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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底皇后》作者:貓小貓 (已完結)

情斷離宮
  
  汐月遠遠地看著前面那兩人越走越近,凌徹的臉上似乎比昨日好多了,精神似乎不錯,心情也不錯,而紅衣卻是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錦白雲煙衫繡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儼然不是以往那小丫頭,而成了個嬌媚的美人兒。
  
  汐月心中感慨,要是換做是她,紅衣這般貌美如花,知書達禮而又性情溫順,不像自己又倔強又彆扭又嬌情,心中好些東西都無法放下,紅衣多好啊,單純多了。
  
  要是她啊,早就娶了,還待到今日呢?
  
  「若汐參加皇上,參加怡妃娘娘。」汐月上去恭敬地欠了欠身,淺笑著說到。
  
  紅衣眸子複雜掠過,卻還是做出了嬌羞的模樣,依偎進凌徹懷裡去。
  
  「若汐姑娘請平身,朕有東西要還給你,還怕來遲了,若汐姑娘走了。」凌徹話語依舊客氣,讓羅公公將東西呈了上來。
  
  羅公公低著頭,將手中玉盤托著遞了上來,汐月心中一怔,竟是那三根蝴蝶釵!
  
  汐月取了過來,一一看了過去,確是她的東西,沒想到三根蝴蝶釵都在他手中。
  
  「皇上,那日追了去,就是要還這東西吧?」不知為何,她現在極其想知道,那日他究竟為何而追去的。
  
  「嗯,這是若汐姑娘的東西,朕留住無用,連這契約一併歸還了吧。」凌徹淡淡地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木盒來。
  
  「你追過去就是要還這東西嗎?」汐月的聲音終於是帶上了怒氣,又一次問到,憋了那麼久終於是都爆發了出來,「凌徹,我……我……」話到嘴邊卻還是說不出來。
  
  「若汐姑娘,早點出宮尋個……」凌徹單薄淺笑,手中依舊拿著那木盒。
  
  「凌徹,我們好好談談好嗎?」汐月眉頭蹙緊,雙手緊攥著那蝴蝶釵,語氣裡透出了認真。
  
  「不是談過了嗎?朕很忙,羅公公,送若汐姑娘出宮!」話語仍是生疏,眸子卻掠過難掩的釋然,他沒有看錯,他終究是比她還瞭解她自己,能這樣問,那就夠了!
  
  走吧,兩年很快就過去了,記憶總會隨著時間而淡化的,不明真相就不會那麼痛了。
  
  「我不要!」汐月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上去拉起凌徹手中,「我們好好談談!」
  
  「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若汐姑娘,朕還要陪愛妃圍獵呢,就不多留你了。」凌徹抽開被汐月握著的手,將那小木盒塞到汐月手上。
  
  「若汐姑娘,皇上還要陪本宮一起圍獵呢,你還是走吧,羅公公,送若汐小姐出宮!」一直沉悶著的紅衣終於開了口,話語中帶著不耐煩。
  
  汐月一怔,握著那盒子,卻突然笑了起來,連紅衣也趕她走!
  
  看都不看一眼那盒子便遞給栗兒收著了,那裡頭是當日將醉紅樓一半資產轉讓給他的契約,不過一年前的事,似乎隔了好久好久,久得她都忘記了還有這東西在。
  
  原來他追去,真的是去還她東西了,真是斷得徹底,像他,這才像他的作風,那夜徹夜苦苦哀求她,根本就一點兒也不像他,而今站在她面前這般疏遠,這般陌生,這般決絕的,才是他,凌徹!
  
  「甚好,若汐同皇上從此便再無瓜葛了,若汐就此告辭了。」汐月欠了欠身,硬是對紅衣扯出了一個笑顏來,紅衣,那麼善良的紅衣都不認她了,這一回,又是她的錯了吧!
  
  「若汐姑娘本就同朕毫無瓜葛,姑娘慢走,朕就不相送了。」凌徹說罷便邁出了步子。
  
  似乎有了默契般,汐月亦是同時邁開了步子,淺笑相視,緩緩擦肩而過,他攬著紅衣在懷,而她雙手卻握緊了那三根蝴蝶釵。
  
  汐月一直走,一直走,腳步越來越快,到最後栗兒都是小跑了才跟得上,一次都不曾回頭,手中緊緊攢著那紫玉蝴蝶釵,掌心都扎出了血來了,還是緊緊地攢著,不覺得疼,只覺得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
  
  卻依舊是一次都不曾回頭。
  
  只是,她如何會知道,只要她肯停下腳步,肯回過頭,一次,就夠,就能看見思月宮的上的牌匾早已換上了「留月宮」三字,就能看見那個清瘦而單薄的男子一直一直都站在那裡,狹長的眸中是不盡的哀傷。
  
  如他所願如他所料,她信了,信了他的決絕、信了他的背叛,信了他的謊言。
  
  淚流滿面,卻始終沒有回頭。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
  
  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今夕陌路,明夕何夕,明夕?又何來明夕呢?
  
  汐月,對不起,但我是故意了。
太后有請
  
  汐月換下了男子裝扮,掂了掂手中那錦白荷包,滿足地笑了,一如當日在清風閣收了銀兩一眼,瞇眼甜甜地笑。
  
  在洛城裡等了三日終於宋媽媽終於替她尋到了買主,將醉紅樓盤了過去,那買主出手大方乾脆,就是不肯露面,只讓下人來報了付了銀票,簽了契約,這麼筆大買賣都不露面,汐月也曾幻象過是凌徹,卻隨即否定掉了,付的銀票三國的大小錢莊皆可兌現,這大財主定不是一般人物。
  
  汐月將荷包收入袖中,這麼一大疊的銀票夠她這一路到離城的花銷了,已經不想在留在洛城,甚至百納,只想走得遠遠的,越遠就越快能忘記吧。
  
  「栗兒,準備好了沒,小姐請你吃大餐。」汐月朝簾後大喊,心情甚是愉悅。
  
  「快好了快好了。」栗兒好不容易才換下那一身男裝,今日同小姐去了那醉紅樓才知道原來那醉紅樓的老闆是小姐,難怪她會知道那思詩姑娘的故事。
  
  「呵呵,你還是這模樣好看,水靈靈的。」汐月捏了捏栗兒那粉嫩的臉頰,便笑著出門了,好久沒去那漁舟酒樓了,好不懷念。
  
  栗兒愣了愣,便連忙跟了上去,只覺得小姐很怪異,出了宮似乎一下子心情很好了起來,一直都是一臉笑容的,笑得她都看得出來,好假好假,假地讓人心疼。
  
  主僕二人很快出了客棧,沿著洛河畔慢慢地走著,洛河畔一整排的大紅燈籠高掛,仍舊是那麼繁華,小攤小販大聲吆喝著,人群川流不息,對岸醉紅樓一片歌舞昇平,斜對著醉紅樓的清風閣卻是一片黑暗寂靜,圓月當空,今又十五。
  
  「小姐,把袍子披上吧。」栗兒撐開手中那披肩長袍,四月的天氣入夜便又涼了起來,皇上那晚可是交待了許久,要她好好伺候著小姐,不管什麼情況都要一一稟報,只是,她真不知該不該告訴皇上,小姐這三日來過得很好,很開心。
  
  汐月在一個買面具的攤子前停了下來,想起了黑衣來,她都不知道他叫什麼,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那雙手,白皙修長,溫潤如玉,他怎麼會是奴隸?
  
  「老闆,我要那個崑崙奴的面具。」汐月指指了最上面那黑色的面具示意老闆拿下了。
  
  那老闆是個年過六甲的老頭兒,見汐月長得那麼貌美如花卻相中這麼個醜陋無比的面具,心中好奇,將那面具遞了過去。
  
  「老闆,我要那個青面獠牙面具。」溫文低沉的聲音傳來,汐月只覺這聲音很熟悉,轉頭一眼,卻見一五官俊美,氣質不俗的男子,飄逸的墨發散落而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貴族氣息來,不管是這一身墨黑綢緞還是腰間插著的那把銀白匕首,皆是身份的彰顯。
  
  正是那日在鍾離忘憂鎮遇到的那父女倆!
  
  「姐姐!」蝶兒一下子就認出了汐月來,放開爹爹的手,在汐月面前又蹦又跳。
  
  「呵呵,姑娘,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穆公子依舊有禮,唇邊浮現出笑意,雖是淺笑,卻竟是親切無比,彷彿鄰家大哥哥一般。
  
  「是啊,真巧,你這娃娃還是那麼可愛。」汐月說著將蝶兒抱了起來,總覺得跟這孩子很有緣。
  
  「姐姐,我們今夜才到洛城來的,我娘親也來了哦,不過她今晚去找舅舅了沒同我們出來!」蝶兒一臉興奮,在汐月懷裡還是亂動著,這回娘親跟他們一起出來,一路上她可興奮了,娘親也不像以前那麼死板沉悶,總會帶著她到處逛。
  
  穆公子那清澈的眸子裡掠過一絲異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蝶兒,還不快下來,不許對姐姐無禮。」這孩子平日裡對人戒備極高,怎麼同這姑娘倒是沒有一絲的生疏。
  
  「不礙事的,小孩子嘛。」汐月輕輕捏了捏蝶兒那嬌小的鼻子,很是寵溺,又是不自主得想起瑤瑤來了。
  
  「爹爹,你不是說要請姐姐吃飯嗎?河上那酒樓好漂亮,咱就去哪裡吧!」蝶兒方才就瞄上了那漁舟酒樓。
  
  「呵呵,姐姐是東道主,當然要姐姐請客的,那酒樓叫漁舟酒樓,姐姐可是那常客!」汐月似乎也興奮了起來了。
  
  「好啊好啊,姐姐,和你一起的那兩個大哥哥呢?」蝶兒一臉天真無邪,在喜歡的人面前她會露出這表情來,不掩藏。
  
  汐月心中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而一旁的穆公子終於開了口,「呵呵,姑娘原來是洛城人氏,是該讓姑娘做做東道主,可惜下在還有要事在身,看來又得等下一回的緣分了。」穆公子一臉歎息,心中卻是詫異,方才才覺察到這女子身後有人跟蹤,他向來不插手閒事,帶著蝶兒更不想惹事上身。
  
  蝶兒方要開口,見爹爹投過來的目光立馬會意,小臉卻還是繃了起來,「爹爹,那下一回不管什麼事都要閣下,先和姐姐吃頓飯!」
  
  汐月將蝶兒放了下來,安慰道:「你爹爹定是要事在身,蝶兒同姐姐那麼有緣一定能再遇到了!」說罷對那穆公子淺淺一笑,又道:「穆公子有要事在身,小女子就不多耽擱你了,他日有緣定能再見的」
  
  這穆公子話語中的推脫汐月自是聽得出來,若是真心想交個朋友,不留個客店地址也該留個名號,而他連問過她名字姓氏都沒有。沒想到他笑起來那麼陽光親切,卻也是個清冷孤僻之人吧!
  
  「嗯,他日有緣再見!」穆公子將蝶兒抱了起來,朝汐月淡淡有禮一笑,便離開了,腳步竟有些急,暗中跟蹤的那幾個人武功都不低,而且越來越近了,這女子定不是一般人。
  
  汐月回頭看了看遠去的身影,只覺得這穆公子有些奇怪,也沒多想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帶著栗兒朝漁家酒樓而去了。
  
  只是才剛要踏上甲板,卻被黑衣人攔了下來,一頂轎子不知何時在身旁落了下來。
  
  栗兒連忙護著汐月身前,心中納悶,皇上都派來好些人暗中保護小姐的,這兩人怎麼能這麼放肆!
  
  汐月心中卻不驚,如今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她情緒波瀾了,上下打量了那兩黑衣人,依舊嘻嘻而笑,道:「找本姑娘有何貴幹?」
  
  「皇后娘娘,萱太后有請。」那兩黑衣人卻皆是退了一步,俯身低頭,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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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汐惶恐
  
  下來轎子,身旁的黑衣侍衛便自動隱去了,汐月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顧不上多想,一路上不斷地掂量著萱太后為何突然找她,思量著心中卻是控制不住有了一絲希冀。
  
  遠遠地便看見端木賜站在門外,不由得蹙緊了眉頭,端木賜也在?
  
  栗兒跟在後頭,心中隱隱有了期盼,敢違背皇上命令,又能使喚得了端木世子的怕只有太后一人吧!
  
  「皇后娘娘。」端木賜連忙上去行禮,心中好不無奈,太后姑媽逼著他瞞著皇上將汐月帶來,萱太后想做什麼他清楚得很,只是,主子知道了還不知如何處罰他,最好是按宮裡個規矩,若是在凌雲閣受罰他這樓主的臉可就丟大了。
  
  汐月眸子詫異掠過,淺笑道:「我已經不是什麼皇后娘娘了,端木公子多禮了。」
  
  端木賜卻是一聲歎息,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房門打開來,道:「唉,你趕緊進去吧,萱太后已經等了許久了。」
  
  「找我做什麼?」汐月沒好氣地說到,那夜凌徹說過的,端木賜便是莫風!沒想到她時常會惦記起那大哥哥就是端木賜,真是諷刺。
  
  「進去啦進去啦,趕緊進去吧!」端木賜真不知汐月過會兒會是怎樣的反映,她似乎過得不錯,一臉輕鬆無憂無慮的模樣。
  
  汐月卻遲疑了,端木賜無奈一把將她給推了進去,而身後的栗兒卻被攔了下來。
  
  屋內,萱太后靜靜地坐著,汐月就見過她一回,當時只覺得她身上有一種令人平靜的氣質,優雅而又高貴,她從沒想過還有這麼年輕的太后。
  
  只是,今日一見,卻發現她一下子蒼老了好多好多,原本那淡然的眉頭緊緊的蹙成一團,一見她進屋便連忙起身來將她拉了過去。
  
  「參加太后娘娘。」汐月早已不見了方纔那笑容,小臉微微繃了起來,心中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希冀頓時便被不安完全取代了。
  
  「免了免了!」萱太后將汐月拉著帶到一旁的長塌上坐了下來。
  
  「太后娘娘,若汐惶恐,不知是何事勞您親自出宮來了?」她也不知道萱太后知道多少事,又或許,她從此不敢對誰都自稱若汐吧。
  
  「汐月,你同徹兒的事本宮都知道,算本宮求你,回宮陪陪徹兒吧,他就剩兩年的命了!」萱太后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再也淡定不了,拉緊汐月的手,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刷地就流了出來。
  
  徹兒救了汐月後才告知她真相的,十個日夜,幾盡耗盡一身真氣筋脈皆損,尋來的名醫皆是束手無策月國沈太醫之後沈冰親自趕來亦是無可奈何,向天出宮尋醫,不過是安慰她的借口罷了,只要她一逼供,端木從便全招了。
  
  汐月小臉上突然異常的平靜,四下似乎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靜地心跳的聲音都聽地清清楚楚,她淺淺地笑了,似乎根本沒有聽清楚萱太后方纔的話,低聲,問地小心翼翼,彷彿怕打破這一室的寂靜,「太后娘娘……若汐惶恐……不知是何事勞您親自出宮來呢?」
不要相信
  
  汐月說罷,依舊是平靜,彷彿一個孩子一般乖乖地坐著,小心翼翼地看著萱太后。
  
  「汐月!徹兒下了命令要所有人都瞞著你,你那日被鳳希魔音所傷,是徹兒耗盡真氣將你救醒的,群醫束手無策,徹兒就剩兩年的命了!就算是本宮求你,你回去陪陪他,就兩年,兩年而已!後宮三千嬪妃早已遣散了,你就回去陪陪他吧!」
  
  萱太后見汐月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卻是按在她肩上使勁地搖晃了起來,「汐月,不管之前你們有何恩怨,一切都過去了,也不管你現在究竟是愛是恨,你就看在徹兒捨命救你的份上回去陪陪他好不好?就算是做戲也好,你要什麼本宮都給你,只要回去,好不好……」萱太后的情緒亦是不穩定了,徹兒每次都她宮裡去總會說要尋回皇后來陪陪她,總是說,「汐月花樣多著呢,待孩兒尋到她,就娶回宮裡來同母后做伴。」
  
  每每去見她都會說這話,只是,她又如何會想到,如今,卻是她來求著汐月去陪他!
  
  汐月突然猛地推開了萱太后的手,彷彿瞬間清醒一般,怒聲道:「太后娘娘,夠了!凌徹若後悔要留我,讓他自己來,不要找這種借口!」
  
  夠了夠了,她不想聽了,為什麼她隱隱抱著希望而來,卻一進門就給她一個那麼殘忍的借口!
  
  她太討厭這種借口了!那個混蛋後悔了嗎?要留她了嗎?要留她就沒有好一點的借口嗎?她才不要相信!
  
  萱太后的聲音早已哽咽,「汐月,他哪裡要留你了,他一直在逼你走,不是嗎?了了恩怨,清了情仇,讓你毫無牽掛地走,你知道他哪裡留你了嗎?」
  
  汐月突然安靜了下來,異常的安靜,只是把頭低得很低很低,是啊,他做的一切,廢了她,立了紅衣為妃,都是在逼她走,他哪裡留她了?
  
  萱太后無力的搖了搖頭,牽起汐月的手按在心口上,話語哽咽,道:「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何會不清楚,他留你在這裡,心裡。」
  
  這裡,心裡。
  
  那日凌雲閣頂,他說,小汐汐,這回我對你負責,嫁給我當凌王妃吧!
  
  那日司樂宮中,他說,王妃,凌王想你了。
  
  那日留芳樓頂,他說,女人,我是真的喜歡你。
  
  那日思月宮裡,他說,利用是真,喜歡更真。
  
  而今,什麼都不說了,就只留她在心中,然後逼著她遠走。
  
  汐月緩緩地抬起頭來,依舊是那平靜的神情,依舊是那淺淺的笑顏,只是眼淚卻控制不住,一瞬間就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那麼突然,讓她怎麼相信?
  
  「萱太后,你同汐月開玩笑的對不對?你騙汐月的對不對,李太醫都說了,再調養幾日,他就好了,他就能好了,對不對……對不對……太后娘娘,你說對不對啊……他還要和紅衣去圍獵呢?……對不對……怎麼可以這樣……又騙我!又騙我!……嗚嗚,他怎麼可以有騙我!」
  
  哽咽不能語,低下頭掩面而泣,這就是他徹底放手的理由嗎?
  
  他不是一向聰明過人的嗎?他不是一向不做賠本買賣嗎?
  
  怎麼這一回就這麼笨了呢?怎麼可以這麼笨?!
  
  「萱太后,你騙汐月的對不對,宮裡太醫那麼多,怎麼會束手無策呢?」汐月似乎想起了什麼來,猛地拉著萱太后,道:「有藥的,我見過師父吃過藥的,一定有藥的!他已經在服藥了對不對?」驟然站了起來,彷彿失了心智一般要往屋外跑,「你騙我的,凌徹還好好的,我才不要相信,我才不要回去!我要走了!」
  
  萱太后連忙將汐月拉了回來,卻是啪的一聲一巴掌扇了過去,終於也怒了:「你給我清醒點!凌徹就剩兩年的命了,無藥可救了!」
  
  汐月連連退了幾步,依舊是怒聲:「你騙人!就是騙人!我才不要……」
  
  只是,話音未落,一股血氣便突然翻湧而上,鮮血噴口而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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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認她
  
  當汐月緩緩睜開眼睛,對上那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狹長眸子和那蒼白如紙的俊容,她突然笑,很無力很無力,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竟會捨得要他的命,怎麼會捨得走呢?是多麼難以理解。
  
  竟是到了今日這般田地才醍醐灌頂,才願意拋卻一切顧忌,內疚也好,自卑也好,害怕也好,統統拋棄。
  
  她本以為她會走得很遠,在很遠很遠的邊城,偶爾聽街頭巷尾議論起百納的皇上,寵了哪個妃子,立了哪個皇后,多了哪個皇子,頒布了什麼政策……
  
  她也曾偷偷幻象過,也許,哪一日又會在城門口看到萬金尋人的皇榜。
  
  她甚至會害怕,害怕自己哪一日突然又忍不住了,忍不住想他了,那時候該怎麼辦?
  
  未曾想過兩年後,她就再也聽不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了,未曾想過,不過就三日,她又回來了,只是,這才發現了物是人非,在她昏迷兩個月醒來後,這裡早就物是人非了。
  
  「皇上,皇后娘娘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才吐了血,喝幾貼藥就無大礙了!」李太醫見皇后醒來便識相地退了出去,廢后的聖旨並無蓋印,只可惜那日娘娘根本沒看那聖旨一眼。
  
  四下安靜,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只聽得外面的雨沙沙沙地下著,四月的天氣,太多變了。
  
  凌徹依舊是那一臉的蒼白如紙,面容如雕,只是似乎又清瘦了許多,直直地看進汐月,深邃的眸子滿滿的複雜不經意間掠過了心疼,眉頭緊蹙。
  
  不得不承認,母妃帶她回來時,他有那麼一瞬間是興奮的,是自私的,想留她在身邊。
  
  「不是放手了嗎?為何還救我?」汐月淡淡地開了口,伸手想撫開他那緊蹙的眉頭,卻被他躲開了,手頓時僵在半空。
  
  「不過是朕答應鳳希的第三件事,與若汐姑娘無關。」凌徹站了起來,亦是淡淡的生疏語氣,他依舊稱她為若汐,不認她。
  
  既然狠下心了,就要恨到底,兩年的時間足夠她忘了吧,不管是愛是恨都會淡了吧,她的路還很長很長呢?還有肚子裡那小傢伙,一定會一直陪著她的吧。
  
  汐月突然好想笑,眼淚卻不爭氣地先翻湧而上,流了出來,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竟是他不認她了,如何是好?
  
  「早些睡吧,明日朕會令人送若汐姑娘出宮。」凌徹站了起來,仍舊是那淡淡的語氣,背過身去,百般千般地想留下,卻還是不得不邁開了步子。
  
  汐月翻身下床追了上來,從身後抱住了他,不知所措地大哭了起來,「嗚嗚……凌徹,你這個大笨蛋,大騙子……你真的不要汐月了嗎?……嗚嗚……我們不鬧了不玩了好不好,凌徹,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恨你不該怒你不該躲你不該離開你的,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凌徹身子微微一僵,卻還是掰開那緊緊揉在腰上的小手,淡淡地道:「若汐姑娘,汐月是德皇后的名諱,還請若汐姑娘慎言。」
  
  說罷便狠心大步走了出去,而身後的人兒早已蹲了下來,緊緊抱著自己失聲痛哭了起來。
汐月認錯
  
  他真的不要她了,不認她了!怎麼可以這樣救了她才不要她呢?
  
  「小姐,別哭壞了身子,皇上心裡有你的,只是不想讓你陪著在身邊看他一日一日……」栗兒就侯著一旁,連忙上前來安慰,只是話說一半,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而小姐的哭聲早就越來越凶了。
  
  「栗兒,他不要我了,他狠心丟下我了,他怎麼可以這樣騙我?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把命留給我,讓我獨自一人不明不白地活下去?」眼淚一直留著,拚命地搖晃著栗兒,執著地要一個答案?
  
  「小姐,皇上也是不想……」栗兒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到底什麼是自私什麼是無私,如何分得清道得明。
  
  「我要去找他!我把命還給他!」汐月猛地站了起來,便往門外跑,足尖輕點,便朝御書房飛了去。
  
  栗兒追了出來,卻見一個明黃的身影早已追著小姐而去了。
  
  「凌徹,凌徹……你出來,你在哪裡……你給我出來啊……」
  
  偌大的御書房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沙啞的聲音一直在迴盪著,汐月裡裡外外尋了一遍皆不見凌徹身影。
  
  出了門便又朝後面的寢宮跑了去,衣衫凌亂,長髮散落,淚眼梨花,一路哭著喊著尋著。
  
  「凌徹……你給我出來……你憑什麼可以自作主張?不是都放手了嗎?你幹嘛還要救我!我不要你救,不需要!」
  
  「凌徹……你再不出來我就一把手燒了整個皇宮!……你出不出來!」
  
  ……
  
  出了那種滿了玫瑰的小花園,回到御花園中,卻依舊沒有他的蹤影,而此時,宮裡所有的燈火都亮了起來,夜巡的侍衛,守夜的宮女太監皆無人敢阻攔勸說,皆是低著頭退在一旁。
  
  「凌徹……我求求你……我就想跟你說說話而已……你在哪裡啊?」
  
  「嗚嗚……凌徹……你說過的,你要替汐月畫眉的……你都還沒有做過呢……你要言而無信嗎?」
  
  「凌徹……你真的不要汐月了嗎?你出來好不好……嗚嗚……就一次好不好……」
  
  「凌徹……我再也不管慕容府怎麼樣,再也不糾結什麼利用不利用什麼真真假假了……再也不去想那個噩夢了……再也不猶豫了……凌徹……汐月錯了,錯了錯了錯了……汐月不該苛求你那麼多的,不該負氣離開的……你出來好不好……好不好……汐月知錯了……」
  
  ……
  
  單薄的身子,只著一件玫瑰紅的輕紗睡裙,三千青絲散落而下,在寂靜無比的御花園中仿失了心智,四處尋找,哭著喊著叫著他的名字,凌徹……凌徹……你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一直在自責一直在認錯,「凌徹……汐月知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出來好不好。」
  
  她的離開,不過是逃避,而他的離開,卻是生離死別。
  
  怎麼可以那麼狠心,要她一人不明不白地活下去,如果真的就那麼忘了他,那該怎麼辦?
  
  心中大痛,突然,一陣暈眩當頭襲來,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向前跌了下去。
  
  明黃的身影瞬間掠過,隨之而來的是幾聲輕咳,那個熟悉的懷抱已經不再溫暖,而她早已失去了意識,一絲絲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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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藥可救
  
  汐月早就醒了,卻一直不敢睜開眼睛來,他,會不會同上次一樣,就在身邊,雙眸溫軟,眉頭蹙緊,焦慮難掩?
  
  他,不在了。
  
  只有栗兒和李太醫一人守在床邊,栗兒見汐月醒來,雙眸頓時明亮了起來,「小姐,來,先喝口水!」說著將汐月扶了起來,送上了水。
  
  「皇上呢?」第一句話問的依舊是他。
  
  「小姐,栗兒也不知道。」栗兒如何會不知道?皇上方才才回了御書房,怕是真的不會再見小姐了吧!
  
  「扶我去找……」汐月話未說完便別被一旁的李太醫打斷了。
  
  「娘娘,你身子才恢復不久,禁不住那般鬧騰,還是先好好躺著吧,老臣已經把藥熬好了,這就去端來。」
  
  李太醫急著去回稟皇上,娘娘的脈象本就不穩定,如若情緒不能穩定下來,怕是遲早會動到胎氣。
  
  「李太醫留步!」汐月連忙推開栗兒手中的水杯,急急地叫住了李太醫,也懶得理會他稱她娘娘還是小姐了。
  
  「娘娘你哪裡不舒服?」李太醫擰眉,快步走了回來。
  
  「皇上究竟怎麼了,什麼叫耗盡一身真氣經脈俱損失!?」雖稍稍冷靜,話語裡儘是急切,鳳希亦是這般蒼白的臉色,亦曾說過,他只剩三年的命,萱太后的話,她不願意相信也得相信。
  
  「娘娘,皇上不過是動了真氣罷了,調養一陣子就好了,老臣還是先下去給你熬藥吧。」李太醫如何敢說實情,即便是萱太后告知了皇后娘娘真相,皇上卻仍舊沒有承認過。
  
  「萱太后都同我說了,你的意思是萱太后說謊了?」汐月哪裡還耐得住性子,厲聲問到。
  
  「娘娘,老臣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說萱太后半句不是,娘娘明鑒!」李太醫連忙跪了下來,這個侮辱太后的罪名可大可小。皇上沒有承認過,卻也沒有否認過,這回他可難辦了!
  
  「既然你稱我為娘娘,那很好,欺瞞皇后,罪加一等!」汐月站了起來,栗兒連忙上前攙扶,「李太醫你就說吧,萱太后定也是會要你說個清楚明白的。」栗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是開了口,而今也顧不上皇上之前的禁令。
  
  李太醫這才抬起頭來,無奈一聲歎息,終於是開了口,道:「娘娘,你當日被鳳希魔音所傷,命懸一線,是皇上日日將真氣注入你體內,才保住了你的命,兩個月的悉心照顧和調養,才終讓你清醒過來,只是,那十日,幾乎耗盡了皇所有真氣,一身經脈皆損,任何藥物用了皆是徒勞,如今已是無力回天了啊!」
  
  汐月一聽連連退了幾步,緊緊地抓著栗兒的手臂,淚又瞬間湧了上來。
  
  「一定有的對不對……李太醫,我求求你,告訴我,一定有的對不對!……」汐月原本才稍稍平靜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竟是放開了栗兒,同李太醫相對地跪了下來。
  
  「皇后娘娘,你別這樣,老臣求你快快起來,老臣擔當不起啊!」李太醫連連跪退了好幾步,俯身趴在地上,皇后下跪,這不是折他的壽嘛!
  
  「小姐!」栗兒上前攙扶,汐月卻怎麼都不起來。
  
  「李太醫,一定有辦法救皇上的對不對,我見過鳳希師父吃過藥的,一定能救的對不對?他底子那麼好,一定能調養回來的,對不對?還有啊,宮裡那麼多太醫,就算沒人有辦法,我們還能尋民間的,甚至月國和鍾離的,對不對,李太醫,還有……」
  
  李太醫見皇后娘娘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瞬間就會崩潰一般,連忙打斷了她,「娘娘,確實是有藥可以救皇上,只是……」
  
  「是什麼藥?我去尋!」汐月急聲道,一臉無比的緊張!
  
  「娘娘,你先起來,你這樣老臣受不起的!」李太醫那蒼老的臉上儘是憂慮和無奈。
  
  「好好好,我起來,你也起來。」汐月連忙抹了抹不知什麼時候又流了出來的淚水,讓栗兒攙扶著站了起來,突然傻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死的,就知道一定可以救得了的!」
  
  笑著笑著卻有突然哭了起來,「嗚嗚……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的……」
  
  「主子,你也這樣好不好。」見小姐這樣彷彿失了心智一般又哭又笑,栗兒終於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為何為何
  
  李太醫一臉的擔憂和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了口氣,才道:「皇后娘娘,能就皇上的是月心石,一個多月前就有太醫提起這月心石了,卻被皇上凌遲處死了。」
  
  「為什麼?」汐月心中再次不安了起來,而栗兒亦是一臉詫異,原來早就尋到藥了,為何皇上遲遲不用呢?
  
  「娘娘,這月心石稀有寶石,可作藥物使用,可治癒百病,溫養經脈,甚至能永駐容顏不老,若能得此藥,便能先護住皇上身上十二經脈,而滋補調養之藥便皆可用!」
  
  「這月心石在哪裡,為何不去尋來?!」汐月又急了,一臉不解。
  
  李太醫卻是無奈連連歎氣,「娘娘,這月心石是數百年前拜月教的大祭司送給太祖皇帝的,一直都陪葬在皇陵中,皇陵中機關重重,幾乎是有進無出,唯有歷代君主知曉機關所在,先前就有太醫建議皇上用那月心石,卻別皇上給凌遲處死了。」
  
  「為何?」汐月蹙緊了秀眉,那傢伙瘋了嗎?不知道沒有他救剩兩年的命了嗎!?
  
  「娘娘,萱太后也苦苦勸說過的,皇上就只是說這是對太祖皇帝不敬,不願為之。」李太醫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並非固守繁文縟節之人,這回性命攸關竟會做如此決定!
  
  「什麼狗屁理由!我要去找他!」聽得李太醫這解釋,汐月驟然站了起來,一臉的憤怒和不解。
  
  李太醫卻是嚇得撲通跪了下去,道:「娘娘,今日冒死告知娘娘,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定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娘娘千萬別為難老臣啊!」
  
  「我要去找他,怎麼可以這樣?」汐月哪裡顧得上李太醫,掙脫開栗兒的手便朝屋外跑。
  
  「小姐!小姐你回來啊!」栗兒連忙追了上去,在汐月前面跪了下來,「小姐,你別這樣!李太醫上有老下有小的,皇上要知道了他說出月心石的秘密一定繞不了他的,小姐,栗兒知道,你是好人,不要害了李太醫,先冷靜下來好不好!」
  
  汐月一聽身子陡然一僵,緩過神來,看著栗兒,突然無奈地笑了,「嗯,我冷靜……」自己何時起竟這般失去了理智,而今似乎連栗兒這小丫頭都比她來得明白事理。
  
  「李太醫,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你先下去吧。」汐月親自將李太醫扶了起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淺笑。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老臣這就去把藥端來!」李太醫俯身一拜,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汐月在榻上倚了下來,凝視著李太醫遠去的背影,一臉平靜,眉頭微蹙,栗兒連忙又去倒了杯水,只是,才一轉身,便驚得將手中那杯水灑了一地,白瓷小杯應聲而碎。
  
  「小姐!」只見小姐狠狠地咬著自己的胳膊,眸子裡隱隱透出了決絕來!
  
  「小姐,你別這樣,小姐!」栗兒連忙上前將小姐拉開,那白皙纖細的胳膊上一排小齒印就是那麼深,滲出鮮紅的血來,怵目驚心!
  
  「小姐,你別動,我馬上去取藥來!」栗兒禁不住心疼,明明是相愛的人,卻非得這麼相互折磨,不是折磨對方,而是折磨自己。
  
  「栗兒,磨墨!」汐月卻叫住了栗兒,起身朝書桌而去,小臉上依舊是一片平靜,清秀的眉宇間卻隱隱透著了堅定和決絕。
  
  「小姐,你的手……」栗兒話說一半卻驚住了,從未見過小姐這般認真的眼神,不容違逆。
  
  汐月提著筆來,落了幾個字,輕輕吹乾了墨跡,便對栗兒道:「把這個送到御書房給皇上。」
  
  「小姐,我先幫你綁紮傷口!」栗兒接過那紙條來,小臉儘是擔憂。
  
  「先過去吧,我等你回來,然後我們就出宮,既然這是他的選擇,我尊重他!不為難他了!」汐月輕輕摸了摸栗兒的頭,淺淺的笑了,眸中一絲不捨一掠即逝。
  
  「嗯,好!」栗兒點了點頭,揣著那紙條快步朝御書房而去了,心中有些不安,小姐先前在宮外三日總是笑得很怪異,而現在似乎平靜地太過突然有些可怕。
  
  見栗兒遠去,汐月再次提起筆來,落筆寫了兩句話,一樣是輕輕地吹乾了墨跡,小心翼翼地折了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將床榻邊那枕頭掀了起來,見了那把精巧的匕首依舊躺在那裡,心中微微一怔,隨即無力淺笑,拿起了那匕首,卻將手裡的紙條壓在了枕下。
  
  栗兒剛走,屋內空無一人,汐月環視了屋子一圈,一切都沒有變化,如同她離開時一樣,什麼都沒有動過,紅衣怎麼可能會住進來呢?是他戲演得太過逼真,還是她太傻太笨了呢?
  
  汐月將那匕首收入袖中便踏出了房門,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回過了頭,一下子便看見思月宮宮門上那牌匾,不知何時早已換成了「留月宮」三字。
  
  那個笨蛋,總是這樣,騙她,每每都騙得不能徹底,不能一輩子。
  
  慌忙摀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無奈,眸子的淚早已滑落,怎不留念?無奈終究是回過頭,足尖輕點,朝北邊宮門方向而去。
  
  而御書房這邊,栗兒才剛將那紙條送到。
  
  凌徹依舊靜靜地躺在珠簾內那搖椅上,看著手中那字條,蒼白的唇邊浮出一絲無奈,緩緩的閉上了那狹長的眸子。
  
  她留給他的,不過是「謝謝,再見」幾個字。
  
  她,終於走了。
  
  那個傻瓜,這才像她的性子嘛,那麼驕傲那麼決絕。
  
  這才是他喜歡的慕容汐月嘛。
  
  御花園中那苦苦哀求的人兒,太不像她了,不像地讓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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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皇陵
  
  汐月不知走了多久,也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著,還是喪失了心智,天亮了又暗而今又將要亮了,一旁那匹馬已經累得伏倒在地,自己亦是一身疲倦,氣息不穩,也不知為何,似乎是身子還沒完全好,總覺得累。
  
  洛城北郊,皇陵所在,高大的封塚依山體走勢而建,陵墓規模宏大,氣勢雄偉。
  
  她早已換上一襲蒙面黑衣,三千秀髮高高束起,瘦小的身子背著一個包袱,輕輕一躍,翻過圍牆,便輕易入了陵園,從來沒有來過,稍稍打量了下四周,似乎包裹裡的東西也必要了。
  
  陵園右側是一排不高的行宮,左側一排低矮的屋子,供守陵的妃嬪和奴才住的,陵墓陪葬品最多,各類珍寶應有盡有,王朝正值興盛,誰人敢盜墓奪寶?何況,陵墓內機關重重。
  
  皇陵守護的侍衛一向不多,入夜了,四處巡邏的侍衛就更少了。
  
  汐月朝四周看了看,見無侍衛出現,連忙縱身躍起,朝正中那大墓門而去,瞥了一旁凸出的石珠一眼,心知這是開啟這石門的機關,這石門並沒有封死,開啟的機關更是好不掩藏,歷代皇帝的棺□皆是從裡面那長長的甬道而進。
  
  汐月咬了咬牙,小手覆上那光滑的石珠,輕輕地轉動,眼前的石門便緩緩的自動移開了,沒有遲疑絲毫便踏了進去,石門緩緩關上,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這陵內通道繁複,靈室繁多,即便是四處燈燭輝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說全無絲毫星火之光了。
  
  這裡的空氣似乎是靜止了,冰涼涼的,汐月一手扶著牆壁,手心不斷傳來冰涼的觸覺,一手拿出火折子來,剛想拿出準備好的火把來點燃照亮,只是,剛蹲下身子來,整個甬道便瞬間亮了起來,心中微微一驚,定神一看,便見兩邊牆上的把火皆燃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緩慢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汐月頓時大驚,連忙抓起包袱翻身躲到一旁的拐角處,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見了那黑色影子,汐月原本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世界鬼神之事本就難有定論,穿越而來後,她便信了種種詭異之事。
  
  不一會兒便聽得那腳步聲遠去了,汐月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卻只見一個青色的身影遠去,似乎是個女子,而甬道的火把亦是隨著她的遠去,漸漸的滅了。
  
  一切又恢復了黑暗和寂靜。
  
  汐月本想點燃火把的,卻沒料到這陵墓內亦有人看守,無奈只得拿出三根火折子皆吹起火來,將包裹中那把匕首插在腰間,藉著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朝順著甬道走去,心中滿滿的戒備,或者,方纔那人會是她殺的第一個人。
  
  太祖皇帝的靈室位於皇陵的正中央,正對這墓室的正大門,汐月曾聽說過的就只有這麼多,小心翼翼地緊貼著冰冷的牆壁,一步一步緩緩朝前走去……
你若願意
  
  宮中。天未亮。
  
  栗兒和紅衣留在留月宮中,皆是滿滿的擔憂,小姐自己一個人走了,凌雲閣的人至今都沒有尋到蹤跡,栗兒眉頭緊蹙,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看著手中的紙條猶猶豫豫。
  
  「小姐……紅衣……栗兒……」
  
  突然,門外遠遠地傳來了青衣的聲音,他們回來了!
  
  「紅衣,栗兒,快來快來!」青衣一路大喊著,進了宮門,遠遠的便見紅衣和栗兒一臉的慌張不安,從屋內快步走了出來。
  
  「青衣!你回來啦!」紅衣見了青衣卻是一個箭步上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而栗兒則是急得連連問道:「青衣姐姐,你們是不是找到藥材了,皇上是不是有救了!」
  
  小姐那晚差她去給皇上送那紙條,說要等她回來一起走的,誰知回來後宮裡卻是空無一人,小姐獨自一人走了!
  
  紅衣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放開了青衣,急急地道:「是不是有辦法救皇上了?怎麼就回來了?」
  
  「哎呀,你讓我先休息一下嘛,我可是下了馬車就往這邊趕了!小姐醒了吧,人呢?」青衣說著便朝屋內走了去,那麼久了,小姐應該醒了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賣關子,小姐都不見了!」紅衣卻是急著把青衣給拉了回來。
  
  「怎麼會不見了?」青衣頓時驚得大叫了起來。
  
  「哎呀,青衣姐姐你先說,皇上有救了對不對!你快說啊!」栗兒見青衣方纔的神情,心中有個猜測,卻還是急著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嗯,我們聽說西南大山多隱士高人,就往那兒去了,沒想到真遇上了一個姓寒的神醫,向天正帶他去找皇上呢!」皇上要讓萱太后放心而假意讓向天出宮的,既然出去了他們便四處打聽,沒想到竟然讓他們給尋到了,真是老天垂憐啊!
  
  「那就是皇上有救了!」紅衣大叫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栗兒亦是一臉驚喜,皇上有救了,就一定會把小姐給找回來的!
  
  「等等,你們剛才說什麼小姐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青衣反倒是一臉不安了起來,一路上就盼著見小姐了,小姐好好得待在宮裡,皇上怎麼會讓她不見了?
  
  栗兒不由得大大歎了口氣,紅衣亦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拉著栗兒坐了下來,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都給詳細說了一遍。
  
  青衣的臉色一變再變,到最後眉頭便是緊緊地籠了起來,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這麼傻呢?小姐一定傷心死了,都不知道躲哪裡哭了,別看她表面上沒心沒肺的,很多事她總會放不下,總是很容易就內疚。
  
  「快!紅衣趕緊把這個交給皇上,我知道小姐去哪裡了!」栗兒不再猶豫,說著便拉著紅衣要往外跑,方才收拾床榻的時候,尋到了枕下這紙條,正要去御書房告訴皇上呢,卻沒想到出了門便看到了青衣。
  
  紅衣由著栗兒拉著往外跑,而青衣卻是一臉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
  
  很快便到了御書房前,卻見向天將一個白衣男子送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太醫,而李太醫亦在其中。男子一襲白衣勝雪,溫文爾雅,沉靜而內斂,看不出年齡,而那眼眸裡清清澈澈的,似乎沒有什麼能打破他的沉靜。
  
  向天一臉敬重,道:「寒大夫,這邊請,太醫院中任何藥材皆任由你使用,如若不足,吩咐李太醫一聲便可。」
  
  寒大夫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跟著李太醫朝太醫院方向而去了。
  
  這時,一旁的端木賜才走了過來,看著寒大夫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男子就是那日贈那玉玲瓏給汐月的人,沒想到他不僅功力深厚,就連醫術也這般高超,竟遠遠勝過了月國那已經過世了的沈太醫,為何他對皇上的病情那麼熟悉,他究竟是什麼人?
  
  「快走快走……」栗兒見那貴客遠去,連忙有拉著紅衣往御書房裡闖,卻一下子被向天和端木賜給攔了下來。
  
  「你這小丫頭,冒冒失失的作甚?」向天說著,瞥了青衣一眼,他就知道這女人去找她小姐了。
  
  「主子正休息著你,你們匆匆忙忙的做什麼?」端木賜蹙起了眉來,皇上一身經脈方才被修通,尚需要藥物調養數日。
  
  「我知道小姐去哪裡了,她一定是去皇陵了!」栗兒急急地大聲脫口而出,方才見紙條上那兩句話,心中早就不安了起來,小姐那日定是聽了李太醫的話便決定去皇陵才會不等她的,甚至是故意支開她的,手中那紙條才是小姐真正想給皇上!
  
  「皇陵!」在場四人皆異口同聲,一臉詫異,皇陵,去皇陵做什麼?
  
  「哎呀,你們不知道啦,快讓我進去!」栗兒也顧不上皆是多做解釋,繞過向天便進了御書房。
  
  只是一踏進房門去便見皇上一臉蒼白,眉頭緊緊蹙著朝門外而來,聲音卻不再如同從前般溫和,怒聲道:「你說她去了皇陵!」
  
  栗兒連忙跪了下來,雙手將那紙條遞上,道:「是栗兒沒有看緊小姐,是栗兒的錯,小姐那日是故意支開栗兒的,這才是小姐留給皇上的話,那日小姐得知唯有皇陵中的月心石能救皇上,定不是離開而是去了皇陵!」
  
  凌徹原本就蒼白無比的臉上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接過那字條來,緩緩打開來,只見那字體依舊清新雋秀,這是那句子卻是那麼的決絕:
  
  我可以永遠不再出現,如果你願意。
  
  而你,可以不要我,但不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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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路可逃
  
  皇陵主陵中,黑暗而寂靜的甬道中,汐月走了良久,那青衣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主甬道兩側間隔不遠便有一間靈室,歷代君王王后皆安眠於此,而其他妃嬪則葬於側旁幾條甬道上的靈室,汐月想起了那真正的慕容汐月來,德皇后,她也在這裡吧!
  
  又想起凌徹來,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突然止住了腳步,隨即拚命地甩了甩頭,不可以的,她一定不會讓此事發生,即使是,陪著他永遠睡在這裡的,也只能是她!
  
  想冷靜,卻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深,直到前面漸漸透出了光亮來,汐月才慢慢地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倦意的小臉上儘是詫異,秀眉緊緊籠了起來,前面似乎很明亮,是太祖皇帝的靈室到了嗎?
  
  再走下去便是禁地,機關重重了吧!
  
  汐月放慢了腳步,心中戒備起來,但凡墓室機關皆伴有暗箭一齊射出,地牢機關更是數不勝數,她必須隨時做好閃躲的準備。
  
  越走越明亮,直到看到了前方甬道的兩側石壁上火把熊熊燃燒著,汐月心中微微納悶,這裡的火把似乎是一直燃著的,而這兒的空氣依舊不沉悶,難道這墓室並非密封的,而另有出口?
  
  又想起方纔那青色的身影來,那人女子究竟是何人?
  
  顧不上那麼多,緊緊握住插在腰間的匕首,孤身一人身處這可怕的陵墓之內,這匕首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終於看到了盡頭,甬道的盡頭是一道大石門,裡面便是太祖皇帝的靈室了吧!
  
  汐月原本那晶亮如琉璃般的眸子頓時生了戒備,凌厲了起來,將前方地上那大理石板一一掃了過去,視線回到甬道兩側,從她腳下到主靈室的門前這斷距離並不長,她看得甚是清楚,不管是地板還是牆壁皆沒有任何凸出的機關,看來要開主靈室那大石門定要找出暗藏的機關來的。
  
  汐月蹙了蹙眉,視線落在了兩側的石壁上,這段石壁與之前經過的大為不同,上面畫滿了神像,尊尊形態各異,卻皆是色彩鮮艷,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栩栩如生。
  
  一一細細觀察了過去,卻認不出哪尊神是認識的,直覺這機關所在跟牆上在畫像關係甚大,正想邁出步子,卻突然又止住腳步。
  
  冷冷一笑,足尖輕點,身影掠過,很快便落在了石門口,這一地的大理石板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她不得不慎重小心,如今自己的命似乎同他相連在一起了,拿到那月心石便可救他,拿不到,會怎樣?她沒想過,來不及細想,也不用多想。
  
  只是,才落地不久,卻聽身後梭梭聲傳來,夕顏頭都沒回,瞬間側身退開,而數百箭早已射到大石門上,滑落在地。
  
  冷眼看了那數把箭一眼,意料之中,並不驚恐,只是,有股暈眩襲來,似乎是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太過疲倦。
  
  將身上包袱往方才站的地方狠狠扔去,正是那大石門前正中的位置,果然,又是一陣箭雨襲來比方纔的數量多了好幾倍,金色箭頭撞見在石門上,發出了鏗鏗響聲,應聲落了一地。
  
  又是意料之中,只是,汐月此時卻是驚了起來,這般聲響,若是陵內有人,定是會驚動的,方纔那青衣女子,若是此時被發現,站在這裡,那便是無路可退了。
  
  就這樣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緊緊靠在牆腳裡,一身疲倦,卻不得不前半百般戒備,死死地盯著前面那黑暗幽深的甬道,這裡有無數的亡靈,無數的機關,還有,隨時可以要了她的命的守墓人。
  
  手中匕首緊握,逼著自己堅強,不去想念那個熟悉的懷抱。
  
  良久,依舊是死寂沉沉,汐月這才敢大口呼吸,硬是扯出笑顏來,安慰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小手輕輕扣了扣那石門,又四下摸索了一番,皆尋不到開啟石門的機關所作,如她所料,這機關是暗關。
  
  視線又一次落在兩側的壁畫上,細細一看,心中頓時一驚,只見靠近石門的幾尊神像皆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他們的眼睛是用寶石鑲上去的,而非畫上去的,眼色和其它畫像相較,截然不同,很是顯目。
  
  汐月一一找了過去,柔軟的唇邊不由得浮現出淺淺的笑來,她應該是尋到了。
  
  左側三尊神像眼睛的眼色分別是紅橙黃,而右側三尊神像的眼色分別是綠青藍,六色,差了一個紫色!
  
  這小小伎倆,她曾在古書上見過一回的,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輕輕摸了摸那紅色的眼睛,果然,輕輕一按,倚著紅橙黃綠青藍紫的順序一一輕按了過去,最終回到了石門口,小臉上揚起笑顏來,梨渦若隱若現,眸子微瞇,抬起頭便看見了頭頂上的石壁裡鑲這一顆紫色大寶石!
  
  汐月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踮起了腳尖來,側身伸手觸碰到那紫色大寶石,咬了咬牙,便按了下去。
  
  寂靜的長廊裡,突然傳來了,「喀!喀!喀!」的聲響,接著就見主靈室大石門緩緩被打開了,汐月卻早已閃身躲在一旁。
  
  良久,皆沒有任何動靜,一室恢復了方纔的寂靜,汐月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誰知才站到那石門口,便見靈室內迎面射來了一陣箭雨,而身後亦傳來了嗖嗖嗖的飛箭聲。
  
  條件反射般以極快的速度側身退了回來,只見長箭如雨,靈室內射出,甬道外射入,連連不斷,汐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方纔若不是心中有預計,躲得快,此時怕是整個人都被這箭雨射穿了吧!
  
  只是,還會待她完全緩過,卻又傳來了「喀!喀!喀!」的聲響,竟是兩側的石壁漸漸地朝中間移動!
  
  汐月頓時大驚失色,眼前這箭雨根本沒有停止的趨勢,兩次的石壁只會將她擠壓到中間,只肖一會兒的時間,無路可逃,必死無疑!
  
  如何是好?
  
  千算萬算還是失足一步,難道這就是命運?
  
  石壁緩緩地近身了,汐月卻突然笑了起來,命中注定那又如何,這樣離去,總比不明不白孤孤單單地活著好,亦不過先他兩年長眠於此,留下的人總是最痛苦的,他這般欺騙她,讓他痛苦也算是懲罰吧!
  
  無奈地搖了搖,不得不邁出步子朝中間而去……
結局版本一(上)
  
  突然,兩側那緊緊逼迫的石牆竟停了下來,急速來往的長箭亦是突然都散落了下來,終止了!
  
  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遠遠地從黑暗的甬道裡走了出來。
  
  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松外緊十分合身,髮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儀表堂堂、俊美無濤,雙眸如水一般清澈,俊朗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汐月心中頓時大驚,整個人完完全全給愣住了,然而就在這時,是一個明黃身影遠遠地朝這邊飛了過來,速度快得都讓人無法看清楚。
  
  汐月還未緩過神來,整個人便陡然被拉入了那熟悉的懷抱,擁得很緊很緊,緊地她都快呼吸不過來了,耳畔卻傳來了他的怒吼,怒氣滔天,震耳欲聾,「慕容汐月!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闖皇陵!」
  
  汐月仰起頭來,對上那蒼白的臉和那狹長的眼,只是癡癡地看著,整個人都還未緩過神來。
  
  「慕容汐月,你要讓我恨你嗎?!」依舊是怒吼,似乎要把她吼醒一般。
  
  汐月緩緩籠起了眉頭,他叫她慕容汐月!
  
  驟然回過神來,亦是怒聲吼了回去,「凌徹!你終於肯認我了!你這個混蛋!」
  
  大喊一聲便是猛地狠狠掙脫開他的雙臂,小手狠狠地朝他身上打了過去,又是跺腳又是哭喊,她哪裡冷靜地了,即便是再往胳膊上狠狠咬上幾口亦是再也冷靜不了的。
  
  「嗚嗚……凌徹,你這個大笨蛋,你終於肯見我肯認我了!……嗚嗚……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殺你……我不許你死不要你死……不要不要……嗚嗚……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不顧一切大聲慟哭看起來,寂靜的甬道裡只有她的奔潰般的慟哭。
  
  即便是世上最堅強的心,一旦有了可以依偎的懷抱,便會瞬間崩塌,何況,她一點兒也不堅強,真的很不堅強。
  
  出宮至今,就一直逼著自己堅強逼著自己不要害怕逼著自己不去想念這個懷抱,可是,他來了,他還是來了,讓她怎麼不崩潰。
  
  良久,汐月的聲音才開始越來越輕,小手漸漸沒了氣力,終於緊緊抱著凌徹,低聲嗚咽。
  
  凌徹仍是緊緊地擁著她,見她哭成這樣,心都揪了起來,那夜她在宮中哭著鬧著四處尋他,他就只能遠遠地看著,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傷,心疼地呼吸都困難,原來他在她心中也是那麼那麼的重要。
  
  「汐月,不哭了哦,不哭了好不好?是凌徹不好,凌徹壞……」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埋頭在她頸脖間,又是連忙道:「傻瓜,不哭了哦,向天真的尋到了寒神醫,我沒事了,再也不丟下你了,永遠也不了。」
  
  凌徹話音一落,汐月便是猛地抬起頭來,急急地道:「你再說一遍!」
  
  「傻瓜,我再也不丟下你了,不管你願不願,想都別想走了!」見汐月那傻樣,凌徹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前面一句,你說你沒事了!」汐月一臉的不敢相信。
  
  「向天真的尋到了寒神醫,我沒事了,再調養幾日,就沒事了。」凌徹的話柔了下來,看著汐月那梨花帶雨的小臉,頓時理解不了自己之前怎麼就下得了決心逼她走。
  
  明明早已相愛,奈何隔著太多情仇,端著太多驕傲和尊嚴,不得不彼此折磨,兩兩不相認,愛情,終究是得繞不過百般誤會,千般恩怨,唯能苦盡甘來,才明白平淡的便是幸福。
  
  「你再敢讓我走,我就真的走!我就真的一走了之,再也不愛你不恨你了!」汐月怒聲說到,嘴上著走,卻又將凌徹緊緊抱著,又低聲哭起來,都快一年的時間了,一定是之前流的淚太少了,現在全補回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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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版本一(下)
  
  凌徹一聲歎息,蒼白的唇邊浮出了無奈的苦笑來,大手輕輕覆上那尚且還平坦的小腹,帶著點哽咽,卻硬是扯出了笑意,道:「小汐汐,你都快當母親了,還那麼愛哭!」
  
  汐月似乎沒有聽清楚,仍舊埋在凌徹懷著,嗚嗚嗚地想哭個痛快,凌徹無奈地搖了搖了頭,將她拉了出來,揩了揩她眼角的淚,柔聲道:「不哭了哦,都快當母親了,也不怕人笑話!」
  
  汐月這才揚起臉來,淚眼迷糊地看著凌徹,帶著哭腔,道:「你說什麼啊?」
  
  「哈哈,汐月,你有身孕了!恭喜恭喜!」一旁那白衣男子終於開了口,清俊的臉色帶著溫和的笑,眸子是那麼的清澈。
  
  汐月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詫地看了看凌徹,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視線最終卻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
  
  他,是漣瑾?
  
  漣瑾沒有死!
  
  她,有了身孕?
  
  她要當媽媽了!
  
  頓時又驚又喜又慌又亂,竟不知所措,來來回回地看,不知該先說些什麼為好。
  
  看了良久,終於是回過神來,卻是一拳朝凌徹打去,「你這個混蛋,又騙我!又騙我!」
  
  那天晚上同她說了漣瑾的身世,竟沒告訴她漣瑾還活著,而懷孕一事,他竟然會比她還早知道!知道了,竟還逼著她走!這個混蛋!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別生氣了,動了胎氣不好。」凌徹連忙拉住汐月,讓她冷靜下來,卻有忍不住輕聲責備,「若不是漣瑾來地及時,將那機關關了,我看你怎麼辦!」
  
  在宮裡一聽栗兒說她來皇陵,他便一刻也敢怠慢地趕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只是,若不是漣瑾心地善良,不忍盜墓賊被那亂箭射死及時關了機關,怕是他來了就再也不會回宮了吧!
  
  那日邢太醫提起月心石,他特意來了趟皇陵,為的不是那月心石,卻只是看看漣瑾罷了,月心石早已被他拿來救漣瑾了,若不是端木賜在申時前將漣瑾送到了皇陵,怕是十塊月心石也沒了效用。
  
  「漣瑾……」汐月看向了漣瑾,卻是一臉的複雜,他叫她汐月,也叫她皇嫂,他知道了多少真相?
  
  「呵呵,既然皇嫂沒事了,那漣瑾這就告退了。」漣瑾還是那溫和的淺笑,似乎依舊隱隱透著無奈,同凌徹和汐月欠了欠身便轉身朝那深邃的甬道而去了。
  
  「他都知道……」汐月追了幾步卻停了下來,喃喃自語,看著漣瑾遠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卻怎麼都開不了口,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又看到了他背後那幅裹著墨色綢緞的畫卷。
  
  「嗯,都知道了。」凌徹上前來,從身後抱住了汐月淡淡地回答。
  
  「他不是已經……」汐月依舊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那日在鍾離宮中,是她親眼所見的!
  
  「傻瓜,你要找的月心石早就拿來救漣瑾了!這裡有一密室通往陵後的山林,他就隱居在那裡。」凌徹埋在汐月頸脖間,將她擁得更緊了,除了母妃,汐月和漣瑾便是他最重要的人,而現在又多了汐月腹中這小傢伙了。
  
  看著漣瑾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拐口,汐月歎了口氣,原來他還在,原來還可以看到他的背影,這就夠了,畢竟,她是汐月,不是夕顏。
  
  緩緩回過身子,看著凌徹,小手輕輕撫過他那如雕般的面容,還是那麼蒼白,心突然疼了起來,任何恩恩怨怨,任何仇恨誤會,都過去了吧,只要他在,只要他還在,她就滿足。
  
  「凌徹,我有一樣東西欠了好久,該還給你了!」
  
  凌徹還在詫異,汐月卻是踮起腳尖來,輕輕地在他唇上印上了一吻,笑著道:「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
  
  這句話,真的欠了好久,那夜在東宮留芳樓裡,他就討過一次的了。
  
  凌徹微微一怔,看著汐月將有些癡,不知如何是好,她終於承認了,等這句話等了太久太久了
  
  緩過神來,話語卻突然霸道了起來,久違的霸道:「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
  
  汐月只是笑著看著他,沒有說話,。
  
  「再說一次啦,好不好?」凌徹竟是像個孩子般求了起來。
  
  「不好!」汐月立馬拒絕,卻又笑著道:「再說三次好不好?」
  
  凌徹一愣,隨即便開懷的大笑了起來,好久都沒這麼笑過了……
  
  汐月本想去看看漣瑾在林子裡那書房的,後來想想便作罷了,定也是同東宮花園裡那秘密書房一樣的吧!他說過想隱居的,如今也算是圓了夢想。
  
  兩人出了主陵,天已經全亮了,凌徹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卻是攬著汐月越過高牆而去。
  
  他們走後,一個青衣女子才緩緩地從左側那排低矮的房屋裡走了出來,一身婢女打扮,長髮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簪花,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不可愛,手中提著一個藥罐,朝山林中而去……
結局版本二(上)
  
  兩側那緊緊逼迫的石牆竟突然停了下來,急速來往的長箭亦是突然都散落了下來,終止了!
  
  只見一個明黃的身影掠過,汐月還未緩過神來,整個人便撞入了那熟悉的懷抱。
  
  愣了良久,不知是錯覺與否,只覺得他在顫抖,終於緩過神來,反倒是將他抱得更緊,一下子便大哭出聲,「嗚嗚……凌徹,這個混蛋,你終於肯出現了,終於肯見我了……嗚嗚……」
  
  凌徹沒有說話,任憑汐月哭著,大手緩緩下移,手有些僵硬,卻終究還是輕輕地覆上汐月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無奈一聲長歎,眉頭緊蹙,便將汐月擁得更緊了。
  
  空蕩蕩的甬道裡,兩側的把火皆全部亮起,寂靜無比,就只有汐月的哭聲在迴盪著。
  
  良久,汐月才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凌徹,只是那梨花帶雨的小臉突然怒了起來,「月心石!你為什麼不用月心石!?」說著卻是驟然掙脫開凌徹來,「我去找……你不可以丟下我的,我去找……」
  
  「汐月!」凌徹連忙追了進去,見汐月慌慌張張地在主靈室裡四下的尋找,心中頓是大痛,這麼驚慌失措的,就如那夜在御花園中一樣,直到現在,這個女人才不再吝嗇感情嗎?才願意面對自己真實的情感嗎?
  
  「月心石在哪裡?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汐月彷彿瘋了一般,拚命地搖晃著凌徹,「你知道的對不對,為什麼不用,為什麼要那麼狠心丟下我?我承認是我不對,我不走了,我永遠都不走……嗚嗚……凌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嗚嗚……」
  
  「你這個笨女人!不許哭!」凌徹心中一痛,猛地將汐月拉入懷中,吻驟然覆下,輕撬齒貝,輾轉允吸,直到呼吸紊亂,才放開她來,只是,才放開,卻又一次覆下,帶著霸道的氣息,又一次闖入,激烈卻又纏綿,似乎要將她融在懷中。
  
  汐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袋一片空白,只有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滿滿的都是那再熟悉不過的氣息了,似乎暫時冷靜了下來,暫時拋卻了一切,小手環繞上凌徹的脖頸,主動迎了上去回應他。
  
  纏綿的長吻,直到兩人皆無法呼吸,凌徹才放開汐月來,狹長的眸子竟是無比的認真,拉著汐月便朝右側而去。
  
  「你帶我去找月心石?」汐月可憐兮兮地問到,小臉上淚跡未乾。
  
  「過來。」凌徹那蒼白的唇邊終於浮現出了笑意。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月心石可以救你的!你是笨蛋嗎?太祖皇帝的遺物又如何,你不要,我也要去找!」汐月說著說著,又激動了起來。
  
  「過來啦。」凌徹說著又將汐月拉入懷中,俯在她耳畔,便將寒大夫能救他的命一事說得清清楚楚。
  
  「真的!」汐月一臉的不可思議,沒想到那贈她玉玲瓏的寒大夫竟能救凌徹,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你騙人!他都救不了鳳希師父,怎麼能救你呢!」
  
  那寒公子是師娘的朋友,那鳳希大人定是認識得的,怎麼會不救鳳希師父!
  
  凌徹歎息一聲,道:「傻瓜,都這時候了還騙你做什麼?寒大夫也是最近才尋出救治的法子,不僅是鳳希,連那青衣怪人也是因耗盡一身真氣,經脈具損以至恢復不了元氣。」
  
  那寒大夫又豈會無緣無故出山親自到鍾離來救他,原來鳳希是鍾離的駙馬爺,而寒大夫竟是當年繼位不到一年的寒王。
  
  他親自到百納見他救他,承若鍾離不會對百納動兵,卻亦要他允諾百納決不給月國那軒皇借口,對鍾離開戰。
  
  「是真的……」汐月仍舊不敢相信。
  
  「假的假的,你就乖乖地盯著我兩年,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呵呵。」凌徹見汐月那癡樣,忍不住捏了捏她那嬌小的鼻尖,話語裡儘是寵溺,「傻瓜,再也不騙你了,永遠都不騙你了。」
  
  汐月看了看凌徹,卻又哇地埋入他懷中低聲地哭了起來。
  
  凌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女人怎麼突然像個孩子一樣那麼要哭了,眸光溫軟,帶著寵溺,大手輕輕拍著她那單薄的背,柔聲道:「汐月乖,汐月不哭了哦,我帶你去見我母妃和弟弟。」
  
  「斕月昭儀和漣瑾?」汐月這才揚起頭來,抹了抹淚,那夜他說過的,掙皇位不過是為了報仇,無奈坐上了那個位置才明白社稷之重。
  
  「嗯。」凌徹應了一聲,攬著汐月入懷中,便朝靈室的另一側而去。
  
  輕輕轉動了石牆上那機關,「喀」的一聲,一個小石門便被打開來了,頓時一室的明亮,只見裡面也是一個石室,比主靈室小很多,四周石壁上燃著的火把,將室內照得亮堂堂的,正中央放著兩副石棺,其中一副棺上卻是一個透明的琉璃頂。
  
  汐月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慌了起來,身子一僵停住了腳步。
  
  「傻瓜,不是要找月心石嗎?就在那了。」凌徹說著便拉著汐月朝那石棺走了過去。
  
  透過那琉璃棺頂,只是一個白衣男子安安靜靜地躺著,雙手十指相交,扣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雙眸緊閉,蒼白的薄唇輕抿,面容依舊是溫文爾雅、俊美無濤,那麼安靜那麼溫和。
  
  「漣瑾……」汐月哽咽了,眼裡的淚突然又忍不住湧了上來,她以為永遠再也見不到他了,原來月心石是在這裡!
  
  「傻瓜,不哭了,他會醒來的,一定會的。月心石有起死回生之效,待尋到拜月教的大祭司,他就一定會醒來的!」凌徹的話語中透出了執著,一年前大祭司就離開了月國,而今行蹤不定,只是,他願意相信,漣瑾一定能等到大祭司來的!
  
  「會的會的,一定會的!」汐月趴在那琉璃棺頂上,看著漣瑾那安靜的容顏,聲音有些沙啞很輕很輕,彷彿怕打擾了他,「漣瑾、漣瑾,夕顏來看你,對不起。」
  
  凌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於漣瑾,他這個當哥哥的不曾盡到一絲絲的責任,即便是他死,月心石也一定留給漣瑾……
  
  待汐月平靜下來,凌徹才帶拉著她在母妃棺□前扣了三個響頭,很早很早就想帶她來給母妃看看了,這回終於如願了,他的妻兒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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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版本二中)
  
  留月宮。
  
  栗兒已經將事情都講了出來,青衣紅衣皆是一臉的焦慮在門口處來來回回地走,端木賜早給瑤瑤報信去了,瑤瑤到了端木府有兩三日了,聽了汐月的事早就記得團團轉了。
  
  這裡,只有向天一人對著這三個女人,一臉的鬱悶。
  
  「向天!你們那什麼皇陵嘛,幹嘛要設置那麼多機關!」青衣實在等不急,對著向天便是不可理喻地怒吼。
  
  「是你家小姐笨好不好!皇陵也是她能闖的!」向天心中亦是煩悶,入皇陵者,若不是熟知裡面的機關,那定是必死無疑的,好不容易才尋到那寒大夫救得了皇兄,這嫂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皇兄怕是真永遠也好不了了!
  
  「還不都皇上笨,幹嘛非得逼小姐走!小姐一定傷心死了!」青衣立馬維護起自家小姐來。
  
  「這叫偉大無私,你女人家不懂。」向天沒好氣地說到,白了青衣一眼,皇兄還不是怕那美女姐姐傷心難過,才那麼絕情要她死心。
  
  「你又懂什麼,就成天想著要納妾,你懂什麼偉大無私?」青衣不依不饒。
  
  「我說愛妃,本將軍不過就提過幾次,暗地裡想過幾次,你老還惦記著啊!?」向天無奈歎氣。
  
  「你說一次我當十次,你想一回我當一百回,你要再提納妾,就給我到火房裡洗碗去!」青衣變本加厲。
  
  「紅衣,栗兒,給你們個機會,要當我小妾不?」向天忍無可忍。
  
  兩人終於又是開始吵起來了……
  
  栗兒挨近紅衣,悄聲問到:「紅衣姐姐,為什麼青衣姐姐總是故意要和向天將軍吵架呢?好像總有意逼著他生氣一樣。」
  
  「我也不知道哦。」紅衣無奈的搖了搖頭,抬頭一眼,卻見皇上和小姐遠遠朝這邊走了來。
  
  「皇上和小姐回來了!」栗兒和紅衣大叫一聲,哪裡還管向天和青衣的爭吵,兩人皆是箭步如飛奔了出去。
  
  「小姐!」青衣回過神來,亦是大叫著奔了過去。
  
  向天亦是看了過去,只見皇兄和那美女姐姐遠遠地走來,痞氣的眸光裡掠過一絲輕鬆,便又慵懶地倚在牆上了。
  
  凌徹攬在汐月進了屋,卻是連忙讓萱了太醫,一屋子的人都明白,唯有汐月被蒙在鼓裡。
  
  端木賜先於李太醫而來,神色有些慌張,遞上了一份密函,凌徹打開一看,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浮出釋懷的笑意來,鍾離那不過十二三歲的小皇帝竟聯合朝中多股小勢力,瞞過肅親王,主動將出兵的罪證送到了月國,而今肅親王算是大勢已去,而月國亦沒有動兵干涉的理由了,這小皇帝還真是不簡單啊!若是有寒煜暗中相助,那更是不得不防!
  
  「主子,月國也來了消息,軒皇近期會攜皇后微服到洛城遊玩,具體日子還未定。」端木賜說著偷偷瞥了汐月一眼,見她沒事,這也才完全放下心來,瑤瑤在府上鬧了好幾日要進宮,若不是父親攔著,怕是早就帶著蝶兒闖來了。連孩子都那麼大了,至今還是同夫婿人前做戲恩愛,人後相敬如冰,可憐了蝶兒這麼懂事的孩子。
  
  「既是微服那也就不用朕多費心了,哈哈。」凌徹笑了起來,看來不久就能見到那令聖火再現的皇后了。
  
  門外,李太醫俯著身子,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在凌徹面前更是把頭低地更低了,「皇上!」
  
  「替皇后把把脈吧。」凌徹淡淡地說著便拉著汐月在長塌上坐了下來。
  
  李太醫這才抬起頭來,見皇上毫無責備他將月心石一事說出來的意思,心中大石終於放了下來,遞給了一個精緻的小白瓷瓶,低聲道:「皇上,這是那寒大夫留下藥,老臣無能留不住他。」
  
  凌徹點了點頭,將東西收了起來,便讓李太醫幫汐月把脈,汐月卻是納悶了起來,蹙著眉頭,道:「我好好的,把什麼脈,你都沒痊癒呢,快讓太醫看看。」說著反倒是將凌徹的手拉了過來。
  
  一屋子的人,都想說話,卻都不敢冒然出聲,凌徹無奈地笑了笑,擁著汐月將她那纖細的手拉了出來,柔聲道:「乖,聽話,你氣血虛弱,又折騰了那麼多日,讓太醫看看。」
  
  汐月眉頭蹙得更緊了,任由著凌徹把她的手拉出去,卻揚起臉看他,一臉的詫異。
  
  「如何?」凌徹有些急了,本就動了胎氣,在皇陵中又那般折騰,這個笨女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
  
  李太醫見皇后娘娘還是這般迷糊,自知這懷有身孕一事需得皇上親自告知皇后了,鋝了鋝白鬚道:「皇上放心,皇后娘娘脈象平穩,並無大礙,老臣一會開幾貼藥給娘娘定定神。」
  
  「我就說我沒事吧,李太醫快替皇上把把脈!」汐月收回手來,正想拉凌徹的手,卻被凌徹給緊緊地擁住了。
  
  一屋子的人皆是相視而笑,識相地都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有瞞著我什麼事了?又騙我!」汐月早就懷疑了,掙脫開凌徹的懷抱翻過身子去,卻對上了他那狹長而帶著一絲玩味和戲虐的眸子,眸子滿滿的是是燦爛的笑意。
  
  心中微微一怔,似乎好久好久,沒見過他這眼神和笑容了。
  
  「傻瓜,怎麼還敢騙你呢?」凌徹笑著擁著汐月躺了下來,眉宇間隱隱透著倦意,一宿沒睡,還真倦了,就想抱著她好好地睡上一覺。
  
  「真的?」汐月依舊一臉狐疑。
  
  「嗯,累了,抱個。」凌徹說著便將汐月給拉了下來,唇邊帶笑,雙眸微微瞇著,頓時身心都鬆了下來,一切都過去了吧,他的小汐汐真真正正地回來了吧!還順帶多了個小傢伙!
  
  「累了吧!」汐月翻身趴在凌徹身上,見他一臉的倦色,微微有些心疼,卻還是起身將他拉了起來,道:「一身都是塵土,先起來泡個澡!」
  
  「皇后娘娘要親自伺候朕泡澡嗎?」凌徹仍舊是躺著,看著汐月戲虐地笑了起來。
  
  「好啊!我去讓紅衣準備熱湯!」汐月難得爽快地答應了,說著便下了床榻朝珠簾外而去。
  
  凌徹這才起身來,唇邊浮現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走到案幾邊,提起筆來,遲疑了一會兒,不由得搖了搖頭,那袖中那字條取了出來,看了看,這才滿意一笑,在那字條背後寫了一句話。
  
  門外腳步聲傳來,凌徹便連忙將那字條壓在了枕下,正起身便見汐月帶著幾個宮女走了過來。
  
  待熱湯皆準備好了,宮女們都退了下去,汐月才嘻嘻而笑把凌徹拉了過去,而那大浴桶旁幾袋蘭玲香薰依舊靜靜地躺著。
  
  凌徹突然興致來了,玩起了老把戲,點了汐月的穴道,親力親為伺候起她來,他的妻子,他願意伺候。
  
  汐月小臉微微發燙,嬌怒的眸子裡更多卻是無奈的笑意,任由凌徹折騰,不由得懷念起當初易容入宮那幾日……
  
  「汐月。」凌徹擁著汐月,仰頭靠在桶壁上,話語卻突然給認真了起來。
  
  「怎麼了?」夕顏轉過身子來,小手輕輕撫上凌徹那俊美的側臉。
  
  「以後,都不要用那蘭玲香薰了好嗎?」凌徹提起一旁那幾袋蘭玲香薰來,手一用勁便是狠狠地拋到珠簾外去。
  
  汐月只是靜靜地看著凌徹,抿了抿唇,良久,才開了口,「凌徹,我跟你講講我家鄉的事好不好?」
  
  「嗯。」凌徹低聲應了一聲,俊眉依舊緊鎖。
  
  「我本是孤兒,後來被軍官選中了,十四歲就送到了一個荒島上訓練,那荒島到處都不滿了機關,即便是住的屋子都不滿了機關,每日教練都會換,各式各樣,一個不留神就一命嗚呼了……」
  
  感覺到攬在腰間的大手陡然一緊,汐月連忙將小手覆上,輕輕拍了拍,又繼續道:「我要做的就是在這樣的壞境裡活兩年,島上沒有什麼機關難得住我的,我厲害吧?」
  
  「嗯。」凌徹依舊是靜靜地聽著。
  
  「可是有一回我差點就死了,差那麼一點,也許我就不能來這裡見到你了,也遇不到那麼好的爹爹和娘親了。」汐月淡淡地說這,玉臂攀上凌徹的脖頸,輕輕地籠緊,讓自己更貼近他。
  
  「那一回,我獨自一人到林子裡去,然後就遇到了一群男人,好像是剛到島上來的,從來沒有見過……然後……」不知道是自己哽咽了,還是身旁這人擁地太緊,讓她呼吸有些困難了。
  
  「夠了!」原本安安靜靜地凌徹驟然怒吼一聲,雙手早已放開汐月,緊緊攥成拳,額上青筋全部浮現,見汐月眸中的掠過的驚恐頓時將她擁入懷中,沉默了良久,終於緩緩地開了口,「小汐汐,忘記了哦,都過去了,有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汐月原本緊繃的身子這才漸漸放鬆了下來,小臉輕輕地貼著凌徹的胸膛,口中低聲呢喃,「你一直都在……」
  
  「嗯,一直都在……」凌徹亦是低聲,吻輕輕地落在了汐月那柔軟的髮上。
結局版本二(下)
  
  調養了幾日,凌徹的身體已無大礙,御書房裡的奏折早已堆積如山,今日一下朝便沒有直接往留月宮去,而是去了御書房。
  
  「皇上,小姐親手做的蓮子羹,先嘗嘗吧!」紅衣早就在御書房裡侯著了。
  
  「她親手做的?」凌徹饒有興致地端了過來。
  
  「奴婢在一旁稍稍幫忙了。」紅衣說的哪裡是真話,小姐就吩咐她做個蓮子羹送來,自己一早就出宮去了。
  
  「她人呢?」凌徹說著便將那碗蓮子羹給放一旁,神情專注在了奏折上。
  
  「小姐到端木王府去了,說是要和端木郡主敘敘舊,晚點回來。」端木郡主本要進宮來的,似乎有什麼事脫不開身,小姐竟是自己出宮尋她去了,也不讓她和粟兒跟著,青衣已經同向天出遊去了,小姐身邊貼身的依然是粟兒和她。
  
  「她就自己一個去嗎?」凌徹蹙起眉來,卻是一心兩用,說話間幾份奏折便都批好了。
  
  「嗯,粟兒一直纏著,她也不讓跟。」紅衣只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多想,以前端木小姐到夢幽小築去的時候,小姐也常前要她和紅衣在外面守著的,兩主子都不知關在屋裡做什麼。
  
  凌徹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什麼,只是揮了揮手,讓紅衣退下去了。
  
  昨日瑤瑤讓端木賜帶話來,說是在這幾日忙,明日夜裡才會入宮來,那女人定不是去端木王府,而是去了慕容府吧,昨夜入睡前突然惦記起她帶來的那本名為《人皮面具》的書卷,怕是今天去取了吧。
  
  思及此,凌徹瞥了一眼一旁那一大疊奏折,突然羨慕起了軒皇叔來了,也不知此時他同軒王妃在那個世外桃源了。
  
  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只想著早早批完這奏折,跟去那夢幽小築瞧瞧,她住了三年的地方,怎麼能不去看看,之前總是不斷地分離,不管是身還是心,如今也算苦盡甘來,總想想多陪陪她,就期待著某日她突然興沖沖地跑了告訴他,凌徹,你要當爹了……
  
  夢幽小築。
  
  這裡一切如初,凌徹登位後,便差人來日日打掃,只是,自己卻從未親自來過。
  
  汐月懶懶地倚著那把她特意命人打造的竹塌上,懷裡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卷,雙眸微微逼著,似乎睡著了。
  
  竹塌前的案几上擺放著一個白玉棋盤,紋理清晰,盤晶瑩剔透毫無一絲雜質,棋盤上黑白棋子隨意分佈,亦是天然的玉石,質地均勻無比。
  
  一室的寂靜,突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竹塌上的人兒立馬睜開眸子,一臉興奮了起來,方才差人去請瑤瑤過來了,就只想在這夢幽小築裡,同她敘敘舊,把過去一年反生的事,她從來沒有料想過的事兒,都一一道給她聽。
  
  只是,來者並不是瑤瑤,卻是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從門外而來,鼻若懸樑,唇若塗丹,膚如凝脂,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髮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
  
  慕容府雖空置,卻有侍衛把守,這陌生男子如何進得來!汐月心中一驚,連忙起身來,只是定神一看,眸子狡黠掠過,竟又是慵懶地給躺了下去,懶懶地看著他。
  
  那男子眸子掠過一絲玩味,便逕自在汐月身旁坐了下來,指腹輕輕撫過汐月臉頰,狹長的眸子微瞇淺笑,最後竟是索性將汐月給抱了起來,一個轉身慵懶地斜倚竹塌,看著懷中那一直瞪她的人兒,大笑不已。
  
  「你倒是厲害,凌雲閣的易容術一眼就給識破了!」凌徹說著正要撕去臉上那人皮面具,卻給汐月攔住了。
  
  「別,先別撕,這相貌我喜歡地緊,要不以後都帶這面具吧!」汐月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小手輕輕地撫著凌徹那副俊容。
  
  凌徹立馬蹙眉,一臉警告地看著汐月,攬在腰上的力道方要加重,卻又不得不鬆了下來。
  
  「看什麼看,你就是再易容十次我都一眼認得出來,哪裡像你,那麼笨!」汐月嬌嗔,一臉不悅。
  
  凌徹微微一怔,隨即卻是戲虐地笑了起來,大手攫取汐月的下頜來,神情誇張地專注,道:「讓我好好瞧瞧,以後你在易容來殺我,我好一眼認出你來,在你面前自行了斷!」
  
  汐月推開他的手,便是一拳給打了過去,看是狠勁,實是不痛不癢,嬌怒道:「你可記好了,哪天我易容考你,要是沒一眼認出來,要你好看!」
  
  說罷便翻過身,懶懶地依偎進凌徹的懷中,最近老是覺得睏倦,就想睡覺。
  
  凌徹只是笑了笑,從身邊擁著她,大手輕輕覆在小腹上,心中不由得感歎,這女人真是笨到家了,轉念一想,這腹中孩子定是像她這麼小巧玲瓏的,都兩個多月了,怎麼還不是很明顯呢?
  
  想著想著,卻又突然眉頭緊蹙了,難道是那兩月的昏睡,營養不夠?又或者李太醫給把錯了脈?
  
  思及此,大手又悄悄地摸上汐月的手腕,一臉的陰晴不定。
  
  汐月任憑凌徹擺弄著,微微瞇著眸子來,心中有了些波瀾,一年前這夢幽小築本是她最安全的地方,是她的家,一年後,這裡依舊那麼幽靜,而她的家卻是身後這個溫柔的懷抱,方才能那麼坦然地那面具一事開玩笑,在這裡,怪他沒有認出她來,怪她錯認了真正的慕容汐月,也許,她真的放過自己了,自私也好,疲倦也罷了,無所顧忌地承認,喜歡他,就是喜歡。
  
  「凌徹。」汐月低聲喚了一聲。
  
  「嗯。」凌徹依舊按著眉頭緊鎖,一臉心不在焉。
  
  「我餓了。」總想多吃點,也常感覺到餓,只是一看到飯菜卻有突然給沒了胃口,種種跡像她早瞭然於心了,枕下那字條亦是回來那晚便被她看到了,故意一直壓著沒動。
  
  這可惡的傢伙竟連這種事也瞞著她,她就等著,哪天這傢伙實在憋不住興沖沖地跑來告訴她,「慕容汐月啊,你要當娘親了!」
  
  「回宮去!」凌徹一下子便把汐月給抱了起來。
  
  「去漁家酒樓吧,好久沒去了!」汐月一臉期待,那夜本是要去的,卻被萱太后找了去,那夜,怕是永遠也忘不了吧。
  
  凌徹一下子就答應了,也不放下她來,大大方方地抱著朝門外而去,汐月回頭看了一眼那棋盤,本想帶走的,想想還是作罷了,放在這裡挺好的……
  
  一下馬車,見那包場子的架勢,汐月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十五月圓之夜,她收了他十萬兩銀票,帶著青衣剛要正要來這海吃呢,卻給攔了下來,那時候他慵懶地斜倚在主座上,懷裡揉著玫瑰,一臉的玩世不恭放蕩不羈。
  
  「凌徹。」
  
  「嗯。」
  
  「那夜漣瑾宴請是我自己誤入了你房間的還是你使壞的?」汐月突然給想起了這事來。
  
  凌徹笑了而不語,親自替她倒了杯清水。
  
  「你使壞的對不對?」汐月一臉狐疑。
  
  「不是誤入的。」依舊是一臉神秘的笑。
  
  汐月還沒來得及瞪他,卻又聽他道:「也不是我使壞。」
  
  「你!」汐月一下子聽出了他話裡的話,連忙辯解,「我才不是故意的!」
  
  ……
  
  兩人就這麼鬥來鬥去的,一旁遠遠侯著的夥計一臉的疑惑,這皇后娘娘怎麼看怎麼像之前常常光顧的汐月小姐,點菜的口氣都那麼像。
  
  一桌子的美味佳餚,汐月卻又沒了胃口,最後就只喝了碗燕窩粥,任憑凌徹怎麼哄都是吃不下了。
  
  兩人靜靜地倚著欄杆,看著天邊夕陽西下的美景,突然都給沉默了。
  
  良久,汐月才先開了口,淡淡地道:「喂,你那日為什麼追了去,都放我走了,還追去做什麼?」
  
  「沒名字讓你叫啊,總是喂喂喂。」雖是責備,話語卻依舊溫柔,似乎害怕打破這傍晚的寧靜。
  
  汐月注視著遠方,又是良久,才開了口:「凌,你那日要是沒追去,那會怎麼樣?」
  
  話音一落,便感覺身後那人將自己擁得更緊了,那日如果他沒有追過去,那會怎麼樣?
  
  「傻瓜,怎麼會不追去呢?」凌徹貼著汐月的耳畔,聲音是那麼溫柔而平靜,彷彿能拂去一切的不安和浮躁。
  
  為什麼那日要追上去呢?
  
  怎麼會不追上去呢?
  
  這便是答案,怎麼會不追上去呢?
  
  放手,再簡單不過了,放心,如何容易?
  
  人世間諸事皆是如此,何況感情?
  
  「凌,錯最多的是我,都是我……」似乎一切都可以釋懷,只是回過頭來,卻發現對他,最是內疚。
  
  「傻瓜,我們都一樣,都過去了哦,那麼想去冰雪高原啊,待端木賜探清楚了路程,我就把朝政交給肅親王,好好陪你出去走走。」哪裡那麼多對對錯錯呢?如果有,那麼一開始錯的就是,不該去招惹她的,只是,他愛極了這個美麗的過錯。
  
  很多時候,似乎只要有一點點理由便不經意地動心了,待回過神來,卻是早深陷其中,而此時卻不需要什麼緣由了。
  
  「冰雪高原啊……」汐月一臉憧憬,緩緩拉過凌徹的手來,輕輕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笑著道:「等等這小傢伙吧,到時候一起去,好不好?」
  
  凌徹的手頓時一僵,明明早已知道,卻不為何,此時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她何時知道了?
  
  「好不好?」汐月轉過身來,淺笑中帶著狡黠,又問了一次,「好不好?」
  
  「好!」凌徹回過神來,一口答應,那狹長眸子裡早已是滿滿寵溺的笑意。
  
  也許,這樣的笑,就叫做幸福吧。
  
  「啥時候知道的?」凌徹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呢?」汐月亦是有些好奇。
  
  「反正比你早就是了。」凌徹甚是得意。
  
  汐月撇了撇嘴,突然又想起瑤瑤來,道:「瑤瑤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都找不到人,好想見見她那孩子。」
  
  「呵呵,改日我同你一起上端木王府走走,一年多沒去了。」凌徹微微歎氣,繼位後似乎同端木王府的距離遠了好多,突然懷念起以前當凌王的日子來,一切終於歸於平靜,也許他可以過上真正的閒適日子,批批奏折,陪陪汐月,等著小傢伙的到來……


         <全書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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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有緣相逢(一)
  
  汐月在宮裡有等了幾日,依舊不見瑤瑤來,本來說好要入宮的,卻又一而再地差人去說過幾日再來,拽著凌徹一起去了趟端木王府,卻被告子瑤瑤這幾日都不住在府上,而是同夫婿住在郊外的別莊裡。
  
  端木賜又帶她到那別莊兩回,只是每回都是碰不到瑤瑤,也看不到她夫婿和女兒,下人們只知道主子出門了,卻也不知道都去了哪裡。
  
  又過了幾日,都是見不著瑤瑤,汐月差點沒讓凌徹張榜尋人,還好端木賜同瑤瑤聯繫上了,瑤瑤亦只是說有要事在身,過幾日再入宮來,讓汐月勿掛心。
  
  「小姐,皇上說了,一會兒差端木世子去接你?紅衣一進門便見小姐一身男主裝扮,而栗兒儼然一個小跟班模樣。
  
  「嗯,皇上出宮了嗎?」汐月一邊問著,一邊對著銅鏡猶豫著要不要束腰帶,這幾日才突然發現小腹似乎凸出了好多。
  
  「小姐,你這要是被皇上看見了,又要挨罵了,這袍子寬寬鬆松的,自有一股風流倜儻的氣質,腰帶就不用了!」紅衣說罷連忙上前將那腰帶給奪了過來。
  
  「是啊是啊,主子,不用束腰帶更好看!」栗兒亦是連忙附和。
  
  「也行!」汐月又理了理衣袖和領口,又一次問道:「皇上出宮了嗎?」
  
  「嗯,處理完朝政就往城門趕了,軒皇和皇后好像提前到了。」紅衣想了想,又道:「小姐,聽說月國那皇后身世跟謎一樣,軒皇可是廢了三千後宮獨寵皇后一人,膝下也就一個太子和一個公主。」
  
  「和咱皇上一樣,也是獨寵皇后一人耶!」栗兒一臉興奮地湊了過來,今晚皇上會在漁家酒樓宴請月國的皇上和皇后,她可是昨晚就興奮到現在了。
  
  汐月聽說過那月國皇后的故事,版本甚多,也都是聽過笑過,從來就沒有過多關注過,更沒想過自己有一日也會以皇后的身份見她。
  
  其實,對那皇后倒沒什麼興趣,反倒很欣賞那軒皇,一代聖君卻能為一個女子空了後宮三千,膝下只有一男一女子息,著實不容易,不過現在想想,卻也覺得平常了,自己的枕邊人不也是一夜間就空了三千後宮嗎?
  
  「紅衣你真的不同我去醉紅樓?」汐月又一次問到,若是青衣在的話,老早就一身男裝等她了,今日可是帶了大把的銀票要去將醉紅樓給買回來的,那可是她三年的心血,著實後悔當初怎麼那麼衝動給賣了。
  
  「不去了不去了,小姐,你還是別老往那種地方去啦,差人去買回來就是了嘛!」紅衣不知不覺恢復了在夢幽小築時的囉嗦。
  
  「得了得了,你好好待宮裡吧,一會讓端木賜來接你過去!」汐月說著便帶著栗兒出門去了,她就是想親自去買回來,若是同凌徹要,怕是百納所有青樓都得歸她管了,這還有什麼樂趣呢?
  
  主僕二人很快就到了醉紅樓,樓裡依舊是宋媽媽管事,汐月如今恢復了真實相貌,宋媽媽根本就完全認不出她來,只是微微納悶,之前是她拿著地契來賣醉紅樓的,現在怎麼又來買了?
  
  宋媽媽也沒多問,將她帶到了二樓的廂房裡,說是幕後的大老闆今日會親自來談,讓她稍等片刻。
  
  汐月一進門卻見一個白衣公子端著在一旁,三千墨發只用一根白玉簪子隨意挽起,面容如玉,俊美而清秀。
  
  那公子見了汐月進來,便起身來來,微微頷首淺笑,道:「想必這位公子也是為買醉紅樓而來的吧。」
  
  汐月亦是回以淺笑,道:「正是,敢問公子貴姓?」
  
  「在下姓林,妹妹如何稱呼??」那林公子依舊淡淡地笑著,坐了下來,雖是溫文有禮,眸中明顯有了玩味。
  
  「妹妹亦是姓林,與姐姐同姓。」汐月卻一點兒也不驚慌,回以淺笑,慵懶地坐了下來,方才不過隨意一打量,便被她不小心瞥見了這林姑娘手腕上的白玉手鐲,只是心中有些納悶,這林姑娘又是怎麼看出她的女扮男裝的呢?
後續之有緣相逢(二)
  
  栗兒在一旁看著這兩人皆是平靜淡然,心中卻是驚訝不已,還以為哪來的公子竟長得比皇上還好看,沒想到竟是個女子,這氣質一看便是非富即貴,眉宇間儘是慵懶閒適。
  
  「呵呵,妹妹好眼力,我姓林名鳶,妹妹可以直呼我姓名的。」那林姑娘說著卻是故意輕挽衣袖,玉手撫摸著手腕上那白玉手鐲,原本清澈的眸子頓時溫軟了下來。
  
  她正是月國的皇后林鳶。
  
  汐月心中微微詫異,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清秀的眉宇間難掩的高貴氣質,幾句話斗下來,依舊是那麼平靜,似乎一切皆瞭然於心,方纔她是故意露出那白玉手鐲來的!
  
  「還是稱姐姐好,姐姐似乎不是洛城人氏,怎麼就看上這醉紅樓的?」汐月突然對這林姑娘有了興趣,盤算著回頭讓凌雲閣的人查查她的底細。
  
  「隨同夫君出遊到此,見了這樓宇的佈局便是喜歡,尤其是花魁樓,最是喜歡,也不知是哪個巧匠設計的。」
  
  林鳶同穆懿軒本是一起來的,聽突然聽到紫萱那丫頭也在洛城的消息便提前來了,住了一日,竟無意間注意到了醉紅樓,一眼看了便喜歡上了,喜歡這名字也喜歡樓閣的佈局,一番打聽竟發現這兒的老鴇宋媽媽竟是她百花樓那宋媽媽的妹妹,心中本是歡喜,誰知這醉紅樓還有個幕後老闆。
  
  「聽說是前老闆親自設計的,我也很是喜歡這佈局!」汐月笑地有些詭異,這前老闆本就是她嘛。
  
  「前老闆?」林鳶微微微蹙起眉來,還有前老闆?
  
  「我也是聽說的,現在的老闆從沒露面過,也不知為何才賣了這醉紅樓不久,便又要買了。」汐月心中亦是納悶,從未見過那人,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本先差人來問了宋媽媽要不要賣的,卻被告知那幕後老闆正欲將醉紅樓轉手賣掉。
  
  「呵呵,妹妹倒是瞭解甚多啊!」林鳶呷了一口茶,對汐月亦是起了興趣,一個古代女子,年紀輕輕的竟要來買青樓,著實有趣,看來一會得差黑影去查查她的底細了。
  
  「我就住在洛城裡嘛,知道的當然多了!不知姐姐家住何方,若是離地太遠了,買了這醉紅樓也不便管理啊!」汐月料定這女子非富即貴,百納的貴族豪商她都熟悉,從沒見過此人,想必不是百納人。
  
  「呵呵,想必這宋媽媽定是可托之人吧。」林鳶突然後悔沒把百花樓的宋瑛給帶來,省的她親自出面來爭,穆懿軒定已經差人來尋她了。
  
  「應該是吧,否則這幕後的主子也不會將整座樓都放手給她了。」汐月嘻嘻而笑,宋媽媽當然是可靠的了。
  
  林鳶笑而不語,汐月想了想,又道:「姐姐定是行內人吧,你估算估算,這醉紅樓值多大的價?」
  
  「呵呵,這值多大的價是老闆說得算的,我又豈能估算,妹妹打算出多高的價呢?」林鳶問地比汐月直接多了。
  
  「嘿嘿,還是看老闆給的價吧。」汐月抿唇一笑,心裡盤算著還是不要問太多,免得這女人看出她勢在必得,故意幫著那老闆抬高價格。
  
  突然,開門聲便傳來了,進來卻是個男子,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手中折扇輕搖,一臉隨意。
  
  汐月頓時大驚,瑤瑤!
  
  這副打扮同她第一回在思詩房裡見到的一模一樣,竟然是瑤瑤!
  
  「兩位公子久等了。」瑤瑤走了進來,在主座上端做下來,看了汐月和林鳶一眼,眸子掠過詫異。
  
  那夜剛到洛城,端木賜便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之前急著要進宮去見汐月,後來卻因為穆子寒而不得不耽擱幾日,好幾回都和汐月錯過了。
  
  今年夏季穆子寒竟沒有去焱城而是同她一起到了洛城,原本以為他良心發現懂得要照顧妻兒了,沒想到一到洛城,竟是將好些交易都交給她處理,把她下屬一般使喚!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了,才要出門卻又被叫住,竟是讓她來賣醉紅樓!交待一定要買個一個姓林的公子。
  
  沒想到這醉紅樓就落到了他的手中!這可是汐月三年的心血啊!
  
  一出別莊就把穆子寒的交待統統忘光,心中積累多時的委屈也一併爆發了,這醉紅樓她就是要送還汐月!
  
  汐月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是好,暗罵自己糊塗,能一下子付得起那麼多銀票,而且三國的錢莊皆可兌換的,除了離城那首富,瑤瑤的夫婿,怕是難有第二個人了吧。
  
  林鳶只覺得奇怪,如果她沒有看錯,這公子似乎也是女扮男裝的,竟是醉紅樓的幕後老闆,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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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有緣相逢(三)
  
  「公子,在下出五百萬兩黃金,只要公子點頭,我便讓下人立馬送來,當場付清。」林鳶好奇歸好奇也懶得多問,一會讓黑影去查個仔細就行了,還是趕緊把事情解決了,找那大冰塊去。
  
  汐月聽了這五百萬兩黃金,心中皆不由得退了一步,這麼大手筆,比她還狠。
  
  而瑤瑤卻沒什麼反映,她本就不打算賣這醉紅樓的,何況錢財是身外之物,在穆子寒這大首富身邊,天天見最多的便是錢了。
  
  「公子,不用麻煩下人了,著實抱歉,在下臨時改變了主意,這醉紅樓不賣了。」瑤瑤溫文淺笑,一臉煞是愧疚模樣。
  
  「呵呵,還是請姑娘把你家主子請出來吧,生意人最講究信用,出爾反爾可不好。」林鳶慵懶地在椅背上靠了下來,她亦不過是稍有懷疑,試探試探罷了。
  
  瑤瑤一愣,蹙眉看了林鳶一眼,卻是索性將發上玉冠除去,三千青絲便傾瀉而下,頓時笑臉如蓮,道:「公子好眼力,呵呵,我家相公不得空,讓我來便是告知兩位,這醉紅樓不賣了,至於兩位要何賠償,儘管開口。」
  
  汐月在一旁依舊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瑤瑤,早就不關心什麼醉紅樓了,一年多沒見瑤瑤,總覺得她變了,卻不知道哪裡變了,好像瘦了,憔悴了,還有什麼,卻也一時說不上。
  
  「娘,別跟她們廢話了,讓黑影叔叔處理吧,爹爹等你老半天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來,還未帶眾人看清楚,那嬌小的身影便落在了林鳶身旁,只見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卻是生得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一身白色的羅紗長裙,輕柔的長髮披肩,素雅的裝扮依舊難掩一身的高貴氣質,只是,腰上卻別這一條黑色長鞭,手中拿著一個青面獠牙面具,同這一身素雅裝扮好不協調。
  
  「你這丫頭,肯出現啦!下回要是再亂跑,讓你哥哥好好收拾你!」林鳶寵溺地睨了穆紫萱一眼,眸子的笑意頓增,好些日子沒見這丫頭,仗著她父王寵她,成日裡拉著冰魄和黑影四處闖禍,天底下怕是只有她哥哥才敢收拾她了。
  
  「哥哥忙著呢,才沒空管我!」穆紫萱一臉無所畏懼,她定是打不過穆子軒的,但是一定跑得過他的。
  
  母女兩有說有笑的,一旁的瑤瑤和汐月皆是一臉震驚,瑤瑤驚的是原來這公子也是女扮男裝,竟有個女兒那麼大的,而汐月驚的是沒想到竟在這兒遇到這武功高強的小姑娘,那日在西南大山她還被那青衣怪人追著要收她為徒呢!
  
  竟然是這林姑娘的女兒!
  
  「你還我面具!」又是一個同樣清澈的聲音傳來,卻是略帶稚嫩。
  
  眾人朝門外看去,卻見小女娃怒氣沖沖地跑來,七八歲的光景,小臉粉嫩,五官精緻致。
  
  「蝶兒!」端木瑤瑤想得沒想便喊出聲來,這孩子不是跟穆子寒一起出門的嗎?怎麼一個人跑醉紅樓這煙花之地來了!
  
  「娘親,你怎麼在這裡?」蝶兒本是追著穆紫萱而來的,一進門卻見著了端木瑤瑤。
  
  汐月此時卻是完全給愣住了,有些分不清狀況,蝶兒叫瑤瑤娘親,蝶兒是瑤瑤的孩子,那個笑起來很陽光的男子是瑤瑤的夫婿!
  
  她竟是見過兩回了!
  
  腦子一團亂,又站太久了,腰開始酸了起來,索性遠遠地坐了下來,蹙著眉讓栗兒幫她捶背。
  
  「娘親,她搶我的東西!」蝶兒根本沒認出汐月來,注意力早就轉移到穆紫萱身上,方才在小攤上看到了青面獠牙面具,和爹爹常戴的一模一樣,娘親很喜歡這面具,本想買回來給娘親的,卻被這大姐姐給先搶了去。
  
  「什麼叫我搶你的東西,我付了錢的!」穆紫萱亦是喜歡這青面獠牙面具,五歲那年起,那個帶著青面獠牙面具的醜叔叔便年年夏天都到焱城去找她,每回都給她帶了好些好玩的小玩意兒,偶爾問起爹爹和娘親的事。
  
  「是我先看中的!」蝶兒說著便縱身一躍朝穆紫萱而去,兩人方才就打了好幾回合了。
  
  「蝶兒不得無禮!」瑤瑤根本攔都攔不住,一臉焦急。
  
  林鳶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亦在一旁坐了下來,任由兩個孩子打鬥了起來,細細觀察蝶兒,總覺得這孩子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似曾相似的感覺。
  
  蝶兒小小年紀武功雖了得,卻不及穆紫萱來得嫻熟,而穆紫萱似乎無意傷她,仗著輕功好,便是招招躲避,難得遇到那麼好玩的小妹妹,又見母后在一旁也不動聲色,便又刻意招惹,惹得蝶兒鼓起腮幫子一臉怒氣,最後竟是招招狠絕了起來。
  
  突然兩人雙臂互抵,同時運氣發力,一下子給彈開了,穆紫萱原本一臉的輕鬆,此時卻是慌張不已,只見一枚暗鏢朝自己心口處飛來,同這小妹妹打本就沒有防備之心,此時便是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林鳶蹙眉,而隱在一旁貼身保護穆紫萱的黑影正要出手,卻見一個青色身影掠過,將穆紫萱護著懷中,折扇一揮竟將那暗鏢給打了回去,不偏不正,擦過蝶兒的臉頰打在了一旁的木柱上。
  
  「蝶兒!」瑤瑤回過神來,大叫一聲,便將蝶兒緊緊抱入懷中,撫著她小臉上那道擦傷的痕跡慌張不已。
  
  蝶兒沒有任何反映,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那青衣男子,臉上那青面獠牙面具她在熟悉不過的了,不知為何,爹爹二字怎麼都喊不出口。
後續之有緣相逢(四)
  
  「丑叔叔!你是醜叔叔對不對!」穆紫萱卻是大叫了起來,摸著穆子寒那青面獠牙面具興奮不已,從來沒見過這叔叔的真實面目,只是一見這面具卻是可以一下子就能認出來,她隨身攜帶的就兩樣東西,一是爹爹的長鞭,二便是五歲那年這丑叔叔送的銀白匕首。
  
  穆子寒笑了笑,將紫萱放下來,道:「才一年沒見了,你這膽小鬼長那麼大了啊!」
  
  「嘿嘿,我娘親也來了,在那呢!」紫萱說著便朝林鳶看了過去。
  
  林鳶微微頷首淺笑,緊攥著的手卻洩漏了內心的不平靜,在紫萱五歲那年見過他一次便再也沒見過了。
  
  穆子寒亦是微微頷首,一臉的神情皆被那青面獠牙面具遮掩住,誰也看不到,每年去焱城談買賣,順帶著去客來居坐坐,見見紫萱似乎成了一種習慣,其他的,他亦是從未想過。
  
  穆子寒這才朝蝶兒看了過去,見那小臉上的傷痕,心頓時一緊,卻還是厲聲道:「蝶兒,來向姐姐陪不是,我平日裡怎麼教你的,你竟敢不擇手段有暗鏢傷人!」
  
  林鳶連忙將紫萱拉了過來,聽了穆子寒的話,唇邊不由得浮出笑意了,不知為何心中卻頓時輕鬆了好多,原來這醉紅樓的幕後老闆是他,那麼多年了,他也終於有了妻女了。
  
  「紫萱,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搶了人家妹妹的東西?」林鳶低聲質問。
  
  「是萱兒不對啦,丑叔叔你別責罵妹妹了,是萱兒先搶了她東西的!」穆紫萱從小跟在父王和皇兄身邊,對朝政都頗有獨到見解,雖不及母后透徹清明,卻也玲瓏剔透,只肖母后一個眼色便收斂了平日裡的頑劣。
  
  「真的是萱兒的錯啦,是萱兒先搶了妹妹的面具還一直惹怒她的,丑叔叔不要生氣哦!」萱兒說著便朝蝶兒走了過去,將手中那青面獠牙面具遞給她。
  
  只是,蝶兒依舊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她爹爹看,從小到大,爹爹還是第一回這麼凶過她,方纔她看得清清楚楚,是爹爹親自將那暗鏢打向她的!爹爹每年夏天去焱城為了什麼,她心中都清楚,若不是因為認出這姐姐來,她也不會那麼執著就會一個面具一路追著她而來。
  
  爹爹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全都知道,只是一直瞞著不告訴娘親罷了,眼前這大姐姐一定是爹爹的私生女!
  
  思及此,蝶兒那憤怒的目光竟投向了一旁的林鳶。
  
  林鳶不由得退了一步,心中頓時內疚不已,這孩子那本該清澈明亮的眸子裡竟有著不合年齡的怨恨。
  
  她究竟知道了些什麼,而穆子寒又是如何對待這對妻兒的!?
  
  汐月在一旁慵懶地倚著,方纔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亦是納悶起這穆子寒和林鳶的關係,見場面尷尬了下來,這才連忙上去,接過那面具,對蝶兒道:「蝶兒!還認得姐姐嗎?」
  
  蝶兒依舊沒有反映,盯著穆子寒看。
  
  「蝶兒,我是姐姐啊,咱在鍾離忘憂鎮子見過的,前些日還在大街上見過一回呢!」汐月說著便將髮髻上的玉簪子取了下來,長髮散落,映出姣好的面容,晶亮的眸子狡黠的笑意掠過,又道:「蝶兒,認出來了沒?是姐姐哦!」
  
  「姐姐!」蝶兒這才回過神來,卻是一下子撲進汐月懷裡委屈地啜泣了起來。
  
  「蝶兒乖哦,人家都把面具還給你了,也道歉了哦」汐月把蝶兒拉了起來,總覺得這背後有隱情,蝶兒並不是會無理取鬧的孩子。
  
  蝶兒聽了汐月的話,又看了一旁的爹爹一眼,這才接過那青面獠牙面具,對萱兒道:「大姐姐對不起,我也有錯。」
  
  萱兒笑了笑,掏出了手帕來替蝶兒擦了擦眼淚,打趣地道:「你小小年紀武功不錯哦,以後若是有機會咱再好好較量下哦!」
  
  蝶兒乖巧地點了點頭,便躲到了汐月身後去了,只是眸子卻掠過了一絲怨恨。
  
  瑤瑤連忙把她抱了過去,一臉詫異地看著汐月,汐月回以神秘一笑,卻是對穆子寒道:「穆老闆,這醉紅樓你到底是賣還不賣啊?」
  
  林鳶得知這醉紅樓是穆子寒的,便沒了買的心思了,並非心中有鬼,不過是不想多生事端,這世上有些事情即便再解釋亦是解釋不清的,尤其是感情。
  
  「是這位林姑娘先……」
  
  「穆老闆,既然那位姑娘喜歡,我就不奪人所愛了,家中夫婿惦記著,這就告辭了。」
  
  穆子寒話未說完,便被林鳶打住了,他卻也沒多留她,笑了笑,道:「甚好甚好,這醉紅樓本也就是這位姑娘的,在下亦是方才才得知正想歸還呢!」
  
  林鳶回過頭看了汐月一眼,眸子掠過詫異,隨即淡淡地笑了笑,同大家道了告辭便帶著萱兒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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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有緣相逢(五)
  
  林鳶一走,寂靜的屋子裡突然響起了瑤瑤誇張的叫聲:「汐月!慕容汐月!你是汐月對不對!」
  
  她知道汐月易容一事,卻沒見過她真正的容貌,方才聽穆子寒說這醉紅樓本就是這姑娘的,便頓時回過神來,拉著汐月大叫出聲。
  
  「臭瑤瑤!你讓我好找啊,還以為有了夫婿就忘了姐妹呢!」汐月笑了起來,揶揄著看了穆子寒一眼。
  
  瑤瑤眸子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卻也笑了起來,道:「這幾日都幫他四處談生意,每次忙完了都累得半死,今天本來想先把那買主給打發了,再進宮給你個驚喜呢!這可是你三年的心血啊,怎麼就給賣了!
  
  「還不都是凌徹那混蛋氣的!」
  
  「後來給你的信你都沒回我了,我就知道出事了,端木賜那傢伙又不說,還好現在沒事了!看你還敢不敢身在福中不知福!」
  
  「喏,我也要有孩子了,凌徹的孩子!」汐月說著隔著寬鬆的外袍還真輕輕撫著小腹,一臉幸福模樣。
  
  「聽說啦,端木賜都說啦。」
  
  ……
  
  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蝶兒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姐姐怎麼同娘親認識,還是好姐妹!
  
  而穆子寒卻是納悶了起來,慕容汐月?這不是已逝的德皇后嗎?
  
  也不多想,已經很久不過問任何朝廷之事了,不管是百納還是月國,都與他無關,他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
  
  伸手想把蝶兒拉過來,蝶兒卻退縮了,又是方纔那眼色,怨恨、受傷,死命地盯著他看,躲到了汐月身後。
  
  「怎麼了,蝶兒,還生你爹爹的氣啊。」汐月一把將蝶兒抱了起來。
  
  栗兒正心急著想勸阻,瑤瑤便先上前將蝶兒接了過去,笑著道:「這孩子可不安分,一會傷了你那小傢伙,我們擔當不起啊!」
  
  「娘,你怎麼認識姐姐的,我和這姐姐見過兩回了!」蝶兒自動將一旁的穆子寒忽視掉,膩在瑤瑤懷裡,嗲聲問到。
  
  瑤瑤神秘一笑,貼在蝶兒耳畔道:「不許叫姐姐了哦,她可是百納的皇后娘娘哦,娘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好姐妹。」
  
  「真的!」蝶兒一臉不可思議。
  
  「什麼真的假的,得,還是別叫姐姐了,叫月姨吧,省的被你娘佔了便宜。」汐月笑了起來,打心底喜歡這孩子,只可惜自己沒能早生個小子來把她娶了。
  
  「咳咳咳……」穆子寒終於耐不住性子了,淡淡地對瑤瑤道:「醉紅樓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說罷便要同汐月作揖告辭,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汐月,主子讓我來接你!」
  
  「是舅舅!舅舅也來啦!」蝶兒一下子就認出了端木賜的聲音,掙脫開瑤瑤的懷抱便往外跑。
  
  待端木賜進來時,蝶兒已經被他背上背後,一臉開心。
  
  「姐,不是我說你,竟讓蝶兒到這地方來,要是爹知道了,你又得面壁去了!」端木賜雖是說給瑤瑤聽的,卻白了穆子寒一眼,他姐姐這些年受的冷落,他可都清楚,若不是因為當初是軒王妃做的媒,他早就把一切捅破了。
  
  「穆公子,上回說要做東請你和蝶兒漁家酒樓一聚,不知今日可否賞臉?」汐月笑著問到,凌徹在漁舟酒樓設宴,請了軒皇和皇后,她可不喜歡那種客套的場合,反正也是私下的宴請,帶瑤瑤他們一起去,也好有個說話的伴。
  
  更何況,方才至今這穆子寒就只和瑤瑤說過一句話,那麼淡漠的語氣,怎麼能讓他就這麼給走了呢?
  
  「好啊好啊,爹爹我們也去吧!」蝶兒畢竟是孩子,聽了汐月的話,便是興奮地將方纔的事暫時給忘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呵呵。」穆子寒見蝶兒不怪他了,這才點頭答應了。
  
  待汐月和瑤瑤換上了一身女裝,一行人才出了醉紅樓上了馬車,朝漁家酒樓而去。
後續之有緣相逢(六)
  
  洛河畔依舊一片繁華,夜色慢慢降臨了,漁家酒樓總會時不時接待些貴客,今晚雖整座樓船燈火輝煌,河畔多了些侍衛,來來往往的行人卻也沒多注意,只覺得平常罷了。
  
  樓船內,一切卻是再簡潔不過了,沒有樂姬舞姬,沒有過多的婢女奴才,更沒有侍衛,凌徹,穆懿軒,林鳶三人,圍坐在茶几旁,有說有笑,萱兒本就不安分,同凌徹行了禮後,便整個漁舟酒樓亂逛了起來。
  
  「哪來那麼多禮節啊,叫我嫂子就行了,你這玫瑰茶倒是獨特!」林鳶說著端起茶盞來,微微一嗅,淡淡的玫瑰清香便撲鼻而來,這味道比迷迭香的淡了些,卻仍舊令人回味不已。
  
  「汐月也喜歡這茶,稱之為花茶。」凌徹最近難得心情大好,又重新研究起了茶藝來。
  
  「花茶?」林鳶心中微微詫異,她也不知這花茶二字究竟是哪個朝代開始有的。
  
  凌徹點了點頭,對一旁的侯著的紅衣問到:「汐月呢?怎麼還沒來?」
  
  「回主子,方才來報,小姐已經在路上了,同端木郡主一家一起來了。」紅衣如實稟告。
  
  「呵呵,不急不急。」林鳶笑了笑,打量了下紅衣,突然想起了笑笑來,出來那麼久了,還甚是懷念。
  
  「寒煜可否留下什麼話?」一旁沉默依舊的穆懿軒終於開了口,聽了凌徹方才說起寒煜來為他療傷的事,不由得想起了紀若萱來,不知他醫好她沒。
  
  凌徹遲疑了一會兒,低聲道:「給寒羽十年的時間!」
  
  穆懿軒沒有說話,唇邊掠過冷笑,十年,如若他不干涉,寒羽那小子根本不用十年便可積蓄國力反抗月國。
  
  「我學著泡的,試試。」林鳶將剛剛泡好的玫瑰茶遞給了穆懿軒,暖暖地笑著,她可不喜歡他在這場合談政事,說好了是陪她來玩的。
  
  穆懿軒那天生寒徹的俊臉這才有了暖暖的笑意,林鳶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給凌徹也倒了杯茶。
  
  而就在這時,樓閣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凌徹微微蹙眉,那女人難道不知道今日宴請的是貴客嗎?雖用的不是國禮而是兄弟之禮,她也不能那麼隨意,遲到了那麼久。
  
  汐月走在最前面,一進門來,視線便定格在林鳶身上了,好熟悉!
  
  凌徹輕咳了一聲,汐月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微微欠了欠身,道:「汐月見過軒皇和皇后。」
  
  瑤瑤和穆子寒亦是帶著蝶兒俯身行禮。
  
  「這就是皇后吧,呵呵。」林鳶見凌徹那一臉不悅,連忙站了起來,扶起汐月,道:「妹妹快起來,哈哈,原來是你們啊,今日醉紅樓見過了哦!快坐吧!」
  
  並不是一眼就認出來的,而是方才來漁舟酒樓的路上,黑影稟告的,那醉紅樓原來是皇后娘娘的,難怪能經營地那麼風生水起。
  
  林鳶將人帶了進來,反倒反客為主,一副主人的模樣了,招呼著他們坐下。
  
  「姐姐原來是……哈哈,真是太巧了!」汐月亦是認出了林鳶來,見林鳶這般隨和,頓時沒了之前的拘謹,她就一直納悶這林姑娘的身份了,卻怎麼也想不到她就是月國的皇后,而瑤瑤抱著蝶兒亦是一臉不可思議。
  
  穆懿軒卻是一下子看到了穆子寒,微微一愣,隨即頷首淡淡地笑了。
  
  穆子寒早就把面具摘了下來,劍眉星眼、俊朗大方,只是原本那乾淨的眸子多了一份淡定而坦然,薄唇輕抿,亦是回以淺笑,在瑤瑤身旁坐了下來。
  
  凌徹無奈地搖了搖頭,偏頭看了睨了汐月一眼,汐月連忙樂呵呵地笑著坐到凌徹身旁來,端起茶盞來,對林鳶和穆懿軒道,「汐月來遲了,先以茶代酒自罰三杯。」
  
  「妹妹懷有身孕還是少喝茶吧,一杯就可以了。」林鳶在醉紅樓的時候可是一下子就看出她懷孕了的,當初自己懷著那兩個小傢伙的時候也是長長女扮男裝往客來居跑的。
  
  「姐姐怎麼看出來的!」汐月自認為掩飾地很好的,方才在醉紅樓就納悶了。
  
  「呵呵,猜的。」林鳶笑了笑,卻看向了穆懿軒,她似乎有幾回是借他的衣服的。
  
  「穆兄,嫂子,這就是內人汐月,這是端木王府的郡主端木瑤瑤,這是郡馬穆子寒。」凌徹一一介紹了一遍,視線最終落在蝶兒身上,狹長的眸子裡頓時有了寵溺,也不知何時開始就很喜歡小孩子了。
  
  「這是小女穆婉蝶,小名喚蝶兒。」穆子寒不似汐月和瑤瑤那麼隨意,端坐的,很是溫文有禮。
  
  林鳶心中不由得感慨,十多年了,他變了好多好多。
  
  「這孩子真水靈,以後啊定是個大美女,瑤瑤,我先預定了哦!」汐月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卻有說不上到底奇怪在哪,正想把蝶兒抱過來,見凌徹一臉警告便又不動了。
  
  「呵呵,嘗嘗我帶來的迷迭香吧。」林鳶正想動手,卻被穆懿軒接了過去滾燙的熱水沖入那琉璃茶盞,迷迭香濃厚的香味便慢慢散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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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有緣相逢(七)
  
  迷迭香濃厚的香氣慢慢瀰散開來。
  
  凌徹甚是歡喜,這茶他上回喝過一次便忘不了了,親自調過多種香料,卻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濃厚的香。
  
  汐月心中頓時納悶起來,這迷迭香之前在寒公子那兒喝過一次的,而瑤瑤亦是納悶,迷迭香茶似乎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東西。
  
  「這迷迭香茶似乎不常見,皇后娘娘怎麼會喜歡上呢?」瑤瑤大膽地探問,見這軒皇和皇后似乎對這茶情有獨鍾。
  
  「我從家鄉帶來的,傳說這花香能喚起過往的記憶,花語是回憶。」林鳶話落回頭對穆懿軒淺笑,穆懿軒便輕輕將她擁了過來,唇邊亦是浮起同樣的笑來。
  
  「花語?」瑤瑤和汐月卻齊聲問到。
  
  「嗯,在我家鄉每種花都會有花語,都是傳說而來的。」林鳶笑著回答,看了那玫瑰茶一眼,又道:「這玫瑰,其實有很多種顏色的,不同的顏色有著不同的意義。」
  
  「有意思,不知這紅玫瑰代表著何意思?」凌徹也有了興趣。
  
  「我知道!」汐月卻是脫口而出,興奮中帶著微微的緊張,這姐姐竟然知道花語,她的家鄉,會不會也是她和瑤瑤的家鄉?!
  
  瑤瑤亦是一臉不可思議,道:「這玫瑰花不僅是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含義,而且不同的數量亦是有著千差萬別的寓意!」
  
  林鳶聽了瑤瑤這話,頓時大驚,一身僵硬,穆懿軒似乎聽出了端倪來,大手輕輕地握住林鳶的手,不用任何言語卻頓時讓她冷靜了下來。
  
  凌徹和穆子寒皆是好奇,而蝶兒卻似乎沒什麼興趣,賴在穆子寒懷裡,靈動的眸子悄悄打量著穆懿軒和林鳶,心中頓時羨慕起那萱姐姐來。
  
  「呵呵,這兩個妹妹倒是和我有共同話題了,咱到外面聊,讓他們談國事天下事吧。」林鳶說著便起身來。
  
  「呵呵,順帶著讓汐月帶嫂子看看洛河畔的夜景,比不過焱城熱鬧就是了!」凌徹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
  
  「好啊,我給姐姐一一介紹介紹!」汐月亦是連忙起身,興奮地拉著瑤瑤同林鳶一同出了閣樓……
  
  三人皆倚著船舷,看著對岸那歌舞昇平的醉紅樓,心中感慨不已。
  
  「這麼說同你長得相似的默娘早在四年前就病逝了?」林鳶聽了汐月的穿越方式,頓時覺得詭異萬分。
  
  「嗯,其中恩怨,怕是只有那寒大夫知道吧。」汐月遲疑了一會,又道:「我方才感覺你眼熟,並不是因在醉紅樓見過你女扮男裝的模樣,而是在寒大夫哪兒見過!」
  
  「嗯,亦是相貌相似,我的穿越太過離奇了,怕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林鳶無奈地笑了笑,這時空逆轉之事畢竟是昊天的秘密,還是不說得好。
  
  「對了,瑤瑤你又是怎麼穿越過來的呢?」汐月這才想起瑤瑤來,她之前怎麼就忘了問呢?
  
  瑤瑤眸子掠過一絲暗淡,苦笑著道:「本是同未婚夫去拍婚紗照的,路上遇到車禍,醒的時候就在離城穆府了。」
  
  汐月心中頓時一緊,難過瑤瑤一直想回去。
  
  林鳶拉過瑤瑤的手來,柔聲安慰,「真委屈你了,還要照顧蝶兒。」
  
  「最委屈的是那孩子吧,呵呵,大姐,雖然我不是穆子寒真正的妻子,但是既然佔了這個身份,還是想問你一句,他同你究竟……」在醉紅樓瑤瑤就看得出來了。
  
  林鳶歎了口氣,道:「他本是我月國大王爺穆柏之子,因受大王爺叛亂牽連而被捕,我心不忍,私下放了他,萱兒五歲那年和他偶遇,甚得他疼愛,之後每年他到焱城都會見見萱兒,我倒是好幾年沒見他了,至於關係嘛,哈哈,準確的說起來,他應該算我小舅吧!」
  
  這應該是最恰當的解釋了吧,曾經的記憶穆子寒根本回憶不起來,如何還會有先前的愛戀?更多的怕是感激吧,那個笑起來很燦爛的大哥哥只能留在她一個人的記憶了。
  
  「是我多疑了,望大姐見諒。」瑤瑤一臉不要意思。
  
  「哎呀,誤會啦誤會啦。」汐月心中的疑惑這也才解開。
  
  林鳶聽了她這話,反倒有些內疚,想了想,卻還是把心中的不解說了出來,「以我對子寒的瞭解,他娶端木瑤瑤這大家閨秀,似乎有些反常。」
  
  「聽說是軒王妃做的媒!」汐月連忙開了口。
  
  瑤瑤卻沒有出聲,這事她當然是查過的,府上竟沒有任何人知道穆子寒這段婚事由來始末。
  
  突然,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卻見兩個孩子,一大一小,在船板上嬉笑鬧騰,竟是萱兒和蝶兒。
後續之有緣相逢(八)
  
  晚宴開始的時候,紅衣來提醒了,三個滔滔不絕地相互傾訴著的女人這才都從興奮中回過神來,他鄉遇鄉人,不是舊識亦不是故知,卻也頓時親密了起來,三人都很快親密了起來。
  
  空曠的露天大甲板上只擺了一桌酒席,佳餚美酒自是不在話下,凌徹還特意令人將雪藏在宮裡那大冰洞裡的幾罈美酒送了來,準備今晚開封。
  
  「哈哈,這倒是可以稱為冰酒了!」林鳶只是嗅了嗅,便遞給了穆懿軒,她的酒品不好,很有自知之明。
  
  「我第一回見了也覺得是冰酒!」瑤瑤不似之前那麼拘謹,不過聊了一會兒,便同林鳶熟絡了。
  
  這酒桌上似乎沒有什麼身份尊卑了,凌徹難得爽快,一一敬了過去,汐月被他護在身邊當然是喝不得的,林鳶的則是穆懿軒代喝了,唯有瑤瑤,毫不猶豫地三杯酒下肚,一滴不剩。
  
  蝶兒同萱兒又不知道哪裡玩去了,穆子寒就一直靜靜地坐在瑤瑤身旁,沒有多少言語。
  
  「對了,姐姐,你知道拜月教的大祭司去哪了嗎?」這樣的場景不得不讓汐月想起漣瑾當日的詩詞酒宴來,唯有大祭司能救漣瑾吧!
  
  「他和貓貓已經離開快一年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行蹤!」林鳶頓時有些傷感,昊天走後便是音訊全無,彷彿人間蒸發一般,雖然身邊教主,她對他亦是瞭解不多,總覺得不真實,即便是就站在身旁亦是覺得離得好遠好遠,只是,每次見他抱著貓貓的時候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貓貓?」汐月和瑤瑤皆不甚瞭解。
  
  「拜月教的靈貓,我小時候見過一次的。」凌徹低聲解釋。
  
  汐月點了點頭,又問到:「那昊天他會去……」
  
  話音未落,凌徹便連忙輕聲安慰,「已經派人去尋了,之前也問過嫂子了,放心,一定能尋到的!」
  
  林鳶和穆懿軒皆知道漣瑾的事,見汐月似乎不是很平靜,便都不提起了。
  
  「我們來行酒令吧!」瑤瑤亦是連忙轉移了話題,卻不見穆子寒微微變化了的臉色。
  
  「我們也要玩!」萱兒和蝶兒不知從哪裡給冒了出來,蝶兒一下子被穆子寒給拉了過去,輕聲責備,「一點規矩也沒有。」
  
  而穆紫萱卻是樂呵呵地從身後抱著穆懿軒的脖頸,親密地林鳶又要吃醋了,然而那賊溜溜的眼睛卻看向了穆子寒,方才見了他就有些著迷,沒想到這丑叔叔長得那麼好看,父王在場,她還是安分點,當作不認識吧!
  
  「多大了還老膩著你父王,坐這裡來!」林鳶不滿地竟紫萱給拉了過來,見她那賊溜溜的眼色,便是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紫萱立馬會意,低聲對林鳶道:「放心啦,我就看看啦!人家孩子多那麼大了!」
  
  林鳶聽了這話,心中又是無比地後悔起來,這孩子真不該跟著她,好的不學,壞的學了一大堆,比她還像穿越女。
  
  汐月見紫萱同軒皇那麼親密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酒席上就軒皇和穆子寒的話最少,穆子寒靜靜的卻總有種大哥哥的感覺,讓人安心,而軒皇安靜的時候卻多了一絲清冷,不可親近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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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之有緣相逢(九)
  
  「還是不玩了,喝酒了明天起不來!」見瑤瑤在倒酒了,汐月連忙阻攔,方纔還約好了明日一起去登山呢!
  
  瑤瑤今晚似乎有些異常,而穆子寒似乎更是異常,一句話都沒有主動說過。
  
  「是啊是啊,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林鳶亦是勸阻,若是真行起酒令,也就瑤瑤一個女子,穆子寒這傢伙怎麼就不阻攔呢!
  
  「母后,你們明天要去爬山?」穆紫萱索性賴到穆懿軒懷裡去了,她最愛的還是父王嘛。
  
  「嗯,明日一早去登幻境山,聽說站在那山頂能遠遠望見鍾離和月國呢!」登山是林鳶的最愛,老早就聽過這三國最高峰,幻境峰的大名了,難道到百納來一回,當然不能錯過。
  
  「爹爹也去好不好?」蝶兒似乎故意的,大聲問到,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都轉移到他身上了。
  
  「叔叔當然要一起去的,父王也去,凌叔叔也去!」萱兒笑著說到,朝蝶兒擠眉弄眼的,方纔她可是解釋了好久才讓這小娃娃相信她不是醜叔叔的私生女的。
  
  思及此,不由得偷偷瞄了父王一眼,若是被父王知道了這事,估計天就會塌了吧。
  
  「好啊,一起去。」穆子寒終於開了口,唇邊噙著淡淡的笑,還是那麼親切。
  
  「太好啦!」蝶兒一高興便重重地在穆子寒臉頰親了一下,惹得萱兒禁不住想起小時候來,都好久沒親父王了!
  
  行酒令的提議被否決掉了,汐月和林鳶的話似乎是最多的,兩人身邊皆有良人悉心呵護,相互間並沒有多少言語,舉手投足目光相觸、細節間卻儘是真情,萱兒和蝶兒哪裡靜地下來聽這些大人們閒聊,不過轉眼間,兩人就有不見了。
  
  瑤瑤雖然坐在端木賜身旁,卻似乎當他不存在一般,自顧自地喝酒有說有笑,而穆子寒始終如初,一臉和善,唇邊噙笑,溫文有禮,卻從未主動說過一句話。
  
  林鳶不經意間同他目光相觸,只是頷首淺笑,過去種種皆已過去,唯願他憐惜身旁人。
  
  觥籌並不交錯,歡笑聲卻是不斷,直到入夜了,端木賜和瑤瑤先行離去,穆懿軒和林鳶微服出行,並不勞師動眾,當夜就在漁舟酒樓住下了,萱兒到是喜歡地很,心中盤算著讓母后把這漁舟給賣下來,沿著洛河使到焱城去罷了。
  
  寬敞而舒適的馬車內,汐月懶懶地依偎在凌徹懷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玫瑰呢?」
  
  記得七夕那夜,亦是在這四輪馬車內,她莫名地憤怒了,不過一轉眼,時光似水流,七夕又要到了。
  
  憶起往昔事來,凌徹眸子掠過無奈,淡淡地回答,「走了。」
  
  「走了?那兜兒呢?」汐月納悶。
  
  「嗯,都走了,問她們做什麼,跟我說說紅色玫瑰的花語吧,你不是知道的嗎?」
  
  「哦,是我愛你!」汐月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什麼?」凌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來。
  
  「我愛你。」汐月懶懶地又重複了一次,一天折騰下來還真有些累了。
  
  「說大聲點,我沒聽清楚。」凌徹那狹長的眸子瞬間有了玩味。
  
  「就是我愛……」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立馬揚起小臉,正想瞪他,卻對上了一雙無比認真的眸子,整個人便又愣了。
  
  「再說一次。」凌徹柔聲請求,無比的溫柔。
  
  汐月小臉一紅,還來不及埋進他懷中,下頜便驟然被攫起,溫柔卻依舊霸道的吻落了下來,頓時一陣天昏地暗。
後續之有緣相逢(十)
  
  幻境山。
  
  三國中的最高峰,登上幻境山,便可將這一片大陸盡收眼底,即便是炎熱的六月天,積雪依舊掩蓋到了半山腰,如同那西南大山和忘憂鎮一般,關於幻境山的傳說亦是為人所津津樂道,只是誰都不說不清道不明,這山頂的積雪為何會延伸到了山腰。
  
  眾人早早的就到了山腳下,穆紫萱和蝶兒出了主意,硬是要來個登山大賽,結果毫無懸念地林鳶和穆懿軒一組,凌徹和汐月一組,而瑤瑤亦是如蝶兒所願,和穆子寒一組了。
  
  蝶兒和萱兒自成一組,耍賴先先行,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雖說是比賽,其實不過是個借口,林鳶和汐月心中皆有數,早早地丟下瑤瑤,拉著各自的夫婿上山了。
  
  穆懿軒那光影一般的速度,老早就把林鳶帶到山頂,險峰之上,白雪皚皚,冰凍三尺,沒有一絲人跡。
  
  浮雲在下,崇山峻嶺在下,三國沃土亦在下,天地間似乎頓時壯闊了起來,頓時有了種置身紅塵之上,俯瞰一切眾生的錯覺。
  
  唯有站得那麼高,雙眼才看得透徹,心中才能清明,胸襟亦方能博大吧。
  
  穆懿軒替林鳶披上了狐裘大袍,擁著她慢慢步上山崖上那突起的大石,林鳶唇邊浮起淺笑,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那麼細心,她都不知道他何時帶了這狐裘大袍。
  
  兩人俯視著無限江山,皆是靜默無語,良久,林鳶才淡淡地開了口,道:「就給鍾離十年時間吧。」
  
  穆懿軒眉頭微蹙,沒有說話。
  
  林鳶轉過身來,見他那副嚴肅的神情,不由得笑出聲來,「怎麼,怕咱子軒敵不過寒羽那小子?」
  
  「也罷也罷,我倒是也想看看那小子有多大的能耐。」穆懿軒說罷又是將林鳶輕輕地擁入懷中,一眼望去,這一片大好河山,心中感慨萬千,何謂盛世?干戈不舉,百姓安定,這便是盛世。
  
  ……
  
  汐月懷有身孕,怎麼可能真正來登山,不過是陪同罷了,同凌徹兩人可不管什麼比賽不比賽的,在山腳處一顆大槐樹樹下,納涼休息呢。
  
  凌徹大大方方地仰躺在草坪上,汐月枕在他身上,眼眸微微瞇著,總覺得這兒的空氣比宮裡的新鮮多了,小手習慣性地輕撫著那微微籠起的小腹。
  
  「喂,你說瑤瑤和穆子寒怎麼樣了?」汐月心裡就老惦記著這夫妻兩,昨夜想私下和瑤瑤聊幾句,瑤瑤卻似乎不願意說。
  
  「孩子都有了,還能怎樣?」凌徹亦是微瞇著那狹長的眸子,早已恢復了凌王那副模樣,一臉隨意。
  
  「可是,瑤瑤她是……」汐月話到嘴邊,想了想卻還是瞞了下來,畢竟這是瑤瑤自己的秘密。
  
  凌徹並無意瞭解,變戲法一般,手中憑空多了一根紫玉蝴蝶釵來,細細的流蘇輕輕拂過汐月的臉頰。
  
  汐月懶懶地睜開眸子來,見了那釵子,眸子詫異掠過,忙起身奪了過來,道:「還有兩根呢?」
  
  三根蝴蝶釵她明明收好了的,不知怎麼的又落他手裡去了。
  
  凌徹笑而不語,汐月只覺得奇怪,細細地檢查起這釵子來,便是一下子發現了異樣,這不是她的。
  
  「我做的!怎樣,還過得去吧?以後每年都給你做一把。」凌徹翻身而起,一臉燦爛笑顏。
  
  「很好看,我很喜歡……」汐月淡淡地說著,話語卻哽咽了起來。
  
  「怎麼了,小汐汐,我發現你越來越愛哭了哦,都要當娘的人了,還這麼愛哭!」凌徹柔聲責備,心知這女人至今依舊心存歉疚,越來越發現原來自己對她的瞭解是那麼少,原來她是那麼糾結的小女人,難怪當初遲遲放不下慕容府,放不下過去。
  
  「慕容汐月,咱這恩恩怨怨算起來嘛,還真是你的錯比較多了。」凌徹一本正經,看了汐月一眼,又繼續道:「不過嘛,我原諒你了!」
  
  本就沒有對和錯,既然她非要分個是非對錯,那他就給她。
  
  分清了對錯,才有原諒的機會,才有一切釋懷的機會,不是嗎?
  
  汐月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眸子的淚水盈眶,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將那紫玉蝴蝶釵遞給了凌徹。
  
  凌徹默契地接了過來,輕輕插在她的髮鬟上,今早替她綰髮時就特意不上珠釵的。
  
  「女人,要不咱也像軒皇他們那樣生對雙胞胎吧?」凌徹又慵懶地躺了下來。
  
  「這事又不是商量地來的,我喜歡女孩,像蝶兒和萱兒那樣,貼心多了。」汐月依舊枕在他身上,小臉上浮現幸福的淺笑。
  
  ……
  
  三對夫婦中,唯有穆子寒和瑤瑤老老實實地登山,穆子寒功力深厚武功不俗,這山雖高雖險,對他來說亦不過是如履平地一般輕鬆,奈何苦了瑤瑤一個弱女子。
  
  「你就不會走慢點嗎?!」瑤瑤終於忍不住了,就算是普通的男子也懂得憐香惜玉吧,眼前的是她的夫婿,就一路自顧自地往前走,不曾回頭看過她一眼。
  
  穆子寒回過頭來,心中微微納悶,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總覺得他這夫人性子完全變了,似乎換了個人似的,而自己似乎也同她多了接觸。
  
  之前本就瞭解不多,娶她不過是一時的過失,做媒的軒王妃不知實情,他卻是清清楚楚,是她設計失身於他,有了蝶兒。
  
  木已成舟,他也不捅破那陰謀算計,若有錯,亦是他太過大意了。
  
  娶她,形式罷了,僅此而已,本就極少回家,有了她,便更是少回去了,本就想一生無牽無掛,即便死萬貫家財亦是瞬間散去,奈何,終究捨不得蝶兒,孩子何其無辜。
  
  在蝶兒面前,相敬如賓。
  
  在蝶兒背後,卻從來就不曾正眼看過她。
  
  「不會。」穆子寒冷冷丟下了兩個字,便又邁開了腳步。
  
  瑤瑤蹙了眉頭來,很好,「不會」二字她記住了,以後要是再使喚她做什麼,她都這樣回答!
  
  「呵呵,那你趕緊走吧,我到山下等你們。」瑤瑤說著便是掉頭就走。只是還沒走幾步,穆子寒便不知怎麼的出現在了她身前。
  
  「我帶上去。」話語依舊是那麼淡漠,瑤瑤不得不懷疑,這真正的端木遙遙究竟怎麼會嫁給他,又是怎麼給得罪他了。
  
  「不用,謝謝!」她就知道,他怕蝶兒見不到她會不高興,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每次讓步妥協都是因為蝶兒。
  
  穆子寒依舊是那一臉面無表情,卻驟然將瑤瑤攔腰抱起,足尖一頓,一躍而起,朝山上飛了去。
  
  待瑤瑤回過神來,她已經不敢掙扎了,雙臂主動緊緊抱著他的脖頸,這麼高,一不小心摔下去,粉身碎骨全也就死了算了,萬一半身不遂的,真不敢想像!
  
  第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他,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長得很好看,即便是那麼淡漠的神情,卻還是隱隱透出一股親切的感覺來,恍惚間竟有些心暖。
  
  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對結髮近八年的妻子這般無情?一個月來夜夜都是瞞著蝶兒分房睡,雖正合她的意,心中卻是萬般的詫異,私下試探過府上的下人,竟是沒有一個知情的。
  
  「穆子寒!」瑤瑤毫不避諱地盯著穆子寒看,
  
  「作甚?」他瞥了她一眼,依舊注視前方,又在大石上借了力,較快了速度。
  
  「你為什麼娶我啊?」瑤瑤半開玩笑地問到,雖然她嘗試過幾次好聲好氣笑著和他說話,他卻從來沒有對她笑過。
  
  穆子寒微微一僵,那俊朗的眉宇間似乎瞬間風雨欲來。
  
  「蝶兒八歲了,我們也成婚八年了吧!」瑤瑤注意到了穆子寒的異樣,又輕聲試探,她查了很久,這是唯一的線索,按照下人們說的時間算,他們很有可能是奉子成婚!
  
  「嗯,八年了!」穆子寒卻突然冷笑了起來,眸子裡掠過凌厲,又道:「一輩子好好照顧蝶兒,有何閃失我饒不了你!」
  
  如果有牽掛,莫過於這無辜的孩子一人吧!
  
  既然她要給他孩子,那麼她就要付出這個代價。
  
  瑤瑤心頭不由得一寒,這恨意終於顯露,那端木遙遙究竟做什麼事讓他如此的恨?
  
  本知他恨的是真正的端木瑤瑤,雖對他不存在任何期許,不知為何,那樣絕情清冷的眼色卻讓她突然委屈了起來。
  
  一輩子照顧蝶兒,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一輩子陪著他演戲。
  
  怎麼可能,她要回去,只是,如何回去,若不是那場車禍,她同子航早就結婚了吧!
  
  「相公說的什麼話,照顧蝶兒一輩子的人定是蝶兒以後的夫婿,我呀,就睜大眼睛幫她好好尋覓尋覓!」瑤瑤扯開笑顏來,山頂就快要到了,她還是早點入戲,亦不想讓汐月和林鳶擔心。
  
  穆子寒卻是冷哼一聲,再也沒有說話,兩人在一塊大岩石上停了下來,遠遠地便見冰天雪地裡,月國的帝后相擁,俯瞰天下,衣袍飄然,長髮翻飛,仿若隨時都乘風而去一般,美而莊嚴,讓人不敢打擾。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前面的人影,各懷心事。
  
  而山腳下凌徹終於是睡足了,懶懶起身,便將汐月輕輕攬了過來,替她披上那紫色貂皮長袍才肯帶她上山去,雖速度不及穆懿軒那麼神速卻也不慢,汐月只覺得納悶,這傢伙的武功似乎又上一層了。
  
  眾人都在山頂了,唯有蝶兒和穆紫萱還沒到,瑤瑤和汐月皆是擔心了起來,林鳶只得將黑影和冰魂一直在萱兒身邊保護的事說了出來。
  
  冰魂和紫衣跟這子軒身邊,最多就出宮到焱城罷了,而黑影和冰魂就慘了點,天天跟著萱兒到處亂跑。
  
  山腰上,紫萱牽著蝶兒一步一步走著,她大了蝶兒五歲,蝶兒是在她第一回見丑叔叔那年出生的吧!
  
  「萱姐姐,爹爹明年還會去焱城找你嗎?」蝶兒那夜聽了紫萱的解釋,又見軒皇和皇后那麼恩愛,自是信了紫萱的話,只是心中依舊不解。
  
  「我也不知道哦,其實也就那一回恰巧遇到了,可能是緣分吧,我爹爹那匹烈焰還險些跟了你爹爹那赤兔馬走了呢!」紫萱對這事的記憶頗深,聰明如她當然看得出母后和丑叔叔之間定有牽扯,只是她相信母后,從來也不問。
  
  見蝶兒依舊一臉狐疑,紫萱又道:「其實你爹爹又不是專門去看我的!他估計是經商而去的吧,他每次都去客來居,我也常往那裡跑,所以就見到啦!」
  
  「客來居!我都纏了好幾回了,爹爹就不帶我去!那家店還真龜毛!要什麼會員才讓進!」蝶兒一臉不滿,爹爹雖每年夏天去焱城都帶著她,卻從來沒有帶她到客來居去過。
  
  穆紫萱嘴角有些抽搐,這客來居的會員制是母后給制定的。
  
  笑了笑便轉移了話題,「蝶兒你也去過鍾離吧,皇都的不夜街最熱鬧了!」
  
  「去過兩回了,我還是在鍾離第一回見到汐月阿姨呢!當時就是不打不相識!」蝶兒興奮地把和汐月相遇誣陷她欺小欺老的事講給了紫萱聽。
  
  紫萱很配合地大笑,心中卻不由得心疼起這個妹妹來,比她來,自己似乎幸福地有些罪惡了,自小就被父王和母后寵著,似乎全天下就除了穆子軒那傢伙,誰都不敢不順她的意。
  
  「萱姐姐。」蝶兒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我見過鍾離的皇帝哦,在不夜街見的,他好像是偷溜出了的!」
  
  穆紫萱立馬一臉狐疑,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皇帝?」
  
  那寒羽她見過兩次,第一次是他和肅親王到月國來朝拜的時候,第二回是她偷偷溜到鍾離皇宮裡玩的時候,還險些被他給發現了,就只覺得他長得很漂亮,和皇兄不相上下。
  
  「爹爹說的,爹爹見過的!」蝶兒怕紫萱不相信連忙補充。
  
  「哦哦,哎呀,我們快走啦,磨蹭了那麼久他們都要下山了!」紫萱不知想起了什麼來,小臉突然有些微紅,尊下身子來,道:「上來吧,我背你,一會兒就到了!」
  
  「我也會飛的!」蝶兒的輕功亦是不差。
  
  「沒我快啦,上來,今日讓你見識見識,我可是比你爹爹還快的!」穆紫萱最自豪的摸過於她的輕功了。
  
  蝶兒乖乖地撲到穆紫萱背上,這姐姐自己也小小的還要背她,她就不信能多快。
  
  「抓緊了哦!哈哈……」話音一落,身影頓時如光影般掠過,只留蝶兒一聲尖叫久久迴盪。
  
  兩人一到山頂,果然大人們都準備下山呢,蝶兒見爹爹和娘親並肩站在一起,心中頓時後悔和萱姐姐在山間浪費了太多時間,也不知爹爹和娘親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放心啦!我母后說過,登山是最促進感情發展的,你回去有事沒事就拉著他們去登山!」穆紫萱低聲囑咐,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呵呵,你們兩個小丫頭最遲了,說吧,要如何懲罰?」汐月笑著看著這兩孩子,頓時希望自己肚子裡這小傢伙快快出生快快長大,也好一起來湊湊熱鬧。
  
  「這回不算,我們比下山誰最快!」蝶兒似乎還想估計重施。
  
  「蝶兒,不許再胡鬧了。」穆子寒卻將蝶兒抱了過來,對凌徹和穆懿軒道:「天色也不早了,草民生意之人,人俗事雜,恕不能久陪了!」
  
  「呵呵,不必這般客氣,若有要事在身就下行吧!」穆懿軒笑著開了口,林鳶站在他身旁,亦是淺笑。
  
  凌徹和汐月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皆是一臉狐疑,越看越覺得這四人之間很有問題,私下猜測著。
  
  相互道別後,穆子寒便攜著妻女先下行了山,下山前穆紫萱悄悄塞給蝶兒一塊月光玉,讓她到焱城自由出入客來居也可以入宮找她玩。
  
  穆懿軒和林鳶亦沒有多停留,寒暄了幾句亦是就此告別帶著紫萱下山去了,明日離開洛城便要往西南大山而去,難道出宮一趟自是要遊玩個盡興,何況也好久沒有去會會老朋友了。
  
  凌徹攜這汐月的手,站在山崖上那突起的大石上,俯瞰江山如畫,回憶起自己為這一片江山而付出的種種代價,頓覺一切似乎如過眼雲煙一般,不由得將汐月緊緊擁入懷中。
  
  身後不遠處,卻是憑空出現了一個女子,看著兩人的背影,蒼白的唇邊浮現出溫暖而無奈的笑意,一臉素顏如蓮,一襲如雪白衣,裙角下卻繡著一朵妖艷的大彼岸花,妖紅似火,那麼惹人眼目。
  
  一束白光掠過,一個男子亦是憑空出現,一身乾淨白袍,容貌如畫,幽深的眸光深邃又淡然,一股清華之氣中隱隱藏在邪魅的氣息中,亦正亦邪,正是拜月教的大祭司昊天。
  
  「漣瑾……怎麼樣……了?」那女子說起話來似乎有些吃力,聲音裡透著虛弱。
  
  「去他該去的地方了。」昊天淡淡地回答,深邃的眸中卻透出了心疼和無奈來,輕輕一拂袖,眼前那女子竟是瞬間憑空消失,而懷中不知道何時竟窩了一隻懶懶睡著了的小白貓。
  
  「琉璃,乖乖地睡吧,累了就睡吧,不許再任性了……」輕輕拍著懷中那小小的貓兒,依舊是那清冷淡漠的語氣,不經意間卻透出了無盡的哀傷,雪花竟紛飛而下,天地間瞬間淒涼。


         <後續完>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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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註:此番外接著版本二的結局。
  
  番外之向天篇(上)
  
  洛城東北城門外。
  
  紅衣一臉不捨地看著青衣和向天遠去的身影,皇上和小姐出宮幾日不知又去哪裡玩了,而今日,青衣也同向天將軍出遊了,留月宮今晚起就剩粟兒和她了吧。
  
  「走吧。」端木賜低聲說到,主子已經離宮好幾日了,朝中事務皆由父親和他代為處理,好不容易擠出時間來送向天,還得趕回宮去呢。
  
  紅衣這依依不捨地才回過頭來,卻突然一陣暈眩襲來,有些站不住腳。
  
  「怎麼了!?」端木賜連忙上前攙扶住他,臉上有些焦急。
  
  「我沒事,多謝端木賜世子。」紅衣連忙直起身子來,把手縮了回來。
  
  「還說沒事,臉都白了。」端木賜微微蹙起了眉頭來,大手摸了摸紅衣的額頭。
  
  「真的沒事,就是昨夜睡得晚了。」紅衣連忙又退了幾步,一臉的不自然。
  
  端木賜手僵在半空,臉上有些尷尬,同是汐月的女婢,這紅衣跟青衣的性子怎麼就差那麼多呢?
  
  「世子還有政事要忙,趕緊回宮吧。」紅衣說著便要登上馬去,只是依舊有些頭暈,不得不閉著眸子停了下來。
  
  「你都這樣了還騎馬!我帶你回去!」端木賜卻是索性一把將紅衣給抱上馬去,自己隨即翻身躍上。
  
  「世子!」紅衣驚呼,除了皇上,這她第一回同一個男子那麼親近過,即便皇上是做戲她也緊張得要命,何況是現在。
  
  「噓!乖乖地瞇一會,一會回宮給你萱太醫瞧瞧。」端木賜也不顧紅衣一身僵硬,乾脆將她壓在懷中,心中突然有個念頭閃過,卻又隨即甩了甩頭,無奈一笑便駕地一聲,策馬朝城門而去了。
  
  而相反方向,向天和青衣早已經趕到鎮子上了。
  
  兩人同騎一匹駿馬,向天一身簡單大方的裝束,墨發高高束起,面容俊朗,眼眸澄澈含輕鬆的笑意,卻難掩一臉痞氣,懷中的青衣雖是少婦打扮,清秀的眉宇間仍是隱隱透著一絲孩子氣來,晶亮的眸子四下打轉,她還是第一回出洛城呢!
  
  「痞子天,咱逛完離城去找小姐他們好不好?他們一定是北上了!」青衣仰起頭來一臉討好地看著向天,心裡猜測著小姐定是等不及,纏著皇上到極北之地去了,夏天已經到了,唯有鍾離極北處人跡罕至的冰雪高原才見得到雪。
  
  「冷都冷死了,一片白茫茫的有什麼好看的,我看你家小姐是腦子睡壞掉了。」向天白了青衣一眼又抬起頭來。
  
  「痞子天!你又說小姐壞話,等皇上回來了我告狀去!」青衣仰頭、撅嘴、一臉不滿。
  
  「天天就是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說你不忠心嘛,又天天幫著你家小姐說話,說你忠心耿耿嘛,當初怎麼就沒認出那汐兒是假的呢?」向天仰頭一聲長歎,一臉無限的感慨。
  
  「痞子天你……你故意踩我的是不是,說過多少回了那汐妃娘娘在紅衣面前和在我面前完全是兩個樣子,還有那蝴蝶釵也千真萬確是我家小姐的,要不我能那麼傻嗎?」每每提起這事來,青衣就怒,別過頭去不看他。
  
  「還你家小姐,現在你家就是我家,你嫁給我也一年多了吧,痞子天也是你亂叫的,賢惠溫柔四字怎麼寫知道不?」向天亦是不滿了起來,這女人還真沒把將軍府當過家,皇后回來後她在留月宮裡一住就是十來天不回府的。
  
  聽得向天說起「賢惠溫柔」四字,青衣忍不住想笑,他也在意「賢惠溫柔」四字,當初就該紅衣來嫁他算了。
  
  「笑什麼笑,我哪裡說錯了嗎?以後不許叫痞子天,不叫將軍王爺,好歹也叫聲相公吧!」大婚至今,青衣還真沒喚過他一聲相公。
  
  「痞子天?不是我叫的是誰叫的?」青衣就喜歡叫他痞子天,皇上說了,這是向天以前的外號,就連先皇也很喜歡這樣喚他。
  
  「痞子天!」突然,前面傳來了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痞子天!在這呢!哈哈!」
  
  向天一眼望去,心中大驚,便急匆匆地掉轉馬頭要走,那女人他招惹過一回就發誓不再招惹第二回了,何況現在青衣也在。
  
  青衣卻是瞪了向天一眼,一把按住韁繩,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女子亦是一襲雅致簡潔的青衣紗裙,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白玉簪。
  
  「她是誰?」青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還不許她叫痞子天,別人都叫了。
  
  「痞子天,這位不會是……尊夫人……吧?」那女子走了過來,嘻嘻地笑著,眸子如星星般明亮。
  
  向天無奈只得將青衣抱起馬來,青衣一下子便先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這青衣女子一番,才道:「我是向天的夫人,請問這位女子是?」
  
  青衣心中微微詫異,這女子雖是一身素雅,卻難掩眉宇間那高貴氣質,令人一眼看了便知此人非一般出身。
  
  「哈哈,痞子天,她不會真是你媳婦吧!」那女子一臉不可思議,向天這傢伙竟然會娶這樣中規中矩的女子!
  
  向天望了一眼前面那遠遠站著的男子,無奈搖了搖頭,竟是退了幾步,面對這種情況,不說話永遠不會錯。
  
  身邊是自己的女人,眼前他調戲過的女人,不遠處是他調戲過的女人的老公,哎,好複雜!
  
  「你這是什麼話,一看也是嫁為人婦的人了,賢惠溫柔四字知道怎麼寫嗎?三從四德背過嗎?我不是他媳婦,難道你才是他媳婦?」青衣覺得她這是先禮後兵,方纔那一句已經客氣了,現在不需要客氣了。
  
  向天在後面卻突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青衣這一句話「你才是他媳婦」又是佔了人家便宜。
  
  那女子聽了青衣這話,並不動怒,也笑了起來,「哈哈,我信了我信了,你一定是,錯不了的!」說著便看向向天,將手中那玉珮丟了過去,道:「上回文昊哥哥把你的玉珮打碎了,給你尋了個一摸一樣的,還你!」
  
  向天接住那玉珮,細細地看了好久,眸子掠過一絲複雜,卻是雙手朝那女子作了揖,道了一聲「多謝」,清俊的臉上沒有平日裡的痞氣,卻是認真不已。
  
  那女子微微一愣,卻很快緩過神來,道:「應該的,呵呵,走了。」說罷便轉身朝前面那一臉無可奈何的男子走了去。
  
  青衣沒注意到那男子,只是愣愣地看著向天那認真的模樣,除了大婚那日,她何曾再見過他這副神情?
  
  「她是誰?這玉珮又是怎麼回事?」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還是沒有多想,小臉亦是認真起來。
  
  「月國的大公主,安陽公主穆靈倩。」向天說著將那玉珮收入袖中,又道:「走吧,趕到下個鎮子上再尋間客棧。」
  
  「安陽公主!」青衣瞪大了雙眸,難怪一身氣質不俗,沒想到竟是月國的大公主。
  
  「這玉珮又是怎麼回事?」心中更是不安了起來,「她為什麼還你玉珮!」
  
  「她的駙馬爺把我的玉珮打碎了,當然要還我一塊了!」向天淡淡地說著便翻身上面,朝青衣伸出手來。
  
  青衣卻沒有一絲要上馬的意思,小手緊攥著,道:「你騙人,這玉珮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極少見他那麼認真過的,如何會相信事情就那麼簡單!
  
  「趕路呢,別鬧了。」向天蹙了蹙眉,仍舊伸著手。
  
  「不說清楚不走了,我回宮!」青衣偏偏要弄個明白,真的不像他,和平日裡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不是回府呢?我說過你家就是我家了,上來!」向天終於厲聲起來,眉頭緊蹙。
  
  青衣卻是瞬間怔住,她同他吵過多少次鬧過多少次了,他卻是第一回那麼嚴肅。
  
  「宮裡和府裡有什麼區別嗎?對我來說都是家!現在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袖中那塊玉珮,難道一個女子送了我夫君這種東西,我不該問個清楚嗎?」青衣說得一口氣不停歇。
  
  「我已經解釋過了,她的駙馬爺把我的玉珮打碎了,這是還我的!別讓我說第三次!」向天已經收回了手。
  
  「向天,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喜歡我,我不過是個婢女而已,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娶我?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認真過,即便的我們大婚那日,也比不過今天,什麼才是你最重要的,是那塊玉珮嗎?」青衣忍住了淚,這不是女人那不可理喻的直覺,而是事實,第一回在凌雲閣見到他到現在做了他的妻子,似乎今日的他才是最真實,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流里流氣。
  
  「現在也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到底上不上來?」向天頓時沒了耐性。
  
  「不,要!」青衣亦是倔了起來,今日就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無理取鬧!不走就給我自己回去!」向天亦是怒了,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還不待青衣回過神來,卻早已不知去處了。
  
  ……
番外之向天篇(下)
  
  夜了。
  
  畢竟是個小鎮子,一入夜便是戶戶大門緊閉,大街上寂靜而有冷清,唯有一兩家客棧還開門營業。
  
  青衣倚著窗台上,看著地下空蕩蕩的昏暗大街,心中越想越氣憤,那傢伙竟然真的丟下她一人給走了!
  
  玉珮?公主?
  
  怎麼就突然給出現了呢?究竟是什麼事?人家公主都有駙馬了,能有什麼事?
  
  如果今日不是在街上給遇到了,他不會就這樣一直瞞著她了吧!
  
  從來都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以前不管她如果鬧,他都能哄,從沒真正發過脾氣。
  
  這一回卻這麼輕易怒了,卻比以往真實多了。
  
  青衣想著想著,唇邊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無奈的淺笑來,雖是氣憤,卻隱隱有些高興,總是說她的家就是他的家,似乎今日才真正把她當家人了,至少他會對她發脾氣了,那麼真實。
  
  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是才一轉身,門外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那麼晚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會是誰呢?
  
  也來不及多想了,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將門打開,果真,是他。
  
  「你怎麼找來的?」青衣瞥了向天一眼,便又走回窗戶旁,斜倚著看向了窗外。
  
  「馬就栓在樓下,我又不是瞎子!」向天沒好氣地駁了回去,逕自將門關上走了過來。
  
  「不是走了嗎?回來幹嘛?」青衣轉過身來,瞪著他看。
  
  「我有說要走嗎?你不是要回去嗎,怎麼沒回去?」向天依舊沒好氣,在茶桌旁坐了下來。
  
  「我就是不想跟你走,沒說要回去……」青衣還是自己走了過來。
  
  「我懶得跟你多費唇舌!」向天說著便朝床塌而去,尋了那安陽公主和駙馬大半天的,連個人影也沒見著,難不成早就離開這鎮子了?
  
  當初因玩笑調戲了安陽公主,而和駙馬爺大打出手,腰上佩戴的玉珮給硬生生地震碎了,如今他們能還他一塊一摸一樣的,也真是有心了,他尋這玉珮可是尋了一年多了。
  
  「不許睡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玉珮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為什麼娶我!」青衣心中清楚,他能回來找她便已經是讓步了,自己再鬧下去便是無理取鬧,只是,還是忍不住了,錯過這機會,不知何時他又會揭下一貫的偽裝。
  
  「過來。」向天無奈的招了招手,又將袖中那玉珮取了出來。
  
  「幹嘛?」青衣瞥了那玉珮一眼,亦在床弦上坐了下來。
  
  向天卻是伸手朝青衣領口而去,卻是立馬被青衣給打了回來,「你要幹嘛?!」
  
  「吃了你不成?緊張什麼?」向天白了她一眼,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條紅線,穿過那玉珮後便塞給了青衣,道:「不讓我幫你戴你自己戴好了!」
  
  說罷逕自躺了下去,雙眸緊閉,睫毛好不漂亮。
  
  「喂,你就告訴我這玉珮是怎麼回事吧?」青衣挨著向天也躺了下來,話語早就柔了下來,她就知道,這東西定是很重要的。
  
  向天沒有回答,翻了個身,背了過去。
  
  「喂,要不你幫我戴上啦?」青衣又是不依不饒地纏了過去。
  
  「相公,你幫我戴上好不好?」第一回稱他相公,第一回這麼好聲好氣地求他,還真是別捏。
  
  「好啦好啦,你煩不煩啊!」向天翻身而起,白了青衣一眼,奪過她手中那玉珮來,一點兒都不溫柔地把青衣給攏了過來,將那玉珮踢她戴上。
  
  只是,戴上後卻沒有放開她,反倒是抱得更緊,無奈一聲長歎,低聲道:「這是我母妃唯一的遺物,不是原來那塊,但是是一模一樣的。」
  
  其實他同皇兄一樣,母妃早逝,至於如何會病逝,他也不想去追究了,皇兄萱太后寵著愛著,而他有父王偏愛著,這樣就夠了,做個無憂無慮的皇子其實也挺好的,像皇兄那樣,十多年來一直因恨而活著,太累了。
  
  青衣身子一僵,心中頓時無比內疚起來,是自己太過無理取鬧了。
  
  只是,內疚歸內疚,卻一點兒也不後悔。
  
  「睡覺睡覺,明天趕路呢!從這兒到離城還遠著呢!」向天放開青衣來又逕自躺了下去,同這女人提起這些事來還真別捏,別捏地他心中都有點難受。
  
  「睡覺睡覺!」青衣依偎進向天懷裡,遲疑了一會兒,還爬了起來,看著向天道:「相公,其實我很高興你能對這樣我發脾氣的,吵了那麼多回,這還是第一回那麼凶,這才是家人嘛!」
  
  向天睜開眸子,蹙眉看了她一眼,依舊沒好氣地道:「好了好了,你煩不煩啊,睡覺啦!」說罷依舊一點兒都不溫柔地想青衣給拉了下來。
  
  「痞子天,我們逛過離城後去哪呢?」
  
  「你煩不煩啊,睡覺。」
  
  「痞子天,你今天的初吻還沒給呢!」
  
  「煩死了,睡覺!」
  
  「要不,我們去月國吧,聽說焱城可熱鬧了!」
  
  「煩!」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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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兜兒篇之初次相見
  
  終於又是七月初七七夕夜,洛河畔依舊是燈火通明一片繁華,叫賣聲最多仍是那賣餃子的小販,洛城的風俗,七夕夜在洛河畔若是能吃到包有銅錢的餃子便是有福,吃到銀針便能手巧,而吃到紅棗便是能早結良緣。
  
  一個白衣女子牽著個小女孩在橋頭的小攤子上停下了腳步,只見那女子一身少婦打扮,一頭青絲散散披在雙肩上,略顯柔美,未施一絲粉黛,清秀的容貌如出水芙蓉,而身旁那小女孩只有七八歲的光景,小臉粉嫩,五官精緻致,稚嫩的面目間同那少婦有些神似,方才就有幾個行人認了出來,這是端木王府的大小姐端木遙遙和女兒穆婉蝶。
  
  「娘親,爹爹太忙了讓蝶兒好好陪著你?」蝶兒抬起頭來,用稚嫩的聲音地問道,話語間似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聰慧。
  
  瑤瑤笑了笑,姣好的鳳眸卻隱隱透著一絲無奈,彎下身子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畢竟是穿越而來,不是這孩子的親娘,心中總是有股虧欠感,能待她好就盡量待她好。
  
  本已經同汐月道別離開了洛城,跟在穆子寒奔波了幾個小鎮子,昨日卻又跟著回來了,商人婦,要麼空守家中,要麼跟在夫婿勞碌奔波,日子似乎只能這樣永遠持續下去,人前恩愛,人後陌路。
  
  「蝶兒要不要吃餃子,碰碰運氣,說不定讓你吃到個大紅棗,就能早日尋個好人家嫁了。」瑤瑤捏了捏蝶兒那粉嫩的小臉蛋,笑著說到。
  
  蝶兒小臉一紅,撅起小嘴來,嗲聲道:「蝶兒才不要呢,蝶兒就想纏著爹爹和娘親一起到老。」
  
  「傻孩子,爹爹和娘親哪裡能讓你纏著到老啊!」瑤瑤無奈地笑了笑,心中有些酸澀,她同那穆子寒又哪裡能相伴到老呢?終究還是苦了這孩子。
  
  蝶兒見娘親臉上的無奈,以為又是因為爹爹的原因,連忙道:「娘親,蝶兒有辦法讓爹爹出來,每次都是這樣的,只要蝶兒鬧出件事情來,爹爹就出現了!汐月阿姨也就是這樣認識的,就像你們大人常說的,不打不相識對把。」
  
  「蝶兒,下回不許這樣子了,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瑤瑤一臉煞是認真,心中暗暗咒罵起那穆子寒來,竟能經常把一個孩子丟在客棧一丟就是一整天的。
  
  汐月同凌徹出遊了,都有身孕的人了還不安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了。
  
  「夫人,我記得您的,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您和德皇后一起來的,對不?!」小攤的老闆一早就認出了瑤瑤來,去年她同那汐月小姐可是買了他整整三籠餃子,後來凌王和端木公子也來了,不過一年的時間,卻是物是人非,當初汐月小姐被餃子裡那繡花針扎到,凌王那一臉的擔憂,明眼人如何看不出其中情愫,奈何如今凌王登基為帝,德皇后早逝,而新後卻是百般得寵。
  
  「娘親,原來你去年就和月姨來了!」蝶兒有些興奮。
  
  瑤瑤點了點頭,低頭在蝶兒耳畔輕聲道:「月姨是在宮裡叫的,出了宮就要叫若汐阿姨了哦。」而今整個百納都知道被追封為德皇后的是慕容汐月,而新皇后卻是民女林若汐,汐月算是苦盡甘來了,而她,終究要走的吧。
  
  「老闆,來三籠餃子吧!」瑤瑤說罷便抱著蝶兒在一旁坐了下來,汐月不在,她就和這小女兒來比比,看誰的運氣好。
  
  三籠餃子很快就送過來了,母女倆相視而笑,一齊動了筷子。
  
  只是,還沒吃多少,不遠處就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娘親,咱去看看,那邊好熱鬧哦!」蝶兒才不管什麼餃子,什麼紅棗銅錢繡花針來著,她太小了,就只想著湊湊熱鬧。
  
  「那兒吵架呢,一會兒打起來你躲都躲不了!趕緊吃你的。」瑤瑤睨了蝶兒一眼,又替她夾去了一個餃子。
  
  「好吧,那吃完了娘親你要帶我去郊外的南瓜棚哦!」蝶兒老早就打聽清楚了,今晚郊外最熱鬧了。
  
  「好啦好啦,先吃點,剛晚飯都沒怎麼吃。」瑤瑤無奈地笑了笑,抬起頭,無意見卻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從橋走了過去,竟是端木賜那傢伙和紅衣!
  
  「娘親!你看!」待蝶兒喚了她,瑤瑤才回過神來,卻見蝶兒手中拿著顆棗核,對她嘻嘻笑著。
  
  「呀,都被你吃了啊!」瑤瑤樂了起來,忙將蝶兒抱了過來,掏出她那小手帕來,將那棗核包好,笑著道:「這東西好好藏著,以後送給你如意郎君!」
  
  「才不要呢,要藏多久啊,會發霉的!」蝶兒一臉險惡地看著那小手帕。
  
  「哈哈,明天娘幫你曬曬再給你,可不許丟哦!丟了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瑤瑤反倒是認真了,真心希望這孩子能尋到個能一輩子保護她的男子,別像他爹爹一樣老是丟下她一人。
  
  「好吧。」蝶兒不是很情願地答應了,「乾脆把那繡花針和銅錢都給找出來,一齊藏著!」
  
  誰知,話音一落,不遠處一塊椅子突然給橫空飛了過來,蝶兒想都沒想,一下子從瑤瑤懷中縱身躍起,一腳將那椅子給踢了出去。
  
  「蝶兒,你沒事吧!」瑤瑤緩過神來,連忙跑上前,一臉擔憂地將蝶兒上上下下瞧個夠。
  
  「沒事沒事,娘親你別怕,蝶兒保護你!」蝶兒揚起小臉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你呀你呀。」瑤瑤只得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蝶兒抱了起來,才八歲而已,正是被保護的年紀,卻老想著保護別人。
  
  「哎呀,夫人小姐,你們沒事吧。前面那兩個人都吵了那麼久了,怎麼還鬧啊,大過節的,真是……唉……」小攤老闆也跑了過來,朝遠處那未滿了人群的小攤看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將路中那已經斷裂的木椅碎片都拾了起來。
  
  「老闆,那是誰在吵架啊?」蝶兒滿心的好奇,若不是娘親在,她早就湊熱鬧去了。
  
  「我忙著也沒過去看過,聽來吃餃子的客官說是一男一女,那女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不可愛,就是性子不好,很凶!」那老闆笑了笑,又道:「小姐兒,你這小小年紀身手不錯啊,定是請了師父教的吧?」
  
  「我爹爹教的,我爹爹的功夫可厲害了,比我厲害好幾年呢!」蝶兒很是自豪。
  
  瑤瑤一聽不對勁,立馬糾正,「什麼比你厲害好幾年,應該說比你厲害好幾倍!」
  
  「才不呢!就是比我厲害好幾年,等過好幾年了,我一定能趕上爹爹!」蝶兒自有她的說法。
  
  「隨你了隨你了,哈哈。」瑤瑤很是無奈,一旁的那老闆亦是樂呵呵地笑了。
  
  「娘親,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蝶兒的眼神早就飄到前面那熱鬧去了。
  
  「吵架有什麼好看的,馬車都來了,娘親帶你偷聽牛郎和織女說悄悄話,哈哈。」瑤瑤付了餃子錢便抱著蝶兒朝前面那帶著端木府標誌的馬車而去了。
  
  蝶兒趴在娘親的肩上,依舊依依不捨地看著前面那熱鬧的人群,突然,眾人皆閃開來,又是一長椅給拋了出來,那姐姐還真是很凶!
  
  ……喵喵分割線……
  
  一個買面具的小攤子前圍了一大群人,大家都喜歡湊熱鬧的,不願意讓自己成為鬧熱,這場面只能圍觀,勸架注定是吃力不討好的。
  
  只見一個大眼睛的青衣女子,一身簡潔利索的束腰長裙,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一根蝴蝶釵隨意地插在發間,小臉上隱隱透著憔悴,一身的清瘦。
  
  她,便是被貶去守皇陵的兜兒了,若是安安靜靜地說話,做不了大家閨秀,定也能做個小家碧玉的,無奈她卻將雙袖高高挽起,小臉上沒有平日裡那偽裝的乖巧模樣,卻是滿滿的怒意,對著離她三步遠的白衣男子,怒聲道:「這面具是我要的,你手上已經有一個了,跟我一個小女子搶,你臊不臊啊!?」
  
  「小女子?你也知道自己還是個小女子啊?」那男子的聲音很好聽,慵懶中透著絲絲玩味,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俊美異常,嘴角噙著邪魅的淺笑,將玩世不恭暴露無遺。
  
  「你呢?你也算個男人,和老娘我掙了老半天就為個面具!」兜兒本就是倔脾氣之人,看中的東西當然是一定會要到手的。
  
  「大娘,你也知道你同我胡鬧了大半天了啊!」那男子依舊是神色慵懶,一手撐開折扇隨意地搖著,另一手吊著那兩個銀白面具在兜兒面前晃來晃去,挑釁的意味很是明顯。
  
  「你!」兜兒又是大怒,一腳便將一旁僅存的一塊長木椅又給揣了出去。
  
  那男子仍是一臉嬉笑,不過一個側身便輕鬆躲了過去,一旁眾人早就散開了,那長椅又是遠遠地飛了出去。
  
  「你娘的,你是不是男人!大伙評評理,一個大老爺們同我這一個弱女子搶一個面具,丟光了全洛城男人的臉!」兜兒說罷回頭又狠狠地瞪了那小攤販一眼,依舊是怒聲,道:「老闆,你給個話,那面具買給他還是買給我,買給先來的還是買給後到的,賣給我這任人欺負沒個好心人說句公道話的,還是賣給他那道貌岸然卑鄙無恥恬不知恥五毒懼全橫行霸道的,小人!」
  
  兜兒一氣呵成,也不著地自己究竟用詞是否恰當,明明是她先相中那面具的,連銀子都要付了,這不要臉的傢伙居然搶了過去就不放手了。
  
  在皇陵被那麼些個落井下石的老嬤嬤聯合著陷害欺負,沒個人能替她說公道話的,就連行宮裡那幾個主子也都護著那些老嬤嬤們,就是不捨得離開皇陵,斷了和凌主子唯一的關係,只得忍氣吞聲。好不容易上街來逛逛她才不要又受了窩囊氣回去!
  
  「這位姑娘,人家公子剛說了出一倍的價,我剛剛也沒說要買給你,現在當然是要買個這位公子了,咱做小本買賣的,姑娘就體諒體諒吧!」那小攤老闆好聲好氣地解釋,本想索賠那幾塊被她揣出去的椅子的,見她那越來越陰沉的小臉還是識相地把話都吞肚子裡了。
  
  「不賣就不賣!誰稀罕!本小姐才不花這冤枉錢和你爭,哼!指不定你們就一夥的來騙錢!」兜兒說罷又瞪了那男子一眼,便轉身推開圍觀的人群,怒氣滿滿的大步離去,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眼眶裡好像有眼淚在徘徊,不就一個面具嘛,不就是身上沒那麼多銅錢嘛,不要了不就好了嗎,眼睛突然有點酸酸的,她才不要哭,自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哭過了?!就算凌主子不要她了,她都沒哭,怎麼可以為這種小事哭呢!
  
  兜兒甩了甩頭,看了大街上熱熱鬧鬧的人群,各個都是有說有笑,喜笑顏開的,心中頓時煩悶,也不顧身旁有沒有人了,一腳狠狠踩地便縱身一躍而起,使起輕功,在人群上飛了起來,最後索性在臨河的一排屋頂落了下來,獨自一人四腳朝天地躺在屋頂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頭頂那輪明月看。
  
  抹了抹不小心流出來的眼淚,她才不要哭呢!就算全世界都欺負她,沒人護著她,她也不哭!
  
  突然,一旁傳來一陣窸窣聲,兜兒頓時戒備起來,翻身而去,卻見方纔那男子不知何時竟也坐在了一旁,那兩個銀白面具掛在折扇上把玩,一臉玩味地看著她。
  
  「你這人有完沒完?本小姐時間寶貴得很,沒空同你這市痞流氓廢話!」兜兒又是狠狠地瞪過去,其實方才並不是她沒想開口罵人的,是這男子逼著她罵的,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模樣,心腹一定全是黑的。
  
  「呵呵,你忙啥啊?躲這兒偷偷哭,不至於吧,這樣就哭啦?」她若這麼輕易就哭了,也太讓他失望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哭了?哈哈哈,本小姐笑得開心呢!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男人,好笑好笑真好笑!」兜兒說罷便又哈哈大笑起來,自己都覺得笑得好傻。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哭了,為了個面具哭,呵呵,真丟人,你要的話就來搶啊,搶到了就都是你的!」那男子說著又將那面具在兜兒面前晃來晃去。
  
  「你以為我像你這麼無聊啊?白癡無知!這面具你還是好好留著吧,哪天內疚自己欺負了個弱女子,就拿起來懺悔吧!」兜兒明顯看得出他的挑釁,心中微微有些詫異,卻也不多想,轉身便從另一邊跳了下去。
  
  那男子卻是緊追不放,也跟著縱身跳了下去。
  
  只是才落地,卻被兜兒從身後一腳狠狠地踹了過來,還好躲得快沒踹到,那男子誇張地拍了拍長袍,生怕弄髒了那白色衣袍似的。
  
  「你娘的,纏著本小姐有何目的!」兜兒說罷又是一掌急速地打了過去。
  
  「就是來問你要不要這面具的嘛,姑娘家別那麼凶,沒人敢要的!」那男子側身一閃,大手卻翻掌而過,輕易就化解了兜兒那掌。
  
  兜兒心中一驚,直覺這男子武功不賴,正想退回來,那男子卻突然翻掌襲來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兜兒連連後退,不得不出手同他相搏,心中更是詫異了,這人似乎纏定她了。
  
  「呵呵,我叫東方旭,敢問姑娘芳名。」東方旭一邊笑著說到,一邊卻加快了手上的節奏,看似隨意,卻讓兜兒一下子吃不消了,一時間落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兜兒連連後退,東方旭卻不斷追上,臉上依舊是那一貫玩世不恭的痞笑。
  
  「本姑娘不想認識你!」兜兒的語氣依舊強硬,心中卻早已不安起來,這傢伙究竟想做什麼?她十分確定跟他無冤無仇的,根本就是第一回見面,這是,東方旭,這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卻又完全記不起來。
  
  幾招下來,兜兒的呼吸早就紊亂了,而那東方旭卻依舊面不改色一臉的嬉笑,「可是在下想認識認識姑娘!」
  
  「本姑娘得回去了,懶得和你糾纏!」兜兒說罷竟是驟然後仰而下。
  
  東方旭心中一驚,正要去扶她,沒想到兜兒反倒雙腳在他身上借了力,狠狠一蹬,一個翻身頭也不回得逃地遠遠的。
  
  東方旭咂摸了下那如雕刻般的下頜,笑得饒有興趣,這女人比他想像中的有趣多了!
  
  也不急著追上去,輕輕拍了拍方才被她踹髒了的衣袍,將手中那兩個銀白面具隨手一拋,手中折扇輕輕地搖著,慢悠悠地走了幾步,足尖才輕點,朝兜兒遠去的方向飛去,纖塵不染的白袍隨風翻飛。
番外兜兒篇之家在何處
  
  東方旭追了許久才追上了兜兒,沒想到這女人輕功竟是如此聊得,半個時辰不到就了北城門,再往北便是荒郊之地了,皇陵四周方圓百里土地皆是空置,並無村落。
  
  原來她真的被貶到了皇陵,凌徹真真的狠心捨得啊!
  
  東方旭思及此一聲惋惜長歎,合起手中折扇來,,幾個翻身便追到了兜兒跟前,原本緊蹙的眉頭早已鬆口,依舊一臉玩世不恭的笑,道:「喂,女人……」
  
  只是話還未問出口,兜兒便戒備地退了好幾步,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看,道:「你這人煩不煩啊!有完沒完啊?!」
  
  「不煩,我就是見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夜行,而且是在荒郊野外的,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兜兒又是退了幾步,心中就盤算著如何脫身,這傢伙竟一路追到這裡,不管他有何目的,總之定是不安好心,趁早擺脫了回柴房睡覺得好。
  
  東方旭又上前幾步,一臉煞是關心,道:「你去哪裡啊?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吧?」
  
  「關你什麼事?有你在才不安全!」兜兒瞪了他一眼,又是冷不防地一掌擊過去,東方旭卻沒有閃躲,似乎是來不及,又似乎是故意的,兜兒也來不及多想,趁勢欺身靠近,又是一拳打過去。
  
  東方旭唇邊這才勾起滿意的笑來,兜兒這一近身,正中他下懷,一手輕鬆的化解了她的進攻,另一手卻突然扣住了兜兒的後腰,一下子將兜兒緊緊的抱死在自己的懷中。
  
  兜兒立馬回過神來,啪的一聲便是一巴掌給甩了過去。
  
  「哎呀,別打臉嘛!」奸計得逞的東方旭一聲輕薄輕叫,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紅紅的五指印立馬顯現。
  
  「放開我!你這個流氓登徒子!否則別怪本小姐不客氣!」兜兒憤怒不已,從未被誰如此輕薄過的。
  
  「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嘛,我真沒心懷不軌,就不放心讓你一個姑娘家夜行。」他不僅心懷不軌,而且明知故問!
  
  「你不心懷不軌,能跟著我到這兒來,我跟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無親無故的,你娘的!放開我!」兜兒脾氣本就不好,之前在宮裡不過是一直隱忍著罷了,說著手肘狠狠朝東方旭肋下定去,一下子就掙脫開了。
  
  東方旭依舊是不依不饒,他才離開洛城半年多,這女人就淪落到這田地,百毒門的人竟然還沒有動手,看來他不得不先解救她了!她這雙大眼睛是那麼顯眼,到時候百毒大會上一定很有趣。
  
  「喂,你是回家去吧,我送你回去,這天還真是不早了。」即便話語裡透出了一絲詭異,卻難掩一臉玩世不恭。
  
  「回家!?」兜兒微微一怔,卻突然笑了起來,回家?她有家嗎?哪來的家啊?
  
  從有記憶起就在宮裡了,她騙韻妃說自己是嬤嬤帶進宮的,騙那新主子說自己是萱妃出宮祈福路上撿的,她到底來自哪裡,父母是誰,她也不知道,從有記憶起就是一個老嬤嬤一直照顧著她,然後把她帶到了凌主子跟前去。
  
  從來就沒有想過那麼一個概念,那麼一個字,「家」!
  
  凌主子就是她的家吧,而現在,無家可歸了。
  
  東方旭見兜兒突然一臉的暗淡,眸子掠過一絲滿意,又道:「你家在哪裡啊?我真送你回去就走啦!」
  
  「家家家,一定要有家嗎?」兜兒陡然怒了起來,緊蹙秀眉,步步逼近東方旭,「我沒有家,我就是要一直走一直走,朝這裡一直走,走一輩子,你也送我去嗎?!」
  
  「這裡一直走就到皇陵了,你家不會在皇陵吧!?」東方旭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問到。
  
  「我就住皇陵裡怎麼著?」兜兒也懶得防備,她這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不過是皇陵裡最低下的婢女罷了,有什麼好怕人惦記的?
  
  「這樣啊!那個……」東方旭一聽眸子掠過滿意,卻是佯作遲疑,支支吾吾道:「那個……皇陵就在前面了……這一路其實也蠻安全的,你不讓送,那我就放心走了哈。」
  
  「你給我站住!」這一回兜兒反倒不放他走了,連忙上前去緊緊抓住了東方旭的衣袖,道:「我不回去了,我就跟你走!」
  
  不知為何,突然累得想放棄,凌主子怕是再也不會來尋她的了,她何況在皇陵苦苦等待,日日被那些老嬤嬤欺負呢?
  
  心中怒氣頓生,還是走吧,去哪都行,離得遠遠的就行!
  
  「姑娘,早點回去吧,你家中父母定要擔心了。」東方旭原本那笑意滿滿的眸子頓時深邃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兜兒,話語亦是輕柔,「回家吧,回家吧,你有家的。」
  
  「家?我有家嗎?」兜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著東方旭看,竟是瞬間失了,眼眶紅紅的,好像要哭了,連說話的語氣也不對勁了。
  
  「嗯,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東方旭話語更是輕柔了,深邃的眸子越發地如幽譚般令人沉溺。
  
  「凌主子,凌主子就是家……」兜兒喃喃開了口,話音未落,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東方旭優雅傾身,將兜兒撈了回來抱在懷裡,原本那深邃無比的黑眸卻早又恢復了笑意。
  
  只要心中有家的人,都逃不過他的逼問的。
  
  凌主子,原來,依舊是凌徹啊!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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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兜兒篇之百草山莊
  
  「啊……」一聲尖叫立馬引來了無數的圍觀,兜兒驟然清醒,連忙起身來,瞪大了眸子掃視了四週一圈,發現自己竟置身在一個大花園中。
  
  這是什麼地方?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那東方旭!
  
  「都圍著幹嘛呢?不用幹活的?」一個尖厲的聲音隨之而來,四下圍觀的下人們便都識相地散了去。
  
  兜兒還為完全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便見一個少婦裝扮的女子一臉的怒氣地朝她而來,小臉精緻,杏眼怒瞪,下巴很尖,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對象。
  
  「她是什麼人?」那女子來勢洶洶,對著東方旭怒吼。
  
  「呵呵,小小你回來了,她是我要納的妾啦。」東方旭一臉無辜,卻還是將兜兒給護在身後了。
  
  「誰要嫁給你啊!」兜兒一聽頓時反駁,她只記著昨夜這傢伙一直纏著她,然後不知怎麼了她就給暈了過去。
  
  「聽到沒?人家不想嫁你呢!相公!」小小特意加重了相公二字,朝兜兒投去了挑釁的目光。
  
  兜兒是多麼聰明伶俐之人,不肖幾句話便聽出了味道來,這夫妻倆定是有什麼矛盾的,這東方旭這麼纏著她不會就會納個妾這麼簡單吧,還真沒想到他竟是有家室之人了。
  
  「誰說我不願意嫁他了?我就想伺候他一輩子,怎麼著?」兜兒亦是挑釁地掃了小小一眼,之前在宮裡憋著那麼多年了,都快把原本的性子給磨沒了,現在終於可以做回自己,她可一點兒也不乖巧可愛!最受不了激惹。
  
  「你!」小小似乎一下子就被惹怒了,輕蔑地道:「哼,你以為當個妾侍就只伺候他一人啊?還沒進門呢,就把我這姐姐給忘了,進了門那還得了!?」
  
  「還沒進門呢,就讓我叫姐姐了,相公,姐姐已經同意他納妾了吧!」兜兒反倒是嘻嘻笑了起來,小手親暱地在東方旭胸口上拍了拍。
  
  「呵呵,怎麼會不同意呢,多個妹妹伺候相公,姐姐我也輕鬆些。」小小硬是扯出了很有涵養的笑來,她手上有的是毒讓這小賤人好好體會體會!
  
  「那兜兒謝謝姐姐了!」兜兒亦是回以淺笑,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還不可愛。
  
  「讓相公先帶你四處逛逛吧,這百草山莊有很多規矩要懂的。」小小說著又對東方旭笑了笑才慢悠悠地離去。
  
  小小一走,兜兒卻驟然轉身,一手掐住了東方旭的脖頸,怒聲道:「說!這是什麼地方,百草門又是什麼?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東方旭輕輕推開兜兒的手,依舊一臉的玩世不恭地笑著問到:「你叫兜兒?那你姓兜嗎?」
  
  「回答我的問題!」兜兒心裡急著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卑鄙無恥的傢伙非奸即盜!
  
  「這兒是百草門,我的地兒,內人名喚竇小小,百毒門的大小姐。」東方旭說著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親自沏了茶。
  
  「什麼百草門,百毒門的,從未聽過過,你少騙我!」兜兒亦是坐了下來,瞥了東方旭遞給來的茶一眼,雖口乾舌燥的,卻還是戒備著沒動手。
  
  百草門和百毒門?東方旭?
  
  她終於有點印象了,似乎很早很早之前在凌雲閣聽玫瑰提起過。
  
  「武林中所有的毒都出自百毒門,所有解毒的藥草都出自百草門,我們不參與武林裡的紛爭,只做買賣罷了,你又如何會知曉?」東方旭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我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不知曉!我要走了。」兜兒心中一驚,起身就要走,這百毒門和百草門怎麼說也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對立,方纔那小小既是他的妻子又是百毒門的大小姐,這兩門派不明顯勾搭著做坑人買賣嘛!
  
  東方旭哪裡會輕易放過兜兒,大手一拉便將她拉了回來死死抱在懷中,語氣甚是輕佻,道:「方纔都答應了做我妾侍,伺候我一輩子,怎麼,一轉眼就反悔了?」
番外兜兒篇之定下契約
  
  「方纔是……」兜兒還真是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方纔還不是一時的氣話,不想被那刁蠻的女人佔了上風罷了,想了想,索性乾乾脆脆地問了出來,「你娶那竇小小怕是不安好心吧?」
  
  方才見夫妻倆對話,便看得出端倪來,如今又知曉了他們的身份,心中更是有了猜測。
  
  兜兒故意眨巴眨巴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地看著東方旭,等著他回答,從方才看來,他娶那小小不是被逼無奈,便是另有所圖,兜兒更相信是後者。
  
  「呵呵,你小樣還真聰明!這樣就看出來了!」東方旭說著寵溺地捏了捏兜兒的臉頰,笑得特燦爛。
  
  兜兒亦是笑得燦爛,不著痕跡地撥開東方旭的手,又道:「說吧,納我為妾又安了什麼好心?」
  
  「把她下門主夫人的位置,你就是夫人。」東方旭說著,那帶笑的眸子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一切都在準備好了,就等凌徹和百毒門的竇夫人來了。
  
  「誰稀罕什麼門主夫人!要拉她下來也不用尋我這個陌生人來費盡,你放我回去!」兜兒白了他一眼,想掙脫卻怎麼都拉不開他攬在腰上的手來。
  
  「知道了那麼多,你回去了萬一哪天不小心給說漏了嘴,我怎麼放心得了呢?」東方旭反倒竟兜兒擁緊,埋首在她脖頸間,佔盡了便宜,話語儘是邪魅。
  
  兜兒心中一驚,猛地一掙扎,又是徒然,怒聲道:「都是你自己說的,我什麼也沒聽明白!」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你已經沒有家了,不是嗎?」東方旭的聲音緩緩低了下來,卻是無比的陰沉,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查清楚了,這女子本就該是他的門主夫人的,既然百毒門不先動手,那只有他來解開這個秘密了!
  
  兜兒突然覺得背後生冷,涼颼颼的,一股恐懼感徒然而生,這一回她真的看錯了,身後這男子著實不對付。
  
  「呵呵,好啊,我留下啦,你得答應我事成之後,你放我走。」兜兒不再掙扎,安安分分地,心中盤算著如何逃脫。
  
  「一言為定!」東方旭笑了起來,這才放開兜兒來,道:「我帶你四處走走。」
  
  依舊是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拉著兜兒的手,便朝一旁的小道而去了,這傍山而建的百草莊園還真得逛個大半日的。
  
  ……分割線……
  
  納妾再簡單不過了,兜兒敬了那竇小小一杯茶後,便被嬤嬤帶回了房中。
  
  這百草山莊傍山而建,很凌雲閣極像,規模卻是凌雲閣的好幾倍,四周還零零散散地分佈著些小閣樓,今日逛了一圈後,兜兒只覺得這兒不是個山莊倒像是個山寨。
  
  「二夫人,門主一會就過來了,你先坐著吧。」老嬤嬤說著便將準備好的合巹酒端到了床邊的小案几上。
  
  「嬤嬤,這兒離洛城遠嗎?」今日東方旭很大方地帶著她四處逛,她只知道自己身處山上,至於是哪裡的山便不得而知了,問他,她知道,純屬多費唇舌。
  
  「二夫人,您喚我玉嫂吧,這兒啊,就在洛城北郊,若是像門主這樣輕功了得的,不過一個時辰就到城裡了!」玉嫂很是和善慈祥。
  
  「嗯,玉嫂,你在這兒很多年了吧。」兜兒的語氣亦是很和善,就想著從這老嬤嬤口裡問出些事情來。
  
  「呵呵,也不算太多年吧,門主好多事都不太管,都老身幫忙照料著。」玉嫂無奈地笑了笑。
  
  兜兒一聽她這語氣,便知這玉嫂地位不低了,又問到:「那門主夫人呢?」
  
  「門主夫人也不太管事。」玉嫂似乎有些遲疑,又道:「二夫人身子似乎很弱,一會我讓下人送寫參湯過來。」
  
  「多謝玉嫂關心!」這素未蒙面的老人家對她甚是關心,兜兒心中頓時有了感激,禁不住想起了小時候那嬤嬤來,六歲跟了凌主子後,就只知道要好好照顧凌主子,從未想過自己也需要人疼愛的。
  
  「二夫人的閨名喚兜兒?」玉嫂笑著問到。
  
  「嗯,兜兒。」兜兒點了點頭,卻又笑了起來道:「我自小就是孤兒,也不知父母是誰,更不知這名字是誰取的了,記事起就用這名字了!」
  
  兜兒難得能說起自己的身世來,對這老嬤嬤甚是有好感,心中沒有平日那戒備和緊繃,也沒發現玉嫂的異樣,又繼續笑著道:「玉嫂,你還是叫我兜兒吧,別老二夫人長二夫人短的!」雖然不會當這二夫人太長,卻還是不喜歡這稱呼。
  
  「玉嫂可是下人,怎麼能直呼二夫人閨名呢?」玉嫂遲疑了一會,還是開了口,道:「還是喚夫人吧。」
  
  「罷了罷了,隨你怎麼叫吧。」兜兒笑得有些開心,以前都是伺候別人的,沒想到來這兒還能當回主子。
  
  玉嫂將擱置在一旁的喜秤和喜帕取了過來,道:「一會兒,可別忘了這把喜帕蓋好了。」
  
  「稱心如意,對不?」兜兒接過那喜帕和喜秤來,拿在手中把玩,洞房花燭,她還真沒玩過。
  
  玉嫂笑著點了點頭,又道:「夫人,你怎麼會是孤兒呢?雙親……」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打記事起就在宮裡當差了,是一個老嬤嬤帶著我的,後來……」兜兒原本還笑著,說到後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有些暗淡,歎了口氣,繼續道:「後來犯了錯,就被貶到皇陵守墓去了。」
  
  她也不怕這玉嫂知道,她是皇陵的人,東方旭也是知道的。
  
  身世,連自己都不清楚,也不怕誰知道。
  
  就在這時,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了,東方旭依舊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袍,髮絲高束,唇角噙著笑意,走了進來。
  
  「呵呵,門主來了,老身就不打擾了。」玉嫂忙起身來,替兜兒蓋上了喜帕,又將喜秤交到了東方旭手中,朝他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待關門聲傳來,兜兒便自己將那喜帕給掀了起來,丟在一旁,道:「來來來,先立張契約!」
  
  「契約?」東方旭挑了挑眉,便在床榻上慵懶地倚了下來。
  
  「過來啦!」兜兒卻是一把將他給拖了起來,來到書桌旁,道:「立張契約,免得你後悔,只要我把那竇小小拉下門主夫人的位置,你就放我走,永遠不許糾纏!」
  
  東方旭看了兜兒一眼,一副受傷的模樣,道:「怎麼,就這麼不屑當我夫人啊?」
  
  「呵呵,當不起,留給別人吧。」兜兒嘻嘻而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仍是那麼可愛,提起筆來交給東方旭,道:「立個契約,你若不放我走,這百毒門的一切,包括,你,在內,都歸本姑娘所有!」如果他真強留她,她也不介意在這兒過過主子的日子的!
  
  「呵呵,胃口不小啊!」東方旭笑了笑,卻也接過筆來,大大方方地落了字。
  
  「不是胃口大,就是膽子小了小點,這樣保險些!呵呵。」兜兒滿意地看著那一紙契約,輕輕吹乾了墨跡,便收入了袖中。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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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兜兒篇之技高一籌
  
  見兜兒將那契約收好,東方旭眸子掠過冷笑,卻就逕自走到了床榻前,脫去了外袍。
  
  「你做什麼呢?」兜兒佯作一臉天真的驚訝,大聲問到。
  
  東方旭見她那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洞房花燭夜嘛,娘子,你不懂為夫會教你的!」
  
  「好啊!」兜兒瞇眼一笑,跟了過去,竟是三兩下便將東方旭將底衣也脫了去,東方旭微微一怔,眸子戒備掠過,隨即笑得燦爛,道:「夫人伺候起來很真是利索。」
  
  兜兒佯作一臉花癡模樣,看著東方旭那線條分明的胸腹,小手拍了拍,嘖嘖嘖地讚歎了起來,眸子狡黠掠過,卻是一聲歎息道:「唉,姐姐怎麼就沒那麼福氣呢?伺候了相公那麼久了,遲遲都沒好消息!」
  
  東方旭一聽,心中冷笑,臉上依舊是笑意燦爛,道:「玉嫂同你還聊得挺多的嘛!」
  
  「嘿嘿,跟我說說,為什麼啊!」兜兒一臉賊笑起來,心中甚是好奇。
  
  「夫人,春宵苦短,咱就別說人了!」東方旭說罷便是將兜兒攔腰抱了起,見兜兒沒掙扎,心中微微詫異,卻還是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兜兒還真一點兒也沒掙扎,安安分分地躺著,看著東方旭,淺淺笑著。
  
  東方旭亦是燦爛而笑,大手在她身上遊走起來,正要拉開衣帶,兜兒卻按住了他的手,紅唇竟是主動貼了上來。
  
  只是,一觸碰她的唇,東方旭那深邃的眸子便頓時清冷了起來。
  
  這女人真可謂心狠手辣啊,紅唇上竟塗了失心草的汁液,失心草,並非什麼劇毒,只是,一旦混合上唾液,也不會讓人瞬間失去心智,成為傀儡。
  
  東方旭冷冷一笑,一下子欺身而上,奪了主動權,霸道地撬開那小巧的齒貝,加深了這個吻。
  
  既然她想玩,他就陪到底,百草門的門主歷來都是百毒不侵的,這一點他似乎忘了告訴她了!
  
  直到兩個人都快無法呼吸了,東方旭才放開兜兒來,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兜兒看。
  
  「你!」一對上那深邃的的眸子,兜兒便是大驚!
  
  「呵呵,夫人怎麼了?要繼續嗎?」東方旭一臉無辜,一手撐著身子,一手卻早已放肆地流連了下去。
  
  「算了吧,算了吧,你都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兜兒早就被唬地一驚一乍的,那失心草就對這傢伙毫無一絲作用!
  
  「是累了一天了啊,你這失心草藥汁哪裡來的呢?」東方旭的大手停在兜兒小腹之上,仍是一臉無害的笑。
  
  「呵呵,下午在花園裡剛巧給看見了!」兜兒的笑容有點僵,渾身的僵硬如何掩藏都掩藏不了,怎麼就這麼失算了呢?這傢伙可是百草門的門主,怕是任何草藥都一聞便知吧。
  
  「你認得那失心草?」東方旭挑了挑眉,放開了兜兒,依舊是一手支著腦袋,側身躺著。
  
  兜兒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亦是側身,同東方旭相對,道:「以前在宮裡的太醫院看過基本典籍,剛好全都記住了。」
  
  「呵呵,你還真有天賦!」東方旭似乎有些滿意,又道:「以前在宮裡當差的,怎麼又去了皇陵了呢?」
  
  「犯了錯唄!」兜兒似乎很不願意提起,翻過身來,沒好氣地道:「本姑娘要睡覺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夫人,你說這洞房花燭夜為夫能做什麼?」東方旭挨近兜兒,話語又邪魅了起來。
  
  兜兒心中又亂了,正想翻身起來,卻被東方旭給拉了過去,抱著懷中,貼上那熾熱的胸膛頓時又是一身僵硬。
  
  「既然要用那失心草了,為何還要我立契約呢?」東方旭大手攬在兜兒腰上,將她緊緊壓制在懷裡,眉宇間透著倦意,眸子笑意卻不減。
  
  「剛就說了,我膽小,多立份契約保險些!」兜兒自知掙扎是徒勞,安分分分地任憑他抱著。
  
  「呵呵,心眼還真多!睡吧,明日還早起給你姐姐敬茶呢!」東方旭笑著說罷便埋首在兜兒頸脖間,不再言語了。
  
  「喂!」兜兒眉頭微蹙,有些不敢相信這傢伙會那麼好打發。
  
  只是,良久都沒見他再有動作,安安靜靜的,唯有耳畔均勻的呼吸,還真是睡了!
  
  小心翼翼地想拿開那攬在腰間的大手,睡著了的東方旭卻放到將她擁著更緊了。
  
  「喂!你真睡啦!喂!」兜兒大叫了起來,身後的人卻沒有理睬她絲毫。
  
  終於無奈,放棄了掙扎,小手輕輕撫上那微微發腫的唇瓣,眉頭又一次蹙了起來,從來沒有同一個男人那麼近了,心中有種感覺,很陌生很陌生。
  
  ……
  
  翌日。
  
  兜兒一身簡潔而不失雅座的鵝黃紗裙,似乎還刻意裝扮了,不似昨日的素顏,也不讓婢女伺候,獨自一人大步踏進了大廳。
  
  東方旭和竇小小端著在主位上,東方旭瞇眼朝兜兒玩味的笑,兜兒本不想理他的,卻見竇小小一臉挑剔,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於是也扯出了笑顏來同東方旭笑,兩人眉來眼去,秋波暗送,惹得竇小小更是不悅了,杏眼怒瞪。
  
  一旁的婢女送上茶來,兜兒取過茶盞來向竇小小遞了過去,只是欠身並不下跪,笑盈盈道:「姐姐,喝茶。」
  
  竇小小難得大方地回以淺笑,動作優雅地去接那茶盞來,纖纖玉手不過是輕輕觸碰了兜兒一下,兜兒卻是疼得連忙縮回了手來,手上那茶盞卻是瞬間砰的一聲落地而碎。
  
  「哎呀呀,真是不吉祥了!這才第一天請安敬茶呢!」竇一臉誇張的不安。
  
  「碎碎平安嘛!」兜兒本就警覺,此時更是戒備,回過神來,連忙又將另一杯茶端了過來,忍著左手那從手指慢慢遷延而上一點一點地疼痛,硬是握緊那茶盞又遞了過去,笑著道:「姐姐,喝茶!」
  
  竇小小接過茶盞來,眸子掠過驚詫,這丫頭還真有能耐,中了她的點點痛還能撐得住。
  
  「姐姐請。」兜兒依舊淺笑,退了一步。
  
  竇小小端起茶盞來正挨下嘴去,那茶盞卻突然砰的一聲給四分五裂了,滾燙的茶水瞬間燙了手濺了一身,而竇小小那玉蔥般的手指亦是被割破了幾道傷口。
  
  「哎呀,這碎了第二回可真就不吉祥了!」兜兒燦爛地笑了,那水汪汪的眸子了一絲陰鷙一掠而過,任憑這左手上的疼痛一點一點的加劇。
  
  不吉祥?
  
  呵,她行事向來乾脆利索,把小小拉下門主夫人的位子其實再簡單不過了。
  
  她才不管什麼百草門什麼百毒門,不過東方旭葫蘆裡賣什麼藥,昨日和他約定好的,只要把這竇小小拉下門主夫人的位置,她就可以走,順帶著還多了一萬兩銀票。
  
  「呵呵,碎碎吉祥嘛。碎了再碎就更……」竇小小話還未說完,臉上的笑容突然給僵住了,頓時一口黑血噴口而出,雙眸驚恐地瞪地大大的,似乎還未緩過神來,而整個人卻向前傾倒了下去。
  
  兜兒卻是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地上那慢慢蔓延而出的黑血。
  
  下毒,其實,天底下最會下毒的不是什麼百毒門,而是宮裡的妃子婢女公公,今日用的正是當初日日在汐兒膳食中下的毒,無色無味,一日一點點,積少成多便是致命,而方纔,端過茶來的那瞬間,她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
  
  昨日逛了一圈這百草山莊,卻讓她發現了這滿山的毒草藥,毒藥亦是解藥,解藥亦是毒藥。
  
  這百毒門的大小姐畢竟不能同東方旭這老狐狸比,最她竟然這般的掉以輕心。
  
  一旁的東方旭雖仍舊保持著優雅的笑顏,眸子那驚訝卻掩蓋不住,這女人夠狠!竟是用這最快速的辦法將竇小小給解決了。
  
  而且,竟能瞬間就下了劇毒,對百毒門的大小姐下毒,著實不簡單!他昨夜還小看了她。
  
  「解藥!」兜兒冷冷地掃了竇小小一眼,視線回到了東方旭身上,左手上的疼痛一直在一點一點的往上遷延。
  
  「什麼解藥?人都死了,還要解藥?」東方旭卻裝傻了起來,尊下身子抹了抹竇小小的鼻息,確實是致命的毒!
  
  「我手上中的這毒的解藥!」兜兒忍著痛,耐著性子。
  
  「下毒的人都死了,哪裡來解藥?」東方旭仍舊是玩世不恭地笑著。
  
  「不給就算了,現在已經沒有門主夫人了,你該送我回去了吧!」兜兒忍著左臂那越來越肆虐的劇痛,拿出了昨夜那一紙契約,在東方旭面前甩開來。
  
  「怎麼會不給呢?夫……人!」東方旭故意拖長了「夫人」二字,起身緩緩走到兜兒面前,大掌以攤,大方地給了解藥。
  
  兜兒反倒了遲疑了,本就多疑,對眼前這男人更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這是解藥,不是毒藥,放心!我可不做毒殺妻子之事!」東方旭說著將藥塞到了兜兒手中。
  
  「誰是你妻子!事情解決了,你借我之手殺了竇小小,我也不跟你計較,百毒門要尋仇也儘管來,我只要你放我下山!」兜兒聽這「妻子」二字,比那「夫人」二字還有別捏,心中頓時有了一股莫名的怒氣。
  
  「我違約!百草門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東方旭笑得特燦爛,從身後將兜兒擁入懷中,一臉玩味地等待著她的反映。
  
  「莫名其妙,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別告訴我你特意把我尋來就是為了讓我把你殺了這竇小小然後娶我!這一見鍾情未免也太誇張了點吧!」兜兒終於是忍無可忍了,狠狠掙脫開,心中越發的納悶,手上的疼痛已經遷延到了肩胛處,解藥卻一直拽在手裡。
  
  「還真就是想娶你當妻子。」東方旭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情。
  
  兜兒深吸了一口,盡量抑制住上前掐死他的衝動,硬是扯出笑顏來,道:「呵呵,你有何目的儘管說出來,本姑娘也不是小氣之人,能幫自是會幫你的。這妻子二字份量太重,本姑娘受不起!」
  
  「真沒什麼目的,就是想要個妻子而已!」東方旭說著又是將兜兒拉了過去。
  
  兜兒也不反抗,任由他將自己那緊攥著的手掰開來,取了解藥。
  
  「快吃下去吧,晚了這手真得廢了。」笑意裡帶著寵溺,並不刻意掩飾。他本可以直接囚禁她,逼迫她的,可是,他不願意,向來都是憐香惜玉的,即便是對竇小小這個假的百毒門大小姐,更何況,他還蠻喜歡同她較勁的。
  
  「來,乖,張嘴。」東方旭很有耐心。
  
  兜兒著實忍不住手臂上的麻痺和疼痛,心一橫,也顧不上那麼多猜忌便將那解藥奪了過去了一口吞下,老天爺定是懲罰她之前的惡行,才讓她遇到這麼個無賴。
  
  果真是解藥,手臂上的疼痛感終於漸漸退去了。
  
  「沒騙你吧,呵呵,走,帶你去個地方!」東方旭牽過兜兒的手來,兜兒想甩,卻怎麼都甩不開。
  
  「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啦,走啦!」竇小小的屍體還留住大廳上,東方旭卻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笑嘻嘻地拉著兜兒要走,心情似乎很愉悅。
  
  兜兒對這男人的認識似乎又進一層了,此時,毒解了,心也靜了,瞥了竇小小一眼,只覺得脊背有些發涼,這東方旭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樣千方百計留住她,為的到底什麼?
  
  「怎麼了,害怕了?」東方旭亦是瞥了竇小小那屍體一眼,唇邊泛起冷笑。
  
  「怕?」兜兒果然是最受不了激將法,冷哼一聲,又道:「既然你不放我走,那咱就依契約行事,從今往後,這百草門就是本姑娘的了!」
  
  不知道他玩的是什麼把戲,不過她願意陪他玩到底,本就是無牽無掛孤身一人,還有什麼輸不起的呢?
  
  如果世上有不能惹之人,那便是無牽掛無顧忌之人了。
  
  「我也是你的!」東方旭一點兒都不害臊,瞇眼一笑,好心提醒。
  
  「呵呵,那是當然!」兜兒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又道:「你是不是該把山莊裡的一切事務都好好得交待交待呢?」
  
  「就說帶你去個地方嘛!」東方旭又牽過兜兒的手來,出了門便往山林裡去了。
番外兜兒篇之各取所需
  
  東方旭帶著兜兒一路飛到了山頂,百草門似乎佔了整座山,只是,山頂卻有些荒涼,見不到人跡,兜兒本就打算溜到山頂來瞧瞧的,沒想到東方旭會那麼大方地帶她上來。
  
  站在小石亭中四下觀望,心中頓時大驚,這裡,那麼熟悉!
  
  凌雲閣!
  
  猛地踏出步子,朝對山望去,便見凌雲閣依山而建,重簷飛角,三層閣樓層層分明,第二層中,一座高懸的吊橋延伸到另一側懸崖。
  
  兜兒眸子掠過複雜,這東方旭究竟知道凌雲閣多少事?凌主子怎麼會如此大意!
  
  「你帶我到這做什麼?」兜兒收回了視線。
  
  「你不是老問我有什麼目的嗎?呵呵,就是它!」東方旭眸子掠過陰鷙,指向了凌雲閣,這裡可以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蝴蝶崖。
  
  「哼。」兜兒冷哼一聲,心中卻滿滿的詫異。
  
  東方旭玩味地看了兜兒一眼,道:過幾日就是百毒大會了,百毒門、凌雲閣還有江湖中幾個秘密組織均會出席,想不想去湊湊熱鬧?」
  
  兜兒卻是冷笑,道:「身為門主,我可以不出席嗎?」
  
  「不可以。」東方旭笑得特優雅。
  
  「呵呵,和我說說何謂百毒大會吧。」東方旭的狐狸尾巴似乎漸漸露出來了,兜兒心中總算有底了。
  
  「此次盛會,以毒會毒,以毒攻毒,勝者王,敗者歸屬臣服。」東方旭話語裡透著了一絲認真來,本以為百毒門不參與百草門便能奪得頭籌,卻沒想到凌雲閣也來攙和一腳,凌徹這傢伙野心不小啊!
  
  「你想當毒王?想要凌雲閣臣服你!」兜兒總算是弄明白了東方旭的目的,只是抓她來又有何用?凌雲閣的七彩蝴蝶之毒,少則潰爛肌膚,多則腐蝕筋骨,向來沒有解藥一說的。
  
  何況,她長期待在宮中,於凌雲閣根本不是很熟悉。
  
  「是你,不是我。」東方旭湊了過來。
  
  「你以為我會幫你嗎?或者你認為凌主子會因為我而罷手?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兜兒退了一步。
  
  「怎麼,現在還叫他主子啊?你同他也算是自小相依為命吧,為他賣命了那麼多年,就這麼被丟在皇陵,你還真是心甘情願,呵呵。」不可否認,他一切都查的清楚,從凌徹準備出席此次大會起,他就行動了,這一回,他不爭,只坐收漁翁之利。
  
  「呵呵,你知道的不少啊,我同他的事,與你何干?」兜兒的話語冷了起來,這似乎是她的禁忌,東方旭這傢伙竟然能查得那麼清楚!
  
  「凌徹定會帶皇后前來,如今天下皆知皇帝獨寵皇后一人,你費盡心思苦心算計,騙了慕容汐月,算計了玫瑰,毒了汐妃,倒頭來卻被是幫了那林若汐鋪路,呵呵,你還真大度啊!」東方旭哈哈大笑了起來。
  
  兜兒聽了這話,眉頭瞬間蹙緊,一臉複雜地看著東方旭沒有說話。
  
  「你一直待在皇陵不走,不會是盼著你主子回頭來找你吧,呵呵,人家如今可是夫妻恩愛,又豈會想起這個曾經為他賣命了那麼多年的小小臥底呢?」東方旭見兜兒神色驟變,又是添油加醋,又要開口,兜兒卻是大叫一聲,「夠了!」
  
  「呵呵,你恨對不對?你也恨凌徹對不對?你承認吧。」東方旭依舊沒有住嘴,蠱惑話語一直縈繞在兜兒耳畔。
  
  良久,兜兒似乎才緩過神來,話語沒了怒氣,卻是冷淡無比,「說吧,你要如何?」
  
  「你助我奪得毒王之位,我給你殺那皇后的機會。」東方旭難得坦誠乾脆。
  
  兜兒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東方旭許久,不知心中思索了些什麼,突然笑了起來,道:「成交,只是,我如何能幫得了你呢?」
  
  「很好,你只要做在門主這位置上就好了,呵呵。」東方旭笑得煞是神秘。
  
  兜兒唇角微勾,泛起冷笑,「你如何查出我的身份的?」
  
  「呵呵,你凌主子可是我老朋友了,我如何會不知,你潛在東宮太久了,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東方旭故意向兜兒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兜兒心中頓時一緊,沒有說話,視線回到了不遠處那嵌入山體中的凌雲閣上,凌雲閣,對她來說其實也是陌生的,也許,當初入東宮就注定離他越來越遠了。
  
  沒想到再見會是在百毒大會上,慕容汐月、汐兒、月妃原來都走不到最後,而當今的皇后,民女林若汐,究竟又是何人?
  
  「你如何向百毒門交待?」兜兒本就納悶不已,竇小小就這麼死了,百毒門能罷休嗎?
  
  「又不是我殺的,我交待什麼?」東方旭又是那玩世不恭的笑,特燦爛,看得兜兒都有些迷惑,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和凌主子又究竟有何過節?
  
  「你認為百毒門會相信竇小小死在我手上嗎?即便是,她是你的夫人,你也有責任,不是嗎?」狠是她的性子,魯莽可不是。
  
  「所以你直接殺了她?」東方旭說著便朝兜兒走了過來,這麼個聰明的女人,若是錯過了還真是可惜了。
  
  只是,女人聰明過頭了,便就是笨了。
  
  「呵呵,門主夫人是你,她死了,我何來責任?」東方旭說罷卻是猛地將兜兒拉入懷中。而這句話的意思,很久很久以後,兜兒才明白了過來。
  
  「放開!」兜兒蹙眉,很不耐煩,心中卻是滿滿的疑惑,東方旭為何饒那麼大的圈子要她殺了竇小小,又強迫她嫁他呢?她似乎不淡淡為了奪取毒王一位,事情謎團重重,她可不相信這素未蒙面的男子會對她一見鍾情!
  
  「不放。」東方旭卻是變本加厲,性感的下頜在兜兒頸脖間摩挲挑逗。
  
  兜兒眼神陰沉了幾分,猛地一轉身,掙脫開來,一手便朝東方旭脖頸處掐去,怒聲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少占本姑娘便宜!」
  
  東方旭瞇眼一笑,不過是輕輕在兜兒手腕上一按神門穴一點,兜兒的手卻頓時無力地垂了下來。
  
  「為夫寵夫人,天經地義,何來佔便宜一說?」東方旭雙手圈住兜兒的細腰,非常溫柔地將她拉近。
  
  「你不要太過分了!我不……」兜兒只憑一手根本無力掙脫,話音未落,小嘴便被堵上了。
  
  水汪汪的雙眸陡然睜大,和昨夜一樣的熟悉觸碰,卻是不一樣的心情,頓時有些失神,忘了反抗。
  
  良久,東方旭終於納悶了起來,這女人怎麼就乖了?
  
  突然,唇上傳來一陣吃痛,血腥味頓時瀰漫開來,東方旭眸色一沉,溫柔不再狠狠地吻了下去。
  
  既然反抗不了,就安心享受,兜兒大方地回應,眸子卻掠過一絲陰鷙,心中亦有了自己的算計。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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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兜兒篇之百毒大會
  
  接連幾日,兜兒都不曾在見過東方旭,他似乎認準她不會走似的,任由她在整個山莊亂逛,下人們似乎很怕她,皆是退避三舍,只有玉嫂偶爾會來同她閒聊幾句,問的都是她小時候的事,兜兒都是推說記不清了,從未提起過絲毫,倒是問了好多百毒大會的事,玉嫂亦是將比試的規矩同她講了個明白。
  
  兜兒亦是昨日才知曉百毒大會會在百草門舉行,今日大花園中,一切事務皆置辦好了,異常的熱鬧。
  
  不過一個轉身,卻發現東方旭突然就出現在了大門口,而不遠處一稱轎子遠遠飛來,四個抬轎的女子皆是一身黑紗,凌空飛來,將那稱黑色的轎子落在山前的平台上。
  
  只見一個黑衣少婦緩緩下了轎,一身黑紗群,臉色亦是蒙在黑紗,只留一雙攝魂般的大眼睛,同兜兒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竟是如出一轍。
  
  「夫人,客人來了。這是百毒門的門主竇夫人。」玉嫂在身邊低聲提醒。
  
  兜兒遠遠地看著那竇夫人,竟有些失神,心中異樣的熟悉感頓生。
  
  「夫人,先進屋換身衣裳吧,客人陸陸續續會到了。」玉嫂終於是將視線從那竇夫人身上移開來,不經意間唇邊泛起冷笑來。
  
  兜兒點了點頭,便往臥房而去,玉嫂亦是跟著而去……
  
  「玉嫂,百毒門門主怎麼會是個女流之輩?」兜兒端坐在銅鏡前,這幾日都是玉嫂伺候她梳妝的,似乎是伺候別人慣了,心中總有些彆扭。
  
  玉嫂利索地替兜兒綰了一個漂亮的髮髻,低聲道:「竇門主英年早逝,這門主之責就落在夫人身上上。」
  
  兜兒心急地想問那竇小小為何會嫁給東方旭,只是,玉嫂畢竟是東方旭的人,思量了下,才又開了口,問到:「小小不幸病逝,莊裡沒差人報喪嗎?」
  
  東方旭是這般解釋竇小小的死,她可是等了好幾日,沒想到百毒門的人今日才來,而且是赴百毒大會而來。
  
  「門主自有安排吧,夫人,客人也都到了,我們該出去了。」玉嫂目光有些閃躲,兜兒心中起了疑,本不想去戒備這個老人家的,看著她錯了。
  
  起身朝門外而去,繞過傍山的迴廊,還沒入花園便聽到了一陣喧嘩,看來的人不少。
  
  「莊主要如何對付凌雲閣呢?」兜兒的聲音清冷了起來,回頭直視玉嫂。
  
  玉嫂猝不及防地對上那清冷的眸子,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仍舊是道:「莊主自有安排,夫人請吧。」
  
  東方旭見兜兒走來,連忙上前將她拉了過去,一同坐在主位上,而此時眾人的視線亦是都集中過來了。
  
  「呵呵,給大家引見,這位是內人,亦是我百草門門主!」東方旭笑著掃了眾人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了竇夫人身上。
  
  「你究竟打算如何做?現在該告訴我了吧!」兜兒低聲冷冷問到。
  
  「先別急,一會你就會感謝我了!」東方旭亦是低聲,笑著看向了眾人。
  
  在場的幾個門派只聽說過百草門和百毒門聯姻,卻從來未見過這竇小小,皆紛紛議論了起來,對這竇小小為門主一事並沒有多大的驚訝,畢竟百毒大會以毒會毒,這竇小小比東方旭定是技高一籌吧。
  
  竇夫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映,懶懶地倚著椅背上,低著頭慢悠悠地將那種那青茶喝完,這才慵懶地抬起頭來。
  
  只是,一抬起頭來,手中那青花茶盞卻是直直墜地應聲而碎。
  
  兜兒看著竇夫人這反映,心中更是納悶,又是低聲問了東方旭,「究竟怎麼回事,這竇夫人真的是竇小小的母親?!」
  
  「稍安勿躁,一會你定會感激我的,呵呵,你還是找找你凌主子在哪裡吧!」
  
  「凌雲閣的人來了嗎?」兜兒早就四下搜尋著凌徹的身影,始終尋不到。
  
  東方旭朝竇夫人看了過去,微微頷首有禮淺笑,他同竇小小本是指腹為婚,父親臨終前要他一統百草門和百毒門,沒想到三年前這竇夫人卻送了個假竇小小來,真的竇小小竟在宮中當婢女,這裡頭的秘密他可是好奇地很。
  
  「想必夫人是許久沒見著女兒了吧。」一旁的白衣男子低聲說到,連忙替竇夫人換了茶盞。
  
  「呵呵,夫人久居山中,我看也只有百毒大會能將夫人引來了。」
  
  「是啊是啊,今日就仰仗竇夫人主持大局了!」
  
  ……
  
  眾人皆知竇門主離世後,竇夫人便久居山中,從未露面,唯有竇小小嫁入百草門時才出現過一次,已經十幾年亦是沒有再出手過了,今日不過是來看熱鬧的。
  
  眾人知她的性情,才紛紛赴會,若是竇夫人出手,這毒王的位置,便是沒有懸念了。
  
  竇夫人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冷冷地瞥了東方旭一眼,視線掃過了兜兒,冷冷道:「既然該來的都來了就開始吧。」
  
  東方旭仍是回以有禮淺笑,道:「來人啊,拿簽來。」
  
  此次大會的規矩大伙都清楚,比試皆採取淘汰制,抽籤決定對手,不能用其他武功,僅能用毒,以毒攻毒,在一方小桌上對決,先中毒者為敗,除此外不再有其他規矩,生死各憑本事,日後不得尋仇。
  
  當場的共有七個門派,百毒門除外,便只有六個,兜兒對這些門派根本一無所知,一心關心的是凌雲閣,低聲在東方旭耳畔問到:「凌雲閣呢?為何沒來?」
  
  「左邊最後那兩位便是,你凌主子和皇后似乎出遊了,呵呵。」東方旭笑了笑,心中亦是納悶,凌徹竟只派了兩個手下來,這麼有把握!
  
  兜兒看了那兩人一眼,一男子相貌英俊,鼻若懸樑,唇若塗丹,一身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髮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另一男子卻是矮小而大腹便便,一臉的絡腮鬍子。
  
  「呵呵,看來你沒有機會了。」東方旭伏在兜兒耳畔,甚是親暱。
  
  「與你無關。」兜兒不著痕跡地將他推開來,視線依舊落在那兩男子身上。
番外兜兒篇之以毒會毒
  
  各門派抽籤後,比試便正是開始了。
  
  抽籤後分為三組,依次為影閣對幻海派,百草門對萬花飄香,凌雲閣對黑煞門。
  
  「在下沈紫衣,請教了。」影閣只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身段妖嬈,小臉精緻,看不出年齡,而男子卻身影清瘦,一襲緊身黑衣,亦是黑色的蒙面,如同影子般靜靜地站在那女子身後。
  
  眾人對影閣的好奇程度大於凌雲閣,凌雲閣不過是最近聽說的,影閣的大名卻早就如雷貫耳,卻誰都不知道它的所在,如何查都查到。
  
  影閣的紫衣姑娘同幻海派的門主幻滄海相對而坐,第一場比試正式開始了。
  
  「呵呵,在下幻滄海,姑娘這般貌美如花在影閣當個下人可惜了,來我幻海門做個門主夫人如何?嘻嘻!」幻滄海一半的臉被一個銀白面具遮掩,陰陽怪氣,聲音就如女人一樣嫵媚。
  
  紫衣似乎是故意的,神色亦是撫媚了起來,笑著道:「好啊,幻海門臨海,紫衣喜歡得緊!」
  
  「那就同我來吧,過來吧……」那幻滄海原本陰陽怪氣的聲音頓時低沉而富有磁性,朝紫衣緩緩伸出了手去。
  
  紫衣的神情瞬間有些恍惚,癡癡地看著幻滄海,玉臂緩緩伸了過去,幻滄海得意地笑了起來,就剛才那瞬間,他的神魂香早就起了效用了。
  
  然而,笑而突然戛然而止,只見幻滄海笑容僵硬,脖頸上不知何時竟纏繞上了兩條五彩的小蛇,而黑紫色的血早已從順著脖頸緩緩流了下來。
  
  四周頓時寂靜,只剩紫衣的輕笑聲,眾人皆是震驚,幻海派一干弟子皆是咂舌。
  
  原先見紫衣那一臉恍惚,本以為她說話間中了幻滄海的攝魂香,沒想到她竟能瞞過眾人的眼睛瞬間就將那五彩小蛇放了出來,影閣素來以快見稱,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影閣勝!」竇夫人緩緩地開了口,掃了紫衣和身後那影子般的男子一眼,唇邊不由得勾起了一絲冷笑來。
  
  紫衣起身來,卻看都沒看那幻滄海一眼,便回到座位上去,一道黑衣掠過,那影子般的男子便已經站到她身後了,而幻滄海手中卻是憑空多了一瓶解藥,唬地他連連對紫衣點頭道謝。
  
  東方旭眸子亦是透出了驚詫,影閣本不擅用毒,沒想到一出手卻也不俗。
  
  兜兒的視線卻始終落在凌雲閣那兩個男子那邊,完全的心不在焉。
  
  接下來可該她出場了,東方旭只讓她坐在那個位置上屏氣凝神,其他的一概不理。
  
  兜兒安安分分地坐著,冷冷地瞥了對面這生得如花似玉的萬花飄香門主一眼,便雙手支著下頜,微微瞇起眼來了。自知今日來的皆是用毒高手,有備而來,使毒於瞬間,且用的毒皆不是一般毒藥,如同方才幻滄海用的那攝魂,說話間一個不留神便會吸入,身不死,靈魂卻會亡。只是,東方旭只讓她坐著,她也樂於不動聲色看看這傢伙玩什麼把戲。
  
  「呵呵,久聞夫人大名,今日一見……也不怎麼樣嘛!」萬花仙子嗲聲說到,手中絲帕輕輕一拂,動作萬分的嫵媚勾人。
  
  突然一陣花香傳來,濃郁而幽深,兜兒不自主得深深一吸氣,那濃厚的香氣頓時充滿胸腔,一股窒息感立馬襲來,神志有些恍惚,眼前突然出現了凌主子的身影,明明知道是毒,卻不可自拔,又是深深地吸氣。
  
  然而,又是一瞬間,原本濃厚的幽香突然被一股魚腥惡臭驅走,兜兒心頭一驚,頓時清醒無比。
  
  「好噁心!好噁心!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兜兒猛地抬頭,卻見萬華飄香那貌美如花的門主一臉的扭曲,瘋了一般抓頭髮,一直喊著噁心,邊喊邊朝山下飛了下去,一群手下連忙追了下去。
  
  「百草門勝!」竇夫人的話語中似乎隱著怒氣,警告地看了東方旭一眼。
  
  「哈哈,我看我們也不用爭了,這毒王一位定是非百草門莫屬了!」黑煞門門主雖這樣說卻還是先坐到了中間那石桌旁。
  
  「莫非黑煞要棄權?」竇夫人依舊慵懶地倚著,話語卻不著一絲溫度。
  
  「豈敢豈敢,都坐這兒來了,怎麼說也得試試!」黑煞心中有恨意,方才明明是竇夫人暗中相助,否則竇小小早就因那白花毒而窒息而亡了!心中不滿,亦是詫異,十幾年來竇夫人頭一回用毒,而東方旭竟是什麼都沒有做,更奇怪的是這門主夫人完全沒有百毒門大小姐的樣子。
  
  凌雲閣上來的人是那英俊的男子,緩緩地從東方旭和兜兒前面走過,一臉閒適,落座後,那狹長的眸子只是瞥了那黑煞一眼,便讓黑煞有股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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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兜兒篇之主僕對決
  
  那莫名的壓迫感讓黑煞微微一震,似乎會掩飾莫名的慌張,隨即大喊,道:「小子,出招吧,我們不像他們那樣玩陰的,要玩就光明正大得來!」
  
  話語一落,卻見一隻巴掌大的多彩蜘蛛從他袖口處緩緩爬了上來,粗壯的八條腿呈八種顏色,佈滿了細細的絨毛,並不似一般的蜘蛛,渾身上下似乎覆蓋著一層多彩的硬殼。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這蜘蛛上來,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了一聲,「這是螃蟹吧!?」
  
  黑煞猛地回頭,怒目橫掃了眾人一眼,大喝一聲,「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眾人大笑不已,又有人道:「黑老煞你啥時候養出這怪物來的,能把蜘蛛養成螃蟹,佩服佩服!哈哈!」
  
  「臭丫頭,敢嘲笑大爺我!」黑煞說罷衣袖一拂,便見數之小蜘蛛朝竇夫人身後那小丫頭齊齊飛了去。
  
  只是,還未近她的身,那數只小蜘蛛便突然給落了下來,不知中了什麼毒,瞬間化作一推白沫。
  
  「呵呵,黑老煞,你這蜘蛛看來不行啊!」幻滄海這時身上的毒解了,人也清醒了,聲音又是無比古怪了起來。
  
  「輸給女人的給我閉嘴!」黑老煞說,右臂一提,不知又要放出什麼毒物來了。
  
  「黑老煞,你還要比嗎?」竇夫人終於懶懶地開了口,又看了主座上的東方旭一眼,只是視線卻躲過了兜兒。
  
  「哈哈,黑老煞,別跟小丫頭較真嘛,你這多彩蜘蛛還是頭一回亮相,趕緊給大伙瞧瞧厲害!」東方旭終於像個東道主模樣出來圓場了。
  
  「呵呵,黑煞前輩,我們開始吧。」那英俊的男子挑了挑眉,那狹長的眸子燦爛的笑意依舊,卻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小盒子來。
  
  黑煞一臉詫異起來,道:「這是什麼東西?像娘們的玩意!」
  
  「今日我替內人來赴會的,用的當然要是她的東西。」那男子朝那矮小的同伴望了一眼,唇邊始終噙著笑意。
  
  金色的錦盒緩緩被打開了,只見兩隻美麗的七彩斑斕的蝴蝶在裡面懶懶地展開翅膀來,待那男子將錦盒放下,那蝴蝶釵才緩緩飛了起來,在石桌上那多彩蜘蛛上頭盤旋起來。
  
  眾人本以為會是什麼稀奇的寶貝,一見是兩隻蝴蝶皆是唏噓不已,毒蝴蝶再普通不過了,怎麼抵得過黑煞的多彩蜘蛛呢?
  
  兜兒正對那竇夫人滿腹的疑惑,方才是這竇夫人出手救她的吧,東方旭為何就那麼篤定這夫人會救她?此時見凌雲閣的人拿出了七彩蝴蝶來,兜兒頓時回過神來,凌雲閣的七彩毒蝴蝶向來不允許輕易帶出閣的!
  
  遠遠地看了過去,不看那蝴蝶,視線一直落在那男子身上。
  
  東方旭咂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觀戰,終於可以見到凌雲閣的七彩蝴蝶了,那年差點喪命在蝴蝶崖都沒能見到,凌徹實在太小氣了。
  
  「呵呵,小子,你這蝴蝶漂亮著,還是趕緊收回去哄媳婦開心吧,一會被我黑寡夫吃了,我沒處尋兩隻陪你,哈哈。」黑煞自信滿滿地打大笑了起來。
  
  「呵呵,我家媳婦怕蜘蛛,要不還真可以順便帶回去哄哄她呢!」那男子依舊是一臉閒適。
  
  突然,石桌上那名喚黑寡夫的毒蜘蛛卻突破仰頭朝瞬間朝上空噴出黑色的蜘蛛絲來,一下子便將一隻七彩蝴蝶給擒住,那蝴蝶竟是漸漸地變成了黑色,而另一直蝴蝶卻是遠遠地飛開了。
  
  黑煞見勝負已分,不屑地道:「真無趣,還以為凌雲閣有……」
  
  話未說完,整個人卻是突然給僵住了。
  
  只聽竟嗤地一聲,自己那寶貝蜘蛛竟和那蝴蝶一起一下子化作一股煙霧,只留下些許黑色粉末。
  
  全場亦是頓時寂靜,只有那只七彩蝴蝶又遠遠地飛了回來,落在石桌上那金色的小錦盒上,七彩的翅膀一張一合,很是美麗。
  
  「呵呵,竇夫人,該分勝負了吧?」東方旭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大聲提醒竇夫人。
  
  竇夫人緩過神來,眸子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擔憂,卻依舊是那淡漠的語氣,道:「凌雲閣勝!」
  
  第一輪較量後便只剩下凌雲閣、百草門和影閣了,萬花飄香的人早就跟著那萬花仙子狼狽而去了,幻海門和黑煞門倒是都留了下來,凌雲閣的蝴蝶毒那麼厲害,誰都好奇著有何毒物能夠克制這腐骨蝴蝶。
  
  樹蔭下,紫衣遞過一杯茶給那影子般的男子,二人甚是親密,如同夫妻。
  
  「冰魂,你說主子要是知道咱擅自來湊熱鬧會怎樣?」紫衣低聲問到。
  
  「主子和皇后到百納來了,咱還是趕緊回宮吧,留太子爺一人在宮中,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冰魂和紫衣本是月國太子穆子軒的影子,一直跟在他身邊,前些日子,這太子爺突然心血來潮給他倆放假了。
  
  「你猜猜沈冰那五彩毒蛇鬥得過凌雲閣那蝴蝶毒不?」紫衣遠遠地望了凌雲閣那兩個男子一眼,總覺他們眼神交流有些怪異。
  
  「我看未必,他只剩一隻蝴蝶了,最多就同歸於盡,何況這第二回合,還不知他會如何應戰呢!」冰魂亦是看向了凌雲閣那兩男子,這秘密組織並不在影閣的資料庫中,看來回去還得好好同黑影說說了。
  
  「來人啊,拿簽來。」東方旭慵懶地倚著著,故意攬在兜兒,等著好戲上場,兜兒卻沒有什麼表情,似乎也在等著什麼。
  
  「東方門主,這簽不用抽了。」紫衣上前,不似方纔那嫵媚妖嬈,卻是利索大方,抱拳又道:「影閣棄權,我等先行告退了。」
  
  「為何?」東方旭挑眉問到,一旁眾人卻沒有多大的詫異,影閣並不擅用毒,此次出席本就是眾人意料之外的,如今面對的是凌雲閣和百草門,怕是敵不過了。
  
  「斗也徒勞,紫衣有自知,何況亦有要事在身,還是就此告辭了。」紫衣笑著說到。
  
  「既然如此,紫衣姑娘慢走,他日有閒,歡迎再到寒舍一聚。」東方旭倒是樂意見影閣棄權,影閣的毒容易克,但是速度夠快,他可不想冒這風險。
  
  紫衣又朝竇夫人行了個禮,便緩緩退去,那影子一般的男子依舊跟這她身後,兩人在走到大門處,卻只見一紫一黑兩個身影掠過,還不待眾人回過神來,兩人便皆已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呵呵,果然是影閣的人,夠快!」竇夫人拍手稱讚。
  
  眾人亦是紛紛讚歎不已,幻海門地下幾個弟子甚至偷偷議論起如何才能投靠影閣去了。
  
  影閣退出,那麼接下來便是百草門和凌雲閣的對決了。
  
  「你們快點開始吧,我乏了。」竇夫人冷眼掃過東方旭一眼,眉宇間透出倦意,又一回刻意不去看兜兒,說罷又慵懶地倚了下去低下頭。
  
  兜兒的心思這才從凌雲閣那兩男子身上收回,兜兒冷冷地瞥了東方旭一眼,這是他一直期盼的結局吧!
  
  又看向了那竇夫人,究竟是為什麼她可以不過問竇小小如何事,而同東方旭亦是這般淡漠的關係?這裡頭似乎藏著身秘密,難道是家醜不外揚?抑或是東方旭拿住了她的什麼把柄?方才至今,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想看清楚竇夫人的臉,無奈她蒙著面紗而且一直低著頭。
  
  「你要我如何做?」兜兒湊了過去,貼在東方旭耳畔,遠遠望去兩人倒還算夫妻恩愛。
  
  「怎麼,凌徹都沒來了,你還肯幫我啊?」東方旭玩味一笑。
  
  「呵呵,門主是我,本姑娘幫的是自己。」兜兒不著痕跡地掙脫開東方旭的手,又低聲道:「那竇夫人究竟又是怎麼回事?你可別連我也算計了!」
  
  「呵呵,去吧,平日裡怎麼用毒的就怎麼用,她會幫你的。」東方旭說罷便輕輕將兜兒推上前去。
  
  兜兒回頭蹙眉看了東方旭一眼,撇了撇嘴,這才走上前去。
  
  凌雲閣出來應戰的依舊是那俊朗公子,狹長的眸子看了兜兒一眼,眸子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兜兒亦是走了過來,兩人遠遠對面而站,這第二輪較量可沒有第一回那麼容易了,規則自是要變化的,暗器使毒之人本就不光明磊落,規矩簡單而有失公允,各憑本事,不管以什麼方式,讓對方先於自己中毒者為勝。
  
  兜兒不動,只是盯著那男子看,那男子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來,從袖中緩緩拿出了一個紫玉蝴蝶釵來,只是眸子的詫異依舊難以掩飾。
  
  「嘿,小子,怎麼又用你媳婦的東西!哈哈!」一旁觀戰的黑老煞哈哈大笑了起來。
  
  「呵呵,正是,內人有孕在身,不便出戰,我代她來定是要用她的東西了!」男子把玩著手中蝴蝶釵,亦是笑了。
  
  兜兒見那蝴蝶釵,卻不由得退了兩步,瞬時朝一旁那大腹便便的男子看了過去。
番外兜兒篇之身世之謎
  
  「姑娘,請吧。」男子修長的手一身,將那蝴蝶釵壓在掌心,指向了兜兒。
  
  兜兒回頭看了東方旭一眼,小手握了握,終於是舉了起來,十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枚金色的蝴蝶鏢,一個側身,便驟然射了出去,竟是朝那大腹便便的男子而去!
  
  那俊朗的男子陡然一個翻身躍去,將那蝴蝶鏢給踢落,看了那大腹便便的男子一眼,眸子掠過擔。
  
  本是寂靜無比,此時眾人卻紛紛議論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又是一枚金色蝴蝶鏢飛上,這一回卻是朝這男子直直飛來。
  
  男子卻沒有一絲慌張,一個上翻,輕易躲過,眸子掠過怒意,手中又是憑空多了三枚紫玉蝴蝶釵齊齊朝兜兒射去。
  
  兜兒唇邊泛起了苦笑來,竟沒有閃躲,突然想起了玫瑰來,她亦是這樣死在他的鏢下吧!
  
  那狹長而多情的桃花眼,那麼熟悉的,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人皮面具是凌雲閣最常用的,她早該猜到了,那大腹便便的男子定是他方才口中說的內人吧。
  
  他怒了也好,既然不原諒她就殺了她吧,讓凌雲閣奪了毒王的位置,算是她最後替他做的事了吧,東方旭即便是怎麼算計,決定權依舊在她手中。
  
  凌徹見兜兒不躲,不由得蹙起眉來,這是那三枚蝴蝶釵皆在兜兒身前落地,瞬間變成了黑色。
  
  兩人皆是猛地回頭朝那竇夫人望去,卻見竇夫人似乎手握暗器指向了那另一邊那大腹便便的男子。
  
  凌徹微微蹙眉,這一向淡漠,不過問百草門任何事的竇夫人竟然會如此一而再地插手!兜兒佔了她女兒的位置,她竟能如此維護?她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憑借竇夫人用毒的能耐,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心中頓時不安,本以為對百草門和東方旭足夠瞭解,只是得到消息,兜兒被帶到這裡,東方旭這廝這回究竟想做什麼?
  
  「夫人,你還不動手?」在一旁觀戰已久的東方旭慵懶地斜倚著,一臉玩味。
  
  凌徹頓時戒備起來,一旁那大腹便便的便是汐月,他豈能專心得了?這一回太過大意了。
  
  兜兒眸子掠過一絲決絕,拿出了僅剩的一枚蝴蝶鏢來,這凌主子隨身攜帶的東西,她可是藏了好久的了。
  
  凌徹眉頭緊蹙,又是將三枚紫玉蝴蝶釵壓在掌心,一臉戒備,而汐月亦是一身戒備,雙手本能地護著腹前,凝緊眉頭看著竇夫人。
  
  「呵呵,高手過招都見不到動靜的啊!」一旁的幻滄海冷冷笑起來,看來留下來看戲是對的,竇夫人今日的舉動著實詭異。
  
  「過招了嗎?」黑老煞卻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凌徹冷冷地掃了二人一眼,卻是一個翻身躍起,落在了汐月身前,眸光一沉,另一手憑空多了三枚蝴蝶鏢來。
  
  眾人見了皆是大驚,這蝴蝶鏢是百草門這竇小小的用的嗎?為何他也會有,又是一陣議論。
  
  還不待凌徹出鏢,竇夫人卻是將手中那甚長的銀針射出,竟是一個迴旋從兜兒這便射向了凌徹,不知情者皆以為是兜兒使出。
  
  初看是一根銀針,仔細一看竟是一條細長的蟲子,通身銀色,長長的身子繃得緊緊的,直直朝凌徹和汐月而去。
  
  凌徹將汐月護在身後,手中的鏢亦是掠出,準確無誤地射中那毒蟲,那毒蟲便如方纔那蜘蛛一樣,嗤地一聲一下子化作了一股白色的煙霧緩緩升起。
  
  東方旭冷冷笑了起來,兜兒緩過神來,頓時大驚,竟是急急上前將凌徹給狠狠推開。
  
  「小小!」寂靜的花園裡只聽竇夫人大叫一聲,黑色身影瞬間朝兜兒掠去。
  
  只是,已經來不及,原本那緩緩升起的那股細小的白煙早已瞬間爆發噴出一股煙霧來朝兜兒臉上襲去。
  
  「啊……」一聲慘叫隨即響徹整個花園,只見兜兒捂著臉蹲了下來。
  
  「夫人!」一旁百毒門的弟子連忙提來了藥散。
  
  竇夫人完全沒了平日了慵懶華貴的冷美人模樣,顫抖著手餵了一顆藥丸,而東方旭亦是頓時給急了,將兜兒護在懷中,連連道:「沒事的,沒事的。」
  
  凌徹和汐月站在一旁,皆是一臉複雜,汐月不由得想上前去,卻別凌徹給緊緊握住了手。
  
  「百草門輸了!」兜兒厲聲道,掙脫開東方旭,原本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竟是緊緊閉著,兩行血淚緩緩流出。
  
  「竇夫人,百草門輸了,凌雲閣是勝者!」兜兒又一次強調。
  
  東方旭心中怒氣頓起,眉頭緊蹙,還是被這女人騙了!
  
  竇夫人亦是蹙緊眉頭,朝東方旭投去了質問的眼神,他想利用小小,她可以違背原則配合他,只是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東方旭只是低聲,冷冷道:「別這麼看我,我只是找回我真正的夫人而已。」
  
  「凌主子!我凌主子在哪!」兜兒又大叫了起來。
  
  「凌主子,你在哪裡?兜兒將功補過了,你原諒兜兒吧!兜兒想回家了……凌主子……」雙眸已瞎,雙手在空中摸索著,流出的也不知是血還是淚。
  
  「兜兒……」汐月雖是納悶卻更是心痛,想起自己那夜在御花園中苦苦尋著喚著凌徹,過往的一切恩怨似乎瞬間消散,她亦是一個可憐的癡情人啊!
  
  凌徹看了汐月一眼,上前將兜兒拉住,只是淡淡地道了一聲,「我在這。」
  
  方才就一直納悶一直猜測,聽得竇夫人這一聲「小小」,所有的疑團和猜測頓時明朗了,不由得長歎一聲,原來這跟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婢女竟有這麼大的來頭,只是,為何她會在宮中呢?
  
  兜兒這才靜了下來,突然給笑了出來,像是玩笑的語氣,道:「凌主子,早知道今天要認錯,兜兒在冷宮那晚早該認了,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凌主子,你就原諒我吧,兜兒這回真的幫你去尋新主子去!」兜兒依舊笑著說著,聲音清脆動聽,只是,原本還能微微看到些微白光,此時卻是一片黑暗,那麼陌生可怕,害得她不得不緊抓住凌主子的衣袖。
  
  「兜兒……」汐月亦是上前來,見她還能強顏歡笑,心頓時又疼了起來,有些哽咽道:「兜兒……新主子在這呢!都原諒你了哦……新主子來帶你回家。」
  
  「新主子……慕容汐月……新主子……」兜兒喃喃地說著,下手摸向了汐月,卻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朝汐月傾了過去。
  
  「小小!」竇夫人連忙將小小抱了過去,輕輕探了探脈搏,原本緊蹙的眉頭這才鬆了下來。
  
  「如何?」一旁三人齊齊問出聲。
  
  「帶小姐回去。」竇夫人此時卻已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冷冷地掃了東方旭一眼,便將兜兒交給了一旁的弟子。
  
  「慢著。」汐月急急出聲,卻被凌徹攔了下來。
  
  「竇夫人,可有辦法醫好兜兒的眼睛?」凌徹低聲問到。
  
  「那是我的事。」竇夫人的話語依舊淡漠,轉身對眾人道:「今日勝負已定,毒王為凌雲閣閣主,可有不服者?」
  
  原本的紛紛議論頓時停止了,竇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幻滄海和黑老煞同凌徹行過禮後,皆是一臉詭異和輕蔑的笑容先離去了,竇夫人依舊是沒有任何交待,便帶著都兜兒也要走。
  
  「竇夫人留步。」東方旭開了口,「望夫人醫好小小將她送回百草門,小小是我的指腹未婚的妻子,夫人定不會忘記吧?」
  
  竇夫人沒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聲,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作罷,小小怎麼可能還送回來?當日因一個丫鬟同夫婿誤解多年,一狠心把不到三歲的女兒藏到了宮中的嬤嬤那,沒想到一別竟會那麼多年,夫婿死後,她如果有勇氣去解釋清楚這誤會,又如何去認這個女兒?
  
  竇夫人依舊面無表情同凌徹點了點頭,便將兜兒抱入那黑色轎中,四個弟子抬起轎子凌空而去。
  
  「究竟怎麼回事?」汐月在凌徹身邊低聲問到。
  
  「問他,呵呵。」凌徹撕下了面具來,看向了東方旭。
  
  而汐月亦是將面具撕了下來,原本肚子都還沒那麼大呢,某人非得把她打扮成大腹便便的醜男子模樣。
  
  「呵呵,我還納悶著你不親自來了呢?!你凌雲閣不是任何事都查的到嗎?還用問我?」東方旭亦是方才見兜兒的異樣,才認出凌徹來的。
  
  「你又輸了一回,呵呵。」凌徹瞇起眼來。
  
  「哈哈,還有下一回的,毒王。」東方旭並不是會在意失敗之人。
  
  「隨時恭候!」凌徹仍舊是一臉閒適呃笑意,擁著汐月緩緩離去,走了甚遠,卻聽背後傳來東方旭的聲音,「兜兒定會回我百草門,你們不用等她了!」
  
  凌徹沒有駐足,汐月卻是一臉納悶,道:「怎麼回事?兜兒是那竇夫人什麼人!?」
  
  「兜兒就是竇小小了,竇夫人的親生女兒,只是如何會入宮為婢的,回頭還得讓人去查查!」
  
  汐月一聽,若有所思,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百草門大石門,又道:「這東方旭似乎認識你很久了!」
  
  「創建凌雲閣之時認識的,從百草門這山頂遠眺便可見凌雲閣。」凌徹同東方旭曾經也鬥過幾回,卻也不是要置對方於死地。
  
  汐月大驚,「他豈不對凌雲閣瞭如指掌了!難怪他這回這般利用兜兒。」
  
  「咳咳,為夫像是草率之人嗎?」凌徹打趣地問到,若不是竇夫人,一切依舊在他的把握當中的。
  
  汐月突然恍然大悟,瞪了凌徹一眼,道:「你先前怎麼知道兜兒在百草門的?!」
  
  凌徹大笑了起來,並沒有回答,而不遠處,端木賜和紅衣早在轎子旁侯著了,而栗兒這小丫頭也跟來了。
  
  三人皆以為這兩主子會出遊很久,沒想到才幾天呢,就回凌雲閣了,栗兒第一回到凌雲閣還就想待著不走了。
  
  「皇上,回宮還是凌雲閣?」栗兒歡喜地蹦了過來,笑著問到。
  
  「凌雲閣!」汐月卻搶開了口,還是喜歡待在凌雲閣裡,清幽極了,也想凌徹陪著多休息幾日,每日見他一下朝就往御書房去,心疼極了。
  
  「小姐,端木郡主又回洛城了,不過就小住幾日就走了。」紅衣突然給想起來了,之前小姐出遊時,端木郡主還來找過呢。
  
  「她同夫婿一起的嗎?」
  
  「嗯,我姐姐現在不待離城了,就跟在穆子寒身邊。」一旁的端木賜淡淡地說到。
  
  汐月點了點頭,瑤瑤的性子她算是放心,定不會吃虧的。
  
  「先回宮再說吧。」凌徹寵溺一笑,親自將汐月扶上轎。
  
  「朝政忙嗎?」汐月有些疲倦,在轎中軟塌上慵懶地倚了下來。
  
  「母妃惦記你和這小傢伙了,呵呵。」凌徹說著輕輕將汐月擁了過來,唇邊不由得泛起了暖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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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鳳希篇之玉玲瓏1
  
  鍾離,太安三十年,此時的七皇子寒煜年僅十五歲。
  
  「皇姐,父王還真捨得你和親到百納去!」寒煜為公主和親百納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父王自有他的打算。」公主默娘卻似乎沒什麼意見。
  
  「你都老幫著父王說話!我明日就不來陪你練武了,父王替你尋了個師父,哈哈,待我回來時咱再較量較量。」他雖是寒王最寵愛的七皇子,卻對寒王利用公主和親拉攏百納一事頗有微詞。
  
  「你這小子,宮裡不好好待著跑去月國學什麼醫術!這一去定不會那麼快回吧?!」她雖貴為公主,卻是一身簡潔淡雅,三千柔髮用一根紫玉蝴蝶釵隨意挽起,親切而平易近人。
  
  「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呵呵。」寒煜那乾乾淨淨的眸子了竟掠過了一絲陰險。
  
  默娘並非單純,只是不願意去深思這話中的話,揮起手中長劍,笑著道:「咱在最後斗一回合吧!」
  
  「這一回不讓你了,次次都平手,沒意思。」寒煜負手而立,一臉笑意,小小年紀眸子卻有著超乎年紀的沉著。
  
  「呵呵,每回都說不讓我,這回可得算數了。」默娘說著便將一旁的劍扔了過去。
  
  姐弟兩在御花園中又一回較量了起來,依舊沒有勝負,卻不知,這是最後一回的較量了,永遠都不會有勝負……
  
  翌日,秘密送寒煜出宮後,默娘心中那股一直被壓抑的不捨突然給冒了出來,一個人在長廊裡逛蕩著,一臉失落,七弟和她感情最好了,這一別千里,定是多年,如何會捨得。
  
  空蕩蕩的長廊裡寂靜無比,默娘一個人走走停停,走著走著,心中一煩,索性倒退了起來,慢悠悠地退著,也不知退了多久,突然感覺背後有人,微微一愣,回過頭去,整個人便給撞了上去,額頭抵著他的下頜,有點冰涼的觸覺和清新的山野氣息,比這鍾離冬季的冰空氣還要涼,好近卻好陌生。
  
  一切似乎瞬間靜止,兩個人都沒有動。
  
  良久,默娘才緩過神來,瞥見下擺素白袍子,慌得連連退了好幾步,定神一看,竟是個白衣男子。
  
  四目交接,似乎停留了太久。
  
  他那雙眸深如寒潭,薄唇緊抿,一臉肅然,不苟一笑。
  
  「你,是,什麼人?」默娘小臉頓時紅透,從未在宮裡見過的,而且此人見了她竟敢如此大膽,繃著臉,還不跪拜行禮?
  
  「鳳希。」鳳希的語氣甚是淡漠,本是在御書房中等候的,見寒王和公主遲遲未來,便出來走走了,這一路而來,卻只見到這倒退而行的宮女。
  
  「鳳希?你,你迷,迷路了,我,我帶你,去。」默娘話說得有些不順暢,常常有新進宮的下人把她當作婢女的,估計這一回又被誤解了。
  
  「沒有。」鳳希惜字如金,依舊回答兩個字。
  
  「鳳希公子,寒王有請。」遠遠地傳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鳳希回頭一看,竟是個臉戴崑崙奴面具的黑衣孩子,個子不高,那模樣估計就十三四歲模樣,心不由得一緊,這崑崙奴面具一戴上去,怕容顏永遠被毀了,一生為奴。
  
  默娘原本慌亂的心這鎮定下來,瞪了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方要開口,見默娘那警告的眼神,便知道不做聲了。
  
  「你叫什麼名字?」鳳希顯然已經把默娘給忘在一旁了。
  
  「沒有名字,請。」他亦是惜字如金。
  
  默娘看著鳳希的背影遠遠而去,原本撲通撲通地跳著的心這才平緩下來,突然覺得這背影好孤單,那麼淡漠之人,究竟是什麼人?他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思索了良久,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好奇過了頭,甩了甩頭,卻是一陣暈眩立馬襲來,不是第一回這樣子了,這幾日似乎睡眠不是很足,老是頭暈頭痛,看來得尋太醫瞧瞧了。
  
  ……喵喵分割線……
  
  御書房。
  
  金燦燦的大方鼎中,紅光隱隱透出,空氣中瀰漫著些微炭火的味道,不重,反倒很增添了溫暖。
  
  小手掀起垂簾來,默娘一臉恍然大悟,笑著看想了一旁的鳳希,原來他是父王替她尋來的師父。
  
  鳳希見了默娘,眸子掠過詫異,稍縱即逝,她的身份瞭然於心,上去微微俯身,道:「見過公主。」
  
  「免禮。」默娘一臉詭異的笑容。
  
  「哈哈,默兒,來來來,這是鳳希,他的琴技可是無人能匹敵,去月國前你可得好好跟著他學學。」寒王笑呵呵地朝默娘招了招手。
  
  默娘一愣,學琴?她的琴藝雖不怎麼樣,卻還是能上得了大場面的,父王不是給她找的是練武的師父嗎?
  
  這時,門外傳來了通報,「秦嘯公子到了!」
  
  「哦。」默娘低聲應到,朝寒王走了去。
  
  「呵呵,那是給你尋的武師父,待再見你七弟時,可別再打不贏他了!」寒王今日似乎心情大好,默娘都極少見他那麼和善地笑過。
  
  「草民秦嘯,參見皇上,參見公主!」秦嘯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一襲青衣,相貌俊朗,待寒王揮了揮手,才退到一旁,亦是同鳳希一樣負手而立。
  
  默娘來來回回地打量這秦嘯和鳳希,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這兩人頂多也就大她兩三歲吧,怎麼都成了她的師父?
  
  「呵呵,默娘還不快過去拜師。」自從和親的事定下來後,寒王對這女兒終於有了一絲疼愛。
  
  默娘也沒有推脫,父王替她尋的人定是有一定的能耐能讓人信服的。
  
  走到鳳希和秦嘯面前,卻只對秦嘯欠了欠身,道:「徒兒拜見師父。」
  
  秦嘯連忙攙扶,道:「公主無需行禮,喚我秦嘯便可,能傳授公主武藝是秦嘯的榮幸!」
  
  「既是傳授武藝,那定是師父了,師父請喝茶。」默娘將婢女端過來的茶遞了過去,淺淺笑著。
  
  秦嘯看了寒王一眼,見他點頭,這才接過茶來。
  
  鳳希方才至今皆是沒有什麼言語,一臉肅然。
  
  默娘將茶端到他面前,卻有些遲疑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便是如何都變不了的。
  
  不知為何,她有些不願意了。
  
  茶還端在手上,遲疑間,鳳希卻自己給接了過去,道:「公主千金之軀,行禮就免了吧。」說罷優雅地喝了一口茶,又將茶盞遞給了一旁的婢女,而默娘都還未緩過神來呢。
  
  「哦。師父。」帶著一絲絲不情願,默娘不得不點點頭,低聲回答。
  
  此時,寒王才滿意的鋝了鋝已經有些花白的長鬚,下個月默娘就要和親到百納為後了,他要她能文能武,自保,得寵,且不能丟鍾離顏面,和親之事雖來得突然,卻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回的和親,給鍾離和百納若能交好,還怕了月國那小皇帝!
  
  這鳳希,精通樂律,即便是醉酒亦是輕易能聽出樂律錯誤,節奏失調來,而秦嘯武藝高強,且諳熟奇門遁甲之術,鳳希是隱居山林的高人,而秦嘯卻浪跡江湖,此次能請到他們,亦是費了不少的力氣的。
  
  簡單的拜師禮後,寒王忙於政事,便由默娘帶著兩位師父熟悉宮中環境。
  
  三人步入御花園中,秦嘯的話最多,拉著默娘問著問那,儼然沒有師長的模樣,他的年紀比鳳希還小了點,而鳳希,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安安靜靜地走在最後。
  
  默娘雖不得寵,卻也樂觀開朗,從不計較那麼多,和親一事,對鍾離大有幫助,她當然不會推脫。
  
  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來,兩個皆是師父,如何稱呼,蹙眉一想,便對秦嘯道:「我喚你二師父吧,你比鳳希師父小。」
  
  「哎呀,公主,你別喚我師父啦,我就長你一歲,怪彆扭的,就喚名字吧,在皇上面前再喚師父。」秦嘯一到鍾離就聽說了這公主,今日見她這般平易近人,心中著實喜歡。
  
  「好啊,我也覺得你倆大不了我幾歲呢!那我也喚你鳳希吧。」默娘回頭看了看鳳希,卻見鳳希低著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鳳希猛地抬頭,凝眉看著默娘,默娘突然有些慌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卻聽他道:「公主若不喜歡師父二字,可改為先生二字。」
  
  「哦,師父。」默娘頓時失落,低聲回答。
  
  鳳希遲疑了一會,又開了口,道:「宮中古琴名琴甚多,不知可有玉玲瓏?」
  
  「玉玲瓏?」默娘眸子掠過一絲警覺,而一旁的秦嘯卻是疑惑了起來,這鳳希問玉玲瓏作甚,這把古琴已經消失好久了。
  
  「嗯,玉玲瓏是把上古名琴,唯有此琴能湊出的琴音蒼韻松古,溫勁而雄,皇上希望公主能脫俗於小女子情懷,有母儀天下之威,奏出大氣之作,若得此琴,定有助公主琴藝造詣。」這似乎是鳳希說最多的一次了。
  
  默娘並沒有把那什麼大氣之作,什麼心繫天下聽進去,只是好奇,道:「師父也喜歡大氣的曲子嗎?」
  
  鳳希卻是想都沒有想,點了點頭。
  
  步下石階,默娘突然一腳踩空,秦嘯連忙攙扶,「公主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小心踩空啦!」默娘笑著回來,回過頭,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怎麼又頭痛了?
番外鳳希篇之玉玲瓏2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都是秦嘯和鳳希在縈碧宮陪著默娘,默娘本就好相處,同秦嘯很快就熟悉起來了,不似師徒,更像朋友,而同鳳希,順理成章越來越像師徒了。
  
  「呵呵,默娘你果然天資過人,這七殺陣我可是花了兩三年的心血才創出的,你就幾天給學會了,哈哈。」秦嘯本是浪跡江湖之人,並不無尊卑觀念,總是直呼默娘名字,極少教她武功,卻是教了好些奇門遁甲之術,總是說女孩子家,不要舞刀弄劍的,學習佈陣之術,可防身、可困敵便可。
  
  「你這陣法妙是妙,就是陰了些,還有啊,看來我得尋七個女子來調教調價了,要不哪來七人給我守陣呢?!」默娘雖極有這方面的天賦,不知為何,興趣卻不是很大。
  
  「那還不容易,我幫你尋來便是。」秦嘯笑得甚是開懷。
  
  而倚在一旁看律書的鳳希,根本完全將他倆忽視,沉默不語,除了每日定時教默娘撫琴,其他時間皆是一個人靜靜地看律書,有時候在這院子裡的樹上,有時候在屋裡的長塌上,有時候跟本就尋不到人,極少見過他笑,總是薄唇緊抿,一臉肅然。
  
  默娘總變著法子去煩他,師父師父一直叫,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著問那,甚至有幾回壯著膽子想逗他笑,無奈鳳希依舊是那一貫淡漠的口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除去教琴的時間,他可以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
  
  「師父,時辰到了,該教丫頭撫琴了。」默娘小心翼翼低聲提醒,想拉拉他的衣袖,卻還是給忍住了。
  
  鳳希合上律書,起身來,淡淡地道:「昨日給的那琴譜公主可都看過了?」他總是稱她公主,丫頭二字似乎一直只是默娘的自稱。
  
  「都看過了,全記著呢!昨夜試了試,老覺得哪裡不對勁!」默娘說著,撇了撇嘴,太討厭他喚她公主了。
  
  「過來吧。」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朝琴台而去。
  
  默娘連忙跟了過去,不見秦嘯在一旁一臉複雜。
  
  「你再試試,我聽聽。」鳳希空出了位置來。
  
  默娘稍稍遲疑,緩緩坐了過去,有些莫名的心慌,遲遲才伸出手來,左手按弦,右手彈弦,食指輕佻,中指逐弦勾來,悅耳的琴聲便緩緩流轉而出,續續而彈,只是,雙臂依舊有些僵硬,不一會兒,便傳來酸楚。
  
  鳳希靜靜地聽著,突然伸過手去,拍了拍默娘的左手,道:「按弦力道過大,還有,琴聲有含糊處,右手扣入過深。」
  
  「哦,丫頭知道啦。」默娘只覺得心突然跳的有些快,原本僵直的身子此時更是僵硬,師父的手竟為什麼那麼冰涼!
  
  突然,鳳希起身來,俯身輕輕扶住默娘的雙肩,依舊是惜字如金,只道了「放鬆」二字,只是,語氣卻有了一絲溫和。
  
  「哦……師……父。」默娘不但沒放鬆,卻是連手指都給僵了,亂了曲調,雙肩上被大手輕輕籠著,他的氣息就在耳畔,很清新卻透出冰涼,和那日在長廊裡偶遇一樣。
  
  鳳希微蹙眉頭,本要打算離開了,卻又坐了下來,一手繞過默娘的身子,手把手帶著默娘在琴弦上撥動,低聲道:「心不寬,湊不出此曲蕩氣迴腸之調,琴不古,湊不出蒼韻松古之音。」
  
  默娘愣了愣,只聽到鳳希最後那句話,蒼韻松古之音,唯有玉玲瓏能湊出吧。
  
  鳳希又帶著默娘撫了一會兒,交待了幾句,便讓她自己練習了。
  
  才出門,便見秦嘯站在門外,一臉輕蔑。
  
  鳳希只是瞥了他一眼,便逕自離去,卻聽身後傳來了「男女有別」四字。
  
  駐足,回首,沒有看秦嘯,而是看向了屋內正專心練習的默娘,微微蹙眉,依舊轉身離去。
  
  「默娘,一會兒練完了,陪我到柔儀宮裡尋七個女婢吧。」秦嘯一臉笑顏,在默娘對面坐了下來。
  
  「嗯。」默娘應了一聲,依舊專注在琴上,天賦不高,卻偏偏興趣很足。
  
  「你從未出宮過吧?」秦嘯又逮著機會聊天了。
  
  「嗯。」
  
  「我自小浪跡江湖,三國都走遍了,就差鍾離北部的冰雪高原沒去過,聽過哪兒的霧淞美景美如仙境。」
  
  「霧淞美景?」默娘終於看向了秦嘯。
  
  「嗯,我也只是聽說,沒見過,不知如何形容。」
  
  這時,那個帶著崑崙奴面具的孩子卻突然出現了,還是那一身利索的黑衣,單膝對默娘下跪,道:「公主,皇上有請。」
  
  「起來吧,說過多少回不用跪我了,跟父王說我一會就過去。」默娘終於捨得停下了琴音,小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清秀的眉宇間隱隱透出了一股疲倦。
  
  「是,公主。」話語一落,人又是憑空消失。
  
  秦嘯一臉玩味,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我老想著給他取個名字,他都不要,不過他是父王的人,老是神出鬼沒的,我也管不了。」默娘只記得這孩子是肅親王送給父王的。
  
  「小小年紀武功倒是不賴,呵呵。」
  
  「你自己去選婢女吧,我找父王去了。」默娘說罷,便要出門。
  
  「等等。」秦嘯連忙叫住她。
  
  「你這幾天氣色都不太好,琴便練得那麼勤了,你鳳希師父又沒催你。」
  
  「知道啦!」默娘笑了笑,還是離開了。
  
  秦嘯不由得蹙起眉頭來,皇上近日頻繁地尋默娘,默娘每次回來後都是一臉的疲倦和沉悶,次次都是直接回房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分割線……
  
  秦嘯果然從柔儀宮裡挑選了七位婢女,親自教授武藝和基本的佈陣之術,默娘甚是喜歡,便都留在身邊陪著習武,佈陣,練琴。
  
  其中一名女子亦是臉戴崑崙奴面具,一身青衣,雖然默娘聽說過父王攻下鍾離北部那些部落後,俘虜了不少奴隸,但除了父王身邊那孩子,便極少在宮中見到過了。
  
  「你原本喚什麼名字?」默娘停下琴來,看著一旁靜靜得聽著的女子,和善地笑了。
  
  那女子卻地下了頭,沒有說話。
  
  「呵呵,我賜你給名字,就叫……」既然到了她宮裡,這人便是她的了。
  
  「女婢原本名喚羅剎。」似乎怕強加了名字,羅剎連忙開了口。
  
  「羅剎?」默娘蹙起眉來,「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叫了個那麼帶煞氣的名字!」
  
  羅剎又是低頭。
  
  默娘歎了口氣,道:「在柔儀宮裡嬤嬤們都喚你什麼?」
  
  「賤奴。」
  
  默娘陡然蹙眉,「宮裡還有其他族人嗎?」
  
  「不知道。」
  
  「羅剎,你多大了?」羅剎,雖不好聽,但也是真名。
  
  「桃李之年。」羅剎眸子掠過一絲驚詫,到宮裡來,第一回有人喚她的名字,而且是公主!
  
  「呵呵,和我一樣,也二十了。」
  
  「公主,你方纔的曲子,彈奏時左手不可一直按弦。」羅剎即便是奴,話說依舊直來直往,從不奉承,在柔儀宮沒少挨打罵。
  
  「為何?」默娘卻沒有生氣,這是她新作的曲子,跟著師父學了那麼久,終於作出了一首氣勢恢宏的曲子來了,只是好些地方都要修改。
  
  「此曲低音多,若一直按弦,奏不出渾厚之音來,只能流於空泛之音。」羅剎本是女扮男裝的琴師,如何不懂?
  
  默娘恍然大悟,而此時,門外傳來拍手聲,偏頭一看竟是師父。
  
  鳳希唇邊噙著難得一見的淡淡笑意,看著羅剎,道:「你這丫頭倒是一聽就聽出來了?」
  
  丫頭?
  
  默娘按在琴弦上的手突然有些僵住,有股莫名的酸楚突然不斷地往上翻,很平凡的兩個字,只是,對於她來說似乎重了一些,但,就也只是對於她來說吧,雙手輕輕揉著太陽穴,頭又痛了。
  
  「羅剎自小學琴。」羅剎實情回答。
  
  「彈奏一曲我聽聽。」鳳希在一旁端坐了下來。
  
  羅剎沒有動,看向了默娘,畢竟默娘是她主子。
  
  默娘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起身讓開來了。
  
  羅剎輕佻琴弦,竟是默娘方才彈奏的曲子,聲聲明晰,甚是溫勁而雄。
  
  鳳希那深邃的眸子起了一絲波瀾,聽得認真,雙眸微微瞇起。
  
  一曲罷,羅剎退到了一旁。
  
  「公主。」鳳希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默娘老半天才緩過神來,看向鳳希,「師父。」
  
  「羅剎這丫頭我要了,可否讓秦嘯另尋一人來?」一直想尋個有天賦的徒兒,今日算是遇上了。
  
  「不可以!」默娘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羅剎詫異於鳳希的話,卻依舊低著頭退在一旁。
  
  「為何?」鳳希蹙眉。
  
  「反正你在教本公主這期間,不許收任何弟子!尤其是女弟子!」默娘頓時莫名地生氣,說罷便氣沖沖往門外走。
  
  鳳希蹙緊眉頭,這個一向和善的公主第一回用了「本公主」三字,連忙開口留人,「公主留步!」
  
  默娘心中一喜,立馬回頭。
  
  卻聽鳳希道:「公主,皇上令我做一曲,以備公主獻給百納皇帝,我看你做的這曲子甚是適合,多加練習,方才羅剎所說皆是你不足之處。」
  
  他說話一向就是這樣子,淡漠而不給她留情面,他教的樂律皆是生澀難懂,即便是練習多次,她總是出錯,彈不好,便是批評,彈好了,從未誇獎。
  
  淡漠的話語如何一盆冷水,將默娘渾身上下琳了個透,第一回以亦是那麼淡漠的語氣回答他,「丫頭明白了,師父。」
  
  說罷便轉身離去,鳳希看著她的背影,深邃的眸中一絲複雜一掠而過,仍舊靜靜地在一旁的長塌上倚了下來,專注地看起了那本依舊翻了好幾回的律書。
  
  追著默娘而去的是剛回來的秦嘯,一直跟著默娘在那似乎沒有盡頭的長廊裡漫無目的地,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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