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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望族嫡女》作者:愛心果凍

[都市言情] 《望族嫡女》作者:愛心果凍

書名:望族嫡女
作者:愛心果凍
 
作品簡介:

“來人,給夫人灌下絕子湯,本將軍要打掉這個野種!”

丈夫高升,她卻成了絆腳石。

利用完她後,他與妹妹聯手打掉她的孩子,陷害她與人通姦,還一劍刺死她。

她低聲乞求,卻換來妹妹的嘲諷︰

“以後我才是府裡的主人,將軍是我男人,你別一口一個相公的叫,我聽著會不舒服。將軍一路高升還多虧你,謝謝你給我們未來的美好日子打下基礎,我們一家三口會感謝你的。”

前世,她性格柔弱,輕信了心狠手辣的丈夫和妹妹。

本以為就這麼慘死,誰料今生有重生的機會,一躍重生回七年前,看她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

重生後的她,變得果敢堅強,懲惡奴,治賤男,鬥姨娘,讓那對狗男女嘗她曾經嘗過的痛。

看驚艷重生的她,如何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將前世害過她的人一一除掉,脫胎換骨、步步生蓮,最終令整個上流社會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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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妹妹逼宫


“恭喜夫人,統領救駕有功,被皇上擢升為正二品輔國將軍,夫人你終於熬出頭了。”喜媽媽風風火火的跑進屋,一看到坐在床上養胎的南宮嫿,臉上立即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真的嗎?”南宮嫿摸向自己圓滾的小腹,眼裡盡是欣喜,陪著逸昇受了四年的苦,今日他終於守得云開見月明,不行,她要親自去迎他,要與他一同分享這個快樂。

    南宮嫿的貼身大丫鬟玉萼、湘繡聽到這個消息,兩人臉上也是抑止不住的興奮,小姐和陪姑爺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終於可以抬起頭做人了。

    突然,院門外傳來女子和孩童的輕笑,南宮嫿一抬眸,便看到妹妹南宮珏牽著一名三歲大的男孩,一臉得意的走進來,身後則跟著滿目陰鷙的袁逸昇。

    “珏兒,你怎麼在這裡,這幾年你去哪了?”幾年沒看到妹妹,南宮嫿忙親切的招呼她,不料,南宮珏眼裡帶著一縷譏笑,朝南宮嫿輕蔑的道:“姐姐,妹妹多年不見,自然是替將軍生兒育女去了,你不知道妹妹,你的一舉一動,妹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呢!”

    南宮珏的話彷如驚雷般擊在南宮嫿身上,只見身後的湘繡卸下一臉的恭謙,冷冷起身,得意的站到南宮珏身後去。

    原來湘繡背叛了她!此時,喜媽媽和玉萼皆是一臉憤怒,原來將軍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個女人正是小姐的妹妹,她還替將軍生了個兒子!

    南宮珏挽著袁逸昇,美麗的臉上全是譏諷,朝袁逸昇撒嬌道:“相公,快把絕子湯給她喝了。”

    袁逸昇冷然抬眸,看著南宮嫿的眼裡是絕對的厭惡,冷聲道:“本將軍今天來,是為了告訴你,本將軍真正愛的是珏兒,她為本將軍生了個兒子,而你,多年來無所出,又善妒,如今還懷上別人的野種,來人,給她灌下絕子湯,打掉這個孽種!”

    轟!南宮嫿感覺心都懸了起來,捂著肚了趕緊搖頭,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相公,我哪裡善妒了?這明明是你的孩子,他不是野種。我和你同甘共苦這麼多年,家裡事事以你為先,你不是說你只愛我一個麼,你騙人!”

    喜媽媽也一臉憤怒,當即護主的站在南宮嫿面前,朝袁逸昇道:“原來姑爺也是個忘恩負義之輩,當年小姐放棄那麼多優秀公子不嫁,偏生嫁你這個沒錢沒權的小統領,把所有嫁妝花在你身上,供你步步高升,如今你飛黃騰達,當了輔國將軍,就要至夫人於死地,我呸!你比陳世美還不如!”

    “閉嘴!”袁逸昇生平最討厭別拿他靠女人來說事,一臉憤怒的衝過去,一掌把喜媽媽打飛到對面的廊柱上,喜媽媽如同一塊破布般慢慢滑落下來,已是滿嘴鮮血。

    南宮嫿見狀,趕緊跑到喜媽媽面前,一把將喜媽媽抱住,烏黑的眼眸恨恨的看向袁逸昇,怒聲道:“喜媽媽以前那麼疼你,你竟然這樣對她,你真狠!”

    她現在真後悔當初沒有聽娘親的話,一意孤行要和生活窮困的袁逸昇好,如今他官拜正二品將軍,她這個踏腳石沒了利用價值,他就看她不順眼了。

    最讓她寒心的是,一向和她關係親近的妹妹,竟然夥同他上門逼宮!

    南宮珏看著南宮嫿狼狽的樣子,不屑的嗤笑一聲,朝身後的丫鬟秋月道:“秋月,把小將軍帶出去,省得他看見些污穢的東西,影響孩子生長。”

    秋月一臉得意的瞪了南宮珏一眼,牽起小男孩退出主屋,再將主屋硬生生關上,這下子,南宮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悲涼。

    “相公,這孩子是你的親骨肉,我求求你不要打掉他。”一向性格軟弱的南宮嫿忙走到袁逸昇身邊,捂著肚子淚眼鍊鍊的看著他,希望他能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回心轉意,不要殺她的孩子。

    “好笑,相公的親骨肉在外面,姐姐,這明明是你和你表哥的野種,你休想糊弄逸昇,還有,今後我才是將軍府的主人,將軍是我男人,你別一口一個相公的叫,我聽著會不舒服。”南宮珏一臉淡笑,可笑聲卻很刺耳。

    一說完,她就朝袁逸昇使了個眼色,袁逸昇一個箭步上前拉住南宮嫿,右手將她的頭髮扯住,左手扣住她的下巴,朝南宮珏道:“珏兒,你來餵她喝,一定要打掉她肚中的野種,本將軍丟不起這個人!”

    南宮珏冷笑著端起桌上的絕子湯,朝南宮嫿走去,此時南宮嫿的嘴已經被袁逸昇撬開,喜媽媽和玉萼兩人趕緊撲過去,跪在地上給袁逸昇求饒,可她倆才靠過去,袁逸昇已經飛起兩腳,將她倆踢飛老遠。

    “夫人……不要,​​袁逸昇,你太狠了,你放了夫人,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要毒害,你不是人。”喜媽媽哭得撕心裂肺,又噴了一口鮮血。

    玉萼也爬起來想衝過去,卻被邊上的湘繡給抱住,這時候,南宮珏靠近南宮嫿,冷聲道:“姐姐,你別怪我,將軍愛的是我,謝謝你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將軍一路高升還多虧你,謝謝你給我們未來的美好日子打下基礎,我們一家三口會感謝你的,你帶著你的野種,去黃泉路上相會吧!”

    說完,她冷眸一抬,狠狠將一碗濃汁灌進南宮嫿嘴裡。

    南宮嫿只覺得胸悶氣短,喉嚨灼熱,身子難受得不行,突然,她感覺一股熱流從小腹滑下來,在觸摸到身下的鮮血時,她崩潰的大吼一聲,“不要!”

    她的孩子沒了,她最信任的丈夫,竟然和自己的妹妹殺了自己的孩子!

    南宮嫿滿臉憤怒,身上全是鮮血,窗外有絲冷風透進來,冷風中的她顯得十分淒涼,她身後的玉萼和喜媽媽已經哭得肝腸寸斷,兩人恨不得衝上去扒了南宮珏和袁逸昇的皮。

    “你們好狠,你們聯手殺掉我的孩子,你們會遭報應的!”南宮嫿好恨,好憤怒,她感受到一總從未有過的怨,她恨眼前這對狗男女,她的眼睛都快滴出血來。

    南宮珏不屑的輕笑出聲,“是你遭報應才對,到時候我和升郎就告訴全天下,你南宮嫿懷了別人的野種,不僅你得死,你表哥李銘浩也得死,哈哈……”

    南宮珏笑得十分猖狂,南宮嫿則恨得心痛徹骨,大聲吼道:“我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什麼要這麼狠?”

    南宮珏再次冷笑一聲,嫵媚的看了眼一臉陰黑的袁逸昇,妖嬈的道:“有你在,哪有我和我兒子的位置?升郎要你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來做什麼?你知道你的新婚之夜為什麼獨守空房?因為升郎在陪我,你知道升郎為什麼老不在家,因為升郎在陪我們的孩子,一個不懂情趣的女人,哪配得上升郎? ”

    “小賤人,我和你拼了!”喜媽媽再也聽不下去,猛地從在上爬起來,拾起根桌腿就要去打南宮珏,這時,眼疾手快的袁逸昇一把抽出腰間寶劍,將那泛著銀光的寶劍嗖地刺進喜媽媽腹部,喜媽媽瞪大眼睛,顫抖的道:“夫人……老奴不能……伺侯你了,你要……小心她們… …”

    “喜媽媽!”南宮嫿憤怒的大吼一聲,趕緊衝過去抱住喜媽媽,這時候,喜媽媽已經沒了呼吸,眼睛還是睜著的,死不瞑目!

    “夫人!”玉萼看得眼淚直流,一腳踢在湘繡的腿上,掙脫湘繡便要衝上去抱喜媽媽,誰知衝到半路,袁逸昇的劍就無情的刺穿她的心臟,頓時,一灘鮮血噴了出來。

    “玉萼!”南宮嫿眼淚止不住的流,痛苦的大叫一聲,“蒼天,如果你有靈,你讓我替玉萼和喜媽媽報仇……”

    “想報仇?哼,此事不能捅出去,既然她倆都死了,你也必須死。”南宮珏冷冷看向南宮嫿,朝袁逸昇道:“相公,蒼祁朝律法,丈夫捉到妻子與男人通姦,可以怎麼做?”

    袁逸昇一臉的冷漠,無情的道:“自然是全殺了!”

    “你們好狠。”南宮嫿難受的站起身,眼裡已是無盡的憤怒,悉心照顧她多年的喜媽媽和玉萼就這麼沒了,她雙眼噴火,捂著直流血的肚子朝袁逸昇抓去,大聲道:“你還我喜媽媽,還我玉萼,還我的孩子,你這個狠心的男人,你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你會遭報應的!”

    “你放心,再怎麼你都會比我們先下地獄,過幾日你表哥就來陪你了,急什麼,要私會去地府私會,別髒了我們的地。”南宮珏嫌棄的煽了煽鼻子,得意的看了眼偌大的宅邸,從今以後,這些宅子、莊子、下人就全是她的了。

    南宮珏說完,慢慢湊近南宮嫿,悄聲道:“你知道當年你為什麼和表哥通姦,那是因為我娘設的計,你知道你娘為什麼病死,那也是因為我娘,哈哈…… ”

    “你這個賤人,原來那是你和你娘搞的鬼,原來我娘是你們害死的,你還我娘來!”這是她辛辛苦苦築起來的家,她怎麼捨得拱手讓給南宮珏這惡女人,而且,她們害死娘親,陷害她與表哥通姦,因為那件事她從此在家族失寵,如今她們還要再害表哥,她怒道:“袁逸昇,我不准你傷害表哥,你要敢傷害他,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呵,這就由不得你了,去死吧!”南宮珏一把搶過袁逸昇手中的劍,狠地朝南宮嫿的腹部刺去,頓時,血流如柱,邊上的女子則笑魘如花。

    南宮嫿睜大雙眸,雙眸帶著烏紅的血絲,兩手狠狠握住冰冷的劍鋒,手被利劍劃開道大口子,滴下大灘鮮血,她好恨,恨蒼天,恨大地,恨一切。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她太過軟弱和太相信人,玉萼和喜媽媽的仇,娘親的仇,表哥的仇,還有肚裡未出世苦命孩兒的仇,每一筆加起來,都足已讓這對賤人死一千次。

    她向天發誓: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她一定要血債血償,將這對狗男女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們嚐嚐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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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七年前


頭好痛,全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勁來,南宮嫿難受的睜開雙眼,看著四周綴著紅珊瑚的豆綠宮絛,這是哪裡,好熟悉!

    正疑惑間,她伸手便觸到一具光裸的身子,乍一看,南宮嫿驚了,她身邊怎麼躺著不省人事的表哥?

    她不是被南宮珏一劍刺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再看自己,身材突然縮小一截,又正坐在自己以前的房間裡,身邊的表哥也才十五、六歲的模樣,南宮嫿一臉驚異,她怎麼回到以前了,難不成,蒼天憐憫她,讓她重生了?

    前世死時她發過重誓,如果還有重來的機會,她一定血債血償,將那些害她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們們嚐嚐她的痛。

    如今,老天可憐她,再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惜,不讓那些惡​​人得逞。

    看著躺在床上的表哥,南宮嫿手指甲掐進肉裡,沒想到她竟回到自己人生轉折的那一年,記得那一年,她十三歲,被姨娘蘇繡月陷害與表哥私通,老太太嫌母親管教不力,當場把生了個兒子的蘇姨娘抬為平妻,南宮珏也被提升為嫡女,從此一路非凡,金貴如玉,她則被冷落如草芥。

    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她怎麼也是府裡的嫡長女,對老太太他們有利用價值,再者表哥早有婚約,這事一捅出來會連累整個南宮家族,老太太和父親硬是將這事給壓了下來,不過從此,他們不再信任她,一顆心全放在美貌的南宮珏和她弟弟南宮楓身上。

    這時,南宮嫿聽到外邊有賓客宴飲的聲音,知道今天是父親每月宴請賓客的日子,父親是蒼祁朝的北麓侯,手下能人異士、文人清客無數,一般每月都有次宴會,所以這也是蘇姨娘使壞的好日子。

    外面聲音嘈雜,估計袁逸昇早到了,此刻正在巴結父親,一年前袁逸昇還只是個小護衛,因救父親有功,父親特意把他帶在身邊,提升為主簿。

    因為他生得儒雅俊秀,又寫得一手好詩,滿腹經綸,父親准他與眾公子喝茶飲酒,這也成了他結交權貴的場所,前世被他俊俏的外表迷惑,今生她早看清了他,她一定會把他前世對她的狠一樣不少的還給他。

    時間不多了,想到這,她趕緊去搖表哥李銘浩,開始搖了兩下,表哥昏迷不醒,大概蘇姨娘藥下重了,想到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桌上的茶壺,一壺茶澆在表哥腦門上。

    被這麼一澆,表哥這才迷迷糊糊的驚醒,在看到一臉緊張的南宮嫿時,蘇銘浩這才察覺出了什麼,忙給自己穿上衣服。

    “表哥,趕緊起來,蘇姨娘要栽贓我和你私通,你快離開這裡。”表哥一定和她一樣,喝了湘繡泡的茶才出的事,前世,她輕信湘繡,喝下那有謎藥的茶,頓時昏迷不醒,蘇姨娘騙人說她在午睡,又以府裡宴飲繁忙為由,把喜媽媽和玉萼等人支了出去,她又派人把表哥迷暈送了進來,她才遭遇人生最大的變故。

    今生,她一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李銘浩跌跌撞撞的穿起衣服,朝南宮嫿道:“我就知道蘇姨娘沒安好心,表妹,你別怕她們。”

    不一會兒,門外已經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緊急著,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南宮嫿冷然抬眸,對上昂首走進來的蘇姨娘。

    蘇姨娘本以為一進來就能看到男女抱在一起的畫面,可她看到正慢悠悠坐在床頭的南宮嫿時,一雙美目登時陡轉,徑直南宮嫿道:“嫿兒,你沒事就好,姨娘看見有賊人跑進內院,擔心你的安危,特地命人來搜查,你們快去搜搜,看這裡有沒有藏著賊人!”

    “慢著!我房裡豈是你們能搜就搜的?”幾名婆子正欲去搜,南宮嫿冰冷的聲音早已響起,起身朝蘇姨娘走去,冷聲道:“蘇姨娘,沒有我的允許,誰准你闖進來的?”

    蘇姨娘一聽,神情攸地一怔,南宮嫿是侯府嫡長女,在府里地位尊貴,她一個姨娘自然不能如此動粗,可沒想到她竟然給自己擺架子,這不是當眾拂她面子,以前那個懦弱的她哪去了?

    想到這裡,她忙一臉擔憂的道:“嫿兒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我還不是擔心你的安危,要是你被賊人看了身子,你就毀了,我這做姨娘的是衝動了點,不過也是為你好。”

    “我這不沒事嗎?姨娘怎麼知道那賊人會來這裡?”南宮嫿冷聲說完,喜媽媽和玉萼已經聽到消息快速趕了過來。

    喜媽媽一進房,立即走到南宮嫿身後,玉萼則領著四名婆子衝了進來,同樣擋在南宮嫿面前,南宮嫿一看到她倆,淚​​水差點噴薄而出。

    前世,她倆為了她被袁逸昇殺死,她卻沒好好關心過她們,如今看到她們鮮活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好欣慰,好高興,這一世,她一定不會讓她們再受傷害。

    蘇姨娘掃了眼四周,發現房裡只有南宮嫿一人,心道,不可能,她早安排好了一切,院裡院外都守了人,沒見李銘浩出去,那他一定還在這屋裡,如果她在這裡搜出李銘浩,那南宮嫿就是有百張嘴都辯不清。

    想到這裡,蘇姨娘一臉懷疑的看向南宮嫿剛才待的床沿下,朝身側的心腹丫鬟淺裳道:“我懷疑那賊人就躲在大小姐的床下,淺裳你過去看看。”

    “放肆!”南宮嫿猛地拍了下桌子,朝蘇姨娘冷然看去,厲色道:“姨娘,你何時這麼不懂規矩,如此以下犯上了?”

    蘇姨娘被南宮嫿嗆得臉色漲紅,這裡那麼多下人看著​​,她被比自己小的大小姐如此訓斥,她心裡恨得咬牙切齒,面上不得不繼續隱忍。

    那淺裳見自己主子被嗆,當即抬高眉頭,一臉挑釁的睨了南宮嫿一眼,譏諷的道:“大小姐不敢讓奴婢搜,莫不成這裡藏了男人,大小姐正和他做苟且之事,怕我們闖進來破壞你們的好事?”

    淺裳聲音拔尖,說完便擼起袖子衝過去要搜查,這時,南宮嫿雙眸蘊起一層寒冰,朝身側的喜媽媽道:“如此污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喜媽媽,掌嘴!”

    喜媽媽早就看不慣淺裳,又被她剛才那番話刺激到,一聽南宮嫿命令,當即如風似的衝過去,對準淺裳就是啪啪兩巴掌,這兩巴掌打得十分響亮,打得淺裳一張小臉腫了起來,打了便狠罵道:“哪裡來的賤蹄子,說話這麼難聽,你眼裡還有沒有大小姐?該不會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喜媽媽也是個凌厲的,她是南宮嫿的奶娘,早看不慣張姨娘這群笑面虎,早想教訓她們了,如今小姐不像以前那麼偏聽偏信,知道懲罰人,她不趕緊加把火怎麼給小姐立威。

    南宮嫿一臉冷漠,前世的她太柔弱太善良,錯信了這些巧言令色的人,對真心關心她的喜媽媽很少在乎,卻總關心這些花言巧語的丫鬟。

    前世淺裳沒少幫著張姨娘欺騙自己,她賞了她那麼多好東西,到頭來她還合夥欺負她,如今有整她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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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懲治刁奴(上)


被打的淺裳一下子懵了,當即跪在蘇姨娘面前,淚眼朦朧的朝她乞求道:“姨娘,你一定要給奴婢作主,奴婢是為大小姐好,沒想到她心腸這麼狠毒,竟這麼辱我。”

    喜媽媽一聽,當即怒道:“不長眼的東西,竟欺負我們大小姐,你再污衊大小姐,我撕爛你的嘴。”

    喜媽媽語氣凌厲,生得又牛高馬大,教訓得淺裳縮了下身子,看得南宮嫿滿​​意的點頭,母親託付的人就是不一樣。

    她冷冷掃了淺裳一眼,黑曜石般的眼里浸滿鋒芒,犀利的看向蘇姨娘,不緊不慢的道:“姨娘,偷人這等事,沒證據之前,連祖母都不敢妄言,你調教的這個奴才,張口就說我偷人,這話要是傳到祖母耳朵裡,丟了侯府的臉,到時候看祖母如何治你。”

    蘇姨娘一聽,臉色攸地變得灰白,大小姐何時變得如此犀利,說的話句句帶刺,處處和她作對,一接觸到大小姐冷洌的目光,她突然覺得頭腦發麻。

    淺裳哭得難受,不甘心就這樣被打,忙撲通一聲跪到蘇姨娘跟前,抽泣的聳肩道:“求姨娘為奴婢作主,奴婢沒錯,憑什麼要被打?”

    嘴還這麼犟,南宮嫿當即冷笑一聲,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回頭看了眼正在沉對策的蘇姨娘,朝地上冷冰冰的淺裳道:“看來你還沒得到教訓,眼裡仍然沒我這個大小姐,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來人,把淺裳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不多也不少,不至於死掉,但會疼得她比死了還難受。

    南宮嫿一吩咐完,玉萼後面的四個婆子先是愣了一下,這還是大小姐第一次打人,她們有些奇怪,但隨即被南宮嫿眼裡的冰冷給震懾道,全都迅速沖上去將淺裳拿下。

    淺裳見要被打,嚇得身子一縮,眼裡閃過一絲怨恨,忙去扯蘇姨娘的衣裳,“姨娘,她們要打我,你快救救我。”

    蘇姨娘眼裡盡是恨意,她絕不允許自己的人被南宮嫿打,當即上前一步,冷聲道:“大小姐,淺裳心直口快,雖然得罪了你,但她也是為你好,你這樣打她,會犯眾怒的。”

    哼,蘇姨娘還真是高明,明明是淺裳的錯,硬把事情描述成她這個人善妒,下人為她著想,她反而打下人,這樣以後誰還敢為她說話。

    如果是以前的她,被丫鬟們奚落了還對人家笑,如今她已經重生,知道這些全是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會像前世那麼傻呼呼的被人騙,當即朝蘇姨娘迸射去一道利光,一字一頓的道:“姨娘不會是要包庇她?這裡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進門就說本小姐與人苟且,如此不敬都不懲治,家規還要不要了?如果姨娘捨不得我懲治,那我就把此事告訴父親,讓他親自懲治這不守規矩的丫頭。”

    “不要啊,不要。”淺裳一聽,趕緊搖頭,她只是個下人,所做的事都是蘇姨娘指使,在後院有蘇姨娘撐腰可以保全自己,可是到了外院,無論對與錯,惹出這樣的風波,侯爺根本不會管誰對誰錯,只會將她打死了事。

    想到這裡,她額頭沁起細密的汗,早知道她就不嗆大小姐了,以前無論她怎麼嗆,大小姐都不會告狀,如今大小姐變了,她哪還敢再多說。

    一聽到要將此事告訴侯爺,蘇姨娘頓時慌了,不過她是久經戰場的人,當即穩住心神,一雙美目藏滿薄冰,恨恨走到淺裳面前,提起淺裳的領子,一巴掌甩在淺裳臉上,大聲吼道:“好你個賤婢,竟如此拂我的臉,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一走出門兒你就忘了。你這破德性,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我教出來的,來人,把淺裳拖下去行刑。”

    蘇姨娘狠聲說完,冷漠的側過頭站在一旁,十指握成拳頭,心裡絞痛不已,打她的人,簡直就是打她的臉,好你個南宮嫿,她記住了。

    “姨娘,你不能這麼狠呀,五十大板足以要了奴婢的小命,姨娘饒命……”淺裳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姨娘,沒想到蘇姨娘為了自己,竟不保她,還把她推出去受罰,太狠了。

    喜媽媽手腳一向麻利,看到蘇姨娘氣白的臉,心裡十分暗爽,忙招呼那幾個婆子把淺裳拖了出去,不一會兒,院外就傳來淺裳哭爹喊娘的慘叫聲,以及“啪啪啪”的板子聲。

    淺裳每慘叫一聲,邊上的丫鬟婆子們全心驚一下,可南宮嫿看和蘇姨娘,她仍舊陰冷的立原地,似乎一點都不為淺裳被打心痛,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蘇姨娘看著靜默的南宮嫿,心裡冷哼一聲,拿侯爺來壓她,如今想要扭回局面,她必須盡快找到姦夫,只要找到李銘浩,她看南宮嫿怎麼嘴硬,到時候,她要把現在丟的面子全擼回來。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婆子們的聲音,“參見侯爺。”

    “怎麼回事?今天外面這麼多賓客,你們怎麼這時候打起人來了?”這個社會誰都注重名聲,尤其是侯爺這種地位尊貴的人,更怕做錯事讓別人抓到把柄,被別人說閒話,傳到對手或皇上手裡,如果人家有心想整你,一點小把柄就足以令整個侯爺府滅門。

    站得越高,眼紅的人越多,做的事越不能出格,否則一定會死得很慘。

    蘇姨娘聽到侯爺的聲音,忙出去將南宮昊天迎了進來,一看到南宮昊天,她眼眶便紅紅的,柔弱可憐的走過去,搶先一步道:“侯爺,這不怪大小姐,都是妾身沒管教好奴才,這奴才心直口快,剛才不小心惹怒大小姐,大小姐生氣,便罰她五十大板,說來說去,還是妾身的錯。”

    蘇姨娘說完,再柔弱的抖了抖肩,柔美的樣子令人我見猶憐,南宮昊天立即握住她的手,一雙冰冷的眸光立馬射向南宮嫿。

    南宮嫿見父親目光深黑,知道他明擺著護蘇姨娘,前世她很少和父親親近,平時木訥寡言,不會詩詞歌賦,不會甜言蜜語,根本不知道怎麼討父親歡心,所以父親經常忽視她。

    蘇姨娘真是奸詐,剛才她那番話,言下之意就是說她這人心狠手辣,待人刻薄,因為淺裳衝撞自己兩句,就如此狠的打她,看她那柔弱的樣子,真會演戲。

    如果是前世的她,肯定早慌得不知怎麼辦,被蘇姨娘捏在手裡像螞蟻似的玩,可惜,她已經吃過了懦弱的虧,今世,她一定要勇敢堅強。

    想到這裡,南宮嫿也揉了揉眼睛,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就蘇姨娘會演戲,她不會?

    她不僅要演,而且要演得十分的到位,裝弱這種事,女人看得出來,男人卻不一定,他們只會看表象,不會看本質。

    想到這裡,南宮嫿更是一臉委屈,小臉上立馬墜下一串淚珠,她看到南宮昊天,好像看到救星似的,忙一把撲進南宮昊天懷裡,埋著小臉抽泣的道:“父親,嫿兒本不想懲治淺裳,可她和蘇姨娘踹開女兒的房門,一進門淺裳就說我屋裡藏了男人,還說我與人苟且,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是侯府嫡長女,事事都代表著侯府,如果這些侮辱的言辭讓外人聽了去,人家會怎麼想我們侯府。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父親也知道女兒一向柔弱老實,淺裳也沒大沒小的欺辱我,如果是小事女兒都忍了,可淺裳說出的話事關整個侯府興榮,辱罵女兒就等於辱罵父親。如果我不好好懲治她,以後別人丫鬟也會跟著效仿,那侯府就會亂成一鍋粥,所有人都不分尊卑,就是在禍害咱們侯府。”





第4章  懲治刁奴(下)


南宮昊天沒想到一向本份老實的女兒會如此親近自己,她竟然主動衝過來抱他,平時三女兒總是在他懷裡撒嬌,讓他感受到為人父的幸福。

    如今這個不願親近自己的女兒在受了委屈時,第一時間想到抱住他哭訴,他突然覺得心頭一暖,一種為人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心裡立馬想保護女兒。

    而且,今日女兒能說出這麼多頭頭是道的話,令他頓感欣慰,女兒一向寡言少語,不像會刻薄下人的惡主子,看來今天定是她受了委屈,才這般懲治丫頭。

    想了想,他已經很久沒關心過女兒,心裡不由泛起一股內疚。

    南宮嫿哭得很真切,表面上是為了氣蘇姨娘,可心底卻真的很傷心,她好久沒感受到父愛,如今被父親攬在懷裡,她覺得鼻子發酸,好幸福。

    前世,自己執拗的要嫁給袁逸昇,惹父親和外祖母不高興,兩人希望她嫁的是對南宮府有利的人家,之後自然就與她斷了聯繫,所以她日子才過得這麼苦。

    之後袁逸昇升官,手握兵權,權勢比父親這個侯爺還大,因為嫁人之事,父親曾經和袁逸昇反目,認為他勾引了自己的嫡女,在官場上處處打壓袁逸昇,所以袁逸昇一升官便要殺掉她洩憤,袁逸昇都殺了她,侯府一族人還有好日子過嗎?

    看著南宮昊天愧疚的眼神,蘇姨娘一張臉都快氣綠了,要比演戲她說第一,沒人敢稱第二,可今天這小蹄子竟比她還厲害,她心頭雖憤怒,卻不敢有所動作,只得裝作一臉慈愛的站在原地。

    南宮嫿哭了一會兒,便乖巧的起身站在邊上,盈盈雙眸閃過一縷冷意,蘇姨娘見有縫可插,忙指著遠處那可疑的床底下道:

    “侯爺,妾身闖入嫿兒房間,完全是為嫿兒好。當時有人在外面看見賊人跑進內院,妾身第一時間就想到嫿兒的安危,嫿兒可是金貴的嫡女,絕不能受傷,所以妾身不顧禮法衝了進來。而且有人看到他進了嫿兒的內院,妾身猜測,那賊人此刻定藏在屋裡,說不定就藏在那床底下,侯爺你快派人搜搜,省得惹出禍端。”

    蘇姨娘說完,臉上閃過一絲​​得意,這下子,如果南宮嫿再阻止,侯爺一定會懷疑她。

    南宮嫿乖巧立在邊上,卻並未阻止,讓父親身邊的長隨左明去查看,這時,所有人都的心都懸了起來,蘇姨娘等著看南宮嫿出醜,喜媽媽們則一臉擔憂,生怕那床底真藏得有男人。

    如果真有男人,那她們家大小姐的名聲就敗壞了,小姐的一切都完了。

    蘇姨娘得意得眉眼帶笑,李銘浩明明被她的人扛進來了,不會無故消失,肯定躲在床底,這一次,看她不把南宮嫿拉下來,順便讓侯爺對長房死心,把她抬為平妻,這樣她的女兒和兒子就是嫡子嫡女,一躍上升好幾個檔次,說不定將來可以做王妃。

    長明迅速走過去,猛地將床沿的二色金百蝶穿花褥子掀開,眾人忙低頭一看,什麼都沒有。

    蘇姨娘看著床底空無一人,心頓時涼了半截,不可能啊,李銘浩明明被扛進來了,這下無故消失,難不成,南宮嫿早知道這是一個局,提前將她送走了?

    “侯爺,床底沒人,看來那賊人往別處逃去了。”左明掃了掃四周,又看了房間裡其他角落以及櫃子,均沒發現人,便向南宮昊天禀報。

    南宮昊天鬆了口氣,南宮嫿則一臉譏誚的看向蘇姨娘,看著蘇姨娘失望以及憋屈的臉,她就覺得解氣,不過,蘇姨娘如此害她,處處想致她於死地,就這麼放過她,怎麼可能。

    想到這裡,南宮嫿看向蘇姨娘,烏黑的眸子嵌出一道冷芒,不緊不慢的道:“姨娘,你可親眼見到有賊人進內院?”

    蘇姨娘思慮一下,有些不確定的道,“這我倒沒看見,我只是聽有人在喊,說有賊人進來了。”

    “你聽誰在喊?”南宮嫿緊追不放,追得蘇姨娘臉色攸地發白,她萬沒想到南宮嫿會追究,便道:“好像大貴媳婦。”

    南宮嫿目光如炬,轉身朝南宮昊天道:“父親,這內院出了賊人可大可小,既然是大貴媳婦看到的,咱們把她叫來問問話,看究竟有沒有這件事。 ”

    蘇姨娘心裡免不住冷笑,大貴媳婦是她的人,隨便她們怎麼問。

    南宮昊天沉思一下,深然點頭,不一會兒,略有些發胖的大貴媳婦被帶了進來,一帶進來,蘇姨娘就率先問道:“大貴媳婦,你剛才可看清那賊人的模樣? ”

    大貴媳婦與蘇姨娘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算計,點頭道:“他像一陣風似的竄進內院,奴婢沒看太清,當即就嚷了出來,姨娘就帶人來抓了。不過,奴婢看到他穿了件二色金刻絲石青繡緞排穗褂。”

    南宮嫿一聽,這衣服不正是表哥的麼,大貴媳婦這麼說,很明顯就是想栽贓表哥,便冷冷抬眸,朝大貴媳婦道:“你說賊人像一陣風似的竄進內院,應該看不清什麼,為什麼能清楚記得他的衣服?連衣服的顏色、刻絲、排穗都記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面對面的仔細看,誰會注意這些,姨娘培養出來的人,眼力就是好。”

    南中嫿一語中的,當即挑出大貴話的矛盾之處,眾人頓時明白了,大貴媳婦在撒謊,而且與蘇姨娘有關。

    大貴媳婦一聽,當即滿臉漲紅,蘇姨娘也一時語塞,狠狠瞪了大貴媳婦一眼,不會說就別說,多說多錯。

    南宮昊天冷冷掃了大貴媳婦一眼,沉聲道:“大膽奴才,竟敢欺瞞本侯,還不說實話?”

    大貴媳婦嚇得雙腿打顫,忙一個機靈跪在地上,瑟索的道:“回侯爺,可能是奴婢看錯了,興許……興許那不是賊人……”

    這時候,南宮昊天的目光已經探究的看向蘇姨娘,蘇姨娘心裡恨南宮嫿恨得咬牙,忙道:“侯爺,大貴媳婦有沒有看錯,去外面查查不就行了,看哪位公子不在外院,就定是那位公子。”

    南宮昊天冷抬冰眸,正在吩咐,南宮嫿突然道:“爹,女兒覺得此舉不妥,首先大貴媳婦的話就有問題,她的話自相矛盾,根本就在撒謊。如果你依據她的謊話去外面查人,外面那麼多達官貴人,人家一旦發現我們在查他們,人家不得以為咱​​們懷疑他們是賊人,那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姨娘提出此舉,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谁愿意被人懷疑,言下之意,蘇姨娘這麼說,就是在害侯府,南宮昊天眼裡立即迸射出一道寒光,冷冷掃向蘇姨娘,蘇姨娘忙情深意切的看著他。

    如果是以前,這招鐵定管用,如今有南宮嫿的話在前,南宮昊天根本沒看蘇姨娘投射過來的目光,朝大貴媳婦怒道:“好你個賤婢,竟撒謊騙人,你還不說實話?”

    大貴媳婦嚇得身子一抖,怎麼都沒想到就因為一件衣服,她就被逼到如此境地,看著侯爺眼裡的寒意,那是一種掌握生殺予奪權利的殺意,她當即揚起手,左右開攻,狠狠給自己來了兩巴掌,大聲道:“求侯爺饒命,都是奴婢眼拙,是奴婢看花了眼。”

    大貴媳婦說完,又狠下心對自己就是幾巴掌,啪啪的巴掌聲聽得眾人心驚,南宮昊天眼裡閃過一絲厭惡,當即冷聲道:“閉嘴,本侯自會定奪。”

    南宮昊天是毋庸置疑的一家之主,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大貴媳婦嚇得臉色發白,南宮昊天則冷冷掃了她一眼,怒聲道:“本侯最討厭你這種撒婆賣乖的奴才,你再怎麼鬧,都改不掉你撒謊的事實!”

    沒看清人,卻記清了衣服的款式,明擺著她居心不良,如此惡婦,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蘇姨娘見南宮昊天神色越為越冰冷,右手狠狠捏成拳頭,知道他起了殺心,大貴媳婦已經露了陷,要讓侯爺再追查下去,她鐵定會供出自己,與其這樣,不如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裡,蘇姨娘忙冷冷瞪向大貴媳婦,沉聲道:“好你個賤婢,連我都矇騙,來人,把她拖出去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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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蘇姨娘吃癟


這時,立即有兩名婆子進來拖大貴媳婦,大貴媳婦沒想到蘇姨娘翻臉不認人,從頭涼到腳底,她想也沒想就撲上去抓住蘇姨娘的腳,朝她冷聲道:“蘇姨娘,你這個狠毒的惡婦,明明是你吩咐我撒謊,想栽贓李公子和大小姐通姦,你再帶著人去抓姦,沒想到你利用完我,竟要杖斃我,我一直知道你狠,沒想到你竟這麼狠。”

    南宮昊天一天,臉色立即就黑了,南宮嫿冷冷轉動眼珠,沒想到這大貴媳婦也是個狠的,這下看蘇姨娘該怎麼辦。

    這下一目了然,大貴媳婦弄巧成拙,想說看清男人的衣服,正好藉衣服揪出男人是表哥,如今被她拆穿,要被杖斃,竟說了實話。

    看來,蘇姨娘底下的有些人,還是知道她性格狠毒的,這對她十分有利。

    蘇姨娘一聽,眼睛立馬飆出一串淚,一把將大貴媳婦推倒,難受撫著胸道:“大貴媳婦,我看錯你了,枉我對你這麼好,沒想到你臨門踢我一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我待你兒子、丈夫親如家人,從沒苛刻過你們,如今你恩將仇報,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說的,你背後的人又是誰?”

    蘇姨娘哭得十分真切,肩頭跟著聳動,真讓南宮昊天眼裡的懷疑又就回探究,蘇姨娘言下之意,大貴媳婦被人收買來栽贓她,而那個人,就是南宮嫿。

    大貴媳婦聽到那句兒子和丈夫,當即縮了下身子,眼裡是無盡的憤怒,不過她在竭力克制,蘇姨娘掌握著她家人的生殺大權,如今她要是敢說真話,那她丈夫和兒子也會沒命。

    這時,南宮嫿看向大貴媳婦,一臉憤怒的道:“大貴媳婦,你說什麼?你說蘇姨娘陷害我與堂哥通姦?”

    大貴媳婦心裡擔心自己的男人和兒子,想說什麼,卻只得含淚咬牙,欲言又止,憤怒的跪在地上。

    南宮昊天這下子又憤怒起來,冷冷睨向蘇姨娘,鋒利的道:“繡月,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潛意識里相信蘇姨娘,自然先問她,蘇姨娘這下哭得更兇了,怒地起身,恨恨的盯著南宮嫿,冷聲道:“大小姐,我待你如何全府人都看著,怎麼會找你害你,我害你我有什麼好處?大貴媳婦,今天你必須還我一個清白,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大貴媳婦知道蘇姨娘的狠,思索再三,決定犧牲自己來保全家人,便猛地一頭磕在地上,額頭滲出濃濃血跡,朝南宮昊天道:“求侯爺饒命,奴婢上次被蘇姨娘打了幾耳刮子,心裡一直記恨她,所以才撒謊,挑撥她與大小姐相爭,故意說有賊人闖入大小姐房間,所以蘇姨娘就去了。”

    “那到底有沒有那個賊人?”南宮昊天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沒想到這奴才的心那麼黑。

    “沒有什麼賊人,一切都是奴婢憑空捏造出來的。奴婢本來只想小小挑撥一下,沒想到鬧得大小姐和姨娘反目成仇,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還望老爺看在奴婢年幼孩子的份上,放過奴婢這一次,奴婢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大貴媳婦說完,又是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地上立即濺起一灘血漬,看得南宮嫿心驚肉跳,這時,對面的蘇姨娘突然跑過去抱住大貴媳婦,哭著道:“都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往你身上撒氣,你平日待我如何我都知道,我會向侯爺求情放了你,以後我再也不會拿你撒氣,你原諒我好不好?”

    南宮嫿忍不住想罵人,蘇姨娘臉皮真厚,一招破釜沉舟,便巧妙的化解了這次危機。

    邊上的南宮昊天見蘇姨娘這個模樣,臉色立即挎了下來,疼惜的將嬌媚的蘇姨娘扶起身,眼裡盡是欣賞,大貴媳婦如此陷害她,她竟然不計前嫌,求大貴媳婦原諒,這樣大度寬厚的女人才是他最愛的。

    南宮嫿冷冷睨了蘇姨娘一眼,眼裡溢出一縷淡笑,如今人家主僕情深,她要再說,定會被扣上個刻薄姨娘之名,不過,她險被栽贓,怎能如此算了。

    南宮嫿走到南宮昊天面前,一臉的端莊沉穩,輕聲道:“父親,大貴媳婦挑撥我與姨娘的關係,該如何處置?”

    南宮嫿說得簡潔利落,卻硬生生帶有一股嫡女的威嚴,令南宮昊天忍不住欣賞,他就欣賞有勇氣的人,當即沉聲道:“看在繡月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嫿兒,如今你已經十三歲,又是府裡的嫡長女,該學學如何管教下人,大貴媳婦就交你處置,一定要給她個教訓,順便給那些下人敲響警鐘。”

    南宮昊天說完,朝南宮嫿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南宮嫿得了令,忙朝南宮昊天行禮,懂事的道:“女兒緊遵父親教誨。”

    南宮嫿行完禮,堅定的雙眸看向蘇姨娘,一臉的雲淡風輕:“不管是否有人挑撥,還希望姨娘以後多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府里風風火火的亂竄,讓外人看去,別人會說咱們侯府沒規矩,還以為咱們侯府,姨娘比侯爺還大,說姨娘目無侯爺。”

    拿大小姐的身份來壓她,又給她冠個目無侯爺的罪,蘇姨娘心裡吃癟,面上不得不朝南宮嫿認錯道:“大小姐教訓得極是,姨娘記住了,以後不會再犯。”

    “好了,繡月,咱們走吧。”南宮昊天還得去外面陪賓客,拉著蘇姨娘就走。

    蘇姨娘想到侯爺讓南宮嫿處置自己的人,一顆心當即揪了起來,她還想說什麼,人已經被南宮昊天扶走,於是,她只好忍住憤怒,裝得小鳥依人的依偎在南宮昊天懷裡,眼著南宮昊天出門宴客去了。

    父親和蘇姨娘一走,南宮嫿當即挑眉,冷冷坐在罩著百花攢龍銀套的錦杌上,玉萼忙奉上茶,眼裡既是擔憂又是欣喜,擔憂的是大小姐得罪了蘇姨娘,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欣喜的是大小姐竟然識破了蘇姨娘的真面目,狠狠整了她一次。

    喜媽媽忙把大貴媳婦按跪在地上,大貴媳婦見大小姐坐在上首不說話,一顆心懸得七上八下,眼裡卻閃過一絲蔑視,大小姐一向心慈手軟,性格懦弱,是個軟柿子,她肯定不會重罰她。

    南宮嫿何嘗沒看到大貴媳婦眼底的蔑視,還以為她是以前的懦弱大小姐?

    她淡淡押了口茶,不緊不慢的抬眸,突然,她握緊茶杯,將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猛地砸到大貴媳婦腳下,只聽“砰”的一聲,那茶杯立即碎成數片,濺起來的水花和杯屑扎得大貴媳婦滿臉都是,嚇得大貴媳婦往後一縮,南宮嫿頭上的珠翠也瑟瑟作響。

    “我是侯府嫡長女,一直待你們不薄,誰想你們竟合夥栽贓我!大貴媳婦,你不是說你眼拙嗎?喜媽媽,給我挖掉她的眼睛!”南宮嫿冷冰冰的說完,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喜媽媽一臉驚愕,小姐怎麼這麼狠,邊上其他的大小丫鬟全都瞪大眼睛,一向溫柔和善的小姐,發起火來竟這麼嚴厲,她是怎麼了?

    大貴媳婦一聽自己要被挖掉眼睛,當即仰頭道:“大小姐,你太狠了,奴婢不過說錯一句話,你就要挖我眼睛,我是蘇姨娘的人,你要殘害我,得問過蘇姨娘。”

    話音一落,喜媽媽立刻上前,一耳光給大貴媳婦打過去,打得大貴媳婦一個趔趄,喜媽媽早看不慣蘇姨娘的人,當即怒斥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你主子剛才還想杖斃你,大小姐挖你雙目還算仁慈的,飛羽院裡自然是大小姐作主,再羅嗦連你舌頭一起割!”




第6章  要會貴客(上)


這下子,大貴媳婦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如今蘇姨娘不保她,自己又得罪大小姐,她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瑟瑟發起抖來。

    南宮嫿冷眸掃向眾人,知道這裡有許多蘇姨娘的眼線,她就要讓這些人知道,她南宮嫿不是好惹的,她要殺雞儆猴,要挫挫蘇姨娘的銳氣。

    這大貴媳婦跟著蘇姨娘栽贓自己,如果她們成功,她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們又會憐憫她?不可能。

    如果今天是她跪在這裡,那打她耳光的就會是大貴媳婦,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不過她也沒狠到真要挖人雙目的地步,她只想藉大貴媳婦震懾下邊上的丫鬟。

    果然,這麼一說,那些丫鬟們全都一言不發,渾身顫抖的立在原地,唯獨少了湘繡,這時候,恐怕湘繡去給蘇姨娘報信去了。

    她就要打蘇姨娘的人,讓蘇姨娘沒臉,讓她氣死。

    南宮嫿冷目射向地上發抖的大貴媳婦,冷聲道:“罷了,念在你年幼兒子需要人照顧的份上,我就小懲大誡,來人,把她拖出去杖責四十,發配出府。”

    懲罰一減輕,大貴媳婦剛才蹦著的身子這才軟了下來,她臉上全是汗,想說什麼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婆子們將她拉出去行刑。

    她以為大小姐真會挖她雙目,沒想到她只是打她,還留了她一命,她心頭真不知是什麼滋味,大小姐明著嚴厲,其實比蘇姨娘心軟多了。

    這些事情處理完,南宮嫿便把小丫鬟們譴了出去,只留下喜媽媽和玉萼兩人,房裡沒有他人,南宮嫿終於忍不住伏到喜媽媽懷裡,輕輕嗚咽起來, “喜媽媽,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絕不讓別人再欺負你們。”

    喜媽媽心頭一暖,抱著南宮嫿便道:“大小姐認清蘇姨娘的真面目就好,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屋裡真有男人,那個下作的蘇姨娘,大貴媳婦說的一定是真的,蘇姨娘想栽贓小姐與李公子偷人,幸好小姐機靈……”

    正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一個東西從房樑上重重摔了下來,緊急著,是男子吃痛的聲音:“好痛,摔死我了。”

    “李公子,你怎麼在這裡?”玉萼嚇得一驚,趕緊去扶摔疼了身子的李銘浩。

    李銘浩揉著腰起身,朝南宮嫿關切的看去,焦急的道:“表妹,剛才擔心死我了,那蘇姨娘真可惡,你沒事就好。”

    南宮嫿忙給李銘浩遞去一杯普洱茶,前世表哥就警告過她,蘇姨娘不是好人,無奈她不聽表哥的,這一世,才知道真正對她好的人是誰。

    剛才一時情急,表哥無處可躲,南宮嫿見頭頂的房樑寬大,上邊還罩得有羽緞,便叫表哥從櫥櫃上爬了上去,表哥一爬上去,蘇姨娘就踹門進來了,好險。

    李銘浩穿著大貴媳婦描述的那件二色金刻絲石青繡緞排穗褂,腰束緙絲嵌東珠帶,腳腰踏青緞墨底玉靴,生得俊秀斯文,纖瘦柔弱,南宮嫿知道,讓他個書呆子爬在房樑上這麼久沒出事,算好的了。

    要不是男女有別,南宮嫿早衝進表哥懷里大哭一番了,前世只有表哥最維護她,又鍾情於她,無奈表哥已有婚約,她也被袁逸昇矇騙,在她嫁袁逸昇後,表哥便生了場大病,大夫說是心病,幸好後面挺過來了。

    後面表哥總給她寫信訴衷腸,為了怕袁逸昇誤會,她就很少與表哥聯繫。

    南宮嫿與表哥寒喧一番後,知道飛羽院外守了蘇姨娘的人,當即眉頭挑起,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朝喜媽媽道:“媽媽,你把小丫鬟們支出去,玉萼,你領著春、夏、秋、冬四婆子把守在大院外的閒雜人等清開,誰要是不從,就是大貴媳婦的下場!”

    南宮嫿之前打大貴媳婦時已經立了威,嚇得那些小丫鬟們一顫一顫的,如今表哥要出去,外面守著蘇姨娘的人,她得先把那些人弄走。

    喜媽媽和玉萼得了令,兩人迅速出去忙​​活,南宮嫿一回眸,便看到表哥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忙垂下眼眸,裝得有些冷淡,輕聲道:“表哥可記得,你是怎麼昏迷的?”

    李銘浩思索一下,眉宇間溢出一縷冷光,“好​​像是個叫明霞的丫鬟,當時她端著茶從花園經過,我口渴便喝了一口,然後醒來就發現到這裡了。以前那蘇姨娘看你和善可欺,總想法子害你,我想今天這事也是她所為,不然她怎麼可能那麼巧來搜人?”

    南宮嫿沉眸,“定是她無疑,明霞是她的三等丫頭,表哥你放心,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南宮嫿聲音清冷如墜地玉珠,聽得李銘浩眼睛一亮,以前表妹總替蘇姨娘說話,如今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變得沉穩聰慧,這樣他也欣慰了。

    不過他仍舊不放心的看向南宮嫿,一臉溫柔的道:“表妹,你得好好防著她,有什麼事就通知我,我和中威伯府夫人都會幫你。”

    中威伯府老夫人就是南宮嫿的外祖母,前世因為通奸的事,惹外祖母不快,後面她又執意嫁窮得響丁當的袁逸昇,外祖母更不喜歡她,時間久了,就與外祖母斷了聯繫。

    當時出了通姦這事,老太君不喜歡她,南宮珏就總代替自己去看老夫人,一張甜嘴把老夫人哄得亂亂團,後面老夫人把本應當給自己的昂貴嫁妝給了南宮珏,南宮珏很有手段,依靠母親抬平妻的嫡女身份,嫁了忠勤伯府的嫡子陸少卿,出嫁時風風光光,十里紅妝,而她,卻清風苦雨,一派淒涼,這都是蘇姨娘一手設計好的。

    不過新婚當夜,閒蕩不羈的陸少卿就去了通房那,把南宮珏晾在一旁,後面陸少卿討了許多小妾,硬是沒看南宮珏一眼,後因南宮珏毒害陸少卿寵妾一事,陸少卿休掉了南宮珏,南宮珏自此消失,後來再見她,她已經和花言巧語的袁逸昇裹在一起了。

    看來這陸少卿是知道南宮珏本性的,她後面聽說當初他娶南宮珏,因為南宮珏設計與他有肌膚之親,不然這麼一個俊美公子是看不上一個庶女的(由庶女變嫡女,在官家公子眼裡來看,仍舊是庶女)。

    正在這時,喜媽媽和玉萼都進來,兩人說事情已辦妥,幾個小丫鬟沒等喜媽媽說完就閃遠了,那些護衛本不想閃,玉萼帶的四個婆子當場給了其中一個護衛幾大耳刮子,又端老爺出來,護衛們這才灰溜溜的離開。

    沒了盯梢的人,南宮嫿這才將表哥從偏房送了出去。

    看著李銘浩走遠,喜媽媽這才一臉氣憤的插腰道:“大小姐,這蘇姨娘母女都是賤皮子,這邊蘇姨娘代替大夫人招呼官家夫人們,那邊三小姐就代你招呼官家小姐們,這母女把你們的風頭全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是她倆當家呢。”

    南宮嫿冷冷挑眉,母親是侯府主母,不過因為多年臥床不能理事,家裡已有蘇姨娘掌權,全府佈滿她的勢力,她一定要把權奪回來。

    前世娘親被她們害死,今世她絕不會坐視不理,想到這裡,南宮嫿冷然起身,朝玉萼道:“玉萼,給我拿件大紅羽緞來,我要親自去會會府裡的貴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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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會貴客(下)


打扮好的南宮嫿一站出來,看得喜媽媽雙眸含光。

    南宮嫿褪下之前那件蘇姨娘為她準備的灰色素衣,換上簇新的縷金月白色宮緞窄銀襖,外罩一件大紅羽紗百鳥氄毛里的鶴氅,下著玫瑰紫百蝶撒花洋縐裙,烏黑的發上綰著一枝嵌著南珠的翡翠玉簪,烏黑的髻兒上綴著一朵珊瑚玳瑁松香紅寶石結,如美瓷的藕臂上纏了一對赤金繞絲瑪瑙鐲子,一雙大眼睛烏黑澄澈,閃著動人的光芒。

    如今的她眉目如畫,腮凝新荔,冰肌玉骨,整個人看上去如芍藥籠煙,全身流光溢彩,清麗可人,恍若神妃仙子。

    穿過迂迴曲折的抄手游廊,南宮嫿領著人來到百芳園,百芳園花團錦簇、百花爭妍,游魚細石,歷歷在目,她人還未踏進園去,就听到南宮珏嬌媚的輕笑聲。

    “你們知道嗎?今天武穆王府的世子也來了,真是豐神如玉,絕代芳華。”南宮珏一臉嬌羞的扭了扭身子。

    一名官家小姐便打趣道:“珏妹妹如此清楚,難不成躲在簾子後偷看過?”

    南宮珏一張小臉當即紅透,忸怩的道:“才沒有,你別胡說。”

    “珏妹妹,你是說武穆王的世子祁翊來這裡了?聽說他平常很少參加聚會,專心研習醫術,才十八歲就已經是鼎鼎有名的神醫了,聽說宮裡的娘娘都專請他診病呢!”一名庶女一臉仰慕的道。

    “長得英俊,家世顯赫,年紀輕輕已是人人敬重的小神醫,聽說他五歲成詩,十歲習武,文武雙全,品性高潔,至今未說親,府裡連個通房都沒有,是京都女子都想嫁的美男子。”另一名庶女也一臉嬌羞的道。

    這時,定國公府嫡女貴姐兒一臉傲氣的掃了大家一眼,不冷不熱的道:“你們就別消想了,人家堂堂武穆王世子,怎麼可能配一個庶女?就是嫡女人家也看不上,聽說宮裡的棲霞公主喜歡他,雙方正在討論結親的事,你們能有公主金貴?”

    南宮珏一聽,一張臉頓時漲紅起來,這裡貴姐兒算是最大的,貴姐兒當面諷刺她這樣的庶女,她自然不好反駁,只得小心嘀咕道:“配得上配不上還不一定呢,什麼事都是說不定的。”

    南宮嫿冷不防的走到南宮珏身後,一臉的溫婉,淡淡道:“珏妹妹這麼出色,一定會配個好人家的。”

    南宮嫿一開口,嚇得南宮珏趕緊抬頭,其他人也將目光移了過來,個個眼裡皆是探究和懷疑,甚至帶了點鄙夷和排斥。

    貴姐兒看了眼身邊的二小姐南宮雪,有些疑惑的道:“這是……你們常說的那個,不愛說話,不愛讀書、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性格十分孤僻的侯府大小姐?”

    南宮雪是南宮嫿的二妹,她身邊坐著木訥老實的南宮怡,南宮怡一看到南宮嫿過來,忙朝她走來,朝她乖巧的行了個禮,就站在南宮嫿身側。

    看著這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面宮嫿頓時百感交感,心裡有千般滋味,她好想把南宮珏一劍刺死,以還她當時對自己的狠。

    好清楚的記得當時南宮珏一臉得意的話:“姐姐,謝謝你給我們未來的美好日子打下基礎,謝謝你讓升郎一路高升,將軍是我男人,不准你一口一個相公的叫,我聽了會不舒服。”

    想起她聯合袁逸昇灌自己喝下絕子湯,兩人當時無情的嘴臉,南宮嫿真想衝過去撕爛南宮珏的嘴。

    這時,南宮珏在看到南宮嫿出來時,一臉的陰冷,當即朝眾人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姐,她呀,從小就見不得生人,性子十分膽小,說話磕磕巴巴的,你們可別欺負她。”

    南宮嫿冷冷睨了南宮珏一眼,朝眾人大方一笑,可是所有人都一臉看不起的把目光移開,南宮嫿知道,這些人和南宮珏混熟了,估計已經聽到太多關於自己的“醜事”,所以她們不願與自己打交道。

    南宮珏心裡十分惱怒,這明明是她招呼客人出風頭的日子,南宮嫿何時跑出來了,她來是要搶自己風頭麼?

    見南宮嫿微笑不語,南宮珏知道她又是以前的破德性,膽小懦弱,便拉著她朝眾人道:“你們可別介意,我大姐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不太懂禮貌,見著人不會打招呼。以前她更甚,見著人還會全身發抖,膽小如鼠,估計都悶壞了。”

    眾人一聽,更是一臉嫌棄的看著南宮嫿,南宮嫿不慍不怒,一臉端莊的望族嫡女氣派,在掃了眾人一眼後,最終目光落在南宮珏身上,雲淡風輕的道:“妹妹說得是,爹爹也覺得我悶太久,叫我多出來招呼招呼客人,沒想到妹妹你已經替我辦妥了,把客人照顧得如此好,這些年多謝你了。要不是爹爹告訴我今日有宴會,我還不知道呢,蘇姨娘真是貼心,生怕我累著,這些年從不告訴我有宴會,每次都過頭了我才知道,平白錯過了這麼多好姐妹。 ”

    南宮嫿說完,所有人皆是驚愕的看向南宮珏,所有人都聽懂了,南宮嫿的言下之意是,侯府管家的蘇姨娘從不告訴南宮嫿有宴會的事,不想讓她出來讓外人瞧見,怕她搶了自己女兒的風頭。

    南宮珏只是個庶女,卻能代替嫡女招待大家,到處參加宴會,簡直風光無限,看這嫡女說話端莊氣派,不像個結巴,樣子也不膽小,應該是被府裡的姨娘打壓出不來,所以大家才不知道。

    想到這點,官家小姐們不禁有些嫌惡起南宮珏這自私的做派來,南宮珏此時小臉漲紅,一時語塞,那剛才的貴姐兒又道:“怪不得以前蘇姨娘去別家串門,都只帶二、三、五幾位小姐,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侯府有這麼一位貌如天仙的美人兒。”

    見有人誇南宮嫿,南宮珏更是嫉妒,早知道該毀了南宮嫿的臉才好。

    這時,一直躲在牆頭的幾名俊公子都忍不住哄笑起來,其中由一名小廝托著,爬得最高的俊公子叫陸少卿,他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之前他被貌美的南宮珏吸引,等南宮嫿一出來時,他一雙賊眼睛滴溜滴溜在她身上亂轉。

    一襲灰白素衣的袁逸昇站在邊上,不住的搖頭,朝陸少卿道:“陸公子,你這樣偷看姑娘家,會丟人家名聲的,你還是下來吧。”

    陸少卿看了眼袁逸昇,嘴裡叼跟狗尾巴草,不屑的道:“老學究,你不喜歡就學祁世子站在遠處的湖邊,別湊過來,我看這裡就你最想看,裝什麼清高。”





第8章  姐妹交鋒(上)


“就是,有本事你離得遠遠的,別站這兒礙咱們的眼。”另一名公子也一臉的鄙夷,這袁逸昇的窮酸氣是他們最看不慣的,窮酸就窮酸,偏生他經常裝出一事士大夫高潔的模樣,教訓人的口氣最是讓人看不慣,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好似的。

    陸少卿不理會袁逸昇,看了眼遠處淡漠佇立在湖邊的男子,轉了轉眼珠,又轉回去偷瞄裡邊的南宮大小姐去了。

    袁逸昇狠狠篡緊拳頭,卻是沒有離開,也跟著透過磚花縫偷看裡面的人兒,在看到南宮嫿時,他略微驚異一下,果然是大小姐,生得真真好看。

    他現在可不能離開,他要時刻盯著這位大小姐,好實行蘇姨娘的計劃。他一定要抱得這美人歸,等他借她步步高升,有了權勢地位,到那時候,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南宮嫿算個什麼東西?

    聽蘇姨娘說這大小姐膽小怕事,容易唬弄,毫無性格特點,他當即有點鄙夷起來,他自恃才貌雙全,喜歡的女子又怎麼能是那種空有外表的花瓶,只是,這大小姐,似乎和蘇姨娘說的不一樣。

    這邊,南宮珏被大家懷疑,忙尊敬的朝南宮嫿道:“姐姐,你就在一邊歇著吧,我怕你累著。”

    怕她累著?是怕她搶她的風頭和主人地位吧。

    南宮嫿雙眼瞇瞇笑,一臉的恬淡溫柔,可眼神卻冰冷無比,朝身邊的玉萼道:“玉萼,還不快替小姐們看茶。”

    說完,她怡然自得的坐到剛才南宮珏坐的那個位置,這是侯府夫人或大小姐的主位,南宮珏見狀,想擠過去,怕大家說閒話,只好站在南宮嫿右側。

    “清茶淡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大家見諒。”南宮嫿說得客氣溫婉,言談舉止都有股正派的閨秀風範,比起南宮珏的小家子氣不知道強上多少,整個人身上好像籠罩著一層光澤,熠熠生輝,氣質如蘭,令人見之忘俗。

    官家小姐們見她端莊清雅,全都朝她微微一笑,原來這大小姐不是蠢貨,要不是她站出來,她們真被南宮珏給騙了。

    如今南宮嫿直直的坐在家主位置上,已經明顯的告訴眾人,她才是侯府的大小姐,南宮珏再厲害,大小姐來了她也得靠邊站。

    陸少卿微微瞇起鳳眸,他還不知道北麓侯府的嫡女如此有氣場,讓他著實有些欣賞。

    南宮嫿把年紀最小的南宮怡領過來坐下,五妹南宮怡今年十歲,母親早逝,前世府裡的姑娘就她最善良,和自己一樣膽小,兩人都被蘇姨娘耍得團團轉。

    五妹生得貌美,才十歲已經是個嬌俏的小美人,蘇姨娘記恨她死去的娘親,最後用手段給她配了個窮酸破落戶,那破落戶是個酸秀才,家裡有個惡老母。五妹才嫁過去半年,就被那惡婆婆活活折磨死了。

    五妹對自己一向是最好的,今生她一定要改變她的命運,善良之人決不能是那種下場。

    被南宮嫿搶了風頭的南宮珏眼裡盡是嫉恨,她微微轉動眼珠,突然心生一計,忙接過秋月手中的冰鎮西瓜汁,朝南宮嫿溫柔笑道:“姐姐,天氣悶熱,來碗冰鎮西瓜汁解解渴,這可是妹妹親自下冰窖拿的,姐姐可千萬別客氣。”

    哼,想出來招呼客人,也得看南宮嫿有沒有本事,她到時候把宴會搞亂,看南宮嫿如何收場,宴會做得不好,南宮嫿自然沒資格再耍威風。

    況且,還有娘親安排的計謀等著她,這次就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南宮嫿一雙美目暗藏鋒芒,南宮珏不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好,她一定有所圖,想到這裡,她笑意嫣然,卻目光似劍,冷冷盯著南宮珏:“我還不知道妹妹如此有心。”

    南宮嫿話裡帶著諷刺,以前南宮珏從未尊敬過她,說完,她便伸手出去欲接那碗西瓜汁,如果是前世她一定不會留意南宮珏的舉動,這一世,她目光一直盯著南宮珏手上,突然,她看到南宮珏右手拇指移開,看樣子要端不穩那碗西瓜汁。

    當即她明白過來,南宮珏想把她西瓜汁潑在自己身上,將自己的衣裳弄髒,讓自己參加不了宴會,幾乎是一陣風的時間,南宮嫿已經伸手過去,右手猛地一推,將那西瓜汁嘩的一聲推向南宮珏。

    只聽“砰”的一聲,盛西瓜汁的琥珀翡翠玉碗摔碎在地,咣當一聲震得所有人嚇一大跳,玉碗碎成數片,濺起來的碎屑能把人眼睛戳傷,而那些鮮紅的西瓜汁,已經潑墨般倒在南宮珏銀白的刻絲綴紅梅軟紗衣上。

    “南宮嫿!”南宮珏本能的跳開,其中一些西瓜汁潑在她臉上,她一下子成了大花貓,她急得正要罵人,南宮嫿早已一步上前,臉上是凌厲的家主氣勢,一臉責備的看向南宮珏:“珏妹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端個碗都端不穩,差點灑在我身上,幸好我反應快,否則將祖母賞我的衣裳弄髒,你怎麼與她交代?秋月,還不快帶珏妹妹去換洗?”

    “害人不成終害已。”陸少卿淡淡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剛才南宮珏拇指移開他看得十分清楚,他正要為南宮嫿擔心,沒想到她已經迅速扭轉局勢,這個女人,不簡單。

    袁逸昇也看清楚了,他的心當即一沉,如此聰慧且不饒人的大小姐,真是給她一塊糕點就對自己笑的人麼?

    喜媽媽一聽到南宮嫿的吩咐,忙過去想拉南宮珏走,誰知南宮珏狠地跺了跺腳,眼裡閃過一抹寒意,朝南宮嫿破口大罵道:“你分明是故意的,我們是骨肉相連的姐妹,你為什麼當作這麼多人的面羞辱我,你是不是見大家都喜歡我,所以嫉妒我整我,姐姐,我們同一血脈,我沒想到你心胸會這麼狹隘,狹隘到連自己的妹妹都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南宮珏說完,眾千金全都陰晴不定的看向南宮嫿,畢竟她們看到南宮嫿真的推了南宮珏一下,此時南宮珏的確像受害人似的,頓時,大家看南宮嫿的目光又變為鄙夷。

    “大膽!二小姐如此污衊大小姐,簡直沒規矩,這本就不該是你個庶女撒野的地方,如今你倒好,要爬到咱們大小姐頭上去了,這傳出去,人家會說咱們侯府嫡庶不分,任由個庶女撒潑賣乖,欺負嫡女,這裡這麼多小姐,你如此囂張,難不成也要騎到她們頭上去?”喜媽媽一向嘴利,當即雙手插腰,朝南宮珏吼道。

    南宮珏被喜媽媽當眾拂面子,突然眸光一沉,眼里浸著晶瑩的淚花,一臉悲悲戚戚,硬咽的瞪向南宮嫿,憤怒的道:“好,好,都是我的錯,姐姐你仗著自己是嫡女,處處刁難於我,利用嫡庶身份將我踩在腳下,明明是你潑了我一身,你和喜媽媽聯合起來讓我顏面掃地,這裡這麼多庶女,你瞧不起我們庶出的,以為你們嫡出就高人一等,你簡直欺人太甚!”

    南宮珏一怒吼完,邊上的好多庶女全都憤怒的盯著南宮嫿,她們都是庶出的,平時沒少受嫡女的氣,如今同是庶女的南宮珏這麼一吼,她們更是感同身受,一雙雙眼睛如利劍似的盯著南宮嫿,像要將她凌遲。

    南宮嫿臉上罩著陣陣寒冰,南宮珏果然和她娘一樣有心計,她這麼一挑撥,對面的庶女一下子把她看成了仇人,果然不能小瞧她。

    想到這,南宮嫿烏黑的眼底蘊出驚心的寒意,雙眸冰冷的看向南宮珏,冷冰冰的道:“以前你欺辱我就罷了,如今你竟利用嫡庶之分來挑撥事端。我試問你,有哪家庶女比嫡女穿得還好的,有哪家庶女代嫡女出席宴會,大展風采,比嫡女還趾高氣昂的?有哪家庶女在眾小姐面前,說盡嫡女壞話的?我明明不結巴,你說我說話磕巴、性格孤僻,讓所有人誤會我很差勁以抬高你自己。你毀我名聲這麼多年,今日我再也忍不下去,決定站出來說清楚,沒想到我一站出來,你就巴不得趕我走,設這種傻子都看得出的計整我。剛才我伸手去接碗的時候,你突然迅速向前一傾,作勢就要潑我,我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擋,一下子沒收住手,就撞在玉碗上,你以為我還是你搓圓捏扁的傻子?你這是害人不成終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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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姐妹交鋒(中)


南宮嫿義正嚴辭的說完,渾身罩著陣陣寒意,雙眸冰冷的看向南宮珏,眾人一聽她的話,再聯合以前的事,又疑惑起來。

    以前的確是南宮珏大出風頭,搶了南宮嫿所有東西,南宮珏的首飾衣物都很多,以前見過南宮嫿的一些小姐知道,南宮嫿穿得很寒酸,她今天站出來,樣子不卑不亢,一派的清風大氣,不像是愛說謊之人。

    反之南宮珏,突然給南宮嫿端西瓜汁,說話又裝來裝去的,最後還裝弱博取同情,這些官家小姐們,裝弱賣乖哪個不是強項,一看南宮珏的做派,她們就心知肚明,女人一向了解女人,這些做派在男人面前可以騙他們,可在女人面前,只會適得其反。

    反倒是南宮嫿,一臉冷傲的站在原地,說話做事皆很真,讓她們覺得十分佩服,很自然,不造作。

    貴姐兒一雙烏目閃爍著動人的光芒,細細打量了南宮嫿一眼,這個女人,不一般。

    牆頭的陸少卿被南宮嫿凌厲的氣場震懾住了,她不像其他小姐那樣裝柔弱,只是字字誅譏的與南宮珏理論,說出的話讓人無法辯駁,條理清晰,端莊知禮,他一生從未見過如此有性格的女子,幾句話就把南宮珏推向刻薄的境地,實在不俗。

    這樣的女人,不知要怎樣的男人才配得上。

    此時,南宮珏氣得一張臉都綠了,她本來想整南宮嫿,沒想到被他嗆得一時語塞,她何時被人這麼侮辱過,這一切都是南宮嫿搞的鬼。

    她南宮珏絕不會讓這個蠢貨扳倒,想到這裡,她穩穩篡緊拳頭,眼裡閃過一抹狠意,迅速朝身後的秋月使了個眼色。

    南宮嫿注意到秋月在和南宮珏交接眼神後悄悄離開了,頓時篡緊手中帕子,難不在南宮珏還要耍花招?

    此時,官家小姐們看南宮珏的眼神越來越冷,一個個眼裡皆是不屑,突然,從百芳園外跑進一個約模十三、四歲的丫鬟,那丫鬟一進來,便直直的朝南宮嫿跑來,咚的一聲給她跪下,將手中一隻綠色的松香荷包遞給她,小聲道:“大小姐,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荷包,請你去後園一見。”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吃驚的看向南宮嫿,這是怎麼回事?堂堂閨閣重地,男人的私物都送來了,南宮嫿也太不檢點了,竟與野男人有染,名聲如此敗壞,以後誰敢娶她?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浪蕩之人。

    躲在圍牆外的袁逸昇一看,眼裡立即噴出一道冷光,心裡暗罵道:如此不檢點的女人,送他他都嫌髒,這女人太不要臉,還未出閣就與男人私會,難不成蘇姨娘弄個破鞋給他?

    他袁逸昇再無權勢,也不要這麼只被人玩弄過的破鞋,如此女人,別想進他家門!

    南宮嫿烏目犀利的盯著地上跪著的丫鬟,覺得她很面生,正想問話,邊上的南宮珏已經彎下身子,雙手插腰,一派侯府主人的氣派朝丫鬟喝斥道:“你這賤婢子胡說什麼?我大姐天天在府裡,怎麼可能認識那些野男人?”

    南宮珏雖然在替南宮嫿說話,可她急切的站出來,無疑讓眾小姐們認為她在替南宮嫿遮掩,令南宮嫿雪上加霜,這事情一旦坐實,她的清白就毀了,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南宮嫿冷冷盯著南宮珏,她絕不會讓她打倒,這丫鬟一定是蘇姨娘的人,倆母女皆是心狠手辣,沒安好心。

    這時,官家小姐們已經指指點點起來,一個個全都不屑的看向南宮嫿,有人已經拔高音調道:“原以為南宮府小姐個個清高,沒想到竟是這種貨色,看她那麼清純,骨子裡卻這麼輕狂,呆在這種地方,我都感覺沾了一身濁氣。”

    眾位小姐不明就理,指指點點,牆頭的眾公子也一臉遺憾的搖頭,這麼水靈的美人兒,竟然已經有男人了。

    陸少卿搖了搖頭,卻不這麼認為,真相究竟如何,看看再說,後邊的袁逸昇則氣得握緊拳頭,好像南宮嫿已經成了他的女人,此時他正是那在捉奸的男人。

    喜媽媽和玉萼皆氣得想抽那丫鬟,南宮嫿按住她們,朝她倆使了個眼色,如今這裡那麼多官家小姐在,如果濫用私刑,人家會認為她心虛,她到時更是百口莫辯。

    南宮珏面上一臉擔憂,心裡卻十分得意,被扣上個私會男人的帽子,看以後南宮嫿如何在侯府立足,以前南宮嫿比較聽話,娘親便饒了她,如今她竟懂得與自己爭東西,那隻好提前整死她。

    看著南宮珏一臉得意的神情,南宮嫿沉穩不迫的走到那丫鬟面前,一雙美目冷冷盯著她,沉聲道:“你說你家公子邀我一見,那我問你,你家公子姓甚名誰?”

    那丫鬟還沒回答,邊上的南宮珏忙瞪了她一眼,朝南宮嫿道:“姐姐,這一定是那些輕浮公子,你別理會她,把她趕走就是。”

    南宮嫿眉鋒一挑,穩穩篡住桌上的茶杯,冷聲道:“妹妹這麼著急趕她走,你在怕什麼?難不成怕我問出什麼來?”

    南宮珏一聽當即不高興了,皺緊眉頭,義正嚴辭的道:“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是一家人,我這是在幫你,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

    南宮嫿沒理會南宮珏,鳳眸轉向眾人,不冷不淡的道:“這毀我名譽的事,我自然要當著眾姐妹查清楚,如果像珏妹妹那樣藏著腋著,不就坐實了我與男人私會的罪名?到時候姐妹們回府一傳,整個西藺城的人會如何想我?我南宮嫿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一般男人還入不了我的眼,你且抬頭,說你叫什麼?”

    那丫鬟一臉的冷清,眼底還帶著淡淡鄙夷,理據十足的道:“奴婢名圓荷。”

    “你家公子在這府上?可和我認識?”南宮嫿不緊不慢的問道。

    圓荷眉眼一轉,點頭道:“我家公子正在府上,他說和大小姐早約好的,大小姐你忘了,你和我家公子上次在城隍廟進香時見過,他是忠勤伯府的陸少卿,你們當時就私訂終生,沒想到大小姐這麼快就把我家公子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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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姐妹交鋒(下)


“陸少卿?”袁逸昇輕呼一聲,雙眼噴火的盯著牆頭的陸少卿,那陸少卿正甩著腿悠哉游哉的看戲,突然聽到圓荷這麼說,嚇得差點咬了舌頭,他什麼時候認識圓荷了?

    該死,竟然栽贓到他身上,幸好今天他在這裡,要是不在,恐怕要被人利用了,那個利用之人,應該就在裡邊。

    周圍的李家公子見狀,一臉坏笑的打趣道:“想不到少卿你這麼厲害,膽子不小,竟然伸手伸到侯府嫡女那去了。”

    “就是,你面子真大,那南宮嫿長得美若天仙,真沒想到她會和你苟且,真是個瞎了眼的姑娘。”

    “餵,姦夫在這裡,你們快往這看。”已經有公子哥朝對面的百芳園招手,想將對面的人女們吸引過來,陸少卿見狀,忙一巴掌打在那公子哥臉上,輕吼道:“你們瞎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侯府大小姐,更不認識那丫鬟。人家是侯府嫡女,外祖母是中威伯府老夫人,你們亂說話,要讓侯爺知道,全都沒好果子吃。​​”

    陸少卿發了威,眾人這才停止談論,陸少卿這時候也不敢妄動,以前他都不來侯府,今日突然興起來看看,沒想到正撞到這事,人家擺明利用他,要是他現在露面,南宮嫿偷人的罪名鐵定落實。

    所以,他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省得毀了人家少女的清譽。

    這邊的南宮珏見圓荷說得有板有眼的,當即驚呼一聲,捂著嘴看向南宮嫿,“姐姐,原來你隱藏得這麼深,我都不知道你和陸公子認識,聽說他十分花心,專門玩弄女人,被他玩弄過的女人都沒好下場,你怎麼這麼傻,被他給騙了?這事要讓父親知道,他一定會打斷你的腿,該怎麼辦啊!”

    此時的陸少卿已經咬牙切齒,沒想到南宮珏這麼壞,竟然把他誇張成負心漢,這下子他就厭惡起這女人了,他陸少卿雖然花心,但沒花到糟蹋良家婦女的地步!

    南宮嫿冷地睨向南宮珏,雙眸帶著寒光,仍舊不懼不怕,淡定的道:“珏妹妹,你我是姐妹,一榮俱榮,一毀俱毀,我的名聲被小人毀掉,你們全都逃不過,你別幸災樂禍!”

    南宮嫿說完,南宮珏這才意識到什麼,她迅速轉了轉眼珠,開始思考對策,同時也不再說話。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右手緊握住茶杯,朝圓荷道:“你既是陸少卿的丫鬟,那你告訴我,他今年多大,生辰八字如何,性格怎樣,生活習慣又是如何?”

    南宮嫿一問出口,那圓荷立即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邊上的南宮珏見狀,忙轉動眼珠道:“姐姐你問這些問題不是白問嘛,誰不知道陸公子今年十八,前幾日他還辦了生日宴,至於性格,誰不知道他狂野囂張,行事孟浪?”

    “珏妹妹你急什麼,我問的是她。”南宮嫿這下百分之百確定,這圓荷是南宮珏的人,她答不上來的問題,南宮珏巧妙的答了上來,不過,這正表明南宮珏心虛。

    玉萼和喜媽媽對視一眼,別人不了解南宮珏的性格,她們兩人可是很了解,南宮珏這麼一說,已經露了底。

    南宮珏朝圓荷迅速使了個眼色,圓荷忙點頭道:“我家公子今年十八,二小姐全說對了。”

    孟浪?爬在牆頭的陸少卿眼底噴出濃濃的怒火,氣得握緊拳頭,這南宮珏竟如此毀他名譽,想他陸少卿是風流了些,但也不至於孟浪,在這麼多小姐面前丟醜,敢情南宮珏不想他娶妻了?

    正氣憤得渾身發抖之時,陸少卿突然感覺有人推了他一把,緊急著,他身子如離弦的箭,砰的一聲摔了進去。

    一聽到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南宮嫿等人全都轉頭,一轉頭,她們便看見一臉鐵青,頭上栽滿青草,正從牆角站起來的陸少卿,以及在躲在牆頭起哄的一堆世家公子。

    陸少卿從牆頭上掉下來,嚇得眾姑娘心驚,他出現在這裡,不就正證明了與南宮嫿有染,膽子真大,偷情竟然偷到大庭廣眾之下了!

    不過這陸少卿生得眉清目秀,一襲五色簟文緙絲青竹褂子妍麗勝雪,身姿俊俏,劍眉鳳眸,容顏華彩,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宛若狐狸般精明,惹得少女們一臉緋紅,有些小小害羞起來。

    再怎麼,忠勤伯府嫡子這樣的高位,是除了皇子世子侯爺之外身價最高的,別說他長得俊俏,他就是長成一“土肥圓”,姑娘們為了爬上高位,照樣會蜂湧而至。

    有的姑娘則憤怒的盯著陸少卿,她們眼裡噴火,彷彿要將這個闖入女客園子裡的男人凌遲,陸少卿氣惱的瞪了牆頭一眼,忙走到南宮嫿面前,朝她拂了個禮,“打擾了,我這就走!”

    他說自己是被人推下來的,也沒人信,為了保全這些姑娘的名聲,他還是趕緊走為好,以免犯眾怒。

    說完,陸少卿正欲走,南宮嫿則一臉沉穩的上前,朝陸少卿道:“陸公子且慢,想必剛才你已聽到了,我被人冤枉,她們栽贓的對象正是你,既然你人到場,就和我一起與她們對質。我女兒家的顏面重要,你陸少公子的清譽也重要,我們不能被人不明不白的陷害,合力將背後的主謀抓出來!”

    陸少卿這才反應過來,幸好南宮嫿叫住他,否則他這麼走掉,正坐實兩人的奸情。

    “姦夫淫婦,都爛到骨子裡了,還敢狡辯。”袁逸昇呸了一聲,一副看不起南宮嫿的模樣。

    此時的南宮珏一張臉變得十分蒼白,沒想到陸少卿竟然就在附近,她得另想辦法,一定要讓南宮嫿身敗名裂,將她一次打倒。

    南宮嫿注意到南宮珏心虛的眼神,冷冷瞪了她一眼,迅速看向地上的圓荷,沉聲道:“既然你是陸公子的丫鬟,他正好來了,你與他對質!”

    圓荷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開始顫抖起來,不自覺的瞟了南宮珏一眼,正要說話時,陸少卿一個箭步上前,冷拂衣袍,朝圓荷冷聲道:“你們別聽她胡說,本公子根本不認識她,南宮小姐是被冤枉的。”

    南宮珏狠狠瞪了圓荷一眼,圓荷見被識破,索性一口咬定道:“公子,我是你的貼身婢女圓荷,從小跟在你身邊,你為何否認?”

    陸少卿不屑的勾起嘴角,鳳眸輕抬,“好笑,如果你是本公子的婢女,會幫著外人玷污本公子的名譽?”

    之下子,小姐們全都看不懂了,圓荷說得一板一眼,陸少卿又反駁得當,她們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南宮嫿見所有人都是一臉懷疑,當即看向圓荷,冷聲道:“還嘴硬,那你說,陸公子府上幾口人,幾房妻妾?”

    圓荷一聽臉又白了,努力開始思索如何回答,南宮珏冷冷瞪向圓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圓荷一時答不上來,陸少卿則急了,忙辯駁道:“南宮小姐別亂說,我有妾無妻。”

    南宮嫿心裡暗忖,誰管你有無妻室,見那圓荷緊緊篡著手絹,漲紅著有正要狡辯,南宮嫿一掌拍在檀木桌上,語氣鏗鏘的道:“支支吾吾,擺明在撒謊,陸公子都說不認識你了,你還一口咬定,信不信我抓你去見官!”

    一聽到見官,圓荷嚇得腿都軟了,畢竟​​道行不深,遇到威脅就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邊的南宮嫿見事有轉機,立即添把柴道:“我相信你一人想不出如此毒的計,說,你背後的主謀是誰,你如果供出來,我就留你一命,否則,我馬上送你去官府!”

    圓荷知道一旦進官府,只有死路一條,再問下去她鐵定沒命,想了想,她咬牙爬起來,轉身就想跑,這時,所有人都驚呼起來,喜媽媽見狀,一個箭步衝上去,右手一把擰住圓荷,將她猛地摔到南宮嫿面前,邊上的四個婆子忙壓住圓荷,讓她給南宮嫿跪下。

    南宮嫿冷冷盯著圓荷,沉聲道:“你是不是怕說出主謀,家人會出事?我現在給你擔保,只要你說出主謀是誰,你的家人一定無事!要是你不說,喜媽媽,準備好鐵鍊,拉她見官!”

    圓荷這下軟得差點癱到地上,知道說不說都是死,她很怕死,況且大小姐說要保她家人,想到這裡,她忙驚慌的道:“我說,是三小姐身邊的明霞讓我這麼做的,求大小姐救救我家人!”

    南宮嫿一聽,猛地將茶杯蓋碰上,茶杯被碰出“砰”的一聲,裡面的茶水濺了出來,她雙眸犀利的看向南宮珏,冷聲道:“好你個南宮珏,原來你就是主謀,如此惡毒的毀我名聲,來人,把南宮珏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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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又見負心漢


此時,所有人都鄙夷的看向南宮珏,沒想到這背後的人竟是一向溫柔心善的她,這一招真是惡毒,南宮嫿稍不注意,就會被南宮珏整個半死。

    幾個婆子要去拉南宮珏,南宮珏冷著臉,在婆子衝上來前,迅速沖到圓荷面前,一巴掌打在圓荷臉上,大聲斥道:“你胡說什麼?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竟壞我姐妹感情,姐姐,你別聽她胡說,來人,把這賤婢拉出去見官!”

    南宮珏的幾個下人見狀,忙衝上來拉圓荷,南宮嫿見狀,冷聲喝道:“住手,圓荷是證人,拉她走就表明南宮珏心虛!”

    南宮嫿一說完,幾個婆子當即停了下來,此時的南宮珏已是滿目淚痕,她恨恨的衝到圓荷面前,朝她罵道:“說,你為何栽贓我?我有哪點對不起你?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良心被狗吃了,如此陷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忌於南宮珏的威勢,以及蘇姨娘的狠辣,圓荷知道大小姐一個人根本鬥不過她們,無法保她的家人,便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搖頭道:“我……我記錯了,不是三小姐,此事與三小姐無關……我……”

    突然,就在圓荷說到這里之時,她難受的摀住脖子,只聽“噗”的一聲,她霍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子重重摔倒在地,掙扎了兩下,當場暴斃而亡。

    看到圓荷猝死,官家小姐們嚇得一竄蜂的往後退,一個個大聲尖叫起來,南​​宮嫿也被嚇一大跳,圓荷瞪著眼睛,嘴角溢出毒血,一臉慘狀,看來死不瞑目。

    南宮珏太狠了,竟然提前對圓荷下了毒,如今死無對證,況且家醜不可外揚,只能盡量將這事的影響減輕。

    南宮珏一臉悲戚,裝得十分心痛的吩咐身後的心腹王嬤嬤,“她果真在挑撥我們的姐妹情,她背後一定有人,那人隱藏得極深,想把我們姐妹倆一鍋端,見事蹟敗露,便畏罪自殺!”

    “三小姐你真心善,老奴看她這不是畏罪自殺,是被那幕後黑手提前下毒,可憐的孩子。”王嬤嬤也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主僕倆一唱一和,看得在場眾人弄不懂了。

    南宮珏無奈的揮手,朝王嬤嬤道:“罷了,如今圓荷已死,死無對證,你先把她的屍體拉下去好生掩埋,回頭我將此事禀告父親,讓父親徹查,一定要揪出那幕後兇手!”

    南宮嫿雙眸含冰,唯一的證人圓荷已死,明霞又是蘇姨娘的人,絕不會替自己說話,但她相信,南宮珏這次已經露了馬腳,眾小姐已對她起了疑,如今還不是扳倒蘇姨娘母女的時機,等時機成熟,她定要報前世的仇。

    招呼王嬤嬤把圓荷拖走,南宮珏忙跑到南宮嫿面前,咬了咬牙,咚的一聲給南宮嫿跪下,一臉愧疚的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輕信她人,咱倆都差點上了圓荷的當,以後我們一定要互相扶持,再不能互不信任了。今天是妹妹錯了,求姐姐責罰,姐姐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妹妹絕無怨言。”

    南宮珏說得情詞懇切,如果是前世的南宮嫿,早感動得淚流滿面,可如今的南宮嫿,只從南宮珏眼裡看出了狠毒,如今大局為重,兩人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內訌,否則她們倆都會被人瞧不起。

    想到這裡,南宮嫿冷聲道:“你放心,父親一定會將主謀查出來,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人害死圓荷,栽贓你我,一定沒好下場。”

    說完,她又看向滿目狐疑的官家小姐們,朝大家盈盈施了一禮,道:“今日府上出了這等禍事,我也不能左右,濁了大家的眼,還請大家諒解。 ”

    貴姐兒掃了南宮珏一眼,復將目光移到南宮嫿臉上,冷聲道:“大小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至於幕後黑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如此這般,我就不打擾了,大小姐回去用柚子葉洗洗澡,除去這一身晦氣,將小人洗乾淨!”

    貴姐兒說完,未等南宮嫿說話,已經領著人從遊廊離開,南宮嫿沒想到貴姐兒會替她說話,她心裡滿是感動。

    其他小姐聽了貴姐兒的話,又聯想起之前南宮珏處處針對南宮嫿的過程,一個個小聲議論起南宮珏來,大家心底都懷疑南宮珏,沒想到她這麼壞,竟叫人害自家嫡姐。這樣的女人,哪個人家敢要?

    小姐們全散開,陸少卿見狀,忙朝南宮嫿拱手道:“幸好南宮小姐十分聰惠,才化解此次危機,在下先行告辭,有緣再聚!”

    南宮嫿自知男女超過十二歲,就要大防,朝陸少卿拂禮道:“多謝公子仗義直言,你我才沒被那小人害了去,公子慢走!”

    陸少卿說完,欣賞的看了南宮嫿一眼,隨即一臉淡漠的睨向邊上的南宮珏,眼裡盡是厭惡,這才離開。

    官家小姐們都訕​​訕的離開,王嬤嬤和喜媽媽搶著去禀報侯爺,生怕去晚了被對方倒打一耙,對自家小姐不利。

    百芳園裡只剩下秋月、玉萼等丫頭,南宮珏恨恨瞪了南宮嫿一眼,發現南宮嫿雙眸正犀利的盯著自己,她不屑的哼了一聲,扭頭就朝外邊走。

    南宮嫿知道南宮珏才害死人心虛了,忙小跑跟上去,跟到後院荷花池旁邊的遊廊處時,南宮嫿一個箭步上前,將南宮珏擋住,冷冰冰的看著她,道:“珏妹妹,我要勸你一句,害人終害已,圓荷死得這麼冤,她的魂魄一定會找你報仇。”

    南宮珏先是心驚,臉色攸地變得慘白,隨即恢復如常,冷聲道:“姐姐你這是在警告我麼?”

    南宮嫿冷冷勾起唇角,挑眉道:“你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多,我奉勸你多修生養性,人不傷我,我不傷人,人若傷我,我必不饒。 ”

    這是重生後南宮嫿的性格,堅定沉著,聽得南宮珏一怔,什麼時候,南宮嫿變了,以前她待自己好得很,什麼都聽自己的,如今她竟然變了,究竟是為什麼?難不成她背後有人在搗鬼?

    “哼,我怎麼做人,不需要姐姐擔心,姐姐管好自己便行了。”南宮珏高傲的揚眉,說完便朝荷花池邊上跑去。

    南宮嫿一看到這熟悉的荷池,就想起前世,前世她因為偷情的事,被罰禁足,當時她難受得想死,便偷偷跑到荷池,準備輕生,誰料被趕來的袁逸昇救了,自此她就慢慢對俊雅的他產生好感。

    到這世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袁逸昇和蘇姨娘設的計,袁逸昇想藉助她平步青雲,蘇姨娘想讓她嫁個破落戶,更想毀她名聲。

    袁逸昇是吧?這個負心漢,馬上就要見到了,想到此,南宮嫿朝前邊的南宮珏走過去。




第12章  驚遇世子(上)


其實,前世她輕生的時候很猶豫,站在荷花池邊不敢跳下去,正在思考的時候,有隻黑手猛地推了她一掌,她原本猶豫不決的她推了下去,現在想來,那隻黑手肯定是南宮珏,只有她才這麼狠。

    想起這裡,南宮嫿恨得指甲深深掐進肉裡,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抹淡笑,眼神卻無比冰寒,朝坐在石凳上的南宮珏走去。

    南宮珏見南宮嫿走來,原本僵硬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先前害不死她,這次她又想到了妙計,想到此,南宮珏忙殷勤的起身,迎上南宮嫿,親切的拉著她的手,有些愧疚的道:“姐姐剛才教訓得是,是妹妹一時糊塗,來,妹妹給你斟茶認錯。”

    “既是認錯,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裡了?”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說完,坐到南宮珏對面,南宮珏這臉變得可真快。

    南宮珏隨即一愣,嘴角露出個尷尬的笑,道:“妹妹錯在不該懷疑姐姐,都是圓荷那丫頭嘴賤,挑撥事非,要不是她,妹妹也不會和姐姐產生矛盾,姐姐,我們去看看荷花吧,你看這荷花開得真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剛才才為圓荷哭,轉身就罵開她來了,不怕她索命麼?

    南宮嫿見南宮珏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之色,突然緊張起來,難不成一世,她想像前世一樣,推她下河,再讓袁逸昇英雄救美?

    好,想害她是吧,她會讓她後悔。

    她朝南宮珏露出個親切的微笑,故作不知的點頭道:“好呀,我最喜歡荷花了,咱們去看看。”

    說完,她拉起南宮珏,迅速走到荷池旁,這邊的南宮珏則一臉興奮,見南宮嫿這麼容易就中計,心裡狠狠鄙視了她一頓。

    玉萼和秋月怕出事,兩人立即守在邊上,走到河池邊,南宮珏挽著南宮嫿的手,指著遠處一朵開得正豔的清荷,裝作指給南宮嫿看的樣子。

    這時,她雙眸陡轉,打量了下南宮嫿,發現南宮嫿沒注意自己,眼底更是得意,她慢慢鬆開南宮嫿的手,悄悄走到南宮嫿後邊。

    此時,秋月從懷中摸出個小玩意,拿給玉萼看,不太經事的玉萼當即被秋月的東西給吸引了去,秋月繼續和她說話吸引她的注意力,玉萼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小姐。

    南宮珏眼色一動即被南宮嫿察覺,她配合著她裝作被那朵荷花吸引的樣子,目光放得遠遠的,絲毫不覺南宮珏已經走到自己身後,還故作不知的大笑道:“珏妹妹,剛才真是誤會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善良!”

    善良?哼,她字典裡可沒善良二字,南宮珏臉色冰冷,雙眸瞪得狠狠的,南宮嫿,你去死吧,沒了你,我就是侯府嫡女,有你在,我永遠沒出頭之日。

    說完,她屏神凝氣,準備裝作滑倒,一屁股給南宮嫿撞去,將她撞下荷池。前邊的南宮嫿早從荷池裡的倒影看清南宮珏的動作,待南宮珏準備撞上來那瞬間,她迅速一閃身,此時南宮珏身體已經前傾,她不動聲色的看準,右腰猛地一撞,將前向傾斜的南宮珏狠狠撞去。

    只聽“啊”的一聲,南宮珏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如箭般砸進荷花池中,濺起一池清水,南宮嫿見狀,忙著急的大聲呼救道:“快來人,珏妹妹掉下荷池了!”

    秋月一聽,立即抬眸,本以為是大小姐掉下去,沒想到是自家小姐,她當即恨恨的瞪了南宮嫿一眼,著急的上前,看著在水中難受撲打的三小姐,她驚得大叫起來,“救命,誰救救我家小姐。”

    南宮嫿裝得一臉驚慌,怯弱的朝後邊退了兩步,生怕自己也掉下去,南宮珏這是自作孽,要不是她想害自己,把自己的貼身婆子支開,又讓秋月吸引玉萼的注意力,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殊不知,她早就和玉萼打過招呼,玉萼心思通透,秋月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由玉萼牽著走,被玉萼引開注意力,反而沒看到三小姐落水。

    此時,池裡的南宮珏已是滿臉漲紅,一個勁的在裡面呼救,眼看身子就要沉下去,突然,南宮嫿聽到一陣疾如風的聲音,一個素色身影從遠處狂奔過來,一奔過來就毫不猶豫的跳進池中,游過去救南宮珏。

    看到跳下去的男人,南宮嫿恨得雙眸含冰,這不是那個高升就殺死她以及腹中孩兒的負心漢袁逸昇,又是誰?

    男子根本不能進入內院,他竟能進來救人,看來是蘇姨娘早設計好的,就為了讓他救自己,讓自己愛上他,和他聯合起謀奪屬於自己的東西。

    努力忍住內心想殺了袁逸昇的衝動,南宮嫿裝得柔弱可憐的上前,這時,袁逸昇已經將濕嗒嗒的南宮珏拖到岸邊,南宮嫿忙去搭手,溫柔的道:“珏妹妹,快上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都是姐姐的錯,沒看好你。”

    南宮珏噗地噴了口水,嘴裡還有些青苔,袁逸昇見狀,忙與南宮嫿把她抱上岸,伸手就去壓南宮珏的胸,將她腹部的積水全壓了出來,吐了一會兒後,南宮珏這才悠悠轉醒,一看到對著自己笑的南宮嫿,她氣得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南宮嫿,竟然推我下水,你太狠了,枉我這麼敬重你,沒想到你在背後使陰招。”

    南宮嫿一聽,當即怔住了,一臉委屈的道:“妹妹你神誌不清還是魔障了,怎麼盡說胡話,秋月,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你!你才魔障,我站得好好的,你推我下去,我要告訴父親。”南宮珏說完,難受的哭了起來,袁逸昇見狀,忙拂了拂南宮珏的頭髮,讓她別哭。

    他心裡則十分疑惑,自己救的應該是大小姐,怎麼變成三小姐了?

    南宮珏心裡氣憤得厲害,她原想害南宮嫿,沒想到被她反害,這個南宮嫿,真的不一樣了,想了想,她一個起身,一邊跑一邊道:“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爹,求他給我個公道。”

    南宮珏一跑,袁逸昇看了南宮嫿一眼,也跟著追上去,他可是救人的英雄,怎麼可能不去,這樣更讓侯爺賞識。

    秋月也跟了去,南宮嫿便慢慢起身,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如此溫柔一回眸,突然,她看到假山後立著一名沉穩淡漠,高大俊削的絕世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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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驚遇世子(中)


看到站在假山旁的男子時,南宮嫿動作一滯,身體一僵,頓時愣在原地,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

    此時,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這一江春水,滿樹桃花,如黛青山紛紛失了顏色。

    男子約摸十七、八歲,著一襲宮緞面藻紋藍領青衣纁裳,纁裳外罩織金朱櫻色對襟外袍,青綺玉革帶上銜著瑑雲龍文描金貫珠如意佩,烏黑如緞的青絲上束著三采七玉玄紞冕冠,冕冠前後七旒,每旒貫五彩玉珠,應該是郡王或世子裝扮。

    目光一移,南宮嫿便對上男子一雙如黑曜石般的星眸,男子朱唇殷紅潤澤似塗火紅蓮,鼻樑高挺,劍眉如畫似玉雕冰塑,烏金玉眸流光溢彩,蘊藏著萬年不化的寒冰,彷若雪山下的聖泉,饒是翩若驚鴻、剎那芳華。

    百芳園裡野蝶紛飛,男子挺身而立,披於雙肩柔美的墨發佔滿南宮嫿的眼簾,她臉色攸地陀紅,迅速低下頭,難道他剛才看到她撞南宮珏的動作了?

    男子在看到南宮嫿時,神色微微一怔,眼裡是濃濃的驚愕,臉上有種微醺的神采,有些局促的將眼移開,南宮嫿也忙左看右看,不敢與男子對視。

    “表哥,怎麼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害得我好找,原來你到這兒來了……”

    這時,一陣如鶯的聲音從入口處傳來,南宮嫿赫然抬眸,便看到三名女子一齊跑過來,其中說話的那個身段窈窕、豐姿絕倫,打頭走在最前邊,大約十四歲,身後跟著兩個上等丫頭。

    說話女子一臉焦急,才說完,便看到邊上立著的南宮嫿,陡地,她原本愛慕的眼神瞬間轉為冰冷,目光駭人的盯向南宮嫿,彷彿南宮嫿搶了她男人一般,道:“表哥拋下表妹一人,原來會美人來了。”

    女子說完,男子一張俊顏當即變得森冷,冷抬下鄂,沉聲道:“閒扯什麼!你腦子裡想些什麼歪東西。”

    男子說完,冷拂纁裳,冰眸深沉的打量南宮嫿一眼,大步流星的提步離開,邊上一個穿薑黃交領褙子的丫頭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之前的美貌女子便滿目陰鷙的盯著南宮嫿,滿眼睥睨的道:“你是哪個院的丫頭,光天化日之下與男人見面,知不知羞恥二字怎麼寫?故意接近我表哥,你是何居心?”

    玉萼站在南宮嫿身後,一聽到女子的話,氣得正要開口,南宮嫿一把將她攔住,烏目淡然的看向女子,緘默不言。

    她可對這男子沒有意思,平白無故就成了別人的情敵,真冤!

    “現在的女人,稍微有點姿色就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鳳凰也是隨隨便便的人能當的?我們世子妃人選已經定了,你看見沒,就是你面前的芯蕾小姐。”女子邊上著一件對襟圓領過肩通袖襴比甲的上等丫頭陰陽怪氣的說完,還將女子推上前,得意洋洋的瞪著南宮嫿。

    南宮嫿沉穩淡定的盯著兩人,還未開口,那丫鬟一臉高高在上,又發話了,“也難怪,我們世子太優秀,年紀輕輕就是神醫,又長得英俊,只要是個女人都引誘她!”

    神醫、世子?難不成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南宮珏嘴裡的武穆王世子祁翊?

    見南宮嫿不說話,那丫頭更是趾高氣昂的挑眉,拔高音調道:“怎麼,方才還那麼大膽的盯著男人瞧,怎麼這會子不敢吭聲了?”

    南宮嫿烏目浸著一縷暗​​芒,抬高下顎,反唇相譏道:“古語說得對,什麼樣的主子配什麼樣的奴才,這是我家,我的一言一行,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置喙!”

    南宮嫿說完,那丫頭和鄭芯蕾都頓了頓,難不成她是南宮府的人,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孫嬤嬤的聲音,“大小姐,老太太、侯爺叫你去。 ”

    “大小姐?”主僕兩人同時驚呼,紛紛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宮嫿,南宮嫿烏黑的眼裡寒冰瀲灩,身後的玉萼則揚起頭,一臉的得意。

    鄭芯蕾沒想到南宮嫿是侯府大小姐,臉色陡地由紅轉青,一下子慌了起來,剛才眼裡的高傲立馬化為溫軟,朝南宮嫿拂了個禮道:“芯蕾不知道是侯府大小姐,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大小姐原諒。”

    這臉色轉變得可夠快的,孫嬤嬤在場,鄭芯蕾立即變得溫柔,不明擺做戲?南宮嫿則冷然挑眉,不搭理鄭芯蕾,隨著孫嬤嬤離開。

    見這大小姐不理自己,鄭芯蕾氣得臉色扭曲,囂張什麼?

    來到興安堂,打開湘妃竹簾,裡面已經站了黑壓壓的一片人,看得南宮嫿心驚,南宮珏正伏在蘇姨娘懷裡哭,座上的老太太均一臉慍色。

    最重要的是,南宮嫿竟然看到祁翊與趙芯蕾,祁翊臉色冷峻,略有些尷尬的立在邊上,趙芯蕾也站得遠遠的,生怕與侯府的私事扯上關係。

    與祁翊一對視,他就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一眼,南宮嫿微微驚訝,隨即不予理會的上前。

    這時,座上的老太太已是滿眼怒火,一看到南宮嫿進來,猛地將龍頭拐杖拄在地上,冷冷的盯著她道:“孽障,還不跪下!”

    整個興安堂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二小姐南宮雪、五小姐南宮怡、四弟南宮楓均嚇得身子一縮,各躲到自己奶媽懷裡去了,跟來的袁逸昇立在邊上,態度恭順卻不乏一絲清高。

    祁翊鳳眸閃過一抹訝異,星眸若霜的掃了眼南宮嫿,南宮昊天則很是沒臉,剛才他和老太太正與武穆王世子聊天,珏兒就氣沖衝的跑進來,真是拂他侯爺的顏面。

    見老太太一臉鐵青,南宮嫿眼眸微轉,心裡恨不得殺了南宮珏,面上則乖巧的走到老太太跟前,並沒有急於解釋,而是將一杯熱茶端過去,溫言軟語的道:“祖母您身子不大好,先喝口熱茶清清肺,免得咳嗽的老毛病又犯。”

    老太太如此生氣,肯定是聽了南宮珏的話,再一看南宮珏,正伏在蘇姨娘懷裡對自己眨眼,臉上全是得意,轉眼又嚶嚶哭泣起來。

    原本一臉氣憤的老太太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都這個時候了,嫿兒還惦記著她的身子,說明她良心還未全泯滅,她冷然瞪向南宮嫿,忘了叫南宮嫿跪下的事,沉聲道:“你妹妹說你把她推進荷花池,想害死她,有沒有這回事!”

    南宮嫿一派清風的抬眸,目光誠懇鎮定,道:“嫿兒與祖母一脈相承,祖母向來品性高潔,嫿兒絕對做不出傷害自家姐妹的事。嫿兒想,珏妹妹可能是被圓荷嚇倒了,心神不定才摔下河池,都怪嫿兒沒看好她。”

    老太太被南宮嫿抬成品性高潔,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絲得意,邊上的祁翊見狀,星眸懶懶移到南宮嫿臉上,這個女孩很特別,一杯茶就化解了要被罰跪的危機,經過她三言兩語,老太太竟然忘記要罰她的事,好一個聰慧的女子。

    老太太雖然得意,不過臉上仍舊佈滿陰雲,當即道:“哪個圓荷?”

    此時,蘇姨娘和南宮珏都正危襟坐起來,蘇姨娘正要插話,南宮嫿已經搶先道:“我還以為蘇姨娘都告訴祖母了,那丫頭命薄,才見一面就沒了… …”

    南宮嫿說得極輕,卻聽得眾人提起心來,邊上的喜媽媽見狀,忙上前一步,朝老太太恭敬的道:“禀老太太,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有個叫圓荷的丫鬟來百芳園,說咱們大小姐與陸少公子苟且,老奴天天守著大小姐,自然清楚有無此事,當時大小姐拿見官來嚇她,她一急,就說是三小姐命她說的,三小姐便上前追問,那丫鬟又說不是三小姐,才說完就口吐烏血死了,真是造孽。”

    “大膽蘇姨娘,府裡出了這等禍事,你竟然瞞著不報!”幾​​乎同時,南宮昊天與老太太都瞪向蘇姨娘,老太太咚地頓了頓拐杖,已是滿目陰冷。




第14章  驚遇世子(下)


見老太太瞪過來,連一向寵自己的侯爺也一臉寒冰,蘇姨娘嚇得身子一顫,狠狠瞪了眼南宮嫿,眼色一轉,忙道:“老太太明鑑,剛才府里賓客眾多,我怎麼敢把家醜當眾說出來,我原想等賓客們走了再說,沒想到珏兒就被大小姐推下荷池,這麼多事情接踵而來,我一時沒顧上。”

    蘇姨娘這麼一說,老太太更是一臉憋悶,家醜家醜,這事都當著世子的面捅出來了,還不夠出醜麼?

    老太太臉色很難看,挑眉怒道:“你的意思是我這老太太冤枉你了?死人的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就死個奴才,往大了說,人家還以為我侯府刻薄,隨隨便便就死人。要是連累了老爺的爵位和官聲,你就是有一千條命也不夠賠。喜媽媽,圓荷死多久了?”

    喜媽媽一聽,忙一臉虔誠的抬眸道:“回老太太,圓荷不是侯府的丫頭,死了約有一個時辰,而且……所有官家小姐都看到了!”

    “荒唐!”老太太一聽,啪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烏黑的雙眸嵌著濃濃冷光,朝蘇姨娘冷聲斥道:“蘇氏,老爺寵你,把府裡事務交給你打理,讓你暫代主母之職,如今竟當著這麼多官家小姐的面死了丫頭,丟我侯府臉面不說,還讓人覺得晦氣!人死了足足一個時辰你都沒想告訴我,難不成你想瞞我這老太太瞞到死?”

    “母親息怒,繡月,還不快給母親認錯?”南宮昊天雖然寵愛這位美嬌娘,可這個時代極其重視孝道,家裡老一輩的最大,如今世子在這,更不能讓他看笑話,忙阻止蘇姨娘繼續惹惱老太太。

    “妾身整日為侯府勞心勞力,做牛做馬,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如今被老太太誤會,妾身更是難受,老爺說妾身錯了,妾身就錯了吧。”蘇姨娘嘴裡認錯,樣子卻一副吃大虧的模樣,看得老太太更是憤怒。

    南宮嫿知道老太太愛面子,見祁翊也微微轉過眸佯裝喝茶,知道肯定是他與父親聊天的時候,南宮珏沒大沒小的衝進來,現在他也不好起辭離開,不然弄得不清不楚的更不好。偏生蘇姨娘又不饒人,老太太恐怕肺都要氣炸。

    想到這裡,南宮嫿忙看向老太太,小聲的道:“祖母,現在時間不早了,您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要不要先歇息一下?”

    老太太正覺得在世子麵前沒臉,想將這事先拂過去,等世子走了再審,沒想到蘇姨娘不依不饒,她只好硬著頭皮,又不好發火,如今南宮嫿提出讓她休息,正好給她解了圍,她立即覺得,果然是嫡出的大小姐,思考事情周全得體,懂得顧全侯府顏面,哪像蘇姨娘那沒臉的妾大吵大鬧,鬧得雞飛狗跳的。

    蘇姨娘一聽更不樂意了,南宮嫿擺明想壓過此事,怎麼可能?女兒無端受辱,她斷然不會就此罷休,當即,她恨恨看向南宮嫿,拿出張手帕沾淚,梨花帶淚的道:“大小姐欺負完珏兒就想走,根本是做賊心虛,我知道老太太原就不待見我,可今天珏兒差點沒命,老太太不能一走了之將這事蓋過去,而且,大小姐和陸公子的事,只有她們清楚,說不定珏儿知道些什麼,被人家合謀滅口!”

    蘇姨娘的話驚起一池錦鯉,祁翊嘴角冰冷的勾起,本想離開,突然,他想留下來看看戲,暫時不想走了。

    鄭芯蕾一臉的得意,臉上盡是諷刺的冷笑,剛才這大小姐給自己耍派頭,如今遇到蘇姨娘,活該她遭罪!

    “合謀滅口!蘇姨娘好大的膽子,把陸公子都牽了進來,你倒是說說,他怎麼與嫿兒圖謀滅口了?”老太太滿臉慍色,她想壓的事,蘇姨娘拼命和她抬,看來,蘇姨娘是扛定她了!

    南宮嫿眼角迅速瞟了蘇姨娘一眼,前世老太太就最討厭蘇姨娘,無奈父親寵她,府里四處都是她的人,連老太太都拿她沒辦法,所以一抓著蘇姨娘的把柄,老太太就會緊追不放。

    老太太最重視府裡子女的品行,忌諱姐妹間明爭我鬥,不喜歡別人拿嫡庶之分說話,欣賞有才之人,雖然她很討厭狐媚子氣的蘇姨娘,但卻寵愛琴棋書畫皆通的南宮珏和唯一的孫子南宮楓,前世老太太和她就不親近,她老實木訥,不懂得討好老太太,吃了太多虧,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蘇姨娘冷哼一聲,恨恨剜了南宮嫿一眼,道:“當時我也不在,我只是聽旁人說,那丫頭拿了只香包給嫿兒,說陸少卿約嫿兒見面,還說兩人早在城隍廟私訂終生,後面陸少卿還當著眾小姐的面從牆上跳了下來,爬上牆頭偷紅杏,大家都瞧見的事,老太太還替她遮掩什麼?”

    蘇姨娘說到這裡,老太太和南宮昊天頓時打了個激靈,南宮昊天冷冷盯著南宮嫿,不可置信的道:“嫿兒,可有此事?”

    南宮嫿忙仰頭,冰眸清澈,一臉正氣的反駁道:“我一向敬重姨娘,沒想到,身為內院當家的姨娘,連這種流言蜚語都不會制止,任其蔓延擴展,最重要的是,姨娘連流言真假都不會分辨,跟著別人瞎起哄,不正著了別人的道?我們侯府的人應該團結,遇事應該互相信任,而不是落井下石,古往今來,那些破敗的大戶人家,哪家不是內訌才破敗的?姨娘心裡究竟有沒有侯府?而且,我根本不認識陸少卿,怎麼會和他苟且?圓荷說話前後矛盾,她栽贓我之後,又說是珏妹妹吩咐的,如果圓荷說我與人有私情是真,那她說珏妹妹指使她栽贓我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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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妹妹針對(上)


南宮嫿一臉清正的說完,屋里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以前的大小姐唯唯諾諾,連個話都說不清楚,什麼事都由蘇姨娘代勞,眾人還以為她倆親如母女,老在背後說她連自己娘都不要,跑去巴結蘇姨娘。

    沒想到剛才她竟說出那番話來反駁蘇姨娘,把蘇姨娘挫得一時語塞,大小姐怎麼變了?

    老夫人眼裡也是驚奇,以前她從來瞧不起這個孫女,如今孫女背挺得直直的,眼裡一片澄澈,整個人看起來端莊大方,容顏華彩,那雙瞳眸像是踱了金子一般熠熠生輝,站在那裡,閑靜如姣花照水,卻不缺少嫡女該有的沉穩與氣度。

    原本她還怨嫿兒推珏兒的事,如今蘇姨娘步步緊逼,仗著自己生了兒子不把她這老太太放在眼裡,當著世子的面撒波賣乖,還沒嫿兒懂禮,嫿兒是她從小看到大的,有幾個膽子她清楚,蘇姨娘那狐媚子不害她都算好的,嫿兒又怎麼敢推珏兒?

    聽到南宮嫿將禍引到南宮珏身上來,老太太侯爺又冷冰冰的盯著自己,蘇姨娘這下慌了神,怕圓荷死的事扯上珏兒,忙苦口婆心的道:“嫿兒,剛才是姨娘太衝動,見珏兒著實可憐,才信了奴才們的謠言,如今看來,此事一定是那圓荷鬧的,她兩面三刀,想連你和珏兒一起害了,此事一定有幕後黑手在暗中操縱!”

    幕後黑手!

    南宮昊天驀地一驚,早就知道有人暗中盯著侯府,沒想到那人的手居然伸到姑娘們這裡來,這件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老太太一聽到幕後黑手,神色也更為冷峻起來,見眾人都被南宮嫿轉移了注意力,南宮珏可不依了,她氣得直咬銀牙,故作難受的咳了一聲,一張小臉蒼白如廝。

    “祖母,圓荷一事定是有人栽贓我們。不過,姐姐推我下河是真!我一向尊敬姐姐,事事以她為先,沒想到差點死在她手中,幸好袁主簿及時出現,否則您現在看到的就是珏兒的屍首了。”南宮珏說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袁逸昇臉上閃過一縷得意,英雄救美,侯爺怎麼都會升他一級。

    老太太一下子陷入兩難境地,一方面南宮嫿目光誠懇,不像有那壞心之人,另一方面南宮珏哭得淒慘真切,直指嫿兒,她究竟該相信誰?

    蘇姨娘巴不得將事情引到掉河這茬,想到白天大貴媳婦和淺裳被南宮嫿打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抱起南宮珏,淚眼鍊鍊的道:“大小姐,憑良心說我對你如何?自我接管侯府以來,吃穿用度哪樣不是給你最好的,珏兒最敬重你,把你當榜樣,你為什麼推她下河?珏兒本就是庶女,即使樣樣比你優秀,地位也矮你一截,擋不了你什麼,你這麼想她死,究竟安的什麼心?”

    想起淺裳的慘叫,蘇姨娘咬碎銀牙,決定咬定南宮嫿的罪名,白天捉姦沒捉到她,這一次,一定要把她踩下去!

    見蘇姨娘哭得難受,南宮昊天是一臉的愧疚,看南宮嫿的眼眸更深了幾分。

    祁翊嘴角冰冷的勾起,烏金般的眸子冷冷掃過南宮珏一眼,又看向南宮嫿,這母女成心要對付這大小姐,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應對。

    南宮嫿嘴角是一閃即逝的冷然,抬起眸,朝雙眸錚錚的南宮珏道:“袁主簿?沒經主母允許,男子不能擅進內院,袁主簿又是如何從一進的外院跑到五進的內院,在妹妹落水時出現,光是從外院進入內院都要一刻鐘時間,袁主簿真是箭步如飛,嫿兒佩服!”

    老太太一聽,登時懷疑的看向袁逸昇,袁逸昇則嚇得臉色慘白,擦了擦汗,忙道:“在下當時四處逛逛散心,不知不覺就逛進來了,後邊聽到丫鬟的呼救聲,一時間只想著救人,哪管其他,所以就衝進去把三小姐救了。”

    “袁公子很熟悉侯府,知道外、內院的規矩,怎麼可能逛著逛著就進來了?”南宮嫿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袁逸昇,如今牽扯到她的清譽,她更要問個清楚。

    南宮昊天一愣,當即冷冰冰的看向袁逸昇,有些不悅的道:“小女的疑問,還請袁主簿解釋清楚!”

    他的確欣賞袁逸昇的才華,但如果袁逸昇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他怎麼將他拉拔起來的,就會如何打壓下去!

    袁逸昇畢竟身份卑微,臉上早是紅一陣白一陣,忙躬身道:“當時陸公子他們全往百芳園走,說要來偷看小姐們聊天,在下眼上前阻止,卻被陸公子損了一頓,只好在院內駐足,誰知一抬眼就看到萬千嬌花,情不自禁的被花叢吸引,一時間流連忘返,就到了河邊,正好聽到三小姐的叫聲,這時候在下哪裡還顧得上男女有別,想著救人是第一要務,想都沒想就衝過去了。在下得蒙侯爺賞識,斷然不敢有歪心思,哪怕落上個擅闖內院的名聲,在下也要救三小姐,在下覺得,不能因為一些虛名,就連人命都不管,這是在下做人的原則。”

    袁逸昇洋洋灑灑說完,聽得南宮昊天滿臉賞識,讚賞的道:“不錯,本侯果然沒看走眼,陸公子有本侯當年的魄力,本侯替小女多謝袁公子了。”

    至於公子哥們偷看小姐聊天這種事,他不打算追究,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得罪眾多官家子弟,這種事情在哪家都很普遍,男女皆有探究對方的好奇之心,況且他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

    南宮嫿微微抬眸,這個袁逸昇還真有兩把刷子,故意把自己說得品性高潔,把剛才的事遮了過去,她正要說話,蘇姨娘懷裡的南宮珏又哭了起來。

    南宮珏早瞧見了萬里挑一的世子,眼里頓時容不下其他男人,見這世子身份尊貴、風姿如畫,早就把他當成了夢中情人,如今親眼見著他,她還不裝得可憐一點,以討得世子的憐惜,同時讓世子討厭南宮嫿。

    想到這裡,她忙咳了一聲,幽幽的道:“姐姐,你問袁公子那麼多,無非就不想承認推我下河之事,你不承認也就罷了,為何一直砌齒狡辯?我有秋月可以作證,你說你沒推,誰看見了?你可別說玉萼是你的證人!”





第16章  妹妹針對(下)


玉萼是南宮嫿的貼身丫鬟,如今受傷的是南宮珏,她說的話自然沒人相信,老太太有些驚愕的看向南宮嫿,她實在不相信嫿兒會做這種事,畢竟眼前的女子一片清明,不像那起子小人。

    南宮嫿微微抬眸,開始思索對策,這時,老太太已經不冷不淡的看向她,沉聲道:“陸公子的事可以不追究,但推你珏妹妹一事,你要給大家解釋清楚,珏妹妹和秋月都看見是你推的,你除了玉萼外,有沒有證人?”

    南宮嫿想了想,眼底閃過一縷冷芒,抬眸淡定的道:“回祖母,除了玉萼,嫿兒無其他證人。”

    她們寧願相信南宮珏的丫鬟,都不信她的玉萼,壓根沒把玉萼當人證,好令她寒心,她感覺心攸攸痛了起來,這世上除了外祖母和母親,沒有一個親人真正關心她。

    想這麼就打倒她,怎麼可能,她一會自有對策。

    祁翊眼裡是一片驚詫,雪玉般的眸子淡淡掃向南宮嫿,嘴角微勾,烏眸嵌滿光華,都到這個時刻了,她竟能如此鎮定,不慌不忙,定力的確很深。

    當時他也在場,南宮嫿分明看見他了,卻說沒有證人,他突然對她產生了好奇。

    見南宮嫿沒有證人,南宮珏眼底十分得意,蘇姨娘心裡更是喜笑顏開,面上則一面冷清,堅定的朝老太道:“老太太,如今人證物證確鑿,嫿兒的確對珏兒起了殺心,要不是袁公子,珏兒早沒命了,按蒼祁朝律法,殺人就得償命,但嫿兒是侯府大小姐,又是個孩子,老太太說該如何定罪?”

    老太太一聽,對南宮嫿是滿目的失望,沒想到真是她幹的,其他人也沒想到大小姐真這麼狠,她如今說不上話,明顯就是心虛。

    南宮昊天嘆了一口氣,早已氣得渾身發顫,冷冷盯著南宮嫿,十指捏成拳頭,一臉的憤怒,冷聲道:“好像個孽女,竟真起殺心殘害妹妹,這麼小就心術不正,心腸歹毒,本侯不給你個教訓,你是不是連本侯也殺?來人,把大小姐抓起來,杖責八十,以儆效尤!”

    南宮昊天一聲令下,嚇得喜媽媽差點癱軟到地上,八十大棍,小姐一定會沒命的,侯爺這麼定罪,分明就要大小姐死!

    南宮嫿冷冷睨了蘇姨娘一眼,心裡是極致的恨意,這女人從來就沒有不狠過。

    南宮珏眼裡盡是得意,臉上笑開了花,蘇姨娘心頭一顆大石也落了下來,這一次她真把南宮嫿扳倒,看這八十大板不要她的命,只要除掉南宮嫿,這府裡還有誰能奈何她?將來這侯府,就是她的天下,也沒人能反抗她!

    南宮昊天吩咐完,幾個婆子惡狠狠的上前就準備拉南宮嫿,南宮嫿眼裡閃過一抹冷色,星眸輕抬,不急不緩的正要開口。

    突然,上座的男子發話道:“侯爺且慢,其實南宮姑娘不是沒有人證,至少我剛好看見,南宮三小姐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河池的!”

    男子一發話,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他,南宮嫿也疑惑的看向祁翊,沒想到他竟然替自己作證,原本她以為他不說話指責她​​就是最好的了,沒想到他竟然替自己作偽證。

    祁翊淡淡看向南宮嫿,他的確看到南宮嫿撞南宮珏下河,但前提是南宮珏先起了殺心想推她下去,南宮嫿不過是反擊,他實在看不下去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弱女子。

    南宮珏一聽,登時著急起來,沒想到世子竟然幫南宮嫿說話,她忙跳出來道:“世子怎麼可能知道內院的事?世子,你千萬別被這女人給騙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明白,你人不在內院,如何得知此事?”

    南宮珏言下之意,祁翊在替南宮嫿作偽證,南宮昊天見世子發話,當即制止要上前的婆子,同樣驚愕的看向祁翊。

    祁翊身後的鄭芯蕾也是一臉詫異,祁翊一向不愛多管閒事,今天他怎麼幫這女人了,難不成,他倆真的有點什麼?

    不可能,世子看不上南宮嫿這樣惡毒的女人,一定是著了這女人的道,上了她的當!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探究且不信的移向祁翊,祁翊輕抬鳳眸,將右手握成拳頭,放在唇前頓了頓,有些尷尬的道:“本世子……迷路了……”

    說完,祁翊故作輕咳一聲轉過眸,明顯在掩蓋自己迷路的尷尬,繼續道:“所以稀里糊塗進了內院。”

    迷路?所有人皆是一驚,看著祁翊臉色有些微微發紅的樣子,南宮嫿突然覺得好想笑,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會迷路,而且看他說的不像假話,那一臉尷尬的模樣,唇紅齒白,一瞬間風華絕代,也不再像剛才那麼有距離感。

    這個理由有些搞笑,也有些牽強,但放在這裡,確實無人可以反駁。

    “好奇怪,世子怎麼可能迷路?”南宮珏一臉的不可置信,原以為這次南宮嫿死定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祁世子。

    祁翊眼底露出一絲不悅,眼眸陡地深沉起來,反問道:“你們主簿常年在侯府進出都可以走錯,本世子第一次來侯府,為什麼不能迷路?”

    祁翊的話反問得南宮珏臉紅氣漲,南宮嫿不經意的看過去,發現他深邃的雙眸正看向自己,她忙沉下眸,她很詫異他會幫她,但她不會感激,剛才如果他不發話,她也會用自己的方法把事情推過去。

    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世子不是她一個普通女人能惹的,如今朝堂風雲變幻,皇位之爭十分激烈,武穆王府支持的是朝中的太子,但另外的幾位王爺皇子實力均不可小覷,如今侯爺府還沒站隊,她更不能與這世子有任何交集,免得惹禍牽連整個侯府。

    南宮嫿此時面上卻沒有一點冷清,取而代之是滿目的委屈,樣子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泫然欲泣,形影綽綽,讓人看了直嘆息,可憐的大小姐,娘親生病不能護著她,像孤女一般,竟被人這麼欺負。

    見南宮嫿對自己出言相助並不感激,祁翊不自覺的勾唇,對眼前的女人愈發產生了興趣。而看到她換了副與河邊不同的柔弱臉孔,他心裡微怔,難不成她在用她的方法在保護自己。

    南宮昊天抬眸,既然有世子作證,他自然不能懷疑南宮嫿,世子是什麼人物,怎麼可能替別人作偽證,他能這麼說,就代表這是事實!

    如果這是事實,那就說明蘇姨娘和珏兒在撒謊。

    撒謊、污衊!

    想到這裡,南宮昊天冰眸攸地移南蘇姨娘,老太太也突然領悟過來,將手中茶杯“砰”地頓到桌上,朝地上的蘇姨娘道:​​“好你個蘇氏,竟然串通珏兒撒謊,明明是珏兒不小心掉下河,偏要栽到嫿兒身上,我看想置嫿兒於死地的是你,要不是世子在,嫿兒今天就枉死了,你們母女倆聯合起來欺騙我這個快入土的老人,你們安的是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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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交鋒(上)


老太太說完,看到滿臉委屈卻不哭鬧,一直堅強站在原地的南宮嫿,心裡盡是愧疚,又想起她那生了病的母親,老太太更是難過的起身,顫抖的走到溫順的南宮嫿面前,將她一把護在懷裡,老淚縱橫的道:“嫿兒,都是祖母不好,祖母竟然不信你,害你差點喪命,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有些人怎麼這麼狠,自己作孽也就罷了,還唆使珏兒下狠手,簡直喪心病狂,恐怕連我這老婆子都敢害!”

    見老太太哭了,南宮昊天更是覺得愧疚,他最重孝道,容不得任何人欺負老太太,如今老太太哭成淚人,他氣得一個箭步走到南宮珏面前,猛地提起南宮珏的領子,“啪”的一巴掌給南宮珏煽去,打得她嘴角出血,當場摔倒在地。

    南宮昊天打完又大罵道:“此事就你在從中挑唆,讓世子看笑話,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想把你姐往死路上逼,本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說完,又奪過婆子手中一根木棍,逮著南宮珏就要下狠手,蘇姨娘忙撲上去將南宮珏護住,嘩的一聲哭了起來,淒厲的瞪著南宮昊天,大聲吼道:“老爺,你好狠的心,珏兒她年紀小,不懂事,你怎麼下得了手!”

    “不懂事?她是你生的養的,你和她串通起來矇騙本侯,你這做娘的心更狠。”南宮昊天氣得眼冒血絲,拳頭捏得死死的,真想一巴掌給蘇姨娘煽去。

    蘇姨娘緊緊抱著南宮珏,用帕子幫她擦嘴角,她知道如今有世子作證,她們怎麼說都百口莫辯,想到這裡,她忙大哭道:“妾身知錯了,求老爺開恩,妾身根本不知道珏兒撒謊,以為珏兒說的全是真的,所以才跟著她討公道。老爺,珏兒年紀還小,生性單純,肯定是一時糊塗,回頭妾身一定會好好罰她,只求老爺別再打她。”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看著女兒破裂的嘴角和腫起的半邊臉,蘇姨娘恨恨的瞪著南宮嫿,南宮嫿,此仇不報,她不叫蘇繡月!

    南宮珏疼得眼淚直流,同樣恨恨的盯著南宮嫿,本以為世子會憐惜她,沒想到他替南宮嫿作偽證,兩人狼狽為奸,她微微抬眸,一看向祁翊,就見他一臉冷漠,眼裡根本沒有對自己的疼惜,她更恨南宮嫿,認定世子是受了南宮嫿的蠱惑。

    犯了這麼大的錯想一兩句就躲過去?老太太凌厲的盯著蘇姨娘,將南宮嫿牽到席上坐定,拉著她的小手,轉眸無比冰冷的道:“你的女兒是人,慧清的女兒就不是?你以下犯上,眼裡沒我這老太婆不說,還想要嫿兒的命,豈是三言兩句就能解決的?來人,把家法拿來,母女倆聯手害人,一起處置!”

    家法!

    一聽到家法二字,南宮珏嚇得臉色慘白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驚,氣氛頓時比剛才還緊張,南宮嫿心裡也是一怔,侯府的家法如同煉獄一般讓人膽寒,因為家法太過殘酷,已經有多年未執行,如今老太太要搬出來,南宮珏不死也得半殘廢。

    蘇姨娘更是嚇得心砰砰狂跳,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宮昊天,迅速沖過去,咚的一聲跪在南宮昊天面前,朝他淒​​厲的道:“老爺饒命,不能用家法,珏兒年紀小,會沒命的。”

    此時,十歲的南宮楓連忙跑到蘇姨娘面前,也哇哇的哭了起來,老太太見狀,忙吩咐孫嬤嬤把南宮楓抱開,不讓他在裡面,免得老爺心軟,孫嬤嬤意會的將哭喊著的南宮楓抱了出去。

    老太太今日是鐵定了要懲罰仗子囂張、爬到她頭上來的蘇姨娘,威嚴的坐在主位上,冷聲道:“一個妾也敢在侯府囂張,蒼祁朝沒王法了?昊天,世子可在這裡看著,府裡出了這等禍害,如果不嚴懲,這事要傳出去,人家會說你寵妾滅妻,說你縱容妾室對正房的嫡女行凶,我看你這侯爵也別做了,直接褫了當個平民!”

    南宮昊天本來有些憐惜蘇姨娘,最見不得她哭,如今老太太一頂寵妾滅妻的帽子扣下來,世子又在場,他突然意識到爵位的嚴重性,侯爵和官位,豈是蘇姨娘個妾能比的?

    不一會兒,孫嬤嬤已經命人將一台裝滿鋼針的蒲團抬進屋,這刑法叫“針刺”,是大戶人家專門用來對付犯了嚴重錯誤的下人或主子的,遠處看是蒲團,近處一看,那蒲團上是一根根冒尖了的鋼針,人一旦跪上去,膝蓋立馬被扎出無數破洞,稍微跪時間長一點,一雙膝蓋都會廢掉。

    老太太如今搬出這刑罰,一來想順勢給蘇姨娘一個下馬威,二來實在是太過心寒,一個姨娘也敢殘害侯府嫡女,且有外人在場,犯瞭如此重罪,如果不嚴厲執刑,傳出去人家只會說侯府縱容妾室行凶。

    看著那裝滿鋼針的蒲團,鄭芯蕾嚇得忙用帕子摀住臉,迅速跑到祁翊身後去,裝得一臉柔弱的模樣,祁翊則冷峻的勾起唇角,眼裡盡是厭惡與寒潭。

    南宮昊天覺得針刺之刑太過殘酷,心裡盤算著如何替蘇姨娘求情,這時,座上的老太太已經面色冷峻的抬眸,目光冰冷的道:“來人,將這兩個心腸歹毒的害人精拖上來,行刑!”

    老太太一發威,蘇姨娘嚇得全身虛脫,她忙跑上前抱住南宮珏,南宮珏此時已經嚇得渾身顫抖,蘇姨娘見孫嬤嬤過來抓自己,她一躍護在南宮珏面前,雙眸冰冷狠厲的盯著孫嬤嬤,冷聲道:“孫嬤嬤你好大的狗膽!我是侯府唯一孫子的親娘,我再怎么生的也是兒子,孫嬤嬤你仔細考慮清楚,要是今天我受了這刑,將來我兒子定會心生芥蒂,恨所有欺負他娘親的人,替我這個苦命娘報仇!”




第18章  交鋒(中)


孫嬤嬤被這麼一罵,當即怔在原地,她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竟然被蘇姨娘說得豬狗不如,她氣得臉色發青,頓時覺得沒臉極了。

    老太太生平最恨人拿孫子威脅她,一聽這大逆不道的話,當場氣得背過氣去,身子一軟就差點倒在地上,南宮嫿見狀,忙快步上前將老太太扶住,又輕輕幫她拍背順氣,溫言安撫她,老太太這才稍微好些,南宮昊天急得趕緊上前幫忙,心裡不由得更惱蘇姨娘。

    老太太氣一緩過來,感動的看了乖巧的南宮嫿一眼,當即淚眼婆娑,拍著胸脯大叫起來,“造反了,真是要造反了,蘇繡月你目無尊長,還想唆使楓兒恨我和他爹,你這種娘能教出什麼好人?老太婆我今天告訴你,府裡就算沒有你蘇繡月,楓兒還是有娘,楓兒跟你過只會學壞,我南宮府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有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妾……”

    老太太差點出事,此時,還想替蘇姨娘求情的南宮昊天氣得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怒的吼道:“好你個不孝媳婦,孫嬤嬤,行刑!”

    孫嬤嬤一得令,想起剛才蘇姨娘罵她的話,一個箭步衝到蘇姨娘面前,準備動手,蘇姨娘這下子慌了,眼眸一轉,當即滿臉是淚,當即抱住南宮昊天,柔弱的哭道:“天郎饒命,我知錯了,都是我沒教好珏兒,此事我真不知情,不知道珏兒說的是真是假,請你念在我為這個家盡心盡力多年的份上,相信我一次。”

    南宮昊天本來盛怒磅礴,可蘇姨娘語氣一軟,他的心立馬跟著柔軟起來,看得座上的老太太火氣更大,無奈蘇姨娘深受寵愛,在侯爺眼裡與別的女人不同,想要罰她並不是那麼輕易的,她也是想挫挫蘇姨娘的銳氣。

    南宮昊天表情有些動容,蘇姨娘見狀,眼裡一喜,知道來了機會,忙將南宮珏拉了過來跪下,又揉揉眼睛,梨花帶淚的看著南宮昊天,情真意切的道:“老爺,是珏兒不懂事,以後我一定好好待嫿兒,彌補珏兒犯下的錯。剛才是妾身護子心切,太過衝動,衝撞了老太太,老太太的教訓都是對的,可今天這麼多客人,我忙得連口茶都沒時間喝,哪知道女兒之間的事,你看看我這手上的傷痕,都是剛才給夫人們端茶時,不小心燙的。”

    說完,蘇姨娘又難受的擦起眼淚來,她把手腕上的一道小紅痕一露出來,當即心疼得南宮昊天一臉愧疚,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他早把蘇姨娘揉進懷裡,好好寵愛一番了。

    看著蘇姨娘楚楚可憐的模樣,南宮昊天一下子想起她以前的好,在他心中,蘇​​姨娘一直是個乖巧懂禮,任勞任怨、不辭辛勞的小女人,如今是珏兒生了事,根本與她這個做娘的無關,老太太卻因為自己的嫉妒之心,硬扯到蘇姨娘身上,想藉機罰她。

    想到這裡,南宮昊天看老太太和南宮嫿的眼眸不由得深了幾分,南宮嫿見蘇姨娘使了化骨綿掌這招,知道這下子處罰不成蘇姨娘了,她一認錯,父親就聽她的,反而因為此事記恨起老太太和自己來,說不定父親覺得她們得理不饒人,更加同情蘇姨娘。

    回頭蘇姨娘枕頭風一吹,說老太太藉故罰她,父親一定會恨上老太太,她的日子定不會好過,想到此,她忙上前,溫柔的扶起南宮珏,將一杯熱茶乖巧的遞到南宮昊天面前,軟軟的道:“父親,此事是我與珏兒姐妹間的小打小鬧,的確與姨娘無關,請您免了姨娘的責罰,我們是一家人,我絕不會怪珏妹妹,她還小不知事,以後請姨娘多教教她就行了。”

    南宮嫿表面在替南宮珏說話,但話裡有話,聽到眾人耳朵裡,就變成事情是南宮珏的錯,南宮嫿大度的饒了她,她的話已然給南宮珏定罪,南宮珏已成為一個心術不正的撒謊精。

    這次雖然沒有重罰兩人,但她也是有收穫的,至少兩人在老太太和侯爺眼裡不那麼討喜了,尤其是南宮珏。

    南宮嫿說完,南宮昊天眼裡是一臉的驚喜,沒想到嫿兒會替珏兒求情,起初他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珏兒這麼污衊她,她竟然如此大度,不計前嫌,嫿兒事事以大局為重,以家族和睦為先,真令他刮目相看。

    南宮昊天讚許的接過茶,頓時覺得心頭一熱,多好的女兒,南宮嫿又倒了杯海棠春,乖巧的走到老太太面前,一臉心誠的道:“祖母,姨娘和妹妹肯定知錯了,以後定不會這樣,人人都知道祖母仁慈,是觀音菩薩下凡,嫿兒求祖母消消氣,饒了姨娘她們。而且,生氣多了會傷肝傷脾,祖母身子本就虛弱,更不能動怒,嫿兒以後定會多照顧祖母。”

    南宮嫿滴水不漏的說完,老太太已是滿臉的驚異,看著面前瘦小的南宮嫿,她輕輕嘆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她仍關心自己的身體,蘇姨娘則不管不顧,只知道說話來氣她。

    她抬出家法也是想震懾蘇姨娘,如今效果起到了,要再行刑,侯爺一定會恨上她這個做母親的,看兒子眼裡寵溺蘇姨娘的眼神,老太太更加憐惜躺在病床上的嫿兒她娘。

    如今嫿兒替蘇姨娘求情,老太太便默然閉上雙眸,順水推舟的擺了擺手道:“難得嫿兒心善,被人設計還替人求情,我南宮家有此嫡女,真是有福,老爺,家法就免了吧!”

    南宮昊天見心愛的女人不用執行家法,更是讚許的看向南宮嫿,比起一直栽贓嫿兒的珏兒來,嫿兒的大度善良像極了她的娘親,那個臥床已久,瘦骨如柴的苦命女人。

    南宮嫿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爹和祖母不疼,姨娘不愛,想扳倒蘇姨娘,小打小鬧根本沒用,必須一擊擊中,讓老爺斷了對她的念想,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一直在邊上看著的袁逸昇這才鬆了口氣,蘇姨娘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他一直惶惶擔憂,生怕蘇姨娘將自己供出來,所以臉色也一直蒼白。

    雖然老太太開口,但南宮昊天覺得這麼放了蘇姨娘會讓世子詬病,也對嫿兒不公,便將蘇姨娘推開,一臉冷漠的道:“家法可免,但其罪難逃,珏兒撒謊栽贓嫿兒,罰抄佛經兩百遍,再禁足十日,以示懲戒,至於繡月,頂撞​​老太太,念你平日謙恭和善、任勞任怨管家的份上,罰你今後每日晨昏定省,給老太太請安,多伺侯下老太太。”

    聽到南宮昊天的話,南宮嫿差點吐血,如此重的過錯,竟然只罰抄佛經?還有蘇姨娘,剛才把老太太氣得快昏掉,居然只罰她去請安?

    祁翊聽到這個懲罰,眼色也微微一變,眉宇間溢出一股淡淡的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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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交鋒(下)


好笑,子女給父親請安,不是正常的麼,怎麼侯爺會罰蘇姨娘給老太太請安,這心也偏得太重了點,他突然覺得南宮嫿處境堪輿,令人疼惜。南宮昊天之所以這麼偏坦蘇姨娘,是因為她生了兒子吧。

    南宮嫿嘴角冷冷一勾,以前蘇姨娘可是很少給老太太請安的,這是南宮昊天默許了的,原因嘛,兩人天天要恩愛,早上困乏得要命,哪有時間去請安?生了兒子就是厲害,在府裡興風作浪,想怎麼就怎麼,別人都是捧著寵著,默許她的一切言行。

    蘇姨娘聽到這個懲罰,腰桿和從前一樣挺得很直,眼裡的得意一閃而過,想鬥她,這些人都還嫩著,剛才她之所以吃癟,不是因為有世子在麼,現在南宮嫿有世子撐腰,等世子一走,看她如何對付她。

    還有這死老太婆,怎麼不去死,成天在那嘰嘰歪歪,她看著就煩,心裡這麼想,她面上則一臉溫和的走到老太太面前,朝老太太柔柔的道:“都是兒媳不孝,衝撞了老太太,還請老太太原諒。”

    老太太看著一臉虛偽的蘇姨娘,眼眸陡地一轉,眼裡是轉瞬即逝的陰冷,冷冰冰的道:“你這媳婦心氣太高,我老太​​太哪敢怨你。”

    這話聽得蘇姨娘臉色尷尬,她微微沉眸,作勢就去揉眼角,老太太受不了的轉過臉,南宮昊天則臉色微慍,真想衝過去抱住蘇姨娘,替她拂去眼角的淚水。

    蘇姨娘躲過這次危機,眼角恨恨的瞪了南宮嫿一眼,她嫁進侯府十多年,何時受過今天這種氣?在侯府,除了老太太和老爺,誰敢對她大呼小叫,她一向是府里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在外人面前差點受刑,丟盡臉面,她恨不得扒了南宮嫿的皮。

    敢惹她,好得很,她會將今天的恥辱悉數還給南宮嫿。

    差不多料中了結尾,祁翊右拳在唇前頓了頓,漠然起身,寬大的宮緞袖袍輕拂,玉眸意味深長的掃過南宮嫿,遂淡淡看向南宮昊天,禮貌的道:“侯爺,天色已晚,我已在侯府打擾多時,承蒙侯府招待,我先告辭,改日再敘。”

    “今日的事讓你們看笑話了,都是老夫治家不嚴,還望世子海涵,來人送世子,世子慢走!”

    南宮昊天回祁翊一禮,邊上一直被冷落的袁逸昇不服了,憑什麼世子在侯爺眼裡這麼金貴,不敢得罪,他這個救命英雄則像個小丑般被冷落。

    想到這裡,袁逸昇忙上前,也朝南宮昊天拱手道:“既然如此,小生也不便叨擾,阿嚏……”

    袁逸昇話未說完,已經難受的打了個噴嚏,他身上的衣物都是濕的,濕嗒嗒裹在身上,看上去還真有些可憐。

    南宮昊天見狀,這才想起忽略了救人的袁逸昇,忙朝他道:“逸昇留步,來人,還不快給主簿擦擦?”

    祁翊看向袁逸昇,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璀璨生姿,桃花眼澄澈如汪洋,朝袁逸昇懶洋洋的道:“這次的事侯爺還得多嘉獎下袁公子,湖水那麼深,他想都沒想就跳下去,真是救人的典範楷模。當時幸好袁公子給三小姐做人工呼吸,將她胸、腹裡的積水擠壓出來,否則後果真難設想。”

    祁翊說完,故作唏噓的搖了搖頭,說得極其誠懇認真,把袁逸昇贊上了天,可這話聽到其他人耳朵時,登時,屋子裡像炸開鍋一般,所有人都緊張的看向袁逸昇。

    人工呼吸?摸胸、摸小腹?

    蘇姨娘最先反應過來,嘴張得大大的,想說話,邊上的老太太已經一臉鐵青的瞪向袁逸昇,沉聲道:“男女授受不親,袁公子,你竟然親了珏兒,還摸了她的身子?”

    袁逸昇一聽,烏黑的眸猛地迸出一道冷光,恨恨的睨了祁翊一眼,他要娶也是娶嫡女,能讓他步步高升的女人,不是一個沒出路的庶女,雖然南宮珏是生得貌美如花,可他堅信,他袁逸昇有飛黃騰達的一天,一般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原定的計劃是蘇姨娘幫他得到南宮嫿,這樣他就是侯府嫡女婿,到時候想結交什麼權貴都行,他真不知道事情怎麼變了,被推下去的反而是南宮珏。

    南宮嫿冷冷上著袁逸昇,此時她早看出了他眼裡的算計,前世她怎麼這麼糊塗,一點沒看出來,只被他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語給矇騙,將自己一切都給他,到頭來落了個無比淒涼的下場。

    南宮嫿眼眸微轉,忙一臉心疼的上前,有些天真的問道:“袁公子真英雄,可現在怎麼辦,你與珏妹妹已有肌膚之親……”

    話還未說完,邊上的南宮珏便氣沖衝的怒瞪道:“誰說我和他有肌膚之親了?他根本沒碰我,只是救我上來,如果這樣也算肌膚之親,那大貴家的上次撞到姐姐,莫不成你們也有肌膚之親?”

    “說的什麼混話!”老太太冷冰冰的瞪向南宮珏,眼眸深如寒潭,冷聲道:“你姐姐那能和你這比?你嘴讓人家親了,身子也摸了,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這事要傳出去,你的名聲也毀了,以後誰敢娶你!”

    南宮珏一聽,當即哇的一聲哭起來,抱著蘇姨娘道:​​“娘,祖母是要我嫁給袁主簿麼?女兒還小,女兒不嫁!”

    她才不嫁這窮酸破落貨,看袁逸昇寒酸的樣子,跟世子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她要嫁也嫁世子,絕不嫁袁逸昇。

    袁逸昇也忙道:“這事只是一場誤會,當時逸昇救人心切,如果不施人工呼吸,三小姐會沒命的。”

    這邊的蘇姨娘也急了,她原意是為自己女兒鋪路,把南宮嫿除掉,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跟個破落戶跑,這樣她名聲沒了,錢財、親情都會沒。

    如今南宮嫿推她珏兒下河,毀她名聲,反將她一計,想將珏兒許給袁逸昇,怎麼可能?

    想到這裡,蘇姨娘又含情脈脈的看向南宮昊天,楚楚可憐的道:“老爺,您是堂堂侯爺,定不會像那些迂腐的人一樣,袁公子只是救人,咱們珏兒冰清玉潔,一定能說個好人家的。”

    這邊蘇姨娘和南宮珏在急力與袁逸昇撇清關係,那邊的南宮嫿,此時目光幽幽的看向袁逸昇,這個曾經和她生活了四年,待她脈脈溫情,極致呵護的男人,如今滿腹肚腸,聯合別人一起算計她,她當年怎麼這麼眼濁,被他俊逸的外表和才華所騙。

    不錯,袁逸昇的確生得俊美芳華,雖然家境寒酸,勝在文武雙全,去年就在科試中考得第一名,成為廩生,每月有官府發放的廩米六鬥、廩銀四兩,在秀才中算是小有名氣,如果在今年秋闈的鄉試中舉,就具備了做官和考進士的資格,他滿腹經綸,真讓他考上,讓他過風光的好日子,她報仇就越來越難。

    前世她一直扶助他考科舉,自己省吃減用,細心顧家,一心供袁逸昇讀書,他果然沒負她所望,鄉試考了第一名,後面的會試仍是第一,不過在殿試時他被表哥擊敗,成為榜眼,所以他一直記恨表哥。

    原本中了榜眼便可做官,因父親打壓,官場中人處處排擠袁逸昇,使得他從官不成,他便跟了當時的鎮國將軍打仗,深得將軍賞識提升為統領,後在打獵時救了皇上,皇上賞識他的才幹,知道他已中榜眼,便擢升他為正二品輔國將軍。

    誰知一升官,他就將她這踏腳石狠狠踩下來,這一世,如果讓他考中舉人,父親又繼續喜歡他的話,他豈不是如日中天?唯今之計,要么讓這負心漢中不了舉,要么讓父親討厭排擠他,只有這樣才能一步步報她那滔天仇恨。

    如果今生不改變袁逸昇和南宮珏的命運,那她的命運很有可能像前世一樣,被兩人設計害死,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改變。

    正思忖之中,邊上的父親已經一臉得意的掃向蘇姨娘,朗聲道:“繡月說得對,本侯豈會是不明事非之人,今日的事純屬意外,袁公子乃堂堂正人君子,珏兒年紀還這麼小,誰再妄議,本侯定當不饒。”

    他自然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無權無勢的袁逸昇,這麼說,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祁翊意味深長的看了南宮嫿一眼,眼裡是濃濃的探究,南宮嫿驚覺他投射過來的目光,迅速將頭低下,再抬眸時,祁翊已經走了。

    見世子走掉,袁逸昇也不好再留,忙朝南宮昊天行過禮後,儒雅自信的離去。





第20章  處罰湘繡(上)


回到飛羽院,已過午時,南宮嫿領著喜媽媽們一進門,丫鬟婆子們全都規矩的立在一旁,大概是被南宮嫿早上施的威給嚇倒,早上南宮嫿打大貴媳婦和淺裳時,這些丫鬟都是看著的,小姐如今說打就打,她們怎敢再像以前那樣懶散。

    坐到屋子裡歇了一下午,已至傍晚,南宮嫿思緒飄到前世,這是她居住過的地方,她對這裡有著很深的感情,還有鳳莛軒臥病在床的母親,前世自己被栽贓偷情后沒多久,母親因為此事生氣,加上身體病重,不久就鬱鬱而終。

    直到她死的時候才知道,母親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蘇繡月下毒害死的,想到這裡,南宮嫿冷冽雙眸,她得趕緊去看母親,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失去唯一依仗的母親了。

    突然,似想起什麼般,南宮嫿抬眸看向天空緋紅刺目的晚霞,邊上的玉萼見狀,忙關切的看向南宮嫿,道:“大小姐,您坐了一下午了,餓了嗎?餓了我叫小廚房弄兩道小菜?”

    大小姐這回變化可太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懦弱膽小,懂得行使嫡長女的權威,終於揚眉吐氣一把,連她和喜媽媽都頓覺欣慰,不過她坐在屋裡發了一下午的呆,倒令她有些擔心。

    南宮嫿轉了轉眼眸,端起胡桃木上的砂蜜大紅袍,淡淡的道:“湘繡呢,出去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

    玉萼正要說話,院門口一襲五彩色遍地金妝花繡花裙的明麗美人兒走了進來,玉萼一看,這不是湘繡是誰,怎麼出去一趟就換了身簇新的衣裳?這繡花裙下擺還繡有彩色花鳥紋裙襴,配上腳上一雙油綠折枝灑銀繡鞋,整個人一下子變了樣。

    湘繡一臉高興的跑進來,一看到南宮嫿,忙放慢腳步,臉上笑容淡了不少,南宮嫿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番,臉上寒意漸褪,一雙鳳眸溫和的看著湘繡。

    沒來由的外出那麼久,喜媽媽冷眸一睨,正要發火,南宮嫿一把拽住她的手,朝過來的湘繡笑道:“你這身衣裳真好看,把你襯得跟仙女似的,誰送的呀。”

    湘繡見大小姐和以前一樣,有些疑惑的轉了轉眼珠,忙上有朝她行禮,輕聲道:“是蘇姨娘賞的,湘繡今天在外院給她打下手,她一高興就賞了件新衣,湘繡原不敢要,可蘇姨娘非要我穿上,說我皮膚白,很襯這色。”

    說完,湘繡像平常一樣,喜滋滋的笑了起來,南宮嫿也朝她笑,如果是前世,南宮嫿絕不會在意這些小插曲,她待湘繡極好,以為湘繡也拿真心待她,沒想到,湘繡從開始就是蘇姨娘的人,後面還給南宮珏報告自己的消息,助南宮珏殘害自己。

    看著已經十五歲的湘繡,南宮嫿這才發現,如今的湘繡已是愈發出挑,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肌膚明媚如雪,身段高挑,玲瓏有致,儼然已是個芙蓉般的大姑娘,該是春心萌動了。

    玉萼則不屑的睨了湘繡一眼,明明是個丫鬟,經常打扮得跟個小姐似的,尋常也不檢點自已,仗著大小姐寵愛,對她們百般刁難,到處對男人拋媚眼,真是個下賤作女,可小姐寵著她,她們能有什麼辦法,只得乾巴巴的為傻小姐​​著急。

    南宮嫿看著滿面春風的湘繡,臉上露出個可親的微笑,和藹的道:“如今湘繡已經十五,該是出嫁的時候,要不,我在府裡給你挑個出色的,讓你嫁人得了?”

    南宮嫿聲音極溫和,聽得湘繡臉色一紅,扭捏了一下,正色道:“大小姐說的是哪的話,湘繡不嫁,湘繡要一輩子陪在大小姐身邊,伺侯大小姐。”

    南宮嫿何嘗不懂湘繡的心思,她眼界心氣皆高,哪看得上府裡的奴才,她成天把自己保養得明艷動人,媚眼總朝男人身上勾,就為了將來能爬上主子的床,被抬為有身份的姨娘,擺脫奴籍,過人上人的日子。

    玉萼見湘繡虛偽的樣子,當即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悅的道:“咱們做奴才的自然得配奴才,誰不知道你心氣兒高,根本不屑配小廝,你想的是如何爬上姑爺的床!”

    玉萼一說完,湘繡臉色刷地紅了起來,當即睨向玉萼,氣憤的道:“玉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污衊人也不是這麼污衊的,湘繡盡心盡力的伺侯大小姐,從沒想過覬覦姑爺。”

    說完,她急得揉了揉眼睛,轉身朝南宮嫿跺了跺腳:“大小姐,玉萼如此想我,你一定要還我一個公道。”

    看著湘繡心急的模樣,南宮嫿突然想起前世的事,前世湘繡是值夜大丫頭,經常找機會在袁逸昇面前露臉,有時候她外出回府,發現湘繡臉紅心跳的從自己房裡跑出來,有時候還衣衫不整,她當時就懷疑了,不過進去發現袁逸昇正安靜的看書,這才沒多想。

    後面她時間就用在管事產業上,哪有時間理這些,現在想來,當時湘繡就和袁逸昇有一腿,只是自己被蒙在鼓裡罷了!袁逸昇還真是個賤男。

    南宮嫿看著沉臉的玉萼,故作冷然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拉住湘繡,一臉親切的道:“你別聽她胡說,我相信你,你這身衣裳真美,我那裡有塊上好的雲錦,是城裡有名的錦娘花半年功夫織成,如果你喜歡,我給你做身比姨娘這件更漂亮的衣裳?”

    湘繡早就盯上那塊雲錦了,一聽到這話,眼珠子當即明亮起來,眼裡貪欲盡顯,不過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手,“這是錦娘送給大小姐的生辰禮,西藺城總共都沒幾匹,湘繡只是個奴才,哪敢要小姐的東西,小姐還是自個兒留著,將來出嫁時穿。”

    玉萼和喜媽媽一聽,兩人神色更是不屑,紛紛急急的盯著南宮嫿,生怕她將那稀珍的寶貝送給湘繡。

    “沒事,我衣裳多的是,我早知道你喜歡,你就別拒絕了,再拒絕我會生氣的。”南宮嫿仍舊不緊不慢的撥動著茶碗裡的茶葉,眼底暗藏鋒芒,沉穩鎮定的看向湘繡。

    湘繡心裡早想要這上等料子,剛才假意拒絕一​​下,便知道大小姐是真大方,以前不就這樣的麼,所以她眼珠子瞪得更大,當即高興的道:“既然大小姐這麼大方,湘繡就收下了。”

    “你好大的狗膽!”

    湘繡還在雲裡霧裡,南宮嫿早已冷喝一聲,與此同時,她手中茶杯也霍地朝湘繡砸去,狠狠砸在湘繡精緻的眼角上,頓時湘繡眼角便起了個烏青一片,她下意識的往後退,茶杯裡濺出的茶水嘩啦一聲濺到湘繡才換的新衣上,她那件新衣裳立馬髒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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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處置湘繡(下)


“大小姐……你這是?”湘繡疼得兩眼冒淚花,臉上的笑容頓時頓住,小臉當即挎了下來,齜牙咧嘴的皺著眼睛,被南宮嫿嚇得心頭一顫。

    “跪下!”南宮嫿眼里浸著冷冷的寒光,聲色俱厲的道:“好不要臉的丫頭,不守規矩外出不說,還覬覦主子的東西,今天看上我的雲錦,明天是不是看上我的男人?什麼都要腆著臉奪了去,誰給你的膽子?”

    南宮嫿冷冷說完,喜媽媽、玉萼見狀,兩人紛紛看向大小姐,眼裡全是不可思議,原以為大小姐會繼續受湘繡花言巧語矇騙,沒想到她一茶杯表明了態度。

    湘繡這時候還是懵住,吃驚的盯著南宮嫿,前一刻大小姐還對她笑,怎麼後一刻就打了她?難不成真如蘇姨娘所說,大小姐真的變了?都怪她太大意,以為大小姐還和以前一樣好糊弄。

    喜媽媽見湘繡還不跪,氣沖衝的跑上前,一大腳踢到湘繡後腿上,將湘繡猛地踢跪在地上,厲聲吼道:“你是個什麼貨色?哪裡學的爛規矩?也敢在主子麵前囂張,主子叫你跪是抬舉你,別腆著臉去那邊報信,回到這邊哄騙大小姐,瞧你那騷狐狸精的樣,成天勾三搭四,是不是就等著爬姑爺的床?你信不信我紮破你這張小臉,看你怎麼勾引男人!”

    喜媽媽說完,拔下頭上的蝴蝶玉簪就要去扎湘繡的臉,湘繡見狀,忙下意識的往後躲,南宮嫿沒料到喜媽媽有這麼兇,忙給她遞了個眼色,喜媽媽這才恨恨的將玉簪收起,使勁在湘繡白嫩的臉上狠掐一記,疼得湘繡哭爹喊娘。

    南宮嫿冷然看向湘繡,明面上自然不能對她下重手,這要傳出去,老太太定會找她麻煩,說她刻薄下人,惡主名聲一傳,將來便不好尋夫家,要對付湘繡這種人,得來軟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既懲罰了湘繡,她還落個和善的好名聲。

    湘繡仍舊雲山罩霧,以為大小姐發現什麼了,眼色一轉,忙捂著眼睛淒楚的哭道:“大小姐息怒,奴婢沒真想要您的東西,是您自己給奴婢,奴婢才敢要的,莫非大小姐你下套子讓奴婢鑽?”

    哼,她再怎麼也是蘇姨娘的人,大小姐如今恨上了她,她在飛羽院也呆不下去,不如把話說白了,去蘇姨娘那,所以她才有底氣指責大小姐給她下套子。

    南宮嫿雙眸一冽,分明是湘繡貪心不足,還敢指責她下套子,仗著背後的蘇姨娘撐腰,連她這個嫡長女都不尊。

    湘繡說完,猛地咬牙,心下一橫,既然大小姐今天要治她,她就把事鬧大,落大小姐一個刻薄奴才的罪名,想到這裡,她揉著充血青紫的眼睛,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哭得好不淒慘,讓外院的人聽見,就知道大小姐在欺負她,傳到老太太、老爺那,大小姐吃不了兜著走。

    見湘繡要死要活的大嚷起來,玉萼一臉惱怒的盯著她,又有些擔憂的看向院外,湘繡聲音這麼大,一會兒不傳個滿院才怪。

    南宮嫿烏黑的眸裡嵌著冷冷的暗芒,嘴角勾起,沉穩不迫的睨向湘繡,突然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哭什麼?你爹媽還沒死呢!想毀我名聲?喜媽媽,先把這刁奴的嘴縫上,我看她還哭不哭得出來!”

    湘繡不要臉,她就比她更狠,只要你狠了,你的對手自然會忌憚,果然,她這麼一說,湘繡當即怔在原地,嘴巴張得老大,卻是再也不敢哭了,嚇得渾身顫抖起來。

    現在的大小姐真狠呀,哪像以前那個能隨便欺負的軟弱小姐,她這下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好跪在灼熱的地板上,任由烈日炙烤。

    正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女聲,“喲,大小姐院裡好熱鬧。”

    南宮嫿一聽這虛偽的聲音,便知道是蘇姨娘,抬眸一看,蘇姨娘已牽著一臉倔強的南宮珏走了進來,一進來蘇姨娘便快速的掃了眼湘繡,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像沒看見她似的。

    又笑吟吟的看向南宮嫿,接過週嬤嬤手中的食盒,將食盒放到南宮嫿邊上的胡桃木桌上,笑道:“大小姐,今天珏兒衝撞了你,姨娘特地帶她來給你賠罪,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不懂事的珏妹妹。”

    說完,蘇姨娘忙把南宮珏推上前,南宮珏一臉的不情願,不爽的瞪了蘇姨娘一眼,才回過頭乖巧的看向南宮嫿,“今天的事都是珏兒的錯,還請姐姐原諒。”

    南宮嫿看著蘇姨娘放在桌上的食盒,斂去滿目的威嚴,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淺笑,朝蘇姨娘道:​​“姨娘說這些做什麼呢!我們都是一家人,珏妹妹不懂事,我這個做大姐的怎麼能和她計較,咱們以後好好教導她怎麼做人就行了。”

    蘇姨娘如今帶著南宮珏上門賠禮,肯定是做給父親以及全侯府的人看,如果她這時候發火,正中蘇姨娘下懷,讓蘇姨娘有機會告訴別人她仗勢欺人。

    如此一來,別人認為她太過強勢,自然偏向蘇姨娘,這對自己十分不利,所以,蘇姨娘裝,她也裝,看誰先忍不住發怒。

    教導她怎麼做人?聽到這句話,南宮珏立即不爽的擰起眉,南宮嫿算個什麼東西,她也配教導她做人的道理?她自己不會做人嗎?

    見女兒臉色微慍,蘇姨娘一把拉住她,朝南宮嫿道:“嫿兒說得是,你是珏兒的榜樣,以後我一定叫珏兒多像你學習。”

    她還以為南宮嫿會像早上那樣喝斥她,沒想到她一臉溫婉,笑意吟吟,很沉得住氣,不行,她必須想法子激怒她。

    想到這裡,蘇姨娘轉眼看向地上跪著的湘繡,在看到湘繡身上打髒了的衣裳時,她一雙秀眉擰起,眼裡是濃濃的慍怒,這是她送給湘繡的衣裳,南宮嫿竟然弄髒了,這不是打她的臉?

    再看湘繡眼角那烏青的一片,蘇姨娘更是不悅,不過仍舊沉住氣,佯裝不解的問道:“咦,湘繡這是犯了什麼錯,怎麼跪在這裡?”




第22章  看望母親(上)


南宮嫿一聽,故作生氣的道:“哎,姨娘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生氣。她沒給我打過招呼就消失一整天,喜媽媽媽到處找都找不見人,後來回來竟然向我討要雲錦,姨娘也知道,以前是我太縱容她們,經常賞她們這樣那樣,把她們養刁了,差點的東西她們瞧不上,眼巴巴的盯著那價值千金的雲錦,我說那雲錦將來是要送給珏妹妹做嫁衣的,誰知這丫頭一臉不爽,好像這雲錦不該送給珏妹妹,該給她個婢女一樣。”

    蘇姨娘一愣,南宮嫿也太精明了,把雲錦扯到珏兒身上,她現在不好責難,只好道:“沒想到你事事以珏兒為先,這麼貴重的雲錦都想著給她留,你待珏兒真好。不過嫿兒,有一點你冤枉湘繡了,今天府裡客人多,我一時忙不過來就差了湘繡去幫忙,這事已經告訴過喜媽媽,怎麼,她沒告訴你嗎?”

    蘇姨娘轉眸瞪向喜媽媽,喜媽媽一聽,忙拍了一記腦門,大聲道:“哎呀我這記性,我倒把這茬給忘了,早上湘繡好告訴給我說了一聲,不過當時我也在幫忙,便沒注意她,這不,後邊府裡發生這麼多事,我就給忘了。”

    喜媽媽說得很無辜,卻聽得湘繡銀牙咬碎,她被茶杯砸了眼睛,又被罰跪,沒想到喜媽媽一句忘了就圓過去,她栽得真冤!

    南宮嫿一聽,故作沉眸的睨了喜媽媽一眼,冷聲道:“喜媽媽你也是,怎麼這都能忘記?”

    明面上是責怪,​​暗地裡早與喜媽媽遞了個眼神,蘇姨娘這下看懂了,感情是喜媽媽聯合南宮嫿故意處置湘繡,想到這,她心頭攸地竄起一頭怒火。

    南宮嫿見蘇姨娘神色不悅,押了口茶,又看向蘇姨娘,冷冰冰的道:“幫忙的事我不知情就罷了,可姨娘你不知道,這院裡的丫頭仗著我的寵愛,個個都騎到我頭上來了,這湘繡就是一個。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小姐,我才是奴才,還經常甩臉子給我看,叫她辦點小事都要許多賞銀,簡直愈發不成樣子,這要傳出去,人家說我侯府連奴才都可以欺到小姐身上,我侯府顏面還在?所以我以後不能那麼慣著她們,不給她們點顏色瞧瞧,她們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

    湘繡聽到南宮嫿扭曲事實,再也忍不下去,當即瞪向南宮嫿,咬緊下唇,氣憤的道:“大小姐撒謊,明明是你說要送雲錦給奴婢,奴婢根本沒向你討要,再說,我也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湘繡還要說話,喜媽媽已經舉著玉簪狠睨她一眼,嚇得她趕緊縮回脖子,不服的撅著嘴,是再也不敢插話了。

    蘇姨娘心底冷哼一聲,湘繡什麼人她還不知道,不過南宮嫿說得頭頭是道,叫她無法反駁,她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只得恨恨咬了咬牙,看了湘繡烏青的眼睛一眼,幽幽轉眸,朝南宮嫿道:“既然湘繡惹嫿兒不快,我想嫿兒也不喜歡她,要不把她撥去別的院,省得讓嫿兒看著鬧心。 ”

    蘇姨娘這是要把湘繡調到她那邊去嗎?她心疼了?

    南宮嫿冷冷睨了湘繡一眼,見湘繡一臉的期盼,便睨向蘇姨娘,“我看姨娘和湘繡關係挺好的,要不,把她調去姨娘那?”

    湘繡一聽,眼里頓時冒起火光,明顯高興起來,蘇姨娘眼底也是一喜,不過明面上則推諉道:“湘繡從小跟著大小姐,這怎麼好得,要不,我另外撥個懂事的來換她?”

    “哈哈……”蘇姨娘才說完,南宮嫿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蘇姨娘、湘繡皆是一臉迷茫,南宮嫿不動聲色的睨了眾人一眼,小手輕輕撥弄著桌上的粉彩鏤空瓷瓶,慢悠悠的道:“姨娘當真喜歡這巧言令舌、花枝招展的小蹄子?你看湘繡出落得如此水靈,往那一站,任何男人都會被她吸引去,姨娘不怕她搶了姨娘的風頭?我養她這麼多年,她不僅不感恩,還妄想騎到我頭上,這樣的奴才該留在喜媽媽身邊好好學學規矩,省得禍害他人,姨娘說是嗎?”

    這些年她對湘繡那麼好,要是輕易就放她走,她怎麼咽得下那口氣,還有那麼多仇沒報呢。

    蘇姨娘一聽,登時打量湘繡一眼,見湘繡果然鳳眼生姿,一張瓜子臉嬌媚可人,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絕對不行,想到這,她眼色一轉,當即道:“姨娘也只是解嫿兒的憂,既然嫿兒要留她,姨娘怎敢多話?嫿兒說得有理,就讓她留在飛羽院多學學規矩,知道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姨娘……”湘繡還想說什麼,蘇姨娘已經冷著一張臉,她只得憤怒的瞪著蘇姨娘,因為嫉妒她的美貌,蘇姨娘竟然不要她,現在她呆在飛羽院還能有好日子過嗎,蘇姨娘真是過河拆橋。

    送走蘇姨娘,南宮嫿冷冰冰的盯著地上的湘繡,厲色道:“繼續跪,沒有我的吩咐,不准起來!”

    湘繡一臉委屈,雙膝已經跪得生疼,膝蓋上的皮被磨破,她疼得著急的求饒道:“大小姐饒命,湘繡真不知做錯什麼了……”

    “住嘴!”南宮嫿冷冷打斷湘繡的話,看了看霞光映射的天空,想起還在病床上的娘親,前世娘親沒過幾天就去了,估計蘇姨娘想做正室想瘋了,加重了藥量,所以她得趕緊去看看娘,要是晚一步都有可能出岔子。

    想到這裡,南宮嫿已經領著人到了鳳莛軒,一進鳳莛軒,她差點沒被眼前的景象氣得半死,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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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看望母親(中)


只見院子裡,丫鬟婆子並灑掃小么兒們正坐在裡邊打牌聊天磕瓜子,整個院子臟得不成樣,地上到處是瓜子殼,在丫鬟群中央,只見一群婆子媳婦正圍著賭錢,一個個毫無規矩,吆喝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搞得院里烏煙瘴氣,初進來南宮嫿還以為自己進賭場了。

    再往左邊一看,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廝正和一名丫鬟在打情罵俏,兩人拿著只銀累絲玉蓮花紋荷包扔過來扔過去的,那小廝還捏了小丫鬟的小臉一下,看得跟進來的喜媽媽眉頭緊皺,氣得雙眼噴火。

    喜媽媽見眾人賭錢竟然忘我,連進來的大小姐都沒瞧見,當即大怒吼道:“大膽狗奴才些,一個個都飛上天了,大小姐來了都沒看見?”

    眾人一聽,這才發現大小姐領著丫鬟婆子們來了,一個個先是一驚,隨即不屑的睨了南宮嫿一眼,繼續埋頭開始賭錢,根本沒把南宮嫿放在眼裡。

    南宮嫿冷眸一閃,這些人之所以那麼猖狂,一來因為她們是蘇姨娘安插的人,她們不成體統時間長了,眼裡哪還有規矩二字。二來因為母親不得寵,母親年輕時很漂亮,好端端的,竟在八年前生了瘧疾,如今容顏憔悴、眼浮臉腫,父親自然不喜歡她,連帶著丫鬟們也看不起她。

    喜媽媽和玉萼氣得想衝上去撕了那些婆子的嘴,南宮嫿朝兩人使了個眼色,烏黑的瞳孔嵌滿寒冰,不動聲色的走到紫檀木桌前坐下,玉萼忙跑過去給她看茶。

    南宮嫿穩穩在椅上坐定,丫鬟婆子們仍舊玩自己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看向喜媽媽,撥了撥手中的茶杯蓋,疾言厲色的道:“本小姐還不知道,原來鳳莛軒的丫鬟個個長了豹子膽!如此不懂規矩,把府裡鬧得烏煙瘴氣,連我這個大小姐也不放在眼裡,好,很好!”

    南宮嫿冷冷說完,丫鬟婆子們有的睨了她一眼,有的停下手中的活動,有的則繼續賭錢。一個不受寵的懦弱小姐,早已見怪不怪,她們怕什麼?

    以前大小姐經常來鬧,到頭來還不是沒人管,用蘇姨娘撐腰,誰怕這個沒後台的小姑娘。

    以為她拿她們沒辦法?那是前世的她。

    南宮嫿烏目凌厲的掃過眾人,發現這些人仍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轉眸朝身側的喜媽媽命令道:“本小姐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不懂得珍惜,喜媽媽,把她們的名字和她們做的混帳事記下來,我們府裡養不起這等刁奴,回頭找個人伢子賣了,或者賣去妓院!”

    喜媽媽一得令,忙應了一聲,招呼婆子就準備記名。

    那聽到話的丫鬟們一聽,一個個突然停下手中動作,這才驚覺大小姐眼眸含冰,這時候,有的已經嚇得扔掉手中骰子,害怕的走到南宮嫿面前,這時,喜媽媽的人已經開始記名了,丫鬟們更是害怕,看來大小姐動真格的了,一個個嚇得趕緊站成一排,空氣一下子冰涼起來。

    剛才那打情罵俏的小丫鬟連翹眼裡閃過一縷譏諷,一臉傲氣的看向南宮嫿,嬌聲道:“大小姐,恕奴婢多嘴,奴婢們是蘇姨娘指派來的,要發派也得蘇姨娘來,大小姐你沒資格!”

    連翹說完,不服的揚起頭,她可有蘇姨娘撐腰,眼裡自然沒有南宮嫿。

    南宮嫿冷冷抬眸,不緊不慢的呷了口碧螺春,這個連翹,前世沒少欺負母親,本來母親能活久一點的,卻因常被連翹折磨,氣得肝火不暢,加上蘇姨娘的毒,早早的去了。

    前世她看不出來,這一世,她定要為母親報仇,想到這裡,南宮嫿冷冷豎眸,凌厲的看向連翹,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聲色俱厲的怒道:“你們欺負我娘生病,一個個不分尊卑,要飛天了!連翹,你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鳳莛軒公然與男人私通,還刁奴欺主,敢與本小姐頂嘴!來人,把這賤丫頭押住,鞭笞五十下!”

    南宮嫿說完,春夏秋冬四婆子當即衝過去將連翹壓跪到地上,一將她壓到地上,夏婆子已經將沾了鹽水的鞭子提起來,一鞭打在連翹的背上,打得連翹啊的慘叫一聲。

    這時候眾人才正色看著南宮嫿,原來大小姐不是吃素的,她真用刑了,夏婆子早看不慣這些人如此欺負主母,打得是又快又狠,打得連翹慘叫連連,立即爬到南宮嫿跟前求饒。

    “求大小姐饒命,連翹知錯了,真的知錯了。”連翹被打得皮開肉綻,還以為​​大小姐像以前一樣,沒想到如今的大小姐凌厲非常,她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南宮嫿眼底嵌著一抹冰芒,將手中茶杯蓋砰的一聲蓋上,冷聲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連翹,既然你這麼喜歡偷男人,抽完鞭子我就把你賣去留香院,讓你偷個夠!”

    “不要啊,大小姐,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連翹嚇得嘴唇發顫,一旁的喜媽媽早已奪過清秀小廝手中的荷包,朝南宮嫿道:“小姐,這就是她倆偷情的證據,敢對小姐不敬,我一會禀告侯爺,讓侯爺治她們!”

    “不,我沒有偷情,你們冤枉我!”連翹哭得淚眼鍊鍊,這時候才知道鍋兒是鐵造的,大小姐哪是那好欺負的人!

    這下子,邊上看守鳳莛軒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嚇得全身是汗,有的雙腿已經打起抖來,剛才她們可都不尊敬大小姐,把院子弄得一團糟。

    這時,在內院聽到聲音的笙媽媽跑了出來,一看到大小姐在懲罰下人,她像看到希望似的,忙走到南宮嫿身邊,“大小姐來了,夫人才歇息就被吵醒,便叫我來看看發生了何事。”

    南宮嫿看了身穿淺黃妝花褙子的笙媽媽一眼,前世笙媽媽和三等丫頭沐瑤是最忠心娘親的,不過她倆人少勢微,鬥不過蘇姨娘的人,所以活得越來越窩囊,再加上她偏向蘇姨娘,根本忽略了盡心伺侯娘的她們,娘親死後,她倆跑去蘇姨娘的藕香院大吵了一場,被蘇姨娘設計趕出侯府,聽說兩人後來過得很落魄。

    想到自己前世的傻,南宮嫿愧疚的看向笙媽媽,一把拉住她的手,親切的道:“媽媽辛苦了,這些奴才不守規矩,公然在府裡賭錢,連翹這丫頭與小廝私會,我就懲罰她幾下,一會兒我去父親那把事情禀明,把不守規矩的奴才全部賣了!”

    南宮嫿說得極溫極軟,卻聽得眾丫鬟臉色蒼白,一個個忙跪下來向她求饒。

    “求大小姐開恩,千萬不要將我們賣給人伢子,我們一定洗心革面,以後好好伺侯夫人。”

    “奴婢不要去妓院,只想在侯府照顧夫人,奴婢知錯了,寧任大小姐處置,也不要去妓院。”

    丫鬟們這下子才慌了,南宮嫿冷冷掃了眾人一圈,不給她們點顏色,她們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南宮嫿抬眸一看,竟是……




第24章  看望母親(下)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南宮嫿抬眸一看,竟是蘇姨娘的三等丫鬟明霞,也就是給自己和表哥喝帶了浪藥碧螺春的罪魁禍首。

    明霞身穿青綠色圓領對襟比甲,下穿飾瓔珞串珠八寶紋雙膝襴馬面裙,梳了個神采奕奕的髽髻,端著一方沉香色銀質托盤,托盤是是一碗濃稠的藥汁,一看到滿院丫鬟跪地的情景,她臉色微微一白,有些吃驚的看向正淡然坐在堂中喝茶的大小姐。

    玉萼一看是明霞,當即想起她給大小姐喝茶的事,隨即抬高頭,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明霞忙端著藥汁上前,朝南宮嫿行禮道:“大小姐,奴婢來給夫人送藥,趁這藥還熱著,奴婢得趕緊給夫人喝了,怕晚了就涼了。”

    說完,她裝沒看到被打的連翹,朝南宮嫿尷尬的一笑,端著藥就準備進屋,正在這時,南宮嫿懶懶掃了明霞一眼,不緊不慢的道: “慢著,把藥給我看看。”

    明霞步子一滯,下映的高底花鞋往後挪了挪,眼底閃過一抹冷色,她就不信大小姐這不懂醫術藥理的人能看出什麼,想到這,她慢慢轉身,轉了轉眼珠,將手中的藥汁放到南宮嫿面前的雕花大桌上。

    看著還冒熱氣的藥汁,南宮嫿將它端起來放到鼻子前聞了聞,臉上閃過一抹慮色,隨即一張臉冷成了慍色,當即,她將手中的藥碗重重頓到桌上,抬眸冰冷的睨向明霞,朝身側的喜媽媽道:“來人,扣住明霞!”

    喜媽媽一使眼色,春、秋兩婆子迅速上前,將還一臉迷茫的明霞扣住,將她咚的一聲押跪在地上,明霞眼神閃爍,以為大小姐看出什麼來了,忙心急的道:“大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明霞好端端的送藥來,你為什麼叫嬤嬤們扣住我?奴婢犯了何罪,​​難道你想濫用私刑?”

    南宮嫿滿目冰涼,冷冷抬起頭不去看明霞,而是看向院外的方向,朝喜媽媽道:“怪不得母親的病一直不見起色,且有越來越嚴重之勢,原來竟有人給她下毒,喜媽媽,譴人去請父親來!”

    喜媽媽一聽,忙道:“大小姐,侯爺不在家。”

    “那就請老太太來,今天我定要為母親討個說法,定要揪出到底是誰在後邊毒害她。”南宮嫿說完,喜媽媽忙朝冬婆子招手,冬婆子手腳利索,抬腿就朝院外走去。

    冬婆子一走,明霞嚇得身子猛地一縮,怔怔的盯著南宮嫿,臉色攸地蒼白起來,大小姐不懂藥理,怎麼知道這藥汁有問題?

    南宮嫿狠狠睨了明霞一眼,又看向身後的玉萼,朝她道:“去把母親請出來,外邊空氣清新,讓她呼吸點新鮮空氣,順便下侯府貼子把陸醫正請進府來。”

    玉萼應完聲,招呼小丫頭去請陸醫正,自己則領人進主屋去請夫人。

    南宮嫿看著跪滿地的奴才們,氣得拂緊心口,沉聲道:“今日這湯藥有事,你們全都脫不了乾系,先起來!”

    奴才們一聽,又是一陣騷動,慢慢起來站到邊上,個個疑惑的看向明霞,大小姐說這藥汁有毒,藥汁一直由明霞送來,不是她下的是誰,明霞如此連累眾人,想到這裡,大夥看著看著眼就剜成了刀子,直射向明霞。

    陸醫正?明霞臉色稍稍緩和些,陸醫正是蘇姨娘的人,就算請來也是替蘇姨娘說話,看大小姐如何發難,說不定還會自討苦吃。

    南宮嫿看著眼底隱隱有些得意的明霞,又看了眼桌上的藥汁,如果她會行醫問藥,早就看出藥汁裡的古怪來了,可惜她不會,這一切都是她猜的,這一次就看自己猜不猜得對。

    前世,一個月後就是寧國寺智覺大師召收女醫弟子的日期,智覺大師精通五行風水、行醫問藥之術,他醫術高超,手下高徒無數,能和他學醫術是三生修來的福分,但他挑選弟子的條件頗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那次招女弟子專為了給城中女眷看診。

    本來她有機會去參選,因為偷情一事,父親將蘇姨娘抬為平妻,南宮珏自然成為嫡女,代她上山與各家小姐爭選。

    南宮珏雖然精通琴棋書畫,卻並未被智覺大師選中,可見大師是高人,看出了南宮珏的本性,如果會行醫,就懂看藥,就能看懂明霞端的這藥有什麼成分。

    可惜她對醫理一竅不通,拿這黑糊糊的藥汁沒辦法,不知道裡面多了哪味害人之藥,如果今生智覺大師再選女弟子,她定要上山去爭取一番,好讓自己有番技藝,一來可保命,二來實在沒辦法,可以此營生。

    不一會兒,玉萼已經將面黃肌瘦的趙氏請了出來,趙氏上身穿了件素淨老舊的織金官綠纏枝蓮短襖,下著玄色雜寶綴珠通袖袍,身戴以金絲結成的鳳紋環佩,油亮的髻兒上只斜插了兩枝寒酸的走珠草蟲簪,一看到南宮嫿,她眼底便氤氳著濃濃的霧氣。

    南宮嫿在看到母親蒼白著臉走出來時,眼淚差點飆了出來,她極力忍住淚,紅著眼眶便上前去扶母親。

    “娘,你好點了嗎?”南宮嫿慢慢扶趙氏坐下,眼里浸著悔恨的淚水,能再見到娘親,比什麼都好,前世她和蘇姨娘走得近,老疏忽娘親,但娘親從不怪她,總是無怨無悔的為她付出,如今再見母親,她定要好好待她。

    趙氏朝南宮嫿溫和一笑,形如枯槁的手輕輕撫過南宮嫿的臉龐,溫和的道:“好點了,嫿兒,玉萼說這藥裡有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完,趙氏目光陡地變得陰沉,隨之嘆了口氣,就算人家下毒,她又能怎樣?一個失寵的女人罷了。

    南宮嫿見母親臉帶怯懦,知道她不自信,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朝她投去一抹堅定的目光,“母親你別擔憂,有人膽敢在侯夫人藥裡下毒,老太太定會公平明斷,母親是堂堂正正的侯爺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些包藏禍心的人膽子竟這麼大,竟敢犯這殺頭的死罪,她們敢犯,我們就敢查。”

    南宮嫿面色凌厲的說完,只見跪在地上的明霞雙肩一抖,看樣子是被她的話嚇著了。

    “給老太太請安。”

    正在這時,南宮嫿聽到孫嬤嬤和老太太身邊大丫鬟墜兒的聲音,拍了拍趙氏的手,示意她安心,她則眉眼一轉,眼眶一紅,迅速起身。

    在看到頭戴一頂銀鎏金鑲珠點翠拔絲寶花抹額的老太太進來時,南宮嫿忽地起身,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快步上前一把撲進老太太懷裡,抱著她就泣不成聲的道:“嫿兒給祖​​母請安,還勞動您老人家大駕,都是嫿兒的錯。”

    南宮嫿樣子柔弱,緊緊將老太太貼著,抱得老太太身子一滯,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這樣親近過她,心裡一熱,原本她盛怒的臉一下子柔和起來,看著面前哭得真切的嫿兒,她眼裡盡是愧疚,這孩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則不會哭得這麼傷心。

    老太太想起這麼多年對南宮嫿及趙氏的冷漠,忙取出胸前的雲霞鸞繡帕,將南宮嫿臉上的淚擦掉,愧疚的道:“嫿兒別哭了,只要祖母有一口氣在,有天大的事都會給你撐腰,敢在主母藥裡下毒,明霞是誰,站出來!”

    老太太冷冰冰的說完,嚇得明霞身子又抖了抖,春、秋兩婆子忙把她架到老太太跟前,南宮嫿則貼心的扶老太太坐下,又開始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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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世子看診(上)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緊急著,一襲內罩蜜合色钑雲霞翟紋襴雲蟒服,外罩織繡鸞緙絲霞帔的蘇姨娘領著陸醫正心急火燎的趕了進來。

    蘇姨娘一進來,便掃了眼院子里站著的眾奴才,忙拍了記大腿,朝老太太道:“給老太太請安,原來老太太也在這裡,我聽說夫人院裡出事了,趕緊過來看看,正巧在走廊上看到陸醫正,就一併來了。”

    老太太眼色一洌,眼芒如刺的睨向蘇姨娘,冷笑一聲,“你們當真好巧,這麼大院子也能碰上,你來得正好,嫿兒說明霞給慧清端的湯藥竟然有毒,明霞是你的人,此事與你也脫不了乾系!”

    蘇姨娘一聽,眼色當即一沉,冷冰冰的瞪了明霞一眼,抬高頭顱,朝老太太不卑不亢的道:“老太太說得是,明霞的確是我的人,但這藥汁有沒有毒,還得請陸醫正察看過方能定論,媳婦一心一意為姐姐操勞,為了她的病遍尋多少名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因為嫿兒隨意一猜,老太太就疑了我,要讓其他為侯府效命的人知道了,得有多心寒。”

    老太太登時頓住,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宮嫿,神色也變得不那麼肯定起來,南宮嫿見狀,忙揉了揉眼睛道:“祖母,嫿兒雖然愚笨,可也看得出,母親自從喝了這藥,身子越發的差,如果這藥沒問題,為什麼母親身子一直不見好?瘧疾又不是什麼重病,何來醫治這麼多年都不見起色,反而越發嚴重之理?”

    這藥是明霞端來的,別的事沒見蘇姨娘這麼上心,偏偏這藥每日一次,皆是明霞伺侯,仔細一想就有問題,今天無論這藥有沒有毒,她都咬定了有問題,偏生自己不會藥理,要會,早就看出問題來了。

    蘇姨娘一聽,眼眶當即一紅,用帕子抹了抹眼眶,一臉憤慨的看向南宮嫿,“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疑心我在夫人藥裡下毒?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干這起子泯滅良心的惡毒事,沒憑沒據栽贓我,你欺負我只是個姨娘,看來,這事只有請老爺回府才能明斷。”

    老太太見蘇姨娘又準備耍渾,當即臉色一沉,冷聲道:“不用!我是蒼祁朝先皇親授的三品命婦,蘇姨娘是不是覺得我連這點後宅小事都處理不好? ”

    老太太聲音清冷如珠,聽得蘇姨娘心下一緊,臉上的傲氣當即消了一半,忙道:“繡月並無此意,既然大小姐說這藥有毒,就請陸醫正先看看再說。”

    她再生了兒子,也只是個妾,蒼祁朝嫡庶分明,怎麼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心裡恨那多嘴的南宮嫿得要命,面上卻要裝孫子,要讓她成了平妻,看老太太如何對自己耍威風。

    老太太冷笑一聲,抬眸道:“陸醫正向來只替蘇姨娘診脈,眼見未免淺了些,這樣,墜兒,拿我的帖子去請少年神醫祁世子來。”

    墜兒一聽,臉色有些尷尬,小聲湊近老太太,輕聲道:“老夫人,那祁世子麵子大,聽說只給宮裡的人診病,尋常人家哪請得動他,要不,換個人?”

    墜兒聲音雖小,卻被蘇姨娘聽了個正著,她眼里當即閃過一抹得意,憑老太太也想請小神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別被人家回絕了才丟人。

    老太太眉鋒一轉,冷然睨向墜兒,擺手道:“武穆王妃和我也算有點交情,慧清這病遍訪名醫都無法治好,放眼京中有能力的大夫,除了有祁世子,還有誰?”

    墜兒聽罷,忙跑出去下帖子去了。

    南宮嫿心裡也十分擔憂,不知道祁世子肯不肯來醫治,畢竟他生性古怪,一般人不輕易出診,雖說上午他與父親有交​​集,不代表他會來為母親診病。

    在等祁世子的時間,南宮嫿叫喜媽媽守住那碗藥,不讓蘇姨娘或陸醫正找機會銷毀,她則掃了掃院子一眼,朝老太太恭敬的道:“祖母,如今府裡管家的是否蘇姨娘?”

    老太太臉色一慍,這權一放下去,便收不回來了,只好道:“蘇姨娘可是勞苦功高,不僅要撫育孩子、照顧老爺,還得為侯府盡心盡力,嫿兒你想問什麼? ”

    這時,蘇姨娘眼裡更是得意,不過她還算有城府,謹慎的看向南宮嫿,不知道南宮嫿要打什麼主意。

    南宮嫿睨了蘇姨娘一眼,將趙氏的手拉住,一邊打量四處一邊道:“也不知道姨娘是怎麼管家的,祖母您看,堂堂一個侯府,當家主母的院子竟亂成這樣,剛才我進來時,下人們正聚眾賭博,丫鬟們磕瓜子聊天,一個個懶怠得要命,那連翹還和小廝當著眾人的面調情,拿著只荷包在那裡親來親去的,作為下人,不好好伺侯主母,一個個只知道嚼舌根,不做正事,嫿兒起初還以為來的是東街賭場!”

    南宮嫿說完,正氣惱中的老太太這才看向四周,當她看到滿地的瓜子殼和撒落的牌九銀錢時,氣得蹭地站起身,猛地頓了頓手中的龍頭拐杖,大聲道:“老太太我幾月沒來這裡,沒想到竟變得如此模樣,這哪裡是侯府,這分明是那起子下三爛的糟地方!蘇姨娘,這些都是你指派的奴才,如今你作何交代?”

    老太太發威,那些奴才們全都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蘇姨娘臉色陡地一沉,忙上前道:“老太太這不怨我,我早叮囑她們一定要照顧好夫人,誰知底下人不聽,侯府事又多,我實在沒顧上,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打掃打掃!”

    那群奴才正要操起掃帚打掃,老太太已經衝到跪在地上的連翹面前,拿起拐杖啪的一聲給連翹劈去,劈得連翹一個趔趄倒地,南宮嫿見狀,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溫聲道:“祖母您別生氣,為她們氣壞了身子不值得,這連翹目無尊長,剛才我已經教訓過她,這裡的丫鬟婆子全是姨娘指派的,一個個膽子這麼大,還不是欺我母親生病失寵,要是今天老太太不來,恐怕過不了幾日,母親就會被她們氣死,如果母親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我外祖母一定與祖母一樣難受……”

    老太太聽到中威伯府夫人,心下當即一緊,再怎麼說也是伯府老太君,要是她女兒慘死在侯府,中威伯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想到這個層面,她氣得瞪向蘇姨娘,沉聲道:“蘇氏,今天你定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老太太我絕不善罷甘休!”

    蘇姨娘縱使有個在宮里當貴妃的姐姐,這下子也被嚇得不行,忙低頭道:“老太太息怒,都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請老太太給我三天時間,我定把鳳莛軒弄得井井有條,絕不會像今天這樣。”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墜兒興奮的聲音,“老太太,祁世子來了!”

    南宮嫿挑眉,來得這麼快,忙將趙氏扶穩,趙氏最注重女子名聲,忙吩咐沐瑤去搬了一扇金漆彩繪流螢花梨屏風,把南宮嫿硬生生的隔在後邊,不讓祁翊得見。

    老太太心裡只是試試,沒想到墜兒真把祁世子給請來了,當即得意的睨了蘇姨娘一眼,隨即沉穩的坐定,不一會兒,那霞光萬丈處,少年像踩著瑞雲一般,如墨的走了進來。



第26章  世子看診(下)


這光彩熠熠的少年,少了分上午的傲氣,多了份醫者的沉穩,他換了件湖藍色紵絲絳紗飛魚袍,腳踏鑲色金繪的雲頭履,青綺玉帶上系玉花彩結綬和流雲百幅玉佩,一副少年貴公子的打扮。

    “見過侯老夫人。”祁翊朝老太太請完安,唇角勾起一縷優雅的淡笑,看得老太太甚是滿意,武穆王教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老太太朝祁翊和藹一笑,隨即神色凝重起來,輕聲道:“本不想打擾世侄,可嫿兒她娘這病,京里無人能醫治……”

    “老夫人不必驚慌,小侄先給伯母看看。”祁翊眼神澄澈,走到趙氏面前,從侍從童哥手裡接過一塊香雲紗,蓋在趙氏腕上,再將兩根修長的玉指搭在趙氏手腕上,凝眸沉思,開始為她扶脈。

    透過屏風,南宮嫿依稀能看清少年那宛若青蔥般乾淨纖細的玉指,他極其認真的沉思片刻,便收了指,登時,神色也變得頗為冷清起來。

    見祁翊似乎診出了什麼,蘇姨娘身子一怔,老太太忙道:“世侄可有看出什麼來?”

    祁翊微微斂眸,緊抿薄唇,南宮嫿見狀,忙透過屏風道:“可否請世子看看娘親的藥。”

    聽見女子溫潤出聲,祁翊狹眸看向屏風後一團秀麗的花影,十指端過桌上的藥汁,開始仔細觀察起這藥汁來,這下子,蘇姨娘臉色更是難看,忙朝地上的明霞使了個眼色。

    明霞見狀,突然站起身,陡地往前衝,想撞上祁翊,將他手中的藥汁打翻,就在明霞衝上去的瞬間,祁翊眼色一睨,身子靈巧的閃開,讓明霞撲了個空,邊上的喜媽媽忙湊上前將明霞抓住,迅速將她押回地上,牢牢的押著她。

    老太太被這變故一驚,心裡恨蘇姨娘得要命,表面上只得暫時忍住,朝祁翊道:“世侄莫見怪,這藥是這小丫頭給嫿兒她娘熬的,你且先看看這究竟是何藥。”

    祁翊神色冰冷的掠過明霞,沉思片刻後,將手中藥碗放到桌上,朝老太太徐徐的道:“小侄看過,這藥表面沒有問題,全是治瘧疾的普通藥材,但有人往裡加了味寒性很濃的天仙子,天仙子本無毒,但與中藥裡的顛茄合用,會使人中毒,這藥如常期服用,會使人神誌不清、全身潰爛而亡!”

    “什麼?世侄的意思,這藥當真有毒?”老太太氣得身子發抖,恨恨的盯著蘇姨娘,祁翊鳳眸清斂,沉寂的點了下頭。

    這下子,蘇姨娘早嚇得渾身一軟,忙嘩啦一聲撲到明霞面前,恨恨的指著她道:“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侯府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給夫人下藥,來人,把明霞拖出去亂棍打死!”

    聽到這裡,祁翊劍眉微微一皺,漂亮的眸子像浮上一層光影,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屏風後那俏麗的身影。

    老太太見蘇姨娘想滅明霞的口,當即站起身,冷聲道:“誰敢動手?蘇氏你給我呆在原地,其他人一個也不許動,待世子給慧清看了診再說。”

    老太太一發話,蘇姨娘的幾個婆子便畏懼的不敢上前,蘇姨娘也蒼白著臉立在原地,明霞嚇得眼神一滯,不可思議的盯著蘇姨娘,原以為蘇姨娘不會像對大貴媳婦那樣對她,把她當妹妹看待,沒想到竟是一樣。

    她早料到了,不是嗎?

    蘇姨娘又狠狠瞪了明霞一眼,那眼神如刀子似的,盯得明霞渾身發顫。

    老太太覺得十分丟臉,忙歉疚的看向祁翊,輕聲道:“府裡家事,讓世侄看笑話了,請世侄說說,嫿兒她娘的病究竟如何?”

    祁翊打開藥箱,微微一笑,朝老太太道:“老夫人不必介懷,誰家沒有本難唸的經。伯母這個病是吃錯藥所致,這藥配得本就不對,又有毒性,伯母的病自然不見好轉,待小侄重新給伯母寫個藥方,南宮姑娘再照著這藥方給伯母煎藥,再慢慢調養,相信不出三月,伯母的病便能痊癒。”

    “真的嗎?”南宮嫿高興的出聲,身邊的沐瑤也是一臉激動,夫人終於有救了,多虧了祁世子。

    聽到南宮嫿的聲音,祁翊輕挑眉梢,沉吟道:“聽南宮姑娘聲音,好像元氣薄弱,身子有些弱,待我給你開張方子,先用我的方子調養看看。”

    光聽聲音就知道她元氣薄弱,南宮嫿不禁對祁翊的醫術心生佩服,她身子的確氣血虛弱,是該好好補補。

    祁翊說完便抿唇不言,龍飛鳳舞的寫了兩張藥方,遞給老太太后,便領著童哥謙謙離去。

    老太太想說謝謝,無奈人家早已遠走,只留下一襲清雅的背影,看得老太太直點頭,“如果我侯府有此佳婿,該有多麼的好。”

    才說完,她已經冷冰冰的睨向蘇姨娘,色厲內荏的道:“好你個蘇繡月,怎麼教的下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明霞?”

    蘇姨娘忙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伏身道:“老太太明鑑,繡月絕不敢存此毒心,這藥方子五年前就開了,是東城的陳醫正,妾身一直按這方子給姐姐調養,哪知道裡面有毒,說起來明霞也不知道,這事說不定是陳醫正搞的鬼。”

    “好笑,陳醫正和侯府無怨無仇,何苦殘害侯夫人?”老太太冷哼一聲,目光如刺的射向明霞,沉聲道:“明霞,你說,藥裡的毒,是不是蘇姨娘讓你下的?”

    明霞怯弱的看了蘇姨娘一眼,忙搖頭道:“回老太太,明霞不知道藥裡有毒,蘇姨娘更不知道,老太太不能看這藥就單憑是誰害的,或許陳醫正將藥方開錯了呢?”

    老太太冷哼一聲,眼裡嵌著一片鋒芒,沉聲道:“少狡辯,藥是你送的,藥裡有毒,鐵證如山,來人,去請老爺。”

    才說完,外面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急著,一臉冰冷的南宮昊天迅速走了進來,一走進來,便憤怒的走到蘇姨娘面前,提起蘇姨娘的領子,啪的一巴掌給她打去,把蘇姨娘打懵了。

    “好你個蘇繡月,竟敢毒害主母,要不是本侯在外邊碰到祁世子,本侯還被你們蒙在鼓裡!”南宮昊天氣得捶兄頓足,差點就把蘇姨娘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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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挫蘇姨娘


蘇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著臉吃驚的看向南宮昊天,侯爺這麼多年都沒打過她,如今當著老太太的面,竟一巴掌朝她煽來,她還有何顏面見眾人?

    她忙拽住南宮昊天的衣襟,心裡記恨祁世子多嘴,面上則淚眼鍊鍊,一臉懺悔的道:“老爺你​​冤枉我了,妾身的確沒管理好鳳莛軒,可這毒藥妾身不知,您不能偏聽偏信,冤枉妾身啊!”

    “偏聽偏信?人家祁世子都診出這藥裡有毒,這藥是你給慧清準備的,不是你難道是本侯?”南宮昊天剛才在外丟了面子,一臉怒意,又道:“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你素日溫柔賢淑,竟做出這種腌臢子事,丟我們侯府的臉不說,這事若傳到那些言官耳朵裡,他們指不定參我寵妾滅妻!”

    “老爺息怒,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管理好侯府,妾身無能,但妾身沒做過對不起夫人的事,妾身是清白的,老爺和我夫妻一場,難道還不相信妾身的人品麼?”一頂寵妾滅妻的帽子扣下來,她蘇繡月也承擔不起。

    當今聖上為人多疑,御史言官們又慣會捕風捉影,如果是他們要整挎的人,哪怕你一個動作有問題,他們都會參你一本,尤其是官宦人家,更要謹言慎行,不要讓人拿住把柄。

    老太太冷冷看向蘇姨娘,眉鋒一挑,“你也承認自己無能,既然無能,等慧清好了,侯府交回慧清管理,你只管伺侯老爺即可。”

    蘇姨娘這下眼睛瞪得老大,眼底是冷冷的鋒芒,要讓趙慧清管家,她這麼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她絕不會把管家之權拱手讓出來。

    “可是,姐姐現在還病著,哪有精力管家,老太太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督促這些下人,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蘇姨娘說完,又抹了把淚,臉上金豆子直往下掉,看得南宮昊天又浮起一層不忍,畢竟是跟了他多年的女人,他怎麼忍心讓她如此難過。

    看著天秤漸漸偏向蘇姨娘的父親,南宮嫿迅速扶住趙氏,溫順的道:“姨娘別急,祁神醫說了,只要服了他的藥,不出三五月母親的病就能痊癒,以前母親管侯府時,下人們都很謹慎,如今看這鳳莛軒,真是大不如前。”

    蘇姨娘恨恨瞪向南宮嫿,南宮昊天則抬眸掃向四周,當他看到臟得不成樣子的院子和牌九骰子時,眼底寒冰越積越厚,目光如刺的射向蘇姨娘,“本侯把侯府交由你管理,你就是這樣管理的?你的藕香院華麗無比,主母的鳳莛軒竟寥落成這樣!在慧清治病的這段時間,你暫代侯府主母一職,慧清病一好,就將管家之權交回她,你且安心教教你那撒謊精女兒!”

    聽到這話,蘇姨娘身子一怔,差點重心不穩撲到地上,她迅速轉動眼睛,不停的想解決辦法,南宮嫿見狀,忙拉著趙氏向南宮昊天道:“嫿兒多謝爹爹主持公道,等娘病一好,她一定會好好治家的,但是這毒藥卻是實實在在的,接觸過它的都脫不了乾系,爹說這事怎麼辦?”

    能趁這事讓母親奪回管家之權,算是對蘇姨娘不小的打擊,但蘇姨娘肯定會從中搗鬼,以後定要強加防範。

    南宮昊天一下子陷入沉思,冷冷睨向明霞,“你說,這藥究竟怎麼回事?”

    明霞忌憚的看了蘇姨娘一眼,見蘇姨娘一臉陰黑,​​嚇得忙道:“老爺,這藥與姨娘無關,是明霞從東城陳醫正那裡拿的,要問題也該問陳醫正,並非明霞。”

    “來人,去請陳醫正來。”南宮昊天冷聲吩咐。

    蘇姨娘一聽,眼裡浮起抹得意,她身邊的周嬤嬤忙道:“老爺,那陳醫正家半年前就舉家遷移,早不在京城了。”

    南宮嫿當即瞪向周嬤嬤,看來她們準備得好啊,早早把陳醫正打發走,如今沒有人證,與蘇姨娘關係就不大,想到這裡,她緊緊握住趙氏的手,眼睛泛紅,輕聲道:“就算沒有陳醫正,可姨娘是管家代理主母,怎麼不知道母親的病癒發嚴重,又為何不另請大夫,或者查查湯藥?”

    蘇姨娘使勁掐了下手中錦帕,朝南宮嫿歉疚的道:“都是姨娘的錯,是姨娘沒顧好夫人,我甘願受罰。”

    說完,她又柔弱無依的看向南宮昊天,抬眸看向遠處七彩幻紫的晚霞,悠悠念道:“天郎,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你我是夫妻,怎能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請你像從前那樣信我。”

    聽蘇姨娘說得情詞懇切,趙氏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冰涼,握住南宮嫿的手越發的緊。

    南宮嫿知道母親心裡難受,她才是元配,可一個妾在她面前和她的相公卿卿我我,她怎能不氣,怕母親氣壞身子,南宮嫿轉了轉眼珠,有些疑惑的道:“姨娘這詩倒是好,只是用在你身上不太合適。結髮指年輕時結成的原配夫妻,指母親和父親這樣多年的伉儷,至於那句'死當長相思',父親人還在世,姨娘是背錯詩了,還是詛咒父親?”

    南宮嫿慢條斯理的說完,蘇姨娘嚇得臉色驀地慘白,她平素最喜歡與老爺吟詩,老爺也喜歡她精通詩書,沒想到讓南宮嫿捉住把柄。

    此時,老太太和南宮昊天臉色都陰沉起來,兩股利刃同時射向蘇姨娘,南宮嫿見狀,將趙氏扶正,將趙氏頭上的一枚銜環同心玉葉金蟬簪拿了下來,扶著趙氏眼眶含淚的看向父親,情深肺腑的道:“這枚同心簪,記得是父母親成婚之日,父親送給母親的,沒想到這麼多年,母親還戴著,可見母親對父親情深。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南宮嫿柔橈嬛嬛的扶起趙氏,兩人皆是溫柔的看向南宮昊天,南宮昊天一看到這同心簪,便想起當年他苦苦上門給慧清求親的事,當時慧清不喜歡他,他求了好幾次親,為慧清做了許多事,才打動了慧清。

    新婚當日,他便把這同心簪送給慧清,意寓兩人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聽著那句句情深的詩,他心裡一下子愧疚起來,想起當年的種種,又憶起自己的無情,他恨不得打自己一頓。

    原來這麼多年,他都忽略了慧清,再細看慧清,雖然面色蒼白,可那眼神卻清明無比,一如當年那般溫柔嫻靜,現在看來,竟有股清秀的美,不似以前那般面色浮腫了。

    “慧清……”南宮昊天愧疚的上前扶住趙氏,關切的道:“你身子不好,我扶你去休息,你要聽話,趕緊把身子調養好,為夫會常來看你的。”

    趙氏溫柔的朝南宮昊天點頭,南宮嫿迅速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到南宮昊天懷中,南宮昊天順勢把趙氏抱在身上,趙氏則羞得滿面通紅,這情景看在跪著的蘇姨娘眼裡,看得她一臉嫉妒,雙眼深黑,恨不得吃了趙氏和南宮嫿。

    這時候,南宮昊天眼裡只有病弱的趙氏,畢竟妻子還是原配的好,他冷冷瞪了蘇姨娘一眼,沉聲道:“蘇氏治家不力,因疏忽導致丫鬟給夫人下毒,罰禁足半月。”

    “老爺……”蘇氏還想念詩以喚回情郎的心,老太太當即道:“你還有什麼可說,難道你不服老爺的處罰?”

    “妾身不敢。”蘇姨娘忙搖頭,如今老爺的目光完全被那賤人吸引去,她這時候要再說,只會惹怒老爺,指不定老爺要怎麼罰她,禁足還算輕的。

    南宮昊天邃冷冷睨向明霞,眼若寒星,沉聲道:“大膽明霞,竟敢給夫人下毒,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第28章  離郡王楚汐


“啊?老爺饒命,老爺開恩,此事與明霞無關,是……”明霞還想說話,蘇姨娘的幾個婆子已經上前將她的嘴堵住,將她迅速拖了出去,做得乾淨俐落。

    南宮嫿也不著急,雖然明霞沒指證蘇姨娘,但蘇姨娘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已經動搖,對付她不能操之過急,小心狗急跳牆,得慢慢來。

    蘇姨娘氣得差點吐血,眼睜睜的看著南宮昊天抱趙氏進屋,手中帕子都快絞成幾半,老太太冷冷瞪了她一眼,讚賞的拉起南宮嫿的手,“想不到嫿兒如此聰慧,真讓祖母欣慰,不像有些人,只知道一味的爭寵耍手段。”

    說完,她掃了眼滿院的下人,冷聲道:“這些下人看來不能留了,嫿兒,祖母給你個差事,你把這些下人該發賣的發賣,祖母會另給你娘撥新的下人來。”

    “嫿兒緊遵祖母的話。”南宮嫿抬眸看向蘇姨娘,發現她正冰冷的盯著自己,她則不懼的反瞪蘇姨娘一眼,小聲湊近老太太,柔弱的道:“祖母,姨娘的眼神好可怕,她怎麼了?”

    “估計是豬油蒙了眼。”老太太不悅的瞪了蘇姨娘一眼,給南宮嫿叮囑好打點下人的事宜,這才領著人離開,蘇姨娘恨恨瞪了那主屋一眼,也冷然離開。

    等老太太和蘇姨娘一走,南宮嫿慢慢坐到椅上,烏眸淡淡打量眾人一眼,突地,她眉鋒一冽,嚇得下人們聳了聳肩,一個個乞求的看著她,生怕她將他們發賣。

    輕輕吹了口有些燙的雪頂含翠,南宮嫿深吸口氣,抬眸朝身側的笙媽媽道:“媽媽是母親的陪嫁侍女,應該知道哪些人用得,哪些人用不得,按我的吩咐,提笙媽媽為鳳莛軒管事,沐瑤為一等大丫鬟,其餘人均聽從笙媽媽吩咐。”

    笙媽媽一臉的高興,拉著沐瑤瞪了眼對面的幾位婆子,當即跪下給南宮嫿行禮,“多謝大小姐,奴婢一定好好管理鳳莛軒。”

    南宮嫿淡然點頭,樣子懶懶的,卻看得眾人心驚,“接掌管事後,笙媽媽把那些愛生事、愛搬弄事非,以及不敬母親的下人名字記上,欺凌母親者,嚴重的賣給人伢子;不嚴重的打發出去。至於好生伺侯母親的,皆賞銀十兩、鈿釵禮衣和喜鵲紋補子袍各一套,等級低的全都提為一、二等丫鬟。”

    笙媽媽忙點頭道:“大小姐賞罰分明,多謝大小姐。”

    南宮嫿之所以將此事交給笙媽媽,因為她知道笙媽媽的能力,而且她對母親十分忠心,她選的人必不會差。

    經過祁世子藥方的調養,趙氏服藥一月後,病情略有好轉,南宮嫿又常帶她出來曬太陽,親自照顧飲食起居,如今趙氏臉色不再那麼浮腫,臉上漸漸有了血氣,病情沒再惡化,朝好的方向發展,要再這樣下去,估計不出三月,她的病就能好。

    其餘時間,南宮嫿每日每夜都在看書,除了四書五經,詩詞歌賦外,她還勤心研習醫書,上一世她才學不如南宮珏,什麼都被她壓一頭,這一世她一定要好生努力,不為別人,只為自己。

    心安堂裡,老太太不動聲色的掃了下面眾人,鄭重的道:“今日上山參選,你們幾個務必努力,智覺大師難得收女弟子,我南宮家的姑娘們,若能習得一手好醫術,將來也是家族的榮耀。”

    老太太一說完,蘇姨娘趕緊將南宮珏推上前,笑道:“老太太說得是,咱們女人有點小毛病,由女人看最好,讓男人看多難為情,聽說醫術好的還可以進宮為娘娘們看診,咱們珏兒準備了很久,說不定能被大師看中。”

    坐在右側的南宮昊天押了口茶,抿唇道:“學醫倒是一門好出路,能辨藥識藥,造福世人,智覺大師手下高徒無數,祁世子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祁世子如今是最炙手可熱的少年神醫,前途無量,如果你們也有那一天,整體南宮家族會更上一層樓,所以珏兒,你要加油。”

    南宮昊天說完,期盼的看著蘇姨娘面前亭亭玉立、十分優秀的南宮珏,南宮珏曉詩書,通禮儀,年紀輕輕已是有點名氣的小才女,整個家族就只有靠她了。

    南宮珏得意的睨了眼坐在邊上的南宮嫿,朝南宮昊天盈盈拜道:“女兒遵命,定要中選讓父親高興,這次上山,不知姐姐有沒有準備?”

    南宮嫿淡淡看向南宮珏,有些尷尬的笑道:“最近我都在服侍母親,沒有時間準備,只是閒暇時餘看點書罷了,不及妹妹準備充分。”

    南宮嫿一說完,南宮昊天便是滿臉的失望,蘇姨娘和南宮珏頓時得意起來,老太太見狀,沉聲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嫿兒善良重孝,將來定是賢妻,不用學那麼多東西。”

    南宮珏一聽,臉色當即冷了下來,老太太言下之意,南宮嫿是嫡出大小姐,即使什麼都不會也會嫁得好,她只是個庶出的,即使樣樣精通,也嫁得寒酸。

    所以,她一定要努力,爭取事事蓋過南宮嫿,總有一天,她能嫁到高門大戶當少奶奶。

    “父親,雖然怡兒還小,可怡兒……也想去。”正在眾人各懷心思之際,十歲的南宮怡怯弱的上前,怯生生的看向南宮昊天,樣子可憐柔弱。

    南宮昊天掃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去做什麼?好生呆在府裡,別連累你姐姐她們。”

    南宮怡早早沒了娘親,在府里地位最微,十分自卑,常惹南宮昊天厭惡,老太太也不喜歡她。

    南宮嫿見狀,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朝南宮昊天道:“嫿兒聽說智覺大師選弟子不看重才智,而在眼緣,說不定五妹會入他的眼,多一個人我南宮家就多份勝算,父親讓怡兒去吧,我帶著她便可。”

    南宮昊天沉思一下,遂點了點頭,南宮怡高興得竄進南宮嫿懷裡,小手緊緊拉住她,一臉的感激。

    打點好一切,南宮家的姑娘們坐上馬車,朝寧國寺行去。

    馬車緩緩駛出城,慢慢駛進一條偏僻的小道,南宮嫿的馬車在最前邊,南宮怡與她同乘一輛,後邊是二小姐南宮雪和南宮珏。

    正走著走著,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叫聲。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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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美人攬入懷


聽到叫救命的聲音,車夫黑子打馬上前,馬車也跟著朝前邊奔去,南宮嫿揭開繡茸簾子,見不遠處,幾名模樣猥瑣的山賊正抓著一名嬌柔少女,欲對她行不軌之事。

    正憤怒間,南宮嫿見左側的小道上,一輛華貴大氣的馬車駛了過來,馬車後邊還跟著幾名侍衛,因為左側小道近,那馬車比她的要先前上前,迅速朝幾名猥瑣男子前駛去,車夫一聲冷喝,馬車便在那停下,此時,她的馬車也駛上前,與左側出來的華麗馬車並排停列。

    後邊的南宮珏、南宮雪見狀,忙招呼車夫迅速跟了上去。

    見有幾輛馬車駛上來,幾名壯漢均停止撕少女的衣衫,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精銳的掃了面前兩輛馬車一眼,瞥向左邊那輛綴金鑲玉的馬車,聞到那馬車裡隱隱的幽香,冷聲道:“呵,又來幾名小娘子,別打擾大爺的興致,趕緊閃開,否則大爺連你們一塊收了。”

    才說完,那馬車上便走下一名模樣冷峻的護衛,右手握著一柄寶劍,陰沉的睨向那壯漢,“大膽!車上是離郡王,還不跪下!”

    那護衛說完,手中赫然多了塊澄亮的金牌,一看到那金牌,幾名壯漢嚇得皆是一抖,一個個臉色蒼白,抱著少女的手頓進鬆了松,警惕且害怕的盯著那侍衛。

    南宮嫿透過玉簾看了眼那塊金牌,馬車裡的人果然大有來頭,開始聞到裡邊的淡淡藥香,還有那馬車身上輕靈響動的鈴鐺,她還以為裡面是哪家傾國頃城的女子,沒想到竟是當今太子的二子楚汐,封號離郡王。

    那馬車的湘妃竹簾被侍衛揭開,南宮嫿隱隱能看到裡邊男子牙白色的羽緞,那羽緞上綴有光彩金翠的雲紋,下方是一雙玉色纏枝黑底雲靴,微風輕拂,馬車裡的芍藥香氣淡淡襲來,似藥香,卻很好聞,沁人心脾。

    鼠頭鼠眼的瞄了那馬車一眼,幾名壯漢全都害怕的跪了下來,“求郡王饒命,小的們只是和她玩玩。”

    “玩玩?”車裡男子懶懶出聲,聲音出奇的安靜,富有淡淡磁性,卻不失疏離冰冷。

    良久,車裡男子又道:“既然如此,朧華,你也和他們玩玩,全部送去官府,讓他們玩下腳鐐手銬。”

    男子淡淡說完,聽得壯漢們登時一驚,那朧華冷然收回手中金牌,俊眸睨向身後的侍衛,沉聲道:“來人,將這群輕薄弱女的山賊帶去官府。”

    接著,侍衛們正要上前抓那群頭戴韶巾的山賊,那山賊們全都是不要命的,哪肯輕易就範,一個個登時拔出腰上的彎刀,猛地和侍衛們對打起來。

    登時,現場刀光劍影,南宮珏們早嚇得驚叫起來,那領頭的壯漢大聲喝道:“反正都是死,咱們殺了他們一了百了,不僅要殺離郡王,邊上的小娘子一個不放過,全擄回去當押寨夫人。”

    那壯漢說完,一刀朝南宮嫿車夫面前的馬砍去,那刀正砍中馬脖子,登時,那馬鮮血淋漓,瘋似的竄了起來,場面一時十分混亂,白馬這麼一竄,南宮嫿的馬車迅速撞到離郡王的馬車上,南宮嫿覺得腦子一暈,身子霍地朝前傾斜。

    “黑子,還不快上前幫忙。”

    南宮嫿才吩咐完,兩輛馬車碰撞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她的馬車當場被掀起老高,接著,那馬疼得一躍,朝前狂奔而去,就在它狂奔的那瞬間,南宮嫿覺得自己被甩得老高,接著便是一陣眩暈,她感覺自己被重重砸進一個軟軟的懷裡,砸得她頭昏腦脹。

    再抬眸,南宮嫿對上一雙淡泊極致的桃花鳳眼,登時怔在原地,她竟然跌進離郡王的馬車,而接住自己的男子,此時正滿目疑惑的看著她。

    男子一臉的異樣,臉色略有些蒼白,唇無血色,不過仍能看出他的絕代風華之姿,他頭戴五彩貫青玉珠的旒冕,內罩繡有五彩雲紋的通袖襴,外罩牙白色彩織雲肩羽緞,腰繫青鞓鸞帶,狹眸入鬢,容顏煥彩,烏黑的瞳孔嵌著熠熠光澤。

    再抬眸,南宮嫿見男子修長的手正抱著自己,她忙臉色一紅,迅速從男子身上竄了下來。

    登時,侍在轎內的兩名頭飾珠花,身著綴紅色織金碧色對襟袍子的婢女正冷冷盯著南宮嫿,其中綴鳳頭簪的婢女冷冷挑眉,“這是哪家的小姐,怎麼落到郡王懷中了?”

    南宮嫿知道沖撞了別人,忙欠身道:“小女子北麓侯長女南宮嫿,剛才馬驚,驚擾了郡王,還請見諒。”

    “馬驚也能落到郡王懷中,姑娘真是好福氣。”那婢女模樣清麗,屬中等之姿,不過斜吊眼梢,顯得有些高傲,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維妙。”楚汐臉色微沉,聲音加重了幾分,那維妙忙斂眉,不再說話。

    這時,外面打鬧聲更甚,南宮府的家奴們也加入了戰鬥,與郡王府的侍衛聯合,沒幾下就將那群山賊困住,又把他們捆了起來,外頭的打鬥這才停止,南宮珏、南宮雪兩人迅速下馬車,全都朝離郡王這奔來。

    南宮怡和玉萼兩人被甩在地上,兩人疼得齜牙咧嘴,丫鬟們忙上前將兩人扶起來,還好草地很軟,兩人只是手、腳青了些,暫無大礙。

    “姐姐,你沒事吧?”南宮嫿才止住驚慌,南宮珏、南宮雪兩人已經跑到馬車前來,兩人嘴裡在叫她,眼晴卻花痴的盯在離郡王身上。

    “我沒事,你們呢?”南宮嫿看了眼早已破成幾半的馬車,如今她的馬車壞了,那馬也因失血過多躺在地上,還有很久才到寧國寺,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南宮珏見車中男子姿容瑰麗,臉上罩起一團紅暈,忙朝男子行禮道:“小女子南宮珏,見過離郡王。”

    “嗯。”楚汐沉眸,眉宇間溢出陣淡淡的不悅,似乎不喜這麼多女子擠著瞧他。

    南宮珏朝楚汐請完安,恨恨的瞪了南宮嫿一眼,為什麼掉進郡王懷裡的是南宮嫿,而不是她?這樣好的福氣,真便宜南宮嫿了,就算與郡王扯上什麼關係,也是好的,說不定能因此嫁給郡王。

    南宮嫿拂了拂身上的百蝶穿花緙彩絲對襟袍,朝楚汐拂禮道:“多謝郡王相救,小女子日後必定報答,既然山賊已擒,小女子先下轎了。 ”

    楚汐深沉的看向對面的南宮嫿,見她頭如青黛染,唇若點朱鮮,臉上微微帶笑,顯得清雅溫和,乾淨清澈,好似一朵璀璨的白荷,烏黑雲髻頭上的挑心銜綠松石珠結襯得她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神情微微一怔。

    “巧合而已,姑娘不必言謝。”楚汐嘴角帶笑,神情不復剛才那麼冰冷。

    南宮嫿轉身準備下轎,南宮珏見狀,忙道:“可是姐姐,你的馬車壞了,我那馬車里人多,恐怕塞不下你、怡兒和玉萼三人,怎麼辦?”

    她打的算盤是,讓南宮嫿、玉萼去坐她的馬車,她和南宮怡搭離郡王的車,這樣她就能和離郡王親近,可是,得想什麼法子呢?

    南宮嫿也是微蹙眉頭,看了眼遠處高聳的縹雲鋒,道:“還有地下那位女子,我們人多,你那也擠不下,要不你們先去,我們隨後行來。”

    才說完,那剛才怯生生的女子已經迅速跑到南宮嫿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哭道:“多謝小姐與公子救命之恩,你們別丟下安辛,這路曲折偏僻,安辛走了一天都未走到,姑娘你再步行,恐怕天黑都上不了縹雲峰。”

    南宮嫿細細打量這衣衫襤褸的女子,見她生得嬌柔若弱柳扶風,雪白的臉上掛著兩串淚珠,眼睛清澈,看上去甚是可憐,心里頓時起了隱測之心,“你叫安心?”





第30章  挑選女弟子


“安定的安,辛苦的辛,安心命不好,家裡太困苦,想上縹雲峰學醫,可惜僱不了馬車,還請小姐別丟下我。”安辛說完,又楚楚可憐的看向楚汐。

    邊上的南宮怡看了眼安辛,嬌聲道:“大姐姐,你看她多可憐,要不讓她乘三姐姐的馬車吧。”

    南宮珏一聽,當即轉了轉眼珠,順勢道:“這樣也好,嫿兒姐姐也陪著她,馬車坐不了太多人,要不,珏兒借郡王的馬車一乘?”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之,南宮嫿心裡淡笑,南宮珏的目的也太明顯了。

    楚汐掃了掃下面眾人,淡然道:“這樣吧,南宮大小姐與安辛,還有小妹妹與本郡王同乘一車,其他人與三小姐同乘。”

    南宮珏一聽,一張臉都綠了,南宮怡見狀,忙高興的歡呼一聲,拉著南宮嫿就坐在楚汐對面,那下面的安辛忙也踏上馬車,動作很快。

    這下子,南宮珏更是氣得猛跺腳,楚汐看了眼朧華,朧華吩咐侍衛將山賊送去官府後,便上車拉下竹簾,吩咐馬車前行。

    看著離去的車影,南宮珏和南宮雪均一臉深黑,兩人趕緊踏上馬車,吩咐馬夫迅速跟上,千萬別跟丟了。

    車上,南宮嫿正坐在楚汐對面,她耳根有些發紅,要不是發生了意外事件,她們是不得與男子單獨相處的,不經意的一抬眸,她便對上對面那似能穿透人心的桃花眼。

    安辛微微抬眸,偷偷看了眼對面的楚汐,眉宇微蹙,便瞼下眉目,如此高貴的男人,哪是她這種人能覬覦的。

    南宮怡一派天真的望向南宮嫿,嬌聲道:“嫿兒姐姐,離郡王長得真好看。”

    此言一出,邊上的人臉全部漲紅,楚汐則微微蹙眉,輕咳一聲後,開始閉目養神休。

    走了大約兩個時辰,馬車終於到了縹雲峰,上縹雲山,又奔波半日,一行人終於到了燕喃鶯語的寧國寺。

    南宮嫿起身謝過楚汐後,領著南宮怡下了轎,那安辛又怯生生的看了南宮嫿一眼,南宮嫿見狀,朝她笑道:“要不,安辛妹妹與我們一路吧。”

    安辛感激的點了點頭,答道:“多謝姐姐照拂。”

    一下轎,寧國寺的人已經先將離郡王的車馬迎進寺裡,聽說離郡王是來看病的,人都親自上山了,可見這病不輕。

    接著,兩個小沙彌上前來朝南宮嫿作揖,“小僧靜一,他是我的師弟靜二,靜悟師叔已給南宮家幾位女施主安排了住處,名曰桃花軒,請幾位施主隨小僧來。”

    南宮嫿朝兩人回了禮,便領著人跟他們去後院,靜一、靜二都十四、五歲的模樣,在寧國寺,道行尚淺的小僧們名字按順序來,能夠混成師叔級別,才有自己的名號,比如靜悟。

    走到桃花軒,南宮嫿被眼前秀麗的景色給傾倒,只見遠處十里桃花,芬芳馨香,在桃花林的中間,有座冰晶玉骨的小橋,小橋下是碧綠幽幽的流水,映著天上光彩生輝的輕虹,顯得靜謐安寧。

    小溪兩邊皆是桃林和廟宇,突然,南宮嫿看見小橋對面那瑩瑩的花影處,隱約有名男子正悵然的站在樹下,對雲而望,似乎在沉思什麼。

    “靜一小師父,那對面住的是誰?”南中珏似乎也看到了花影中挺拔俊削的男子,忙問靜一道。

    靜一看向對面,笑道:“對面是瓊華塢,是祁世子與離郡王的住所。”

    “祁世子。”

    “離郡王?”

    南宮珏和南宮雪同時出聲,顯然南宮珏要更中意離郡王些,畢竟祁世子見過她的醜事。

    南宮嫿又抬眸朝對面的男子看去,見他身著一襲玄色直綴襴衫,一副貴公子的打扮,似乎是祁翊。

    見南宮珏朝對面翹首以望,臉上的仰慕盡顯,南宮嫿等小僧們走後,兀自走到南宮珏跟前,“珏妹妹,這裡是寧國寺,不是侯府,你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別做出格的事,壞咱們姐妹的名聲。”

    南宮珏氣惱的瞪向南宮嫿,冷聲道:“我自會注意,倒是姐姐要小心行事。”

    她可不想說南宮嫿被馬車甩進離郡王懷中的事,這樣一宣揚,不是把她倆硬扯上了?

    安頓好一切,南宮府眾姐妹在靜一、靜二的帶領下,去前大廟向智覺大師請安,說是請安,其實就是讓智覺大師挑選女弟子。

    寶殿內南面安石造神颱,並紅油巾金背光一座,上供銅胎三世佛三尊,各隨綢蓮花座,手托銅掐絲琺瑯缽三口,佛像下是銅嵌紫檀商絲座一台,卷腿翹頭案一張,上供青玉佛十四尊,智覺大師坐在通體透雕靠背玫瑰椅前,手持捻珠,看上去仙風道骨,一臉慈悲,他清明的雙眸似能把人看透。

    南宮嫿隨小沙彌走進去,安辛也隨之跟上,跪在黃雲緞蒲團上,南宮嫿閉目,對著佛像誠心磕了三個頭,希望母親的病能早些痊癒,前世她活得太失敗,希望今生能過得安穩幸福。

    正誠心祈佛,南宮嫿突然聽到其他女子進來的聲音,不一會兒,有好些上山學藝的女子進來跪下,雖然周遭略顯嘈雜,不過她仍舊安靜的閉目祈福,不受別人影響。

    祈完福,南宮嫿輕輕抬眸,便對上智覺大師祥和的雙眸,智覺看了眼南宮嫿,滿意的點頭,南宮嫿朝智覺大師拂過禮後,便看到坐在他旁邊正赫然看向自己的祁翊。

    怎麼祁翊也在,並且坐在智覺大師邊上。

    看見南宮嫿看見自己,祁翊沉然移過眸,滿眼深思,其他姑娘在看到美如皎月的祁世子時,全都欣喜起來,這有著蒼祁風流的俊逸男子,此時只是一臉陰沉的平視前方,給人一種濃濃的疏離感。

    一一給智覺大師行過禮後,智覺大師朝眾人和藹的笑道:“都是些好女子,我出幾個謎題,你們隨意猜猜,可好?”

    “請大師出題。”姑娘們齊聲應答,個個畢恭畢敬,南宮珏得意的瞟了南宮嫿一眼,眼裡盡是鄙夷。

    “年終歲尾,不缺魚米,打一字。”

    智覺大師說完,姑娘們都開始思考起來,南宮嫿淡笑不語,雙目一片清明,思考一會兒,南宮珏一臉得意的賣弄道:“大師,是個鱗字。”

    智覺大師讚賞的點頭,其他女孩全都冷冷盯著南宮珏,智覺大師又道:“無底洞,打一成語。”

    這個有些難,女孩子們開始絞盡腦汁的沉思,正在南宮珏努力沉思之際,邊上的安辛小聲的道:“大師,是深不可測嗎?”

    智覺大師擄了擄鬍鬚,笑道:“算是吧。”

    這下子,南宮珏狠狠瞪了眼安辛,安辛仍舊是副做小伏低的柔弱樣,南宮嫿不由得看了南宮珏一眼。

    接著,智覺大師又出了幾個題,安辛和南宮珏答得最多,而南宮嫿卻一個都答不上來,此時,南宮珏更得意,南宮嫿一抬眸,便對上祁翊那雙淡眸,他則對她鼓勵一笑。

    這樣對她笑,是在給她鼓勵麼?南宮嫿一臉清淡,看來她要讓他失望了。

    “老衲平生很少收徒,這次要不是宮中娘娘囑咐,說希望宮中多些女醫,老衲也不會叫你們走一趟,能答對這最後一題的,就是老衲的女弟子了。 ”智覺大師說話謙和,根本看不出他是高人,見他十分仁慈,南宮珏不免有些不屑起來。

    她得意的湊向南宮嫿,在南宮嫿耳旁小聲道:“姐姐,承讓了,以後我就是世子的師妹,姐姐可別因為憤怒,做出出格丟臉的事。”

    說完,沒等南宮嫿回答,她已經迅速轉過頭,南宮嫿則一臉平靜,雙眸清澈,淡笑著看向前方。

    “謎面是'一',請答。”智覺大師押了口雨前龍井,隨口道。

    “一?”南宮珏皺起眉頭,只有一個一字,又沒任何提示,她要如何作答,安辛也咬唇開始思考,額頭漸漸浮起細密的汗。

    眾女孩都在思忖,不知道如何作答,大約半盞茶後,還是沒人開口,智覺大師淡笑道:“施主們速猜,但別亂猜,答錯便沒資格了。”

    這下子,南宮珏她們更不敢亂開口了,生怕一答錯就前功盡棄,這老頭也是奇怪,剛才答了那麼多,竟然不算,最後一道定輸贏,那她們之前不都是白費心機。

    就在大家心急難安的時候,南宮嫿沉思一會兒,抬頭朝智覺大師笑道:“師父,答案是不是接二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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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稀里糊塗(上)


此言一出,驚得南宮珏她們瞪大眼睛,沒想到南宮嫿竟會作答,這時,智覺大師已然笑道:“小施主很聰明,既然如此,我就收你為弟子,以後有空就跟著你師兄學醫吧。”

    智覺大師說完,眼裡閃過一絲讚賞,似乎很懂人心的看向南宮嫿,那眼神似看懂了她。

    南宮嫿見狀,忙朝智覺大師跪拜道:“徒兒南宮嫿參見師父,承師父的恩,徒兒以後一定好好學習。”

    “嗯,快來拜見你十七師兄。”智覺大師說完,指向身側的祁翊,祁翊忙起身,朝南宮嫿微微頷首。

    南宮嫿遲疑一陣,便上前朝祁翊行了個大禮,祁翊淡淡道:“小師妹不必多禮。”

    “多謝師兄。”南宮嫿又朝祁翊行了個萬福禮,轉身給智覺大師又來了一禮,看得南宮珏等人眉頭直豎,沒想到智覺大師不經考核,竟然隨意的挑了弟子,對她們委實不公平。

    智覺大師沉思一下,指向安辛道:“安小施主也頗有慧根,也跟著莣語吧。”

    安辛一聽,激動的給智覺大師行了個大禮,又看向俊眸深沉的祁翊,微微害羞的朝他行禮。

    莣語是祁翊的小字,南宮嫿琢磨一下,還挺有意境的。

    未被選中的南宮珏現下不爽了,當即不悅的看向智覺大師,嬌聲道:“我還以為大師是高人,沒想到如此偏私,為什麼我們這些優秀的不選,偏挑兩個蠢笨的?”

    此話一出,滿堂的人登時沸騰起來,智覺大師是何等高人,連皇上都禮讓三分,他手下高徒無數,又廣結善緣,救死扶傷,受萬人敬仰,如今竟被個小丫頭鄙視,所有人都有些不悅的盯著南宮珏。

    南宮嫿也冷冷盯著南宮珏,這時,座上的智覺大師面色微沉,“如此不尊長者,你何來的優秀?老衲累了,大家在山上歇息一晚,明日便去罷。”

    智覺大師說完,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南宮珏一眼,便轉身離去,此時,祁翊臉色也一臉冷峻,跟了上去,南宮珏見智覺大師生氣,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作出一副虔誠的模樣,用帕子揉眼角裝可憐。

    大夥兒散去之後,南宮嫿看著滿臉漲紅的南宮珏,不理會她,牽著南宮怡的手朝桃花軒走去,南宮珏見狀,急急的跟了上去,一把攔在南宮嫿面前,拔高音調道:“別以為你成了女弟子就可以瞧不起我,咱倆走著瞧。”

    南宮嫿本不打算理會她,如今南宮珏要和她嗆,她豈有不理之意。

    南宮嫿接過玉萼手中灑了金粉的簪花仕女團扇,雲淡風輕的搖了搖,抿唇淡笑道:“妹妹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怕我回去告訴父親,今日你辱罵智覺大師的事?”

    “你……卑鄙!”南宮珏蹭的一下冒起怒火,被南宮嫿嗆得接不了口。

    南宮嫿則淡然一笑,拈起綢扇微微輕搖,飄逸如雲的走了出去,南宮珏跟在她後頭,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黑夜來臨,夜幕如同一層薄紗罩在星空,天上皎月潔白,星星如同綴在薄紗上的明珠,閃閃發光,坐在窗前,南宮嫿看向對面遙遙相望的瓊華塢,不知道,是否也有同樣的人和她一樣,在這靜謐的夜,仰望著同一片星空。

    南宮怡與安辛正坐在雕花夾頭榫春凳上看《本草綱目》,安辛看得很仔細,南宮怡卻東瞧西瞧沒個定性。

    突然,門開了,靜一、靜二端著吃食走了進來,朝南宮嫿作揖道:“小師妹,這是十七師兄吩咐給你準備的。”

    南宮嫿忙起身,朝靜一、靜二回禮道:“多謝兩位師兄,請師兄們代我向十七師兄轉達謝意。”

    “這是自然,他作為師兄,同我們一樣要關心師妹,你且寬心吃吧。”靜一慢慢放下食物,邊上的靜二則嘀吐一句,“世子還從沒對誰這麼好過呢。”

    兩人放下食物,便退了出去,玉萼興奮的上來布菜,“哇,好豐富,有蓮藕蜜糖糕,抓炒腰花,鮮果蜜餞,臘肉蒸蛋,淡菜蝦子湯,掛爐走油雞,紅栆粥,以及縹雲峰特有的君山銀針茶,看來世子對咱們大小姐真好。”

    才說完,安辛便有些惆悵的別過臉,十指絞著書殼。

    “胡吣什麼!”南宮嫿看了眼對面的安辛,又道:“我同安辛妹妹都是世子的師妹,他招待我們很正常。”

    如今朝政未明,不知道將來是誰繼承大統,對面住的離郡王和祁翊,兩人都處在風頭浪尖,離郡王和武穆王都是太子黨,如果將來三王、五黨成這贏家,那太子黨沒一個會有好下場,北麓侯府向來不站隊,她自然要少與兩黨派接觸,否則會給侯府惹來殺身之禍。

    玉萼一聽,忙附和道:“小姐說得是,安小姐,你也過來吃飯罷。”

    安辛尷尬的一笑,走到南宮嫿對面坐下,輕聲道:“這菜是世子為大小姐準備的,像我們這種落破人家,又有誰會在意。”

    “你別多想了,世子一視同仁,你我是一樣的,快吃吧,一會兒菜涼了。”南宮嫿給安辛夾了塊油爆羊片子,親切的看著安辛。

    安辛感激的看向南宮嫿,“大小姐你待人真好。”

    南宮嫿微笑搖頭,見桌上裝君山銀針的古銅花尊很別緻,料想這其中的茶定香醇,當即給自己滿了一大杯,一飲而盡。這茶真好喝,有些像酒,但又不是酒,只是有股淡淡的酒香。

    喝了一杯十分口渴,她又來了一杯,沒兩下,便把小尊裡的茶給喝光了,看得安辛們忍不住笑了起來,“嫿姐姐好貪杯,幸好不是酒,要是酒,大姐姐今天便醉了。”

    玉萼也笑道:“君山銀針讓大小姐喝完了,我這就去向靜一師父要些來。”

    “呵呵……”南宮嫿貪杯的樣子,看得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殊不知,窗外正閃過一抹黑影。

    喝了許多茶,南宮嫿覺得有些困乏,便起身去外邊吹風,留下玉萼她們在房中用膳,微風輕拂她的黑髮,她手搖香團扇,碎步輕移,朝嫣紅的桃林走去。

    看遠處的桃林,襯著潺潺溪水,果然是一江春水,一片桃花,南宮嫿彷彿行走在青山綠黛中,踏上小橋,她看著這雕欄玉砌,和風輕鳴,登時覺得身子有些發熱,頭也開始眩暈起來。

    使勁眨了下眼睛,南宮嫿躍過小橋,換過的一襲香雲紗牙白羽袍後裙曳地,如狐尾般輕盈,驀地,她看到面前有一棵結實的桃花樹,桃樹好美,見四下無人,她抱著樹幹慢慢往上爬。

    小時候就夢想爬樹玩,如今沒有人,她更是爬得利索,爬到一半後,南宮嫿覺得頭越來越暈,身子也更加發熱,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似乎朦朧一片,突然,她腳下一滑,兩臂一軟,身子重重往樹下跌去。

    原以為她會跌落在地,沒想到卻跌近一個溫軟的懷中,一跌進男子懷中,她便看到男子那片蓮青鬥紋的衣角。

    不知道是醉了,還是怎麼了,她熱得難受,卻並未喝酒,難道,那君山銀針有問題?這茶可是祁翊吩咐人備的,會不會,也與他有關?

    現下她難受得抓心,哪有閒暇去想那些,抬手便去摸男子的手,男子一怔,微微向後退,他退一步,她便上前一步,醉態翩然的伸手去解他的腰帶,他又推拒的退了一步。





第32章  稀里糊塗(下)


遠處的小溪瀰漫起一陣紫色的霧氣,微風輕拂百花,樹上桃花飄落,南宮嫿只覺得頭重腳輕,彼時,她已經抱上男子精壯的腰,小臉倚在他胸前,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梔子花香,喃喃道:“你好香,你是天上的神仙麼?”

    男子默然不語,想將她推開,卻遲疑一下,抬眸沉思半晌,右手輕輕扶住她的腰,左手扶上她的額、她的眉,眼裡一片澄澈。

    男子一扶上她的額,她便迷濛的看向他,想將他瞧個清楚,無奈眼迷暈花,看不清面前的人,突然,她仰起頭,踮起足尖就吻向男子。

    雙唇相觸,男子渾身輕顫,怔怔然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小女人早已顧不得其他,只覺得這唇很軟,很舒服,便開始細細啃咬起來。

    男子渾身像電流閃過一樣,攸地將女子抱起靠在桃樹上,輕吼一聲,化被動為主動,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兩人唇齒交纏,均被細碎落下的桃花迷了眼。

    南宮嫿雙手環住男子的腰,突然摸到塊冰涼類似玉石的東西,她反射性的拽住那東西,死死握在手裡,右眼瞥見男子的青衫,不知不覺陷入沉睡中。

    朦朦朧朧中,南宮嫿腦子裡盡是那一方青蓮鬥紋的衣角,和男子身上的淡淡梔子花香,正迷醉間,玉萼的聲音突然傳了來。

    “小姐你醒了?”

    南宮嫿陡地驚醒,迅速睜開眼睛,發現玉萼正好奇的打量著她,她再看四周,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回房了,面前並沒有什麼男子。

    見窗外一縷晨光破空而出,南宮嫿這才意識到,已是第二天了,手一動,她便摸到一塊冰涼的玉石,抬眸一看,躺在雕花大迎枕邊的,竟是她從男子身上扯下來的一塊玉佩,這玉佩光潔通透,質地上乘,上雕嫦娥羽化昇仙圖,且綴有一縷金色的流蘇穗子,看上去光華溢彩。

    “大小姐你怎麼了,可擔心死奴婢了,昨晚你出去吹風,可許久都沒回來,後來我急了,便出去找你,一開門就發現你躺在房門口,手裡還握著這玉佩,當時可沒嚇死我,幸好夜深沒人看見,我趕緊將你扶了進來。”

    玉萼說得差點哭了,生怕自家小姐出事。

    南宮嫿也嚇得渾身戰栗,她握緊這玉佩,定定看向玉萼,“昨晚我回來時,衣著是否完好?”

    “嗯,大小姐只是昏睡過去了,衣著是完好的,沒人碰過。”

    難道,那人把她送回來了?昨夜的事她已記不清,隱約記得自己渾身發熱,親了那名男子,可後面的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被他輕薄。

    想到這裡,南宮嫿迅速檢查下身上,發現身上完好無損,但心裡仍舊擔心,萬一昨夜被輕薄了,那她就失了清白,以後還如何嫁人?

    她心裡是害怕的,畢竟不知道和那男人發展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唯今之計,她只有暫時隱忍,按兵不動,伺機觀察。

    “玉萼,這事千萬不能說出去,對誰都不能說,否則你我都會大禍臨頭,知道嗎?”

    “玉萼知道,也不知道小姐為什麼會暈倒。”玉萼絞著帕子,眼眶微紅。

    南宮嫿則沉眸,定是那君山銀針,她暈倒前只喝了那茶,昨夜她去了對面,對面住的是祁翊和離郡王,還有他倆帶的小廝侍衛,能輕薄她的,定是他倆的人,但是誰,她卻不清楚。

    吃了個悶虧,南宮嫿豈會罷休,她定要查查那茶,究竟與祁翊有無關係。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南宮珏的聲音。

    “我們都收拾妥貼了,也不知道大姐準備好沒,馬上要下山了。”

    南宮珏嬌笑完,領著秋月搖了進來,一看到床上的南宮嫿,她臉上便溢起一陣陰冷的笑,那表情很古怪,又隱隱有些得意,“姐姐還沒起,真是好福氣,莫不是夜晚私會情郎來?”

    南宮嫿一臉鎮定,將手中玉佩藏進袖子,任玉萼服侍自己起床,雙眸卻定定的看向南宮珏,見她一直古里古怪,似乎知道些什麼。

    “飯可以亂吃,話不得亂說,妹妹如此胡言亂語,是侯府千金應有的風範?”南宮嫿冷冷睨向南宮珏,罩上一襲大紅羽紗斗篷。

    一路回府的時候,南宮嫿總覺得南宮珏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她現在沒時間理她,只在想昨夜的事,那男子身上有著極上等的玉佩,應該不是隨從,有可能是祁翊和離郡王中其中一人。

    青蓮鬥紋?南宮嫿出發前偷偷瞥了祁翊和離郡王的衣物,發現兩人穿的都不是青衫,那些隨從更是穿得普通,這下就犯難了,究竟她強吻了誰。

    想到這層,南宮嫿小臉微紅,昨夜似乎是她先輕薄人家,正思忖著,已到侯府。

    才回到侯府,就听來人禀報,說成姨娘有孕,成姨娘是南宮雪之母,與蘇氏一向是對頭,如今她懷有身孕,想必更肆無忌憚了。

    後面車上的南宮雪聽見消息,忙興奮的跳下馬車,一臉得意的望了南宮嫿與南宮珏一眼,扭頭就跟小丫鬟跑進了府。

    “哼,囂張什麼,不就是懷個身孕,等生了兒子再囂張也不遲。”南宮珏呸了南宮雪的背影一記,一轉頭,便看到正對她似笑非笑的南宮嫿,一張臉登時嚇綠了。

    “大姐姐素來喜歡在背後陰測測的瞧人麼?”南宮珏笑道。

    南宮嫿不惱不怒,搖了搖團扇,平靜的笑道:“左不過被你的話吸引,妹妹也能用上陰測測一詞,我著實佩服,倒是妹妹,素來喜歡在背後說人閒話,不怕我告訴父親,你詛咒成姨娘生不出兒子麼?”

    “你挑我字眼,無恥!”南宮珏再一次被氣得發抖,不由得跺了跺腳,似乎隨便交手,都是南宮嫿勝,她可受不了以前被她欺負的人欺上她。

    還正氣得臉綠之際,南宮嫿已經牽著玉萼上前,邊搖團扇邊笑道:“妹妹真是大意,明知道父親巴巴的盼著弟弟,還敢詛咒成姨娘,侯府人多口雜,恐怕現下成姨娘已經知道了罷。”

    “這就不勞姐姐你費心了,此事我自會去向成姨娘解釋。”南宮珏說得咬牙切齒,沒想到如今的南宮嫿這麼難對付,她狠狠瞪了她一眼,率先跑進院子。

    南宮珏一走,南宮嫿便一臉冷色的朝鳳莛軒走去,到了鳳莛軒,見院子裡被收拾得井井有條,僕從們全都恭敬的侯在一旁,倒是改變了不少。

    笙媽媽早早迎了出來,朝南宮嫿使個眼色後,將她牽到主屋前,小聲道:“媽媽先恭喜大小姐了,大小姐優秀,才會被智覺大師選中。你不知道,昨日消息一傳回府,藕香院那頭要鬧翻天了。因之前被罰禁足一事,老爺最近有些冷落蘇姨娘,現下她女兒又未做上女弟子,她更是愛鬧騰。”

    “那母親呢?”南宮嫿焦急的道。

    “夫人氣色倒好了不少,世子那藥有效,只是那邊一鬧,她就沒信心管家,整日懨懨的,說不想管家這些話,如果咱們不把府裡的權力拿過來,還不天天讓蘇姨娘壓著?大小姐到了議親年齡,讓蘇姨娘掌家,指不定給你議個什麼破落戶。”

    “媽媽別急,我去問問母親。”南宮嫿說完,推開花梨門,躍過緗色多寶格,趙氏見她進來,眼珠立即明亮起來,正要問話,藕香院那邊又傳來悲切的琴聲,以及女子帶淚輕凝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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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懲罰管事(上)


“那邊又唱上了?”南宮嫿握住母親的手,彈琴唱歌素來是蘇姨娘的拿手本事,只要一失寵,她就悲悲切切的來一首,父親定會心軟,又復寵她。

    趙氏親切的撫著南宮嫿的眉,嘆了口氣,“她從昨晚就開始唱起了,昨晚陸醫正來診脈,說成姨娘有孕,老爺守成姨娘去了,她巴巴的看著,沒辦法就故伎重施,企圖引你父親前去。”

    “成姨娘都有孕了,那母親你……也加把油。”南宮嫿害羞的低下頭,誰知趙氏又嘆了口氣。

    “你看我這身子,你父親肯來看我都夠好的了,我還奢求什麼,她要爭讓她爭,她要管家讓她管去。”趙氏多年不理事,性子清淡,早已沒了鬥志。

    “母親怎能妄自菲薄,你才三十出頭,正當盛年,只要這病一好,你自然會恢復昔日的容顏,如果你不掌家,就是讓蘇姨娘有機可乘。等她掌了家,就沒我們母女倆的地了。”南宮嫿循循善誘,溫言軟語。

    趙氏遲疑一下,自卑的道:“可我沒兒子,又如何與她爭?”

    “您是嫡,她是庶,她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就算你一生沒兒子,將來他兒子繼承了家業,照樣要尊你一聲嫡母,你是府里至高無尚的人,當今聖上極重孝道,楓兒要敢為難你,那是會落下話柄,讓人置喙的。他敢不敬你,除非不想做官為人了,再說,你還年輕,有世子的藥方調養,還怕沒有生弟弟的那天。”

    南宮嫿一語點破,聽得趙氏醍醐灌頂,她細細的打量面前女兒一眼,吃驚的道:“嫿兒你當真變了,自從她掌家後,我娘家的陪嫁,全被她佔盡,莊子舖子全是她的人,想要一一奪回來,還真是難。”

    “娘親不要怕,有嫿兒在,嫿兒絕對不會讓人再欺負你。”

    “夫人、大小姐,用膳了。”正在這時,外邊傳來湘繡的聲音,接著,湘繡提著一隻兩撞三層,刻靈芝紋的雕漆提盒走了進來。

    南宮嫿看向湘繡,自從上次罰她跪地一晚之後,她便沒讓她近身伺侯,讓她同三等丫頭在外邊伺侯,省得想起前世的事,如今她又巴巴的湊上來,當即道:“湘繡是嗎?誰給你的權利進主屋?”

    湘繡本就心懷怨恨,被南宮嫿這麼一說,心下更是氣憤,面上則忙賠笑道:“剛才在小廚房遇到春媽媽,她內急要去方便,方管事怕菜涼了不好吃,就叫我給夫人送來了。”

    南宮嫿沉眸,湘繡是蘇姨娘的人,前世今生給她使的絆子都不少,她一直沒想到辦法對付她,如今湘繡打扮得妖裡妖氣的進來,她心裡突然有了法子。

    想到這裡,南宮嫿轉了轉眼珠,也溫言笑道:“既是如此,以後你就在房裡伺侯吧。”

    得到南宮嫿的首肯,湘繡高興得瞪大眼睛,“多謝大小姐,奴婢這就為夫人布菜。”

    湘繡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將提盒打開,把裡邊的菜一一放到桌上,南宮嫿一看這些菜,心裡攸地一冷,平日給她吃的菜清淡點也就罷了,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東西。

    可小廚房給母親的菜,竟然比她的還寒酸,只見那桌上,一碟清炒油菜,一碟薺菜燉土豆,一碟碧玉包菜捲,一份冷颼颼的米飯,這些菜的名字倒清雅,可沒半點油水,份量又少,一點肉都沒有,看得南宮嫿火大。

    她雖心裡憤怒,面上則一臉淡定,朝湘繡道:“我瞧著這菜做得極好,湘繡,你去把方管事叫來,我要當面謝他平日對母親的照顧。”

    湘繡不知大小姐早已換了副玲瓏心,真以為要賞方管事,忙巴巴的跑出去,去叫方管事。

    趙氏看了眼這菜,不由得嘆了口氣,拿起銀箸準備吃,被南宮嫿一把攔住,“她們竟給你吃餿飯冷菜,母親你別急,女兒要問問方管事。 ”

    趙氏放下銀箸,有些為難的道:“方管事是蘇姨娘的人,我給不起賞銀,他自然不肯為我賣力,有得吃都不錯了。”

    “堂堂侯府夫人,沒得過得比下人還差的,母親你也太忍她們了。”南宮嫿搖了搖頭,這時,方管事已經被湘繡帶了來。

    方管事年約四十,頭戴瓦楞帽兒,著一襲宮緞面天青絹直裰,足登黑底皂靴,身得高大,雙眼細長,一臉的精明,進來後便給趙氏行了個大禮,“不知夫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

    趙氏平日怕慣了方管事,一時不敢答話,南宮嫿見狀,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寬心,前世這方管事便是蘇姨娘的爪牙之一,這府裡蘇姨娘的爪牙不是一個兩個,大部分全是,要一一除掉,得費不少力。

    要是弄不好,她恐怕會被蘇姨娘的人暗著害掉,所以一步步都要小心。

    南宮嫿看了眼桌上的菜,臉上露出個淡笑,朝方管事道:“這菜做得有滋有味,方管事下頭的人,手藝就是好。”

    方管事得意一笑,抬高眉頭,“大小姐過譽了,只要夫人愛吃,小的一定盡心奉上。”

    “方管事為府裡勞心勞力,管理大半個侯府​​不說,還得招呼母親的吃食,真是辛苦,我琢磨著,該獎勵你點什麼好呢?”

    南宮嫿笑得溫婉,眼神卻如刀子般鋒利,方管事遲疑一下,忙擺手道:“為侯府盡忠是小的本份,小的哪敢要大小姐的賞賜。”

    嘴上這麼說,心裡早得意起來,看來這大小姐還這麼傻,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趙氏不明白女兒要做什麼,不由得擔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又被這些人誆騙。

    南宮嫿笑著撫上雕漆提盒,似笑非笑道:“方管事如此勞心,賞你一百兩都不過分,正巧老太太喜歡吃素,這樣吧,玉萼你把菜給老太太送去,就告訴她是方管事的心意,再讓她替孫女打賞一百兩銀子給方管事!”

    說到這兒,南宮嫿聲音已經逐漸變冷,說得斬釘截鐵,方管事聽到這話,原本得意的臉突然拉了下來,一臉陰沉的盯著南宮嫿。

    “大小姐這是給小的使絆子?”方管事有些氣急敗壞,那雙眼睛陰沉得像能殺人。

    趙氏已經嚇得手心是汗,趕緊推了南宮嫿一下,南宮嫿毫不懼怕,冷冷挑眉,一副家主氣派的睨向方管事,“方管事樣子未免兇了點,這是做奴才的該有的尊卑?還是蘇姨娘一向都這麼教的?”

    “奴才不敢。”方管事咬牙低著頭,仍舊一臉憤懣,在管事中他就是老大,誰敢給他臉色看,連成姨娘、夫人都要敬他三分,一個小黃毛丫頭,也敢給他下馬威,是活膩了!

    南宮嫿知道方管事心狠手辣,但這個時候越是軟弱,他越是欺凌,得想法子把他拉下去,想到這,她冷聲道:“既然不敢,你擺那道臉子給誰看?自恃甚高,眼裡沒有夫人小姐,你既在侯府擺臉子,自是不喜歡侯府,既然不喜歡,不如收拾細軟回家養老。”






第34章  懲罰管事(中)


方管事一聽,心下當地一緊,忙服軟道:“大小姐息怒,奴才並無此意。”

    侯府油水那麼多,蘇姨娘又是他遠房親戚,他怎麼可能離開這麼好的地兒,沒想到這大小姐是個凌厲的,之前聽說她罰湘繡、淺裳,他還以為只是些小手段,沒想到她竟如此厲害,給他釘上個不敬侯府的罪名,不擺明要趕他走?

    如今他只得先服軟,找准時機再行報復。

    南宮嫿心底冷哼一聲,正在這時,門口傳來墜兒的聲音,“大小姐回來了,老太太知道你被智覺大師選為弟子,高興得合不攏嘴,要叫你過去用膳呢。”

    說完,墜兒笑瞇瞇的端著盒糕點走了進來,看到方管事也在這,她臉色當即微地一沉,南宮嫿見狀,暫不理會,先笑道:“多謝姐姐,我讓母親同去。”

    墜兒登時愣住,遲疑一下,笑道:“自是可以,我先去回禀老太太,大小姐和夫人慢來。”

    墜兒說完,風一陣的走了出去,南宮嫿知道墜兒在遲疑什麼,老太太性子烈,不僅不喜歡蘇姨娘,連帶著母親她也不喜,母親生病後,就沒再與她同桌吃飯,她一來怕瞧見母親充血浮腫的臉,二來覺得常年臥病的人不吉利。

    據說老太太當年中意的媳婦是她表侄女林雪柔,但林雪柔當時年紀太小,無法成婚,又因父親擅作主張迎娶母親,挑的媳婦沒經過她首肯,她便不太喜歡母親,五年前林雪柔丈夫生病去世,留下個一歲大的兒子,兩人孤苦無依,老太太經常接擠她倆。

    先不想這些,得先把方管事除掉再說,他是蘇姨娘府裡重要的羽翼,想到這裡,南宮嫿拉著趙氏起身,朝身後的玉萼吩咐道:“把這些吃食帶上,我也給祖母添點菜。”

    “是,大小姐。”玉萼說完,手腳麻利的將飯菜裝進提盒裡,迅速跟上南宮嫿,站在屋裡的方管事知道事情不妙,冷冷啐了一句後,忙也跟去興安堂。

    前腳才踏進興安堂,南宮嫿就听到老太太樂呵呵的笑聲,早守著的孫嬤嬤見南宮嫿扶著趙氏前來,神色先是一滯,隨即將粉彩花鳥竹簾打開,“夫人和大小姐來了,快請進吧,聽說大小姐被智覺大師選中,老太太高興極了。”

    南宮嫿和趙氏一面聽,一面由丫鬟解下大紅羽紗披風,笑吟吟的走進屋,一進去,便見坐在蓮紋圓後背剔紅交椅上一臉笑意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見氣若游絲的趙氏進來,眼裡迅速閃過一抹慮色。

    坐在老太太下方的,是頭上珠翠滿盈,身穿大紅通袖五彩妝花袍兒,下襯玄錦百花裙的成姨娘,成姨娘眉眼彎彎,臉色羞紅,也就三十出頭的模樣,再看著一襲陳舊官綠裙兒的母親,南宮嫿忍不住一陣心酸,連個妾都比母親穿得好。

    “孫女參見祖母,一日不見,祖母身子可好?”南宮嫿扶著趙氏上前,兩人朝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老太太有些不待見的看了趙氏一眼,隨即拉起南宮嫿,親切的道:“我哪裡都好,還是嫿兒細心,如今你被智覺大師選中,一這要好好學醫,為侯府光耀門楣。”

    “嫿兒一定好好跟隨師兄學習。”南宮嫿說完,扶趙氏到松石綠地雕瓷十八羅漢雙耳扁瓶邊上的雕花交椅上坐定。

    對面的成姨娘容光滿面的看了趙氏一眼,眼裡閃過一抹鄙夷,“夫人身子不好,就不該出來走動,碰到哪裡可不好了。”

    趙氏有些憂心的看向成姨娘,眉宇間卻有著當家主母的沉澱氣質,南宮嫿不動聲色的轉眸,朝成姨娘含笑道:“最近府上喜事太多,母親出來走動,也好活絡活絡筋骨,這不,成姨娘有孕一喜,嫿兒被大師選中一喜,母親的病大好更是一喜。說來祁世子也真是高人,母親才服了他的藥一月,病就大見起色,祖母您看,母親臉色紅潤,想必再過兩月,就跟以前一樣水靈貌美了。”

    老太太果然看向趙氏,見她雖然眼神虛浮,勝在眉宇有神,且坐姿端莊,態度恭謙,一派望族閨秀的風範,中威伯府調教出來的嫡女,儀態風姿那是成姨娘那樣由婢女升上來的人不能比的。

    想到趙氏病大好,處事得體,老太太臉上的慮色漸漸減少,慢慢溢起笑容,“既然病好了,以後可要多出來走動,也學學成姨娘,給侯爺生個兒子。”

    老太太打趣完,成姨娘又害羞的笑了,這時,遠處又傳來一陣琴聲,南宮嫿故作茫然的道:“這琴聲真好聽,是蘇姨娘在彈麼?”

    “好聽個什麼?嫿兒,你可別學那起子小戶人家的德性,日日彈,夜夜彈,吵死了。要不是仗著宮裡有個貴妃姐姐,她哪敢在侯府囂張?”老太太不悅的沉眸,將手中正喝著的茶砰的一聲頓在梨花桌上。

    南宮嫿心底冷笑,蘇姨娘本是錢浙商戶人家出身,因仰慕父親才華相貌,未嫁進府就和父親在外勾搭,後邊父親實在愛憐她,就把她納為妾迎進府來,當時跟來的還有成姨娘,成姨娘是她的貼身陪嫁丫鬟,趁她懷孕時爬上父親的床,生下南宮雪。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可見蘇姨娘有多憋屈,她當時嫁進府一年,她姐姐便晉升為貴妃,那時起她身價就高了,在府裡囂張跋扈,有貴妃撐腰,連老太太都不敢得罪,不過那貴妃不是她親姐姐,是嫡出,似乎不怎麼待見她這個庶女,所以成姨娘才敢跟蘇姨娘對著幹。

    在這嫡庶如此分明的年代,少有不同母所出姐妹有真感情的,好比她和南宮珏,兩人簡直是死對頭,蘇姨娘那貴妃姐姐乃正室所出,自然不會待見姨娘的女兒,所以,蘇姨娘的後台並非像傳言那麼強硬,是空架子罷了。

    成姨娘忙故作善良的打圓場,“老太太息怒,誰都知道蘇姐姐喜歡侯爺,侯爺年輕英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蘇姐姐大概想他了,她平素愛耍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誰說我娘愛耍性子?”成姨娘還未說完,門口就傳來南宮珏驕橫的聲音,她氣憤的走進來,怒瞪著成姨娘,看得老太太神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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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懲罰管事(下)


南宮嫿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父親三十有五,生得高大俊削,又滿腹才華,家世顯赫,姨娘們為他爭風吃醋多了去,府裡才兩個姨娘都爭成這樣,要多添幾個人,估計侯府會亂成一鍋粥,高門大戶就是事非多。

    南宮珏這麼一吼,成姨娘當即縮了下瞳孔,老太太則不悅的盯向南宮珏,“成姨娘說的是實話,你這樣氣沖衝的跑進來,哪裡還有半分侯府閨秀的風範?”

    南宮珏心裡一驚,嚇得臉色蒼白,忙朝老太太行了個萬福禮,一臉委屈的道:“祖母說得是,珏儿知錯了。”

    說完,南宮珏忙跑到南宮嫿身側,有些討好的看向她,“珏兒恭喜姐姐,能有祁世子這樣出色的師兄,其實珏兒也想學醫,不知道以後世子來侯府教你,可不可以稍上珏兒,姨娘身子不大好,我也想為她盡盡孝。”

    南宮珏急忙服軟轉移話題,老太太才沒再追究,只是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見老太太正看向自己,心道南宮珏真懂​​算計,故意在老太太面前討好自己,不就是為了能去學醫麼,想到這,她溫和笑道:“我們是姐妹,這當然可以,祖母身子一向不大好,到時候我懂了醫術,一定好好伺侯她老人家,不讓她煩心難過。”

    南宮嫿這話說得真漂亮,聽得老太太心裡一喜,果然是嫡孫女,事事以她為先,哪像南宮珏,首先想到的是她那狐媚精娘,想到這裡,老太太看南宮珏的眼神就變得冰冷起來。

    南宮嫿冷笑著抬眸,這時,墜兒前來報,說可以開飯了,緊急著,幾名丫鬟把吃食一碟碟端了進來。

    “老太太,成姨娘有喜,小廚房特地加了菜,你看看這些菜。”墜兒將菜慢慢擺上,只見桌上有油燜大蝦、梅菜煎肉餅、紅燒肘子、糖醋里脊、清蒸芙蓉帝王蟹、蒜耳粉絲扇貝、剁椒蒸鴨、當歸大棗羊肉湯、芋頭燜牛腩、鯽魚花蛤枸杞葉湯,並冰鎮四寶一大海碗、紅豆沙紫薯球一碟、蓮子薏米綠豆元宵大海碗,花樣種類繁多,看到就流口水,與鳳莛軒的簡直不是一個檔次。

    看到桌上鮮美的菜品,南宮嫿不動聲色,朝花鳥四屏窗外看去,看到正焦急往屋裡瞄的方管事,迅速給玉萼使了個眼色,裝著看稀罕的樣子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朝老太太笑道:“好美味的菜,看著就想吃。祖母,剛才方管事也給我和母親準備了三道菜,本來正想吃的,墜兒就來叫了,我想著不吃也是浪費,就叫玉萼把菜提了來,玉萼,把菜端上桌吧!”

    玉萼一得令,忙揭開提盒蓋,將裡面幾碟寒酸冰冷的素菜拎出來放到桌上,老太太一看,原本帶笑的臉突然變得森冷起來,恨恨的盯向玉萼手中的菜。

    “這是什麼吃食,竟比末等奴才的還不如!你們是怎麼伺侯夫人的?”老太太盛怒的盯著桌上幾道乾癟癟的菜,冷眼睨向玉萼。

    玉萼嚇得臉色蒼白,不敢接話,南宮嫿忙道:“祖母別氣,這菜是方管事吩咐小廚房做的,母親和我都吃慣了,沒事的,多吃素菜身材能變窈窕……”

    話未說完,老太太早已一個拂袖,怒地將桌上的碧玉包菜捲拂到地上,天青釉盤砸在地上,砰的一聲砸成幾半,“吃慣了?這麼說,那起子下人,天天讓你們吃這些沒營養的菜!怪不得慧清病總不好,怪不得嫿兒長得這麼瘦,嫿兒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該死的狗奴才竟然讓她吃這種菜,來人,把方管事帶進來!”

    再怎麼嫿兒也是侯府嫡女,是侯府的臉面,竟如此虐待她,這些奴才是活膩了,況且還是蘇姨娘的人,平素他們怎麼過分她都忍了,畢竟府裡事多,哪顧得上這些小事,如今簡直欺人太甚,她如何忍得。

    老太太一聲令下,孫嬤嬤已經眼疾手快的奔出去,朝外邊惴惴不安的方管事怒道:“方管事還有閒心在這兒納涼,老太太叫你,還不快進去?”

    方管事心下恨死了南宮嫿,她果然告狀了,便急匆匆的奔進屋,一奔進去便朝老太太跪下,“老太太饒命,奴才事務繁多,一時沒顧上廚房那幾個婆子,沒想到她們偷姦耍滑,竟然給夫人吃這種東西,剛才我一發現就派人去捉她們了,敢剋扣夫人的吃食,老太太一定要給她們個教訓。”

    “哼!你倒是會推,你是府裡的管事,事兒沒辦好,我只准找你,與其他人無干。”老太太滿目沉吟,又道:“夫人生病,府里便交由蘇氏打理,你是蘇氏一手提拔的,如此剋扣夫人衣食,難道是蘇氏授意的!”

    方管事一聽,忙搖頭道:“這事與二夫人無關,她毫不知情,都是那幾個婆子私心重。”

    “二夫人?”老太太眼裡的寒冰越積越深,冷聲道:“一個賤妾,何時成二夫人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夫人?我老太太還沒死,你們一個個竟爬到我頭上來,是不是不想乾了!”

    “奴才惶恐,奴才沒有,只是下人們私底下叫慣了,所以……”方管事這下子身子都嚇軟了,剛才的戾氣全化為烏有,見老太太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南宮嫿也冷冷盯著方管事,父親還沒升蘇氏為平妻,他們下人倒叫上了,誰給他們的權利。

    想到這裡,南宮嫿忙給老太太順了順氣,故作不解的道:“祖母,嫿兒聽人說,咱們蒼祁朝嫡庶極為分明,蘇姨娘只是個姨娘,方管事竟叫她夫人,這要是傳出去,讓人抓了辮子,萬一別人參父親一個嫡庶不分、抬妾貶妻之名,任是誰都擔當不起。”

    南宮嫿說得誠懇認真,面上一片擔憂,好像真為侯府好,任人看不出她話裡的算計,邊上的趙氏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老太太思慮一下,冷冷盯向方管事,沉聲道:“還私底下叫慣了,你們是想致侯府於死地?要是侯府顏面受損,方管事你擔當得起?”

    方管事一聽,嚇得直搖頭,心裡更恨南宮嫿,忙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以後定不亂叫,一定緊守本份,好生伺侯太太夫人,請老太太息怒,饒奴才這一回。”

    老太太抬眸冷笑一聲,“我管你知不知錯,光剋扣夫人吃食這一條,都夠你受的。要不是看在你多年為侯府盡心的份上,我早把你打發出去了。孫嬤嬤,傳令下去,方管事目無主子,剋扣主子吃食,不分尊卑亂叫姨娘為夫人,罰俸一年,反省思過三日,且不能再插手夫人小廚房的事,夫人小廚房管事由笙媽媽頂上。”






第36章  姨娘慣用手段(上)


幸而只是罰俸一年,方管事一邊叩頭謝恩,一邊去抹頭上的冷汗,得到老太太首肯後迅速退了出去,南宮嫿緊握住拳頭,這次沒抓到方管事最大的過錯,暫時留他幾天,待時機成熟,她要一刀刀剪掉蘇姨娘的枝葉,看她如何毒害娘親。

    這一頓飯,沒了蘇姨娘在,眾人自是吃得香,老太太見趙氏母女始終謙恭有禮,心裡對趙氏的芥蒂也慢慢減少,成姨娘則有些嬌氣,沒了平時的唯諾,十分放得開,懷了身子人人當她菩薩供著,她不免驕傲起來,看得邊上的南宮珏十分不是滋味。

    藕香院裡,蘇姨娘彈琴累了,嗓子也唱啞了,便喝了口茉莉水,氣憤的走到院子裡開得正豔的一株牡丹前,操起百寶嵌盒裡的剪子,對著牡丹嘩嘩嘩的亂剪一通,剪得牡丹花一片凌亂,散落在地。

    後邊的周嬤嬤看見,心疼的走到蘇姨娘面前,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剪子,疼惜的道:“姨娘何故生這麼大的氣,老爺最近冷落你,還不是做樣子給老太太看?鳳莛軒亂成這個樣子,老太太也只罰了你禁足,老爺再不做做樣子,別人會說他偏私。”

    “可我就咽不下這口氣,趙慧清怎麼還不死?明明快斷氣了,被南宮嫿攪了一招,幾次交鋒都輸給那黃毛丫頭,你叫我怎麼甘心?要不是南宮嫿從中作梗,我早就成侯府夫人了,何故受這樣的氣?”

    蘇姨娘氣得拂開週嬤嬤的手,揚起剪子對著牡丹花咔咔亂剪一通,“牡丹花只能有一朵才能獨占鰲頭,去年我已經修剪過,沒想到又開了。我要剪了這些花,只留最大最豔的一朵,看她們如何囂張!”

    說完,蘇姨娘準備再胡亂剪,週嬤嬤一把按住她的手,緩緩奪過她手中剪刀,“你剪了它們,它們明年照樣會開,最好的辦法是連根拔起,讓它們沒有開的機會。你這樣胡亂剪一通,別人一眼就知道你在虐待牡丹,只會同情花和指責你。要想除掉多餘的花朵,咱們得慢慢修剪,要有耐心,在除掉它們的同時,把花修得很好看,只留你一朵一枝獨秀,姨娘平素最善隱忍,怎的今日不懂這道理了?”

    蘇姨娘一聽,當即合了合嘴唇,有如醍醐灌頂的看向周嬤嬤,“繡月多謝嬤嬤提點,你說得對,我不該那麼衝動,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等不了這一時?只要咱們好好籌謀,那趙氏活不了幾日,南宮嫿將來也會外嫁,我且再忍幾年便是。”

    “這才是我的好姨娘。”週嬤嬤開始細心的修剪起那株牡丹來,將原本雜亂的花束脩得整齊清秀。

    邊上的蘇姨娘想起成姨娘有孕一事,不禁又咬緊銀牙道:“這次竟讓成姨娘那個賤婢懷了孕,如果她一舉得男,便是我最大的威脅。侯爺只有楓兒​​一個兒子,要再添一個,我的楓兒怎麼辦?那起子賤婢慣會狐媚男人,當初我懷珏兒時,沒注意她是個不要臉的,趁我不注意在花園裡與侯爺顛鸞倒鳳,有了首尾,後邊還學了我的手段,在侯爺面前裝可憐的,侯爺才把她抬為姨娘,沒想她竟有了孕!”

    邊上守著的淺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當初蘇姨娘不也是趁夫人懷孕時,在外邊與侯爺有了私情,不要臉的爬上侯爺的床?

    週嬤嬤沉吟片刻,鄭重的道:“我的好姨娘,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忍住,成姨娘有孕,你更要表現得大度寬容的樣子,先把侯爺的心奪回來才最是重要,憑成姨娘最近那囂張的性子,她那肚中的孩子留不留得住,還是個問題。”

    蘇姨娘轉了轉眸,冷哼一聲,開始深思起來,正在這時,外邊傳來三等丫頭綠袖的聲音。

    “姨娘,侯爺來了……”

    一聽到這話,蘇姨娘先是一驚,隨即興奮的瞪大眼睛,迅速整理一下衣著,佯裝悲戚的坐到古琴前,一邊流淚一邊悠悠彈了起來。

    南宮昊天一走進內院,就看到正獨自垂淚,只著一襲單薄素裙,頭上斜插一隻素色挑心絞絲壓鬢釵的蘇姨娘,蘇姨娘看上去楚楚可憐,臉色蒼白,那臉上熱淚滾落,一見到南宮昊天,一雙水靈的眼睛無聲的訴說著她的思念和委屈。

    南宮昊天見狀,心下當即一緊,迅速走過去,將乖巧的蘇姨娘抱在懷裡,已經忍了好幾日沒見她,他早想她了。

    “天郎,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要月兒了。”蘇姨娘絞著四季花卉小汗巾,身子軟軟貼在南宮昊天身上,南宮昊天一顆有些堅硬的心頓時化為繞指柔,將蘇姨娘抱起來,直往房內走去。

    週嬤嬤忙把屋裡的丫頭譴走,將大門帶上,這一頭,那金絲軟雲帳下,蘇姨娘正伏在南宮昊天懷裡,淚光盈盈的道:“天郎好幾天不來看我,我好想你,楓兒日日念叨著你,說要好生讀書,這樣你才會來看他。”

    南宮昊天嘆了口氣,將蘇姨娘抱得更緊,大掌在她烏黑的發上摩梭,“你當真以為我不想你?我這幾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怎奈你做的事太過,老太太說你恃寵生驕,把鳳莛軒管得一團糟,還縱容下人給夫人下藥,幸好嫿兒發現得早,否則夫人有事,你我都脫不了乾系。”

    蘇姨娘一眼,當即跪了下來,咬牙憤怒的道:“天郎,你我相處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品性?當初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商戶閨女,還未成親就和你情投意合,放著我表哥的正妻不做,伏低來做你妾室,要不是因為愛慕你,我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是嫡子,自然不懂庶出的辛酸,我們娘仨在府里處處矮人一等,到處受人閒氣,要不是因為你疼惜我、寵著我,我恐怕早活不下去了。那管事的下人也是有主見的,他們刻薄夫人,還不是見沒油水可撈,又與我何干,上次珏兒掉湖一事大小姐怨我,我已經做小伏低,忍氣吞聲的向她道歉,上次那不明不白毒藥的事,又與我扯上乾系。我們剛認識就說了以後互相信任,可你查都不查就冷落我,你還是當初發誓和我做對好鴛鴦的天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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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姨娘慣用手段(下)


蘇姨娘說完,吸了吸鼻子,一臉的委屈,南宮昊天見狀,忙將她扶起來,愛憐的道:“我何嘗不知道你識體大度,你又為我生了個兒子,可明霞的的確確是你的丫鬟,剛才我過來時,又聽老太太訓了一頓,她說你整日哭哭啼啼,鬧得侯府不安寧,還說你授意方管事剋扣夫人的吃食,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一聽這話,蘇姨娘先是一怔,隨即在心底呸了老太太一記,當即將右手伸上天,拍著胸脯、指天發誓道:“夫人的藥是五年前就配下的,我從未經過手,一切都由管事在辦,怎地與我有乾?要查老爺也該查那陳醫正,夫人本就病了,看上去那麼可憐,我就是長了副鐵石心腸,也做不來這傷天害理的事,你別聽那起子奸人下眼藥。至於夫人小廚房的吃食,我更是不清楚,我每每傳達下去,要她們好好打理夫人的事,沒想到那起子賤奴私扣夫人銀錢,剋扣她的吃食。侯府事務繁多,我又要悉心伺侯你和老太太​​,哪顧得上那麼多?再說,夫人有笙媽媽這些得力下人,我一個做妾的,勢單力薄,想說什麼都插不上嘴,哪敢管鳳莛軒的事?老太太又不喜歡我,對我不是損就是擺臉色,我就是巴巴的貼上去,她還嫌我煩,我待她如此細心,她依舊念著你表妹林雪柔,把我看得連豬狗都不如,有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算了,可又擔心珏兒、楓兒沒了娘遭人欺負,你若真的愛我,就應該信我,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斷不能互相猜忌,否則正如了外人的意。”

    聽蘇姨娘這麼一說,南宮昊天頓時放鬆不少,看來,他的月兒依舊賢淑善良,和以前一樣,是他誤會她了。

    想到這,他忙將蘇姨娘抱在懷裡,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一臉愧疚的道:“這麼說,是我冤枉你了,你待我一片情深,我又豈會不知,這府裡,就你是真的愛我,別的女人,要不是看中我的身份地位,就是貪財好懶之徒,我答應你,以後一定相信你。但你也要注意行事分寸,別讓人拿捏住把柄,多關心夫人嫿兒的日常起居飲食,等夫人把病養好了,你再把權利還給她,到時候咱們可以再生個孩子,你也樂得輕鬆。”

    蘇姨娘一聽,臉色攸地森黑起來,讓她把管家的權利交出來,休想,她暫且忍著,到要看看趙慧清那破癆身子能不能好。

    想到這,她眉眼婉轉,嬌滴滴的看向南宮昊天,朝他拋了一個媚眼,一邊解他的腰帶一邊深情的道:“我素來知道天郎疼我,你我是相知相惜的情分,當年你我一見鍾情,你對我十分疼惜,你怕我被人欺負,給了我掌家的權利,待我比自己還好,讓我感動一輩子,就是現在要我為你死掉,我也心甘情願,你放心,我絕不會做那起子泯滅良心、斷子絕孫的事,就算我有不對的地方,也全是因為吃醋愛你,就算夫人、老太太誤會我,我也沒絲毫怨言,會盡心服侍她們的。”

    看到面前的蘇姨娘如此懂事,且媚眼風流,南宮昊天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又憶起她平素的嬌媚身姿,忍不住掀開她的衣襟,動情的與她雲雨起來。

    因上次明霞毒害趙氏一事,笙媽媽把鳳莛軒的下人快發配光了,老太太覺得府裡的下人參差不齊,多是蘇姨娘的人,便自作主張准備整頓家風,要給各房添換丫鬟,她把官牙中有名的牙婆琪嬸子叫來,南宮嫿、南宮珏等小姐也排在興安堂等侯,等牙婆帶丫鬟來了,各自給自己挑選伺侯的丫鬟。

    午時過後,官牙行的琪嬸子領著百來名女孩在興安堂外院等侯,南宮嫿、南宮珏等姐妹隨老太太一走出外院,那慣會八面玲瓏的琪嬸子早已迎了上來。

    “給老太太請安,各位小姐夫人請安。”琪嬸子蜜合色髻兒上斜插一隻金蘑菇頭錐腳簪,身穿一件青色滾邊洋縐紵絲襖,上罩著褐黃比甲,系一條結彩官綠錦繡裙,面容和氣,不卑不亢,一雙眼睛十分精細,看得出是有點見隻的婦人。

    老太太眉開眼笑,朝琪嬸子爽快的道:“都是老相識了,還行這些虛禮作甚,快快請起。”

    “數月不見,老夫人還是那麼康健,這幾個孫兒都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尤其是大小姐。”琪嬸子笑著看向南宮嫿,南宮嫿朝她微微淡笑,邊上的南宮珏見狀,氣得當即扯了下唇,不屑的掃了琪嬸子一眼,論相貌,南宮嫿哪及她?

    她只恨自己沒個好的出身,生為庶女,處處矮南宮嫿一等,她樣樣比南宮嫿優秀,就因為南宮嫿嫡出的身份,被這些下賤奴才吹捧上天,她真想狠狠煽滿臉假笑的南​​宮嫿兩耳刮子。

    “好了,琪嬸子,讓她們姐妹兄弟各自去挑吧。”

    老太太吩咐完,琪嬸子點頭笑道:“這裡全是官牙行選來的好人兒,哪位小姐先來?”

    南宮珏心急,怕好的讓南宮嫿先​​挑了,便宜了她,便十指篡成拳頭,左腳微微向前邁了一步,南宮嫿見狀,朝老太太會心笑道:“祖母,我要學孔融讓梨,我是大的,應該讓著妹妹們,讓珏妹妹先挑吧。”

    南宮珏冷然睨了眼南宮嫿,裝什麼謙虛?還不是在老太太擺樣賣乖?既然她要讓,她就好好挑。

    看南宮嫿如此識大體的模樣,琪嬸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老太太也是一臉的得意,“既然如此,珏兒,你先挑,一等四個,二等六個。”

    南宮珏屈膝行了禮,慢慢走到丫鬟中間,迅速掃了眼眾人,先挑了幾個模樣姿色皆平庸,女紅、刺繡等手藝卻拔尖的作為二等丫頭,再細細打量這批丫鬟一眼,認真挑了四個模樣中等,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潑辣厲害的一等丫頭,且蔑視的盯了南宮嫿一眼,看得琪嬸子直轉眼軲轆。

    南宮嫿不由得冷笑,南宮珏和她娘一樣,生怕身邊的丫鬟爬上自己男人的床,挑丫鬟從不挑模樣出挑、性子溫和的,怕丫鬟們搶了自己風頭,盡挑些力大無比,能幫她們做惡事的爪牙。

    她挑的這幾個一等丫頭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有了這幾個爪牙防身,以後誰還敢惹她?

    老太太眉眼間已經蘊藏一層冷意,淡淡道:“珏兒,你怎麼盡挑些五大三粗的,看著怪瘮人的。”

    南宮珏抬高眉,轉了轉眼珠,規矩的回道:“丫鬟看的不是相貌,而是能力,別看她們高大了些,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

    南宮雪嗤笑一聲,摀嘴道:“妹妹心裡恐怕不是這麼認為的吧,妹妹是不是怕丫鬟太出色了,將來會攀你夫婿的高枝?這時候就防成這樣,當你的丫鬟真難,要會這會那,還不能長得太漂亮。”

    南宮珏氣得狠跺了下腳,原以為老太太且喝斥南宮雪,沒想到老太太雙眸一磕,裝沒看到,她只得悻悻的退到邊上,一雙眼睛快把得意的南宮雪剜成兩塊。





第38章  大小姐訓話(上)


“大小姐,該你了。”琪嬸子朝南宮嫿露出抹微笑,南宮嫿甜笑著上前,先掃了眼剩下的丫鬟,在盤問過她們的身家姓名後,便走到一名模樣高挑出眾的少女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小姐,奴婢名綰綰,家父成安縣縣令,半年前被上峰貪污一案株連獲罪,家破人亡,只剩綰綰一人。”少女態度恭謙,說到這裡,已是滿面淚痕。

    南宮嫿嘆了口氣,本是明珠卻暗投,這綰綰好歹也是官家女兒,便道:“你可識字?”

    “回大小姐,奴婢略識幾個字,奴婢名字便出自'滿川風雨獨憑欄,綰結湘娥十二鬟'。”綰綰知書識禮,態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惜父母獲罪,不然也同南宮嫿一樣,在家裡挑丫鬟了。

    “玉萼,把她名字記下。”南宮嫿這麼說,代表留用綰綰了,那綰綰忙給她行了個禮,看得琪嬸子滿眼讚賞,後邊的南宮珏則一直眼若冰霜的盯著她。

    接著,南宮嫿又挑了幾個模樣伶俐,端莊知禮,會認字看書的丫鬟,幾個一等丫鬟大多模樣中上,二等的也是十分水靈,叫人看著舒爽。

    老太太眉眼微轉,淡笑道:“珏兒盡挑些性子爽利的,嫿兒,你怎麼盡挑些出色漂亮的?”

    南宮嫿微微一笑,打趣道:“回祖母,丫頭代表著主人的門面,別人看到我的丫頭漂亮,肯定以為我也漂亮,這不正便宜我了。”

    言下之意,挑的丫鬟太醜了,別人指不定以為主子多醜呢,聽得南宮珏臉色扭曲,身子一僵,步子艱難,如遭雷擊。

    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年她也是這麼挑丫鬟的,又道:“她們生得如此明艷,你就不怕……”

    老太太說話點到即止,南宮嫿會意的笑道:“祖母,難道孫女這點信心都沒有,若是那人看重我,自瞧不上別人,若是他心裡沒我,我怎麼防也防不住。有幾個模樣伶俐的丫頭,幫我辦事都要方便些。”

    漂亮的丫頭總得人青睞,院裡的管事小廝們誰不給點面子,這是男人的本性。

    “嫿兒真聰明,不愧是侯府嫡長女,做事大方,又有自信,很好!”老太太這下笑開了花,邊上的南宮珏則一臉漲紅。

    此時,各姐妹的目光如針刺般的盯向南宮嫿,似要將她盯穿,眼裡是濃濃的嫉妒,南宮珏更是瞪目欲裂,以前老太太只誇她,如今竟冷落她,誇起南宮嫿來了,叫她肺都快氣炸了。

    這下子,她不依了,原以為蘇姨娘的挑幾個模樣差的,不至於奪她的寵,現下,這麼多醜八怪,丟她的臉還不說,還輸給了南宮嫿,她不甘心!

    想到這裡,南宮珏忙上前,丟給南宮嫿一記陰毒的眼神,朝老太太歉意的道:“祖母,孫女眼​​拙,剛才挑快了些,祖母能不能容孫女重挑一次?”

    南宮珏臉皮這麼厚,看得琪嬸子都忍不住蔑視起來,老太太臉色攸地變黑,將手上的佛珠扔到桌上,冷冰冰的道:“要搶著挑的是你,如今反悔的又是你,罷了,年輕,就是爭強好勝,你自已去挑吧。”

    老太太這麼一生氣,南宮珏嚇得身子輕顫,臉色發白,在這侯府,如果沒有老太太的喜歡,那就輸了一半,她咬了咬牙,上前細細的挑,最終挑了四個模樣出眾,樣子潑辣,一看就不好欺負的丫頭。

    看著面前四個如花似玉的丫頭,南宮珏這才覺得沒丟自己的臉,不由得得意的睨了南宮嫿一眼,她挑的丫頭可比南宮嫿的漂亮,而且個個出挑,且一看就性子麻利,不好欺負,以後有南宮嫿好受的。

    老太太冷冷睨了南宮珏一眼,不再理會她。

    輪到十歲的南宮楓挑,他人小鬼大,生得粉面含春,小小年紀相貌已十分出眾,一雙大眼睛直往美人兒們身上瞟,最終指了幾個年紀比較小,卻生得十分可愛的女娃,看得老太太直頓拐杖。

    “蘇氏教出來的好兒子,楓兒跟在她身邊,遲早要變壞。”老太太沉吟片刻,見南宮楓這麼小就這麼色,跟他老娘一個模樣,不好好讀書,被氣得個半死。

    最終老太太替南宮楓挑了幾個模樣一般的大丫鬟,生怕孫兒被那些狐媚子帶壞,南宮雪、南宮怡也各自挑了,眾姐妹這才回自己的庭院。

    帶著兩位妹妹怨毒如芒刺的眼神,南宮嫿不惱不怒的回了飛羽院,讓玉萼把新來的丫鬟們帶進主屋,成兩排站立,她則不緊不慢坐到鋪著青緞平金銀線花邊台席鋪墊的寶座床上,端起桌上的雨前龍井,輕輕碰了碰杯蓋,茶杯發出空靈清脆的聲響,顯得威嚴冰冷,目光如炬。

    綰綰等丫鬟不由得身子一抖,有些忌憚的看著這說一不二的大小姐。

    南宮嫿輕抿了口茶,目光犀利的掃向眾人,沉緩的道:“都抬起頭,讓我仔細看看,從左到右,報上名來。”

    綰綰一聽,忙抬起眉,第二排最右側一名模樣富態的女子正把玩著手中一隻香囊,一臉的漫不經心,似乎沒聽到南宮嫿的吩咐,眉宇間還有些高傲。

    南宮嫿冷眼看向那名女子,朝身側的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冷冷上前,走到那富態女子麵前,沉聲斥道:“大膽,大小姐叫你抬起頭來,你沒聽到麼?”

    女子翻了記白眼,一臉的傲慢,不耐煩的道:“知道了。”

    “你!這是你對新主子的態度?你叫什麼?”玉萼氣得臉色赤紅,跺了跺腳。

    那女子不屑的扯起嘴角,甩了甩手中香囊,豎起眉毛,嗤笑一聲,“我叫半夏,我以前可是在宮里當過差的,自然知道用什麼態度,還不用你來教?”

    玉萼正要回嘴,南宮嫿朝邊上怒目而視的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冷聲道:“宮裡出來的還這麼沒規矩,當我們侯府的人好欺負?喜媽媽,上去教教她什麼是規矩,看她還敢碎嘴!”

    “奴婢聽命。”喜媽媽翹嘴應完聲,麻利的走到半夏面前,冷冷抬起手,啪的一巴掌猛煽在她臉上,那巴掌聲有如雷擊,十分響亮,打得半夏一個趔趄,一張小臉當即腫了起來,頓時目眥欲裂的盯著喜媽媽,狠狠的道:“你是什麼貨色,憑你也敢打我?”

    說完,半夏雙手插腰,猛地一頭給喜媽媽撞去,把喜媽媽一把撞到地上,老腰都快摔斷,那半夏還不依不饒,當即想衝上去煽喜媽媽的耳光來還,南宮嫿見狀,如風般衝了下去,在半夏伸手之時,緊緊握住半夏的手,將她伸出的手硬生生往下壓,目光森寒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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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小姐訓話(下)


這半夏是吃不得虧的主,否則不會被人從宮中趕出來,但她南宮嫿也是吃不得虧的,喜媽媽雖然凌厲了點,但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她絕不會讓她受半分傷害。

    且她是主子,如果主子沒有威信,震不住下邊的丫鬟,那侯府就會亂,丫鬟們就會踩到她頭上去,做主子的,一定要在下人面前立威,恩威並施,才能顧全大局,制得住下人。

    半夏見南宮嫿衝了下來,知道鬧太大了也不好,只好迅速收回手,一雙眼睛如利刃般剜向南宮嫿,“你以為你是大小姐了不起?我還服侍過棲霞公主,哼,我今天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等公主回心轉意的那天,我還會回宮的,你們給我等著瞧!”

    南宮嫿幫著玉萼把喜媽媽扶起來,把扶到杬子上坐定,又遞了杯茶她,讓她順了順氣,這才拍了拍​​手,冷然抬眸,雙眸如鷹的睨向半夏,“好,你既是服侍過棲霞公主的人,我這叫命人進宮傳話,看棲霞公主還收不收你。如果她收,你就滾出侯府,如果她不收,那我就告你利用她的名聲在外欺壓別人,不知道公主聽到這話,是高興的收你回宮,還是氣憤的處死你!”

    半夏一聽,嘴唇當即合了合,捂著臉有些恐慌起來,身上汗毛豎立,一時全身緊張,不可置信的盯著南宮嫿。

    不是說南宮大小姐性子懦弱,為人溫和,還有些蠢笨,怎的和剛才外面見到的完全不同,如此的厲害!

    被推了一跤的喜媽媽則滿目冰冷,她也是很少吃虧的主,當即諷刺道:“如果公主還要你,也不會把你從宮中趕出來,一個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少在侯府囂張,侯府選的是奴才,不是小姐,你如此胡作妄為,眼裡沒有大小姐,還侯在這兒做什麼,趕緊跟琪嬸子回去,我自會知會琪嬸子,讓她給你尋個好去處!”

    玉萼轉了轉眼珠,也忙道:“據說選中又被退了的丫頭,琪嬸子會讓她們去伺侯妓院裡的紅倌,傻子都想得到,是伺侯賣身的紅倌好,還是伺侯官家小姐好。兩條道路,兩種人生,一種任人踐踏,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另一種嘛,如果對主子忠心的,自然吃穿不愁。”

    聽完玉萼的話,那幾個被選中的丫鬟,全都慶幸被南宮嫿選中,誰想去伺侯抬不起頭的紅倌?自然是人人都想像玉萼一樣,能伺侯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們的日子自然也好過,想到這裡,所有人都規規矩矩的低下頭。

    聽到玉萼的話,半夏嘴張得老大,嚇得瞳孔瞪圓,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什麼卻不敢說,只是一臉的愧疚,身子也跟著打抖。

    她不要伺侯紅倌,不要做妓女,她要過好生活,她咬了咬舌,真後悔得罪這位大小姐,這大小姐雖然嚴厲了點,但是她對自己人極其護短,早知道就不和她作對了。

    見半夏渾身打顫,不敢再說話,南宮嫿細細打量一眼她,半夏身得高挑,相貌出眾,且性子潑辣爽利,膽子又大,這樣的人,如果能好好調教一番,不失為一個人才。

    半夏拉不下臉向南宮嫿討饒,南宮嫿也不惱,冷冷坐到寶座床上,睫​​羽微瞼,“你們初來乍到,難免不適應新環境,半夏,這次我便饒了你,若再有下次,我定打發你去伺侯紅倌。其他人,從左到右,開始報名字。”

    南宮嫿才說完,第一排的丫鬟們便報起名字來。

    一等丫鬟四個,分別叫綰綰、荳蔻、驚蟬、蒼耳,二等丫鬟六個,分別叫半夏、白芷、相思、青黛、合歡、忍冬。

    聽完眾人報名,南宮嫿接過喜媽媽手裡的冊子細看了下,這些丫鬟要么以前伺侯過官家,要么是拐子拐來的,目前看著倒是沒可疑,便道:“綰綰、荳蔻、驚蟬、蒼耳留在房內伺侯,其餘二等丫頭在院子裡伺侯。”

    “是,大小姐。”丫鬟們全都恭敬行禮,半夏也忙行禮,再也不敢囂張。

    南宮嫿說完話,又開始細細喝茶,只是打量著眾人,默不作聲,見她沉默,下人們紛紛低眉順耳,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大小姐究竟在想什麼。

    又喝了兩口茶,南​​宮嫿這才將面色放緩,朝眾人溫和的道:“在我房裡伺侯,最重要的是忠心,我向來恩怨分明,若你們忠心於我,我自會好好待你們,若幫著外人整自己的主子,或者存了歪心思,你們這條小命也別想要了。”

    奴婢們一聽,全都一臉緊張,忙道:“大小姐放心,奴婢們一定忠心,必不敢做背叛大小姐的事。”

    “這就好。”南宮嫿面帶微笑,看向玉萼,“每人賞兩吊錢。”

    “多謝大小姐。”小丫鬟們高興得趕緊應聲,接著便跟著玉萼開始熟悉飛羽院的環境。

    初夏的夜晚,清爽而靜謐,銀白的月光灑向大地,將大地披上一層銀紗,飛羽院寒蟬清鳴,蘭花馥郁,南宮嫿坐在窗前,將手中的《神農本草經》放下,正抬眸時,看到湘繡端了一盤冰鎮楊梅進來。

    湘繡表面恭順,可南宮嫿看得出,她心裡不服,她看了眼窗外如幕的夜空,嘴角扯出抹冷笑,看來今晚是個好時機。

    看湘繡藏頭藏尾的表情,南宮嫿拿起一顆梅子,溫和的笑道:“辛苦你了。”

    “能伺侯大小姐,是奴婢的榮幸,江南的梅子又鮮又甜,奴婢特意加了些糖,且是用地窖裡的冰鎮過的,大小姐請用。”湘繡眼睛微閃,頭垂得很低,似乎有些戰兢,上次被南宮嫿罰跪一天一晚,她是怕了。

    南宮嫿輕咬一顆梅子,滿足的道:“果然又香又甜,這麼晚了父親還在書房寫奏摺,要不,你幫我送點梅子給他,讓他也解解署。”

    湘繡不解其意,忙道:“是,大小姐。”

    南宮嫿給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忙上前去端桌上的冰,突然,她腳底一滑,只聽“砰”的一聲,手中盛冰塊的盤子猛地擲在地上,一下子碎成幾半,聲音十分刺耳,嚇得玉萼和湘繡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南宮嫿氣得一咬牙,冷冷盯著玉萼,盛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縮手縮腳的,沒點規矩!”

    玉萼忙上前,焦急的道:“大小姐饒命,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再去盛一盤冰來。”

    玉萼說完,在南宮嫿陰冷的目光中,拉起湘繡忙朝外走,“走,我們順道去小廚房。”

    看著玉萼焦急的背影,南宮嫿拾起地上一塊玉瓷碎片,將碎片狠狠捏在手裡,玉萼,難為你了。

    那碎片十分扎人,她卻不覺得痛,直到手心流血,她仍沒半分感覺,再痛,怎及得上前世手握南宮珏劍刃那一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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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整湘繡(上)


小廚房裡,玉萼偷瞄了湘繡一眼,一邊盛梅子一邊憤怒的道:“你說我們做奴才的多倒霉?主子一不高興就罵,沒半點尊嚴可言,主子偶爾高興,就賞我們兩根骨頭,枉我對大小姐那麼忠心,她竟然說罵就罵!”

    湘繡疑惑的看向玉萼,玉萼不是大小姐的心腹麼,才被吼兩句就說這種話,看來,她們主僕之間也沒那麼情深嘛,看到她們主僕起內訌,她覺得很爽。

    見湘繡不答話只顧敲冰,玉萼轉了轉眼珠,擦了擦眼淚,不服氣的撅嘴:“你看成姨娘現在多風光?她當年也是蘇姨娘的奴婢,趁蘇姨娘懷孕時爬上侯爺的床,與侯爺有了首尾,一躍從奴婢晉升為姨娘,這是我們做奴婢的想都想不來的好事,做了姨娘,連夫人都要讓她三分,若能一舉得男,那地位肯定直超蘇姨娘,何苦在這受大小姐的氣?”

    湘繡見玉萼說得如此直接,看來玉萼是真對大小姐不滿了,她心裡的防線微微瓦解,也恨自己是個奴才,同命相憐的道:“別人投胎投得好,咱們投胎就做牛做馬,玉萼姐,你別生大小姐的氣,說不定她心情不好。”

    玉萼一挑眉,“心情不好就可以亂罵人麼,以前我那麼討她歡心,她都這樣對我,我真不敢想像今後,要是她把我嫁給個糟老頭,我要怎麼辦。”

    湘繡忙安慰道:“不會的,大小姐那麼喜歡你,她一定會給你挑戶好人家。”

    “你沒見她那樣子,分明是討厭我,我長得又不出眾,不像湘繡妹妹,生得比蘇姨娘還美貌,可惜卻為奴婢之身,被她們硬生生壓了好幾截。我是指望不上了,你這麼漂亮,大小姐定會給你指個好管事。”

    湘繡不屑的挑眉,她這輩子追求的可不是嫁個管事,玉萼說得對,她相貌出挑,怎麼也是做姨太太的人,偏生胎沒投好,只得選擇那些五大三粗的醜漢子。

    玉萼說著,突然絞起小手絹,看向遠處的天空,痴痴的道:“要是我這輩子,能嫁個像侯爺那樣的人,該有多好!你看咱們侯爺,生得風流倜儻,年輕有為,地位尊貴,哪怕讓他看一眼,也是好的,可惜我長得太醜,他壓根不看我,我倒是常見侯爺觀察你。”

    湘繡心裡在鄙視玉萼的痴心妄想,一聽到玉萼說侯爺偷偷觀察她,當即急切的道:“你說的是真的?侯爺當真觀察過我?”

    玉萼滿目譏誚,冷冷睨了湘繡一眼,裝作生氣的道:“我和你從小長大,難道我還騙你不成?有時候你不在,侯爺總是問你去哪了,好像見不著你就心不在焉似的,罷了,再怎麼奢望,咱們還是奴婢,要么嫁糟老頭,要么嫁看門放牛的小廝。”

    湘繡一聽,身子猛地一僵,頓時如遭雷擊,她生得這麼美,竟然要配放牛的小廝?大小姐又討厭她,必不會給她指好親事,肯定會給她挑門差得不能再差的人家。

    看看成姨娘的命,又看看她的命,她哪點不如成姨娘,不行,她絕不能坐以待斃,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知道湘繡這狐媚子早有那起心思,玉萼也不再多說,端起桌上的茶,遞給湘繡道:“我說得口渴了,咱們喝杯茶,總不能累死累活茶都不能喝。”

    湘繡心裡如五雷翻滾,哪疑有詐,端起茶就喝,喝完轉了轉眼珠,端起桌上的梅子,朝玉萼道:“我這就給侯爺送去,怕太晚了大小姐會生氣。”

    “嗯。”盯著湘繡著急的背影,玉萼眼裡閃過一抹冷意,迅速回飛羽院,給大小姐回复。

    到了清墨軒正院書房,湘繡鼓起勇氣,雙上一閉,輕輕叩門,嬌聲道:“侯爺,大小姐怕您寫奏摺太晚太過勞累,譴奴婢給您送些冰鎮楊梅來。”

    “進來吧!”裡面傳來南宮昊天冷峻的聲音。

    湘繡一顆心撲通直跳,輕輕推開門,一開門,便看到坐在案前、豐神俊朗的南宮昊天,一張小臉登時微紅,嬌媚的上前,溫柔的將梅子放在案前,小手絞著手絹,一副女兒家的羞態。

    南宮昊天正在為奏摺煩惱,一抬眸便看到一襲美豔的佳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你是嫿兒房裡的湘繡,竟出落得這麼水靈了。”

    湘繡穿了一件極薄的玄色紫綾紗襖兒,髻邊兩束黑髮盪在胸前,身子微微一傾,胸處的春光登時一覽無餘,再加上襖兒極薄,將她窈窕美好的身段勾勒出來,那媚眼一笑,紅唇妖嬈,簡直是風情十足的小妖精,看得南宮昊天喉嚨直乾澀。

    侯爺竟知道她,湘繡一聽有戲,忙鶯歌婉轉的朝南宮昊天拋了個媚眼,“奴婢正是,侯爺累了嗎,奴婢來給您搥搥背。”

    有美人服侍,南宮昊天豈有不應之理,他是食色性也的男人,看中丫鬟是常事,只是這湘繡以前是嫿兒房裡的,他做父親的不好染指,如今她主動送上門來,深更露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自然忍不住了。

    湘繡見南宮昊天不發話,知道他應了,忙跑到他身後,小手開始在他身上輕捶起來,捶著捶著,她只覺頭髮昏,身子發熱,慾火難耐,身上似有一團火噴薄而出。

    她忍不住將身子貼向南宮昊天,在他身上肆意的摩梭,小臉漲紅,紅唇在男人耳邊輕輕吹氣,摸南宮昊天的手也更溫柔起來,樣子浪靡至極。

    南宮昊天正值盛年,哪禁得住美人這麼誘惑,當即一把捏住湘繡的手,溫情的看著她,嘶啞的道:“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湘繡,本侯喜歡你。”

    說完,他一把抱起湘繡,將她抱到床上,身子重重貼了下去,此時的湘繡,一臉嬌媚,更是慾火焚身的主動貼了上去,不一會兒,兩個早就看對眼了的人,迅速進入狀態,一陣巫山雲雨。

    南宮昊天吃久了蘇姨娘那種味道,如今來了個新鮮幼嫩的美人,他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顆心全在湘繡身上,一下子把蘇姨娘拋到九霄雲外。

    湘繡得承恩寵,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看蘇姨娘能不能對她大呼小叫,她再也不用看別人臉色,她再也不要受窮,她要過人上人的日子。

    第二日

    藕香院裡,蘇姨娘洗漱完畢,在費心的挑選衣裳,看哪件夠妖媚,好勾引侯爺。

    她挑了件玄色緞金錦繡襦裙,頭戴一副金絲冠兒​​,腳踏織金潞綢小羊皮金雲頭鞋兒,鬢斜插金鑲寶鈿花鸞鳳簪,瞅瞅銅鏡中明艷生姿的自己,扯著嘴角冷笑一記。

    正在這時,滿頭大汗的淺裳提著裙子跑了進來,一進來就氣喘吁籲的道:“姨娘,不好了。”

    蘇姨娘冷怒的掃了淺裳一眼,沉聲斥道:“嚷什麼嚷,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

    淺裳委屈的癟了下嘴,一臉的不服氣,挑眉拔高音調道:“回姨娘,剛才我去廚房拿吃食時,聽老爺身邊的大丫頭玉璇說,昨夜湘繡那賤蹄子爬上侯爺的床了,她們早上看她從侯爺書房臉紅心跳、衣衫凌亂的跑出來,聽說侯爺很喜歡她,特命​​小廚房給她做了吃食,還說要升她為姨娘!”

    “什麼?昨夜是湘繡那小賤人伺侯的老爺?”蘇姨娘一聽,登時氣得臉色煞白,猛地跳起來,奪過淺裳手中的紅棗蓮子羹,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砸得滿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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