能夠過上受人禮遇,吃飽穿暖的生活,完全是因為小姐,自己竟然不知感恩,還處處與小姐作對,落得那樣的下場,根本就是她咎由自取。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離開洗衣房了,沒想到小姐還能記得她,她實在無法掩住心中的激動。
微月看了她一眼,怎麼說都是服侍了本尊那麼多年的丫環,受到的懲罰也該夠了,“想回來當差嗎?”
如玉滿面的淚水,抽抽嗒嗒的,聽到微月的話,怔在原地。
還是荔珠扯了她的衣袖,她才回過神來,“小姐,奴婢……奴婢真的能回來當差嗎?”
微月微笑道,“你是我從娘家帶來的,是潘家的家生子,如今我與潘家已再無關系,你若是想要回家,我便將賣身契還給你,若是想留下,那麼,將來我會為你的終身大事做主,你自己斟酌斟酌。”
即便回了潘家,只怕日子也不會比在洗衣房好多少,“奴婢想留在小姐身邊。”
對于這個答案,微月並不覺得意外,讓荔珠負責安排她之後,便打發她們都下去了。
接下來整個下午,微月都在書房里聽著各房管事來回話聽派,不知不覺到了入暮時分,微月習慣性想要等待方十一回來之後才開飯。
想起他已經啟程去了福建,她不免苦笑。原來不知不覺,她對他也養成了習慣。
入夜之後,她站在門廊望著高掛半空的圓月,覺得今夜的星星失去了璀璨光芒,連花園裡的燈也沒那麼亮了。
就是晚上躺在床上,也似乎覺得少了些溫暖。
習慣,是很可怕的感覺。
第二天,微月被喚了到上房,自從邱舅老爺一家離開方家之後,微月就不曾和方邱氏碰面,她想,方邱氏也不願意見到她,所以她也就不惹她嫌去出現在她面前了。
到了上房,方邱氏沉著臉,一副很厭惡和微月說話的樣子。
微月面含淺笑地聽她說完,才知道她是這兩天想到城郊的天后宮祈願。
“本來是應該和你一道去的,只是如今家裡少不了你。”方邱氏淡淡地道,“我與你交代一聲便是了。”
“是。”微月低聲答道,看來方邱氏是打算再天后宮那里住上幾日了,“媳婦這就是去讓姚總管打點一切。”
方邱氏淡漠點了點頭,指了指身邊的湘珠,“我聽說茂官屋裡的春桃去了珍品房,人手不夠的話,讓湘珠去照顧茂官。”
湘珠眼神有些閃爍興奮。
微月淡笑道,“茂官屋裡有念紅和念翠,她們照顧得極好,都是用心的人。”
“也罷,你是他的母親,自然會為他打點,我也不必多此一舉。”方邱氏冷聲說著,“回去吧,沒事交代了。”
微月請了個蹲兒安,便離開了上房大廳。
第一百六十章手扎
方邱氏去了天后宮。四少奶奶方吳氏回了娘家,大少奶奶已經很久沒出現在人前,其他三位姨娘也極少出門,方家一下好像冷清了不少。
本來微月和岑姨娘還有些來往,只是自從自己當家之後,岑姨娘似乎也沒有再上門來找她說話了,至於路姨娘和駱姨娘,更是極少出現,除了偶爾在花園碰見了,說聊幾句,交情淡如水。
經常到微月這邊走動的,就只有方許氏了。
怕她在家中會寂寞,方許氏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她去參加詩社的雅聚,微月答應了下來,不過她不會吟詩也不會作畫,寫的字也拿不手見人,鑒賞古玩更加沒眼力,她去到那里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和每個夫人小姐混個熟臉。
那位高傲的李小姐因為父親被革職抄家,也再沒來詩社,聽說是到京城投靠親戚去了。
聽著她們吟詩賦曲。微月實在有些昏昏欲睡,便悄然離開了,到荔園去散步了。
上次在這里遇到谷杭,章嘉說過,谷杭就住在這裡附近的。
對於谷杭,她心中有些疑問,雖然想當面問個清楚,但始終只是見過幾面的交情,有些話不容易問出口,何況他看似溫柔和氣,實際心房筑得極高,不會輕易信任別人的。
微月他們快走到樹林的路口時,見到有四個穿著官服的年輕男子,頭上都戴著圓錐形涼帽頂上裝有頂珠紅纓和孔雀翎,他們神情冷峻,正往她之前遇到谷杭的方向走去。
他們中間有人開口說話,聲音不高,微月卻聽出了他們的口音帶著京味兒。
算了,她淡淡一笑,“我們回去吧。”
“小姐,那好像不是本地人。”吉祥低聲在微月身邊說著。
“嗯,可能是來找人的。”微月淡笑道。
回到莊子裡,方許氏正打算使人出來尋她,“大家都說想去泛舟,少奶奶也一起去吧?”
微月頜首,不想掃大家的興,笑道。“也好,今日天氣不錯,欣賞一下江面風景也好。”
這一天,就這樣在荔枝灣度過了。
日子緩緩又過了兩天,微月收到了緋煙的請帖,是邀她到越秀山的。
微月答應了下來,她喜歡緋煙那個宅子的環境,也認為緋煙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所以接下來就算緋煙沒有正式下請帖,她也會上門去找叨擾。
這次去越秀山那邊,又是遇到了谷杭過來給湯馬遜醫治雙眸,只不過他們在前院,微月她們在後院,見不上面罷了。
又過了七八天,天氣漸漸有些冬的味道,微月也收到方十一寄回來報平安的信,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將他的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對他最後那句調侃似的保證實在感到有些好笑,什麼叫做一定會潔身自好?根本是在取笑她。
不過還是難掩心中的甜蜜。
她給他回了長長的五頁信紙,拉七雜八地說了很多閑事。關於家里的,關於茂官學業的,關於方邱氏要到順德的女兒家小住幾日的,在最後,她本來寫一句我很想你或者其他甜言蜜語,可是她卻發現沒有一句話能表達她想要跟他說的心情。
她想起英國詩人西格里夫薩松曾寫過一行不朽詩句——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很喜歡猛虎嗅薔薇這個意境,是用來表達愛之細膩的吧,無論是怎樣的人,只要心間起了愛意,就會變得很溫柔,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靠近美好,生怕驚落了花蕊上的晨露。
方榆庭,我如今是抱著小心翼翼的心情靠近我們之間的愛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信送了出去,微月心中便有了期待,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轉眼進入十月,燒窯的生意逐漸上了軌道,而隆福行的陶瓷聲音因為泰興行的故意針對一直不見起色。
潘世昌如今認定了隆福行是微月或者白姨娘的私產,心中猶帶憤怒,將隆福行視作眼中釘,加之方家的同和行一直明裡暗裡幫著隆福行,他更加覺得這是自己的小妾和女兒在和自己作對。
微月這段時間不是沒有遇過潘家的人,只是遇到了又如何?能點頭之交已經算是不錯了。
前幾天葉夫人生辰,邀請了城中不少貴婦內眷到葉家去,微月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之中,遇到了潘梁氏和潘微卿。
她一直覺得奇怪,潘微卿比她還年長。照著年代的女子婚齡計算,這位五小姐已經是大齡姑娘了,怎麼還沒成親呢?
後來在葉夫人的宴會上,她才看出一些苗頭,不是潘梁氏一直不讓潘微卿出嫁,而是潘微卿還沒死心想要嫁給方十一。
不過自從潘世昌和微月斷絕關系之後,潘梁氏似乎已經絕了這個心思,正帶著潘微卿四處相親呢。
在葉家園子里遇到端莊高貴的潘梁氏和潘微卿,微月淡淡一笑,想要借身而過,潘微卿卻將她攔住了。
挑了挑眉,微月淺笑看著眼眶有些發紅的潘微卿,“潘五小姐,你這是?”
“微卿,別隨便跟什麼人打交道。”潘梁氏冷冷地說道。
潘微卿眼神有些凄惻,狠狠地瞪了微月一眼。
微月卻有些好笑,自己又做了些什麼事情讓潘微卿怨怒了?
在宴會將要結束的時候,潘微卿終於找到個能單獨跟微月說話的機會。
她只是到屋裡來整理一些妝容而已,卻沒想會遇到潘微卿,微月淡笑睨著來人,神情自若地為自己補了點胭脂。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潘微卿問著。
“潘五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微月淡聲道。
“你以為讓父親和你斷絕關系,就能阻止我嫁給方十一?”潘微卿聲音有些尖銳地問道。
微月笑了出來,“這兩者有關系嗎?潘微卿。你還沒到那個程度,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潘微卿臉色變了變,“茂官是家姐唯一的兒子,母親不會將茂官交給你的,你等著吧,我才是茂官最適合的二娘。”
微月斜睨她一眼,這女人是不是被逼著相親相傻了?
“有本事自己到十一少面前去求婚,到我這裡威脅是沒有用的,你怎麼試探我都是一樣的,我不會答應方十一娶什麼平妻,也不會同意他納妾。就是收個通房也不準,這下,你可聽清楚了。”微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根本就是個妒婦。”潘微卿咬牙切齒。
微月大方承認,“我是,又如何?”
“你犯了七出,總有一天會被休的。”潘微卿幾乎是詛咒地說尖叫道。
微月笑得無所謂,“潘五小姐,你的聲音太大了,人前的你可是溫雅端莊的。”接著又道,“我會不會被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與潘家已無半點關系,我也不靠你養著,你擔心什麼?”
潘微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沒想到微月會這樣牙尖嘴利,以前那個怯弱的七妹,可是從來不敢回嘴的。
微月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清寒的眉梢眼角隱隱有張狂味道,不再理會潘微卿蒼白的臉,她開門離開。
從葉家離開,過了兩三日,便聽說潘家的五小姐與父親吵了一架,潘微卿堅持要嫁給方十一,就是當妾也願意,理由是要照顧茂官,潘老爺卻不想再與方家有任何瓜葛,自然是不同意,做主將潘微卿許給了葉家的三少爺,婚期都已經訂下來了,就在下個月。
真是大公無私極度聖母瑪利亞的情操,竟然說要照顧茂官?大概只有潘梁氏會相信潘微卿吧。
微月正在書房聽著如玉在講潘家的八卦,如玉的家人還在潘家當差,想聽點八卦還是比較容易的。
“小姐。”吉祥進來打斷如玉的聲音。
微月讓如玉先退下。
如玉看了吉祥一眼,乖順地曲膝行禮,帶上書房的門下去了。
“找到洪姑娘她們了。”吉祥聲音有些緊促。
微月從荔珠手中接過熱茶,輕輕吹起煙霧。
吉祥緩了一口氣,“就住在越秀山附近。”
“她可發覺了我們的人?”微月問道。
“還沒,找到她們的是貴慶兩兄弟。是跟蹤香草才發現了她們的住所。”吉祥道。
“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看看她留在廣州到底想要作甚。”微月低聲交代道。
“是,小姐。”吉祥應道。
“讓人把請帖送到湯馬遜夫人那裡了嗎?”微月問道,她多次想邀請緋煙到方家來做客,卻不知緋煙總是找借口婉拒。
就連上次想請她參加詩社的雅聚,她也是不願意去。
“去了,湯馬遜夫人說自己身子抱恙,不便前來,怕過了病氣。”吉祥道。
“生病了?”微月有些擔心,“明天親自去一趟吧。”
既然緋煙不願意出門,她也不強求了,只是始終覺得有些奇怪。
下午,微月午睡醒來之後,閑著無事,便將自己的屋裡的東西整理了一遍,在一個鋪滿灰塵的匣子里,看到潘微華之前交給她的一本日記。
她隨手翻開看了幾頁。
看著看著,冷汗從她鬢角滲了出來。
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潘微華的死……不是偶然,不是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