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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望族嫡女》作者:愛心果凍

第80章 巧遇皇后容華挨打


無論如何,可千萬不能被發現,想到這裡,南宮嫿抱著手中的書迅速閃到左邊角落去,仔細聽了聽動靜,發現再沒聽到女子的聲音,便安心的坐在書櫃前開始看書。

    這書真是寶貝,裡面講了許多關於看診的秘方,一般只有宮廷大夫才能看,是不傳去外頭的,智覺大師和祁世子的醫術都十分高超,但她如今還需要學的知識有很多,且醫術講求百家各有所長,現在再看這些醫書,發現上面有許多特別之處,可供她學習。

    隨意翻了翻手中的醫書,南宮嫿突然看到前邊架子上有一本閃著金光的寶典,看得她眼睛都直了,那書好像用金子鑲成,連書的外殼都如此華麗,那裡面肯定是極為重要的醫學方法。

    想到這裡,南宮嫿忙爬起身,快步上前,走兩步後就準備去抓那書,卻在小拐一些處撞到一具軟軟的身子上,兩人猛地相撞,皆是“啊”的驚叫一聲,隨即雙雙跌到一起。

    一撞到對方,南宮嫿忙撲上前去拉對方,焦急的問道:“有沒有傷著?”

    “本……我沒事,你呢?”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抬眸,一抬眸互相對視,兩人皆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對方。

    南宮嫿一看到面前的女子,便被她高貴優雅的樣子震撼住,只見​​面前的女人約摸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因為保養很好的緣故,膚若凝脂、腰若柳素,看上去就像二八年華的少女。

    女人穿了一件深紅色織金五彩雲龍紋紵絲描金滾邊的大袖襦裙,腰繫一條玉色紗織成的描金雲龍紋的玉革帶,革帶上綴有華彩妍麗的瑪瑙綠寶石,頭上戴著一頂飾珠寶鈿花翠雲彩月的金冠,腰間玉革帶上還有兩條往下垂著的大帶,這大帶錶裡皆為青紅色,上織金雲龍紋,還配有串有玉珠的百福吉祥如意玉佩,細白的手腕上戴著金光閃閃的金色臂釧,纖細的玉指上戴著翡翠指環,腳踏綴有珍珠且描金繡羽的羊皮靴。

    一雙烏黑艷麗的大眼睛是滿眼的慈愛和溫潤,一對上她那瑩潤的眼睛,南宮嫿便像遇到仙女似的,她在周身華麗服飾的襯托下,顯得古典莊嚴,高貴出塵,好似一顆璀璨的明珠,美得不染纖塵、絢爛綺麗,卻又高貴得令人不敢接近。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大美人。

    女子開始還有些驚奇,在看到面前粉雕玉琢般精緻可愛的小姑娘,她突然生出一股親近且熟悉的感覺來,面前的小姑娘打扮清新,模樣標致,那儀態規矩大方,一頭蓬鬆的頭髮烏黑如雲珠,一雙慧詰的丹鳳眼閃著晶瑩的光澤,一張鵝蛋臉腮凝新荔,柔橈嬛嬛,似驚鴻艷影,竟能與宮裡的棲霞公主相比。

    南宮嫿見對面的女子正打量著自己,見她著裝華麗,舉止高雅,心道她定不是凡人,忙朝女子行禮道:“給夫人請安,小女無意衝撞,還請夫人息​​怒。”

    女子細細的打量面前的小女孩一眼,越看越覺得十分舒服,便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親手伸手將她扶起身,愛憐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一見你就喜歡。 ”

    南宮嫿從來沒想過會有貴人如此喜歡她,這女子,要么是宮中等級高的妃嬪,要么便是進宮的顯赫女眷,害怕她怪罪自己偷偷進來,便小聲道:“小女子叫嫿嫿。”

    她還不敢說真名,因為宮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萬一人家前頭笑得慈祥,背後知道你的名字手,捅你一刀呢。

    “嫿嫿,很好聽的名字,可有讀過詩書?”女子說完,便上前拉住南宮嫿的小手,不知道怎麼的,她總想靠近這小女孩,在宮裡這麼久,從來沒哪個女孩能讓她生出如此濃厚的親近之感,包括她的女兒。

    南宮嫿微微點頭,不卑不亢的道:“只讀過《四書》《五經》,略識得幾個字。”

    “你很喜歡醫書?”女子指著這一提的醫書,目似朗星,笑得非常的溫婉端莊,又親切自然。

    南宮嫿忙點頭,心裡不知道這女人打的什麼算盤,她對自己似乎太熱情了,好奇怪。

    “小女很喜歡,但是這是皇宮重地,小女本不該進來,只是剛才見無人,便好奇心使然,才跑了進來,還請夫人見諒。”南宮嫿不敢貿然問面前的女子是什麼身份,便輕聲道。

    “無大礙,我不會告訴他們的,你喜歡什麼書,我都可以送給你。”女子說完,親手將南宮嫿扶起身,指著對面的一排書道。

    能送書給她,這得多大的權力?難不成,她是宮妃?因為這是皇宮的地方,外人肯定不敢作主,要么就是公主,這個皇帝都五十多了,有個三十多的公主很正常。

    南宮嫿卻不敢要,便推拒道:“嫿嫿只要看看即可,不敢帶走皇宮裡的一草一木。”

    女子溫和一笑,道:“我與你也算有緣,我喜歡的人,金山銀山我都願意送給她,你若是怕別人說閒話,我誰都不告訴,偷偷給你,你藏起帶回去。”

    她是真的很喜歡面前的小姑娘,看她的年紀,似乎跟棲霞一樣大,只是,卻比棲霞懂事多了。

    南宮嫿一聽,臉色刷的一下慘白,這不擺明著設了套子讓她鑽?故意說送書給她,然後她帶出去她會不會立即派人來捉她,說她偷盜皇宮物品,到時候,她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

    雖然心裡這樣想對方,可她竟覺得對方的眼神很清澈,很溫和慈祥,竟不像在騙她,不過她還是不敢拿自己冒險,便道:“嫿嫿多謝夫人厚愛,不過嫿嫿能看看便已知足,不敢越矩。”

    女子見南宮嫿仍舊堅持不要,不禁心里大為讚賞她的聰慧,便道:“你是哪個府上的人,可有許配人家?”

    還是問了,終於問了,開始刨根問底了。

    南宮嫿皺著眉頭,這女子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已經是奇怪,自己會不會已經進入別人的圈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是,以後終究會和這女子見面,萬一自己說了假話,豈不是騙人,到時候多的都得受。

    想到這裡,她抿了抿唇,輕聲道:“回夫人,小女北麓侯府嫡長女南宮嫿,也是聖上欽點的女醫弟子。”

    “什麼?”一聽到這話,女子突然驚愕的看向南宮嫿,臉上雖微皺,不過仍舊鎮定的道:“北麓侯府……你娘親,可是中威伯府嫡出女兒趙慧清趙氏?”

    南宮嫿覺得詫異,一個宮中妃嬪怎麼會知道,忙道:“回夫人,的確是,小女斗膽敢問,夫人可是宮中的貴人。”

    在聽到南宮嫿的答案後,女子心裡咯噔一下,再細細打量南宮嫿一眼,不知不覺的道:“我認識慧清,我未進宮時,我們還是知已好友,不過多年前的一些誤會,我們已經許久沒聯繫,沒想到你是她女兒,不過你們不太像,所以我剛才沒認出來。”

    女子說完,已是滿身的惆悵,這時,外邊的大門開了,南宮嫿聽到一陣吱嘎聲,忙握緊拳頭假裝鎮定自若,這時,已經有四名身著青袍的太監走了進來,一走進來便向女子跪下行禮,“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辛苦了,景仁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后娘娘服了皇后娘娘醫書上的藥方,咳疾已經慢慢好轉,沒之前嚴重了,太后娘娘還說讓皇后娘娘別操心,好好過生辰宴。”

    南宮嫿一聽到這句皇后娘娘,忙神色肅穆的低頭,下跪恭敬的給皇后行禮,“嫿兒不知道尊駕是皇后娘娘天威,剛才若有冒犯,請娘娘恕罪!”

    皇后裴莞兒卻並未生氣,心裡雖然介意南宮嫿是趙氏的女兒,不過也掩蓋不住她對她的喜歡,況且聽說趙氏自從嫁進侯府後,便常年臥病,府裡被一妾室霸占,趙氏也過得十分可憐,心裡對她的恨也慢慢的減少。

    加上這些年來她多次回憶起兩人的姐妹情,越想越覺得趙氏當年對自己太好,兩人是因為南宮昊天才決裂的,如今她發現,南宮昊天獨寵妾室,見一個愛一個,早不是自己當年心儀的翩翩君子,不禁在慶幸自己的命運時,更感謝因為趙氏,她才沒與南宮昊天喜結連理,否則今天也沒有她這個皇后娘娘了。

    同時,她也很同情趙氏,現在見她女兒端莊知禮,便親自上前將南宮嫿扶起,笑道:“無妨。”

    這時,一干打扮華麗的宮女和嬤嬤、妃嬪們都進了藏書閣來,一進來便是環佩丁當的響聲,走在前邊的是四妃之首莊貴妃,接著便是蘇貴妃,玥貴妃及沁貴妃,幾位貴妃是宮裡除太后皇后之外最大的人,身後跟著成群的宮人。

    南宮嫿見狀,更是規行矩步的立在邊上,不卑不亢,也不四處張望,舉止大方,儀態端莊。

    幾位貴妃一進來,便看到皇后身邊的南宮嫿,一個個眼神陡轉千般回之後,莊貴妃忙上前,朝皇后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說完,她領著一干妃嬪宮人給皇后行了個全禮,便笑道:“有了娘娘的秘方,太后的咳疾已經緩下來了,娘娘昨晚在這裡看了一晚的醫書,辛苦了,娘娘快去好生休息一會,晚上還有娘娘的生辰宴呢。”

    嘴上雖這麼說,莊貴妃眼神卻有些凌厲,此時,皇后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溫和,烏黑的眸子嵌著陣陣寒光,目光如寒冰般的睨過眾人,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后威儀與氣派,身上且濃罩著薄涼的肅殺之氣,嘴唇殷紅且冷咧,一雙眸子似冷非冷的打量過眾人,淡淡道:“棲霞去哪裡了?”

    “回皇后娘娘,棲霞公主聽到祁世子前來,已經親自出去迎接去了。”莊貴妃比皇后年長許多,卻仍舊要做小伏低,一絲也不敢怠慢,恭敬答道。

    邊上的蘇貴妃認識南宮嫿,見南宮嫿竟在這裡,不由得想起妹妹蘇繡月的話,便仔細打量起南宮嫿來,打量兩眼,便道:“娘娘,南宮府的大小姐,怎會在藏書閣?”

    皇后淡炒打了蘇貴妃一眼,微微沉了沉眸,“本宮喜歡她,她又是聖上欽點的女弟子,便帶她一起來了。對了,嫿嫿,你不是喜歡醫書嗎?你去挑幾本,本宮送你。”

    有這麼多人在場,皇后就是想設計,也不可能吧,而且,南宮嫿總感覺這個皇后不會害她,便恭敬的點了頭,走到剛才看中的那本金黃燦燦的《宮廷秘方》面前,道:“臣女多謝娘娘厚愛,臣女覺得這本《宮廷秘方》大有用處,臣女看了,或者能更好的精進藥理,多謝謝娘娘!”

    說完,南宮嫿又要惶恐的下跪,皇后已經一把將她扶起,眉眼彎彎的看著她,一臉的溫和,“既然喜歡,本宮就送給你,你先出去吧! ”

    “是,皇后娘娘。”南宮嫿終於得到離開,在拿著書離開時,她看到蘇貴妃滿目的陰冷,看來,這個女人和蘇姨娘仍是一派的,她們雖是同父異母,卻有相同的利益。

    出了藏書閣,南宮嫿見玉萼已經嚇得在原地打轉兒,一出去,玉萼就迅速圍了上來,拉著南宮嫿左看右看,“小姐,你沒事吧,好多妃嬪走進去,可把我嚇死了。”

    南宮嫿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我沒事,你別在意。”

    這可是事非之地,每個妃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宮中的勾心鬥角比尋常人家還狠還毒,南宮嫿忙拉著玉萼朝紫晶橋走去。

    大約走了一會兒,兩人已經來到姑娘們聚集的御花園,今天是皇后的生辰宴,所以皇后特准千金小姐們在御花園遊玩,到了馨香遍地的御花園時,南宮嫿突然看到所有人都圍在安容華身邊。

    這時,趙菁華和方麗薇已經圍到安容華旁邊,兩人皆是滿腹怒氣的盯著安容華,其他千金們則不明就裡的在邊上圍觀。

    趙影華和貴姐兒護在安容華面前,兩人皆是一臉氣憤,趙影華指著趙菁華,冷聲道:“容華妹妹不過不小心撞著了你,又沒傷著你,你何必咄咄逼人,趁嫿妹妹不在找她麻煩?”

    趙菁華不屑的斜了安容華一眼,挑眉道:“她分明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在這裡她還衝過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的不懂規矩,你父母是怎麼教導你的?”

    安容華抿了抿唇,沉著臉,咬牙道:“姐姐口口聲聲說我故意,可有證據?”

    “方二姑娘就是人證,還有黃三姑娘,華胜蘭小姐,她們都看見了。”趙菁華指了指身邊的兩位千金,一臉得意。

    方麗薇聽完後,裝作疑惑的轉了轉眸,“剛才我也沒看清,似乎安姑娘經過趙姑娘身邊時,的確撞了她一下。”

    這一說,已經定了安容華的罪名,此時的安容華,已經將拳頭捏在袖子裡,一雙眼睛泛著晶瑩的眼淚,楚楚可憐的瞪著方麗薇,她分明在說謊。

    這時,一向心直口快的華胜蘭便打量著安容華,看她穿得十分寒酸,便捂著鼻子道:“安姑娘,你父親是是幾品官?你怎麼穿得這麼寒酸,一點都不尊重皇后娘娘,搞得這裡全是一股子酸味,真難聞!”

    一聽這話,安容華一張臉登時更黑,眼裡有淚珠兒在打轉,不過她也不甚服氣,便道:“我是跟著祁世子進宮的,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華姑娘你這樣說,也太欺負人了。”

    “我欺負你?聽說你是一介草民,別以為抬出祁世子,身價就高一等,你要知道,世子可豈是你能覬覦的?你沒大沒小衝撞了趙姑娘,還不快給趙姑娘道歉?”

    眾人原先還比較同情安容華,結果得知她竟是無依仗無後台的平民,一個個看她的眼神登時變得很奇怪,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活法,貴族少女是很瞧不起平民女子的,所以少女們當即有些嫌惡的看起安容華來。

    南宮嫿見趙菁華等人實在太過分,便上前走到安容華面前,將她拉到自己身側,朝華胜蘭道:“這是皇宮聖地,姐姐還是不要大聲喧嘩為好,若讓別人聽見,定會說大家不懂事,打擾皇宮安寧,到時候被罰,姐姐又如何對眾姐妹交代?”

    華胜蘭則不置可否,一臉的譏諷得意,不屑的道:“不過一個窮酸破落貨,竟想高攀祁世子,你可知祁世子身份尊貴,根本看不上你,別以為靠近世子你就萬無一失,可以爬上枝頭飛鳳凰,像你這麼不分輕重隨意接近男人的女人,簡直是女人的恥辱!”

    “誰在這里大呼小叫,沒見棲霞公主在此?”

    正在這時,那紫晶橋上,慢慢走來一群錦衣華服的女子,其中走在最前邊的兩名女子,左邊穿粉融香色刻絲對鳥紋錦的銀條紗黃錦裙的女子生得珠圓玉潤,明眸皓齒,烏黑如墨的頭髮梳成寶髻,髻上斜插著玉簪步搖,走走路來熠熠生姿,身上散發出一股尖銳的氣勢。

    而她身邊的女子則生得鳳眸星目,身材高挑,一張細白的瓜子臉看上去瑰麗絕崙,女子著一襲孔雀呢紫鸞鵲譜緙絲聯珠麓紋錦玉綬翡翠裙,外罩束青金閃綠絲絛的青色羽緞刻絲的斗篷,腳踏蓮青色的掐金挖雲紅香玉靴,烏黑的頭髮梳成亮麗的凌雲髻,髻上插著一柄鸞鳳形花紋的掐絲金梳,並綴著一朵翠葉似拇指般大小的慈茹花,鬢邊綴有鳳口銜珠的金蟾蜍瑪瑙荷葉銀腳簪,額前垂下來一串由細珠綴成的纓珞,眉心有一粒玉樓點翠花鈿,整個人看上去高貴大方,風姿逼人,眉宇間溢起濃濃的冷寒,給人一種高貴不可接近的疏離感。

    這兩人一看就是天之驕女,聽貴姐兒在邊上小聲說,左邊的圓臉女子是琳瑯公主,乃玥貴妃所出,右邊傾國傾城且風姿高雅的女子則正是盛名一時的棲霞公主。

    棲霞公主手中持一條九節鞭,披著斗篷的模樣看上去英姿逼人,南宮嫿等人忙走到紫晶橋上,紛紛上前給兩位公主行禮。

    “臣女參見棲霞公主、琳瑯公主,兩位公主吉祥。”眾人見公主來了,紛紛不敢再囂張,全都恭敬的肯前行禮。

    棲霞眉鋒一挑,一雙烏黑的眸子往眾人臉上掃過,隨後停在清新秀麗的南宮嫿臉上,乍一看南宮嫿那清新脫俗、艷冠群芳的美貌時,她心裡咯噔一下,立即溢起一股危機感,這是哪裡來的女子,怎麼她以前沒見過?

    邊上的琳瑯公主則是滿臉嬌憨的盯向眾人,冷聲道:“剛才發生了何事,你們為何在此喧嘩?”

    皇家公主就是這樣的高高在上,仗著自己高人一等,便大聲的指責眾人,聽得眾千金們都一臉惶恐,卻又不敢多話。

    這時,趙菁華忙推了身側的安容華一把,上前朝琳瑯公主道:“都是臣女不好,和安姑娘爭嘴,才擾了公主的安寧,請公主恕罪。 ”

    趙菁華知道兩人吵架的事遲早得供出來,索性提前認錯,那琳瑯打量了安容華一眼,見她生得柔弱可憐,便道:“你是哪家姑娘,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安容華畏畏縮縮的抬眸,眼底卻是深不可測的寒潭,“臣女只是一介一民,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隨祁世子進宮參加皇后娘娘的壽宴,剛才不小心撞到趙小姐,趙小姐便說臣女是故意的,臣女真是無心之失,請兩位公主明鑑!”

    一聽到祁世子,琳瑯公主隨即看了棲霞一眼,原本只是一臉淡漠的棲霞在聽到祁翊的名字後,突然眉鋒冷挑,冷冰冰的打量起安容華來,並對身側的琳瑯公主使了個眼色。

    琳瑯公主接到眼神,烏黑的眸子登時聚起陣陣寒光,當即冷地拂袖,厲色道:“好個不守規矩的野丫頭,誰給你的權利在皇宮橫行無狀?來人,給本公主掌嘴!”

    琳瑯公主說完,身後立即有兩名身穿青色窄袖上襦的姑姑衝了上來,兩人冷冷立到安容華面前,抬起手便一人一巴掌,只聽“啪”的兩聲,還沒反應過來的安容華,已經被兩名姑姑狠打了兩巴掌,看得下面的千金小姐們紛紛側目,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嚇得臉色灰白。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打人打得毫不手軟,也不聽別人的任何理由,眾人心裡害怕,更是將頭伏低,心想這皇宮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個個都害怕的身子發抖。

    南宮嫿見安容華挨打,心裡更是驚異於棲霞公主的高傲,怪不得平素有人覬覦祁世子,但無人敢與他扯上關係,原來都是忌憚棲霞公主,看來,這公主真的很喜歡祁翊,一聽到安容華是由祁翊帶進來的,立即使眼色讓琳瑯打她。

    看著安容華挨打得滿目噙淚的模樣,南宮嫿真想衝上去和琳瑯說理,可她現在不能出面,這些心高氣傲的公主,你越是和她們理論,她們越能想出更多的法子折磨你,除非你地位比她們高,否則在她們面前就是一文不值的螻蟻。

    所以,她萬不能上前給安容華求情,一求便會害了容華,可能容華會命喪皇宮也不一定,尤其她已經從棲霞公主的眼裡感受到了敵意,看來,她以後萬不能和祁翊傳出什麼事情,怪不得在宮門口時,祁翊待她很冷漠,並未和她在打招呼,她可以理解為這是在保護她不受棲霞視為盯中釘的一種方法。

    而挨打的安容華眼淚已經啪啪的掉了下來,她被按壓在地上跪著,兩名姑姑又是啪啪幾掌,聲音打得十分響亮,打得安容華眼晴猛瞪,她心裡揣著一口惡氣,恨不得上前撕了這刁蠻的琳瑯公主。

    她有些期待的看了南宮嫿一眼,希望她給自己求求情,平素南宮嫿不都很伶牙俐齒麼,為什麼現在她不幫她了?

    難不成,她也希望自己被打,或者已經在心中幸災樂禍起來?好個面善心惡的女人。

    看著安容華一張臉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南宮嫿也急得不行,她很想上前為安容華求情,可此時的棲霞和琳瑯皆是滿目冰冷,棲霞高傲的眸子已經凌厲的掃過眾人一眼,道:“姐姐只是在懲罰不守規矩的丫頭,誰要替她求情,視為同罪,一律掌嘴!”

    言下之意,聰明的就別出聲,這下,南宮嫿更為自己和安容華的處境感到憤怒,她敢肯定,她只要一站出去,後邊凶神惡煞的姑姑嬤嬤們會衝上來掌摑自己,她就是下一個安容華。

    可是,聽著那狠辣的巴掌聲,南宮嫿生怕她們太過分打傷安容華的容顏,終於鼓起勇氣上前,雙目堅定的看向琳瑯公主,輕聲道:“請公主大仁大量,饒了容華,她不是故意的。”

    “喲?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琳瑯公主右手一揮,兩名姑姑便停止打安容華,如豺狼虎豹似的站到邊上,那手上充滿了老繭,估計是打人打的。

    琳瑯見上前的女子一臉的風輕雲淡,湖泊色的雪眸嵌著淡淡的光澤,樣子不卑不亢,舉止端莊,態度恭敬,頗有分大家閨秀的風範,便道:“你又是誰,報上名來!”

    “回公主,臣女北麓侯府嫡長女南宮嫿。”南宮嫿在心裡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要站出來,世間需要正義,此時她若不站出來,還有誰能幫容華。

    可南宮嫿一站出來,後邊的趙影華和貴姐兒都嚇得滿頭大汗,兩人緊張的看著她,生怕她挨打,都欲站出去,而邊上的趙菁華、方麗薇等人則是滿臉的得意,巴不得南宮嫿挨打。

    “南宮嫿?你與安容華是什麼關係?”琳瑯公主聽到北麓侯那幾個字,便淡淡瞟向南宮嫿,嬌聲道。

    “回公主,臣女與容華是好姐妹。”南宮嫿淡淡回答,目光淡然的平視前方,不諂媚,不討好,倒讓琳瑯不敢輕易動手。

    安容華低頭開始擦淚,摸著自己紅腫的臉,為什麼她還沒開口就被打得這麼慘,南宮嫿說了那麼久,就因為她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公主不敢動她,為什麼上天對她這麼不公平。

    想到這裡,她小聲的抽泣道:“回公主,嫿姐姐與民女一起,都是祁世子的師妹,我們一同在世子門下學醫。”

    棲霞公主如此記恨她,不就是因為她喜歡祁世子,見不得自己和他一道來,才使出如此毒計的麼,如今她扯上南宮嫿,看對方如何說。

    南宮嫿有些訝異的看向安容華,她為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祁翊是棲霞喜歡的人,這時候更要避嫌,自己都忍住沒說,她卻先說了。

    不待南宮嫿細想,棲霞公主一雙銳利的鳳眸已經細細打量起她來,那眼眸危險而冷厲,邊上的琳瑯見狀,忙找准機會拍棲霞馬屁,對著南宮嫿喝道: “好個大膽的南宮嫿,剛才妹妹已經說了,誰要敢替她求情,一律按同罪處置,來人,掌她的嘴!”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南宮嫿握緊拳頭,她可不打算吃這個暗虧,正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戲謔的朗誦聲。

    “嘖嘖!這裡的風景真好,女人也美。祁世子,你看左邊的那位姑娘,是不是淡掃蛾眉彩筆停,蘇蘭幾朵閃黃金。右邊的則是烏雲巧綰連環髻,插上珍珠茉莉簪?咳……本叔叔的詩還不錯吧,祁世子,你怎麼跑這麼快……”楚宸燁慢條斯理的走在後邊,前邊的祁翊在看到發生的狀況後,已經一個箭步跑了過去。





第81章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聽到楚宸燁那似冷非冷聽不出意味的聲音,南宮嫿便迅速往後退兩步,她有救了。

    只見不遠的小橋流水處,祁翊一臉陰沉倨傲,鳳眸透著瑩瑩寒光,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嵌滿寒潭,劍眉星目,狹長的鳳眸微微冷瞇,眉梢冷挑,不復他往日的溫潤,如今深沉凌厲的樣子,像極了地獄裡的閻王,渾身似罩著一股強勁的殺氣,那一襲翩翩錦袍,像被一層紫色籠罩著似的,似神衹從天而降,來到近處時,一雙丹鳳眼已經冷冷的打量著琳瑯。

    而在後邊淡然走著的楚宸燁則頭戴金冠,一頭烏黑青絲柔美的披散於雙肩,嘴唇殷紅,容顏華彩,身上一襲紫袍襯得他熠熠生輝,前一刻還在笑,等漫不經心的走到眾人面前時,男人身上已經散發出一股邪佞的氣場。

    楚宸燁狹眸緊緊瞇成一條線,性感的薄唇冷冷揚起,目光富有神采,似睥睨萬物般睨向眾人,他高大健壯的身子一走過來,便給人一種不露而威的壓迫感,這蒼祁第一戰神的男人,那雙眸中含著如銀狼一樣嗜血的寒光,邪魅得如同鬼魅,那氣宇軒昂、高傲挺立的樣子,看得眾人膽寒心驚,聽說,殘酷冷血的齊王世子,曾經親手捏死一位冒犯了他的公主,連公主都敢嗜殺,琳瑯公主嚇得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齊王世子為什麼目光會變得如此富有殺氣。

    此時的楚宸燁好像穩坐在戰場的常勝將軍一樣,經唇似嗜血的殷紅色,他似冷非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又將目光朝祁翊看去,此時,祁翊已是滿目冰冷的看向琳瑯。

    棲霞怎麼可能看不出兩個男人的眼神,此時面前兩個比天神還優秀的男人,同時看的都是一處,那就是南宮嫿!想到這裡,她的心嫉妒得發狂,尤其是她的祁世子,眼裡似乎只有南宮嫿。

    雖心裡憤怒,面上棲霞則略有不滿的走到琳瑯面前,目光高傲聲音卻有些輕,“姐姐,只是安姑娘不懂規矩罷了,你何須連累南宮姑娘?”

    說完,棲霞雙眸陰冷的睨了琳瑯公主一眼,走到南宮嫿面前,輕輕拖住她的手,拍了拍,和藹的笑道:“嫿妹妹,我琳瑯姐姐就是太守規矩,才不喜歡在宮裡撒野的人,所以教訓了安姑娘,沒嚇著你吧?”

    安容華跪在地上,一聽這話,當即心裡一怔,果然,侯府女兒和她這一芥草民真是天壤之別,人家是金子,她只是泥土罷了。

    尤其是剛才,就在她滿心歡喜以為世子會來救她時,沒想到,世子眼裡只有南宮嫿,只是順帶看了她一眼,而那邊上狹眸微瞇的齊王世子,更是餘光都不給她一個,難道他們沒有看見,她正在受懲罰麼?

    南宮嫿心底冷笑,面上則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她可不想被虛偽的棲霞握著,便淡淡笑道:“公主多慮了,嫿兒又沒犯錯,自然不會嚇著。 ”

    被鬆開手的棲霞已經明顯感受到南宮嫿的怒意和敵意,心裡更是如有把尖刀在剜似的,感覺好​​像她一個高貴的公主的示好,竟被低下的侯府女兒給拒絕,這時,她便握緊拳頭,冷冷走到琳瑯面前,此時又換回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樣,只是看祁翊的眼神充滿深深的愛慕與深情。

    “這是怎麼回事?”祁翊冷然掃了琳瑯公主一眼,那黝深的雙眸似要把她吃了一般。

    琳瑯公主有些忌憚的看了棲霞一眼,忙指向安容華,眉毛冷豎,喝道:“都是這丫頭不懂事,這是皇宮禦花園,她卻在這裡橫衝亂撞,把趙家姑娘給撞到了,還敢出言無狀,根本不把皇宮的規矩放在眼裡,琳瑯一向最認死理,誰不對,自然要懲罰誰,所以命姑姑教訓了她兩下,就這樣了。”

    說到這裡,琳瑯則抬高下巴,看向祁翊,冷聲道:“本公主只不過教訓一個惹事的丫頭,世子該不會要偏幫她,找本公主麻煩吧?”

    祁翊則冷冷挑眉,根本不打算理琳瑯,這時,邊上的楚宸燁已經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地上的安容華一眼,忽而抬眸,細長的鳳眸危險的瞇起,紅唇冷勾。

    琳瑯見齊王世子也在奇怪的打量安容華,心道這齊王世子性格乖張,暴戾無狀,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便有些怯懦的道:“怎麼……高高在上的齊王世子,也肯紆尊降貴為這野丫頭出頭麼?”

    “她?”楚宸燁鳳眸一睨,眉梢都沒抬一下,“關本世子何事?”

    說完,楚宸燁一臉挑釁的睨向對面的祁翊,一把走到南宮嫿面前,大掌用手握住她的小手,將她似小雞般的拎在自己身側,朝眾人無奈的道:“真抱歉,本世子沒管好自己的女人,既然你們在忙,本世子就帶她走了!”

    說完,楚宸燁再次挑釁的看​​向祁翊,逮著南宮嫿就要走,可是,他驚人的舉動已經讓所有人瞠目結舌,這時,他卻逮著南宮嫿的一束小辮子,拉著她就要瀟灑的走掉。

    此時,祁翊的目光已經由冰冷變成深黑,他眼里浸著陣陣冷光,十指握成拳頭,在憤怒的同時,他竟然有些羨慕楚宸燁。

    蒼祁最狂放不羈的齊王世子,可以做出任何讓人驚訝的事,卻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因為他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人都知道,而他,身上肩負著國家的使命,卻只得偽裝成溫和的神醫,想像楚宸燁那樣囂張無狀,卻是根本不能!

    他厭惡自己身負的使命,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無法像楚宸燁那樣公然宣布,然後再牽著她走,而楚宸燁可以,他一旦行為有什麼令世人訝異的地方,他的身份也會隨之而暴露,連帶他身份暴露的,是整個武穆王府,甚至一干與武穆王府有牽扯的所有人,他如今身在蒼祁,這裡不是他的燕國,他不能有不正常的行動,只能偽裝、再偽裝!

    他很想衝過去把南宮嫿搶過來,卻無奈自己如今的身份,如果這是在燕國,他定會衝過去斬殺楚宸燁,搶過南宮嫿,做這個武穆祁世子,竟讓他一身熱血都狠狠掩埋,他發誓,終有一天,他會率領鐵騎,踏破蒼祁,攻進西藺城,將自己心愛的女人瀟灑昂揚的搶走!

    他突然懷念每年的青山之際,那時,“祁翊”會去北方採藥,而他,便可以騎在馬背上,手持金弓在廣袤的草原上策馬打獵,那裡才是他的國度,他的王宮,他的家,只有在他的王宮,他才是一切的主宰,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時候他真的好恨,為什麼父皇總想著一統江山,把他這個流著燕國骨血的太子送到蒼祁來偽裝,他根本不想當什麼人人稱傾的少年神醫,只想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兩人策馬長歌,快意一生。

    南宮嫿已經明顯感到祁翊眼裡的怒意,而他只是在極力的隱忍,看他雙眸已經冷如千萬的寒潭,眼睛更是瞇得十分危險,“齊王世子,你可知道,你剛才的話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意味著怎樣的傷害?”

    祁翊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冰冷徹骨,南宮嫿從來沒見他如此發怒過,此時的他像一頭沉睡已久的雄獅,目光凌厲的掃射向眾人,似要爆發般那般激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楚宸燁不羈的拽著南宮嫿,紅唇冷啟,狹眸一睨,輕咳一聲,“咳……大不了,叔叔娶她不就得了?世俗!”

    說完,楚宸燁用力拽起南宮嫿,著若有所思的模樣,有些恍然大悟的道:“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還真有些熱血沸騰呢!”

    說完,他已經不顧南宮嫿滿目的憤怒,要去拉南宮嫿,南宮嫿被楚宸燁強行拉著走,她忙用力去拽他,正在這時,右手已經被一隻溫熱的大掌奮力握住,男人早已一躍躍到她身側,右手緊緊握著她,一雙星眸溫潤無比的看著她,“嫿嫿,不要走!”

    在看到嫿兒被楚宸燁拉走的瞬間,他感覺心裡一陣刺痛,他不想她被楚宸燁牽走,她只能是他祁翊的女人,誰也不能沾染,誰要敢沾染,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

    就算是楚宸燁,這個蒼祁最厲害的將軍,也不行,嫿嫿,只能跟他姓,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別人,休想!

    此時,祁翊的話無比溫暖,看南宮嫿的眼神也無比溫柔,看得南宮嫿微微仰起頭,一仰頭,她就看到,在金色的陽光下,面前的男子被金光籠罩著,金光閃閃,一雙丹鳳眼透出從未有過的決絕和凌厲,那下巴弧度堅毅完美,薄唇狹長而冷凜,星眸浸著從未有過的寒光,一頭墨發隨風飄逸,整個人透著濃濃的讓人不敢直視的王者之氣,他滿身肅殺,一切的改變都好像,只為她!

    “從今以後,我--只會為你溫柔,讓一切世俗、禮儀都通通見鬼去!”祁翊溫柔的湊近南宮嫿,在她耳旁輕聲道,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又醇厚若酒,說完,他已經小心翼翼的握緊南宮嫿的小手,生怕抓疼她。

    此時,南宮嫿左手被楚宸燁拉住,右手被祁翊拉住,這樣的情景,真是蒼祁歷來從未有過的事,如此的撇開世俗,如此的驚世駭俗,看得棲霞公主等人全都瞪大眼睛,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幕場景,對這些連男人都很少見過的女子來說,一個女人被兩個男人同時拉住手,這是對女子名譽的極大侮辱,她們既羨慕,希望自己是中間被搶奪的女子,又滿心嫉妒,嫉妒南宮嫿的福份。

    安容華在看到南宮嫿被楚宸燁拉走時,心裡很是高興,可轉眼一看,自己喜歡的男人已經上前將南宮嫿拉住,她再也無法克制的猛咳一聲,身子難受的偏著,眼裡噙著冰涼的淚珠,為什麼同樣是女人,她的命卻這麼差?

    棲霞公主此時雙眸已經冰冷得猶如寒潭,她緊緊握著手中的九節鞭,恨不得衝上去打花南宮嫿那如月似畫的臉,此時,她的心疼得像針扎,她從小就愛慕祁世子,世子對她也很好,可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世子,正拉著別的女人的手,這對從未敗過的她來說,是此生最大的打擊!

    安容華則是心痛的盯著祁世子與南宮嫿緊握的手,他的大掌那般的溫情,卻只為南宮嫿,他對其他人都是客氣疏離,卻只對南宮嫿關心溫柔,她好嫉妒,她發誓,她一定要得到祁世子,要把屬於南宮嫿的東西統統搶走!

    南宮嫿顯然也被變化大的祁翊給嚇倒,他那強硬的眼神,像極了那日戴面具的男人,他們都是一樣的霸道不可違抗,她不知道祁翊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這時,只見邊上的楚宸燁已經瞇起眼睛,細細的打量起祁翊來。

    “祁世子,今日怎麼這般反常,亦或是,你本來就這樣?充滿王者的倨傲之氣?”楚宸燁冷冷挑眉,面前的祁翊,讓他不得不懷疑,他究竟是那個淡泊的神醫,還是有其他?

    聽到楚宸燁帶懷疑的問話,南宮嫿心裡陡然一驚,她記得上次在校場聽楚宸燁說過,他在抓燕國世子!

    他在查、在抓、在找,祁翊今年正好十八歲,而且他與那天的面具男人太相像,想到這裡,南宮嫿意識到了什麼,不行,不能讓楚宸燁發現什麼。

    她忙一個跺腳,猛地掙脫被楚宸燁握著的左手,冷冷瞪著他,“齊王世子如此無禮,祁世子是正直善良的人,自然會為了保小女的名節而拉住我,齊王世大在懷疑什麼?”

    南宮嫿迅速說完,感覺自己的右手被身側的男人溫柔的握了下,似在給她感應,她忙將祁翊的手鬆開,退了兩步,朝祁翊溫婉的道: “多謝世子仗義相救,如果沒有你,小女今天的名節就要被毀了,謝謝祁世子!”

    說完,她迅速回到一臉擔心的趙影華身邊,眼睛不自覺的眨了眨,不能讓楚宸燁懷疑祁翊,必須裝出祁翊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名節而為自己出頭的樣子,否則楚宸燁一懷疑,天下將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在這個皇權凌駕於眾物之上、大於一切的國度,祁翊如沒有外援,就算再優秀,只要一威脅到皇權,處境必定十分危險。

    祁翊雙眸冰冷,狹眸似冷非冷的睨了楚宸燁一眼,他要懷疑,便放馬過來,難道,他祁翊還怕他不成?

    誰生誰死,還不是那麼容易定論的!

    楚宸燁卻危險的瞇起鳳眸,打量著面前這個神秘的男人,在細細打量祁翊過後,他嘴角勾起一抹邪佞。

    正在這時,後邊冷​​不防的傳來一道聲音,“楚宸燁,死小子又死哪去了,還不快給老子回來!”

    聽到這陣聲音,楚宸燁很無奈的扶了扶額,在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祁翊後,便不緊不慢的朝突然出現的老將軍走去,紀老將軍一看到楚宸燁走過去,便將身子倚在他身上,“我和那死老太婆打賭,看誰先找到自己的孫子,她輸了,快背我去找她!”

    楚宸燁朝身後的清玉使了個眼色,清玉忙蹲下身子就要背老將軍,可老將軍不干,拿眼唆了楚宸燁一眼,“老子要你背!”

    一口一個老子的,聽得千金小姐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頭兒真可愛,總是能逗大家發笑。

    而那在戰場上不可一世的齊王世子,如今在這老頭子麵前,儼然像小媳婦似的,任打任罵,哪有一絲齊王世子的威風。

    楚宸粉勾了勾唇,鳳眸轉了轉,淡定的道:“我想,除了我背,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讓外公你更快樂……”

    說完,他一把提起老將軍,像拽小雞似的將他拎著朝前邊走,那架式看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老將軍就這樣被楚宸燁拎走,楚宸燁那高大的身子輕易的就將老將軍拽著,氣得老將軍直跺腳,可腳又離了地,只得在半空中張牙舞爪的一陣狂罵,“楚宸燁,你個死小子,你個不孝子,竟這樣對你的外祖父!”

    “外公,孫子勸你少說兩句,否​​則一會兒你會更快樂……”楚宸燁說完,又聽到老將軍哼哼嘰嘰的不滿道:“你這麼粗魯,哪個女人看得上你?怪不得你這麼大了還是鰥夫,鰥夫!”

    “想更快樂您老就繼續叫!”楚宸燁毫不留情,根本不給這老頭兒一點面子,氣得老頭兒一邊蹬腳一邊不滿的抗議:“鰥夫,你這個鰥夫,沒人要的老男人,你給我住手!蒼天啊,這不孝的子孫,竟然虐待我這快死的老頭兒,趕緊一個雷劈死他吧!”

    這聲音越來越遠,千金小姐們都笑得快直不起腰來,可楚宸燁和老將軍一走,這裡的氣氛便變得壓仰起來,祁翊鳳眸冷睨,掃了眼眾人,將目光移向南宮嫿,“聖上召見,小師妹,你和我去面見聖上吧。”

    南宮嫿知道祁翊是有意救她,便恭敬的點了點頭,這時,邊上的安容華忙捂著臉跑到祁翊跟前,一個撲通便跪在他面前,哀求道:“容華求世子、姐姐救救我,你們走了,容華就真的沒命了。”

    南宮嫿仔細打量安容華一眼,先前她覺得她十分不對勁,這時,更是覺得她反應靈敏,竟懂得趁祁翊在時求情,她有些不敢相信,安容華,真的像表面那麼可憐?

    正在這時,棲霞公主則淡淡走了上來,沉聲道:“安姑娘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成,你在暗示琳瑯公主要暗害你?你犯了錯,本就該罰,如今罰也罰了,本公主相信琳瑯姐姐也不會再怪你,你就跟她們去吧!”

    棲霞公主如此大的容人之量,聽得眾不解的千金小姐們紛紛生出好感來,祁翊則淡然看向棲霞,“如此,那就多謝公主了。”

    棲霞公主只是莞爾一笑,目光深情的凝望向祁翊,“世子哥哥說什麼呢,你我從小青梅竹馬,我怎麼會讓姐姐為難你的師妹,也不知道最近怎麼的,我身子不太舒服,想是上次打獵時傷的筋骨還未復原,世子哥哥面見完父皇后,能否麻煩來棲霞宮一趟,給我看看診。”

    祁翊微微皺眉,狹眸迸出一道不易察覺的寒光,聲音略有些冰涼的道:“筋骨復原宮中太醫皆可以看,我一會還有事,還請公主另尋太醫。”

    說完,他不再看棲霞公主一眼,自顧朝前走去,南宮嫿迅速跟上,後邊的安容華也不顧滿臉的巴掌印,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見祁翊對自己態度變得如此冷漠,棲霞氣得狠狠捏緊拳頭,目光卻依舊鎮定無比,沒想到,他竟然當眾拒絕她,難道,他是為了南宮嫿?

    想到這裡,棲霞突然將面容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看來,越來越好玩了。

    一路上,安容華都在難過的暗掉眼淚,南宮嫿便掏出手絹,替她輕輕拈掉眼裡的淚,“容華妹妹別哭了,你要堅強,才不會被那些小人給打倒。”

    安容華看了眼最前方對自己漠不關心的祁翊,心中已經痛到極點,忙道:“多謝姐姐,姐姐待我真好,只是容華身份卑微,本不配進宮,若不是世子相助,容華也不能面聖,只是,容華這個樣子,一會去面聖,怕是會橫招斥責。”

    “拿這個去遮擋一下。”正在這時,前方的祁翊轉眸,從童哥手中接過一個白瓷瓶,遞給安容華,眼裡看不出什麼神色。

    安容華見狀,看得一臉感動,她顫抖的上前接住那個瓶子,握在手里便感覺到一陣暖意,“謝謝世子哥哥。”

    南宮嫿便接過那白瓷瓶,用手絹將安容華臉上擦乾淨,然後再沾上瓶裡的玉露膏,一點一點細心的給安容華塗在臉上,不一會兒,安容華臉上的紅印便被這玉露膏給遮住,她拿過玉萼給的小銅鏡一看,見自己膚白勝雪,臉上的紅印沒了,只是臉還是很腫,不過這已經很好了。

    看到自己又恢復美貌,安容華忙就想跪下給南宮嫿和祁翊道謝,卻被南宮嫿一把攔起,“做這些虛禮做什麼?聖上要見我們,可不能遲到了,我們先去吧。”

    安容華小心翼翼的點頭,心裡突然溢起一抹感動,她之前,是不是誤會嫿兒了,她剛才給自己擦藥時好細心,只是,這會不會是她在世子麵前故意裝的?

    心中五味雜陳,安容華難受得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時,三人已經到了鳳鑾宮,這是皇后裴莞兒的寢宮,許多前來參加生辰宴的王孫貴族都聚集在此,連皇上一下了朝,就往這來了,足見他對皇后的重視。

    鳳鑾宮奢華大氣,氣勢磅礴,宮殿前豎著兩根圓潤的白玉欄柱,柱上雕著栩栩如生的飛龍飛鳳,上書的三個鳳鑾宮大字用鎏金翡翠裱著,宮殿門口站著一排排的侍衛和宮女,氣勢逼人,防守得十分嚴實。

    裡面不時的女子的笑聲傳出,三人站在外面,等著慶姑姑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慶姑姑笑著出來,朝三人道:“聖上召見世子,請!”

    說完,三人跟著床姑姑走進大殿,一踏進大殿,南宮嫿就被整個大殿的奢華給驚倒,整個大殿透著無比尊貴華麗的氣息,大殿佔地寬廣,中間立著四根漢白玉大柱,只見大殿裡顏色主調為紅、黃、紫,最上方設得有三方寶座,寶座正中間坐著著一襲明黃色團花龍紋宮錦緞面繡飛龍的男人,男人看上去約有五十來歲左右,目光銳利且深沉,這必定就是當今聖上。

    皇后則坐在皇帝的左側,身子靠在一張明黃緞繡花卉坐褥迎手靠背上,腳下踏著隨葛布套的青緞坐褥,一雙漂亮的清眸一看到南宮嫿進來,眼里便閃著瑩潤的光澤,較之之前的冷漠大相徑庭,此刻的她,儼然由一個高高在上、冷漠如冰的皇后,變為一個慈愛的婦人。

    三人進去後,皆一一行了禮,待站起身時,所有人都朝三人看去,南宮嫿用余光掃了眼大殿,發現邊上坐著許多妃嬪公主及王孫貴族,其中武穆王府老王妃正滿臉慈愛的看著她,老王妃坐在皇帝的右側,能與皇后平坐在一起,可見她身份十分尊貴,她是皇帝的妹妹。

    這時,大殿門口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緊急著是“哎喲”一聲,似乎是前得叫出來的聲音,聽得眾人皆是一愣,隨即,皇帝皇后便看見,顫顫巍巍的紀老將軍正被一臉淡漠的楚宸燁扶了進來。

    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架著,一看到是紀老將軍,皇帝嘴角展開一抹笑容,眼神卻細細打量起這老將軍和楚宸燁來。

    紀老將軍一進來,便在楚宸燁的攙扶下,準備給皇帝行禮,皇帝見狀,便道:“老將軍年事已高,身子不大爽利,如此重禮就免了吧。”

    皇帝雖然體貼人,不過老將軍則不居大,硬是恭敬的給皇上行了禮,這才由楚宸燁扶著坐到老王妃右側面,後邊的棲霞、琳瑯公主也是跟著走了進來,所有人都在皇后寢宮熱鬧著,她倆沒理由不進來看看的。

    棲霞公主一進來,便吸引住眾人的目光,這個高貴如孔雀的天之驕女,是皇后唯一的女兒,從小到大便籠罩著別人沒有的光環,所有人都痴痴的看著她,因為她太美麗高貴,美得傾國傾城,看得眾人皆是又敬又愛。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

    棲霞公主與琳瑯公主一前一後給皇帝皇后行了禮,便笑著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一坐下,皇后身邊的一名身穿黃色對襟絳紗袍,腰束龍騰束帶、約摸十歲左右的皇子便挑了挑眉,才十歲的年紀,這皇子也是小大人一般面容沉穩,目光冷靜肅穆,十分嚴肅,像極了老學究,不過好在年紀小,人又生得眉目如畫,倒不顯得那麼老沉。

    南宮嫿聽老太太說過,皇后生有一子一女,女兒就是棲霞,兒子則是十四皇子,今年十歲左右,很聰明上進,很得聖上寵愛。

    皇帝則再次打量了楚宸燁和紀老將軍一眼,精明的眼裡有著意味不明的味道,紀老將軍則猛咳一聲,看上去有些羸弱,又看向對面正輕蔑的盯著自己的老王妃,兩人如火光劃過般對視一眼,迅速收回視線。

    皇后見差不多的人都來齊了,便看向祁翊和南宮嫿,“聽說智覺大師新收了兩個女弟子,你們都上來,讓大家看看。”

    南宮嫿和安容華對視一眼,兩人便規矩的上前,朝眾人又是行禮,同時道:“臣女南宮嫿、安容華參見皇上、皇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嗯,抬起頭來,讓皇上看看。”皇后慈祥的出聲,邊上的皇上也將目光移向兩人。

    南宮嫿站得筆直,雙手交合在胸前,目光鎮定沉著,溫婉端莊,相比起來,安容華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她的背有點彎,身子也在發抖,臉上隱隱還有淚珠,她這個模樣,不僅令眾人疑惑,這姑娘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這可是在皇帝跟前,難不成,她被欺負了?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7:1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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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大展風采踩死容華


南宮嫿大大方方的抬起頭,卻發現,身側的安容華眼淚滾落,已經開始抽泣起來,天哪,這可是重要場合,即使你爹媽死了,你也不能在皇帝這​​種最尊貴的人面前哭。

    南宮嫿趕緊扯了扯安容華的袖子,這可是大不敬啊,她是不是要報仇,還是真的委屈得受不了,可平時看她不是這麼沒城府的人,南宮嫿越來越覺得,安容華怎麼有點驕情,雖然她很不想自己的預感成真。

    這時,安容華雙肩已經抖動起來,嘴唇也在發顫,南宮嫿冷不防的低頭一看,見安容華的嘴唇竟發起紫來,樣子哆嗦得好像就要暈倒似的。

    這時,前頭的皇帝皇后併其他人都看出來了,皇帝這時,卻瞇起眼睛看向安容華,發現她神情悲戚,哭得梨花帶淚,那種小家碧玉的清新感,是在場眾多衣飾華貴的少女沒有的,便眼前一亮,仔細看向安容華。

    安容華打扮得清新雅緻,烏黑的髻上只有一支簪子為首飾,慢慢抬起頭來,一雙迷濛且泛著霧氣的眼睛含情脈脈的看向皇帝,皇帝雖然已經有五十三歲,不過精於保養,穿得又十分華貴,如今看上去就像四十歲的,生得又威風凜凜、俊朗若星,雖比不過風華正茂的美男子,比一般的男人卻是綽綽有餘。

    此時的皇帝,冷冷靜坐,那臉色如斧削刀刻,一雙眼睛危險的瞇起,眼裡透著別人看不懂的意味,一襲龍袍襯得他氣宇軒昂,瀟灑生姿,整個人竟然看起來風度翩翩,剛勁有力,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登時吸引眾少女的芳心。

    雖說皇帝真實年紀比少女們大了三輪,不過人家是皇帝,身上帶著無比尊貴的榮寵,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得極好,現下看去,真像一中年美男子。

    所以皇帝這麼仔細的去打量安容華,其他妃嬪們一個個臉色都意味不明起來,皇帝則慢悠悠的開口,“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安容華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正好與皇帝對視,又是一陣含情脈脈,南宮嫿覺得自己沒看錯,剛才她不敢肯定,但這一記有些嫵媚的勾人眼神,的確好像在傳情達意。

    此時,邊上坐著的琳瑯公主臉色當即黑了起來,她冷冰冰的盯著安容華,這小賤人如此模樣,是想告狀,還是想勾引自己的父皇呢!

    呸!雖然這小賤人身材玲瓏,但才十五、六歲的模樣,才比她大一點點,想做宮妃,也太不要臉了,還有沒有節操。

    安容華信步輕移,往前微微走了兩步,輕聲道:“回皇上,民女名叫安容華,今年十六歲。”

    十六?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安容華一直叫她姐姐,所以她沒細問她的年齡,沒想到,安容華都十六了,怪不得她身材窈窕,該長開的地方全長開了,胸前也隆得很高,原來竟這麼大了。

    那她叫她姐姐,是何用意?是想讓自己庇佑她,還是只是敬稱而已。

    如今她感覺,自己太不了解容華。

    “安容華?這名字不錯,你父母定是知書識禮的書香人家。”皇帝滿意的點頭,目光仍看向羞怯卻溫柔的安容華。

    安容華一聽,心里當即好像被砍了一刀似的,邊上的其他千金們則摀嘴偷笑起來,一個平民老百姓而已,還書香門弟,真不怕說出來笑掉大牙,現下,大家就等著安容華出醜吧。

    安容華這時已是淚盈於睫,屈膝上前,柔柔的道:“回皇上,民女父親早逝,只有母親一人,幸得南宮在小姐相助,讓民女母親在……在大小姐家莊子里幹活,以貼補生計,民女身份卑微,實在不配與天子對話。”

    說完,安容華又抖了起來,可這話一聽到別的妃嬪耳朵裡,一個個雖感嘆安容華可憐的生世外,卻探究的看向南宮嫿,她們關係很親,又是師姐師妹,如此親近,南宮姑娘竟讓安姑娘的母親在莊子里幹活,這似乎不太妥當。

    南宮嫿見眾妃嬪和夫人們的目光已是十分飄忽,此時,因為皇帝在場,妃嬪們看安容華的眼神全都包容且同情起來,南宮嫿忙上前一步,朝安容華溫潤的道: “姐姐,天下萬民皆是皇上的子孫,皇上如此關心你,真是咱們的福分,你快笑一笑。”

    說完,不等安容華回答,她又抬眸,朝座上的皇帝慧詰一笑,“回皇上,安姐姐的娘親身子不好,臣女便讓她在莊子上休養身子,那裡環境好,令人心曠神怡,很適合養生,可安姑娘母親品性高潔,非說不吃嗟來之食,硬要在莊子上給工人們做繡活,如此高貴的品質,才孕育出了安姑娘這樣慧質蘭心的人,臣女代姐姐多謝皇上的賞識。”

    南宮嫿溫和有禮的說完,便進退有度的退了回去,前邊的安容華咯噔一下,是不是自己哪裡惹到南宮嫿了,她才上前說話的,看來,是自己太過心急了。

    如今自己羽翼未豐,許多事情還得倚仗她,剛才她真應該想清楚再回答的,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嫿兒欺負她娘倆,既然她解釋了,自己就不用再內疚。

    如今,她沒有身份地位,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單女孩,只有面前的皇帝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她知道皇帝看多了浮華美麗的女子,便將自己的弱小和清新放大,果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反正她都是個沒後台卑微的人,如此窩囊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她要作死一拼,她剛才進殿時已經想過了,要么在大殿上丟人被賜死,要么被貴人看中,慢慢爬上去,果然,她用自己的性命,賭對了。

    “又是一個可憐人,小小年紀就如此堅強,不錯!”皇帝慢悠悠的說完,遂看向南宮嫿,道:“這南宮姑娘樂於助人,善良熱心,更是不錯,值得賞!來人,賞朕的兩名女弟子,一人一柄玉如意!”

    皇帝一下令,邊上的人都沸騰了,雖說皇帝賞人很平常,可這兩名女弟子才進宮,醫術還沒露一手,倒先賞上了,而且是無比貴重的玉如意,這玉如意可是皇家珍寶,一般只有皇家才有,極不輕易賞人,因為東西珍貴。

    這玉如意又不比一般的首飾,全是翡翠製成的一塊長方形的龍頭云紋如意,這一柄不僅能買好幾座宅子,最重要的是,這是皇帝親賞的東西,放在家裡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歷來有玉如意的人家,來訪交友的客人都多些,平時都受人尊敬些,因為這代表著天威。

    這下子,千金小姐們嫉妒和嫉妒,羨慕的羨慕,安容華則是驚訝得心都快跳起來,別說玉如意,就連玉她都沒見過。

    此時,太監常青山捧著兩隻精緻的嘉窯青花白地寶月托盤走過來,那托盤上蓋著兩張紅綢布,待把那綢布一打開,登時,兩束白光耀眼逼人,看花了眾人的眼,這是兩柄一模一樣的翡翠祥雲玉如意。

    南宮嫿和安容華見狀,兩人忙跪下向皇帝道謝,“臣女多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玉如意被常青山拿了過來,南宮嫿仍是一臉的波瀾不驚,不失禮儀,而安容華在看到這玉如意時,眼裡露出一抹驚奇,這抹驚奇,看在皇帝眼裡,給了皇帝一種好久未有過的成就感。

    東西收好了,妃嬪們也是滿目奇異的神色,這時,皇帝再次看向安容華,見她鼻子仍有些紅紅的,便道:“剛才看到你眼裡帶淚,可在宮裡受了什麼委屈,說給朕聽聽。”

    這一問,當即問得琳瑯公主身子瑟縮兩下,棲霞則輕輕按住琳瑯公主的手,示意她別緊張,座在上首的皇后則淡淡掃了眾人一眼,眉宇間是一股不明的意味。

    祁翊眉毛微挑,漂亮的鳳眸蘊著一縷寒光,淡漠的立在原地,坐在紀老將軍旁邊的楚宸燁狹長的鳳眸則微微低垂,正低頭專心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似乎沒興趣管其他事。

    莊貴妃和蘇貴妃兩人則神色各異,眼裡藏著別人看不懂的東西,​​這皇宮裡的人個個都是偽裝的人精,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就各處為陣了。

    安容華蓮步輕移,有皇上問話,她要不再添一把火,怎麼能加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她心裡雖然喜歡的是祁世子,但祁世子心裡根本沒有她,她如今沒有地位,只有先有了身份,才能得到心愛的男人。

    想到這裡,她梨花帶雨的上前,一張俊俏的容顏浮現在皇帝眼前,烏黑的眸子透出陣陣淒楚的神情,“回皇上,民女沒受什麼委屈,民女很好。”

    蒼祁最尊貴的天子,竟放著整個大殿眾人不理會,去理會安容華一芥草民,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南宮嫿則默然的看向安容華,棲霞公主和琳瑯公主哪是那麼好惹的人物,安容華如果當眾告狀,可能會遭到更大的毒手。

    皇帝卻不以為意,突然冷冰冰的掃了四下一下,見安容華眼眶更紅,身子還抖一抖的,便道:“朕都看出來了,若你還不說實話,今天這女弟子,朕也不考察了!”

    皇帝明顯發怒,神情冰冷,安容華一聽,忙上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眼裡盡是淚,那眼底,卻是陣陣怨毒的冷色,“皇上……民女因不小心撞到趙菁華小姐,民女已經向她道歉,可她卻不依不饒的辱罵民女,說民女身份卑微,不配進宮,後被琳瑯公主聽到,公主偏聽趙菁華一詞,認為民女是鄉下村婦進城,就命姑姑當眾打了民女,民女的臉被摑得紅腫一片,幸好祁世子和南宮姑娘給了民女藥膏,這才將傷痕遮擋住。民女只是一芥草民,本沒資格進宮,只是民女惦記聖上的使命,卻不料,遭此欺辱,如此這般,民女不如死了去的好。”

    說完,安容華已經難受的咬起下唇,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南宮嫿神色凝重,目光沉著冷靜,這時,座上的琳瑯公主和趙菁華兩人皆是臉色慘白,琳瑯公主更是氣得指向安容華,厲聲道:“好你個安容華,分明是你不守規矩在御花園衝撞了人,本公主不過是替母后教訓下你,讓你以後懂點規矩,你卻把本公主說成了豺狼,你成了可憐的小白兔,果然是小門小戶的,說話不經大腦,今日是母后壽辰,是你該撒野的地方嗎?”

    琳瑯公主說完,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作勢就要蹭起身去教訓安容華,早被邊上的玥貴妃給拉住,嚇得安容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時,只聽座上皇帝冷哼一聲,沉聲喝道:“你給朕閉嘴!堂堂公主,如此刁蠻,你讓整個蒼祁的顏面何存?還不給安姑娘認錯!”

    皇帝越看安容華,心裡越覺得她楚楚可憐,她太柔弱,太需要男人的保護,心中便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琳瑯公主被這麼一喝斥,嚇得身子都軟了,父皇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她嚇得嘴唇打抖,牙齒打顫,這時,許多王公貴族都在,她這臉都丟大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想到這小賤人竟敢告狀,還敢告到父皇那去,她真是低估她了。

    見皇上肯幫自己,安容華更是伏小的低下頭,眼裡淚珠滑到臉上,將臉上的膏粉擦掉,露出她臉上陣陣驚心的紅痕,安容華嘴唇也有些發紫,輕輕捂著自己的臉,有些難受的道:“皇上,民女只是一芥草民,哪能讓高高在上的公主向民女道歉,說來都是民女不對,民女不該衝撞趙姑娘,民女害怕,民女向皇上說明事實,怕會遭到不測……”

    “你!你個野丫頭,你算什麼東西?皇宮大殿也是你能來的地方?你眼裡還有沒有父皇母后?敢情今天過生辰的是你,你倒成主角了?來人,把這賤蹄子拉下去!”琳瑯公主平時就刁蠻,無人敢反抗,這下更是頤氣指使起來,這一幕,看得王孫貴族們全都側目起來。

    這公主也太無理了,之前欺負了人家,如今又在大殿上撒野,真不知道皇宮是怎麼教養的,一個堂堂的公主,品行竟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兒,說出去都笑掉大牙,這時,大家幾乎都同情起安容華來,只是這女子打擾了皇后的生辰宴,此舉甚為不妥。

    “混帳東西,究竟是人家在撒野還是你?玥貴妃,你怎麼教的女兒?”皇帝可不是南宮昊天,一生氣便是打入冷宮,一旦打入冷宮,就算是公主,也休想出來,到時候比個平民老百姓還不如。

    玥貴妃被嚇倒了,忙去將琳瑯公主護住,琳瑯公主也被嚇得臉色醬紫,生怕皇帝發怒,知道自己不能太過了,忙走到大殿前,撲通一聲跪下,朝皇帝道: “兒臣錯了,求父皇饒恕,兒臣這就給安姑娘道歉。”

    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何況她真想弄掉安容華,不過是片刻的事,這時候服下軟又有什麼,想到這裡,琳瑯公主便轉身看向安容華,一臉真切的道:“容華姐姐,你還疼嗎?都是我不好。”

    堂堂一個公主,在皇帝的施壓下,竟像一個無後台的平民女子道歉,恐怕是天下第一滑稽事,可皇帝為了皇家顏面,發難了,琳瑯只得吃這個悶虧。

    這時,安容華則親切的拉過琳瑯公主的手,朝她溫和的道:“是民女不對,還請公主大人大量,別與民女計較。”

    說完,她忙扶起琳瑯公主,眼底卻閃過一抹得意,她可是把脖子拴在刀子上的,如今能讓這高傲的公主當眾給自己服軟,她覺得很有成就感。

    “堂堂一個公主,言如此言行無狀,還敢當著朕的面撒潑,皇后,你看怎麼處置?”皇帝已經明顯偏向安容華,不過在場的人都覺得是公主過分了,但無人敢說,心中也偏向安容華。

    皇后雪眸淡淡掃了琳瑯公主一眼,眼裡迸出一道凌厲的寒光,這寒光卻轉瞬即逝,隨即,她看向玥貴妃,淡然道:“雖然公主性子是高傲些,但也是為規矩著想,今天是本宮的好日子,就饒了她,坐回去吧!”

    玥貴妃接收到皇后眼裡的冷厲,忙將琳瑯公主扶迴座位,此時的琳瑯公主已經是嚇得渾身癱軟,幸好皇后開恩,否則不知道要挨什麼樣的處罰。

    皇帝則狠狠瞪了琳瑯公主一眼,便溫潤的看向安容華,道:“你是朕欽點的女弟子之一,以後誰敢再欺負你,給朕說。先起來吧,朕要考考你們的學問,看你們是否擔當得起女弟子這個稱呼!”

    “多謝聖上!”安容華忙擦乾眼睛,嚴正以待的站直身子,心中卻甚是得意,皇上雖然沒許她什麼,不過已經表明,如果琳瑯公主敢私下對付她,這公主的日子也不好過,有皇上一席話,她以後在千金小姐心中怎麼都會有些身份,不至於還是一芥草民。

    如果今天她能出色表現,說不定還有別的封賞,打定主意,她用余光瞟了沉默淡然的南宮嫿一眼,她一會一定要好好表現,絕不能輸給南宮嫿,否則,她之前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南宮嫿在看到被氣得眼紅的琳瑯時,嘴角淡淡勾起,一雙漂亮的鳳眸掃過安容華,是她以前沒防備她,還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好一招不露痕蹟的連消帶打,安容華只是哭了下,竟讓琳瑯面臨差點挨罰的危機,伴君如伴虎,剛才要不是皇后求情,說不定皇上當著眾人,為了皇家顏面,把琳瑯打進冷宮或者打一頓,那時候,笑的又會是誰?

    等琳瑯的事情解決完之後,安容華和南宮嫿並排站列,祁翊狹長的鳳眸則嵌著千年不華的寒潭,薄唇緊緊抿起,坐到皇帝親自賜的黃玉雙螭漢玉星紋壁檀椅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一切。

    楚宸燁則一直在似笑非笑的觀察著祁翊,手中酒杯溢滿,嘴角篤定的勾起,兩個美男子一左一右,看得眾少女芳心亂顫。

    皇帝見南宮嫿與安容華都準備好,不由得多看了南宮嫿一眼,只見她氣質若蘭,始終微笑的站在原地,眉宇間永遠是溫和而平淡的,站姿十分規矩,烏黑的雙眸直視前方,鬢邊一朵以彩絲串成的珠花襯得她清新雅緻,頗有珠掠盤明月,花梳間海棠的迤邐感。

    才十三歲便如此沉著冷靜,這女子看來不俗。

    皇帝接著又看向對面坐著直咳嗽的紀老將軍,一臉擔憂且關切​​的道:“紀老將軍年事已高,常年患病,可以說已經病入膏肓,許多太醫瞧了都沒辦法。朕會命人將太醫院的藥櫃搬到殿裡,到時候,你們倆先給紀老將軍看診。接著再給他用藥,藥櫃里奇珍異寶無數,朕倒要考考,你們能不能看出老將軍是什麼病,再對症下藥給老將軍治病。結果由宮中頗有聲望的太醫與祁世子評判,誰診得對,朕就親下召書,封她為宮中初級女醫官,官居七品,賜俸祿、官職、官印。如果都表現得好,同為女醫官,如果讓朕知道你們糊弄朕,沒有才學卻敢進宮獻藝,朕就剝奪你們學醫的資格,且要按撒謊罪論處!”

    “啊……”眾人一聽,全都是坐正身子,無人敢竊竊私語,可大家臉上的卻各不相同,趙影華和貴姐兒兩人拉著手,從進來的那時起,她倆就坐在最角落,可她們目光卻一直盯著南宮嫿,生怕她出問題,兩人眼裡全是真誠的擔憂。

    而趙菁華、方麗薇兩人,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紀老將軍的病那麼難治,連宮中太醫都沒辦法,莫不成兩個小姑娘還能行?

    到時候,別什麼都診不出來,被罰砍頭才好笑。

    棲霞公主目光黝深的睨向南宮嫿,嘴角淡淡冷勾,目光又有些幽然的看向祁翊,心​​中一片鬱積。

    皇后聽到皇帝的話,則一臉溫潤的看向南宮嫿,她倒要看看這姑娘有沒有真才實學,這邊,楚宸燁已經一把掐住紀老將軍的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外公,好走啊,別摔著了!”

    紀老將軍在心底狠罵楚宸燁鰥夫後,由宮女們扶著,慢慢坐到大殿中央,這時,太監們將早準備好的藥櫃搬了進來,紀老將軍被迫扶著躺在紫檀木商銀絲榻上,背靠著青色緞繡穿花大引枕上,極其不滿的瞪了眼眾人,便被太監們壓到榻上。

    紀老將軍像病人一般平躺著,他感覺自己此時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忙朝邊上的南宮嫿央求道:“小娃娃,呆會輕點兒啊,爺爺老了,經不住你們折騰。”

    南宮嫿朝紀老將軍溫婉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老將軍請放心,我們只是望、聞、問、切即可。”

    邊上的楚宸燁則斜著眼輕咳一聲,手中把玩著一枚瑪瑙玉扳指,左側的祁翊則是淡然的坐著,狹眸半斂,令人看不清他眼裡的意味。

    等一切準備妥當,常青山燃起了一柱香,規定,南宮嫿她們必須在一柱香之內做出決定,如果到時未做出,視為放棄。

    時間一到,安容華便率先上前執起紀老將軍的脈,開始細心的查探起來,南宮嫿則先遠遠望了紀老將軍的臉色一眼,心中燃起一抹異樣,隨即走到老將軍面前,開始查看他的眼、耳、口、鼻。

    紀老將軍被兩小娃折磨得索性閉上眼睛,可使命告訴他,不能這樣,於是,他便弓著身子又重咳起來,嚇得安容華抖了抖身子。

    南宮嫿見老將軍咳,忙替他溫順的順了順背,又接過太監手中的茶水,趕緊給老將軍喝了一口,關切的問,“爺爺您還難受麼?”

    聽到南宮嫿關切的聲音,紀老將軍輕咳了陣,搖頭道:“爺爺沒事,你加油!”

    南宮嫿見紀老將軍不再咳了,這才重新開始查看他的玉堂、紫宮、太谿等幾處穴位,看得專心致志,而她在給老將軍喝茶水時,邊上的安容華卻一直在給老將軍探眼、耳、口等地方,又急切的給他探脈。

    兩人一比較,在看得懂的人心中,當即有了上下,皇后看到南宮嫿關切的動作,不由得讚賞的點了點頭,安容華見紀老將軍咳,根本不管,一個勁的只知道掰老將軍的眼睛,就為了能迅速診出結果。

    而南宮嫿卻不這樣,她的求勝心沒這麼急切,最先考慮的是病人的心情,而且動作溫柔,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邊上的老王妃也看出來了,整個過程她一直在打量南宮嫿,越看越覺得合心。

    棲霞公主見老王妃在看南宮嫿,忙溫柔的捧起茶盞,遞到老王妃面前,像往常一樣,給老王妃捶著肩,又在她耳邊講笑話逗她開心,不過整個過程,棲霞的眼神一直如利刃般盯在南宮嫿身上。

    看了良久,南宮嫿覺得有些奇怪,怎麼老將軍哪裡都正常,看他臉色紅潤,不像有病的樣子,更別提皇上說的大病,且病入膏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邊上的安容華也看出問題了,她分別探了老將軍的幾處重要脈穴,根本沒探出異樣來,照理來說,老將軍這副身子應該非常健康,可為什麼皇上要說他生病了呢?

    但皇上都說了老將軍有病,看老將軍咳得那麼難受,難不成,他是咳疾?安容華不敢大意,繼續上前探脈。

    一時半會探不出什麼來,看來,老將軍這病果然很奇怪,怪不得太醫都束手無策,邊上的南宮嫿也在細細的拉動老將軍的眼皮,發現他神色正常,再仔細再探了把他的脈,心中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不一會兒,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一柱香慢慢燃完,在常青山宣佈時間到之後,南宮嫿和安容華同時收手,兩人皆是十分緊張,尤其是安容華,她額頭甚至有汗。

    一被鬆開,紀老將軍就放鬆的由人扶坐起來,坐起來時還咳了幾下,楚宸燁見老將軍一邊咳一邊盯著自己,便將目光移向其他地方,直接無視他,紀老將軍想發怒,無奈皇帝在場,只好忍住心裡的怒意,由宮女們扶迴座位。

    南宮嫿也有些緊張的上前,她雖然心中有了想法,但卻不確定,這時,皇帝已經銳利的瞟了兩人,沉聲道:“你們兩個,可有了結果?南宮嫿,你先說!”

    皇帝點到自己的名,南宮嫿便平視前方,略有些緊張的上前,小臉此時有些蒼白,她能感受到左邊一道灼熱的視線真盯著自己,那視線好像破除一切,將最真實的他暴露出來,顯得熾熱而濃烈。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宮嫿身上,安容華更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她,眼神裡帶著濃濃的戾氣,她要贏,一定要贏!

    此時,對面的楚宸燁也淡​​淡斜著身子,一雙丹鳳眼徑直在南宮嫿身上掃射,嘴角淡淡冷勾,他倒是滿懷期待,看這小娃娃能診出什麼來。

    南宮嫿微微眨了下眼,正要上前說話,這時,邊上的皇后突然道:“皇上,這樣比不公平,萬一南宮姑娘說什麼,安姑娘說的也跟她一樣,這不就不好評判了?依臣妾看,讓她們把自己的答案寫在紙上,再交給皇上看,這可行?”

    皇帝當即恍然大悟的拍了下頭,看來他這個做皇帝的上朝上多了,連這都忘了。

    安容華心裡則猛地一滯,皇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怕自己抄嫿兒的?她是那麼人麼?

    等太監拿來紙和筆,南宮嫿穩穩站立,玉指將毛筆提起,輕輕往墨汁裡蘸了蘸,便提筆開始在紙上書寫,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衣袍翻飛,一氣喝成,那神態豐姿好似松柏,又透著女子的柔韌,看得在場的世子少爺們紛紛側目。

    而邊上的安容華,提筆的樣子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慢慢將字寫完,再把紙折上,遞給常青山,由他交了上去。

    陸少卿坐在右側邊上,與幾名交好的公子哥在交頭接耳,他一雙眼睛一直盯在南宮嫿臉上,眼裡的愛慕意味十分濃,自從上次在侯府見過南宮嫿後,這是他第二次見她,每一次她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會向她提親,把這個美好的女子娶回家,只怕,她不會答應,想想就覺得辛酸啊!

    答案一交上去,南宮嫿就和安容華安靜的站立在原地,皇后則滿懷期待的坐正,待畫紙一交到皇帝手中,他便慢慢將紙打開。

    一看,左邊落“安”字名的字跡顯得有些娟秀,雖然沒什麼風格,但勝在整齊有度,右邊屬“南宮”名的畫紙,上面的字則蒼勁有力,龍飛鳳舞,一筆一劃透著蒼遒的力道,好似一個練字多年的書法家,很難想像,如此挺拔蒼勁的字跡,會出自一個十三歲孩子的手。

    “好!南宮姑娘這字寫得當真好,頗有王羲之的風範,這字寫得入木三分、力透紙背,落筆如雲煙,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真是筆走龍蛇,寫得好!”皇帝如此高的評價,不由得讓眾人抬首仰望。

    這一評價,已經讓安容華有如雷擊,她顫抖的抖著身子,小臉蒼白得可怕,她的字只能說娟秀,從小大多時間都在幫娘親繡針線,哪有時間念字,不像南宮嫿是大小姐。

    南宮嫿則始終淡雅微笑,寵辱不驚,雲淡風輕的模樣更是吸引了太多人,正在這時,皇帝卻道:“安姑娘答的是:因欬逆上氣,咽中鳴端,曲澤出血立已,故為咳疾。治此咳疾良方:取木棉樹乾一兩、水煎服;對枇杷鮮葉一兩、佛耳草、蔊菜各四錢,桔皮二錢。水煮服。北沙參、車前子各三錢,生甘草一點五錢。水煮,一日二至三次分服,或將蘿蔔切成薄片,放於碗中,上面放飴糖二至三匙,融成糖水,以上幾種方法皆可治老將軍的咳疾。”

    安容華的答案一出來,所有人都是一驚,真是咳疾這麼簡單?難道,這是皇帝設的謎題,其實老將軍根本不是不治之症,只是簡單的咳疾,若是這樣,安姑娘就答對了。

    而且,聽安容華寫的這藥方,上面有理有據,有板有眼,的確是治咳疾的良方,看來,她真是認真學習了,也十分出色,否則不可能寫出這麼好的方子,這時,好些人都讚賞的看向安容華,直覺她表現出色。

    看到眾人讚賞的眼神,安容華忙垂下眼簾,眼底浸著淡淡的笑意,她終於出頭了一回。

    陸少卿目光一直盯到南宮嫿身上,十分期待的等著她的答案。

    楚宸燁劍眉冷挑,嘴角溢起一抹淡笑,祁翊則始終如棵青松般挺拔坐立,神情淡漠。

    皇帝看了眼南宮嫿的答案,又看眾人期待的眼神,淡淡道:“南宮姑娘的答案是:紀老將軍身體健康,並無患病!”

    這下子,大殿的人個個臉色都疑惑起來,怎麼可能?

    安容華的方子寫得很好,足見其醫學知識通透淵博,而南宮姑娘則只有一句,就是老將軍沒患病,傻子都看得出來老將軍患病了,看來,南宮嫿輸了。

    安容華心裡則有些得意,紀老將軍患了那麼多年的病,一路咳進宮,從進宮時她就看到了,南宮嫿診不出其他的,竟說老將軍沒病,把一個有病的人說成沒病,她也太大膽了。

    趙菁華等人全都不懷好意的看著南宮嫿,等著她出醜,大家都看得出來紀老將軍有病,她卻說沒病,這不是自尋死路?

    看來,她也沒什麼真才實學,還好意思稱為智覺大師的女弟子,真是丟人,這下子,皇上定會賞她一頓大板子!

    皇后也頗為擔憂的看向南宮嫿,不知道怎麼的,她從第一眼看到這女孩子起,就覺得和她很熟悉,好像前生見過似的,所以她一看到她就覺得親切開心,現在看到這孩子有難,她眉宇早就皺了起來,似有些不滿的看向皇帝。

    “皇上,兩個孩子才學幾個月的醫術,恐怕剛開始懂診脈,哪能看出老將軍的病?你這不是為難她們麼?安姑娘的答案估計有八成,但南宮姑娘年紀小,才十三歲,閱歷淺,難免診不出來,這麼苛刻​​的條件對一個小女生來說,太難了,皇上可否收回懲罰?”

    皇后性子一直淡漠,從不會向誰示好,也不會給人求情,這是她第一次為宮外的人求情,她一說出口,在場的貴人們紛紛疑惑的看向南宮嫿,這女子何德何能,竟能讓不輕易開口的皇后替她求情。

    陸少卿難受的拍了下桌子,雙手肘住下巴,很無奈的撅起嘴,他的仙女,竟然就這麼凋零了,竟什麼都沒診出來,他不相信,這其中定有鬼。

    楚宸燁和祁翊在聽了南宮嫿的答案後,兩人竟然同時鬆了口氣,這細微的反應,都被棲霞公主看在眼裡,也痛在心底。

    要讓羽落郡主知道她仰慕的男人中意的是南宮嫿時,不知道她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皇后才說完,其他妃嬪也是十分緊張,畢竟皇后生日是大事,見紅或懲罰別人都不好,正在這時,只見皇帝抬起頭,突然朗聲大笑起來,“不錯,我蒼祁有福了,竟出瞭如此心靈通透的女子,紀老將軍,也不枉你裝了那麼久!”

    皇帝一笑出聲,紀老將軍便不再彎著身子,一把將身子坐下,精神抖擻,聲音如洪鐘的道:“皇上就愛拿老臣開玩笑,早早讓老臣扮了個病癆子,把皇后嚇成那樣,還嚇得南宮家那小姑娘快哭了,幸好她機智果敢,竟然診出老夫是裝的,這小丫頭真真古靈精怪。”

    老將軍一說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敢情老將軍根本沒病,是為了皇上考察女弟子,配合皇上裝的,原來這一切都是場精心的設計,那南宮姑娘也太厲害了,皇上已經擺出藥材、讓老將軍裝得這麼像,就算一身醫術的人,在看以這種情況時,恐怕都會斷一個咳疾之症。

    而南宮嫿卻反其道而行之,沒想到竟讓皇上大為讚賞,陸少卿高興得拍了下掌,忙和身邊的公子哥炫耀。

    皇帝的話一說出來,皇后一顆繃緊的心登時鬆了開來,她由衷的看向南宮嫿,眼底帶笑,她就知道這女孩子不是常人,沒想到,她竟有如此出色的表現。

    老王妃更是一臉讚賞的點頭,笑瞇瞇的道:“智覺大師果然沒誇海口,他教出來的女弟子,果然夠格,南宮姑娘表現出色,皇上應該賞她為女醫官。”

    皇帝聽完,朝老王妃敬重的拱了拱手,此時,安容華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她怔怔的盯著南宮嫿,不敢相信,南宮嫿竟寫出這樣的答案。

    其實她剛才也沒診出什麼來,可她不能什麼都不寫,只好憋著氣寫了咳疾,她本以為自己用心寫出的答案能討皇上歡心,沒想到,還不如南宮嫿什麼都不寫的好!

    皇帝轉了轉眼珠,將眾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笑道:“朕想這個計策,其實是一箭雙雕,一來考察你們的真才實學,二來考察你們的人品、心性。醫術也是心術,真正的醫者,是不畏皇權,不忌憚雖人的眼光,敢於說實話,朕欣賞南宮姑娘這種人,知道老將軍沒病,她就實話實說,不怕因為說不出什麼被朕處罰。但安姑娘也不錯,雖然診錯了,但是功底紮實,能寫出這麼一張方子,都是祁世子教得好!”

    皇上雖兩方誇獎,可他的話裡,高下已經見分曉,所有人都聽得出,皇上在誇南宮嫿,讚她敢說實話,人品過關,心性溫和。

    這麼一來,那安容華明知沒病,卻硬診成咳疾,這似乎有討好皇帝之嫌,而且不敢說真話,人云亦云,不會自己判斷形勢,沒有自己的特色,甚至有些趨炎附勢,這一比,安容華就輸了。

    皇上的話猶如尖刀般狠戳進安容華心裡,她難受得眼裡噙淚,嘴唇發白,她奮鬥了那麼久,竟被皇上暗指成阿諛奉承的小人,再看南宮嫿,仍舊榮寵不驚的立在原地,臉上始終帶著得體大方的笑。

    一看到南宮嫿的笑,她就覺得那是種諷刺,她在諷刺自己!

    她好恨南宮嫿,為什麼什麼都比她強,為什麼要這麼羞辱她!

    南宮嫿則感激的看了紀老將軍一眼,幸好剛才她在給他診脈時,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雖然她心中已經斷定他沒病,可接收到紀老將軍這信息,她覺得他很善良。

    這下子,大殿裡所有人都仰慕的看向南宮嫿,這個以前不起眼的少女,沒說幾句話,便向大家展示了她的風采,連皇上都欣賞的人,自然所有人都是滿臉的欣賞。

    皇帝也是大為讚賞的點頭,見南宮嫿始終平靜的立在原地,身上散發出一股清新的氣息,好像所有世俗都離她很遠,這女子美貌與才情並重,已經許多年未見到如此淡泊名利的女子了。

    “比試結束,南宮姑娘答案正確,連朕的把戲都一眼看穿,賜七品女醫官,以後可隨召入宮給妃嬪們診病!”

    皇帝說完,皇后等人則笑瞇瞇的看著南宮嫿,南宮嫿大方的上前給皇帝行禮,道:“臣女南宮嫿多謝聖恩,聖上萬歲!”

    這時,邊上的安容華已是氣得咬牙,無奈她只得低垂著頭,正當她以為自己敗了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安容華表現也不俗,同賜七品初級女醫官,以後跟著世子學醫,領俸祿,閒時要常到太醫院學習!”

    皇帝一說完,安容華激動得差點暈過去,她忙跪下來,俯下身,激動的道:“民女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吧!”皇帝淡淡開口,目光卻已經轉到南宮嫿身上,看得安容華心裡一顫。

    兩人同時獲得七品女醫官的身份,讓眾人十分羨慕,這官雖不是尋常男人做的官,只是像宮中宮女一樣有等級之分,但已經是很好的了,能進宮給貴人看診,以後的身份定會高漲,像祁世子一樣名揚天下。

    有人開心,就有人失意,棲霞和琳瑯兩位公主都淡淡的坐在原地,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看著始終保持微笑的南宮嫿,琳瑯公主一臉的不服氣,穩穩坐在位置上,便道:“南宮姑娘醫術精湛,本公主佩服,不過,本公主素來聽聞南宮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可否與棲霞公主比較一二?本公主也想開開眼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滿臉的期待,人人皆知,棲霞公主文武皆不俗,她除了能詩會外,還擅長騎射,與人比試從未輸過,常與羽落郡主一較高下,但兩人皆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經常比得難捨難分,從小比到大,竟沒一次比出結果來,每次都打成平手。

    如今,竟拿似精靈的棲霞公主和一個未發育完全的小丫頭比,簡直是笑話,默默無聞的南宮嫿,豈配和棲霞公主比?真是笑掉大牙,妃嬪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像看笑話似的看向南宮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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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揚眉吐氣壓死渣女


見宮中妃嬪及趙菁華那派人皆嘲笑的看著自己,南宮嫿不慍不怒,淡然上前,朝琳瑯公主溫潤的笑道:“臣女才疏學淺,定不及公主才情斐然,實在不敢獻醜。”

    南宮嫿這麼一說,琳瑯公主立即是滿臉的得意,又諷刺的笑道:“南宮姑娘莫非是怕了?你當和咱妹妹玩玩,反正今日是母后的壽辰,南宮姑娘就當給母后獻壽禮,適當表演一下,宮中姐妹們常年都要鬥舞鬥詩,既熱鬧,能增進感情,還能讓父皇母后解悶開懷,豈不一舉兩得?”

    琳瑯公主倨傲的抬起眸,那話裡的意思是,南宮嫿除了醫術,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所以不敢和棲霞比,膽小得做縮頭烏龜了。

    她這麼一說,邊上一心要巴結棲霞公主的妃嬪們全都哄笑起來,一個個皆是看好戲的看著南宮嫿。

    祁翊狹眸半斂,鳳眸如潺潺流水般掃向南宮嫿,南宮嫿抬眸便見他正在看自己,這時,他竟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微微點了下頭,眨完眼睛後,他便裝作抬頭望天花頂的樣子,身上散發出濃濃的尊貴之氣。

    這眼睛一眨,點一頭,是在暗示她加油嗎?南宮嫿當即覺得心中一動,好似有電流滑過,覺得他那深邃的眼神好溫暖,溫暖得有如明黃的太陽。

    右側的楚宸燁則捏著酒杯,始終淡漠的歪斜著身子,烏黑的眼裡迸出別人看不清的神色,不過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掃到南宮嫿身上,紅唇冷勾,給人一種放形不羈的灑脫感,身上卻又散發著殘酷的戾氣,讓人不敢直視,不敢靠近。

    安容華低頭站在邊上,微微抬眸,便看到兩個一等一人中之龍的男人皆在看南宮嫿,心裡好似油鍋在煎似的,悲涼悲涼的,為什麼世子不看她,從頭到尾,世子根本沒拿正眼瞧過她,虧她還以為世子給她取名是對她有意思。

    呵!這些高門大戶的公子,一向高高在上慣了,便像施捨般的給她取個名,說不定人家根本就當作好玩,根本沒放在眼裡,而她卻因為這個名字,一直記在心裡。

    容華容華,她真的能一世容華嗎?

    皇后也微笑著看向南宮嫿,她倒真想看看這女孩子會些什麼,便道:“只是尋常的玩樂,南宮姑娘不必當作比試,你就和棲霞玩一下,讓大家解解悶。”

    看著皇后溫暖人心的眸子,南宮嫿只覺得心頭有什麼東西在顫動,本以為皇宮個個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沒想到,還是有這麼多溫婉且平易近人的,更何況她是皇后,皇后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竟能如此溫和的與她講話,她心裡很感激。

    想到這裡,南宮嫿便上前,朝皇后拂了禮,溫潤的道:“臣女遵旨。”

    南宮嫿一接下挑戰,對面的棲霞公主便微微蹙眉,她不像琳瑯那麼膚淺,她看南宮嫿之前的表現,便知道,這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她定有異於常人的表現。

    想到這裡,棲霞公主感覺手心微微沁出汗,她連羽落郡主都不怕,如今看到面前平易近人的南宮嫿,卻感覺手心發涼,這個對手,表面看似柔弱,其實很強勁,她不能三心二意,定要贏!

    那邊皇后下首的十四皇子楚雲飛則是小大人般的走到棲霞面前,伸手與她擊掌,道:“努力!”

    就兩個字,簡潔有度,聽得棲霞公主十分感動。

    楚雲飛說完後,又一臉沉悶的坐到皇后身側,那小小年紀卻一臉正氣冷靜如松柏的模樣,看得皇上忍不住想笑,而楚雲飛支持完自己的姐姐,就抬眸瞇眼看向南宮嫿,不發一語,緊抿著唇,規規矩矩的坐直身子。

    而蘇貴妃知邊的十三皇子,今年十二歲的楚青楓,白皙的臉上掛著謙遜的微笑,聲音透徹響亮的道:“皇姐你舞姿賽貂蟬,才華馥比仙,以花為貌,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是天下出了名的佳人,一會定能冠絕大殿,一舞驚四座,弟弟期待皇姐一如既往出色的表現!”

    相比楚雲飛簡明扼要的兩個字,楚青楓說的話有詩有詞,看上去文才華麗,那神情熱情洋溢,渾身散發出皇家的氣派,在眾人眼裡看來,自然比楚雲飛出色不少,看得皇后瞪了楚雲飛一眼,恨不得掰開他嘴巴讓他多吐兩個字出來,頓覺有些尷尬。

    皇帝那頭對楚青楓更是一臉的讚賞,看得那邊的蘇貴妃則假作謙遜的咳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自覺的朝皇后勾起一個譏諷的眼神。

    雖然大家都覺得楚青楓表現不錯,可南宮嫿卻不這麼認為,比起楚青楓的刻意玩弄詞藻,以及對棲霞公主的過分諂媚奉承來,楚雲飛簡潔有力的兩個字卻代表著一切的支持與心意,她不喜歡浮誇的人,喜歡像楚雲飛這種含蓄內斂、沉穩有度卻不張揚的男子,雖然他還算不上“男子”。

    趙麗薇、琳瑯公主等人全都給棲霞公主加油,雖然她們認為公主根本不用加油,用一根腳趾頭就能踩死南宮嫿,貴姐兒和趙影華握緊雙手,兩人拼命朝南宮嫿使眼神,讓她加油。

    祁翊嘴角露出一個淡笑,一雙星眸仍是淡淡的看著南宮嫿,眉宇間似有期待,楚宸燁則冷斜鳳眸,身上罩著一股化不開的涼薄。

    各方人馬加完油後,南宮嫿與棲霞公主站到大殿之上,棲霞公主琴棋書畫皆精,便朝南宮嫿淡然道:“比什麼,由南宮姑娘來挑。”

    南宮嫿不卑不亢的抬眸,烏黑的雙眸清潤動人,淡笑道:“公主是東道主,由公主決定。”

    “按理來說南宮姑娘是客,怎能由本公主決定。”棲霞眼裡迸出一道鋒利的寒光,卻是轉瞬即逝,模樣依舊淡淡的,像極了高傲的冷美人,令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瀆。

    “哎呀,你們別讓了,就來一段舞吧。”老王妃瞇起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南宮嫿,又道:“聽說皇后當年自創了一曲'嫦娥飛仙舞',就因為這支舞,便迷倒了咱們皇上,她的舞姿傾國傾城,只要看過這舞的人,沒有人不驚嘆喜歡的。如今,兩個孩子都來一曲嫦娥奔月,看誰跳得更有皇后當年的神韻,更能打動人。”

    老王妃說完,對面的老將軍擄了擄鬍子,在瞪了眼老王妃後,也跟著道:“皇后這舞的確精妙,聽說舞到最後高潮時,皇后竟能騰飛旋轉七圈,且一氣呵成,這圈數越多,就表示難度越大,表示跳得越好,聽說這宮中好多人習此舞,竟無人能轉到七圈的,不知道兩個孩子會不會跳。”

    兩人一夸,皇后當即臉色羞紅,拿明黃緞繡帕擦了擦臉上的香汗,以掩飾自己的害羞,卻看得邊上的皇上朗聲大笑,“的確,朕當年看了皇后這支舞,便對她一見鍾情,繼而永生難忘,這舞難度很大,棲霞倒是常練,不知道南宮姑娘可否會?”

    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面色有些愕然,這反應在眾人看來,是怯弱,是不會的表現。

    琳瑯公主一見,眼裡閃過得意和譏諷,“南宮姑娘如果不會,可以選擇認輸,只是本公主聽說,南宮家嫡出小姐慧質蘭心,琴棋書畫不在話下,沒想到今日一見,竟不似傳聞中那般,都說傳聞多為假,果然如此。不過一首飛仙舞,南宮姑娘竟窘成這樣,如果不會,就挑別的比吧。”

    琳瑯公主十分得意的仰著頭,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她身邊的妃嬪們也紛紛摀嘴輕笑,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道:“如果南宮姑娘真的連支舞蹈都不會,可嘆北麓侯府是怎麼教養的女兒,堂堂一個北麓侯府,連嫡女都沒什麼東西能拿出來,更別說侯府其他女兒,將來要說門好的親事,恐怕難嘍!”

    “這飛仙舞幾乎人人都在學,只是學得好與壞罷了,這裡的官家千金哪個沒跳過?南宮姑娘不會,莫不是你娘親沒有教過你,還是你娘親自己也不會,如今這可是大殿之上,南宮姑娘若敗北而回,想必也讓北麓侯失望,只覺毫無顏面吧?”

    妃嬪們要適時的巴結棲霞公主和皇后,也要巴結貴妃之女琳瑯公主,便一個個嘲弄起來,急得貴姐兒和趙影華兩人直咬牙,牙齒都快咬酸了,這些人根本就是存心刁難,以前嫿兒甚少出門,哪有什麼琴棋書畫皆精的名聲?

    甚至,這裡的千金小姐有好多都沒見過嫿兒,誰又知道她會些什麼,琳瑯公主故意誇大嫿兒,又讓嫿兒如今下不了台,不僅損了嫿兒的面子,連整個北麓侯府都跟著她丟臉,如此一來,她回府必定會遭那些姨娘們的白眼。

    最重要的是,一支誰都會的舞,嫿兒不會,那麼就表明她根本不是慧質蘭心的女子,這不好聽的名聲一傳出去,將來說親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安容華則挪了挪腳,嘴唇微張,身子開始輕擺,似乎有話想說,又不敢說,只得在原地絞著手指。

    所有人都對南宮嫿不抱希望,祁翊卻只是朝她溫暖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風,好似三月的煙花,好像在場除了南宮嫿之外,他都不關心,而對面的楚宸燁在喝了口酒之後,突然朗聲大笑,站起身,朝南宮嫿道:“小娃娃,就是獻醜,你也要上啊!叔叔可沒見過你這麼膽小的人,能成為大家的笑柄​​,能逗大家笑,也是你的一項功德,咳……咳……”

    話還沒說完,楚宸燁就挨了紀老將軍一拳,紀老將軍力氣大,打得楚宸燁似笑非笑的咳了一聲,便坐回自己位置,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那眸子,卻透著淡淡的涼薄和悲戚,無人能看懂他眼晴裡的淒迷。

    琳瑯公主也是滿臉帶笑,不過這卻是譏諷的笑,又冷冰冰的道:“怎麼樣,南宮姑娘想好了麼,沒想好,就讓安姑娘上,本公主看安姑娘躍躍欲試,似乎很想表演呢!”

    琳瑯這麼一說,當即說得安容華滿臉羞紅,她的確想表演,為了提升自己,為了尋到好的親事,為了進入上流社會,從小她就愛跳舞念詩,雖然家裡條件不好,不過她經常扮成男子去歌舞教坊,躲在牆角偷看美人的跳舞,再回家偷偷學,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通過自己的才華找到合心意的男子。

    這飛仙舞她正好跳過,幾年前教坊裡就流行這種舞,都是跟皇后學的,​​平民老百姓都不知道,教坊裡的人懂得多,她就跟著跳,每天都在割完草後在田野裡苦練,只不過,她平時事忙,又要學其他的,這舞,她學得不是很好。

    但是,看南宮嫿的眼神,她根本不會,就算她安容華跳得不好,不如棲霞公主,但總比南宮嫿強,做不了第一,她這樣的身份,做第二也不虧。

    只要一有機會,便要上前一試,就算入不了皇帝的眼,入這些王孫公子的眼,都是她爬上枝頭的機會,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為人上人的機會。

    南宮嫿聽琳瑯公主的諷刺,嘴角淡淡勾起抹冷笑後,突然挑眉,上前兩步,道:“既然公主如此盛情,那嫿兒不妨一試,如果跳得不好,還請大家切勿見怪。”

    見南宮嫿應戰,安容華臉上閃過一抹心急,會不會沒有她的份了?

    琳瑯公主則很是得意的點了點頭,與大殿中央的棲霞公主對視一眼,又看了眼對面的翩翩公子祁翊,轉了轉眼珠,道:“能應戰就好,我看安姑娘似乎也想跳,這樣吧,你們三個比試,看誰厲害。聽聞祁世子年有十八還未娶妻,要不這樣,誰跳贏了,就讓你們嫁祁世子如何?”

    “咚”!琳瑯公主的話像聽得眾人像炸了開鍋似的,皇家公主與世子的姻緣,哪能輕易由一支舞來決定?

    不過,人人都知道棲霞公主意屬祁世子,祁世子經常進宮為她診病,傻子都看得出皇上有意將棲霞許配給祁翊,只是棲霞公主才十三歲,還未到出嫁的年齡,所以皇上還在考慮此事。

    “胡鬧!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皇帝雖然表面訓斥了琳瑯公主一句,眼神卻看向祁翊,祁翊狹長的鳳眸微挑,眼神瑩潤淡漠,眼珠則似攝人心魄般冰冷,面無表情,緘默不言,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右側的楚宸燁已經坐直身子,如鷹的目光掃向南宮嫿,眼底有一縷蒼涼的孤獨一閃而逝,正在這時,他邊上的紀老將軍忙道:“皇上說得對,琳瑯公主就是調皮好玩,哪能就這樣決定婚事。”

    萬一把南宮嫿挑給祁翊了,那他的燁兒怎麼辦?燁兒也是個可憐人啊,從燁兒的眼神裡,他看出了孤獨和寂寞,也看出了對南宮嫿的緊張,所以他要為燁兒爭取。

    座上的老王妃則很是穩重的​​看向南宮嫿,不過她也很喜歡棲霞公主,便微微笑道:“棲霞和嫿兒我都喜歡,所以我沒意見。”

    言下之意,誰做她媳婦她都高興,只是,老王妃的話卻讓其他夫人們不解,按理說,世子是高高在上的武穆王之子,最少也要配郡主,怎麼可能配個侯府的女兒?而且這侯府侯爺的官位並不大,又在朝中毫無建樹,家底也不殷實,再這樣下去估計侯府很難再繼輝煌,再加上南宮嫿又沒棲霞公主出色,根本配不上祁翊,老王妃竟然不介意,真是奇怪。

    皇后心疼棲霞公主,目光溫情的移到她身上,做母親的哪會不知女兒的心思,便道:“世子是人中之龍,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不過,世間緣份從來不是成文的東西,如果這支舞能促成一段好姻緣,本宮也不介意兒戲一次,世子,你說呢?”

    皇后已經明顯的幫棲霞公主說話了,聽得棲霞滿臉害羞,其他人心中都默許的點頭,公主配王世子,兩人都是才情絕佳的人,正好相配。

    楚宸燁嘴角冷勾,他身邊的紀老將軍則抬眸,與對面的老王妃咬了咬牙,老王妃也還他一記“呸”字,兩人就在底下你鄙夷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十分活寶的一對。

    聽皇后問話,一向不愛說話的祁翊突然抬手放到唇前,頓了頓,原本白皙的臉色突然羞紅起來,兩扇如刷子般的睫毛閃了閃,有些尷尬又不好意思的紅著臉:“不知怎麼的,我有點熱血沸騰……這主意,好像還不錯……”

    啊?祁翊害羞且沙啞的話一說完,南宮嫿迅速看向他,只見他臉色害羞,嘴唇紅潤如櫻桃,泛著清潤的光澤,安靜乖巧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迷人,甚至有些撒的意味,天哪,一談到說親,這個平時冷漠的男人,竟然一瞬間就成像小白兔似的,看上去有些呆呆的,還有些可愛,而且還會臉紅。

    南宮嫿從來不知道祁翊竟還有這一面,以前總覺得他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只知道女人一提到說親就害羞得搖頭擺身子,這男人也含羞帶怯,還是第一次見。

    連祁翊都答應了,皇后臉是更是高興,棲霞公主則是十分激動,安容華小家子氣肯定跳不好,南宮嫿又不會,如今只有她會跳,她一會定要好好表現,說不定世子這麼說,就是暗示要娶她為妻。

    想到這裡,棲霞公主臉上更散發出濃濃的自信,看著祁翊唇紅齒白、低頭微笑的模樣,棲霞公主更是怦然心動。

    邊上的安容華似乎也找到鍥機,既然世子都同意了,那不是表明自己也有三人之一的機會?她一定要努力,說不定世子表面對她冷漠,心裡其實很喜歡她,所以才答應的。

    怪不得世子要給她取名字,原來世子心裡是有她的,飛仙舞,她一定要超過南宮嫿與棲霞公主。

    祁翊的話不僅讓皇后面露微笑,也讓皇帝朗聲輕笑,好像被祁翊所感染,他也變得年輕了似的,現場原本有些冷清的氣氛,因為祁翊那害羞的表現,登時變得活絡起來,所有人都饒有興味的盯著他,想看看這樣兒戲的緣分,究竟會點中誰。

    皇帝登時也起了好奇心,皇后一句緣分,一個兒戲,竟讓他有些期待,想到這裡,他朗聲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朕就拋卻世俗一次,就讓她們三個比試比試,勝者,賜與祁世子為世子妃。”

    皇上一搥定音,現場頓時沸騰起來,千金小姐們一個個都瞪著眼睛,憑什麼是她們三人比試,為什麼她們不能,姑娘們一顆心都碎了一地,她們也想做世子妃,如果祁世子被預定了,那她們就只能轉投齊王世子以及其他男子了。

    可一抬眸去看齊王世子,就被他那雙嗜殺陰戾的目光嚇倒,這麼凶狠的男人,只能仰慕,卻不能靠近,只能喜歡,卻不敢表白。

    眾多女子都遺憾的盯著祁世子,突然,那羞怯的世子抬著晶瑩的眸,對大家溫潤一笑,這笑容溫潤如玉,好似春風拂面,看得姑娘們更是擰緊繡帕,一個個緊張得小鹿亂撞,為什麼這麼優秀溫和又儒雅善良的男子,不是她們的。

    謙謙君子,雅緻如玉,美詞氣,有鳳儀,正是大家心中的世子寫照。

    皇帝吩咐完,南宮嫿、安容華與棲霞公主都下去換舞衣,宮中妃嬪們平素經常跳舞,宮里許多漂亮的舞衣,安容華看到這件很美,那件也不錯,挑來挑去都挑不中。

    棲霞公主的是特地訂製專屬的舞衣,早早的​​換了在前邊等兩人,南宮嫿站在一排排掛著的舞衣面前,開始細細打量著。

    安容華見自己面前的哪件都好看,哪件都想要,一時不知道究竟要哪件,怕選了件不出彩的,一會影響跳舞的效果。

    這時,南宮嫿已經拿起一件翡翠色且綴有絢麗的羽毛、瓔珞、寶石的一件孔雀翎月華裙,這件衣服華麗亮彩,南宮嫿就打算穿這件了,這時,邊上的安容華見狀,忙抱著手中的兩件衣裳,趕緊走到南宮嫿面前,滿眼羨慕的道:“嫿妹妹,你這件月華裙真漂亮,剛才我怎麼沒看到,我選來選去,眼睛都看花了,不知道選哪件,現在看來,還是你這件好看,真美。”

    說完,安容華眼饞的盯著南宮嫿手中的衣物,眼裡直是讚嘆,這衣裳真的很美,她剛才竟然不覺得,可南宮嫿一拿起,她便覺得這件她挑剩下的衣裳,比其他的都美。

    南宮嫿如何不懂安容華的意思,便將衣裳遞給她,微笑道:“既然姐姐喜歡,你就穿這件吧。”

    安容華眼睛一亮,有些顫抖的接過那件衣裳,忙點頭道:“如此這般,那容華就多謝妹妹了。”

    說完,安容華跟著宮女走到銅鏡前去試衣裳,跟在南宮嫿身後的趙影華和貴姐兒當即對視一眼,兩人皆是滿目的疑惑,怎麼這安姑娘性子如此優柔寡斷,自己挑了那麼多挑不中,等嫿兒挑好了,就來要她的,真不夠姐妹。

    等安容華去試衣裳的時候,南宮嫿嘴角勾起抹淡笑,也不惱,雙眸在滿殿的衣裳中輕輕掃過,突然,一條玫紅色的裙角引起她的注意,她拿開上面的衣裳,將底下那第裙子拿出來。

    拿出來一看,這裙子上綴有寶石,是一條玫紅色玉蓮蓬綴翡翠紅絲結彩球形的飛羽裙,貴姐兒和趙影華看到這裙子,兩人都是眼前一亮,見這飛羽裙流光溢彩,上面閃著粒粒珍珠寶石,素紗質地十分柔軟,飄逸如仙,穿上去一定步履生姿,有如行雲流水。

    剛換上孔雀月華裙的安容華正滿意的欣賞著鏡中的自己,待她回眸時,發現一抹耀眼的紅光刺激著她的眼,只見南宮嫿已經換上那件赤紅的飛羽裙,纖細的腰上繫著一條白玉搔頭刻鳳凰的絲帶,兩條絲帶如蝴蝶般隨風飄動,將南宮嫿襯得恍若太虛幻鏡的神妃仙子。

    一看到這幕情景,安容華又是很後悔,她剛才怎麼沒看到這條美麗耀眼的裙子,想到這裡,安容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南宮嫿的飛羽裙上,上前一把勾住她,在她身上摸了摸,羨慕的道:“妹妹,你從哪裡找來的這條舞裙,剛才我竟沒有看見,真漂亮啊。”

    說完,安容華撫上南宮嫿裙上殷紅若瑪瑙的七彩流雲碎金絲絛圖案,眼裡盡是羨慕,南宮嫿則淡然抬眸,拾起珠盤裡的一朵用絨絲線和金絲纏成的金牡丹,將這朵絨花戴在頭上,邊上跟來的慶姑姑便嘖嘖讚道:“南宮姑娘真聰明,這花有個好彩頭,叫'頭頂榮華',當年皇后娘娘跳飛仙舞,就穿的這身衣裳,戴了這朵絨花,南宮姑娘的眉眼都有些像娘娘當年的神韻,真是美極了。”

    一聽到頭頂榮華四個字,安容華心裡咯噔一下,聽到慶姑姑贊南宮嫿,她的心一下子好似雷擊,身子怔在原地,沒想到南宮嫿挑的衣裳,竟是皇后穿過的,連那朵絨花,都有個頭頂榮華的好彩頭,她為什麼沒想到?

    不行,一世容華只能是她,祁世子說了是她,想到這裡,安容華看了眼珠盤裡,發現根本沒有其他的絨花了,便咬了咬牙,有些羞怯的走到南宮嫿面前,滿目真誠的讚道:“妹妹這絨花真漂亮,配上這裙子,當真窈窕雅緻,只是我覺得妹妹身板小,這衣裳穿在妹妹身上顯大了些。而我身上這件翡翠孔雀裙又比較緊身,我……我想厚著臉皮,和妹妹換一下,可以嗎?”

    安容華說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盯著南宮嫿,可這副情景,卻看得趙影華咬牙切齒,安容華這是跟嫿兒搶裙子嗎?

    之前嫿兒挑中的那件就被她換了去,如果嫿兒挑到更華麗的,她又喜歡想換,趙影華真是覺得,這安容華怎麼和以前不一樣,還是她以前的溫婉善良都是假的,今天為了在大殿上一展風采,她真是把節操丟到了腦外,怎麼只想著換嫿兒的好東西。

    邊上的貴姐兒也有些不悅的盯著安容華,不過安容華還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只是有些貪心,她只覺得她應該是以前沒見過什麼世面,才這麼不懂事,便拉住南宮嫿,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不能再拖時間了,嫿兒,容華姐姐,我們走吧。”

    這時,慶姑姑則一臉精明的看向安容華,她在宮里呆這麼久,一直在皇后身邊伺侯,哪樣的人沒見過?這安容華,從她在大殿上哭的時候開始,她就覺得,這女孩子心計手段都不簡單,嫿兒姑娘可別被她騙了才是。

    南宮嫿目光慢慢變得冰冷,暫時不打算把事情鬧大,畢竟這在皇宮,便準備跟著貴姐兒走,這時,安容華一把走到南宮嫿面前,看著南宮嫿紅艷豔的舞衣,她好後悔自己當時沒找到這件。

    南宮嫿有了這件舞衣,到時候還沒跳就吸引眾多人,她必定會輸的,想到這裡,她豁出去了,咬了咬牙站在南宮嫿面前,淚盈於睫的模樣,眼看就快哭了,如果南宮嫿這時不和她換,倒顯得南宮嫿小氣。

    南宮嫿心底五味雜陳,她寧願相信容華是沒見過世面,加上性子猶豫才會這樣,否則,她在路上救下她,對自己來說就是在親手給自己種孽。

    正在這時,邊上的慶姑姑實在看不過去,一把上前,將身子攔在安容華面前,淡淡的道:“安姑娘這是做什麼?我倒覺得南宮姑娘這衣裳挺合身的,安姑娘已經向南宮姑娘換了一件,一會兒南宮姑娘若是再挑一件,安姑娘若是覺得好,是不是要再換?容姑姑多嘴一句,這裡是皇宮,安姑娘還是不要算得太精,要懂得知足,有時候太心急,會摔得更慘。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命運,安姑娘生得俊秀清雅,皇上就喜歡你自己的風格,何必東施效顰,什麼都跟別人一樣,那不就沒自己的風格了,姑娘我向來說話直,還請姑娘別介意,如果準備好了,都快去吧。”

    慶姑姑洋洋掃掃的說完,前邊明里暗裡的諷刺安容華,後邊像長者似的勸安容華有自己的風格,如此“善意”的提醒,又讓安容華找不出錯處,聽得趙影華和貴姐兒只覺解氣,多虧姑姑心直口快。

    慶姑姑的話像把把尖刀刺進安容華心裡,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慶姑姑,她竟用“算得太精、心急、東施效顰”等極具侮辱人的詞來說她,她登時難受的扯著絹帕,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貴姐兒不想好好的日子被破壞,便上前替安容華擦掉眼裡的淚,再拖著她往前走,並勸道:“容華姐,你別瞎想了,慶姑姑說話是直了些,但她是為你好。姑姑這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以前還總說我個性囂張,她是讓你擁有自己的風格,讓你有自己的裝束,你忘了,剛才皇上是怎麼夸你的?”

    安容華一聽,這才停止抽泣,是的,皇上就因為她與別的女子不同,她勤奮樸素,才誇她的,若她都跟南宮嫿她們一樣,豈不是沒有風格和個性了。

    想到這裡,安容華才迅速擦乾眼淚,對著銅鏡給自己塗上脂粉,轉眼看到玉萼正冷冷的盯著自己,她心裡一陣嘆息,為什麼她們個個都是千金命,都有丫鬟服侍,而她卻是丫鬟命,只有自己一個人。

    兩人打扮完畢,這才來到大殿,此時,棲霞公主已經早早來到,一進去,南宮嫿便看到所有人都在讚揚棲霞,棲霞站在大殿中央,豐姿瑰麗,眉清目秀,身著一襲潔白如月的綴珊瑚木樨南國大袖襦裙,裙子穎長清雅,裙身上的飄帶上綴著一顆拇提大小的金團花嵌玉寶石扣,一頭烏黑的頭髮垂墜而下,發上簡單束了一條墨綠色的宮錦絲帶,整個人是無比的別緻秀雅,高貴淡薄。

    簡單,棲霞公主的裝扮唯有用簡單二字方能概括,可雖然簡單,卻另有一種清新的味道,看得南宮嫿都忍不住傻了眼,邊上的安容華一看到棲霞公主的裝扮,登時臉色深黑。

    原以為棲霞公主會裝扮得很複雜,可她並沒有,自己走的就是簡單樸素風,如今棲霞公主蓬鬆的雲髻上只綴著一朵玳瑁瑪瑙紅牡丹,已經是艷冠群芳,奪人眼球,她這身簡單的裝束,一下子被棲霞公主掩蓋住。

    想到這裡,她袖子裡的兩隻手握得緊緊的,目光也愈發的深沉。

    就在南宮嫿一踏進大殿時,陸少卿等人當即瞪大眼睛,一個個皆驚嘆的看著她,只見她蓮步輕移,一襲緋紅如晚霞的飛羽裙衣裾飄飄,玉帶翩翩,婀娜多姿的走了進來。

    她眉心飾一點火紅帶有金粉的紅蓮花鈿,雙瞳如剪水,烏黑的眸子晶瑩如黑葡萄,粉嫩的紅唇散發出如水蜜桃般誘人的光澤,端莊大氣,且輕靈飄動的走進大殿,每走一步皆腳下生輝,她抬起眉頭,平視前方,似一路輝煌的走到殿中央,娉婷溫婉的向皇帝皇后行了禮。

    後邊著一襲翡翠色舞衣的安容華也學著南宮嫿的樣子,力求做到端莊大方的進殿,卻因為眼神怯弱,步子邁得不自然,讓人覺得有種小家子氣的感覺。

    看著南宮嫿華貴的打扮,棲霞微微轉了轉眸,便坐到自己位置上,皇后滿意的看了眼自己女兒後,將目光移到南宮嫿身上,覺得她態度親切,也是滿心的喜歡。

    這時,常青山端來三隻玉牌,上面寫了一、二、三,抽中一的自然是先表演,安容華掃了眼那玉牌,拾了一隻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牌​​子,一看,是一,隨即臉色有些深黑。

    棲霞公主抽到的是二,南宮嫿抽到的則是三,所以是安容華先表演,南宮嫿和棲霞先坐下,南宮嫿一坐到千金席上,邊上的趙影華就朝她小聲笑道:“嫿兒,你看,今天你可是大家的焦點,好多公子世子都在看你,說不定這次表演過後,你便是一家女百家求,定會有許多公子上門提親的。 ”

    南宮嫿羞澀的瞪了趙影華一眼,小聲道:“影華表姐別胡說,這裡那麼多出色的女子,這話要讓有心人聽見,我們倆都會惹麻煩的。”

    趙影華看了看四周,發現趙菁華已經懷疑的看了過來,忙不再說話,後面和老夫人們一起進來的趙老太君便笑瞇瞇的坐在趙影華身側,一見到南宮嫿,便是滿心的歡喜,給她眼神示意她加油。

    南宮畫也回老太君一個笑容,這時,樂聲漸漸響起,大殿中央的安容華就在起舞,邊上的人們紛紛抬首觀望。

    南宮嫿也抬眸去看,發現對面一道灼熱且溫潤的視線真朝她射過來,正是祁翊,祁翊嘴角帶笑,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不似平日那般嚴肅,眼神倒有些若有所思。

    很多人緊張的盯著安容華,她慢慢走到大殿中央,踮起足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瞟向皇帝,隨著樂聲起舞,她舞的姿勢倒是正確,只是因為很少練舞,身板不太柔軟的原因,一舞出來,便給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在座的千金小姐都是精通舞藝的,一看安容華這舞蹈,全都懶懶的閉上眼睛,有的甚至開始打起瞌睡來,倒是皇帝卻一直在看安容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他真覺得安容華模樣乖巧,惹人憐愛,身段也玲瓏。

    安容華繼續用力的跳,心中只有那一句:贏了的人可以嫁給祁世子。

    為了嫁給世子,她一定要努力,現場的氣氛已經漸漸激烈起來,已經能聞到美人之間爭鬥的火藥味,安容華在場中輕靈踱步,在跳到高潮時,將身子側轉,用力旋轉一個圈,接著,一個、二個,三個!

    轉完最後一個圈時,她已是精疲力竭,滿頭大汗,身上汗如雨下,緊張得要命,她很怕輸,這是她唯一能嫁給世子的機會,她愛慕世子,她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功。

    可惜,她只轉了三個圈。

    一曲舞畢,只有少許的鼓掌聲,安容華慢慢停下來,已是滿頭大汗,她在最後只吃力的轉了三個圈,這三個圈對於她來說,已經令眾人大跌眼鏡,不過大家心中裝著棲霞公主,知道棲霞能舞七個圈,便沒人給她鼓掌。

    趙影華翻了個白眼,“我都能轉三個圈,這也沒什麼看頭。”

    見鼓掌的人寥寥無幾,皇帝便輕咳一聲,帶頭鼓起掌來,“不錯,安姑娘平日那麼辛勞,竟能達到如此水平,已屬厲害的了。”

    皇帝先開口,皇后便淡淡一笑,也跟著誇道:“看到她們,本宮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只是歲月一去不復返,真羨慕這些孩子。”

    “皇后如今仍是風情萬種,深得朕心,可千萬別與這些孩子吃醋。”皇帝朝皇后戲謔一笑,逗得皇后忍不住拿帕子掩住臉。

    才轉三個圈,安容華遲疑一下,眼裡是濃濃的驚詫,一雙眼睛蘊滿霧氣,幽幽的看了蒼祁帝一眼,這一記柔弱無依的眼神,看得皇帝心里為之一怔,覺得心裡有處柔軟被觸碰一般。

    可安容華這個眼神,卻一下子惹怒了眾妃,當著皇后的面勾引皇帝,眾妃表情都很難看,皇后也是面無表情的睨向安容華,冷聲道:“既然表演完了,安姑娘就退下吧,霞兒,該你了。”

    皇后說完,寵溺的看向棲霞公主,看安容華的眼神則是十分的冰冷,這姑娘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城府,可惜太心急了。

    安容華忙行完禮,規矩的退到南宮嫿身邊坐下,擦了擦臉上的汗,她覺得自己背脊都濕透了。

    在一片讚歎聲中,棲霞公主輕提裙裾,蛾眉淡掃,雙眸冷清,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她輕靈的踱到大殿中央,手中白色的長袖輕輕一揮,便如彩練般甩了出去,那長袖在半空中翻飛飄逸,看得在場眾人皆是眼前一亮。

    接著,棲霞身子柔弱的往右一扭,手中雙袖向左向右迅速飛舞,此時的她,舞姿行雲流水,如清麗的蜻蜓,在水上輕點而過,她舞姿柔美中透著剛強,與她常年習武有關,在樂聲中,棲霞的舞蹈很美,一些原本在打瞌睡的老臣也紛紛睜開眼,都將欣賞的目光投到棲霞身上。

    “果然不愧是蒼祁的才女,這舞姿蔓妙絕綸,有如仙女下凡,跳得真好!”老王妃由衷的點了點頭,瞇起眼睛仔細去看棲霞。

    棲霞公主則輕抬眉眼,眉宇間盡是公主應有的高貴之態,眼睛不時朝挑眉淡笑的祁翊看去,只見祁翊眉目微挑,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神情似笑非笑,身上透出一股慵懶如謫仙的味道。

    看著這似夢似幻的男子,棲霞頓覺心裡一痛,她竟然要通過和安容華這樣低下的女人比試的方式,才能有機會嫁給他,由此可見,他根本不愛她。

    他如果喜歡她,定會向父皇提親,可他沒有,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半句喜歡自己的話,甚至沒有半點表示,他那雙燦若寒星的黑眸,似乎只有南宮嫿。

    可她喜歡他,她只能卑微的將自己放到塵埃的位置,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得不到心愛的男人,可有什麼辦法,她如果不爭取,將會永遠遠離他。

    想到這裡,棲霞長袖善舞,輕盈如燕的滑動腳步,舞姿柔美,有如畫中仙,跳到最後的時候,她動作越來越快,似高山流水,又有如百獸率舞,在向空中甩出袖子後,棲霞雙眸一咧,開始了最後最困難的嫦娥奔月!

    棲霞公主深吸口氣,頭上的步搖簌簌作響,紅唇如朱,右臂微彎,一個用力轉身,輕抬足蓮,開始向右旋轉起舞。

    一圈、兩圈,棲霞公主跳到高潮時,音樂也奏到高潮,聽得在場眾人心潮澎湃,紛紛想看看她那舉國矚目的的嫦娥飛仙,此時的棲霞,鸞帶飛舞,墨發飛散,一臉的冷清淡漠,往右輕抬足,一咬牙開始旋轉第三圈,到第四圈時,她已經快騰升起來了,接著是第五圈,此時已經看得眾人鼓起掌來。

    皇后滿目的欣慰,高興提眼裡帶笑,她的棲霞就是不一樣,很優秀,台下的眾人已經自發的數了起來,“三、四、五、六……七、八……九!”

    喊到第九圈的時候,棲霞還要逞強的繼續旋轉,她冷冷咬著牙,她不能輸,她不知道南宮嫿能轉幾個,所以她能盡力就要盡力。

    可是這時,她體力已經嚴重不支,身子在原地搖晃一下,差點就墜了下來,皇后見狀,忙吩咐慶姑姑過去扶棲霞。

    這時,棲霞已經跳了九個圈,不可能休息好了再跳,便由慶姑姑扶著,深吸口氣,找回自己的狀態,朝皇帝皇后行了個禮,淡淡的回到座位上。

    此時,大殿已經是人聲沸騰,九個圈,比棲霞的記錄七個圈多兩個,可見她用了多少力,苦練了多久,每一個圈都非常有難度,而且要考技巧和靈活性,要有嫦娥奔月的樣子,棲霞全都做到了。

    “棲霞公主果然妙極,九個圈,已經是蒼祁沒有的人才。”紀老將軍將大拇指豎起,想當年,皇后也才轉三個圈,如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

    邊上的楚宸燁則不以為意,嘴角淡炒勾起,目光淡漠的看向南宮嫿,臉上的神色不明。

    紀老將軍則很高興,棲霞公主轉了九個圈,不就代表她要嫁祁翊了?這麼一來,他的外孫就有福了,他可看得出,棲霞和南宮嫿,究竟誰更好。

    想到這裡,紀老將軍笑得流出一滴口水,看得楚宸燁一臉嫌惡的轉過臉,額頭上全是黑線,很無奈的皺著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丟人?”

    楚宸燁聲音很小,卻被紀老將軍聽得清楚,他不屑的睨了楚宸燁一眼,這男人永遠是表面嘴硬,其實內心非常的脆弱,都是守寡太久的緣故。

    紀老將軍這次卻出其不意的沒和楚宸燁鬥嘴,卻是與座上的老王妃互瞪起來,棲霞公主的九個圈讓眾人直讚揚,棲霞也滿臉羞紅的看向祁翊,發現祁翊仍舊是一臉的淡笑,那眼珠卻十分無神,薄唇冷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似乎不擔心南宮嫿能否贏,不知怎的,棲霞公主感覺手心徹骨的涼,心裡好像有塊石頭壓著,壓得她呼吸難過,快要窒息。

    棲霞公主讓眾人讚嘆,已經讓所有人都精神一震,皇帝高興得合不攏嘴,大家此時已經心知肚明,看來,今天這棲霞公主就要許配給祁世子了。

    待南宮嫿波瀾不驚的走到大殿之上時,妃嬪們已經是滿目的嘲弄,已經有膽大的開始小聲私語,“這還用比嗎?很明顯是咱們公主勝,這小丫頭還有膽子上來,當真不怕死。”

    “棲霞公主與祁世子是天生的一對,這世上除了公主,無人配得上祁世子,九個圈可是拼了公主的命,看來公主真的很喜歡世子,咱們就等著喝公主的喜酒吧!”

    眾人的話一字不落的傳進南宮嫿耳朵裡,有對整個南宮府不屑的,有嘲笑她的,有叫她不比了下來的,此時此刻,這些聲音都很刺耳的傳進她耳朵裡。

    突然,南宮嫿不經意的朝左邊看去,見那眉目如畫的男子正對著她眨眼睛,他眨得極快,眨完便朝她微微一笑,眉梢一挑,唇若含丹,彎起了嘴角,湖泊色的黑眸中帶著點點笑意,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好奇怪。

    南宮嫿似乎接收到他那溫和的笑意,便抬眸上前,她不自覺的往右看了下,只見楚宸燁正懶懶的靠在椅上,朱唇殷紅,一雙冰冷的深眸散發出野狼一樣的氣息,他眼裡好像浸滿了濃濃的孤寂,又透著野狼一樣嗜血的寒光,那雙眼睛好像在暗夜樹叢中偷窺著敵人,令南宮嫿頓生一股膽寒。

    “南宮姑娘,開始吧。”皇后對著南宮嫿微笑的點頭,其他妃嬪則對她沒抱希望,一個個神情都懨懨的,估計這南宮姑娘連安容華的三個都轉不到,不如趁早別比了算了,省得出來丟人。

    南宮嫿知道這裡有太多人瞧不起自己,她走到大殿中央,突然將身子往後一仰,與此同時,手中兩條緋紅如薔薇的袖帶嘩的一聲扔了出去,在半空卷出一個美麗的弧度,看得眾人大吃一驚!

    棲霞公主瞪大眼睛,安容華原本帶笑的臉突然尷尬起來,只是這一招,已經表明,南宮嫿會跳嫦娥飛仙舞。

    登時,南宮嫿抬起細膩的臂彎,纖細的手指在空中靈動紛飛,像極了孔雀在啄食,這一段是她自創的,以前的飛仙舞並沒有。

    南宮嫿慢慢抬眸,輕輕閉上眼睛,身上一團火紅色顯得緋紅刺目,雙帶翩翩,似從蕊宮閬苑墜下凡的仙子,她青絲墨染,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玉袖生風,舞得婉轉卻又矯健,看得眾人皆像吞了顆雞蛋。

    祁翊則似早料到一般淡定的坐在原地,這時,卻接收到對面楚宸燁陰戾的目光,他薄唇微微揚起,氣定神閒的喝了口茶。

    此時,趙影華和貴姐兒早已經與慶姑姑搬來兩盆先前準備好的墨汁,將那濃黑如雲的墨汁放到大殿邊上,放好後,三人迅速將早準備好的一幅巨型畫卷展開,畫卷白如玉瓷,被三人牽到大殿兩側。

    此時,所有人已經屏神凝氣,紛紛沒想到南宮嫿竟能跳飛仙舞,而且抬手投足好似翩若驚鴻,蛟若璃鳳,且貴姐兒們展開這畫卷,不知道有何用意。

    等墨汁放好之後,南宮嫿踮足輕靈的飄上前,銀牙一咬,手中兩條玉袖猛地騰飛出去,玉袖一下子蘸進墨汁裡,在眾人誇張的驚呼聲中,南宮嫿用力一扯,在將沾了墨汁的袖子扯回來時,迅速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後揮舞手中袖子,將袖子用力擊到畫紙上,接著身子輕靈的飄動,她竟舞著袖子在畫紙上寫字作畫!

    這一幕,連皇帝都看得目瞪口呆,楚宸燁已是滿目冰涼的坐直身子,嘴角邪佞的勾起,玉指握著手中酒杯,抬頭猛仰了一口烈酒。

    皇后看得站起身子,見南宮嫿正舞著袖子在畫上畫畫,她用袖代筆,身上凝聚著無窮的力量,滿頭大汗,仍舊不放棄的努力寫字。

    只見一個蒼勁有力的壽字佔滿畫的中部,這字跡如雄勁松柏,絲毫不輸她用手寫的字,接著,她再次騰飛旋轉,開始甩袖在畫上作畫,在她旋轉幾次之後,所有人都看見,那畫上竟浮現一個栩栩如生,和皇后很像的女子。

    南宮嫿再簡略的畫幾筆,女子的眉、眼、唇都勾勒出來,正是當今皇后,看得在場的男子滿心的仰慕,一個個已經熱血沸騰,目光盯著南宮嫿不肯移開。

    這才是有真才實學的女子。

    南宮嫿緊緊咬牙,這可是她練了許久的絕技,今天既然這麼多人瞧不起她,她就給她們露一手,雖然她此時已是有些吃力。

    “好,這舞太絕妙了!”皇帝大喊一聲,啪的一掌拍在龍椅上,此時,南宮嫿已經柔繞嬛嬛的繼續在女子身旁畫了株紅梅,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真正的像極了醉態翩然的嫦娥,好多人都似醉了一般,痴痴的看著她。

    南宮嫿那靈動的舞姿,看得大家都有些熟悉,這舞姿,像極了當年的皇后,卻比皇后更青出於籃,不經意的一看,她的眉、眼竟然像極了皇后,身上有著皇后當年的影子。

    此時,棲霞公主已經快坐不住了,她感覺自己心裡在滴血,目光森寒的盯著南宮嫿,為什麼這個女人這麼出色,她不服!

    安容華也是一臉的詫異,臉色當即僵直起來,身子巋然不動,一眨不眨的盯著南宮嫿,不可能,她不是不會跳嗎?怎麼會用袖子寫字,而且還跳得這麼好?

    原來,大家都被騙了,她根本就會跳飛仙舞,之前都是裝的。

    樂聲清脆悅耳,透著醉人的舒適,南宮嫿緩緩移動舞步,深情的目光朝祁翊看去,在她有些尷尬的時候,祁翊已是滿目深邃的看著她,眼神爾雅。

    待踱到右側,南宮嫿卻接收到楚宸燁那宛若利刃的眼神,她能感受到他在發怒,此刻的他像頭暴怒的獅子,顯得殘酷異常。

    終於到了高潮的時候,南宮嫿輕輕踮足,目光沉著的盯著前邊的畫,此時的畫已經快完成,只需要在畫邊寫兩行詩,再在皇后額前點一粒三瓣的牡丹花鈿便行。

    沉住氣,南宮嫿一躍仰頭,身子翩然影動,一個凌厲轉眸,她已經揮著玉袖開始旋轉,這旋轉有如精靈跳躍,好似嫦娥騰飛,一踮足,就像要飛上天上的月宮,從此住進那孤獨的深宮,一生不得相見。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南宮嫿一邊唸出聲,一邊轉著圈上前,執起毛筆開始在畫上寫這行詩,她每轉一圈便上前迅速寫一個字,中間不間斷。

    “一、二、三、四……”陸少卿等人已經不自覺的數了起來,一個個看著大殿的女子如仙子般翩翩起舞,見她每一個旋轉騰飛都十分標準,而且還能在空檔的時間寫字,每人都拍案稱奇,個個叫絕。

    這時候,棲霞公主一顆心也緊張得溢到喉嚨口,她也跟著眾人數了起來,她很害怕南宮嫿的圈數超過她,如此一來,她就不能嫁給祁世子了。

    安容華眼裡盡是陰戾,她狠狠咬著唇,心裡不由得罵了句:賤人!

    “五、六、七……”

    這時候,整個大殿都有如雷動,已經七個圈了,所有人都緊張得冒汗,皇帝皇后兩人也是呆目若雞。

    “八、九、十……十一、十二……”這下子,圈數已經超過九個,在朝十五進發,棲霞一看,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便頹然的坐到凳子上,一雙眼睛也變得無神起來。

    祁翊眉梢微抬,似早就料到般轉了轉眼珠,整個人顯得光華瑩潤,十分沉得住氣,又透著一股尊貴的王者傲氣。

    此時的楚宸燁已經快將手中酒杯捏破,見他如此,紀老將軍嘆了口氣,輕飄飄的道:“不是還沒成親麼?還有的是機會!”

    “你說什麼……外公?”楚宸燁聽到紀老將軍的話,突然露出一個冷笑,將握緊酒杯的手慢慢鬆開,裝作不懂的看向老將軍。

    老將軍擄了擄花白的鬍鬚,裝作沒聽見的道:“孫兒,你說老夫可不可以用何首烏把鬍鬚染黑?老夫要年輕,這太顯老了!”

    楚宸燁咬牙切齒,“我看用墨汁更方便!把臉湊上去,讓她畫一筆!”

    “喜歡,就去追啊!你是齊王世子,皇帝肯定會賣你這個面子,正好成全了祁世子與公主。”紀老將軍冷不防的冒出這一句。

    “誰說本世子喜歡她了?不過一個平胸的干癟丑丫頭,難道外公不知道,本世子心中還住著逝去的妻子?”楚宸燁裝作不屑的睨了眼南宮嫿,冷然站起身,狹眸半斂,似冷非冷的掃了眼老將軍,“我累了,要出去透透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從側門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襲孤傲的身影,看得老將軍直嘆氣,這個孫兒,比他還可憐,他身邊至少還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婢女,可這孫兒身邊,全是一堆臭男人!

    南宮嫿正在寫字,突然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在看到那抹黯然離去的高大背影時,她心裡微地一怔,咯噔一下,好像有根筋被抽掉似的,覺得很疼,這是為什麼?

    接著,南宮嫿繼續轉圈,在眾人齊聲的呼喝中,穩穩將第二十一個圈轉完,在她如飛燕般落地之後,大殿上的人用力的拍起掌來,尤其是陸少卿。

    祁翊嘴角溢起抹淡笑,鳳眸也好像在笑似的,就那麼看著南宮嫿。

    南宮嫿跳完,皇帝已經親自拍起掌來,“好出色的女子,嫿,嫻靜美好也!你果真配得上這上'嫿'字,來人,把畫呈上來!”

    南宮嫿安之若素的站在邊上,貴姐兒和趙影華已經滿目驚嘆的將那畫呈了上來,所有人都看過去,只見畫中央是個用袖子寫出來的大大的壽字,左側是正站在梅花下吹笛的皇后,皇后著一襲紅色鳳袍,神韻逼真,好像她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最右側是剛才南宮嫿念的那首詩,落款是一個嫿字,此時,又是一陣濃烈的掌聲,趙老太君驚喜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要讓慧清知道嫿兒今天光宗耀祖的事,她定會開心得哭的。

    在外面和大臣們商議事情的南宮昊天聽到這個消息,已經迅速趕到皇宮,在通報過後,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宮門口,安靜的看著大殿中艷冠群芳的女子,他萬萬沒想到,這萬里挑一的女孩,竟是他南宮昊天的女兒,他感覺十分光彩,興奮得眼淚縱橫。

    “好一個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皇帝念完這首詩,已經情深意重的看向皇后,皇后則是十分感動的站起身,朝南宮嫿微微一笑,“謝謝你。”

    南宮嫿忙行禮:“臣女只是略盡綿力而已,比起他人的壽禮來,很是微不足道,臣女祝皇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享安康,萬壽無疆。”

    南宮嫿微笑著說完,皇后帶笑的眼裡卻透出一股難過,二十一圈對九圈,棲霞輸得太慘了,不知她怎麼承受得了。

    安容華氣得咬牙,身子差點沒坐住,就快坐椅子上掉下來,她被南宮嫿壓得好慘,她原以為自己有幾分機會,如今,自己竟是那樣的丟人,虧她剛才還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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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世子表白公主落水


此時,王孫公子們的眼神全在南宮嫿身上,南宮嫿就那麼遺世獨立的站在大殿中央,微風揚起她烏黑鬆軟的秀發,吹起她翩翩的髮帶,她一張清麗的小臉顯得十分精緻,如同精雕玉琢般風華絕代,且她眉如翠羽、齒若含貝,不像棲霞那般清高冷絕,只是莞爾一笑,便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陸少卿眼晴都看鼓出來了,上次在侯府,他就覺得這女子特別,沒想到她竟會用袖帶作帶,且一氣呵成,那柔婉中帶著剛強的樣子,真與平日溫婉的她大不一樣,還以為棲霞公主會武藝,便是最剛強的人,沒想到,這南宮姑娘骨子裡也透出颯爽英姿的巾幗之氣。

    還有許多就喜歡棲霞那冷清高傲性子的人,便直直的為她惋惜,妃嬪們一個個臉色都難看起來,皇帝則只是讚賞的看著南宮嫿,皇后臉色卻漸漸變淡,眼裡似乎浸著淡淡的失落。

    安容華恨恨的絞著手絹,她這次輸大了,她剛才真希望南宮嫿摔倒,或者暈過去,可她都沒有,如今,南宮嫿便是世子妃,她不甘心,她硬要得到祁世子。

    棲霞公主臉上是淡淡的悲戚,目光仍舊冷冷盯著前方,此時她眼裡已經噙著淚珠,白皙的手指已經握緊,從來就是天之驕女的她,沒想到竟輸給這樣一個姑娘,她從未輸過!

    她不服氣,為什麼她不能嫁給祁世子。

    這時,祁翊則只是微微一笑,黑眸裡盛著縷縷星光,映照著一汪金色的影子。

    “這……”莊貴妃有些遲疑的看向南宮嫿,大家都以為是棲霞贏,公主配王世子,兩人都是那般的出色,正相配,怎麼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切事情都變了。

    南宮嫿見在座妃嬪和皇后都有些為難,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得罪那麼多人,在皇權面前,一切都是空談,皇帝雖然讚賞他,可皇帝心疼的是自家女兒,心里肯定覺得顏面無光,更不忍心看著棲霞受傷。

    況且,她早已不相信愛情,只對祁翊有點朦朧的好感罷了,她不是非他不嫁不可,也不想捲進皇族的鬥爭中,她不想做輿論的核心,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想到這裡,南宮嫿咬了咬牙,目光掃過祁翊一眼,便溫婉的上前,朝蒼祁帝行禮道:“皇上,臣女……有話要說。”

    蒼祁帝微瞇鳳眸,淡淡點頭,眼裡閃著不明的意味,不過,他是真的欣賞這個女子,只是女子卻不是他皇家人,看著棲霞難過卻硬是假裝堅強的樣子,他為個做父親的心真痛啊,只有為人父母,才知道這種失落的感覺。

    “說吧。”皇帝看著桌上鋪平的賀壽圖,眼裡滿是讚賞。

    南宮嫿上前,滿目的真誠堅持,一字一頓的道:“回皇上,這比試只是兒戲,當不得真,臣女年紀還小,婚姻大事當由父母決定。臣女獻舞只是僥倖,臣女很佩服棲霞公主,她有天姿一樣的國色,仙女一樣的舞步,且她與世子青梅竹馬,她們才是天生的一對,臣女只當世子是師兄和哥哥,除此之外,別無其他。還請皇上可憐可憐臣女,就撤消這個兒戲般的賭約吧。”

    南宮嫿一說完,全場皆是驚愕,淡坐的祁翊眼裡先是訝異,接著微怔的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宮嫿,一派沉靜,眼珠卻是無比的疏離。

    棲霞也沒想到南宮嫿會這麼說,她穩穩坐正身子,南宮嫿這麼做,是在讓她嗎?

    不,她棲霞不需要別人讓,不需要別人的假惺惺。

    安容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南宮嫿要是應了這門親事,就成了皇家的公敵,她還算聰明,懂得退讓,那是因為她怕死,如果換成她,她定不會讓。

    邊上的紀老將軍本來心情鬱悶,神情懨懨的,一聽到南宮嫿的話,眼神當即溢出抹精光,忙道:“小姑娘說得對,婚姻大事豈能由賭約促成?這小姑娘不喜歡祁世子,醒是配上去也是一對怨偶,不如這事就算了,當沒賭過?反正老夫是沒聽見。”

    老王妃則瞪了老將軍一眼,她親切的看向南宮嫿,反正她第一眼見到她就很喜歡她,不過這婚事真不能隨便決定,搞不好整個南宮府會傾刻覆滅,那樣是得不償失,除非棲霞自動放棄孫子,但目前看來,這是不可能的。

    皇后聽了南宮嫿的話,真有些心疼的看著她,這孩子多懂事,也真遭人憐惜。

    蒼祁帝微微皺眉,略微思索一下,便道:“南宮姑娘,你不必擔心朕的想法,你是聰慧得體的女子,朕也不是昏君。如果你真的喜歡世子,朕就給你們賜婚,朕的棲霞,將來定有他人來疼,你且放寬心。”

    言下之意,皇帝安慰南宮嫿,叫她別介意棲霞的想法,只要喜歡他就主婚,南宮嫿知道皇帝還算英明,卻仍舊不能犯險,她現在大仇未報,哪能早早嫁人,那樣不是任由蘇氏在侯府興風作浪,到時候娘親和弟弟都保不住,她必須一步步剷除蘇氏,才有可能想這些男女之事。

    “皇上,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且嫿兒還小,不想自己的婚姻大事由一個賭局促成,這對嫿兒來說,太過兒戲,婚事之事,關係著整個侯府,嫿兒想慎重一些。”南宮嫿態度堅決,目光鎮定,已經再次拒絕。

    這時,下面的人甚麼想法的都有,有說她傻的,不知道把握機會進入王府當世子妃,也有慶幸的,這下她終於不用早早的被人定了,他們還有機會。

    皇帝見南宮嫿執意如此,知道她是有意相讓,心裡不得不讚歎她高潔的品性,便道:“侯府有此女,真是南宮昊天的福分,既然你不願意,朕就不強求,剛才之事,權當一個笑話吧。”

    皇帝這麼一說,皇后等人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不過皇后卻歉意的看向南宮嫿,這孩子就是體貼人,知道為人著想,將來一定會遇到真心疼她的人,她必有後福。

    皇帝說完,看向祁翊,發現他只是微微帶笑,唇紅齒白,目光溫潤,“祁世子,你怎麼看?”

    祁翊爾雅微笑:“嗯,的確太小了,臣還可以——再等兩年。”

    咦?皇帝沒聽懂,不知道祁翊這個等字指的是棲霞還是南宮嫿,棲霞公主也是滿目的疑惑,南宮嫿心裡則咯噔一下。

    祁翊說話總是有些高深莫測,令人一直回味一直思考,皇帝又道:“那世子心中可有屬意的人?”

    祁翊沉默半晌,似若有所思的抬眸,思緒回到某個月色旖旎的夜晚,睫羽輕瞼:“有的人,見過一次,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很明顯,祁世子有中意的女人,但是他沒說是誰,皇帝聽了,便朗聲一笑,“祁世子難得有向大家敞露心扉的時候,祁世子說話總是這般難懂,朕也樂意由大家去猜,這樣才有意思。”

    皇帝也不逼祁翊說出來,他認為,兒女自有自己的緣分,如果棲霞和祁翊真沒緣分,勉強在一起害的只能是棲霞,所以他很少試探祁翊,祁翊有自己的想法,十八歲還未定親,可見他是在等心中的女子,就像他一樣。

    男人總是很懂男人,皇帝不問,其他人只好強壓下心中的疑惑,不過南宮嫿給皇帝皇后台階下,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她本可以直接求皇上賜婚,但她卻拒絕了,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在外邊聽到的南宮昊天則是遺憾的搖了搖頭,嫿兒這麼做是有深意的,如今棲霞喜歡世子,嫿兒如果同意婚事,那就等於得罪皇家,他南宮府得罪不起,只是可惜了嫿兒,本應配得上祁世子的。

    這時,一直冷冷挑眉的琳瑯公主看不慣棲霞受冷落,她在狠狠剜了眼南宮嫿後,起身又挑釁的道:“南宮姑娘,本公主對剛才輕易打賭的事向你道歉,這個賭約只是個玩笑,但只是一支舞怎能判定高低?從你的舞姿可以看出,你身體不那麼柔弱,有深厚的舞蹈功底。這樣,舞跳過了,你和我妹妹比比射箭,如何?”

    又要比,南宮嫿知道今天琳瑯公主是盯上她了,琳瑯公主那雙眼睛像極了嗜血的豹子,眼裡蘊著極深的恨意,她不滿棲霞公主輸給自己,想棲霞公主扳回一局。

    南宮嫿嫣然一笑,溫和的道:“嫿兒箭術不精,不過以前隨師父學過,陪公主盡盡興是應該的。”

    琳瑯公主卻冷然一笑,誰不知道棲霞公主的箭術超群,宮中任何女子都比不上她,雖然比不得男人,但在這些柔弱無骨的女人面前,棲霞公主就是最厲害的。

    棲霞此時也抬起雙眸,目光黝深的看向南宮嫿,她篡緊拳頭,剛才輸給她,是她此生最大的恥辱,她一定要從箭術上扳回來。

    皇帝平時生活除了奏摺全是女人,本就無聊,如今有人比試,他自然是笑呵呵的道:“你們權當切磋會友,讓朕們也開懷開懷。”

    棲霞公主淡然站起身,凌厲的冷揮衣袍,便走到大殿上,目光錚錚然的盯著南宮嫿,這時,常青山已吩咐人把射箭的弓箭、靶子等抬進來,一排排黑色的弓箭泛著陣陣寒光,整齊的排在大殿之上。

    南宮嫿與棲霞並排而站,棲霞略顯冷清,南宮嫿即始終溫婉帶笑,前方五丈外一共有兩個黃色的靶子,南宮嫿和棲霞站在線外,三柱香內,誰射中紅心多,誰勝。

    琳瑯公主一臉的得意,這一次,定要為皇族扳回面子,否則別人會說堂堂皇族沒人才,一個公主竟輸給一個黃毛丫頭。

    箭靶上有紅圈,紅圈越往中間越小,最後便是一顆硃砂痣般的大小,按兩人一人一箭的規矩來,此時,所有人都看向場中,沒想到南宮嫿還會射箭,當真出乎眾人的意料。

    不過,妃嬪們知道棲霞的本事,一般武將的千金都比不過她,這一次,南宮嫿一定會輸,但也有人心中懷疑的,剛才在跳舞時,大家都以為南宮嫿會輸,她卻贏得那麼漂亮,說不定這女孩子還有其他的技藝,不能小覷。

    棲霞握緊弓箭,面容繃緊,紅唇冷揚,一派皇室風骨的模樣,在常青山喊開始後,她往後仰了仰身子,目光凌厲,嘩的一聲一箭射出去,只聽“嗖”的一聲,那離弦之箭射中八環。

    八環已經是很難射中的了,這麼遠的距離,棲霞卻面不改色的射中,頓時惹得眾妃鼓掌起來,皇帝也是一臉的欣慰,皇后則滿目慈愛的看著棲霞,楚雲飛將手背在身後,淡淡揚眉,沉著冷靜,一言不發。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向南宮嫿,有期待的,有嘲弄的,有諷刺的,有鄙夷的,南宮嫿沉了沉眸,知道如果表現不好,剛才苦心為侯府掙的顏面就會損毀,而且會被眾人嘲笑,但一旦表現得太好,處處超過棲霞,這視必不仁道。

    她不能被人嘲笑,但也不能將棲霞的光環掩蓋住,想到這裡,南宮嫿沉著抬眸,舉起手中金色的弓箭,用力一拉弓弦,“嗖”的一聲,棲霞定晴一看,也是八環。

    棲霞心裡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真會射箭,而且射得這麼好,不行,她絕不能輸,好在她只是八環,自己還有機會。

    兩人打成平手,眾人皆翹首以望,南宮嫿神色始終溫婉淡然,謙虛謹慎,同樣射了八環,不會掩蓋棲霞的風頭,自己也不會被人鄙夷。

    棲霞公主再抬眸,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這一次,卻是九環。

    九環將要接近內黃心,棲霞放鬆眉頭,心裡卻仍舊緊張,南宮嫿微微一笑,那笑容璀璨生輝,她上前將弓箭用力拉住,眉宇間溢出淡淡的男兒氣概,瀟灑的一揚,只聽陸少卿已經道:“九環!真厲害!”

    又是九環,兩人這一輪還是平手,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很明顯公主和南宮嫿箭術都優秀,要比出結果,只能看誰射中的紅心多。

    這一下,由南宮嫿先射,南宮嫿一抬眸,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沉著淡定的上前,手一鬆,便射了個八環。

    眾人一看,便有些小失望,還以為是中心呢。

    紀老將軍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英雄,一看兩人射箭的姿勢和氣質,心中便有了計較,這南宮姑娘分明在讓棲霞公主,別人看不出,他還看不出?她明顯是看著幾環射的,能想射幾環就射幾環,這已經是箭術中的高手,比一般的男子都強不少。

    真想不到,這姑娘竟是個人才,還好沒配給祁世子,這下他家大楚有機會了。

    見南宮嫿射中八環,好勝心切的棲霞便奮力一扯,只聽嗖的一聲,同樣是八環,看著那插在箭靴上的箭,棲霞心裡登時涼了起來,為什麼沒超過她。

    這次又是南宮嫿先射,南宮嫿一抬眸,便看到紀老將軍和老王妃都笑瞇瞇的看著她,因為她總是面帶微笑,所以兩個老人原還比較中意棲霞,如今目光都放到她身上來了。

    老將軍正對著南宮嫿傻笑,冷不防的,發現老王妃眼裡射出一道冷冷的寒光,還有濃濃的掠奪意味,他忙裝作尷尬的咳了一下,千萬不能讓這婆子知道自己看中了南宮嫿,否則她定會搶的。

    老王妃見老將軍眼神不那麼熱烈了,這才不去瞪他。

    南宮嫿站直身子,整個人紅飛翠舞,華光溢彩,紅唇冷勾,眼神嚴肅的看向前方,抬眸輕輕一射,這一次,中了九環。

    棲霞已經感覺到陣陣威脅,她有些緊張的將箭放在長弓上,十分認真的射了出去,只聽“嗖”一聲響,那箭竟然斜向前射,斜著射到南宮嫿的箭靶上,且直中紅心!

    此時,大殿上的人都心潮澎湃起來,沒想到棲霞公主正射中紅心,而且,她射的不是自己的箭靶,而是南宮嫿的,再看棲霞,她冷冷睨向南宮嫿,眼裡盡是挑釁。

    這下有好玩的了,連愛看熱鬧的皇帝都認真的盯著,棲霞射了南宮嫿的箭靶,這叫越矩,比試已經不那麼重要,她在挑釁南宮嫿。

    自己家門的箭靶被射中,而且直中紅心,這不是赤果果的告訴南宮嫿,她棲霞才是最厲害的?登時,王孫貴族們嘩然了,陸少卿一臉擔憂的握緊拳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南宮嫿,希望她能還回去。

    祁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神似能看透人心般散漫游離,安靜的看著前方,那眼神深邃且散發出朦朧的冷光,他的眼睛,充滿溫情,且很誘惑人心。

    他竟不知,她還會箭術。

    棲霞公主射完後,冷冷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南宮嫿見狀,不緊不慢的揚起弓箭,眼神凌厲的斜視前方,沉穩淡定的輕拉弓箭,只聽“嗖”的一聲,所有人都差點哇了出來,因為南宮嫿的箭斜斜的直射中棲霞箭靶上的紅心!

    兩支箭栽在兩個箭靶的紅心處,很是動人心弦,棲霞公主沒料到南宮嫿竟不怕自己,會給自己來這一招,當即握緊弓箭,又是嘩的一箭,第二支箭直插南宮嫿靶子的紅心,南宮嫿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輕輕舉箭,再將朝斜對面射出一支箭。

    這一支箭,又重紅心,且還是射的棲霞公主的箭靶,兩人你爭我奪,看得所有人提心吊膽,卻又覺得非常有意思,好久沒碰到如此強勁的爭鬥了。

    棲霞也是很久沒遇到南宮嫿這樣厲害的對手,她眉目微挑,繼續射第三支箭,這一次,還是中紅心,而這一次,南宮嫿瞇起眼睛,有些隨意的射出手中的箭。

    就在大家以為南宮嫿這次會射出紅心時,那箭卻只中九環,南宮嫿看到只中了九環,便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臣女學藝不精,還是公主厲害,次次射中紅心,臣女甘拜下風。”

    說完,她好似遺憾的盯著那支箭,棲霞公主也大為驚愕,看南宮嫿的樣子不像在讓她,是真的為自己的失誤感到遺憾。

    棲霞毫不放鬆的睨了南宮嫿一眼,眼裡盡是懷疑,這時紀老將軍便替南宮嫿解圍,擄著鬍鬚笑道:“你們兩個都厲害,之前跳舞時南宮姑娘稍勝一籌,如今比箭術,則是棲霞公主更出色些,兩局下來,正好打了個平手,我蒼祁有你們這樣的人才,真是我蒼祁之福。”

    皇帝也是精於騎射的人,怎麼看不出南宮嫿有心讓棲霞,她讓了,卻做得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在讓,那微微惋惜的模樣,已經勝過棲霞。

    老王妃也一臉慈愛的看著兩人,悠悠笑道:“她們兩人一柔一剛,正好一對,如今打成平手,就像棲霞公主和羽落郡主一樣,從小到大比試都是平手,不過,南宮姑娘沒受過什麼訓練,卻能如此出彩,真是個聰慧得體的女孩兒。”

    棲霞微微斂眸,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在南宮嫿朝她拱手過後,她也淡淡的回過一禮,便放下弓箭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她心裡則十分不爽,為什麼自己沒贏,只是和她打成平手。

    她最後那一箭,是真的失誤,還是有意而為?

    這時候,琳瑯公主神情已是淡淡的,她還以為南宮嫿不會射箭,想藉此羞辱一下她,不料她竟然會,雖然射得不怎麼好,但傻子都知道,這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她無法再刁難她。

    再這樣比試下去,南宮嫿會更出風頭,不行,不能讓她搶了皇族的風光,想到這裡,琳瑯公主牽起棲霞的手,朝皇后笑道:“母后,比已經比完了,讓我們姐妹出去禦花園玩玩吧。”

    琳瑯公主就差沒說大殿很無聊了,皇后見狀,便笑道:“本宮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悶,既然如此,你和棲霞就領著其他公主及千金小姐出去玩,記得注意安全。”

    “多謝母后。”琳瑯公主說完,又跳到南宮嫿面前,朝她露出一個淡諷的微笑,“南宮姑娘,你也一起去嗎?”

    南宮嫿淡淡抬眸,如果不去,人家就會說她故意找機會想在皇帝面前露面,如果去,這琳瑯公主一定會耍花招報復自己。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南宮嫿便溫婉一笑,“既然公主邀請,臣女便恭敬不如從命。”

    “那安姑娘也一起去吧。”

    琳瑯哂笑的看了眼安容華,安容華原不想去的,但大家都看著她,她只好笑著點頭,跟在眾人後頭,在出殿門時,還偷偷的回望了大殿裡一眼,至於她忘的是皇帝還是祁世子,無人得知。

    來到外頭時,安容華心裡很氣,面上仍舊裝得膽小悲戚的模樣,如果留在大殿,她定會加深皇上的印象,可一出來,她就要面臨被琳瑯公主奚落的尷尬,如今只有南宮嫿是她的避風港。

    想到這裡,安容華忙上前挽住南宮嫿,朝她溫柔一笑,“剛才妹妹的表現真出色,妹妹那二十一個圈,已經破了蒼祁的紀錄,估計以後都無人能破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安容華誇得如此大聲,登時,引得邊上的棲霞和琳瑯等人紛紛側目,尤其是棲霞的臉色,登時黑了起來。

    安容華故作不知道的又道:“沒想到妹妹的箭術也很出色,我看你根本沒看靶子,就那樣射了出去,竟然百發百中,竟能與公主一較高下,可惜的是最後你竟沒中紅心。不過,你的成績已經很好了,要是你當時注意點,肯定能中!”

    棲霞再一聽,臉色已經變成了紫色,安容華話裡有話,她明顯說南宮嫿故意讓她,根本沒看靶子都能射中紅心,最後卻沒中,不是故意放水還是什麼?

    原來,南宮嫿竟真的如此小瞧她,刻意的讓她,她楚清語需要別人讓嗎?根本不需要,南宮嫿也太看不起她了。

    想到這裡,棲霞心裡如火在炙烤,南宮嫿見眾人都嫉妒的看著她,知道是安容華的話引起別人不快,便冷然睨了安容華一眼,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抽離安容華,沉聲道:“姐姐還是小聲些吧,這麼張狂得意,只會給我們引來禍端,這裡是皇宮,不是外面。”

    有這麼多人在,南宮嫿已經很給安容華面子了,她故意這麼說,不是成心讓棲霞公主記恨自己?她不敢想像,安容華心思竟這麼複雜。

    安容華一聽,忙尷尬的垂下眼瞼,她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忙朝南宮嫿道:“對不起妹妹,我第一次進宮,不懂宮裡的規矩,也不知道大家心思都這麼敏感,本來是件很高興的事,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是真的替妹妹高興。”

    安容華說完,很為難的絞著帕子,猛一抬眸,卻發現正睜著雙眸幽幽看著她的南宮嫿,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而那邊的琳瑯公主則不屑的嗤笑一聲,一個箭步走上紫晶橋,看著下方靜謐的河水,譏笑道:“安姑娘,你好心祝賀南宮姑娘,沒想到卻吃了個鱉,真好笑,我看,南宮嫿根本沒拿你當朋友,否則會這樣傷你自尊麼?呵呵。”

    琳瑯公主說完,還不屑的睨了安容華一眼,惹得安容華心裡顫抖一下,當即,她抬眸,朝琳瑯公主不卑不亢的道:“嫿妹妹說得對,容華初次來宮中,不知道宮中的禮儀規矩,難免說錯話,有嫿妹妹指導我,我該感激才是。我與嫿兒是真摯的姐妹情,我是真的為她開心,她也真的為我好,多謝琳瑯公主關心。”

    安容華說得特別真誠,說完便一臉愧疚的看向南宮嫿,堵得琳瑯眉頭冷豎,這時,邊上的趙菁華則巴結上琳瑯公主一派,上前戲謔的看向南宮嫿,諷刺的道:“嫿妹妹,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會跳飛仙舞,也沒見你射過箭,你今天突然來這一手,莫不成你是狐妖附體,變了個人?”

    趙菁華的話如同一顆石子盪進眾人心裡,南宮嫿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並不懼怕趙菁華的挑釁,邊上的趙影華恨得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趙菁華,便護著南宮嫿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嫿兒從小與我們一起長大,她經常在府上練舞,我是知道的,倒是你從不關心她,自然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趙菁華不屑的嗤笑一聲,與身側的琳瑯公主對視一眼,慢條斯理的輕哼一聲,“你和她感情好,自然偏幫她,珏妹妹可說過,說嫿兒在侯府只知道發呆犯傻,從不學習琴棋書畫,更別提練箭了。以前從沒聽過她會這些,今天突然會了,難不成真是妖女變的?若真是這樣,那可得叫道士去侯府念念經,將鬼怪趕走。”

    貴姐兒也氣不過了,當即憤怒的指著趙菁華,沉聲道:“女兒家的清譽怎能隨意亂說?這世上本無鬼怪,連聖上都不迷信,你這樣說,是想違逆聖上,想指責聖上?”

    “好好的說話怎麼扯上父皇了?”琳瑯公主不怕的挑眉,朝身側的方麗薇使了個眼神,方麗薇便上前拉住貴姐兒的手,柔弱的勸道:“大姐,你就別瞎摻合了,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幫她做什麼?”

    言下之意,貴姐兒如今沒有靠山,母親又死掉,還有被貶為庶女的危險,讓眾人一聽,紛紛捂著嘴看向貴姐兒,像看妖怪一般的看她。

    南宮嫿見狀,不緊不慢的將貴姐兒拉過來,朝方麗薇笑道:“方二姑娘,你牙齒上有根菜葉,少說兩句吧,王孫公子們都在那邊,若讓他們瞧見,損了定國公府的顏面,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你……你說什麼?”方麗薇羞得滿面通紅,忙轉身去找丫鬟拿銅鏡,羞得無地自容,這裡可有許多貴閣千金,很多厲害的女子都很低調,不會站出來說什麼,但她的一言一行,大家都看在眼裡。

    一個牙齒上有菜葉的人,定會被人當茶餘飯後的笑料的,到時候還怎麼說親。

    看著方麗薇吃癟的樣子,趙影華和貴姐兒都是冷冷一笑,趙菁華則氣得臉色醬紫,抬眸就要和南宮嫿理論,安容華則擋在南宮嫿面前,朝趙菁華幽幽的笑道:“公主都沒說話,也請菁華妹妹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動不動就發怒瞪眼,潑婦一樣的女人可沒人敢要。”

    反正她說不說趙菁她們都恨她,她不如站出來幫南宮嫿,重新獲得南宮嫿的信任。

    趙菁華一聽,便恨恨的盯著安容華,冷笑的揚起手,沉聲喝道:“你算哪根蔥?一個連奴才都不如的東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猖狂,今天本小姐就要給你點教訓,看你還牙尖嘴利!”

    說完,趙菁華就要去打安容華,正在這時,只聽邊上的棲霞冷喝一聲,“都吵什麼?今天是母后壽辰,都給本公主閉嘴!”

    棲霞冷冰冰的說完,轉身朝亭子裡走去,和幾個公主坐下開始欣賞風景,根本不理會趙菁華和安容華。

    棲霞公主發話,趙菁華揮到半空的手自然的縮了回去,安容華先是眼神縮了一下,隨即眼里浸滿淡淡的霧氣,一臉柔弱的看向趙菁華,一雙眼睛就那麼盯著她,看得趙菁華驚慌的退了兩步。

    安容華這眼神怎麼像極了要吃人的惡魔,看得她直發毛。

    這時,邊上的琳瑯公主則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慍怒的衝上來,“啪”的一巴掌打在安容華臉上,這一巴掌打得十分響亮,讓南宮嫿等人都措手不及。

    琳瑯公主哪見過敢在她面前使性子的人,便冷笑道:“別以為當了女醫官,你就夠資格和本宮說話了,像你這種連狗都不如的人,根本不配進宮,更不配站在世家千金面前,你還裝可憐扮柔弱,想誰來同情你?想我父皇嗎?你個不要臉的女人,在大殿上就朝我父皇拋媚眼使手段,別以為本公主沒看出來。你還敢瞪我?再瞪我廢了你!”

    琳瑯從來就是暴脾氣,宮裡很少有人敢惹她,她這一巴掌打得安容華快懵了,安容華心裡恨得如烈火燎原,面上則一直緊咬著唇,死命的瞪大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流出來。

    難道沒家世沒後台的人,就該被欺負麼?南宮嫿、貴姐兒她們同樣爭吵了,琳瑯為什麼不打她們,不分清紅皂白的專打她?

    她發誓,如果有一天讓她有了權力,她一定會將這些傷害過她的人統統殺掉,她要報仇!

    此時,所有人都嘲弄的盯著安容華,畢竟富貴圈子裡的人是容不下外來人,安容華嚇得全身顫抖,想流淚又努力咬住牙,南宮嫿見狀,便走到安容華面前,用手絹替她拭掉臉上的淚,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容華是和她一起進宮,一起學醫的,雖然她覺得她性格有些多疑敏感,還有點貪心,不過,大家好歹姐妹一場,她如果不出面幫忙,別人定會說閒話,指責她不夠義氣。

    想到這裡,南宮嫿看向琳瑯公主,紅唇輕啟,一字一頓的道:“公主何須咄咄逼人?不錯,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容華也是聖上欽點的女醫官,如果她有什麼事,聖上定會詢問緣由,難道,公主還想像在大殿上一樣,再給容華道次歉嗎?”

    這時候她不能再溫婉待人,都到危急時刻了,便要表現出自己強硬不怕人的一面,只有自己硬氣,別人才不敢欺負,因為大多人都是欺軟怕硬,你一硬起來,人家就怕了。

    有時候自己被人欺負,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先把腰彎下去,主動讓人踩。

    果然,南宮嫿冷清的說完,琳瑯公主想到在大殿上被逼向安容華道歉的事,知道那時候父皇就已經偏袒安容華,開始討厭起她來。

    此時如果再鬧到父皇面前,憑父皇那強硬的性子,定會不分緣由處置她,想到這裡,琳瑯公主冷冷勾唇,冷笑一聲,“算你伶牙俐齒,你們可別落到我手裡,否則有你們好看的,尤其是這不要臉的爛東西。”

    琳瑯一邊說,一邊拿眼去瞪安容華,再一次把安容華的尊嚴擊潰,說得安容華手心都發抖了,琳瑯說完,便搖了搖手中的帕子,朝趙菁華使了個眼神,兩人走到紫晶橋邊去看白蓮,想藉故平復此事,省得鬧去皇帝那。

    大家見公主都看白蓮去了,也跟著湊上前看,沒人再理會安容華,南宮嫿知道,因為自己的硬氣,所以琳瑯剛才不敢罵她,卻只敢拿容華出氣,不知道容華會難受成什麼樣。

    前世,她早看慣了人情冷暖,前一刻對你笑的人,後一刻就可以揮劍刺向你,所以,她很少相信人。

    對於安容華,她由開始的同情,變為現在的盡量疏離,一切都是她自己變的,只要人真心對她好,她會百倍的報恩,只要有人想打她主意,她會毫不留情的反擊。

    不過,有時候,人還是要偽裝,雖然她已經開始防著安容華,但大家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搞太僵了反而對自己不利。

    既然她要裝,她就不動聲色的與她裝,不露痕蹟的將別人的計策扼殺在萌芽狀態。

    一些千金巴結棲霞去了,一些則圍到琳瑯身邊,南宮嫿也拉著貴姐兒、趙影華看那一湖的白蓮,蓮葉何田田,蓮花潔白勝雪,散發出清新的味道,一朵朵迎風搖擺,好像星星綴在翡翠碧綠的玉帶上。

    安容華仍舊難受的捂著臉,她今天這臉丟大了,琳瑯公主太可恨,竟二話不說打她兩頓,第一頓已是奇恥大辱,這一次又是一巴掌,她好恨,恨死了。

    一招眸,她就看見琳瑯正捂著嘴和邊上的趙菁華說笑,兩人注意力都在湖水里,趙菁華比琳瑯要退後一些,大家神情都專注的盯著湖水中遠遠駛來一的艘畫舫,看那畫舫十分精緻,奢華無比,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想著自己剛才所受的恥辱,安容華滿腔憤怒無處發,正在這時,她發現沒人看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畫舫上,心里便有了計策。

    她裝作不經意的上前,意味深長的看了南宮嫿一眼,一把撲進南宮嫿懷裡,然後在撲進南宮嫿懷裡的瞬間,她左腿朝趙菁華使力一蹬,只聽“啊”的一聲驚叫,趙菁華被狠蹬了一腳,重重撞到前邊的琳瑯公主身上。

    只聽又是“啊”的一聲驚叫,琳瑯公主被趙菁華撞飛進水中,接著撲通一聲,琳瑯已經如箭般砸了進去,此時,安容華早就將腿收回來,隨即裝作難受的樣子,抱著南宮嫿在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找南宮嫿尋求安慰,並不清楚她剛才有沒有其他動作。

    所有人剛才的思緒都被畫舫吸引,誰還會注意周邊的事,直到琳瑯公主已經難受的在水里扑騰起來,千金小姐們這才尖叫起來。

    那邊的棲霞公主見狀,也迅速領著人跑了過來,因為這里大多數是千金,侍衛們為了避嫌,早守到禦花園外面去了,可如今一出事,竟沒侍衛救琳瑯。

    南宮嫿看著在水里一冒一冒的琳瑯,一雙星眸冷然射向安容華,她竟沒想到,安容華竟這麼厲害,用別人都想不到的這一招,就替自己報了仇。

    這進,趙菁華已經急得哇哇大叫,渾身發抖,大聲吼了起來,“快救人,誰去救救公主,嗚嗚,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誰撞的我……”

    “你還敢說不知道?就你和公主隔得近,不是你撞的還能有誰。”邊上的翠玉公主跟著棲霞走上來,指著趙菁華就大罵。

    棲霞也是冷冰冰的盯著趙菁華,沉聲道:“剛才我們一聽到聲音,就見你撞了姐姐,你還敢說沒有?”

    說完,棲霞忙朝遠處大叫道:“來人,快來人,有人落水了!”

    這裡全是女眷,哪裡會游泳,正在這時,伏在南宮嫿懷裡哭的安容華忙擦乾眼睛小前,一把捲起袖子,朝棲霞公主道:“公主,民女小時候在莊子里幹活時要捉牛蛙和黃膳,所以會游泳,讓我下去救公主!”

    說完,安容華一臉正義的上前,二話不說就脫掉外套,扔掉手上的頭釵,再脫掉鞋子,挽起袖子閉上眼睛就這樣跳進湖里。

    這湖水很深,又冷又急,不比尋常的河水,手一碰到都發涼,別說其他的了,眾人見危難關頭,安容華挺身而出,一個個不由得十分臉紅,都很後悔剛才跟著琳瑯公主欺負她。

    尤其琳瑯公主還打過她,她竟不計前嫌,不顧生死的跳下去,這樣的氣度和節操,真令人佩服,唯有南宮嫿始終淡淡的看著湖中,眼珠無比的冷漠。

    剛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安容華哪是去救人,恐怕她是去害人!

    許多人開始給安容華吶喊助威,連棲霞的臉都有些紅,也著急的看下去,只見安容華迅速遊戲到快沉下去的琳瑯面前,一把將她抓住,奮力的往岸邊遊。

    可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安容華力氣太小,承受不住琳瑯,不一會兒,兩人迅速沉了下去,嚇得所有人都尖叫起來,有的膽小的還哭了,一個個張望著遠處,可救人的侍衛還沒來,這是女子呆的地方,更別提能有個英雄好漢前來了。

    正在大家心急之時,安容華又一把將琳瑯抓了出來,此時琳瑯已經滿臉漲紅,一個勁的在湖里吐水,不過臉色還算正常,只是嗆水嗆多了,安容華抓著她慢慢往湖邊遊,看得眾人膽戰心驚。

    南宮嫿則淡淡轉了轉眸,恐怕琳瑯公主剛才根本沒嗆多少水,剛才經安容華那麼一按,才真正的嗆了許多水。

    這個安容華,心可真野,也真毒,琳瑯的手段哪裡比得過她,就連自己都覺得,這個女人很危險。

    這卑微的女人,心計深沉先得皇帝賞識,如今為了報仇又來這一出,南宮嫿不打算介入,只淡淡的看戲,有人願意演,她就願意看。

    湖里,安容華一邊游泳,一邊冷冷的盯著被自己玩弄於股掌的琳瑯,眼底呈現出一抹怨毒的神色,才遊了兩步,她就裝作身子一沉,力道不足的一把將琳瑯拖進湖里,自己再迅速閉氣。

    琳瑯不會游泳,自然不懂閉氣,一被拉進湖里就亂吸一氣,這下子,嗆得她喉嚨都快裂開,她感覺胸口火辣辣的疼,使力的抓住安容華。

    安容華見琳瑯嗆得難受,又一個使力,將她提了起來,並架住她的身子,自己則馱起她,“公主,你沒事吧?你小心點,我會救你上去的,你堅持住!”

    琳瑯公主吐了幾口水之後,總覺得死亡的恐懼蔓延在她心間,她難受得狠吸幾口氣,這才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安容華,這一刻,她心裡咯噔一下,她以為沒人會來救她,沒想到,竟然有,而且來的人,竟然是她才打過的安容華。

    琳瑯這時不知道怎麼面對安容華,只覺羞愧無比,嘴唇顫抖的跳動著,看著安容華吃力卻硬要救自己的模樣,她強硬的心防終於瓦解,臉色登時羞紅起來。

    她出了事,第一個救她的,竟然是她很厭惡的人,難道,她之前一直錯了,錯怪了安容華,想到這裡,琳瑯忙歉意的看向安容華,感動的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別說這些,容華沒事,容華就是死,也要救你上去。”安容華“難受”的說完,突然手一滑,抱著的琳瑯又沉下湖去,安容華見狀,忙沉下去抓,又嚇得岸上的人往前搜尋。

    沒有人看見,安容華眼底那抹濃得化不開墨的恨意。

    一沉進水底,安容華便憋住氣,心中感覺十分暢快,讓這女人囂張,讓她欺負自己!

    不過,自己仇得報了就很好,要做過了,恐怕惹人懷疑,她也下不去手,想到這裡,安容華迅速把琳瑯公主拉起來,咬牙向前游去,這時,棲霞已經和千金小姐們解下綢帶,奮力扔到湖里。

    安容華一把抓住那綢帶,抱起已經快奄奄一息的琳瑯向前游去,快到的時候,棲霞等人幫著扶安容華,好不容易才將兩人拉了上來。

    這時,琳瑯公主嗆得厲害,她難受的閉著眼睛,安容華往她胸處一擠壓,她便咳出一大灘水,這水一咳出來,她便好多了,也不再那麼難受。

    這下子,面前的安容華形象頓時光輝起來,好像救世的活菩薩,看得琳瑯眼淚直流,這輩子,她從來沒見過如此以德報怨的人,自己對她那麼狠,她卻不顧性命的救了自己。

    “謝謝你……”琳瑯艱難的說完,又嗆了一口水,安容華忙拿來自己的衣袍給琳瑯蓋上,“公主請先別說話,多休息一下就好了,現在暫時不要移動身子,等身體休息正常再行回宮休息。”

    “嗯。”琳瑯懨懨的躺在翠玉公主懷裡,此時,太醫和侍衛、太監才趕到,太醫到時,迅速放下藥箱,正要給琳瑯診病,安容華已經先行一步上前,扶手去探琳瑯的脈。

    那太醫知道安容華和南宮嫿已是初級女醫官,都會醫術,加上他是男子,不太方便,便自覺的退到一邊。

    安容華探了一把琳瑯的脈,便欣喜的道:“還好,只是嗆了幾口水,並無大礙,只要好生休養便沒事了,嫿妹妹,我醫術不精,你也來診診,看是不是這樣?”

    安容華說完,笑著看向南宮嫿,南宮嫿嘴角勾起抹淡笑,玉手輕執琳瑯的手腕,眉毛輕挑,認真的探了探脈後,點頭道:“幸好你救得及時,尚無大礙,回去煎幾服補藥服下,就不會感染風寒了​​。”

    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皇帝皇后早領著大臣妃嬪從遠處走來,安容華眼尖,早瞧見了,一瞧見,她便用手摀著頭,感覺頭暈暈的,咚的一聲暈倒在琳瑯身旁。

    這下子,千金小姐們又急了,翠玉公主已經大喊道:“南宮姑娘,你快給安姑娘看看,她估計體質不好,被那冰涼的湖水鬧出病了。”

    南宮嫿遲疑一下,見皇帝皇后已經趕來,本不想趟這渾水,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執起安容華的脈,前一刻才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難道,安容華體質真的不好,才暈過去了。

    想到這裡,南宮嫿忙給她診脈,此時,外面已經傳來千金小姐們給皇帝請安的聲音,皇帝一上前,便急急的走到琳瑯公主面前,見琳瑯雖然面色疲憊,卻睜著眼睛,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才說完,他又看到已經昏過去的安容華,一看到這副情景,皇帝已經氣得吹鬍子瞪眼,怒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安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誰來說!”

    這時,安容華卻不失時機的悠悠轉醒,一張小臉蒼白且羸弱的看向蒼祁帝,“皇上,民女沒事,請皇上息怒。”

    看到安容華轉醒,南宮嫿又在給她診病,皇上一顆心這才慢慢放下,邊上的玥貴妃已經撲到琳瑯身邊,一邊抹淚一邊抱著她詢問究竟。

    這時,棲霞忙上前,朝皇帝恭敬的道:“回父皇,剛才我們在看對面的畫舫時,趙菁華不知道怎麼的撞了皇姐,把皇姐撞進湖水里。當時附近沒有侍衛,幸好安姑娘及時跳下湖,將皇姐救了上來,如果是一刻,恐怕後果會不堪設想,幸好皇姐沒事,至於安姑娘,有可能是體質虛弱,才暈過去了。”

    棲霞將事實還原一遍,邊上的翠玉公主也複述一遍,大家的說辭都一樣,就是琳瑯被趙菁華撞進湖里,安容華捨身為義的跳下去將她救上來,卻沒說安容華挨打的那段。

    人群中的祁翊在看到南宮嫿安然無恙時,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看著倒在地上的琳瑯,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負手而立,眸子似笑非笑的盯著南宮嫿。

    接收到祁翊的目光,南宮嫿忙尷尬的垂下眸,繼續給安容華診脈。

    皇帝皇后在聽到安容華救人的事蹟,兩人不禁一臉欣慰,皇帝更是親自上前將安容華扶起來,關切體貼的問:“傷著哪裡沒有?難不難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就請世子來診斷。”

    安容華一聽祁世子,忙溫潤的點了點頭,皇帝便轉身看過去,發現幾個貴妃都直釘釘的看著他,他這才覺得自己正扶著安容華,十分尷尬,便慢慢收回手,站到祁翊面前,輕輕拍了拍祁翊的肩。

    祁翊唇紅齒白,吐出一句噎死人的話:“男女授受不親,我小師妹的醫術見長,如此這般,正好鍛煉鍛煉她。”

    安容華有些尷尬的張了張唇,如此這般?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暈倒這事,正好可以用來給南宮嫿練醫術?

    別人聽不懂世子這意思,她卻聽得不含糊,想到這裡,她的心如千瘡白孔,痛得要滴血,為什麼她心愛的男人不愛她。

    皇帝一向欣賞祁翊,有時候和他交情更像老少配的朋友,便搖了搖頭,“無論如何,你也要給她確診一下,朕只信你。”

    堂堂皇帝為了個民女再三開口,讓皇后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祁翊皺了皺眉,不好再推辭,便上前,接過菱紗手中的紅絲線,讓菱紗將安容華的手腕綁起,他則用線斷脈。

    安容華一直抿著唇,要是世子能用手給她扶脈,該有多好?可惜,她不是他的妻,也不是他的親人,沒有那個資格。

    祁翊狹長的鳳眸斜飛入鬢,纖纖玉手輕執紅線,神情認真而嚴肅,在略微沉思一陣後,淡淡垂眸:“無妨,只是師妹中午未有進食,再這麼耗力損氣,所以才暈了過去,多吃點東西就好了。”

    說完,祁翊笑著鬆開手,輕抿薄唇,又有些誘惑深邃且呆呆的看向南宮嫿,惹得邊上的棲霞心裡一滯。

    皇帝一聽,一顆心終於定了下來,南宮嫿也微微轉眸,晚宴還未到,中午安容華的確心情不好沒吃東西,再加上如此耗費力氣,所以才暈了過去,但她總感覺,不至於皇上一出現就暈過去,或許這只是巧合。

    太醫聽到後,忙拿了一顆補血丹給安容華服下,待她先休息穩定了再進食,否則會引起反效果。

    這時候,邊上的趙菁華已經驚恐的瞪大眼睛,直往後退,一邊飆淚一邊哭了起來,惹得趙老太君滿目怒氣,冷冷的盯著她。

    “大膽,可是你推的琳瑯下湖?”皇帝安慰完受傷的人,現在要興師問罪了,便冷冷盯著趙菁華,無比威嚴的道。

    趙菁華嚇得渾身哆嗦,忙撲通一聲跪到皇帝面前,忙搖頭道:“回皇上,臣女沒有,臣女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人撞了一下,隨後才不小心將公主撞下湖,請皇上明鑑。”

    趙菁華說完,努力瞪眼去看對面的人,發現個個都一臉正氣的盯著她,這些人都不像會推她的樣子,到底是誰呢?

    她明明感受到被人踢了一腳,或許是推了一把,可那時候極其混亂,她根本沒看清那人,就快被嚇死了。

    “你沒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你敢說你沒有?如果不是你,那又是誰?”蒼祁帝危險的瞇起眼睛,只要這眼睛一瞇,就意味著有事發生。

    趙菁華已是嚇得汗如雨下,嘴唇直打顫,她忙撲到琳瑯身側,朝她懇求道:“公主,菁華和你是好朋友,怎麼會推你下湖?菁華沒有,我哪有這麼傻,敢在皇宮犯事,請公主幫我說說好話,真不是我幹的,當時真的有人推我。”

    琳瑯此時則有些厭惡的看了趙菁華一眼,誰和她是好朋友,兩人不過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盯著趙菁華,冷哼一聲,怒道:“若不是你挑起我和安姑娘的戰爭,我又豈會罰她?我若不罰她,又豈會被父皇罵?都是你,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竟將我推下湖,父皇,此事一定要嚴懲!”

    琳瑯已經認定自己是被趙菁華推下湖的,這一說,不僅嚇得趙菁華渾身打顫,連邊上的趙老太君,都嚇得臉色蒼白,忙一個箭步上前,朝皇帝道: “請皇上開恩,臣婦的孫女定不是故意的,這其中定有誤會,定有人在後面動手腳,請皇上調查清楚再下定論。”

    如果這事沒處理好,那就是整個中威伯府的錯,有可能中威伯府會被趙菁華連累消亡,趙老太君已經嚇得快站不住。

    南宮嫿見狀,忙上前將她扶住,替她順了順背,一臉擔憂的道:“外祖母別擔心,皇上是明君,絕不會亂判,他一定會查清楚的。”

    這世間對她好的人,寥寥可數,外婆就是其中一個,她又怎麼忍心看伯府出事,伯府和侯府是魚與水的關係,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一個出事,另一個也會受到牽連。

    最重要的是,這是她最親愛的外婆,她不要自己的親人受傷。想到這裡,南宮嫿不禁冷冷的瞪向安容華,要不是她鬧出這些事,又怎會連累伯府,又怎會讓外婆傷心?

    她冷冷的看向安容華,發現她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瞼,皇帝見南宮嫿站出來說話,眼神便變得緩和起來,這女孩子給他的感覺一直很好,他也不再那么生氣,準備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

    琳瑯則深吸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被趙菁華當槍使了,肯定是趙菁華和安容華有仇,藉故挑起她和安容華的戰爭,才惹得她打了安容華,後邊趙菁華推她,肯定也是想栽贓給安容華。

    沒想到安容華卻救了自己,看來,有時候,朋友不一定是朋友,敵人也不一定是敵人。

    琳瑯冷冷瞪了眼趙菁華,沉聲道:“當時只有你站在我身邊,和我有說有笑的,藉故引開我的注意力,我懷疑就是你,你卻說不是,那你說,不是你,還會有誰?”

    “是……是是……”趙菁華掃了掃眾人,突然想起之前安容華離自己最近,只是她是撲在南宮嫿懷中的,她當時只有這點印象,不然安容華怎麼撲過來這麼快。

    想到這裡,趙菁華想都沒想,便憤怒的指著安容華,道:“是你,肯定是你推我的,當時就你離我最近。”

    “你說什麼?”安容華一聽,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當即難受的揉著眼睛,憤怒的道:“我雖然喜歡忍讓,但也實在忍不住,趙姑娘你對我多次羞辱就罷了,如今我救了公主,你卻嫉妒我,把我說成兇手,你真的太狠了。人在做,天在看,請你給自己積點德。”

    安容華說完,便揉著帕子梨花帶淚的滴起淚來,皇帝也是氣得大吼一聲,“真是無法無天了,要是安姑娘推的,她為什麼不要命的衝下去救琳瑯,難不成她瘋了?朕看,說假話的就是你,推人的也是你!”

    “不,真不是我,請皇上息怒,不是臣女。”趙菁華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又看了南宮嫿一眼,突然心生一計,忙道:“皇上,臣女知道是誰了,是南宮嫿,一定是她,當時她隔臣女也近,如果不是她,臣女就……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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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三大俊男暗中較勁


  趙菁華瑟索著說完,終於找到擋箭牌,便伸著手朝南宮嫿指去,登時,那邊的祁翊已是眉鋒一挑,鳳眸凌厲且含有警告意味的看向趙菁華。

    登時,所有人都看向南宮嫿,南宮嫿在袖子裡篡著十指,不緊不慢的看向趙菁華,冷聲道:“姐姐你栽贓安姑娘不成,就在栽贓我麼?當時安姑娘正撲在我懷裡哭,她抱著我我在安慰她,影華姐和貴姐兒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抱住安姑娘,哪有手腳和時機動手?”

    南宮嫿一字一頓的說完,嚇得趙菁華忙閃了下眼睛,靠在宮女懷中的安容華此時也委屈的看向趙菁華,柔柔的道:“趙姑娘,我和妹妹雖與你不相睦,但不能把你做的事強安在我們身上,所有人都看見你推公主落水,也看見我和姐姐離得遠的證據,還請你有點良知,切莫欺瞞皇上,還我們一個公道。”

    安容華說完,一直氣不過的趙影華也道:“妹妹你是我自家人,難道我還會說假話?你還不向公主認錯,一味的在這裡指責這個指責那個,你還是伯府的子孫麼?”

    趙影華和趙老太君都是一臉的蒼白,生怕家族受牽連,不過趙影華話一說出來,眾人都挺佩服她的,她沒有為了家族替趙菁華遮醜,而是大義滅親,很令人欣賞。

    這邊貴姐兒也站出來作證道:“臣女也可以證明嫿兒沒推趙姑娘,至於其他人,臣女沒看見,不好說。”

    貴姐兒卻不替安容華證明,看得安容華又是一陣委屈,趙菁華見南宮嫿有這麼多證人,急得四處看了看,看向每個人,她都覺得對方像推她的,又不像,不知道究竟是誰推的。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祁翊則鳳眸冷挑,一臉淡定的看向趙菁華,“剛才你說如果不是南宮姑娘,你就跳下去,如今有人證明不是她,你確定你要跳? ”

    說完,祁翊看向那幽幽的湖水,濃霧般的眼神化為一聲嘆息,卻聽得趙菁華寒毛都豎起來了,平日看這祁世子淡淡的,還挺溫柔,現在才知道,他不好惹!

    祁翊嘴角揚起一抹王者般的冷咧,不管是在蒼祁掩盡鋒芒、韜光養晦,還是在燕國東宮,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逆他,那些服侍他的人都謹小慎微,懸著一顆心對他無比順從,如今竟有人想害他看中的女人!

    他的女人,豈是這些凡夫俗子能染指的?他會讓她們死得很難看!

    皇帝也冷哼一聲,厲聲喝道:“如今人人都指證你,你還有何話可說?想朕饒了你,就跳下去,否則,拉下去砍了!”

    蒼祁帝一發話,登時聽得眾人全身膽寒,一個個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敢再說話,趙菁華已是嚇得臉色蒼白,趙老太君則是滿目的氣憤,又急又氣,卻不敢求情。

    玥貴妃抱著虛弱的琳瑯公主,也是一臉冷清的道:“趙姑娘請快點決定,誰敢動本宮的心肝,本宮誓要為她討回公道。”

    玥貴妃如今說這話太不合理,會讓人有仗勢欺人之嫌,可大家念在她為人母親激動得要命的份上,都戰戰兢兢的盯著趙菁華。

    趙菁華沒辦法了,嚇得雙腿打顫,她不會游泳,嚇得滿頭大汗,此時,南宮嫿已經感覺趙老太君渾身在顫抖,她辛苦撐起的所有顏面都沒了。

    正在趙菁華嚇得腿軟之際,皇后卻淡淡揚眉,沉聲道:“皇權威嚴豈容你挑釁?跳下去就不必了,為了給你點教訓,來人,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以敬效尤!”

    皇后冷冷說完,已經有侍衛上將來拉趙菁華,趙菁華見不用跳湖,卻要挨三十大板,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傷,在她悲鳴的哀嚎中,身子已經被侍衛拖走。

    皇帝看皇后已經處置,淡淡點了點頭,不可能別人推公主下湖,他們皇家也要推來還,如此的瑕疵必報,會讓世人詬病。

    趙菁華的事處置完,皇帝便命人扶安容華和琳瑯公主去休息,等她們休息妥當,便是下午的皇宮宴會。

    皇帝皇后領著去休息之後,南宮嫿和貴姐兒、趙影華三人坐在紫晶橋頭,祁翊則與幾名宮女上了剛才的畫舫,不知道在搞什麼,反正很神秘,那些宮女還蒙上了面紗。

    不一會兒,幾人就听到遠處刑房里傳來的慘叫聲,那是趙菁華挨打的聲音,趙老太君站在南宮嫿身側,氣得一臉蒼白,她都沒臉進去和那些夫人們談話了。

    貴姐兒淡淡掃了眼遠處,輕聲道:“老太君你別著急,這次給菁華姐一個教訓也是應該的,要不然她以後會犯更大的錯,只是,剛才我的確沒看到趙菁華推公主,只是看到趙菁華似乎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公主撞去,公主才被撞下湖,好生奇怪。”

    趙老太君嘆了口氣,道:“我也覺得她沒那麼蠢,但有時候人要是蠢了,由不得你不相信,許多事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它偏偏是事實。”

    南宮嫿輕輕拂了拂老太君的背,朝她溫和的道:“外祖母,你放心,皇上是明君,絕不會因為菁華不懂事而連累整個伯府,你且放寬心,一會在皇后的壽宴上,你該做什麼做什麼,要擺出別人不敢小瞧的樣子,別人便不敢小瞧你。至於菁華不懂事,那是二舅媽沒教育好,與外祖母你無關,你看,您老教出來的影姐姐不就十分乖巧,討人喜歡​​麼?”

    南宮嫿朝趙影華微微一笑,羞得趙影華捏了捏她的小臉,“嫿兒你只管誇我,反正我不介意的。”

    趙老太君見趙影華和南宮嫿都懂事得體,一顆心才鬆了下來,正在這時,一陣“呵呵”聲從上空傳來。

    不錯,的確是上空方向,南宮嫿聽到這聲音好像地獄裡的鬼魅,便迅速抬眸,只見不遠處的槐樹上,坐著一個人。

    再一看,那不是楚宸燁是​​誰?

    楚宸燁淡然的坐在樹上,抬頭望瞭望天,遂瞼眸低頭,眉頭皺成一團,那嗜血的鳳眸泛著冰冷的寒光,唇角冷勾,不緊不慢的道: “本世子剛才無意中看見,一個姓--安的女子,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呵呵!”

    說完,楚宸燁繼續望著天,嘴角露出一個淡笑。

    他的話,聽得趙影華等人皆是一怔,所幸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南宮嫿她們幾個,否則要讓別人聽見,別人會說是她們合謀的,畢竟安容華和她們關係匪淺,這應該就是楚宸燁之前不說的原因。

    趙老太君已是滿臉驚駭,她恨恨的咬著唇,沉聲道:“想不到姓安那姑娘竟如此狠毒,老身竟一點都沒看出來,還多謝世子提點,讓菁華替她受了過,她還裝好人下去救了公主。”

    南宮嫿見趙老太君生氣,便上前安慰道:“外祖母你不知道,菁華趁你們不在的時候,跟著方麗薇和公主奚落我們,​​還慫恿公主打安容華,估計安姑娘心裡有怨,才出此下策。咱們心裡知道就行,一定不要說出去,誰都認為咱們跟安姑娘是一派,要是起內訌或者她被供出來,皇上一定會懷疑咱們,到時候咱們都得被連累。”

    要對付安容華,只有私底下進行,皇上最討厭朋友之間兩助插刀的行徑,況且他現在欣賞安容華,她們不能起內訌,不能讓皇帝有任何一點疑心。

    趙老太君緊抿著唇,只得咬牙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喜歡趙菁華,可如今伯府顏面受辱,這一切都是安容華害的,她怎能不恨她?

    小小年紀便如此心狠手辣,以後長大了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正在這時,那樹上的男子已經一個翩然的旋轉落地,他一落到地上,便將手背在身上,朝南宮嫿微微一笑,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冷風揚著他紫色的袍子,將他襯得宛若神衹。

    南宮嫿始終覺得,楚叔叔的眼裡帶著淡淡的憂傷和孤寂,顯得很安靜,好像一切的繁華皆離他很遠。

    待南宮嫿再看時,楚叔叔看著南宮嫿,哂笑著搖了搖頭,他今天是怎麼了?竟對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子在意起來,這一定是幻覺,像南宮嫿這種小得一根指頭就能提起來的小女娃,他可沒興趣。

    他喜歡的,可是充滿女人味的女人,就像記憶裡的月蒔,也不知道月蒔在天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他。

    記得大婚之夜,他倆共飲一杯交杯酒,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情而幸福的看著她,將美好的她牽進喜堂,在與她拜堂成親後,他又將她抱進了洞房。

    而卻在一夜之後,他們倆天人永隔,他愛月蒔,記掛月蒔,等了她好多年,卻仍舊等不到她回來的身影。

    在每個寂寥的夜晚,他都站在月樹下,傾聽柔軟的風,感受天地的浩淼,他已經暢想過無數次,當他推開那扇朱紅大門,月蒔正戴著紅巾,溫婉安靜的看著他,她笑得真乖巧,會像婚前那樣嫵媚的看他。

    可事實,當他打開大門時,卻看到滿屋的空寂,這樣他的心陷入無邊的黑暗,沒有什麼能將他照亮,他感覺,他有時候快和這個世界隔絕了。

    看到楚叔叔微皺著眉頭,好像在沉思什麼,南宮嫿覺得有些奇怪,正在呆愣的瞬間,前方高大的男人已經抬起眸,朝南宮嫿道:“花痴!盯著叔叔看做什麼,你背後來人了!”

    南宮嫿一時大窘,此時已經聽到陣陣禮樂聲,轉身一看,皇帝皇后大批人在宮人的簇擁下正朝這裡緩緩行來,南宮嫿知道晚宴是在湖中的畫舫上舉行,忙和趙老太君等人退後行禮,恭迎聖駕。

    皇帝皇后走到紫晶橋上後,全都朗聲而笑,再看那湖中心,那嵌玉鑲金的畫舫正緩緩行來,舫身四周站著白衣翩翩且蒙著面紗的歌姬,歌姬們撒著手中的玫瑰花瓣,開始跳舞,看上去十分美好。

    待畫舫再靠近些時,眾人皆聽見一聲悠揚的笛聲,那笛聲如破空而出般劃破畫舫的寧,笛聲優美,宛若天籟,清脆動聽,吹的是一曲《長相憶》 。

    眾人一聽到那笛聲,全都倚頭攢望,只見那畫舫中間,一襲青袍的男子正謙然的吹笛上前,眾人一看,全都往前走了兩步,那吹笛的男子,竟是離郡王楚汐。

    楚汐著一襲天青色紵絲描金麒麟紋緙絲金色滾邊絳紗袍,腰繫衝牙玉花青綺玉帶,整個人美得好似仙童下凡,他身材高大,鳳眸星眸,眉毛微挑,隨著畫舫的移動,顯得愈加的瀟灑生姿。

    眾千金小姐都在心裡哇哇的尖叫,面上則保持賢淑規矩的模樣,其實一個個心裡早如烈火在燃燒,正在這時,那畫舫外,又傳來一陣幽幽繞耳的簫聲,這簫聲靜謐且空曠,卻不失美好。

    接著,楚汐大袖一揮,指向那畫舫處,眾人紛紛看去,只見那璀璨生花處,男​​子持簫上前,正嘴角帶笑的吹著手中的玉簫,男子長身玉立,一襲宮錦絹花刻絲月牙色通袖袍襯得他宛若謫仙。

    遠遠看去,男子似籠罩在一層薄霧中,他始終微笑著,好似從畫中走出來一般,一曲《美人嬌》宛轉悠揚的傳了過來,此時,姑娘們更是激動,一個個恨不得搶在最前頭去看,兩大美男,一左一右,一笛一簫,吹得眾人的心都亂了。

    比起祁翊來,楚汐臉色有些蒼白,人也顯得嬌弱一些,大概是患病已久的緣故,不過他眉宇間卻溢出陣陣生機,一張容顏美如冠玉,一顰一笑比女人還柔美,看得皇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祁翊雖然唇紅齒白,不過身材較高大些,那帶笑的眼神讓人感受不到溫暖,有的卻是無盡的冷漠,所以祁翊男人味更濃。

    正在這時,男人味最濃的楚叔叔已經冷咧鳳眸,淡然上前,“臣也給皇后來一曲!”

    兩大美男給皇后賀壽,又怎能少了他?

    說話間,男人已經踏上畫舫,在眾人的驚愕聲中,穩穩坐到七弦古琴前,那原本要彈古琴的歌姬被楚叔叔危險的目光給瞪得自動退後。

    沒想到楚叔叔還會彈琴,只見他輕撩紫袍,朝眾人和藹的一笑,玉指輕拈琴弦,竟迅速和上了祁翊的美人嬌,登時,笛聲、簫聲、琴聲三者合一,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的循序漸近,令人聽著抑揚頓挫,且一點都不雜亂。

    蒼祁最優秀的三大美男都在畫舫上,看得眾千金心潮澎湃,一個個恨不得飛奔上去,有的人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有的以前甚至沒見過這三大美男,一剛一柔,還有剛柔並濟的祁世子,眾人都興奮得不知道選誰好了。

    三大美男,不僅看得千金們怦然心動,連幾位妃嬪都感嘆自己年華老去,想當年,皇上就是這麼的好看,可惜,她們都漸漸老了。

    皇后忍住心裡的笑意,也是一臉的高興,能得到蒼祁文才不一的男子給自己賀壽,真是少有的事,面對美色,別說男人,女人也難以抵擋。

    楚宸燁坐在那青山墨黛的畫舫上,衣裾飄飄,鳳眸狹長且嵌著無比凌厲的寒冰,他的曲子也由開始的平淡漸漸轉為激烈,好似面對千軍萬馬般富有氣勢,他身上透著男兒征戰沙場的豪氣,也有著他最為古怪的陰戾。

    沒想到這個並不怎麼喜歡自己的王世子竟然願意為自己彈琴,皇后也感到十分驚愕,他一向最高傲,根本不屑與人交流,今天的他,似乎很不相同,好像是和祁世子- -扛上了,這是為什麼?

    等悠揚的笛聲完畢後,簫聲、琴聲都慢慢靜止。

    楚汐在看了眼南宮嫿後,便上前朝皇帝皇后行禮,道:“孫兒給皇爺爺、皇奶奶請安,祝皇奶奶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蟠桃捧日三千歲,古柏參天千年圍。”

    皇后看著楚汐,忙笑意盎然的點頭,“汐兒有心了,皇上,咱們上畫舫去吧?”

    皇后說完,眼底卻閃過一抹冷色,對面的楚汐面上帶笑,眼珠卻也是無比的冷漠,皇后淡笑,太子的親娘,也就是先皇后是在她進宮前去世的,太子以為先皇后的死與她有關,所以連帶著整個太子府都不喜歡她。

    一個太子府都是她的威脅,別看她是皇后,除了太子府,還有宮裡的所有妃嬪,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盯著她,所以她活得很累,必須強打精神,努力振作,這才能保住皇后之位。

    皇帝欣賞的看著三個男子,在看向楚宸燁時,眼裡卻閃過一抹冷色,隨即笑道:“都說你們是蒼祁三大美男,如此年輕,真讓朕羨慕,你們三人都有心了,你們身邊什麼都不缺,就缺個妻子。這樣吧,朕賞什麼都是多餘,你們自己在公主千金們中挑個妻子,挑中了就來與朕說,讓朕賜婚。”

    皇帝的話說得千金小姐們一陣羞紅的低下頭,連棲霞公主臉色都有些赤紅,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祁翊微怔,不自覺的看了南宮嫿一眼,便含笑不語,楚汐則懶懶的搖頭,楚宸燁更是面無表情,雙眸誅譏且危險的掃了皇帝一眼,卻掃得皇帝渾身膽寒。

    看出楚宸燁與皇帝間的疏離,為了避免尷尬,楚汐便朝皇帝笑道:“皇爺爺,宮宴已經設好了,請!”

    皇帝笑看楚汐一眼,牽著皇后的手踏上畫舫,其他妃嬪和夫人們隨即跟上,這畫舫很大,起碼可以容納上千人,所以裝皇親國戚綽綽有餘。

    畫舫上刻著嫦娥飛天、蛟龍出海、鳳凰涅磐等壁畫,南宮嫿一邊欣賞著這些名畫,一邊跟著人們入席。

    男女有別,女子坐在左側,男子坐在右側,兩方隔得很遠,遙遙相望,要不是皇帝皇后在場,又是皇后的壽宴,估計姑娘們想這麼近的看男人,都是奢望,最多看下自家的相公。

    老將軍和老王妃對坐著,一坐下,兩人就互相吹鬍子瞪眼起來,紀老將軍一進去,就死死的架住楚宸燁,楚宸燁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馬道:“我不喜歡架著你玩,皇帝面前,難道你敢反你爺爺?”

    楚宸燁淡淡挑眉,一臉淡定的道:“尊卑有別,孫兒不敢。”

    這話聽到座上的皇帝耳朵裡,他原本皺著的眉頭則慢慢舒展開來,楚宸燁手握重兵,年紀輕輕便權傾朝野,他又野心勃勃。雖然楚宸燁是戰場上的天才,但他不得不隨時提防著。

    一旦太子和齊王、瑞王的鬥爭呈現白熱化,到時候引起內亂,蒼祁便危矣,如今他需要楚宸燁為他打邊關,保蒼祁,不敢動他,而且他也動不了他。

    照這麼放任下去,楚宸燁的勢力會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他這個皇帝,這樣的後果,將不堪設想,不行,他得在楚宸燁身邊安插個信得過的人,在緊要關頭,將楚宸燁的謀反扼殺在萌發狀態。

    “為老不尊!”老將軍才和楚宸燁說完,對面的老王妃已經故意摸了摸頭上的珠花,坐直身子,一臉大家閨秀的瞪向老將軍,她要向他展示,他是個野老頭,而她,則是個端莊知禮的高貴王妃。

    紀老將軍瞪了老王妃一眼,一雙眼睛悄悄的瞇向南宮嫿,他生怕老王妃發現自己的心思,忙裝作喝酒的樣子用手將頭肘住,然後朝南宮嫿眨了個眼睛,那眼睛裡像含有鑽石般閃著銀光,看得南宮嫿忍不住面露笑意,朝老將軍回眨了下眼睛。

    接收到南宮嫿的眼神,老將軍笑瞇瞇的擄了擄鬍子,突然仰天,小聲且幽怨的道:“其實我覺得,我和那小女娃要相配些,可惜,生不逢時,我老了! ”

    聽到老將軍惆悵的聲音,正盯著自己袍子發呆的楚宸燁訝異的挑眉,不可思議的盯著老將軍,眼裡透著濃濃的鄙視。

    這時,休息好了的安容華由皇后的貼身姑姑裕姑姑領了進來,一走進來,安容華先是掃了大殿一眼,在看到心愛的男子正和身旁的楚汐認真​​交談什麼時,心裡悠悠一動,便羞怯的走到南宮嫿身旁坐下。

    一坐下,安容華見南宮嫿似乎在和貴姐兒說話,她忙扯了扯南宮嫿的袖子,溫婉的道:“嫿妹妹,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連累你真不好意思。可是,她們欺人太甚,一個個都欺壓你,我氣不過,才替你報仇,還請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真心疼你。”

    南宮嫿淡淡垂眸,平淡無波的掃了面前的酒杯一眼,冷聲道:“無妨,只是下一次,不要讓別人看見就行。”

    安容華一聽,心裡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並無人看她,忙沉著臉道:“除了嫿兒你,還有誰看見?”

    南宮嫿心底溢出抹冷笑,怎麼,她還想殺那人滅口?齊王世子,她可得罪不起。

    “總之,姐姐你要記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們周圍有很多雙眼睛,只要行差走錯一步,都有可能釀成禍端,切記!”南宮嫿說完,便笑著看向前方,這話卻聽得安容華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有許多雙眼睛盯著,難不成,除了嫿兒,還有其他人看見了她剛才的動作?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處境堪輿,有把柄捏在人家手裡,她嚇得趕緊摀住胸,垂下頭咬著帕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棲霞坐在皇后和右手邊,十四皇子楚雲飛則下桌與其他皇子坐成一排,棲霞在與楚雲飛對視一眼後,不經意的瞟了南宮嫿一眼,登時,她看到南宮嫿身後站著兩名宮女,其中一名,竟是她逐出宮的半夏!

    看到那半夏正規規矩矩的侯在後方,企圖躲在其他宮女身後不讓人發現,可還是被眼尖的她給瞧見,這個南宮嫿,沒想到她不要了的宮女,她竟然接收了,撿她用過的東西。

    在場的王孫公子們,大多一臉仰慕的看著南宮嫿,經剛才大殿上的那首飛仙舞和她的箭術,如今許多男子皆心儀於她,見她正微微笑的淡坐原地,更是看得眾公子心里火熱。

    都說宮裡的棲霞公主天姿卓絕,優雅高貴,如今碰到南宮嫿,大家才覺得世間竟有如此精靈的女子,她聰明機智,個性溫婉,是賢妻的最佳人選,已經有人在向父母表明,要著手去侯府提親了。

    等眾人坐定後,皇帝端起酒杯,滿目深情的凝視著皇后,笑道:“朕祝皇后身體健康,心寬長壽,越活越年輕!”

    皇后溫婉的接過酒杯,略有些嬌羞的笑道:“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說完,將酒杯一飲而盡,飲完後,皇后將空酒杯朝大家亮了一圈,便笑意盈盈的看著大家,高貴端莊的輕輕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可以上美酒佳餚了,便道:“美酒已上,眾卿家不必多禮,今日不必拘謹,都隨意吧!”

    皇后笑著說完,已經有人起身朝她敬酒,並說了大堆祝賀讚揚的話。

    一些想藉機巴結的夫人大臣一個個開始敬酒,南宮嫿則專心看著面前荔枝,看這荔枝表皮光滑,紅燦燦的,裡頭的果肉一定珠圓玉潤,十分鮮美,一個個都大如銀綻,也不知道是哪裡產的,竟比普通荔枝大上一倍。

    皇后在喝完一口酒後,指著面前的荔枝,朝眾人笑道:“你們猜?本宮這妃子笑,是從哪裡來的。”

    右側的陸少卿想在南宮嫿面前露一​​手,便站起身,朝皇后恭敬的道:“這應該是從燕國運來的,素聞燕國盛產荔枝,且燕國人民十分會保存荔枝,就是到了秋季,也能像夏季一樣鮮美可口。”

    陸少卿說完,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皇后則笑著搖頭,輕啟朱唇,“錯了,這是祁世子在自家院子裡種的,誰都知道武穆王府佔在寬廣,世子酷愛種花養草,不僅種了許多名貴的花送進宮,還種了這鮮美的寶貝,令本宮都大開眼界,你們也嚐嚐!”

    陸少卿一聽,當即像被敲了記爆栗似的坐下,真是自討沒趣,原以為能露一手,沒想到猜錯了,猜錯了也就罷了,竟無意中抬高了祁世子,真是得不償失,那該死的還在笑的祁翊。

    眾千金一聽是世子種的,一個個都露出驚嘆之色,想不到世子除了能文能武,會醫術之外,還這麼浪漫,他也太會過生活了,把自己的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吃自己種的東西,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

    誰要能做世子的妻子,一定會被他寵在手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啊!”正在這時,拔著荔枝的翠玉公主驚叫一聲,在眾人看過去後,隨即吐了吐舌頭,她拿著手中噴出汁的荔枝,忙去找手絹,後邊的宮女也迅速遞上絲帕,翠玉迅速去擦自己手上的汁水,又道:“世子的荔枝的確香甜,只是太難剝了!”

    後邊的宮女一聽,忙要上前幫忙,卻被翠玉攔住,翠玉淡淡的掃了眼紅花白地甘露盤裡的荔枝一眼,突然看向南宮嫿,詢問道:“剛才我們都在大殿見了南宮姑娘絕妙的舞技,知道南宮姑娘擅長詩詞歌賦,本公主可不可以請教南宮姑娘,這荔枝要怎麼吃,才方便?”

    翠玉公主一說完,邊上的莊貴妃看著剝得滿手是汁的宮女,眼底閃過一抹譏誚,也皺眉道:“就是,你看宮女們拔這荔枝拔得滿手是汁,荔枝背後的小塞子也很難去掉,南宮姑娘可有辦法?”

    此話一出,南宮嫿不禁微微皺眉,果然,這裡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沒過過生活的人,她們平時有來張手,飯來張口,哪裡懂這些生活常識。

    想到這裡,南宮嫿朝莊貴妃溫婉一笑,發現大家都好奇且探究的看著她,她便拿起一顆最大最圓的荔枝,指著荔枝中間的那條縫,用手輕輕一捏那縫,荔枝殼竟然自動裂開了,看得眾人稱奇。

    也是,這​​荔枝一般只產在燕國,而且產量少,是貢品,平時別人很難吃到,就連宮女們都很少見到,自然不懂怎麼食用,南宮嫿這麼一教,立即有人拿起荔枝,對準縫這麼一捏,那荔枝就自動裂開了,看得人連連稱奇,想不到南宮嫿如此手巧。

    這時,南宮嫿又拿起一顆荔枝,朝眾人笑道:“如果荔枝是乾淨的,只要沿著這條縫輕輕一咬,便能將它剝開。”

    說完,她張開紅唇,朝那荔枝輕輕一咬,荔枝便破殼而出,露出晶瑩圓潤的果實,翠玉公主一看,也照著學了起來,皇后、貴妃等人都覺得新奇,便自己動手剝荔枝,不想讓宮女幫忙。

    這下子,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南宮嫿身上,趙老太君看到眾人都仰慕自己的外孫女,感覺滿臉生輝,高興得樂呵呵直笑,剛才的陰霾早一吹而散。

    對面的老王妃看著南宮嫿溫婉善良的模樣,不禁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很是滿意,她對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

    紀老將軍更是拿起荔枝頻繁做試驗,古靈精怪的盯著荔枝,捏得荔枝啪啪的響,聽得邊上的楚宸燁自動移了一個位置,他實在不想和老將軍坐一起,覺得他真丟他這大將軍的臉!

    所有人都在玩手中的荔枝,只有祁翊則呆呆的怔在原地,剛才,所有人都只關注了荔枝,而他卻被荔枝主人那如水蜜桃的唇所吸引,她用紅唇輕咬荔枝的模樣,真誘惑人,看得他怔怔然,不由得想起那個被強吻的夜晚。

    那個夜晚的她,醉態翩然,媚眼生姿,嬌憨慵懶,主動可愛,他當時怔愕的退一步,她就向前緊逼一步,他再退,她再逼,且幽幽的摸著他的臉,邪笑道:“別怕,我不會吃了你,只借你肩膀--吐一下!”

    不過最後,她卻沒吐,一張小臉像小懶貓似的倚在他懷裡,那個夜晚,兩人經歷了許多許多,還有更多,令他陷入心醉的回憶。

    邊上的楚汐見祁翊在發呆,那唇紅齒白的模樣,很是誘惑人,便推一他一下,“怎麼了!在發呆?看你一副被人調戲的模樣,難不成你昨晚失身了!”

    祁翊眉梢一挑,盯著楚汐,怒道:“這麼清楚!難不成你昨晚跟踪我了?”

    楚汐沒想到祁世子還有開玩笑的天份,忍不住朗聲輕笑起來,“看來你果然是動春心了,經常一個人在那發呆。”

    祁翊不置可否,揚了揚眉,目光卻朝南宮嫿方向眺望而去,這一眺,便讓楚汐看出了端倪,楚汐恍然大悟的看向南宮嫿,如此女子,這般靜好,就是他也欣賞。

    “南宮姑娘的確聰明,只是今天我們的羽落郡主在照顧太后,沒精力來宴會,要不然,你們倆還可以較量一番。”說這話的,是一直眉眼婉轉的蘇貴妃。

    蘇貴妃高高在上的盯著南宮嫿,眼裡透著陣陣寒意,隨即溫和的道:“荔枝的吃法倒是簡單,不過,本宮宮裡一向有個難題,本宮喜歡吃核桃,但是每次宮女們都用錐子把核桃砸得個粉碎,根本挑不出幾粒完好的核桃瓣,又浪費許多細碎的。用手剝呢,經常把宮女們的手剝出了血,看那鮮血淋漓的樣子,誰還敢吃?又不能用嘴咬,誰的牙齒有這麼硬,本宮一直想不到好辦法吃核桃,不知道南宮姑娘可有辦法?”

    蘇貴妃不緊不慢的說完,冷冰冰的盯著南宮嫿,她不相信南宮嫿連這題也會,其他人也紛紛像看戲的盯著南宮嫿,南宮嫿今日出彩,已經讓許多千金心存嫉妒,所以,大家都等著她出醜呢。

    真是,不出彩會被人嘲笑,出彩​​了又引人嫉妒,人性就是這麼的奇怪。

    這題南宮嫿還真的不會,她又不是神人,不可能什麼都會,正在她沉思冥想之際,身側的趙老太君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藉著拂袖喝酒的時機,在她邊上輕輕耳語兩句。

    南宮嫿一聽,立即恍然大悟,她感激的看了老太君一眼,朝面露挑釁的蘇貴妃微微笑道:“臣女懂的實在不多,不過以前聽長輩說過,其實只要在砸核桃之前稍加處理便可。先把核桃放進鍋裡蒸一盞茶的時間,然後倒進一盆涼水中降溫,免得燙手,等水氣進和里面。這時果仁遇水,表皮變得易碎輕軟,再用錐子輕敲的時候,變軟的果仁就不易碎了。”

    莊貴妃聽完,有些似懂非懂的讓挑眸,又讓身後的宮女記下,這才朝南宮嫿笑著道謝,只是那眼神無比冷漠,原以為會刁難住她,沒想到有人暗中幫手。

    別以為她沒看到,趙老太君剛才說了些什麼,那死老太婆!

    這時,所有人又是讚賞的看著南宮嫿,尤其是那些要求娶媳婦的夫人們,一個個像要把南宮嫿看穿似的,心裡紛紛有了想法。

    邊上的安容華見南宮嫿再次出彩,成為眾人羨慕的焦點,氣得捏緊手中帕子,那些常識她都知道,只是她以前沒吃過荔枝,若是吃過,又豈會坐在這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安容華面色深沉,她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家世不好,恨自己沒見過世面,像村姑進城一般,什麼都不懂。

    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若是讓她有良好的家世,像南宮嫿那樣有地位有權勢,她一定比南宮嫿優秀,又怎會通過其他手段來為自己奪位置。

    那湖水很冰很涼,為了搏得眾人的好感,她差點把命都搭了進去,卻沒有南宮嫿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得人心,果然,還是家世最重要,上天永遠是不公平的。

    不行,她要引起王孫公​​子的注意,就算不能嫁祁世子,也要嫁個普通的官員做正妻,如今她已是初級女醫官,相信她再努力努力,一定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想到這裡,安容華故意扯了扯南宮嫿的衣角,朝她笑道:“剛才來的時候太急了,妹妹,你能不能幫我看下,我哪裡沒弄好?”

    說罷,安容華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生怕衣裳哪裡出問題,會丟人。

    果然,她這一招,已經引起世子們的注意,見有幾名男子將看南宮嫿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安容華忙溫婉一笑,溫柔的坐在原地,盡量裝出一副大方識禮的表情。

    南宮嫿則冷冷揚唇,這麼多人盯著她,她覺得很不自在,她巴不得男人們的視線都被安容華吸引走。




第86章 叔叔醉了世子強吻


安容華成功吸引幾名公子愛慕的眼神,眼眸微轉,不經意的看過去,卻發現那怪異強勢的楚宸燁正斜靠在椅上喝著悶酒,他似乎心情很不佳,樣子有些孤寂,卻又如高貴的狼,無人敢接近,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肅殺與冷意,也沒人敢直視。

    見楚宸燁這樣,安容華心中一怔,難道,他在為南宮嫿傷心?南宮嫿哪來的福分,兩個如此出色的男人都為她傷神,她真的很不服氣。

    想到這裡,安容華朝南宮嫿微微一笑,“還是妹妹幸福,從小出生在侯府,如今什麼都會,才藝雙全,得到眾人的歡心,真令姐姐羨慕。”

    南宮嫿微微一笑,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之前她都是默默無聞的閨閣小姐,平素所有風頭都在南宮珏身上,她被蘇氏設計窩在自己的飛羽院,閒時沒事的時候,便練舞彈琴,又學詩作畫,久而久之,竟然練成了用舞袖騰空寫字的技能。

    這些東西都不是一點時間一蹴而就的,而是靠多年和積累與堅持不懈的努力,說起來,她有今天的成績,還多感謝蘇氏,若不是蘇氏放任父親對她不聞不問,她也不會靜心於充實自己。

    前世她在府裡做得最多便是看書,學技藝,可惜從來沒向人展露過,因為沒有機會,所以南宮珏才以為她什麼都不懂,今生一重生,她每天在看完書後,都不忘練舞練箭提升自己,自己努力了,這些東西總會用得上,她一刻都不能放鬆,否則一旦鬆懈,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至於剝荔枝,這件事想起都覺得諷刺,前世她性格懦弱,一味的討好袁逸昇那刁蠻刻薄的母親,嫁進袁家後她便成了袁母的出氣筒,袁母事事刻薄她,把她的嫁妝找藉口套走,她做繡活種蔬菜得的銀錢,也被袁母找藉口要走。

    當時她覺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又覺得子女必須要孝順長輩,便逆來順受,加上袁逸昇嘴巴會說,長得俊俏,總用甜言蜜語誆她,她便覺得這一切付出和欺凌都是應該的。

    當時她還利用表哥和影華表姐的關係,幫袁逸昇步步高升,看著手心紅艷艷如寶石一般的荔枝,南宮嫿嘴角噙起抹冷笑,前世她在侯府得了一盤荔枝,是皇帝賞給侯府的,乃燕國貢品,一般人家根本吃不到。

    拿回袁府,她親手剝給眉頭冷挑的袁母吃,袁母脾氣大,她如果剝得不好,將荔枝剝壞,袁母就會罵她,她只好試著捏了捏那條縫,果然,這一捏,荔枝就好剝多了,一盤荔枝全進了袁母的肚子,在最後她終於獎賞南宮嫿一盤吃過的水晶蝦餃。

    想起前世自己無比孝順,是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對丈夫和公婆都付出百倍心思,卻換來那樣的下場,她就恨不得衝到前世去狠煽自己幾巴掌,問自己當初怎麼這麼賤!自己的前世真是個包子,換作今天,一天天受袁母奴役及袁逸昇欺騙,她就恨不得掐死那時候懦弱的自己!

    這一世,她一定要帶好眼睛,看準了男人再嫁,否則,寧願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做老姑娘都比被袁逸昇聯合南宮珏害死的好。

    安容華見南宮嫿在沉思,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難道,嫿兒因為琳瑯公主落水的事在生自己的氣?可不行,如今嫿兒是自己的唯一的靠山,她絕不能得罪她。

    想到這裡,安容華有些尷尬的看向南宮嫿,小聲且委屈的道:“妹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被她們如此欺侮,實在氣不過,再加上她們又欺負你,處處想著諷刺你,我作為你的姐姐,自然看不過去有人這樣鄙夷你,所以才替你報仇!”

    南宮嫿嘴角冷冷勾起,無聲無息的看了安容華一眼,琳瑯雖然諷刺了她,但卻沒欺負她,別人都沒欺負她,她根本不需要安容華替自己報仇,安容華只是替自己報仇罷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性。

    想到這裡,南宮嫿朝安容華淡笑道:“我並沒有生氣,不過,琳瑯公主那樣打你,是有點過分。”

    安容華把南宮嫿的話聽成了贊同自己,忙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看著南宮嫿。

    皇帝喝了口酒,掃了掃下首眾人,將目光移到慵懶邪魅的楚宸燁身上,見楚宸燁似乎心情不好,在喝悶酒,他面前已經擺了兩瓶烈油,而他眼睛眨都沒眨,便將那酒一飲而盡,顯得豪情萬丈、絕世芳華。

    楚宸燁再次喝了口悶酒,一雙鳳眸若有若無的瞟向天空,那鳳眸寒冷而凌厲,他面無表情,只活在自己的回憶裡,記憶中心愛的月蒔。

    皇帝不動聲色的瞇起眼睛,目光看向楚宸燁,“大將軍好酒量,人都說齊王世子舞劍剛柔齊濟,可否藉此酒意,給大家來一段助興。”

    楚宸燁薄唇緊抿,眉梢冷挑,眼裡嵌著嗜血的寒芒,身上氣場強大,看得眾千金既喜歡又害怕。

    只一剎那,他已經取下身後畫舫壁上的寶劍,那寶劍劍柄由白玉製成,上面綴著一束紅色的纓絡穗子,楚宸燁身子一斜,凌厲的轉動著手中寶劍,醉態翩然的一揮,那寶劍便發出如削風雪一般的嗖嗖聲。

    登時,所有人都屏神靜氣,女孩子們則害怕得往後退了一遍,生怕醉了的楚叔叔會傷及無辜。

    紀老將軍這時已經冰冷的坐在原地,神情嚴肅,目光始終盯著楚宸燁。

    此時的楚宸燁,左手握酒瓶,仰頭就灌了一口酒,右手中的劍也嗖嗖飛動,登時,他一躍上前,握緊劍柄,豐姿卓絕的開始舞劍。

    登時,一襲紫衣在大殿上翩翩飛舞,如蛟龍出海,似狂風肆虐,那襲紫衣身上透著無比凌厲的王者之氣,好像他此刻身在戰場,一招一式便取敵人的首級於無形之中,這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男人。

    他眼神陰戾,劍姿優美,卻又不失豪氣,高大的身子慵懶的輕斜,殷紅的唇冷啟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刀劍狂,顯鋒芒,渡長江,逐鹿天下,胸懷四海驕陽!”

    楚宸燁一邊舞劍,一邊吟詩,烏黑的眸子顯得邪魅輕狂,瀟灑不羈,他醉醺醺的搖晃幾下,又持長劍,那長劍華麗紛飛,劍穗迅速揚起,畫舫外一陣冷風吹來,吹得男人身上的袍子輕輕悠揚。

    他火紅的唇又是一咧,突然轉過身,朝南宮嫿方向邪笑而去,用近乎悲戚的聲音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此詞一出,驚得所有人都渾身打顫,連坐上的皇帝都迅速挑眉,目光驚愕的盯著肆意舞劍的男人,此時,男人的劍已經朝南宮嫿方向舞去,他還一邊舞劍一邊朗聲吟道:“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

    楚宸燁的聲音緩緩而低沉,裡面含著濃濃的悲戚感,紀老將軍此時已經篡緊拳頭,生怕自己的孫兒喝醉酒出事,看孫兒如此醉態,他定是心裡千瘡百孔,思念他逝去的夫人了。

    皇帝一直握緊拳頭,他雖知道楚宸燁一向性格怪異,從不受禮制的約束,自由不羈慣了,可他今天這個狀態,會不會出事?或者,刺殺他?

    想到這裡,皇帝的臉色攸地陰黑,臉色立馬難看起來,邊上的皇后見狀,忙捏緊皇上的手,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別驚慌。

    皇帝這才暫時鎮定下來,為人君者久了,臣下的一舉一動都不免讓他懷疑,楚宸燁雖手握重兵,性格瀟灑狂放,但他不像那種會造反的人,他甚至把最高的機密交由他去查,比如查那個燕國太子,其實他心裡,還是比較信任楚宸燁的。

    只是,這個男人今天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在這杯燈酒盞間,想起他那逝去的亡妻了,想想,一個大男人,這麼多年都不娶,就為了等他的妻子,也真可悲,這樣的胸襟,他是沒有的。

    南宮嫿正玩著手中的荔枝,冷不防的,見楚宸燁的劍已經朝自己這方揮來,這下子,嚇得眾人皆“啊”的驚叫一聲。

    “來人,快攔住大將軍,他喝醉了!”皇帝見楚宸燁那劍已經要指向南宮嫿,忙大聲道。

    與此同時,對面一襲翩翩白影已經迅速過來,就在楚宸燁的劍要指到南宮嫿額前時,一​​支銀簫迅速抵在楚宸燁的劍上,此時,銀簫的主人微抬鳳眸,朝眼神誅譏的楚宸燁沉聲道:“將軍,你喝醉了!”

    來人正是祁翊,只見他與楚宸燁強硬的對視,眼裡透著陣陣寒芒,那銀簫與楚宸燁的劍相碰,發出鐺的一聲。

    楚宸燁看清來人,鳳眸微瞇,突然收回劍,朝南宮嫿邪邪一笑,“真抱歉,本世子看錯了,竟把你看成了月蒔……”

    說完,楚宸燁已經被走過來的紀老將軍架住,老將軍嘆了口氣,一把奪掉楚宸燁手中的劍,忙朝皇帝歉身道:“請皇上恕罪,宸燁他今日喝多了酒,才如此不羈。”

    皇帝目光森寒的掃了眼紀老將軍,轉了轉眸後,不僅不怒,卻朗聲笑道:“無妨,大將軍已經空閨多年,有可能是,思念他夫人了。”

    皇帝這麼一說,大殿內原本肅穆的氣氛登時又活絡起來,皇后也微笑的看著楚宸燁,“世子用情至深,真的很感動,如此一來,本宮和皇后也應該想想世子的終身大事,就算再沒有喜歡的人,也要娶個妻子溫暖你的心。那月蒔姑娘本宮見過,的確是風華正茂、傾國傾城,可惜……”

    皇后一說原因,一些不知道的千金小姐登時看向楚宸燁,這個在她們心中凶狠如豹子的男人,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雖然他性格殘暴,但對月蒔姑娘卻是最溫柔,他的溫柔、他的愛都只給月蒔姑娘,別人休想讓他記掛一分,如此奇怪的男子,大家突然不害怕了,竟覺得他很迷人,身上透著春光煙雲的味道。

    這下子,千金小姐們芳心大動,齊王世子本就生得妖美大氣,如今他又如此​​深情,誰能嫁給這樣的夫君,哪怕是天天看著他,也是好的。

    祁翊見楚宸燁收回劍後,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便退回到座位上,淡淡的看著前方。

    祁翊“英雄救美”的舉動倒沒讓其他人在意,卻讓座上的棲霞公主滿目蒼涼,他是怕南宮嫿受傷,才上前製止楚叔叔的嗎?

    棲霞心痛得無不能自已,她緊緊咬著下唇,又冰冷的射向南宮嫿,不行,只要有南宮嫿在的一天,祁翊眼裡都不會有她,她愛了祁翊那麼多年,絕不會將他供手讓給南宮嫿,絕不!

    她不敢相信當有一天祁翊迎娶的並非自己​​,而是南宮嫿或其他女人時,她會難受成什麼樣,那種剜心的疼她不想嘗試!

    所以,她要除掉能夠阻擋她嫁與祁翊的人。

    紀老將軍把醉了的楚宸燁扶著,突然做了個搞笑的動作,他吃力的走到楚宸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躬著身子想去背楚宸燁,裝作吃力的長嘆口氣,嘟著嘴吹著鬍子,一臉的不情願:“來吧,孫兒,外公背你回家,我今日為你破例一次。”

    楚宸燁看著紀老將軍滿頭的白髮,嘴角冷冷勾起,不理會他大步朝畫舫外走去,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何時輪到長者來背了?

    被丟在後面的老將軍還以為楚宸燁醉得不省人事了,沒想到人家很淡定的走了,他忙跳腳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罵,“站住!等等老子……等等老夫!”

    驚覺到皇帝在,老將軍怕皇帝聽自己說老子生氣,忙改口後一個溜煙追了出去,兩人你追我趕,一下子就出了畫舫,看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是楚宸燁那十分鄙視的眼神以及老將軍那跳腳的架式,看得皇帝都忍不住哄聲大笑,“這麼多年,老將軍還是這麼怪,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 ”

    楚宸燁醉酒喊月蒔的事就在大家的哄笑中結束,南宮嫿面上十分淡定,裝作無事人一般,其實剛才在叔叔將劍揮過來時,她心中已是和陣驚惶,她倒不怕那劍,相信楚叔叔不會動她,她怕的是別人的風言碎語。

    所以,她便淡淡垂眸,朝身側的貴姐兒看去,發現貴姐兒竟痴痴的看著畫舫出口,似乎在懷念什麼,她的眼神充滿感情,含情脈脈,有著無盡的惆悵。

    難道,貴姐兒春心萌動,喜歡上楚叔叔了?

    正躊躇間,南宮嫿已經聽到貴姐兒幽幽的聲音,“嫿兒,你說,那月蒔姑娘長什麼樣?她一定很美很優秀,不然,怎麼能讓齊王世子一生惦記?她真幸福。”

    南宮嫿真誠的看向貴姐兒,微笑道:“或許月蒔是世子的寄託,大概愛情,就是這樣吧。”

    “一般的女子齊王世子都看不上,你說,他會一生悼念月蒔不娶嗎?如果真是這樣,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可惜了。”貴姐兒襯著雙頰,不自覺的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南宮嫿微微一笑,垂了垂眸,“不知道,或許吧!”

    貴姐兒的話一字不落的聽近右邊方麗薇耳朵裡,方麗薇在聽到後,不屑且鄙夷的睨了貴姐兒一眼,人家齊王世子再怎麼,也不會看上她,她在這長吁短嘆什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不過,她由庶變嫡的身份之所以不被眾人承認,實際上是因為有個貴姐兒橫在前頭,千金小姐們眼裡都只有貴姐兒這個嫡女,一提到定國公府也只知道貴姐兒,又有誰知道她方麗薇。

    別以為她不知道,有些人人前誇她,在背後指不定如何編排她和娘親逼死貴姐兒母親呢!

    這場宴會大概進行了兩個時辰,在宴會結束的時候,天已漸黑,千金小姐們各自坐著自家的馬車回府。

    貴姐兒和南宮嫿握別過後,依依不捨的拉了她的手一下,這才和方麗薇坐上自家馬車離開皇宮,趙老太君與趙影華以及被打得動彈不得一直哭鬧的趙菁華坐上伯府馬車,也先行離去。

    待送走她們之後,南宮嫿這才坐上侯府的馬車,吩咐黑子盡快趕回家,出宮門的時候,南宮嫿看到祁翊和楚汐的馬車皆停在那,兩人還在明殿,不知道和皇帝在談什麼。

    玉萼看著外邊漸黑的天色,將車簾拉上後,又在馬車上墊了一塊石青緞靠背一個,青緞坐褥紵絲氆氆套一隻,把南宮嫿扶坐上去。

    南宮嫿坐上馬車後,馬車緩緩啟程離開皇宮,撩開車簾,南宮嫿看向那隱在黑夜里金碧輝煌的皇宮,正在這時,馬車後面傳來安容華激動的聲音,“嫿妹妹,等等我,我們一起回去吧!”

    南宮嫿一聽到這聲音,立即垂了垂眸,身側的玉萼嘴角撅起,臉色當即沉下,“大小姐,要等她嗎?”

    此時,安容華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在宮道上追了出來,南宮嫿嘴有勾起抹冷笑,朝黑子道:“我累了,不用等她,她實在無法,就坐後邊丫鬟們的馬車。”

    後面跟著南宮家一輛馬車,馬車裡是半夏幾個二等丫鬟,黑子一聽,當即吆喝一聲,迅速打馬上前。

    不一會兒,馬車已經出了皇城最後一道門,安容華的聲音飄得遠遠的,馬車跑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大街上。

    玉萼見安容華被甩,沒跟上來,既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的看向南宮嫿,“小姐,你說我們這樣甩掉安姑娘,她會不會多心,會不會恨你?”

    南宮嫿看著車外朦朧的夜色,淡淡道:“你說什麼?你有看見安容華嗎?我沒有。”

    玉萼一聽,似乎了明白了,忙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的道:“我也沒聽到有別的聲音,​​馬車跑得那麼快,誰知道呢?”

    十一月的秋天,夜晚陰冷陰冷的,街上行人稀少,馬車迅速朝一條巷子裡駛去,只要過了這條必經之路,離侯府便不遠了。

    南宮嫿盡情的呼吸著車外清新的空氣,天上的星星漸漸冒了出來,好像掛在濃得化不開墨的絲絨布上,南宮嫿獨自欣賞著無邊的夜色。

    突然,馬車迅速的搖晃了一下,緊急著,馬車急促停住,前邊傳來黑子的喝斥聲:“誰在暗處?”

    南宮嫿一聽到這個聲音,當即挑眉望上前,怎麼這麼不巧,每次走夜路都有人埋伏,難不成那姓陸的賊心不死,一直想著伏擊她,所以隱藏在暗處?

    玉萼一聽到黑子的聲音,嚇得忙把前邊的簾子拉開,剛才馬車快速停下的時候,將她撞翻到車扶手上,差點沒撞斷她的腰,氣得她當即怒道:“是誰,竟敢行刺侯府大小姐!”

    “老子找的就是南宮嫿!”接著,從暗處走出來四五個人,為首的男人嘿嘿一笑,南宮嫿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冷冷凝視前方,見那人竟是方管事。

    方管事衣衫襤褸,頭戴一頂破舊的瓜皮帽兒,身上的青色衣衫也是破舊得要命,他一雙黑色的眼睛恨恨的盯著南宮嫿,身後跟著他兒子方鐘和幾個小乞丐。

    方管事一沖上來,就咬牙盯著南宮嫿,恨恨的道:“老子守了這麼久,終於守到你了,要不是你,老子怎麼會被人追殺?老子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你害你的,南宮嫿,你拿命來!”

    說完,方管事已經瞠目欲裂的揮著大刀上前,他身後的方鐘也是一把將黑子拉下馬,登時,玉萼嚇得趕緊抱住南宮嫿,馬車上亂作一團。

    南宮嫿已是滿目冰涼,她冷冰冰的盯著方管事,將玉萼抱在懷裡,巋然不動的盯著他,“你今天若是動了我,就休想再活命,方管事,請你考慮清楚!”

    方管事冷哼一聲,眉頭緊皺,目光怨毒的盯著南宮嫿,狠罵一聲道:“你放心,老子不會就這樣殺了你,老子要毀你南宮嫿的名節,要是明天南宮府大小姐被人姦殺一事傳了出去,恐怕你們整個南宮府都會完蛋,敢惹老子,老子和你們拼了,兒子,你不是一直喜歡這小賤人嗎?搶過來我們倆一起玩!”

    方鐘看著清雅脫俗的南宮嫿,也是色從中來,兩人一左一右上前就要去搶南宮嫿,那邊黑子被方鐘一腳踢倒在地上,疼得滿地打滾,後邊裝著護衛下人的馬車又還沒趕到,此時已是十然危急。

    突然,南宮嫿摸到一隻冬青釉連環瓶,在方管事衝過來時,掄起瓶子猛地敲在他頭上,一下子敲得方管事頭破血流。

    可方管事並沒有倒下,他被敲得發暈,眼睛似充血般冒出來,一巴掌給玉萼打過去,將護著南宮嫿的玉萼踢下轎,他則齜牙咧嘴的上前,一把提起南宮嫿,將她搶出馬車。

    一搶到南宮嫿,方管事忙朝方鐘道:“快跑,別管她們了,否則一會來人了!”

    方鐘色瞇瞇的盯著南宮嫿,隨著方管事兩人朝夜色中消失而去,被打倒在地上的玉萼吃力的爬起來,捂著帶血的臉迅速朝前邊追了出去,此時玉萼覺得全身發軟,奮力的朝前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道:“來人了,有人殺人了,來人了!”

    正跑著,玉萼突然看到前方有輛青色馬車正緩緩駛來,一看清前邊燈籠上的祁字,玉萼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迅速沖了上去,大聲叫道:“世子救命,快救救我家小姐!”

    正坐在馬車裡發呆的祁翊一聽到玉萼的呼救聲,當即眉梢一挑,朝前邊的車夫道:“停車!”

    玉萼見馬車停下,忙衝了上去,此時,祁翊已經一臉心急的下了馬車,高大的身子擋在玉萼面前,沉聲道:“你說什麼?嫿兒怎麼了?”

    “世子救命,我家小姐被方管事和他兒子方鐘擄走,朝西街跑去了,你快救救她!”玉萼急得直哭,感覺天都快塌了。

    玉萼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面前的男子已經迅速消失在馬車前,她只看得見他消失的身影。

    南宮嫿一直被方管事押著,方管事和方鐘一轉到一個黑糊糊的巷子裡,就把南宮嫿“砰”的一聲扔到地上,隨即惡狠狠的盯著南宮嫿。

    “小娘子,如今你到了我們手裡,看你還往哪逃!”方鐘搓著手,一臉淫相的盯著南宮嫿,口水流了一地。

    南宮嫿嫌惡的睨了方鐘一眼,雙眸嵌著冰冷的寒光,冷然盯著她:“你們做這麼多,求的無非就是命和財?我承諾,只要你們放了我,不將此事宣揚出去,我可以保你們離開蒼祁,去燕國活得好好的,我會給你們一大筆銀子,以後都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方管事不屑的勾起嘴角,冷哼一聲,“你出得多少錢?”

    南宮嫿冷勾唇角,知道方管事最重要的還是保住性命和過上好日子,便道:“兩萬兩,夠了嗎?”

    方管事不屑的嗤笑一聲,與方鐘對視一眼,冷笑道:“這點銀子,你打發要飯的呢?連給大爺我塞牙縫都不夠,看來你是嫌你命太長,還捨不得啊!”

    兩萬兩還不夠?南宮嫿冷然看向方管事,這男人也太貪財了,“那你要多少?”

    方管事扯了把身邊正準備上前去解南宮嫿衣裳的方鐘,示意他別輕舉妄動,他綁架南宮嫿雖說主要是洩恨,但最重要的是想擺脫現在被人追殺的日子,不然就是害死南宮嫿,他仍要被人通緝,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你還算識時務,十萬兩,你給得起,咱們就成交,你要給不起,咱們就先姦後殺,你自己考慮考慮!”方管事獅子大開口,幾乎是張著血盆大口,黑暗裡,他的眼睛閃著貪欲的淫光,像狼狗似的嗜人。

    南宮嫿十分鎮定,冷冷坐直身子,嘴角譏誚的勾起,“如果有十萬兩,你認為你帶得出蒼祁麼?做人別太貪心,兩萬兩已經夠你們爺倆揮霍幾輩子,我最多能出四萬兩,如果你們還不同意,我便咬舌自盡,到時候你們一分都得不到,還得繼續過被人追殺的日子。是考慮與我合作,還是殺了我,你們自己決定!”

    南宮嫿不怕死的揚起下巴,一臉的冷清狠絕,她已經說得很清楚,這錢已經不少了,如果方管事要不與她合作,那就大家一起死。

    方管事有些驚愕的看著南宮嫿,不是他威脅她麼,怎麼反過來了,變成她作主,他反而成了被威脅的人了。

    方鐘也是一愣,有些尷尬的看向方管事,方管事握著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咬了咬下唇,朝南宮嫿道:“老子便宜你了,四萬就四萬,那你說,你怎麼送我們出城?”

    看著方管事被自己的話哄到的神情,南宮嫿忍不住想笑,她一想笑,便聽到一陣戲謔的呵呵聲,竟真有人在笑!

    是誰在笑?那聲音十分的魅惑人心,惹得三人立即往後看去,方管事一轉過後,一柄明晃晃的寶劍架在他脖子上,與此同時,男人已經眉目一擰,大掌一揮,便將方鐘揮滾到地上。

    祁翊握住手中的寶劍,寶劍泛著冰冷且凌厲的寒光,直抵方管事的脖頸,似笑非笑的輕啟紅唇,“本世子這就送你們出城!”

    祁翊冷然說完,嘴角邪佞的勾起,玉手一挑,方管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怔然的瞪大眼睛,他感覺脖子上有一絲涼意劃過,急著,寶劍那凌厲的寒光反射到他一雙無神的眼睛上,這是一種死亡臨近的味道。

    再然後,男人手中長劍一收,面前脖子已經鮮血淋漓的方管事“啊”了兩聲,便“咚”的一聲倒在地上,話都沒來得及說,便瞪大眼睛死在地上。

    南宮嫿嚇得趕緊起身,看到方管事那無比恐懼的眼睛,她就覺得害怕,這祁翊究竟是什麼人,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後邊,且讓方管事一刀斃命!

    正在這時,高大的男人已經上前,溫熱的大掌一把將南宮的眼睛朦住,將她嬌小的身子拖到自己懷中,讓她的小臉貼著他堅硬結實的胸膛,用溫潤且富有磁性的聲音慢悠悠的道:“嫿嫿閉上眼睛,省得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果然,南宮嫿一閉上眼睛,便聽到方鐘痛苦的慘叫聲,接著便是撲通一聲倒地聲,她此時寒毛都豎起來了,祁翊竟然會殺人,他竟然殺人了,而且連殺了兩個!

    “敢動我的女人,他們是吃了豹子膽,嫿嫿別怕,我帶你走!”祁翊殷紅的唇冷冷勾起,身上溢出一股強勢的王者氣息,令人不容忽視,抱起南宮嫿就朝一處靜謐的園子走去。

    南宮嫿只覺得這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太不真實,不一會兒,她已經到了一處滿園馨香的園子,這是京城的皇家園林,成片成片的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園子裡種滿花草,此處十分僻靜,無人看守,只見天上的月光灑向大地,將大地染成了銀色。

    南宮嫿感覺到男人溫熱的胸膛,身子一陣戰栗,在站定後,她忙驚慌的將男人的身子推開,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兩步,她現在才發現,她太不了解祁翊,他竟然如此危險,說殺就殺,而且殺得毫不留情,如此雷霆的手段,和平時的他太不一樣,像換了個人似的,身上帶著強大的氣場,令人生出一股壓迫感。

    見南宮嫿退後兩步,一雙烏黑的眸子正凌厲探究的看著自己,祁翊眉鋒一挑,狹長的美眸泛著攝人心魄的光澤,一襲白袍隨風飄揚,眉目如畫,唇紅似夕陽,滿眼的風華絕代,一臉的強勢霸道,此刻的他,顯得更高大俊削起來。

    南宮嫿穩穩斂住心神,眼裡泛著淡淡的疑惑,隨即朝祁翊拂禮道:“多謝世子相救,嫿兒無以為報!”

    祁翊嘴角淡淡勾起,見南宮嫿態度謹慎,便輕聲道:“你不必害怕,他們該死!”

    南宮嫿心裡十分忐忑,不是方管事該不該死的問題,而是此刻,她覺得面前的男人身上罩著濃濃的寒氣,冷得她不由自主的撫了撫冰涼的身子,“我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們想殺我,還貪得無厭,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心裡既感激他,又有些害怕,正在這時,身旁的男子已經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月光,淡淡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篤定你會跳飛仙舞麼?”

    南宮嫿嘎的抬眸,很自然的搖頭,“不知,還請世子解惑!”

    祁翊狹眸半斂,紅唇輕勾,一臉深情的凝望著南宮嫿,突然,他高大的身子欺身上前,玉手一把挑起南宮嫿粉紅的唇,嚇得南宮嫿瞪大眼睛,眼神變得驚愕全複雜,他想做什麼?

    “世子,請你鬆手,男女授受不親,嫿兒還未出閣……唔!”南宮嫿話還未說完,男人已經將她強勢的摟在懷中,大掌緊緊抱住她,與此同時,他已經低頭含住她殷紅的嘴唇,霸道且強勢的吻向她。

    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南宮嫿渾身一滯,等她感覺自己和他貼得很近,且被他強吻了時,她忙伸手要去捶打他,可手一伸出來,便被男人大掌捏住,既控制住她又不失溫柔。

    南宮嫿只覺得腦子充血,一陣天眩地轉的感覺朝她襲來,他的吻來得如暴風雨般猛烈,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唔……你放開我……”南宮嫿只覺得檀口一陣香甜,可才說話,男人便已經朝她檀口內攻城掠地,他的舌尖挑逗且誘惑的與她唇齒交纏,大掌始終將她的腰緊緊扣住,這比暴風雨還激烈的強吻,讓一向知禮守法的南宮嫿覺得恍如天塌了下來。

    正在這時,男人已經沙啞而低沉的輕吼一聲,將南宮嫿一下子抱起,讓她靠到一棵榆樹下,他則微瞼雙眸,繼續在她唇上吸吮啃​​咬。

    月光下,男人俊美的容顏顯得十分醉人,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如刷子般嵌在眼瞼上,整個人流光瀲灩,邪魅溫情。

    “你……唔,你放開我!”就在祁翊正享受這時甜蜜的時刻時,女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推開他,像小白兔似的抱著胸,朝後面連退三步,卻看得男人爽朗一笑。

    南宮嫿捂著被他吻紅了的唇,退了三步之後,一臉冷漠的盯著祁翊,她可沒開放到未婚便與男人親吻的地步,她現在很生氣,他是想讓她閨譽受損,嫁不出去嗎?

    她要對將來的丈夫負責,而那個平時溫和得似神祇的男人,如今竟霸道得強吻了她,氣得南宮嫿揚眉急切的道:“你為什麼沒經過我同意就強吻我?你太過分了!”

    祁翊嘴角勾起抹魅惑人心的笑,滿眼生花的道:“你的意思是,經過你同意,就可以了?”

    該死的,他的聲音竟如此溫潤敦厚,十分的好聽,又很誘人,聽得南宮嫿耳朵都快酥了,她雙目圓睜,冷冷盯著祁翊,嘴角勾起抹冷笑,“很抱歉,之前我很感激你,但你如今強吻我,我很生氣!”

    “我不過是把你那晚對我做的事'報復'一遍,還沒報復完呢,應該是我生氣吧?”祁翊看著南宮嫿心急的樣子,嘴角噙著淡笑,那笑容燦若三月櫻花,美得沁人,最是那一笑的溫情,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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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母子爭議嫿兒婚事


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祁翊,嘴角冷勾,“我什麼時候對你做這事了,世子,我一向敬重你,但也請你……尊重我。”

    南宮嫿摸了摸被他吻紅的唇,記憶中,她似乎真的強吻了別人,一直以為那是似夢似幻的情節,有時候她甚至以前那是做夢,沒想到,竟是真的,她竟真的強吻了別人,而且那人是祁世子!

    南宮嫿此時捏緊拳頭,緊張且忐忑的看著對面紅唇如朱的男人,祁翊則正重的看向南宮嫿,玉指輕勾她的紅唇,雙眸深邃的盯著她,“你的將來在我心裡,你的這個地方……已經被我預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不管世人說我如何的霸道無禮,我祁翊就是這麼的隨性不受約束。總之,在那桃花盛開的夜晚,你映著月光在我面前起舞的模樣,會一生住進我心裡。”

    祁翊不置可否的斜挑起眉,滿目的深情凝望,嘴角邪佞強勢的勾起,眼裡閃著自信不羈的風采,此時他已不是那個溫潤的男子,而是能看透人心且孤傲狂放的王者,南宮嫿沒想到祁翊的這一面會如此霸道,不難看來,原來他那所謂的溫柔,都是裝的。

    只是,他的話卻讓她心里為之一怔,她輕咬著下唇,自重生過後,她就打定主意不再相信愛情和男人,前世袁逸昇對她說了太多甜言蜜語,最後還不是狠狠的背叛了她。

    有時候,勢力越大的男人,一旦不愛這個女人,他會用他強硬的勢力去傷害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也會摔得更慘,如今祁翊的另一面狂放且危險,她根本不敢惹他,更不想過早的捲進朝中兩派的風波中去。

    再說棲霞公主暗戀祁翊,她倒是​​不想插在中間,省得引起朝皇宮的仇視,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裡,南宮嫿面色始終淡淡的看著前方,天上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臉上,將她潔白的臉襯得宛若精緻的瓷娃娃。

    只是令她驚奇的是,十里桃林那一夜,她竟在他面前跳舞了?還強吻了他,想到這裡,南宮嫿臉色攸地紅了起來。

    見南宮嫿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祁翊抿唇一笑,思緒回到那一晚上,挑眉望著寂靜的天空,悠悠的道:“那晚看見搖搖晃晃的你,我便覺得好奇,我從來沒見過醉得那樣奇怪的,你瞇著眼睛,跑到桃花樹下去爬樹,我正好經過那裡,很不幸的差點被你砸住,還好我定力夠強,將你接到懷裡。我深知男女有別,你卻準備……解本世子的腰帶,我退,你便進,我再退,你步步緊逼,最後,還強吻了本世子,你敢說,這些事不是你幹的?”

    祁翊說完,搖了搖頭,漂亮的丹鳳眼幽幽的看向南宮嫿,聽到他的話,南宮嫿登時如遭雷擊,原來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勇猛”,竟然解了他的腰帶,聽他似笑非笑的說完,她已經窘得垂下眼瞼,原來自己竟這麼大膽!

    祁翊呵呵一笑,又道:“那晚的你啊!對著月光翩翩起舞,真厲害,你竟一下子能轉幾個圈,於是本世子幫你數著,哇,你真厲害,竟然一下子轉了幾十個圈。呵呵!還有更厲害的,你一邊轉圈一邊掉身上的腰帶,要將衣裳解開……”

    祁翊才說到這裡,南宮嫿已經朝他怒瞪過去,“你說什麼?我……我把衣裳脫了?”

    天哪,那晚她究竟做了些什麼事,以前她單純的以為自己輕薄了一個男人,沒想到還有更勁暴的。

    見南宮嫿嘟著紅唇怒瞪著自己,祁翊有些無奈敲了敲額頭,輕揮衣袍,爽朗一笑,“你放心,本世子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男人,當時你要脫衣裳,我知道你中了毒,便給你服了藥,然後把你送回去,中間,除了我被你強行輕薄外,我可沒碰過你。”

    聽到祁翊這麼說,南宮嫿就放心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覺得此時的他似乎高高在上,雖然嘴角噙笑,那眉眼間卻凝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看著南宮嫿慶幸的模樣,祁翊微微一怔,那晚的他,不止被她“輕薄”,還將她壓到牆邊,狠狠的吻了她,想著,他風眼生姿,滿目的魅惑,感覺喉嚨沙啞乾澀,他真想再那麼吻她一次。

    看著祁翊微微變幻的目光,南宮嫿忙後退兩步,一臉​​的生氣冷漠,這時,男人已經迅速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輕吹氣,用低沉沙啞且溫潤乾淨的嗓音道: “我不是吃人的魔頭,走吧,我送你回家!”

    祁翊說完,已經一個抬手將南宮嫿打橫抱起,南宮嫿冷不防的嚇了一跳,因怕摔著兩手不由自主的環上他白玉般的脖頸,她正要反抗,人已經被人家抱著瀟灑的向前走了。

    感受著男人躲在火熱的體溫,以及他起伏的心跳,南宮嫿悵然若失的望向天上的月光,她們兩個是沒有結果的,既然沒有結果,還是趁早說清楚好些,免得越陷越深,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況且他身份不明,雖溫潤和氣,但他卻是那笑裡藏刀,前一秒在笑,後一秒就人將人至於死地的人,她不敢與他有任何牽扯,還有棲霞等太多原因,兩人還是敝清關係好一些。

    想到這裡,南宮嫿努力掙了掙身子,正想跳下去卻被高大的男人輕易的勾了回來,緊緊抱在懷裡,他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無比邪魅且淡定的道:“乖!別動,讓人看見了,你的清白就毀了,到時候就必須嫁給本世子了!”

    “你,可惡!”南宮嫿突然覺得,他剛才撫摸她頭髮的樣子,好像在淡定的撫摸著他的寵物一般,可她再想與他鬥嘴,發現他那性感的紅唇已經異樣的盯著她,盯得她渾身發毛,忙轉了轉眼珠,自覺的將頭伏在他懷中,她可不想再被這男人強吻了。

    看著南宮嫿一臉憤怒又略​​顯嬌羞的模樣,男人璀然一笑。

    此時,天上的月光皎潔如梭,將男人高大的身影染成了銀色,大地一片銀妝素裹,周圍瀰漫著野花的馨香,男人一襲錦袍隨風輕擺,玉帶翩翩,一頭烏黑的墨發如瀑般閃著瑩潤的光澤,在微風的吹拂下柔美四散,他身材高大,有力的臂膀溫柔的抱著懷中的女孩,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穎長,襯著昏黃的街燈,他的身影也顯得十分寂寥。

    南宮嫿一張小臉一直伏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還聞到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龍誕香味,這一刻差點讓她迷醉,以為這只是夢。

    為了讓自己不被祁翊的溫柔迷惑,南宮嫿努力屏住呼吸,不去聞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得有定力的撐住,不能對他動心,一定不要,否則傷心的便是自己。

    月光下,玉萼和童哥、菱紗等一直都焦急的等在馬車前,幾人剛才在四周找了,都沒找見人,一個個緊張得快哭了起來。

    玉萼此時已經渾身發抖,嘴出發白,眼淚大顆大顆的滑下臉頰,嗚嗚大哭起來,“小姐,你到底在哪啊?要讓我抓到方管事,我一定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踩碎他的頭骨,鞭他兒子的屍,將他倆碎屍萬斷,讓這兩個壞蛋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他們屍體就在後巷,你若感興趣,就去拆啊!”

    玉萼正哭得傷心的時候,冷不防的聽到一陣淡雅的男聲,一聽到這個聲音,她忙擦了把眼淚轉身,看到那燈影綽綽處,那風華絕代的男人,正抱著她家小姐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一看到自家小姐,玉萼忙衝了上去,一邊沖一邊大嚷起來,“小姐,你沒事吧?嗚嗚,小姐!”

    南宮嫿從男人懷裡探出頭來,看到對面的黑子、玉萼、童哥、菱紗等人的眼睛都像要瞪出來似的,一個人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像看稀奇般的看著她倆。

    南宮嫿這才意識到,她正被祁翊抱著,這可是毀女子閨譽的事情,她忙迅速從祁翊身上跳下來,裝作一臉鎮定的看著玉萼,輕咳一聲,“我沒事,幸好世子及時相救,那兩個賊人已經死了,你們通知官府了嗎?”

    玉萼忙點頭,一把撲進南宮嫿懷裡,抱著她左檢查右檢查,確保她沒事之後,這才破涕為笑,“通知了,不過他們沒說大小姐你被擄走,只是說好像看到方管事他們在附近遊蕩,官府的人為了捉到他們,已經去抓了。”

    南宮嫿讚賞的看向玉萼,不愧是她以心相交的姐妹,這個時候都很機智的想著替她保全名聲,官府的人只接到有人發現方管事的通報,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而她又安然無恙,等官府的人找到方管事們的屍體時,只會邀功的把此事告訴父親,並不會去探究他們是怎麼死的。

    玉萼哭完之後,便一臉仰慕的看向祁翊,朝他笑道:“多謝世子相救,我家小姐有世子這麼好的師兄,連我們都感到高興,以後世子若有需要,我玉萼願為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請世子受玉萼一拜!”

    玉萼真誠的說完,便朝祁翊恭敬的盈盈一拜,祁翊則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無妨,快送你家小姐回府吧!”

    “嗯,謝過世子!”玉萼說完,忙招呼黑子將馬套好,把南宮嫿扶上馬車,南宮嫿坐上馬車後,輕輕撩開車簾,見對面男子正看著自己,便真心的道:“十七師兄,今天的事,多謝你,今天的恩,嫿兒會銘記,還請保重。”

    祁翊朝南宮嫿微微點頭,這時,黑子已經駕著馬車慢慢朝前駛去,緊急著,武穆王府的馬車也慢慢跟在後邊,始終隔南宮嫿的馬車有一小段距離,卻一直形影不離的跟著。

    玉萼喜從中來的又抹了把淚,緊緊拖著南宮嫿的手,關切的道:“大小姐,還好碰到祁世子,否則……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他真好,一直跟在後邊保護咱們,想是要護送咱們安全到達侯府。”

    南宮嫿耳根子微紅,便拉著玉萼檢查起來,溫柔的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傷著哪裡?我給你擦點藥膏。”

    玉萼忙搖頭,紅著鼻子道:“玉萼沒事,請小姐放心,只是太便宜方管事和方鐘了,讓他們逃跑了。”

    南宮嫿揚起紅唇,眼神微微瞇起,危險的看向前方,冷聲道:“你放心,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你看著吧!”

    思緒,卻不經意的回到那園子裡,男人霸道的扣住她的下巴,溫熱的含住她的唇,那一低頭的溫柔,燦若桃花的眼神,讓她心神一怔,身體某處好像柔軟開來。

    等南宮嫿的馬車安全抵達侯府時,已是深夜,黑子籲的一聲將馬車停下,侯府大門已經打開,早侯著的何然和左明已經迅速迎了出來。

    玉萼扶著南宮嫿下轎,南宮嫿一下轎,便不由自主的朝後方望去,正想與祁翊道謝時,發現,那青色的馬車已經淡淡消失在月光下,只留下一襲神秘的車影。

    已經很晚了,老太太和南宮昊天由於擔心南宮嫿的安危,兩人一直都沒睡,還等興安堂,一聽到南宮嫿平安歸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南宮昊天是下午的時候回府時,見南宮嫿這麼晚還不歸來,心裡早是十分著急,他真後悔當時沒和嫿兒一起。

    而坐邊側邊的趙氏也是激動得流下淚來,她對面的蘇姨娘則一臉虛偽的假笑著,手裡則篡緊帕子,心裡是氣得要命!姐姐究竟是怎麼搞的,怎的讓南宮嫿出盡了風頭?

    老太太的確是為南宮嫿焦急,可她眼神卻始終晦暗不明,一臉陰沉的坐在紫檀木璇璣寶座上,南宮嫿是侯府嫡長女,身份尊貴無比,將來對侯府的發展大有助益,她斷不能出事,蕊兒和皙兒、錦兒、轍兒的前程都得依靠她這個大姐。

    正思忖著,門口的湘妃竹簾已經被孫嬤嬤打開,身著薔薇色百蝶穿子刻絲斗篷的南宮嫿已經滿目微笑的走了進來。

    一看到南宮嫿,南宮昊天和老太太眼裡皆是欣慰,想著南宮嫿白天在皇宮大出風頭的樣子,南宮昊天就高興得忍不住眼角帶笑,老太太也是露出個淡漠深沉的笑,目光探究的掃向南宮嫿,以前並未聽過她會射箭,府裡也根本沒給她請過先生,她究竟是怎麼學會的?

    還有那飛仙舞,聽到兒子回來繪聲繪聲的描述,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她真後悔自己沒厚著臉皮去皇宮,否則就能一睹嫿兒的風采了。

    “祖母,爹爹,這麼晚了你們都還沒歇息,嫿兒讓你們久等了。”南宮嫿忙上前,還沒解下身上的斗篷後,便朝兩人盈盈下拜,南宮昊天見狀,忙上前將南宮嫿扶起身,已是一臉的意氣風發。

    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珠卻無比的冷漠,淡笑道:“嫿兒今日能在皇宮出彩,真是我侯府的一大幸事,我侯府在西藺城時崛起這麼多年,還從來沒出過像嫿兒這麼聰明的人,你在皇宮給我們侯府長了眼,便是我侯府的驕傲,我已經高興得合不攏嘴了,慧清,你也終於​​熬出頭了,有這麼個光宗耀祖的女兒!”

    趙慧清微微一笑,一臉的溫婉,想上前抱住南宮嫿關心一番,卻因忌憚愛吃醋的老太太,便一直難受的坐在原地,生怕她忍不住衝過去抱住南宮嫿,會引來老太太一番記恨。

    右邊的蘇姨娘眼裡嵌著陣陣寒光,一臉的嫉妒,不就是在皇宮露了下臉?有什麼了不起得,還讓大家深更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等她,若是平時,她早睡得香了,今日卻要陪著他們等這小賤人,哼,囂張什麼!

    南宮嫿接收到蘇姨娘冷厲的眼神,毫不猶豫的回了過去,滿眼的深冷陰黑,“這麼晚了,還勞得爹爹、姨娘你們在這等我,嫿兒當真不孝,看姨娘樣子似乎累了,如果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切莫因為嫿兒委屈了自己。”

    蘇姨娘一顆心立即懸了起來,這小賤人,她還沒發話,她倒會先發製人了,便幽幽的道:“如今你在皇宮大出風頭,我這做姨娘的自然要來恭喜你,多等下也無妨,我精神頭好得很,倒是嫿兒,看你髮髻凌亂,是不是回來的時候出什麼事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嫿兒好好的,怎麼會出事?”老太太當即冷冰冰的怒瞪著蘇姨娘,眼裡對她已是滿滿的厭惡。

    這下子,看得南宮昊天心裡有些不悅起來,雖然蘇氏犯了大錯,但老太太如此喝斥她,他心裡也不好受,兩人畢竟有十多年的感情,中間還有楓兒做維繫。

    蘇姨娘臉色當即暗了下來,心裡迸出的片片刀子,恨不得把老太太吃了,在心裡思考千百回後,她這才目光悠悠的看向南宮昊天,眼裡噙著委屈無比的淚,南宮昊天雖不悅老太太損她面子,卻一直記恨著上次成姨娘之事,便將眼睛冷漠的移開,看都不看蘇姨娘一眼。

    老太太在心裡盤算一會後,淡淡的看向南宮嫿,道:“聽說皇后很溫和,皇帝也很賞識你,如此一來,我侯府就能在西藺站穩地位了,只可惜我沒能進宮看看這場盛宴。”

    老太太雖嘴裡在誇南宮嫿,心裡卻十分的嫉妒,因為南宮嫿沒替她向皇后求求情,把她也召進宮去,畢竟她平時交的那些名流婦人大都進宮了,她一個堂堂的侯府老夫人,竟然因為趙慧清而不受皇后青睞,進不了宮。

    想到這裡,老太太挎著一張臉,冷冷掃了趙慧清一眼,又道:“已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你們先回自己院落休息吧!”

    南宮嫿忙朝老太太一拜,又道:“嫿兒還有一事相告,在我們回府的時候,聽到官府的人在街上吆喝,說抓住賊人方管事及他兒子了,聽說兩人似乎得罪了江湖中人,遭暗殺死在巷子裡,當時可沒嚇死嫿兒,不過,如今一來,咱們侯府太平,爹爹也就安心了。”

    南宮昊天一聽,面色一喜,立即鬆了口氣,目光看向窗外,道:“這樣最好,他們都該死,嫿兒你勞累一天,先行回房吧!”

    “是。”南宮嫿又行了禮,便扶起趙氏,領著人朝外面走去,心裡卻揚起一抹冷笑,要不是她為家族揚眉吐氣,爹爹會關心她麼?他恐怕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只想著她出人頭地,替個能對侯府有助益的男人。

    此時,蘇姨娘的心都揪成了一團,她既慶幸,又氣憤,慶幸的事知道自己事情的方管事死了,她不用怕被人供出來,氣憤的是方管事是她培養了多年的人脈,竟然說出事就出事,如今府裡由何然管事。

    何然是南宮嫿的人,她的人已經漸漸被南宮嫿的人替代,想想她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再和一口唾沫朝南宮嫿吐去!

    “你還愣著幹什麼?我和兒子有話要說,你還不快出去?”正愣神間,老太太冷如雷霆的聲音已經傳來,蘇姨娘一聽,登時彎眉微蹙,小心翼翼的給老太太磕了個頭,這才面帶柔弱的道:“老太太和老爺也別談太晚了,早些休息,我這就告退了。”

    哼,死老太婆,她越刁難自己,自己越高興,到時候不知道老爺偏重哪一方。

    果然,看著蘇姨娘害怕怯弱的樣子,南宮昊天心裡不由騰升起一股怒火,那怒火毫不留情的掃向老太太,老太太見兒子竟為了個姨娘面色變得不善起來,心裡有些一緊,想著以前為了母子和睦一直沒明著說過蘇氏。

    如今蘇氏漸漸失寵,她這個老太太卻連喝斥兩句的權利都沒有,心裡不由得埋怨起養了個白眼狼兒子來。

    待蘇姨娘退出去後,老太太這才冷冷擰眉,看向南宮昊天,仔細斟酌一下,道:“如今嫿兒出彩,又成為宮中女醫官,以後的前途無可限量,是一家女百家求,兒子你可有為她看看親事?”

    南宮昊天正想說這個事情,心照不宣的看向老太太,遲疑一下,便道:“今天下午回府時,那忠勤伯府老爺竟同我一路出宮,他也看了嫿兒的表演,一路上便一直暗示兒子,說他府上的嫡子少卿很仰慕咱家嫿兒,問我有沒有想和他家結親的意象,從他言談間看出,那陸少卿是極其喜歡嫿兒的。”

    “陸少卿?不行!憑他也配?”老太太不屑的嗤笑一聲,當即頓了頓拐杖,喝了口茶,繼續中氣十足的道:“他忠勤伯府只是個伯爵,比咱們還小一級,況且他伯府有好幾個嫡子,陸少卿只是個嫡次子,哪有嫡長子來得的尊貴?跟庶子沒什麼區分,這樣的門弟,這樣的男人也配得上咱們侯府?”

    見老太太生氣,南宮昊天忙點頭應是,汗上冒出虛汗,“兒子也覺得一個嫡次子配咱們嫿兒不配,所以當時就委婉的回絕了他,在大殿之上時,那陸少卿眼睛就一直在嫿兒身上瞄,從開頭到最後一刻都沒離過嫿兒,看得出他對嫿兒是來​​了興趣,但以他的品性,他就是伯府嫡子,有功名在身,我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老太太也一臉不阿的揚起眉頭,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譏諷,不屑的道:“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樣沒皮沒臉的,是不是想壞咱們嫿兒名聲?”

    說到這點,南宮昊天便一派正直的揚頭,滿臉氣憤的道:“男方的門弟這些都不是兒子最擔心的,兒子最擔心的是男方的人品,誰都知道陸少卿很好女色,驕奢淫逸,整天不是逛窯子就是喝花酒,和一幫狐朋狗友只知道吃喝玩樂。老太太你可知道,陸少卿才十八歲,府上就養了五、六個歌姬,十幾個通房,還有好幾個小妾,他雖沒娶正妻,卻是左擁右抱。哎,說起兒子都覺得臉紅,聽說那陸少卿還好男風,有時候讓一男一女伺侯他,哪裡像個正經公子哥的印象?咱們嫿兒懂事知禮,斷不可去受這委屈,況且這人根本沒什麼功名,兒子要找,也得給嫿兒配個有功名有家世的優秀男兒,憑嫿兒如今的地位榮譽,配個這樣的人足足有餘。”

    聽到南宮昊天的話,老太太也忙點頭,沉聲道:“你說得也是,嫿兒不僅要嫁家世好的人家,男方人品也得過關,否則他專寵小妾,不疼嫿兒,造成寵妾滅妻的事,那時候嫿兒難過,嫿兒難過,會影響咱們侯府的,這可萬萬不能。”

    南宮昊天心裡則因為剛才蘇氏的事有些怨老太太,如今聽她這麼一說,當即在心底冷哼一聲,老太太始終想的是侯府,根本沒把嫿兒放在心上,也不會真正為嫿兒考慮。

    “那依母親看,你覺得誰合適?”南宮昊天抬眸,心中立即有了個人選。

    老太太轉了轉眸,沉吟片刻,便道:“如今朝野形勢未明,齊王、瑞王是一黨,太子又是一黨,皇帝兩方都信任,看不出他心中究竟想什麼。且皇帝雖然五十出頭,卻仍舊雄心壯志,威勢不減,這鬥爭竟還沒呈現白熱化階段,我們侯府也不好做決定。萬一押錯了寶,就是整個侯府的傾覆,萬一押對了,以後便能更​​上一層樓。其實我覺得,祁世子倒是不錯。”

    老太太這麼一說,南宮昊天當即大驚失色,有些惶恐的看向老太太,“母親竟看上皇族了?武穆王府雖是賜的王,但地位尊貴不亞於皇族,尤其是世子十分優秀,為人溫文爾雅,人品尤其好,他這樣的人,早是皇宮內定,將來要做駙馬的,我們侯府哪敢肖想?母親你不知道,今天在皇宮,棲霞公主多次刁難咱們嫿兒,為的就是見世子和嫿兒走得近,和她比試完舞姿比試箭術,最後嫿兒還在箭術上讓了她,她才沒再刁難。祁世子是萬萬不行的,到時候讓皇帝皇后仇視咱們侯府,得不償失!”

    老太太心裡則狠狠呸了一記那皇后,不就是個皇后麼,有什麼了不起,宴會竟然不給她遞帖子,擺明沒將她放在眼裡,讓她女兒傷心死才好。

    不過想著事情的嚴重性,她抬了抬眸,仔細搜索了腦中的人,又道:“那你說,嫿兒配誰合適?總之,對方門弟一定要高,要想門弟又好人品上佳的,大多定了親,如今沒定親的很有實力的,除了祁翊便是齊王府世子,但楚宸燁是三王、五王一黨,萬一他們造反,一旦輸了,咱們是真的完了。況且聽說那楚宸燁為人殘暴,動不動就殺人,還是個鰥夫,娶個妻子還沒過新婚之夜就分別,一回來妻子就死了,當真有點晦氣!”

    聽老太太這麼說如今權傾朝野,手後重兵的楚宸燁,南宮昊天當即咬了咬唇,心裡不服氣的思忖,人家楚宸燁雖然是鰥夫,但身價卻比那些未定親的世子好千百倍,又生得有帝王之相,這樣優秀的男人,就是十個嫿兒也不配。

    老太太真把侯府當金窩了,總肖想著配個人上人,也不看人家看得上自己不,還把人家說得一文不值,他聽著就不舒服,便道:“楚宸燁年輕氣盛,為人雖然古怪了些,但是個用情至深的男人,將來前途無可限量,又自己掙了功名在身,早早便是文武狀元,有什麼不好?兒子就覺得他很好,只怕人家看不上咱們侯府,他那樣的,只有十分優秀的公主才配得上,這些厲害的人物咱們都別肖想了,好好給嫿兒尋個門當戶對的正經人家也就罷了。免得東挑西挑,最後好的都讓別人挑了去,倒讓嫿兒落了個不好。”

    老太太見兒子明著暗裡的埋怨自己,知道他是為蘇氏出氣,心裡不由得冷哼一聲,因為個小妾,兩母子竟有了嫌隙,果然,她疼喬兒是對的,這個兒子,心裡根本不尊重她。

    “嫿兒的婚事你先留意著,對了,我也想為蕊兒尋門好親事,蕊兒是喬兒的嫡女,身份尊貴,你一定得給他張羅個好人家。”老太太心中難掩對蕊兒的喜歡,說到這里便笑了起來。

    南宮昊天心裡遲疑一下,不由得滿目譏諷,自己家還有幾位庶女的婚事都沒提,老太太竟想著二房的女兒,果真他還是看重二弟,從小到大都這樣。

    什麼身份尊貴?不過一商戶女兒,哪裡配得上那些官家?

    想到這裡,南宮昊天喝了口茶,思慮道:“這事兒子會幫著留意,憑蕊兒的身份,以及我侯府的助益,她配個尋常的官夫人倒是有可能。”

    “尋常的官夫人?也就是七、八品那些沒能耐的小官?不行!”老太太一口否決,就差沒把茶杯摔出去了,滿目的陰險狡詐,“我的蕊兒孝順懂事,從小就親我,她再怎麼都要配個三、四品大員,若是有幸讓皇族看上,你一定要為她努力爭取一番,她和嫿兒在我心中同等重要,你這個做大伯的可別虧待她。”

    南宮昊天差點就哭了,一臉為難的看著老太太,“可蕊兒只是個商戶女,這樣的門弟,配個七、八品縣官已是高攀,這還得咱們多努力,何況那些三、四品大員?母親你為蕊兒思慮是對的,但也要考慮她的出身家世,咱們不能好高騖遠,要實事求是。”

    “你這是埋怨我?”老太太心裡一直有氣,氣的就是蘇姨娘,如今這兒子公然頂撞她,今天的他和平日都不一樣,她氣得緊咬下唇,恨不得衝到藕香院撕爛蘇嫿娘那張裝可憐的臉。

    “兒子不敢,只是,在為蕊兒籌謀的同時,咱們也要替雪兒、珏兒她們打算打算,畢竟她們才與咱們是最親的,將來對侯府也有幫助。”南宮昊天心中一直偏愛南宮珏,加上最近南宮珏表現良好,心中對南宮珏的愛又多了幾分。

    一想起幾個不成氣侯的庶女,老太太臉色當即佈滿陰雲,冷幽幽的哼了一聲,“姨娘生的能有什麼出息?如果蕊兒這個嫡女都尋不到好人家,那她們就更別肖想了。雪兒有個那樣的母親,傳出去人家會怎麼說她?珏兒品行不好,愛撒謊,又是姨娘所出,還有怡兒,更是膽小懦弱,誰家看得上啊,能配上個不錯的庶子已是她們的福份了。”

    見老太太為了貶低珏兒把雪兒、怡兒一塊梢上,南宮昊天眼底已經聚滿寒冰,有時候他真恨這個孝字,一個孝字壓下來,總讓他喘不過氣,無論長輩有理無理,在孝字面前,他都得低頭。

    既然珏兒沒人疼,那他就自己努力,給她說門好親事。

    老太太說完,又想起過繼一事,便看向南宮昊天,神情稍稍緩和一下,眼裡是濃濃的算計,“兒子,咱們侯府子嗣也太單薄了,成氏好容易有個兒子,卻是別人的野種,這事說出來都丟人。蘇氏就更別提了,無德無行,她養出來的能有什麼好苗子?楓兒年紀這麼小就喜歡和漂亮的丫鬟走近,我真是擔心,夫人肚子裡生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更不知道能不能養大。我是這樣想的,我想從二房過繼一個孩子過來養著,以免楓兒出什麼事,還有兒子抵著啊,這樣我們侯府子嗣也旺了。”

    什麼?南宮昊天眉頭冷挑,他才三十五歲,哪裡就沒兒子了,老太太這不是詛咒他生不出兒子麼?

    她竟又起了以前的歪心思,想過繼二房的孩子來養,他只想送她三個字:不要臉!

    自己滿心服侍的母親,竟然一直偏重二房,這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雖然和二房聯合,但他從未給過二房什麼官聲,就怕二房壯大,影響了自己。

    老太太這提議他覺得甚是噁心,自己的子孫豈能讓他人禍亂?雖說都是一家人,但谁愿意把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拱手讓給別人?那幾個孩子都這麼大了,將來說不定是白眼狼,一旦反水,他老了恐怕連口吃的都沒有,還得裹屍街上,別人家就有這樣活生生的例子。

    自己家生不出兒子,過繼了親戚的兒子來養,對兒子百般的寵愛,結果兒子長大後,被親戚唆使,把養父養母逼上大街做乞丐,把自己的親爹親娘接進家當老爺太太,那之前養他的養父母,卻落得個橫屍街頭的下場,自己辛苦創造的一切,轉眼就白送了那狼子野心的小人,他就是沒兒子,也不過繼別人的。

    寧願將家業全交給府裡的女兒,也不養別的孩子,隔了層肚皮,就隔了好多東西,老太太總想著過繼二房的孩子,真不知她安的是什麼心!

    想到這裡,南宮昊天當即冷冷挑眉,一臉正色的反駁道:“此事不可,慧清就快生產,說不定就是兒子,就算不是兒子,我還有楓兒,我侯府不至於沒有子嗣。這過繼之事母親還是別提了,讓旁人聽到,會說母親刻薄自己親孫,連事非黑白都不分了!”

    南宮昊天真正的生氣,老太太氣得怒火上瞠,不過現下不能來硬的,便冷冷揚唇,道:“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不說了。不過,二房始終是你弟弟,這些年資助我們不少銀子,你提攜一下喬兒的孩子是應該的,這樣吧,明日我就命人把蕊兒和皙兒接過來,讓他們跟在侯府學習,皙兒這孩子一向用功,讓他教教楓兒,給楓兒長個榜樣也是好的。”

    南宮昊天心裡萬個不情願,不過聽到那句資助不少銀子,也想到二弟對他一向大方,便道:“既然如此,兒子就听母親的,接他們過來小住一段時日,再送回去吧!”

    送回去?老太太心底冷哼一聲,人既然來了,萬沒有往回送的道理,最好能把蕊兒、皙兒也記在嫡母名下,這兒子果然和她不同心,已經開始忤逆她了,很好,是他逼得她再找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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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重擊姨娘奪回嫁妝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太太便派人把南宮皙和南宮蕊接了過來,登時,整個侯府更加熱鬧,南宮蕊兒一進侯府,便東看看西摸摸,每樣寶貝她都愛不釋手,眼裡是無限的歡喜。

    正在飛羽院練字畫畫的南宮嫿聽到這個消息,嘴角不屑的冷勾,老太太已經開始引狼入室了,這個老不羞!

    收拾妥當之後,南宮嫿換上一襲簇新的小新妝疊羅紅縐紗白絹裡的對襟衫子,下著碧波粼粼如雲水在流動的寶藍色雲霞霓暈素紗裙,外罩繡著紅荳蔻花的水紅大斗篷,斗篷上的薄苞片吐出粉白嬌紅的穗狀花卷兒,還綴有寶珠瓔珞,領著人去給老太太請安。

    來到興安堂,裡面已經傳來南宮蕊兒嘟嘴撒嬌的聲音,孫嬤嬤一早迎了出來,在給南宮嫿解下肩上的斗篷後,便將斗篷掛在青玉百壽長方架上。

    一看到南宮嫿進來,正笑著的南宮蕊兒臉色當即沉了下來,有些不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換了副虛偽的笑臉,老太太眼皮一抬,神情也有些懨懨的。

    南宮嫿笑著上前,朝老太太請完安後,便溫雅的看向南宮蕊兒,笑道:“蕊兒妹妹,幾日不見,你還好麼?”

    南宮蕊兒雖心裡不舒服上次那金步搖的事,不過面上則虛偽的笑道:“我還好,只是上次……祖母給的禮物讓那些惡人搶了。”

    說到這裡,南宮蕊兒神情悲戚起來,她身後十二歲的南宮皙也是嘆了口氣,後邊的老太太更是氣得搥胸頓足。

    “也不知道官府是怎麼辦事的,那些首飾竟然已經流落到當舖裡去了,卻連賊人的半個人影都沒抓到,真是蠢貨!”老太太一臉陰霾的瞪向遠處。

    南宮嫿見狀,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忙拍了拍南宮蕊兒的肩,安慰道:“妹妹別難過了,錢賤乃生外之物,只要人沒事就好。”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服氣,那可是祖母給的禮物,我怎麼能弄丟了,我真是不孝,祖母,對不起。”南宮蕊兒眨了眨眼睛,眼裡流下一串晶瑩的淚,看得老太太心都碎了。

    老太太見狀,一把將南宮蕊兒拉到懷裡,撫摸著她臉上的眼淚,嘆了口氣道:“沒事,祖母再賞你們就行了,反正都是自家孩子,之前的就讓舍財免災,蕊兒你別哭了。”

    南宮嫿一聽,眼底當即嵌起陣陣寒芒,這些年給的還多嗎?老太太是不是想把侯府都搬到二房去,以後萬一出事,她就跟二房生活,讓大房啥都不落下?

    當然,這只是她瞎猜的,只是老太太這做法也太不對了,她自己也有不少嫁妝體已,怎麼不用自己的給,專門拿母親的。

    想起上次外祖母給的嫁妝小冊子,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看來,得盡快奪回屬於母親的嫁妝,否則會被老太太搬空了去。

    “多謝祖母。”南宮蕊兒聽到老太太要再賞,這才破涕為笑。

    老太太說完,就抱著南宮蕊兒看向南宮嫿,笑道:“你帶你蕊兒妹妹去飛羽院玩玩,以後她就要在侯府長住,你皙兒弟弟也是,你這個當大姐的,可要多照顧下弟妹。”

    南宮嫿微微一笑,眼底嵌著陣陣暗芒,面上則溫婉的道:“這是一定的,蕊兒妹妹難得來一次,我這個做長姐的自然要多幫幫她。”

    “嗯,嫿兒就是體貼人。”老太太見南宮嫿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反而高興的接納下妹妹,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一些。

    在老太太這用過早膳後,老太太便要求南宮嫿帶南宮蕊兒去飛羽院,來到飛羽院時,看著飛羽院大氣雅緻,比自己家裡的小院富貴不知多少倍,看得南宮蕊兒滿是羨慕。

    進了飛羽院後,南宮嫿坐在隨黃刻絲墊的紫檀木繡墩上,南宮蕊兒則一眼朝房裡望去,當她看到房間裡的黃玉又螭腰圓扁瓶、定窯有蓋水盛、哥窯筆筒以及白玉桃鶴筆山並銅掐絲琺瑯四立尊等無比昂貴的古董時,眼睛都瞪紅了。

    “嫿姐姐,你這些寶貝真好看,我能不能看看你的首飾,聽說你有許多珠寶首飾,全是侯府嫡女應有的配備,我真想開開眼界。”南宮蕊兒眼裡透著貪婪的光芒,小手已經抱著一件嘉窯青花白地龍鳳雙環瓶,又嘖嘖的嘆道:“這樣的瓶子,我只見過一次,爹爹有許多銀子,但人家根本不賣給他,嫌他沒官聲,嫌咱們家是低賤的商戶,想想就可氣。”

    南宮嫿挽了挽鬢髮,任由玉萼將她頭上的玉釵取下,再將她挽著的那頭烏黑的秀髮梳下來,她烏黑的頭髮披在背上,十分具有垂墜感,如瀑布般閃著瑩動的光。

    看著銅鏡裡絕代芳華的南宮嫿,南宮蕊兒登時一臉的羨慕,她的命為什麼這麼好?

    看南宮蕊兒正盯著自己看,南宮嫿想起她剛才的問題,一邊拿象牙白玉梳輕輕梳了梳頭髮,一邊道:“其實我也沒幾件首飾,以前我母親陪嫁的首飾很多,只是這些年都不知道在哪去了,蕊兒妹妹不信你找,說不定我的首飾還沒你的多,我還想去你那裡見識見識呢!”

    南宮嫿的話說得南宮蕊兒一陣臉紅,她已經很大了,自然知道平常娘親戴的那些首飾是從哪來的,都是老太太送的,老太太又是從哪裡來的,自然是南宮嫿母親的嫁妝。

    等送走南宮蕊兒後,南宮嫿將一干二等丫鬟譴出去,命玉萼把她之前放的小匣子拿出來,拿到小匣子裡的嫁妝冊子,南宮嫿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上面的物件一樣樣寫得很全,是何時買的,成色、質地、價值如何,有多少件,還有花樣都畫好了,看來外祖母當年將這冊子做得很細緻。

    猶豫中威伯府就母親一個嫡女,所以外祖母格外疼愛,這嫁妝冊子一共有十來頁,南宮嫿發現上邊有許多昂貴的寶物,只是都不知道在哪去了。

    嫁妝冊子上還有母親陪嫁的七間店鋪,其中有製衣鋪、米舖、綢緞莊各一間、酒樓三間,最後一間竟是當舖,沒想到母親也有一家當舖。

    然後便是上千畝的莊子田地,看完這些,南宮嫿叫來喜媽媽,朝喜媽媽問道:“媽媽,如今母親的這幾家鋪子,是由誰管著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喜媽媽就來氣,她雙手插腰,憤憤不平的道:“自然是公中及老太太、蘇氏各自管著,公中管著酒樓,老太太則管著製衣鋪和米舖,蘇姨娘的人管著綢緞莊和當舖,說起那是公中,其實還不是她倆管著,夫人對這些一點都不清楚,她生了那麼久的病,早不管事了。每年這七間鋪子有好幾千兩的進項,全被老太太和蘇姨娘貪墨去了,夫人一分都沒得,她們以前還剋扣她的吃食。”

    聽到喜媽媽的憤怒,南宮嫿拿起嫁妝冊子,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冷聲道:“走,我們去鳳莛軒!”

    來到鳳莛軒的時候,趙氏正坐在紫檀木嵌硝石香几上打著絡子,她腳邊的錦杬上擺著小孩兒的幾件紅色肚兜,一臉的慈祥溫和,甚至還哼著歌兒,看得出她心情極好。

    看到南宮嫿進來,趙氏忙放下手中的絡子,迎上去拉住南宮嫿,高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嫿兒,你真是為娘的驕傲,來,讓娘仔細看看。”

    趙氏溫柔的看向南宮嫿,將她拉過來左看右看,眼裡盡是關切,南宮嫿摸了摸母親隆起的小腹,又替她把了脈。

    發現母親脈象穩定,胎兒平安後,她這才扶著趙氏坐下,一臉正色的拿出嫁妝冊子,目光堅定的看向趙氏,“娘親,這是外祖母給嫿兒的冊子,上面記錄了你當年出嫁時的所有陪嫁,你看看,你屋裡如今還有些什麼。”

    趙氏一聽,眉目也緊擰起來,她冷冷皺著眉,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哪還有什麼嫁妝,所有好東西都被老太太和蘇氏搜走了,都怪我沒本事,沒能給你守住這些東西。”

    說到這裡,趙氏難過的嘆了口氣,正嘆氣之時,南宮嫿一把抓住她的手,“娘,你別難過,你放心,嫿兒一定將這些嫁妝全奪回來,讓她們把吞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回來。”

    “嫿兒,你這是?”趙氏知道自己女兒心思靈巧,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南宮嫿緊握住趙氏的手,目光幽深的望向前方,悠悠的道:“娘親,你看著吧,我會奪回屬於咱們的東西,你只須按我說的做就行。”

    趙氏覺得如今的女兒是越變越厲害,她也越來越喜歡,連她都被感染了,漸漸具有主母的氣場,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

    兩人耳語一番後,南宮嫿來了清墨軒,到清墨軒的時候,見湘繡和丫鬟們在院子裡打雙陸,一看到南宮嫿前來,​​湘繡先是一滯,隨即轉了轉眼珠,起身朝南宮嫿盈盈行禮道:“奴婢見過大小姐,給大小姐請安。”

    其他丫鬟見南宮嫿前來,​​一個個嚇得丟下手中的棋牌,趕緊退了下去,南宮嫿冷冷挑眉,暫不理會湘繡,獨自一人進了清墨軒的內院,湘繡見狀,遲疑一下,忙跟了上去。

    如今夫人懷有身孕,是侯府最尊貴的人,如今大小姐又在皇宮大展風采,身價倍增,大小姐又深得老爺喜愛,她可一定要好好巴結她,這樣自己才有好日子過。

    想到這裡,湘繡一進屋後,就“咚”的一聲跪在南宮嫿面前,捂著帕子開始小聲啜泣起來,“大小姐,你好久沒來看湘繡了,就連老爺,最近也很少理湘繡了。”

    南宮嫿淡淡掃了湘繡一眼,接過喜媽媽遞過來的茶碗,淡淡的道:“父親能讓你住在清墨軒,想必還是極寵你的,不過因為最近母親懷有身孕,他才少來你這,你不必擔心,你如此年輕貌美,想必父親根本離不開你。只是最近蘇氏因為成姨娘一事意志消沉,父親難免要去安慰她一番,這樣就難免忽視你,你可不能學那起子善妒的姨娘,嫉妒她!”

    湘繡一聽,心裡立即溢起一抹恨意,這滔天大恨,恨得她快不過氣來,想起蘇姨娘讓她終身懷不上孩子的事,她就恨得想吃了她,可她根本近不了蘇氏的身,蘇氏身邊那麼多打手婆子,她要敢做什麼,那是自尋死路。

    “大小姐教訓得是,湘繡不會和蘇姨娘吃醋,如今夫人懷有身孕,奴婢覺得真是羨慕,夫人若能一舉得男,一定會一生都深受寵愛的,可奴婢這樣的身子,只能以色示人,哎!”湘繡說罷,緩緩嘆了口氣。

    南宮嫿眉鋒一挑,輕輕碰了碰杯沿,道:“蘇氏之所以一直受父親寵愛,還不是因為她有個兒子?倘若她那兒子出點什麼事,父親還會再看她一眼?她與父親的確有多年的感情,但她一旦沒了孩子,便會漸漸失寵,最後將淒涼的過完下半生。”

    聽到南宮嫿的暗示,湘繡心裡有如雷擊,她其實早想過這件事,只是一直不敢行動,如今有大小姐的暗示,她便恨恨的咬著牙,望著遠處藕香院的方向,無比陰鷙的捏緊拳頭,“大小姐放心,我會將蘇氏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樣樣的還給她,只是,我這樣的人沒有任何靠山,希望事成之後,以後大小姐能替我向老爺說說情,讓他多來看看我,我沒有子嗣,終歸再受寵都是假的,很怕將來老了老無所依。”

    南宮嫿知道湘繡的擔心很正常,女人如果不是正妻,一旦沒有子嗣,又不會討夫人太太歡心,將來老了被逐出門的大有人在,便道:“你不用擔心,如果你忠心於我,不會背叛我,我會讓父親給你一間鋪子,有了這間鋪子傍身,以後每月都有銀錢進項,有銀錢握在手中,你還怕什麼呢?”

    湘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得到一間鋪子,當即激動的咬著下唇,朝南宮嫿猛地磕了個頭,堅定的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為大小姐盡心盡力辦事,絕不背叛大小姐。”

    只要站在大小姐一方,以後討好了夫人,她還怕得不到其他東西麼,只有權勢和錢財,才是最真實的東西,老爺的寵愛,說白了只是一個屁!

    午後,南宮楓下學堂回府,他身後跟著墨舟和墨弘,見墨舟、墨弘一直跟著自己,南宮楓覺得一點自由都沒有,就朝身後的墨弘嚴厲的喝道:“你們離我遠點,在學堂跟,在府裡也跟,這都快到藕香院了還是寸步不離,你們不煩,本少爺都嫌煩!”

    墨舟墨弘一陣為難,兩人怕四少爺訓斥,卻又不得不聽蘇姨娘的一刻不離身的跟著四少爺,生怕四少爺出事,要是四少爺​​出事了,他們倆都得玩完。

    見兩人依舊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邊,南宮楓再次怒瞪了過去,冷聲道:“你們離我遠點,再過來,我打你們了。”

    “四少爺,不是奴才們不聽你話,實在是蘇姨娘要求奴才們必須對你寸步不離,否則,奴才們也難辭其就,還請四少爺體諒一下咱們做奴才的。”

    “少廢話,給本少爺滾!”南宮楓怒了,冷冷擰著眉毛,走到荷花池邊,墨舟墨弘兩人還是跟了上來,見他倆跟上來,南宮楓當即指了指那荷花池的水,憤怒的吼道:“你們要是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南宮楓臉色鐵青,從小到大都被下人這樣監視著,他一點自由都沒得,真是煩透了。

    兩人一聽四少爺威脅,立即往後退了兩步,墨舟看著那幽幽的池水,嚇得嘴唇發顫,忙道:“四少爺小心,我們這就退後,您千萬別跳。 ”

    要是四少爺​​出任何事,她們會被蘇姨娘剝皮抽筋的。

    見兩人嚇得屁滾尿流,直往槐樹後邊躲,南宮楓這才得意的揚起下巴,不過,他還是擺脫不了他們兩人,雖然把他們叫開了去,可他們那雙眼睛一直看著他,氣死他了。

    墨舟正看著南宮楓,突然,他看到地上有枚金燦燦的金子,沒錯,的確是枚金子,看到這東西,他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忙朝那金子快步走去。

    見墨舟突然往側邊走,墨弘也跟著看過去,他在看到那枚金子時,激動得眼睛冒光,忙也跟​​過去,墨舟眼尖,率先把這錠金子撿了起來。

    正在墨弘心生嫉妒時,他看到那牆角處,竟然又有錠金子,天哪,他們在侯府乾兩年的活都得不到一錠金子,如今面前竟有那麼一大錠,看上去足有二兩,墨弘忙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金子撿起來揣進懷中。

    “沒想到這竟有金子,看來是有人搬金箱時落下的,咱們快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墨舟說完,也不管南宮楓了,迅速朝牆角找去。

    人在活生生的金錢面前,會暫時忘記一切,隱在牆角里的湘繡見狀,嘴角仇視的勾起,這個方法真不錯,沒有人能見到金子能移開腳步的,恐怕這時候,兩人早就忘記​​自己的使命。

    等墨舟又發現一枚金子,已經興奮的轉過牆角時,湘繡見兩人消失了,這才一臉忐忑的盯著站在荷花池邊的南宮楓。

    南宮楓正在生悶氣,突然發現墨舟墨弘不見了,他立即心情大好的哼一聲,眼睛發楞的盯著遠處,比毫沒發現身後正有人悄然靠近。

    此時,湘繡已經緊張得渾身打顫,生怕被人瞧見,她第一次做這種事,已經嚇得不知所措,可一想起蘇氏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就恨得滿眼噴火。

    此時,心裡的恨意已經取代一切害怕,湘繡現在只想把南宮楓推下荷花池,只有這樣才能報仇,這樣才能讓蘇姨娘痛苦!

    想到這裡,湘繡深吸口氣,悄悄潛過槐樹,又不時的回頭張望,生怕墨舟墨弘會即時跑回來。

    看著面前清秀高傲的南宮楓,湘繡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一咬牙,迅速上前,趁南宮楓不注意之際,在他背後用力一推,只聽“啊”的一聲尖叫,南宮楓撲通一聲栽進水里。

    把南宮楓推下去後,湘繡忙心慌意亂的閃到小路邊,呵,她倒要看看,這下子,南宮楓還能不能活,蘇姨娘沒了兒子,看她還如何囂張!

    看著在水底扑騰喊救命的南宮楓,湘繡眼底浸起陣陣寒光,默然的轉身離開。

    此時,蘇姨娘正在藕香院練琴,突然,她心裡咯噔一下,眼皮猛地跳了起來,她忙抬眸,看了看院子門口,這時候楓兒竟還沒有下學。

    蘇姨娘一向謹慎小心,這個時刻兒子還沒回來,她忙叫上週嬤嬤,沉聲道:“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快,跟我去接四少爺!”

    要不是她這麼多年都是這麼緊張的記掛著楓兒,恐怕楓兒早出事了。

    此時,蘇姨娘雙腿已經抖了起來,想到南宮楓,她忙一個箭步竄出院子,才竄出院子,便聽到墨舟撕心裂肺的大喊聲:“姨娘,遭了,四少爺出事了!”

    聽到墨舟的大喊,蘇姨娘心裡好像被雷劈中似的,站點沒站穩,身子一歪,險些倒在地上,幸好週嬤嬤及時把她扶住。

    “怎麼回事?我的楓兒呢?他要出什麼事,我扒光你們的皮!”蘇姨娘恨恨盯著墨舟,一個盛怒的上前,揚起手,“啪”的一掌打在墨舟臉上,隨即陰狠的睨著眼睛,指著他,“蠢貨,還不帶路!”

    墨舟被打得頭昏眼花,忙點頭道:“墨弘跳下荷花池去救了,姨娘快跟奴才走。”

    說完,墨舟迅速跑在前邊,他臉色蒼白,顫抖的摸著腰間的金子,要不是他們貪心去撿金子,四少爺怎麼會出事。

    蘇姨娘感覺天都快塌了下來,在快步走到荷花池時,渾身濕嗒嗒的墨弘已經將奄奄一息的南宮楓救了上來。

    蘇姨娘見狀,眼淚啪嗒一聲就留了下來,她感覺心如刀絞,忙衝上去一腳踢在墨弘身上,親自去查看南宮楓。

    見南宮楓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已經暈了過去,蘇姨娘忙朝週嬤嬤厲聲道:“快,還​​不快去請陸醫正!”

    說完,她急忙幫南宮楓按壓胸膛,企圖將他腹部的積水擠出來,邊上的墨舟等人也連忙幫忙。

    週嬤嬤難受的看了記眼睛緊閉的南宮楓,忙焦急的道:“姨娘,等請了陸醫正來,恐怕四少爺就很危險了,大小姐懂醫術,要不老奴腆著臉去求求她?”

    “她會幫我救楓兒?她肯定不會,淺裳,你這死丫頭還杵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蘇姨娘惡狠狠的推了把淺裳,淺裳忙轉身一溜煙跑了出去。

    此時,蘇姨娘已經急得滿頭大汗,見周嬤嬤一臉心焦的在原地跺腳,目光看向飛羽院方向,便略微思索一下,忙道:“帶上楓兒,我親自去求南宮嫿!”

    如今,救楓兒才是頭等大事,至於她的尊嚴,與楓兒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哪怕遭受南宮嫿嘲笑,她也要上門一試。

    南宮嫿正在院子裡晒命人挖來的藥材,目光一直淡淡的看著那一株株褐色的中草藥,眼珠十分淡漠疏離。

    正在這時,大門口已經傳來蘇姨娘淒厲的怒吼聲:“讓開,全都給我讓開,綠袖,你快去請老爺老太太,快去!”

    綠袖正要去,突然想起什麼,忙轉身道:“姨娘,老爺現下不在府中,他在上朝啊,還沒下朝呢。”

    “我不管,你趕緊去把他找來,還有要請老太太來!”蘇姨娘一咬牙,那個死老太婆,肯定也巴不得她的楓兒出事,但她越是這樣,她越要公然把她請來,如果她找藉口不管這事,那她正好栽她一個見死不救之罪,如果她要管,那便可以由她命令南宮嫿幫楓兒看診。

    南宮嫿正聞著手中的藥材,便看到蘇姨娘抱著雙眸緊閉的南宮楓跑了進來,蘇姨娘走路跌跌撞撞,衣衫上盡是水,頭髮凌亂,雙眸瞪得老大,看上去絕望而害怕,又帶著地獄般的淒厲。

    一進來,蘇姨娘就滿目乞求的看向南宮嫿,朝她含淚道:“嫿兒,楓兒不知何故落水,還請你發發慈悲,救救他,我知道以前我對你不好,這一次,我求你了,求你幫幫我,以後我一定不再與你作對,楓兒是我的命根子,沒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救救他!”

    蘇姨娘知道此時事在眉急,不敢再得罪南宮嫿,說完後當著一干下人的面,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朝南宮嫿重重的磕了個響頭,眼底早溢起陣陣淚水。

    南宮嫿看了眼蘇姨娘,便放下手中的草藥,忙一臉焦急的上前扶起她,“姨娘你別慌,嫿兒豈會是見死不救的人?來人,趕緊把四少爺扶到床上去,我這就給他檢查。”

    “謝謝你,嫿兒。”蘇姨娘心裡有些懷疑,不過仍舊叫人把南宮楓抱進了內屋的軟鋪上,這時,南宮嫿便上前,粗略的掃了眼南宮楓後,忙朝身後的人道:“病人此時需要清新空氣,你們別都圍在屋裡,閒雜人等一律出去侯著,沒我的吩咐不准進來,蘇姨娘,叫你的人全出去!”

    蘇姨娘銀牙一咬,轉了轉眸,心道,光天化日之下,這又在飛羽院,諒她南宮嫿也不敢做什麼,便對其他下人大手一揮,冷聲道:“你們都出去侯著,聽到沒有?”

    “是,姨娘。”墨舟等人嚇得渾身發顫,皆是誠惶誠恐的,一個個彎著腰退了出去。

    等眾人一退出去,蘇姨娘便緊張的盯著南宮嫿,她看著床上不能動彈的兒子,只求南宮嫿這時候少刁難她些。

    “說吧,要怎麼你才肯救楓兒?”這時候老爺不在,老太太定不會幫她,陸醫正一時半會來不了,珏兒那半吊子水平根本沒用,這侯府她能求的,只有南宮嫿了。

    南宮嫿眼底帶著一抹冷笑,十分淡定的坐到位置上,緩緩端起茶杯,淡淡勾起唇角,“不愧是蘇姨娘,真聰明,要我救她可以,得看你捨得開什麼樣的條件。”

    蘇姨娘一咬牙,一張臉漲得醬紫,心裡恨死了南宮嫿,冷聲道:“說吧,你要什麼條件,只要我能給的,全都給!”

    她就只有楓兒這一個靠山了,若是楓兒出事,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慢慢失去,所以,為了楓兒,她願意付出一切。

    南宮嫿沉吟片刻,朝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喜媽媽便把那嫁妝冊子拿了出來,南宮嫿接過那嫁妝冊子,突然冷冷站起身,將那冊子朝蘇姨娘臉上狠狠砸去,砸得蘇姨娘吃痛一聲,她摀住臉,這時卻不敢多說什麼。

    “這是你欠我母親的嫁妝,我要你把那些莊子舖子、金銀珠寶一樣不落的吐出來!你若是不還,那咱們走著瞧!”南宮嫿盯著床上臉色青白的南宮楓,眼裡嵌著冰冷的寒芒,在看到蘇姨娘一臉的痛苦和冷色後,邪佞的笑道:“別怪我狠心,我只不過把你對我的傷害還給你而已,而這點,根本不夠!你若是再拖,你兒子一定會休克而死!”

    南宮嫿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眉宇間是穩坐泰山的凌厲氣勢,蘇姨娘驚恐的撿起地上的嫁妝冊子,輕輕翻了翻,看到上面全是些熟悉的名稱,一顆心抽痛得厲害,這一切一定是有人設的局在害她,那個人,要么是南宮嫿,要么就是老太太。

    這府裡就她們倆最恨她,都怪她一時大意疏忽,否則她怎麼可能沒有尊嚴的來挨南宮嫿的罵!

    看著就快沒命的兒子,蘇姨娘一顆心都快掉了下來,又想起她房裡那些珠寶首飾,每樣都金燦燦的,價值不菲,她好不容易才一件件挖出來,讓她拱手讓出去,她不甘心!

    想到這裡,蘇姨娘一邊看著南宮楓,一邊又為那些珠寶心痛,她顫抖的盯著南宮嫿,“你也太獅子大開口,太貪心了,一次要這麼多,你簡直要把我往絕路上逼!你的心真黑!”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站起身,看了看自己乾淨整齊的手指,冷笑道:“憑你,也配說貪心這句話?你別忘了,這些東西,全是我娘親的,這冊子上的每一樣都是中威伯府給我娘親的陪嫁,你仗著蘇貴妃搜刮走我娘親這麼多寶貝,也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不問自取謂之盜,你這跟盜竊有什麼分別?虧你還有臉說貪心二字,我南宮嫿要的只是屬於我母親的東西,至於你的,我還不稀罕,當然,我還可以更心黑,那咱們就走著瞧,看誰鬥得過誰!”

    南宮嫿冷聲說完,咚的一聲坐下,一掌拍到沉香木桌上,朝喜媽媽冷聲道:“媽媽,我醫術不好,救不了南宮楓,送客!”

    “你!你……”蘇姨娘見喜媽媽要上前趕她走,她忙驚慌的搖起頭來,突然,她一把上前,撲通一聲跪到南宮嫿面前,渾身如篩糠似的顫抖起來,頭上的珠翠簌簌作響,她嘴唇顫抖的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還我個完好無損的楓兒,你要的嫁妝--我都會給你!”

    說到這裡,蘇姨娘感覺心一直在抽,抽得好厲害,那麼多珠寶銀子啊,她一點都不想還給南宮嫿!

    不行,她捨不得,她要先騙南宮嫿救了楓兒,再扣住嫁妝,一毛錢都不給她。

    南宮嫿豈會是傻的,見蘇姨娘轉得厲害的眼珠,她朝喜媽媽淡淡的道:“媽媽,把蘇姨娘小庫房的鑰匙取下來,聽蘇姨娘和話,按嫁妝冊子上的記錄,把母親的東西一樣樣搬回鳳莛軒,若有旁人問起,就說這些嫁妝是之前暫時放在蘇姨娘那的,如今母親掌家,身體復原,嫁妝自然得物歸原主。且傳令下去,藕香院的人倘若敢玩花樣,一律拉出去賣給人伢子,不用再回來禀報!”

    “是,大小姐。”喜媽媽一臉勝利的走到蘇姨娘身眼,眼尖的瞥見她腰上掛著的一串鑰匙,在蘇姨娘吃驚的目光中,將那鑰匙嘩的一聲扯了下來,然後別到自己腰間,朝蘇姨娘冷聲道:“姨娘可別反悔,咱們大小姐一邊在救四少爺,咱們則一邊在搬那些嫁妝,姨娘可要想清楚,別等一會兒救活四少爺,你再來反咬一口,那咱們可承受不起!”

    蘇姨娘感覺心在滴血,可看到床上嘴唇已經變紫的南宮楓,母子連心的痛苦讓她朝喜媽媽大聲喝道:“少廢話,你們要搬就儘管去搬,但是不能搬除了嫁妝冊子上的任何東西!”

    “這我自然知道,我們大小姐只拿回自己的東西,從不喜歡貪別人的便宜,不像夫人你,貪了這麼多,也該吐出來了,還不算你之前揮霍的!”喜媽媽說完,冷哼一聲,領著春、夏、秋、冬四主力婆子迅速朝外面走去。

    她們可是早就摸清了蘇姨娘小庫房的東西,只要得到鑰匙,便能把寶貝全取回來。

    看著喜媽媽遠去,南宮嫿這才嘆了口氣,吩咐玉萼拿來藥箱,她慢慢走到南宮楓面前,執手便為他探脈。

    蘇姨娘一臉忐忑的站起身,她恨恨的盯著自己的膝蓋一眼,她這輩子很少跪人,連老爺都很少跪,今天卻給這小賤人跪了兩次,她不服!

    原以為可以先緩住南宮嫿,沒想到她竟精明的讓人事先去搬那些嫁妝,她不敢想像自己保存多年的金銀珠寶,竟一夕之間將變得一無所有,她不服氣!

    想當年她是多麼的風生水起,侯府她最大,她雖然只是個姨娘,卻在侯府一手遮天,本來上次設計李銘浩和南宮嫿一事,便可以順利升為侯夫人,由妾室變成正室,可沒想到,這小賤人生命力竟這麼頑強,一步步將自己逼到絕境。

    她真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狠心殺掉她,留這個禍患來反自己的水。

    南宮嫿坐在床前,撩起袖子,在檢查了南宮楓的眼皮和口腔後,沉吟一下,將藥箱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排綴在棉布上的銀針,那些銀針長短、大小皆不一樣,一根根套在棉布上,泛著森冷的光芒。

    看著南宮嫿神色凝重的樣子,蘇姨娘忙握緊雙手,焦急的探頭道:“楓兒到底怎麼樣了,還有救沒?”

    如果沒有救,她好及時阻止喜媽媽等人,免得自己捨了財又失了人。

    南宮嫿烏黑的眼眸睥睨的看向蘇姨娘,“你急什麼?若沒有救,我又豈會應下這事?憑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要是南宮楓真死在飛羽院,恐怕整個飛羽院都會為他陪葬!”

    父親最珍惜的兒子,比她這個嫡長女可重要多了,要是在這裡出事,她也難辭其就,她沒那麼傻,當著蘇氏的面害這孩子,況且,不過一個孩子,她下不了手。

    冤有頭債有主,她只管找蘇氏和南宮珏報仇就行了。

    一聽到南宮嫿的話,蘇姨娘心神這才稍微斂下,不過仍舊提著嗓子,一眼不眨的守在床前。

    南宮嫿取出銀針,分別扎向南宮楓的四百穴、血海穴、渴貼穴、水星丘、太陽丘等穴位,將針紮下去後,她再捏緊南宮楓的手指,抽出銀針一扎,只聽“噗”的一聲,一股烏黑的濃黑噴射出來,看得蘇姨娘提心吊膽,連眼睫毛都在顫抖。

    “怎麼樣?楓兒到底怎麼了?”蘇姨娘忙上前,一把捏住南宮楓的手,又迅速給她擦手上的血漬。

    南宮嫿扎完針後,又從藥箱裡取出一劑白色的藥丸,慢慢給南宮楓服下,再吩咐玉萼給他灌點水,隨即取出藥方,執起毛筆,開始寫藥方。

    南宮嫿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喝成,為了學醫,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天大多時間都用在這上在鑽研,如今終於派上用場。

    待南宮嫿寫完方子後,服過藥的南宮楓突然咳嗽起來,一聽到這陣咳嗽,蘇姨娘興奮的忙摀住南宮楓的手,親切的看著他,忙道:“楓兒,你怎麼樣?你有沒有事,我可憐的楓兒!”

    南宮楓聽到蘇姨娘的呼喚,在咳出一大口水之後,這才難受的瞇起眼睛,臉色浮腫,幽幽的道:“娘,孩兒沒事,讓娘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想不到我的楓兒這麼懂事。”蘇姨娘忙將南宮楓抱住,此時她覺得自己渾身都發起熱來,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兒子終於有救了,難過的是,趙氏的嫁妝全沒了!

    早知道,她將那些嫁妝轉移個地方,或者分批放,她一直沒想到南宮嫿有能力要回嫁妝,所以就大膽的放在小庫房,誰知卻變成這樣。

    這時,門外傳來老太太的聲音,老太太拄著拐杖,由南宮皙和南宮蕊兒兩人扶著,一進來,他就淡淡的掃了眼床上的南宮楓,裝作心疼的走上前,朝蘇姨娘怒問道:“你是怎麼看的孩子,竟讓楓兒落水了?幸好楓兒沒事,要是楓兒出事,看你拿什麼給老爺交代!”

    蘇姨娘眼里浸著冷冷的寒光,如刀子似的射向老太太,憋著氣不說話,都這個時候了,老太太還不分青紅皂白的罵她,這簡直就是個刻薄的尖酸死婆子。

    見自家娘親被罵,南宮楓忙拉住蘇姨娘的手,朝老太太幽幽道:“祖母,楓兒沒事,不是姨娘害我落水的,當時我正在看風景,誰知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那人將我推下荷花池後,就迅速跑了。”

    “什麼?竟有這等事!府裡的奴才們是吃乾飯的嗎?來人,把墨舟墨弘帶進來!”老太太面上氣得要命,心裡卻不那麼心急,只覺得發生這樣的事,她竟沒多少痛心,畢竟不是正室所出,且是蘇氏這死對頭生的,她倒是巴不得孩子出事。

    不一會兒,墨舟墨弘兩人哭喪著臉被帶了進來,一進來,兩人就撲通一聲跪倒在老太太面前,還未等老太太發問,墨舟就上前蒼白著臉道:“請老太太息怒,奴才……都是奴才一時鬼迷心竅,不知道誰在草叢里扔了金子,奴才們見狀,便去拾那金子,誰知一回頭,四少爺就落水了。奴才趕緊跑來禀報,墨弘第一時間就衝下去救人了。”

    說完,墨舟墨弘一人從腰間取出錠金子,將金子放在地上,南宮嫿看著這些金子,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這金子是湘繡走前問她要的,她還不知道湘繡要拿來做什麼,只是以為湘繡缺錢花了,要點金子去買東西。

    沒想到,她竟是用來迷惑墨舟墨弘的,看來,這推南宮楓下河的,就是湘繡了,不得不說,她效率真快,大概是恨意凝聚在心裡太久,一有機會,她便下手了。

    “金子?”老太太眉頭微皺,眼裡閃過一抹慮色,難不成,有人在府裡行凶,設計南宮楓,那人究竟是誰?

    想到這裡,她有些懷疑的看向南宮嫿,發現南宮嫿正焦急的寫著藥方,根本沒理會她們的事,她這才稍稍放鬆。

    趙氏,應該不太可能,趙氏性格懦弱,雖有了主母氣勢,心卻沒這麼狠,那會是誰呢?

    無論是誰,都讓她覺得痛快,看著蘇姨娘像狗一樣求嫿兒的樣子,她就覺得解氣。

    蘇姨娘一看到地上的金子,臉色當即一沉,一個箭步衝到墨舟面前,提起他又是一巴掌,恨恨的道:“好你個狗奴才,我讓你們務心保護好四少爺安全,沒想到你們卻貪墨金子害他被人推下荷花池,你們可擔當得起?說,你們有沒有與人同謀來害四少爺?”

    墨舟一邊哭一邊搖頭,十分害怕的一瑟索著脖子,“姨娘息怒,奴才們哪敢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奴才們伺侯四少爺這麼多年,要真要害他,不早就害了,何須等到今天?”

    聽到墨舟的話,蘇姨娘便鬆了手,冷冷挑著眉,有人扔金子,看來,有人借扔金子的時機引開墨舟兩人,然後再趁人不備推楓兒下河,這個人心計真是歹毒,她一定要把她揪出來!

    “無論是誰,只要敢傷害我楓兒,我會讓他付出百倍的代價。”蘇姨娘冷冷睨了老太太一眼,冷聲道。

    老太太見蘇姨娘那冷冰冰的眼神,立即疑惑的看向她,難不成,這賤人還懷疑是她?

    想到這裡,老太太忙道:“你可別亂懷疑人,你以前做主母時,處罰了不少下人,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誰,才遭此報復。怪天怪地都沒用,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積德。”

    言下之意,蘇姨娘終於遭報應了。

    蘇姨娘一聽,氣得急火攻心,這下更加認定此事與老太太有關,正要盛怒的反駁時,突然看到房門口站著一臉陰沉的南宮昊天,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老太太背對著南宮昊天,自然沒看到,蘇姨娘見狀,忙迅速轉了轉眼珠,裝著沒看見南宮昊天,一臉悲戚的撫摸著南宮楓的臉,啜泣道:“老太太,你這麼說,是怪我當時處罰了下人,所以才遭報應麼?我做主母時,對下人一向和氣,府裡哪個不喜歡我,不誇我善良的?你這麼說,難道也是在怨侯爺和我一樣不積德,所以我們的愛情結晶才會遭此橫禍,對不對?”

    老太太聽這話,當即冷哼一聲,氣得“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茶碗都拍跳了起來,登時,桌椅晃動,嚇得屋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好你個蘇氏,竟這樣編排我,當著我的面你都敢這樣說,要是在老爺面前,你是不是又向他亂吹枕頭風?分明是你自己沒照顧好楓兒,卻扯上老爺,關他什麼事?”老太太一臉的刻薄,蘇姨娘則一臉的虛偽。

    南宮嫿看著兩人,也樂得自在,反正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就讓她們爭去,以前她對老太太還有些許好印象,如今老太太偏心二房的真面目一露出來,她登時覺得這老太婆和蘇氏有得一拼,誰都不是好東西!

    正在這時,只聽那大門口的男人一臉鐵青的冷哼一聲,老太太聽見,嚇得心頭一顫,埋怨的轉身看南宮昊天,“兒子來了怎麼也不支會一聲,嚇人一跳。”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她怕什麼?

    南宮昊天早聽到老太太對蘇姨娘的喝斥,只覺得老太太倚老賣老,處處欺壓蘇姨娘,心頭再次不爽,面上卻一臉虔誠的拱手道:“兒子一聽楓兒出事,就趕緊回來了,嚇著母親了,是兒子的疏忽,楓兒可有大礙?”

    蘇姨娘看到南宮昊天進來,忙溫柔深情的看著他,“老爺,楓兒沒事,幸好救得及時,要是晚一刻,恐怕他就真沒命了,都是妾身沒看好他,原以為他在學堂很是安全,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蘇姨娘說完,揉著帕子掩面哭了起來。

    南宮昊天心裡最疼的便是南宮楓,忙上前親自拉著南宮楓的手左看右看,在看到南宮楓身上穴位處的銀針,再看正奮筆疾書努力寫方子的南宮嫿,他眼裡立即溢滿一縷讚賞,“幸好府裡有嫿兒懂醫,否則今天楓兒性命堪輿,看來當初叫嫿兒去學醫,是對的,嫿兒,辛苦了,寫完方子就休息一下吧!”

    南宮嫿溫柔的擱下筆,起身將方子親自交到蘇姨娘手裡,再朝南宮昊天寬慰的道:“爹爹請別擔心,楓兒剛才只是一時窒息,幸好我給他施了針,又在指尖放了血,將他腹腔和胸腔裡的水份逼了出來。現下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只要回去按我的方子給他煎藥,再好生調養,一個月應該就能好全,又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

    南宮昊天嘆了口氣,已經緊緊握著南宮楓的手,眼裡盡是關切,“楓兒,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舒服就給你嫿姐姐說,你要聽話,以後千萬不要離開下人,否則爹爹要生氣的!”

    南宮楓忙朝南宮昊天慚愧的低下頭,小聲的道:“都是楓兒不好,害爹爹和祖母擔心了。”

    他本想說娘親,可看到祖母那陰測測的眼神,他便咬著唇,什麼都不想說了。

    正在南宮昊天氣憤之際,南宮楓卻抬眸,一臉感激的看向南宮嫿,真誠的道:“謝謝嫿姐姐,你是活菩薩!若不是有你,楓兒早沒命了,請受楓兒​​一拜!”

    南宮楓說完,作勢就要給南宮嫿行禮,南宮昊天忙把他扶住,示意他別亂動。

    南宮嫿聽到這句話,先是心頭一怔,隨即覺得身上的某處柔軟喚醒,沒想到南宮楓竟然會對她說謝謝,她更沒想到,蘇姨娘這樣的人,能教出南宮楓這麼懂事體貼的孩子!

    不過,南宮楓還小,人之初性本善,若是在別處長大,可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可他是跟在狼子野心的蘇姨娘身邊,天天經蘇姨娘的調教,把所有人都想成假想敵,恐怕有一天,原本心性淳樸的南宮楓,會變成南宮珏那樣,他們可都是蘇姨娘教出來的成果。

    想到這裡,南宮嫿不由得為南宮楓捏了把汗,他怎麼碰到蘇氏這樣的母親。

    南宮昊天見南宮楓如此懂事,忍不住看了蘇姨娘一眼,發現蘇姨娘眼睛都腫成了核桃,心裡雖想安慰她,卻因為成姨娘的事,故作冷漠的轉過眸,看向墨舟兩人,沉聲道:“讓你們保護四少爺,你們竟是這麼保護的,今天若不是救得及時,四少爺早沒命了,侯府還留你們做什麼?來人,把這兩個奴才拖下去,亂棍打出侯府!”

    所謂的亂棍打出,表現上是打出去,實際上已經暗示,墨舟兩人命不久矣,竟敢讓四少爺落水,差點沒命,他們倆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墨舟墨弘兩人早已嚇得渾身顫抖,兩人從頭涼到腳底,忙撲到南宮昊天面前,朝他求饒道:“求老爺開恩,奴才們知錯了,奴才們不該貪墨金子,​​讓賊人得了空去害四少爺。”

    兩人忙像小雞啄米似的給南宮昊天磕頭,南宮昊天先前已在外頭聽了原因,這下看著地上的金子,更是氣憤的盯著兩人,“你們怎麼求都沒用,已經叫你們看好少爺,卻讓你們辦成這樣,還廢話什麼,來人,拖出去!”

    南宮昊天冷著一張臉,立即有人進來拖墨舟墨弘兩人,此時,兩人已經嚇得哭了起來,一出去肯定就會被亂棍打死扔進亂葬崗,他們都不想死。

    南宮嫿見狀,在心底嘆了口氣,墨舟墨弘兩人只是南宮楓的護衛,這世間誰不愛金子,她就不信扔錠金子在地上,爹爹不會去撿,是人都免不了這個俗,如果就因這個原因而打死兩人,也太殘忍了。

    想到這裡,南宮嫿便上前,朝南宮昊天道:“爹爹,如果有人存心設計要害楓兒,就是打死墨舟他們也沒用,墨舟說得對,他們全家性命都在侯府,他們怎敢在侯府眼皮底下害楓兒?這事一定另有他人,嫿兒覺得,不可隨便打死人,墨舟他們服侍楓兒多年,整天提心吊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讓他們領筆銀子好生出府,重新找個人家幹活吧!這樣一來,咱們不至於冤枉好人,又不至於讓人說閒話,這也算為楓兒積德。”

    原本南宮昊天是鐵了心要處置兩人,如今聽到南宮嫿的話,他便仔細思考一下她分析的利弊,在思忖一會的,朝墨舟墨弘揮手道:“看在大小姐的份上,本侯就饒了你們,侯府的事,誰要敢去外頭亂說一句,小心你們的家人。既然如此,一人去帳房領二十兩銀子,出府去吧!”

    兩人一聽不用死,還有銀子可領,忙跪到南宮昊天面前,表面上在感謝南宮昊天,眼神卻一直感激的看向南宮嫿。

    等打發完墨舟兩人後,老太太突然想起之前來的時候碰到的事,​​便冷著眸子,犀利的看向南宮嫿,“嫿兒,你房裡的人,怎麼在搬蘇姨娘小庫房的東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老太在一臉懷疑的模樣,南宮嫿忙道:“祖母有所不知,蘇姨娘為了答謝我救楓兒,說要將我娘暫時放在她小庫房的嫁妝送回去,這不,喜媽媽怕人手不夠,又怕弄壞東西,親自去搬了。蘇姨娘心太熱忱,連我都覺得意外,看來她真的很疼楓兒,這也說明,當年母親把嫁妝交由她保管,是明智的選擇,她真是心胸寬廣,不為金錢所誘惑!”

    “真是這樣?”要答謝,也不可能全部搬吧,這其中,難道還有其他深意?

    但看蘇姨娘的樣子,臉色陰沉,似乎很不甘心,老太太便擰了擰眉,一臉的不悅,搞不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要把趙氏的嫁妝還回去,那麼放在她那裡的,也要還回去?

    哼,休想,到了她嘴裡的東西,怎麼可能有再吐出去的道理!南宮嫿和趙氏要敢搞小動作,她便趁早解決了她們,省得留後患。

    南宮昊天此時也注意到此事,畢竟這不是小事,這些事情的變動,都要知會他一聲,蘇姨娘卻沒支會,提前讓嫿兒的人搬回那些東西,很是奇怪。

    此時,蘇姨娘有些難受的吸了吸鼻子,南宮嫿見她的態度,懷疑她要陰陽怪氣的說是自己逼迫她的,想到這裡,她朝蘇姨娘投去一記凌厲沉著的眼神,一臉睥睨的掃向她,似乎很胸有成竹。

    見南宮嫿如此表情,蘇姨娘在心裡掙扎,要不要說出是為了救楓兒,被南宮嫿逼的?但看南宮嫿的表情,好像十分沉著,難道,​​她在楓兒藥裡下了什麼東西?所以她才敢這麼大膽不怕!

    想到這裡,蘇姨娘氣得臉都綠了,如今兒子才出狼窩,又進虎口,她一看到南宮嫿朝自己遞的眼神,逼不得已咬了咬唇,朝南宮昊天小聲道: “嫿兒說得是,那本來就是夫人的嫁妝,我還給她……也是應該的。以前夫人身子不好,才由我代她保管,如今她身子好了,自然該還給她了,我不會貪墨別人的一分一毫。”

    南宮昊天聽完蘇姨娘的話,這才讚賞的看向她,看來,是繡月為人正直,要將嫁妝還回去,不過,他始終覺得有些怪,不過卻看不出哪裡怪。

    看出端倪的老太太則不屑的冷哼一聲,冷冷睨向南宮嫿,沉聲道:“嫿兒,我當年也給慧清保管得有嫁妝,你這意思,難不得我屋裡的東西都要搬給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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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老太太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當即一怔,她作為一個當家大主母,竟說出如此意氣之言,聽得南宮昊天微瞇起眼睛,神色似乎有些不悅。

    面對老太太的質問,南宮嫿眼底嵌著陣陣鋒芒,心裡在罵完老太婆不要臉之後,便上前朝她溫婉恭敬的道:“祖母誤會了,嫿兒不是這個意思,這還嫁妝之事,完全是姨娘提起的,嫿兒根本不知情,只是姨娘提了後,嫿兒讓喜媽媽幫忙打下手罷了。無論是母親的嫁妝,還是府裡的什麼東西,有哪樣不是祖母您的呢?本就由祖母保管,那就是祖母的,母親怎麼會要。祖母你就放一百個心,百善孝為先,孫女怎敢如此!”

    南宮嫿說得一臉認真,十分誠懇,尤其是那句府上的什麼東西都是老太太的,聽得老太太心裡舒服了許多,也不覺得佔有媳婦的嫁妝是多麼丟臉的事,反而覺得這本來就是侯府的,全都歸她,她佔一半又怎麼了。

    此時,南宮昊天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他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常往二房送東西,不過二房經常給他更大更多的回報,這些事他也就不管不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看老太太強勢的表現,他心里便生出了些許不滿。

    見南宮昊天臉色陰晴不定,老太太這才發現自己有些過了,之前她之所以受府上眾人尊重,除了至高無尚可以隨意處置任何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是她在人前立了威,她是念佛吃齋的人,如今可不能因為銀錢給人造成貪婪的看法。

    想到這裡,老太太尷尬的咳了一聲,以示掩蓋剛才的失態,擺出一副威嚴高貴的樣子掃了掃眾人,這才朝南宮嫿和藹一笑,“我就說嘛,嫿兒最是知書得體的,我侯府豈能有那麼不孝子孫出現,聽說陳老太君家有個庶子不孝,妄想霸占老太君的財產,被老太君利用家法當場杖斃,這樣的不孝子孫死了都落不下好,還淪為世人的笑柄。我侯府在慧清的治理下,漸漸變得一團和氣,尊老愛幼,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如今蕊兒她們又來了,以後你們幾個姐妹一定要互相幫忙,對了,嫿兒沒事的時候也幫幫雪兒、珏兒,我也會讓幾個孩子尊敬你這大姐姐,不讓她們越矩的。既然楓兒沒事,蘇姨娘就帶他回去好生休養,把他生子養好,我侯府的子嗣,可不能出任何紕漏,若出了差錯,我拿你們這些伺侯他的人沒完!”

    老太太不緊不慢的說完,慢慢站起身,南宮昊天忙恭敬的扶起她,南宮嫿見狀,也微笑著上前將她扶住,親切溫和的送老太太出門。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家中的老太太、老太爺最大,誰也越不過她們去,老太太們從多年媳婦熬成婆,不僅在侯府具有最高統治者的地位,精明威嚴說殺就殺之外,她在府裡還安插了許多心腹,她身邊有跟隨她多年的侍衛、小廝、婆子及嬤嬤,所以府裡無人敢違逆她,人人都必須討得她歡心,才能有好日子過。

    府裡老主母和當家主母最大,如果不能討得這兩人喜歡,那在府裡,就比個奴才還不如了。

    所以,她不得不對老太太噓寒問暖,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周旋。送走老太太后,蘇姨娘和南宮昊天也把南宮楓抱回了藕香院,此時,喜媽媽等人已經快手快腳的將那些珠寶運回鳳莛軒,還有的運來了飛羽院。

    看著滿屋子亮澄澄的物品,南宮嫿心裡一陣驚嘆,怪不得蘇姨娘臉都氣綠了,一副不甘心咬牙切齒的模樣,原來母親竟有這麼多嫁妝,這裡還只是其中一半。

    領著下人們來到鳳莛軒,笙媽媽們正在院子裡忙活,接收那些寶物,趙氏早已經激動的迎了出來,一看到南宮嫿,她就將她緊緊抱住,手指撫在南宮嫿小臉上,激動的道:“嫿兒,你是怎麼辦到的?讓蘇氏吐出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我想都沒想過,沒想到,你竟全搬回來了,我的嫿兒真是厲害!”

    南宮嫿溫和的拉著趙氏的手,微笑道:“嫿兒哪有想什麼辦法,完全是蘇姨娘自己善良,將東西物歸原主罷了。這本來就是母親你的東西,蘇姨娘當代理主母時也只是暫時幫你保管,今天她還回來,等她明日來請安時,你就謝謝她便可!”

    嘴上雖這麼說,南宮嫿心裡則溢起一抹冷笑,要想從蘇姨娘那裡得到東西,用別的方法都沒用,只能抓住她的軟肋,她在侯府唯一珍視的便是南宮楓,南宮楓如今是侯府唯一的兒子,如果母親一直未懷有男嗣,將來很有可能南宮楓就是侯府的世子。

    南宮楓一旦培養成世子,那蘇姨娘母女就水漲船高,很有可能一躍升為正妻,到那時,她已經變得很強大,就很難對付了。

    趙氏心神領會,撫摸著南宮嫿烏黑的頭髮,笑道:“蘇姨娘品格高潔,值得稱讚,笙媽媽,你從嫁妝裡取一根長白山老山參,拿去給蘇姨娘,讓她給楓兒服用些,這樣好得快!就說是我的一片心意。”

    趙氏隨嫁的老山參一共只有五株,剛嫁過來時給了老太太兩株,老爺一株,只剩兩株,被蘇姨娘搜刮去了,本來前些年她病重,想拿老山參來吊命的,誰知道打發人去問蘇姨娘要,她卻說早被用了沒有。

    如今這兩枝泛著精光的老山參就擺在眼前,趙氏笑而不語,這老山參送過去,不得狠狠煽蘇姨娘一臉子。

    這老山參十分珍貴,一小片就是大補,也可吊命,只有最深的野山林裡才有,產量稀少,十分珍貴,一支便價值連城,笙媽媽有些不情願將這樣的寶貝給蘇姨娘,不過仍舊遵命的從黃緞錦盒裡取出一支,然後親自送去了。

    此時,看著源源不斷運進屋的東西,趙氏已經激動得眼裡噙淚,原以為她命不久矣,沒想到因為嫿兒,竟有這麼大的轉變。

    趙氏溫柔慈愛的拉著南宮嫿,眼裡對她盡是讚賞,南宮嫿給趙氏把了把脈,發覺脈象平和穩定後,這才豁然一笑,“娘,弟弟現下好得很,你切記,在此期間不要亂走亂動,再堅持半年就行了。還有,院子裡一律不准外人闖進來,這段時間也不要再接收新的丫鬟管事,何管事如今靠得住,有什麼事你找他就行了。”

    “嗯,娘什麼都聽嫿兒的。”趙慧清笑意盈盈,秀美的臉龐已是容光煥發。

    東西在搬回鳳莛軒後,南宮嫿讓玉萼、綰綰清點一遍,除了些銀錢金子少了許多外,那些大件的比如五彩瓷白地蒜頭瓶、銅掐絲琺瑯冠架瓶等都在,還有許多金銀首飾,除了其中的小部分被蘇姨娘賞人用了之外,大部分都在這裡。

    看來,蘇姨娘為了自己的將來,留了許多後路,她雖然佔了這麼多財產,卻沒有亂揮霍,想將來留來養老或者給南宮珏、南宮楓做婚嫁之用,所以大多都留著,所以總體來說,丟失的不多。

    看著金光燦燦的寶貝些,趙氏朝嫿兒溫和的道:“嫿兒,等你出嫁的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挑什麼,這些全是你的,知道嗎?你是娘的乖女兒,這世上娘最疼你,為了你,娘付出一切都值得,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千萬別和蘇姨娘她們硬碰硬。必要的時候,你要適當的示弱,這府裡才幾個姨娘,已經鬥爭不斷,要是將來你出嫁了,遇到那些複雜的大家庭,可不知道該怎麼辦。哎,你知道嗎?那些大戶人家,光姨娘就有十幾二十個,有的更多,院子也大,家裡掌權的人個個手腕凌厲,陰險狡詐,你一定要不能鬆懈,等哪一天你丈夫不納妾室,隻寵你一個,你婆婆不刁難你,你生兒育女做了當家主母后,這才有好日子過。但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爹當年還說只愛我一個,還不是一娶回來,就獨寵蘇氏,把我擺在鳳莛軒多年不管,對我不聞不問,恐怕我死了他都不在意。”

    說到這裡,趙氏又嘆了口氣,眼神幽幽的道:“你爹啊,他還算男人中比較長情的,見我病好了,竟還會再寵我,對蘇氏也一直有情,不似其他男人那麼薄情。你可沒見其他老爺,就是那定國公老爺,就寵妾滅妻,把自己的正妻逼死,所以,咱們做女人,生來就低男人幾等,不要總奢望著能得到男人的寵愛,不要以色示人。最重要的,要有腦子!”

    趙氏說完,指了指自己的頭,她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不過病了這麼多年,對男人的真情早就看淡了,也看透了,才說得出這一番話。

    只是,說到這裡,趙氏眼皮已經聳動了下,臉色有些蒼白,眼睫毛更是連眨幾下,她忙看向嫿兒,心裡的五臟六腑都好像翻騰起來一般,好痛。

    希望有一天,嫿儿知道真相後,不會嫌棄她,會一如既往的愛她,因為她是真的愛她,她只希望嫿兒過得好。

    南宮嫿微笑著點頭,心疼的看著母親,除了母親說的這些,她還要擁有自己的人脈、勢力以及傍身的銀錢,到時候即使沒有男人的寵愛,她也能活得快樂。

    反正嫁的男人都會三心二意,到時候只要父親不給她挑個人品差的,過得去的就行了,她對這個沒太大的要求,只想和娘親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兩人說完之後,南宮嫿走到院子裡,笙媽媽此時已經回來,手中拿著個空盒子,一臉的為難焦急,在看到趙氏後,她忙上前道:“夫人,蘇姨娘說不要你這勞什子東西,說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週嬤嬤還把盒子砸在奴婢臉上,眼角都給我砸青了。”

    趙氏慌忙走到笙媽媽面前,焦急的檢查一下她的眼角,發現眼角那裡真有點青,登時氣得渾身顫抖,恨聲道:“她竟如此無禮,誰給她的膽子!沐瑤,快去地窖拿冰來給媽媽敷敷,真是氣死我了!”

    南宮嫿從袖子裡掏出一瓶玉露膏,遞給笙媽媽,“媽媽先用這止疼膏擦擦,切莫為她動怒,楓兒才出事,蘇姨娘心中鬱結髮點火也是正常的。咱們就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諒她,只是,那人參呢?”

    說起這個,笙媽媽很無奈的道:“週嬤嬤砸我歸砸我,卻把人參拿走了,說這本來就是姨娘的,她們該拿。”

    “算了,媽媽,你別生氣。”南宮嫿拍了拍笙媽媽的手,她今天搬走蘇姨娘覬覦了那麼多年的寶貝,她能不生氣麼,恐怕現在藕香院已經是水深火熱,蘇姨娘的火氣快要大得翻天了。

    恐怕吐出這麼多嫁妝,蘇姨娘要鬱悶難受好幾年,如果她不會想些,恐怕要鬱悶一輩子,看到蘇姨娘如此心痛,南宮嫿心裡才覺得解氣。

    接著,南宮嫿吩咐下人們站成一排,從匣子裡取出錢串子,打賞了笙媽媽、喜媽媽一人十兩,沐瑤、玉萼、綰綰幾個一等大丫鬟五兩,其他下人都得了二兩。

    只是搬個東西就有一年的工錢進帳,下人們自然是滿心的歡喜,都很樂意幫南宮嫿辦事。

    藕香院裡,蘇姨娘氣得一拳頭打在桌子上,橫眉豎眼,氣不過時便一把拿起多寶格上的一隻粉彩青玉草螭黃花纏枝蓮梅瓶,恨恨的一咬氣,對著地上就“砰”的一聲砸下去。

    這一砸,那隻價值昂貴的瓶子便被砸成了稀巴爛,看得周嬤嬤一陣心疼,這東西多值錢,要是給她,她定捨不得砸。

    “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生氣,正著了她們的道,說不定大小姐現在在偷笑呢​​!”週嬤嬤心疼的看著一地的碎片,自姨娘從飛羽院回來後,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姨娘感覺心好像被人劃開一道道口子似的,她剛才去看了空了大半的小庫房,又看到正躺在床上蒼白著臉休息的南宮楓,心裡跟滴血似的。

    這一仗,她打都沒打,竟輸得這麼慘,這背後究竟是誰在主使,究竟是誰在害她的兒子?

    “是南宮嫿,一定是她!那幕後黑手定是她,嬤嬤,你去找老爺來,我要告訴她,害楓兒的就是南宮嫿,虧她還裝好人,她才是最狠的那個。”蘇姨娘氣得快神誌不清,她當時怎麼就答應了還那些嫁妝,說不定楓兒根本沒事,不需要南宮嫿救。

    聽到蘇姨娘這麼說,週嬤嬤忙制止她,“我的姨娘,如今老爺這麼信任她,怎麼會相信咱們的話?她在皇宮大出風頭,給侯府爭了光,就算咱們有證據是她幹的,都很難扳倒她。況且,咱們又沒真憑實據,咱們明的不行,只有來暗的,否則會被她越壓越低!”

    “你說得對!如今我的主母權利已經被趙慧清剝奪,她漸漸成了侯府的女主人,而她又懷了孩子,嬤嬤,再這麼下去,我的處境實在難堪,我該怎麼辦啊?”蘇姨娘已經感覺到嚴重的危機,南宮嫿和趙氏已經漸漸佔領侯府,而她,正一樣樣失去自己的東西!

    週嬤嬤沉了沉眸,眼裡迸著一道冷光,一臉陰測測的道:“要不,咱們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她?”

    “你!你小聲點。”蘇姨娘忙看了看外邊,迅速摀住週嬤嬤的嘴,轉了轉眸思索一下,道:“之前又不是沒試過,她命大,而且身邊跟著她的親信,那幾個婆子形影不離,她的飛羽院又關得很緊,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想解決她,在侯府沒那麼容易。她以後是要嫁人的,我只要保住楓兒,解決掉趙氏肚裡的那塊肉,就讓她蹦達去!”

    “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夫人把孩子生下來。”週嬤嬤也是滿目的陰鷙。

    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南宮珏連忙跑了過來,在看到被搬空了的房間後,她氣得猛地跺腳,眼淚迅速飆了出來,朝蘇姨娘質問道:“娘,我的那些寶貝怎麼不見了?還有我的金步搖​​、玉釵、珍珠項鍊,我放在盒子裡的,是不是全上那賤人搬走了!”

    南宮珏氣得眉頭緊豎,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蘇姨娘也氣得難受,便呼呼的喘著氣:“她拿你弟弟的性命來要挾,我能有什麼辦法?幸好我請陸醫正來看過了,她沒給你弟弟下藥,如今不除掉她,這嫁妝就是弄回來了,咱們過得也不安穩,你哭鬧什麼?對我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

    蘇姨娘對南宮珏一陣怒吼,南宮珏也不服氣的撅起嘴,大聲道:“你就只知道除掉除掉,說得厲害,從來沒見你真正怎麼她過。這次她進皇宮,獲得那麼多公子的青睞,而我,根本沒人看一眼。以前爹爹是最喜歡我的,誰知道他如今竟偏寵南宮嫿,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要不再想想辦法,咱們就真的沒地位了!”

    蘇姨娘冷笑一聲,朝南宮珏陰陽怪氣的道:“連你也來怪我?要不是你沒本事,學藝不精,到處惹禍,你又怎麼會失寵?你弟弟落水,你那點醫術根本不能救他的命,老娘只好腆著臉去求小東西,你又做什麼了?不成氣的東西,給別人舔臉子都不配!”

    “你!你太過分了。我不配給別人舔臉子,就你配?要不是你沒本事,我會落到今天的下場,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才是拿熱臉貼別人冷屁股還惹得一身騷的那個……”

    南宮珏正怒吼著,話還沒說完,已經氣得蘇姨娘一個箭步上前,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給南宮珏打去,聲音十分響亮,打得南宮珏瞠目欲裂,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姨娘,更加大聲的怒吼起來,“你不過是個姨娘,憑什麼打小姐?我要告訴爹爹去!”

    南宮珏說完就要往外走,氣得蘇姨娘朝週嬤嬤使了個眼色,週嬤嬤一把擋在南宮珏面前,目光錚錚然的看著她,“三小姐,這本不該我說話,可你也太過分了,沒有姨娘,哪來的你,你今天過上的好日子,都是姨娘想辦法為你掙來的。如今你為了些金錢財寶,竟如此貶低姨娘,姨娘為了你處處打算,就想讓你嫁個好人家,而你,卻如此沒規矩,就是鬧到老爺那去,吃虧的都是你!”

    南宮珏火氣還沒降,仍舊不服氣的盯著周嬤嬤,厲聲吼道:“你算哪根蔥!憑你也敢攔我,你不過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罷了,給本小姐讓開!”

    週嬤嬤被這麼一吼,當即覺得顏面無光,邊上還侯著風、林、雨、木四大婆子呢,蘇姨娘見狀,啪啪幾掌拍在花梨藤心杌子上,氣得一顆心抽啊抽,腸子都快絞到一塊去了。

    “蒼天啊,我怎麼養了你這個不孝女?好,你要去告狀,就給我去,去了就別回來,以後都別認我這個娘!”說完,蘇姨娘氣得火氣上湧,她急忙仰著頭,就怕眼淚掉下來。

    沒想到她生養的女兒,竟然說她是姨娘,看低她的身份,拿自己的小姐身份來壓她,她果然是對南宮珏太寵愛了,太溺愛的結果,就是被她看不起。

    週嬤嬤和淺裳見狀,兩人急忙上前將她扶住,蘇姨娘這麼一吼,南宮珏倒立即冷靜下來,踏出一半的腿迅速抬了回來,在看了眼蘇姨娘後,都著嘴唇不敢講話。

    見南宮珏心情平復下來,週嬤嬤心裡雖不悅,不過還是苦口婆心的勸道:“三小姐,恕我這老婆子多說兩句,你看看姨娘被你氣成什麼樣了。如果你想壓過大小姐,就得聽姨娘的,姨娘為你吃了多少苦頭?你如果有心,就給姨娘陪個不是吧。”

    週嬤嬤說完,便替蘇姨娘撫著背,南宮珏面色十分不好,想著自己剛才太過衝動,一下子又覺得後悔起來,覺得對不起蘇姨娘,便急忙上前,含淚看著蘇姨娘,眼淚汪汪的道:“娘你別生氣,都是珏兒不好,珏兒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才說出那種話,你原諒珏兒吧。”

    南宮珏生怕惹怒了蘇姨娘,蘇姨娘以後不會再為她籌謀,忙紅著鼻子,拉著蘇姨娘的手甩了起來。

    蘇姨娘則一臉氣憤的瞪了眼南宮珏,心道這就是個不成器的丫頭,哪像南宮嫿,處處為趙氏著想,她以前就是對南宮珏太好了,才讓她變得如此蠻橫。

    “行了,你要真的認錯,就去多看看醫書反省,沒事的時候多去看看你爹爹,在他面前表現表現,你要再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到時候連出嫁都沒陪嫁的!”蘇姨娘說到最後,用手指指了指南宮珏的額頭,一臉的失望。

    這幾日,侯府倒是沒大事發生,只是南宮蕊兒來了侯府,老太太為了她特地設了幾次家宴,把蘇姨娘、湘姨娘及幾個子女全都叫到一起,就為了恭喜南宮蕊兒,好像南宮蕊兒已經成侯府嫡女一般的風光。

    藕香院裡,蘇姨娘這口氣還沒嚥下,本來她最近心情就不好,老太太還故意拿南宮蕊兒來刺激她,想到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南宮嫿,蘇姨娘氣得冷豎眉頭。

    這時,淺裳領著婆子們,把給南宮楓熬的藥和吃食一併端了起來,看著這豐盛的食物,蘇姨娘突然想到一個計策,她淡淡的看向淺裳,冷聲道:“你說,管大廚房的是誰?”

    淺裳忙將吃食放下,輕聲道:“回姨娘,是何管事,這些都是他命令婆子們準備的,東西都很滋補,快讓四少爺吃了吧。”

    “著急什麼?去把老爺請來,就說四少爺想他了,想和他一道吃飯!”蘇姨娘淡淡的看了看自己艷紅的指甲,對著銅鏡整理一下鬢髮,將頭上的一支鳳頭釵換下,綴上一粒拇指大小的紅瑪瑙發扣。

    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她嘆了口氣,為什麼她就懷不上,要再懷上一個,那就穩贏了。

    換了件素紗質地的桃紅色輕薄襖兒,蘇姨娘對鏡添妝,看著鏡中嫵媚柔弱的自己,她嘴角勾起抹冷笑。

    這時,週嬤嬤已經把南宮楓領了進來,蘇姨娘忙拿來一本《淮南子》,讓南宮楓先在飯桌前讀了起來,這時候,外面已經響起一陣腳步聲。

    緊急著,淺裳躬身領著南宮昊天走了進來,南宮昊天一進來,便看到一副溫馨的場景,只見蘇姨娘正彎著身子,溫柔的看著南宮楓,而南宮楓,正在她的悉心教導下在看書,兩人母慈子孝,上進好學,看得他神情為之一動,也不那麼陰鬱了。

    “你要好好學習,知道嗎?只要考上功名,才能為侯府掙榮譽,以後可以更好的孝順你爹爹和祖母。”蘇姨娘裝作沒看到南宮昊天的樣子,一臉正色的勸著南宮楓。

    南宮楓也早瞟到父親進來了,忙假裝的點頭道:“嗯,孩兒一定聽娘親的,以後一定多孝敬爹爹,爹爹是孩兒的好榜樣!”

    正說完,蘇姨娘“不經意”的抬眸,便看到一臉欣慰甚至有些感動的南宮昊天走了進來,她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忙整理一下衣裝,上前便去解南宮昊天絳紗袍外邊的外套,且滿目真心的道:“老爺竟來得這麼快,妾身以為還要等許久呢!”

    南宮昊天仍舊淡淡的,但並不排斥蘇姨娘給他解外套,等蘇姨娘解下後,一雙溫柔的小手便親自將南宮昊天扶到南宮楓對面。

    “我們一家三口,好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自從夫人懷孕後,老爺也好久沒來看過我們了,楓兒和我都很想你。”蘇姨娘說完,便給南宮昊天添了碗金黃蟹沫水晶包。

    南宮昊天想著上次成氏的事,仍舊氣惱蘇姨娘,便冷然道:“你要是不犯錯,本侯怎會不來這裡?你要是好好當你的姨娘,給我教育好楓兒,本侯仍會像以前那樣寵你,可你自己不知足,怪不得本侯!”

    南宮楓一聽,有些不解的看向蘇姨娘,蘇姨娘則嚇得身子一滯,她很怕老爺將設計讓成姨娘掐死孩子的事告訴楓兒,這樣她這個母親在楓兒心中定會失去威望的。

    不過南宮昊天還算​​給蘇姨娘面子,只這麼說了句,便低頭拿起勺羹開始用飯,蘇姨娘急忙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時不時的朝他拋一記媚眼,可拋來拋來似乎都沒用,老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宮昊天一看到蘇姨娘那欲迎還拒的眼神,腦子裡突然想起趙氏那清麗溫柔的面龐,吃著吃著,他便覺得索然無味,他似乎膩了蘇氏這嫵媚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心腸變歹毒了,還是自己對慧清又重拾愛意。

    總之,要不是因為楓兒,他已經極不想踏進藕香院了。

    見南宮昊天有些悶悶不樂,蘇姨娘感覺心都碎了,她尷尬的拿著湯匙,朝南宮昊天微微一笑,“來,嘗點黃燜牛肉,今天大廚房的手藝特別好,自從何管事接管大廚房以來,廚房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南宮昊天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頓了頓,這時,邊上的南宮楓忙拉著南宮昊天的手,朝他脆生生的道:“爹爹,你好久不來看娘親,娘親一直好想你,她整天都獨自坐在窗前落淚,娘親很好的,爹爹不要不理她,好嗎?”

    南宮楓稚氣的聲音聽得南宮昊天心裡一怔,再看蘇姨娘,她忙拍了拍南宮楓的背,有些羞澀的道:“楓兒,你可別瞎說,你小孩子懂什麼,多讀點書才是硬道理。”

    聽到南宮楓字字真心的話,南宮昊天突然想起以前蘇姨娘的好來,心頭又記掛著趙氏,一時兩頭為難。

    這時,蘇姨娘似乎看出了南宮昊天的猶豫,便故作難過的道:“如果老爺有事,你就先去吧,其實沒什麼大事,我也不應該叫你來。只是楓兒她有些學問不懂,我學問有限,不及老爺,本想請教下老爺,這下,還是算了,你去忙吧!”

    男人就是這個脾氣,你越叫他往東,他越往西,蘇姨娘主動讓他走,他突然不想走了,便道:“無妨,整日陪著慧清,很少來陪你們娘倆,今天我就在這歇息吧!”

    蘇姨娘這下心里大喜,面上則仍舊做小伏低的給南宮昊天布菜,三人用完膳後,蘇姨娘特意拿出團扇,溫柔的給南宮昊天搧著。

    剛吃完飯,還有點熱,蘇姨娘便朝週嬤嬤道:“聽說何管事燉的銀耳燕窩羹十分香甜,清新去火,你去公中廚房端點來,給老爺做飯後甜點。 ”

    週嬤嬤見蘇姨娘朝自己使了個黑暗的眼神,她也心知肚明的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週嬤嬤已經笑意盈盈的端了燕窩羹進來,並道:“還好老奴去得早,還剩得有一大海碗,老奴就全端來了。何管事真厲害,一個大男人竟能做這麼好的吃食,聽說連大小姐和夫人都很喜歡喝,兩人的丫頭早就一人盛了一大海碗去,這兒有這麼多,姨娘老爺你們就放心的吃吧。 ”

    週嬤嬤說完,將燕窩羹取出來,分別盛了三小碗,放到三人面前,這才侯在邊上,南宮昊天看著那晶瑩剔透的燕窩羹,先端了碗給南宮楓,與給自己和蘇姨娘端了一碗。

    就在這時,蘇姨娘一個不小心低頭,頭上的一枝銀簪子撲通一聲落到南宮楓面前的碗中,那簪子一落進去,嚇得蘇姨娘手忙腳亂的慌了起來,“都是我不小心,這簪子沒別緊,算了算了,楓兒你吃我這碗,我吃你這碗吧!”

    蘇姨娘說完,作勢就去搶南宮楓面前那晚,誰知端到一半,她突然大驚失色的瞪著那碗,嚇得臉色蒼白:“老爺,你快看,那湯怎麼變黑了,是不是有毒!”

    “砰”!南宮昊天只覺得心裡有個東西猛地爆炸起來,他迅速端過那碗,見碗裡的那根銀簪遇湯變黑,連那湯都被染黑了,登時臉色陰沉起來,“幸好你簪子掉落在裡面,這湯有毒,誰是管事?”

    之前推楓兒落水的人都沒找出來,他已經很憂心,如今竟出了這種事,他忙叫南宮楓不要吃,又慍怒的盯著周嬤嬤,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來人,傳何然!”

    何然是嫿兒推薦的管事,又深得趙氏器重,如今竟出了下毒這種事,他難辭其就。

    週嬤嬤嚇得身子一顫,便出去傳人去了,蘇姨娘則抱緊南宮楓,嚇得滿頭大汗,“老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誰要害我的楓兒。蒼天,楓兒​​之前落水就是人暗害的,如今竟有人要給我們下毒,那背後的人怎麼這麼狠心?我楓兒是侯府唯一的子嗣,究竟是什麼人巴不得他死掉,這樣那人就佔便宜了!”

    蘇姨娘說完,已經難受的哭了起來,看著她梨花帶淚的模樣,南宮昊天心裡很是矛盾,想去安慰她,又記著之前的事,不去安慰她,看著她那樣子又可憐。

    “無論是誰,敢在侯府行凶,本侯一定要把他查出來,定要給你個交代!”南宮昊天冷冷盯著門外,一雙鷹眸銳利的瞇起,“總之,誰要敢傷害我兒,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斷!”

    不一會兒,一襲青色宮錦絹布衫兒的何然已經被人領了進來,一看到他衝進來,蘇姨娘強壓住想衝上去狠摑他一掌的衝動,可憐巴巴的盯著他。

    何然一進來,便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一臉不解的看向南宮昊天,“不知老爺召見小的,有什麼吩咐?”

    “吩咐?哼!你告訴我,這湯是怎麼回事?”南宮昊天說完,將手中的湯羹端起,那裡面此時更加的烏黑,何然見狀,嚇得忙瞪大眼睛,一臉不解的道:“老爺息怒,小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你不知?你是廚房管事,這湯由你負責,說!是不是你在湯裡下了藥想害楓兒?”南宮昊天此時臉色鐵青,氣得蹭的一聲站起身,目光錚然的盯著何然,眼裡迸出陣陣寒光。

    何然此時已經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搖頭道:“請老爺明鑑,這湯的確是小的做的,可小的做好了就交給周嬤嬤了,​​這其中出了什麼事,小的也不清楚啊,大小姐懂醫術,要不讓她來驗驗,小的相信大小姐會禀公斷理此事。”

    “你的意思是,只有大小姐會明斷,老爺就糊塗不會斷了?你眼中還有沒有老爺,這個家究竟誰才是主人?”蘇姨娘氣惱的盯著何然,恨得咬牙切齒。

    何然此時臉色更加蒼白,心裡盼著南宮嫿早點來,聽到蘇姨娘的話,南宮昊天當即氣得端起桌上的碗,“啪”的一聲給何然砸去,那帶毒的湯猛地砸在何然臉上,砸得他趕緊閉起眼睛,忙用袖子去擦那湯。

    此時,湯湯水水濺了一地,蘇姨娘見南宮昊天生氣,忙替他拂了拂胸口,眼裡噙著晶瑩的淚,“升郎,你一定要為我們的楓兒作主,妾身之前因為嫉妒犯了錯,是不對,但妾身再怎麼吃醋,也不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成姨娘說那些妾身一直不承認,因為是她編造的。妾身跟了你十幾年,一直沒名沒份的,你難道還不了解我麼?我與府裡的人素來無怨無仇,可卻有人處處加害於我,何然是廚房的管事,出了這種事,兇手不是他還會有誰?請老爺看在我可憐的楓兒的份上,一定要狠狠懲罰這個奸人,否則,我的楓兒真的會沒命的。”

    看著楚楚可憐的蘇姨娘,南宮昊天也氣得咬牙,一個盛怒上前,一腳踢在何然身上,把他踢翻在地,便冷聲道:“你今天招是不招?你若不招,本侯就打到你招,來人,把這狗奴才拖出去,杖責三十!”

    說完,蘇姨娘的四大婆子就衝進來拖何然,蘇姨娘眼底嵌著陣陣寒光,再添一把柴道:“老爺,何然是大小姐的人,又深得夫人信任,這背後……這些事妾身也不敢亂說,可是,這已經表明夫人治家不嚴,竟讓府裡生出這種事端。這要傳出去,人家指不定說我們府裡的人個個都是豺狼,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以後誰還敢和老爺結交?以前妾身做主母時,可從來沒出現過有此等賊人的事,請老爺一定要為妾身作主啊! ”

    蘇姨娘說完,南宮昊天也有些懷疑的瞇起眼晴,如今府裡能有實力害蘇氏的,便只有夫人,但他覺得夫人不是那種人,除了夫人,那還能是誰?

    見南宮昊天已心生疑惑,蘇姨娘明白點到即止,不能再煽風點火了,否則他會覺得她聒噪,更不會相信她說的話,還以為她嫉妒趙氏呢。

    此時,何然已經被四大婆子拖到外面行起刑來,一記記的悶棍打在何然身上,疼得他冷汗直流,感覺全身的血液直往前湧,身上是陣陣火辣辣的刺傷感。

    蘇姨娘則扶著南宮昊天出去看熱鬧,最好就這麼打死何然,到時候死無對證,即使抓不出南宮嫿,也能削掉她一隻羽翼,最重要的是,能讓老爺對她們生疑心,只要疑心一起,她後面再多添幾把柴,相信定能扳倒趙氏。

    出去之後,蘇姨娘趕緊摀住南宮楓的眼晴,不讓他去看何然挨打的場面,只是小心的護著他,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一臉的悲戚,“老爺,你打他也沒用,他肯定是受了人家的好處,怎麼會說實話呢?如今我們最重要的是抓出兇手,保護好楓兒,楓兒可是你唯一的獨苗,好不容易才長這麼大,你一定要保護好他。要是他出什麼事,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蘇姨娘想起那些被搬走的寶貝,心就在滴血,她一定要慢慢扳倒趙氏和南宮嫿,一件一件實現自己的目標。

    南宮昊天氣得吹鬍子瞪眼,雙眸凌厲的盯向對面,朝四大婆子色厲內荏的道:“給本侯重重的打,別把他打死了,就吊著他一條命,讓他生不如死,看他還敢嘴硬!”

    蘇姨娘也忙朝四大婆子暗示道:“聽到沒有,別把他打死了,最好打得他殘廢,直到他招出幕後的黑手為止!”

    何然咬著牙,想起大小姐對自己的好,知道這是蘇氏設計來陷害大小姐的,忙仰著頭,大義凜然的道:“我沒有做過,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招,老爺,你別聽蘇姨娘的,小的一直忠心耿耿,絕不會公然做那種事,要是小的下的毒,小的願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蘇姨娘薄唇一挑,翹起嘴角,滿目譏諷的道:“你的意思是本姨娘冤枉你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就是看準這點,才下的手,你以為這樣就沒人懷疑你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蘇姨娘才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清淡的聲音,“姨娘說得對,紙是包不住火的,何管事有沒有下毒,讓爹爹查清楚不就行了。如此濫用私刑,恐怕沒下毒的都會被逼承認,如此一來,咱們侯府還有什麼清正可言?”

    說這話的,正是快步走進院子,目光如寒冰般盯著蘇姨娘的南宮嫿,南宮嫿著一襲鑲金嵌玉的玄錦百花裙,腰繫刻子蝶絲玉帶,烏黑的飛仙髻上斜插一支金荷葉瑪瑙蝴蝶銀腳簪,簪子上綴有七彩的珠寶瓔珞,如蜜臘一般的眉毛青如遠黛,紅唇淡薄冷啟,走進來便定定的站到蘇姨娘面前,一臉正色的盯著她。

    見南宮嫿進來,蘇姨娘在埋怨了守門的淺裳等人後,忙裝作有些害怕的退到南宮昊天身側,指著南宮嫿小聲道:“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楓兒差點沒事,這湯羹是何管事做的,不是他下的毒,還會是誰?”

    “那湯羹我與母親都喝了,為什麼我們沒事,你卻有事?難不成何然還能在眾多婆子丫鬟的眼底子底下下毒?”南宮嫿字字誅譏盯著蘇姨娘。

    如今蘇姨娘年戰略變了,由以​​前的掉金豆子改為現在的膽怯,只見她像怕老虎似的射在南宮昊天身後,成功由愛哭喪的可憐女下降為什麼都怕的“小女孩”,南宮嫿真替她感到悲哀,只能用這些方法來奪寵。

    正在這時,聽到消息的趙氏也迅速趕了過來,一進門,她便看到躲在南宮昊天身後的蘇姨娘,看到這一幕,她心裡猛地一震,只覺得心裡悶悶的,還以為老爺不會喜歡蘇姨娘了,沒想到,他還是被蘇姨娘軟磨硬泡的打動了。

    他只要寵愛蘇姨娘,就是在傷害她,蘇氏一旦有了羽翼,便會變成吃人的禿鷹。

    看那蘇姨娘連連轉動的眼睛,趙氏無比森寒的盯了她一眼,隨即轉身朝四大婆子吩咐道:“都住手,事情還沒弄清楚,怎能亂用刑?”

    趙氏氣得一臉鐵青,她說完後,風婆子卻挎著一張溝壑叢生的老臉,淡淡的道:“奴婢們也只是聽老爺的吩咐行事,還請夫人別為難咱們。”

    “行了,都先住手!”南宮昊天厭惡的皺起眉頭,看了風婆子一眼,隨即走到趙氏身旁,親自拖起她的手,關切的道:“夫人,你正在養身子,沒事就別四處走動了,省得動了胎氣,這事本侯一定會徹查的,定要把府裡的威脅全部剷除!這樣你和嫿兒也有個安定的環境。”

    蘇姨娘則在心裡呸了一記,巴不得趙氏動胎氣才好呢!

    不過看著老爺的手正緊握著那賤人的手,蘇姨娘氣得腸子都快爆炸了,那種心裡酸酸澀澀的感覺,恐怕只有失寵的人才能體會。

    她只覺得醋意上湧,恨不得上去殺了這對狗男女,說到便做到,蘇姨娘忙跑上前,十分柔弱的從背後抱住南宮昊天,伏著他的背就大哭起來, “老爺,我的心好痛,我的楓兒要怎麼辦啊,你救救他,否則他真會死的。”

    聰明的南宮楓這時候也快速跑到南宮昊天面前,此時他早已經忘記南宮嫿救她一事,一沖上去就把南宮昊天的腿抱住,母子倆一左一右,已經完全架住南宮昊天,南宮楓還去拉扯南宮昊天的手,迅速將他與趙氏的手分開。

    兩人哭得難受,此時,趙氏被硬推開的手有些尷尬的收到半空,她看著那母子倆抱住她的丈夫,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她成了掠奪丈夫的小妾。

    想到這裡,她一股怒火蹭起冒了起來,當即冷冷挑眉,將手伸了出去,一把將南宮昊天的手拽在手心,一臉正色的道:“相公,我不求你能幫著我,我只求你能公平的解決這件事。何然是我任命指定的人,倘若毒真是他下的,那我一定難逃其責,但如果不是下的,而另有所為,那妾身和他是不是都被冤枉了呢?之前已經發生過幾件事,老爺哪次都不相信妾身,到最後事實都證明,妾身沒錯,有錯的是他人,怎麼到了這個時刻,老爺你竟還如此的……糊塗!”

    趙氏心急了,猛地蹦出糊塗二字來,聽得南宮昊天原本軟下​​去的臉當即下沉,他是一家之主,怎容得別人這麼說?

    此時,蘇姨娘激將法和刺激法成功,高興得眉飛色舞起來,有兒子就是好辦事,立即張狂得意的睨向趙氏。

    看著蘇姨娘像打了雞血的樣子,南宮嫿眼底浸出一抹寒光,已經有多次事實證明,父親這樣的男人,不能嫁,更不能信,希望母親知道其中厲害便好。

    此時,趙氏已經被氣得一塌糊塗,眼睛猛地瞪了起來,與平時溫柔的她不太一樣,南宮嫿也能理解,任何大度的女人遇到小妾和丈夫在面前耀武揚威的,誰都沒法淡定,更別提還喜歡父親的母親了。

    “什麼叫糊塗?東西是何然做的,不是他下的毒會是誰?就算不是他下的,也是他這個管事失職,你作為當家主母,親自任命的人竟出了這樣的紕漏,難道不是你的失職?”果然,面子還是比愛情大,南宮昊天雖心裡還喜歡趙氏,可一被損了面子,立即甩袖發起怒來。

    趙氏當即怔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盯著面前臉色變得極快的男人,她剛才伸到半空​​的手突然洩了氣的甩了甩,然後慢慢收回手,嘴角勾起抹冷笑。

    她真是瞎了眼睛,年輕時非他不嫁,為了他和姐妹反目成仇,一出嫁就發現他有問題,可這麼多年她都對他懷有期待,得到他重新寵愛後,她還以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沒想到,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他根本骨子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冷血無情外加勢力狠毒!

    這樣的話,她還對他留戀什麼?直接和蘇氏鬥,看誰厲害,她奪了侯府的權力,到時候便睜隻眼閉隻眼,什麼都不管。

    見趙氏一臉的慍怒,南宮昊天臉色也冷冷的怒了起來,他自尊心極強,喜歡女人依附著,不喜歡女人過於強勢,頂兩句嘴都不行,趙氏一頂嘴,他便氣得肺都快炸了。

    看著這你爭我奪的一幕,南宮嫿越來越覺得男人真無情,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這樣?可她也見過許多官家小姐的父親一生只娶了一個妻子,為什麼別人都過得那麼幸福,而她卻整天活在這爾虞我詐的環境當中。

    想了想,南宮嫿走到南宮昊天面前,將趙氏拉到身側,緊緊握住趙氏的手,此時,好像南宮昊天、南宮楓和蘇姨娘形成一派,他們是快樂幸福得抖腿跳大神的一家人,而她與娘親,倒像成了遠處來投奔親戚的可憐蟲。

    此時,面前的三個人,一個個已經給她一種妖魔化近乎張牙舞爪的形象,她懶得再去思考關於男人是否忠誠這事,只是淡淡的看向南宮昊天,冷聲道:“嫿兒和娘親是什麼人,父親應該比誰都清楚,嫿兒懇請父親重新徹查此事,還何管事一個公道!如果此事真是何管事做的,那嫿兒便替何管事受過,何管事由由你們處置。但倘若此事是有人刻意陷害栽贓,那嫿兒也想請父親明斷,一定給嫿兒和母親一個交代!”

    南宮嫿聲音放得很冷,目光如冰雪盤寒冷,看得南宮昊天心底一怔,看嫿兒的樣子,一臉的正氣,他一直不相信是嫿兒指使的,如今嫿兒又是皇后器重、世子賞識的人,是侯府的榮耀。

    想到這裡,他臉色稍稍緩和一下,輕輕甩開蘇姨娘的手,哼了一聲,道:“為父從來都相信你們,從開始到現在,不用你們證明。不過,何然有沒有二心我就不知道了,燕窩羹還在裡邊,嫿兒你進去檢查一番,看其中有沒有什麼端倪。”

    南宮嫿拉起眼裡盡是失落的趙氏,兩人迅速走進屋,蘇姨娘見狀,生怕南宮嫿耍手段,忙領著人跟了進去。

    一走進去,南宮嫿便看到胡楊木桌上的兩碗晶瑩且泛著銀光的燕窩羹,突然,她看到地上竟落得有一支銀簪,那銀簪底部已經變成深黑色,地上也有些殘湯,想必,定是這銀簪查出了問題。

    “好奇怪,這裡怎麼有支銀簪?難道,蘇姨娘事先知道碗裡有毒,才用簪子試毒的?”南宮嫿冷幽幽的說出來,已經驚得蘇姨娘瞪大眼睛,邊上的南宮昊天也微微朝她一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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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皇帝作媒渣男進宮


南宮嫿一臉懷疑的撿起那支銀簪,發現這支簪子十分素淨,與蘇姨娘精心裝扮過的樣子不太相襯,這時,蘇姨娘忙上前,一臉正色的道:“這簪子是剛才我們喝湯時不小心掉進去的,都怪我沒別緊,它簪腳太細,才滑了進去,幸好落到碗裡面,否則楓兒就沒命了,難不成大小姐還懷疑這簪子?”

    南宮嫿嘴角勾起抹譏諷,不理會蘇姨娘,淡然看向南宮昊天,“爹爹,何管事在做湯羹的時候,大廚房的來旺媳婦一直和其他幾個婆子侯在邊上,要說有嫌疑,她們都有,要不,把她們一起傳來,一個個的審問。”

    週嬤嬤忙道:“她們已經來了,全都侯在院外。”

    “帶進來吧!”南宮昊天瞇起眼睛,蘇姨娘則趕緊扶他坐到舖有大紅猩猩氈的紫檀寶椅上,隨手給他奉了杯玉觀音。

    趙氏陡然轉眸,雖心裡憤怒,不過仍努力斂住心神,一臉鎮定的抬起下巴。

    好,很好,她蘇氏可以做初一,處處想害她的嫿兒,那她就做十五,為了嫿兒,她也不是怕事之人,更不會假裝仁慈的放過蘇氏,她要打她個措手不及。

    不一會兒,來旺媳婦、柳婆子等下人都被叫了進來,跟在最後邊的,還有被押著的何然,何然臉上全是熱汗,屁股上的傷疼得他齜牙咧嘴,南宮嫿見他進來,忙走過去,輕聲道:“何管事你別急,你沒有做的事,無人能誣陷你,我一定找出真兇,還你一個清白。”

    何然能得到南宮嫿的關心,已是一臉的感動,他堅定的看了眼南宮嫿,朝她道:“大小姐放心,何然定不會讓你失望,何然盡職盡力,斷然不會做那種事。”

    等人全進來站定後,南宮嫿看向略有些胖胖的來旺媳婦,便道:“你不是怡兒的奶娘麼,怎麼也在廚房幫忙?”

    來旺媳婦遲疑一下,面有難色的看了眼蘇姨娘,便小聲道:“因為廚房人手不夠,所以奴婢暫時去幫忙。”

    “廚房那麼多人,怎麼會人手不夠?什麼時候廚房的事情要正經小姐的貼身媽媽去幫忙了?就算人手不夠,也不該你去,誰讓你去的?”

    南宮嫿冷冰冰的掃向來旺媳婦,嚇得來旺媳婦忙撲通一聲跪下,抹著眼淚道:“奴婢……也是聽命令,是蘇姨娘說讓我去幫忙的。”

    南宮昊天一聽,臉色當即陰沉起來,很明顯,蘇姨娘在做主母期間,刻薄了怡兒,把怡兒的人調去打雜,這樣還有誰來伺侯怡兒?

    南宮嫿見南宮昊天臉色變了,便趁蘇姨娘開口之前,率先問道:“那我問你,何管事在煮燕窩羹時,你們有沒有在場?”

    “奴婢們都在場,是奴婢幫著何管事盛的燕窩,還替他看火,直到週嬤嬤來端走燕窩,奴婢才沒跟著何管事了,奴婢可以作證,何管事沒有下毒。 ”來旺媳婦知道大小姐平時對五小姐很好,所以不從畏懼蘇姨娘狠毒的目光,低聲道。

    來旺媳婦這一說,南宮昊天便豎起眉頭,蘇姨娘則更加怨毒的盯著來旺媳婦,南宮嫿見狀,微微垂眸,道:“爹爹,來旺媳婦已經說了,她當時全程都和何管事在一起,並沒看到何管事下毒,如此一來,那不是證明這湯羹是在周嬤嬤端的路途中被下毒的,至於這毒是周嬤嬤下的,還是其他人,那女兒就不得而知了。”

    週嬤嬤一聽,額頭立即浸滿冷汗,當即搖頭道:“大小姐,奴婢怎麼會往碗裡下毒,奴婢哪有這種膽子?大小姐還是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毒藥,然後再搜查誰屋裡有這藥,不就行了?”

    經週嬤嬤提醒,南宮嫿沉穩淡定的端起那藥,拿到鼻端前聞了一聞,再把隨身帶的小冊子拿出來,仔細翻看了上面解藥毒藥的藥性和症狀,在用銀簪往碗裡混了混,那銀簪一放進碗裡,登時變成了深黑色。

    看著這毒性濃烈的藥,南宮嫿不由得呼出口氣,冷冰冰的道:“這兇手也太狠了,竟然下了鶴頂紅,這毒藥有錢都買不到,不是一般有勢力的人,根本看都沒看過,看來,不是普通奴才能有的。”

    蒼祁是明令禁止鶴頂紅這一類強烈毒性的藥物出售,一般都是那些人們私下交易,私下交易有風險,能夠得到這種毒藥,一定有很深很廣的人脈。

    南宮昊天聽到這個,也十分正色的轉了轉眼珠,鐵青著臉道:“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心狠手辣,何管事等人怎麼會接觸得到這種毒藥,就算是他們下的毒,那他們也是被指使的,由此可見,那背後的黑手是多麼的陰毒,這一次,本侯一定要徹查此事,不能讓府裡埋有任何炸彈。”

    南宮嫿在心底狠狠的鄙視了一記這個父親後,突然轉眸盯向蘇姨娘,不緊不慢的道:“這鶴頂紅除了王孫貴族家的夫人相公常有,便是宮裡用得最多了,宮裡妃嬪們勾心鬥角,手段絕不亞於尋常人家,所以,這鶴頂紅極有可能是宮裡流出來的。蘇姨娘,你不是有個貴妃姐姐麼,能不能麻煩你給父親問問,她是否知道宮裡鶴頂紅流進流出的事?”

    南宮嫿淡啟紅唇,這麼一說完,嚇得蘇姨娘身子一滯,差點沒站穩,她竟能分析這麼深,還扯上自己的姐姐,想到這裡,她當即堅定的搖頭,“你以為貴妃是那麼好麻煩的?還是算了吧,宮裡的秘事不能透露,我可不想害我姐姐。老爺,還是派人搜查侯府,這才是最重要的。”

    南宮昊天頓了頓,不由得點頭,“好,左明,你領人去搜查侯府,每人的房間都要清查,看能不能找到這種毒藥。”

    “是,侯爺。”左明說完,便領著人跑了出去。

    這時,一直跪著的柳婆子卻抬眸看向南宮昊天,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後,眼里浸著濃濃的冷色,抖著身子道:“老爺,奴婢剛才也在廚房,發現來旺媳婦出去上了會茅廁,並沒有時時刻刻都陪在何管事左右,她在撒謊。”

    柳婆子聳拉著眼皮緩緩說完,已經聽得來旺媳婦滿目氣憤,當即道:“我當時很快就回來了,我不在的時候,不是在你們在管事身邊嗎?這也是說謊?”

    “很抱歉,老奴沒見有人看著何管事,只見他一人在那裡煮湯,至於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將自己看到的實情說出來,奴婢只是忠於職守,不想讓老爺上當受騙。”柳婆子仍舊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上去就十分的噁心,那張鬆鬆挎挎的老臉上面佈滿紋路,嘴唇又紅又小,一看就是不好相處的人。

    這下子氣得來旺媳婦當即蹭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盯著柳婆子,“你胡說什麼?什麼叫上當受騙,你的意思是奴婢們那麼忠心,到頭來還落個騙人的罪名?奴婢不服!”

    “來旺媳婦你也別緊張,老爺不是還沒公斷嘛。”蘇姨娘看了看自己的紅指甲,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臉的得意。

    趙氏坐在蘇姨娘對面,她這下卻沒生氣,和這種人生氣不值得,這時候她得想法子對付蘇氏,讓她也嚐嚐被人設計的痛苦。

    這大家族裡有哪個是乾淨的?饒是她最是菩薩心腸,為了女兒也再忍不下去,決定和蘇氏扛上了。

    南宮昊天目光晦暗的看向來旺媳婦,又看了眼柳婆子,這時,左明已經領著人出去搜查了,看著蘇姨娘一臉冷靜、十分篤定的模樣,南宮嫿嘴角勾起抹冷笑,道:“爹爹,既然要查,就全都得查,豈能只可搜查飛羽院、鳳莛軒的道理?姨娘的人跟著左明搜查我們,那女兒是否也可讓一丫鬟跟在左明身邊,查一查姨娘這藕香院,畢竟,這樣才算公平。還有,按姨娘的說法,祖母的興安堂也要查,只是,祖母年事已高,哪裡還禁得起這些折騰,要讓祖母知道,還不得如何想姨娘呢。”

    一聽到老太太,南宮昊天便有些不悅的睨了蘇姨娘,蘇姨娘在心底冷哼一聲,當即道:“查就查,待左明搜回來,你讓玉萼跟著便是了,我清者自清,自然不怕搜查。”

    蘇姨娘冷哼一聲,無所謂的環著雙臂,不一會兒,左明已經滿頭大汗且神情緊張的跑了回來,一進門,他就有些遲疑的看了眼趙氏和南宮嫿,手中拿著一隻黃色的紙包。

    看到這紙我,趙氏猛然瞪大眼睛,忙看向左明,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

    左明忙將紙包放到南宮昊天面前,沉穩的拱手道:“回老爺,這是在夫人鳳莛軒的院子裡搜出來的,這裡面是一包砒霜!​​”

    “咚”!彷彿有雷擊進趙氏心裡,她氣惱的站起身,緊緊盯著那包東西,指著左明怒道:“你胡說什麼?本夫人院子裡哪有這些勞什子東西?”

    左明一臉為難的抿了抿唇,忙道:“是侍衛們找到的。”

    言下之意,不是他找到的,如果他找到的,便不會拿出來了,南宮嫿知道左明的為人,忙將趙氏攔住,朝左明淡然一笑,“不用著急,左大哥既然已經查了鳳莛軒,找出了這害人的東西,那請再把藕香院和興安堂等地方全查一遍再作定奪,玉萼,還不快跟上左大哥,仔細點兒,別漏了任何一個地方!”

    “是,大小姐。”玉萼額頭沁得有些微微細汗,捏緊袖子迅速跟在左明身旁,隨著左明開始搜藕香院。

    南宮昊天顫抖的拿起桌上的砒霜,他此刻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但看到趙氏正色的臉龐還有南宮嫿沉穩鎮定的模樣,他突然在心底下了個決定,那就是相信她們,畢竟這麼長的時間,她們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

    倒是蘇氏,已經給嫿兒使了好幾個絆子,這樣看來,莫非此事有疑點?

    再看著趙氏隆起的肚子,還有她難受失望的樣子,南宮昊天忙上前看著她,然後將她的手拖住,有些愧疚的安慰道:“夫人,你別著急,無論如何,為夫都相信你,你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能因為這些生氣。”

    見南宮昊天態度轉變,終於肯相信自己,趙氏這才淺淺的垂眸,眼里浸著瑩潤的淚珠,這委屈的模樣,更看得南宮昊天后悔。

    蘇姨娘看著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她忙上前要去拉南宮昊天,南宮昊天看到她一過來,自動往前邊走了兩步,蘇姨娘見狀,眼淚當即啪嗒落了下來,難受的在邊上低啜。

    南宮昊天這下,則是左右為難,兩個都是他愛過的女人,一同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南宮嫿淡淡瞟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冷笑,要么就愛一個,別理其他的,這樣見一個愛一個且優柔寡斷的性格,哪是男人大丈夫所為?

    不過,此時蘇姨娘已經將注意力轉到桌上的鶴頂紅上,抱南宮昊天不成,她改成抱南宮楓,並朝南宮楓使了個眼神,南宮楓立即撲向南宮昊天,裝作一臉害怕的看向趙氏,可憐的道:“爹爹,楓兒怕鶴頂紅,楓兒怕死,嗚嗚!”

    南宮楓一哭,南宮昊天重心又移向蘇氏,畢竟活生生的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趙氏的能不有生下來還是未知數,畢竟一切未定論之前,都有許多風險。

    “楓兒碗中被人下的是鶴頂紅,夫人院子裡就挖出這個東西,老爺,我想也不必再斷了,這根本就是夫人所為,她記恨我的楓兒,先派人推他落水,這會子又假裝好人。好理全讓她佔了,倒讓我這受害者落個不好,老爺,你可要公平明斷啊。”蘇姨娘盯著那毒藥,這一仗,她一定要贏,人證物證俱在,看趙氏還何作解釋。

    南宮昊天為難的看了眼趙氏,又看向蘇姨娘,此刻,那桌上的鶴頂紅彷彿讓他吃了一般,他沉吟一下,冷聲道:“光是搜出毒藥,就證明與夫人有關?等搜完全府再說!”

    “老爺,你不能因為她是夫人就偏心,妾身雖然地位卑微,可楓兒是你的親兒子,府裡就他一個男丁,他三番兩次差點遭難,這次要不給妾身一個交代,妾身就帶著楓兒一頭撞死在這裡。”蘇姨娘說完,抱起南宮楓,著勢就要去撞那牆,早已被南宮昊天一把拽住,他目光變得越來越冰。

    南宮嫿嘴角冰冷的勾起,只是撞死,未免太便宜蘇氏了,她要的是一寸寸打擊她,讓她好不容易燃起一點希望,又瞬間被打擊,這樣一次次失利,最後活得生不如死!

    正在這時,搜東西的左明已經領著人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手裡同樣提著一小包用黑色絹布包著的東西,一走過來,他就將東西交到南宮昊天面前,冷聲道:“老爺,屬下在蘇姨娘的臥室搜到這個,這也是鶴頂紅,且這種鶴頂紅,毒性更濃!”

    “什麼?”正得意的蘇姨娘激動得跳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抓過那包東西,正要打開查看,南宮嫿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捏住她的手,沉聲道:“慢著!姨娘,我已經能聞到,這毒藥毒性極濃,如果隨意打開,有可能它的粉末會侵入人的五臟六腑,如果體質弱一些的人或者是小孩子,吸了這種粉末就容易中毒,你要小心,楓兒還在這裡,我娘懷了孕,更不能聞這東西,我勸你還是別打開的好。”

    蘇姨娘則冷冷睨了南宮嫿一眼,一把將她的手推開,恨聲道:“你胡說,聞聞粉末怎麼會中毒?只有入口才有毒性,再說這裡面還有幾層小紙包裹著,怎麼可能一打開就是粉末,根本就是你心虛!”

    蘇姨娘話一出,不懂的則是轉了轉眼珠,懂了的已經瞪大眼睛,似要將她看出一層皮來似的,南宮嫿十分認真的望著蘇姨娘,幽幽的道:“姨娘你好聰明,沒有見過此物,竟知道它裡面有幾層小紙包裹著,難道,​​這東西是你的,你曾經打開看過,所以知道裡面的玄機?”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說完,已經慢慢緩過神來的南宮昊天已經緊抿著唇,渾身罩著一陣濃濃的肅殺,他雙眸如鐵鋸鑽鋼刀一般盯著蘇姨娘,暴怒厲喝一聲,“大膽!來人,把紙包打開看看,裡面是不是有幾層小紙!”

    此時,蘇姨娘已經嚇得臉色發青,雙腿發顫,一看有人要過來搶紙包,她不知怎麼的,下意識的將紙包護住,大聲道:“誰都不許過來,我…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賤人!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分明是你賊喊抓賊,故意設計想陷害慧清,怪不得今天好好的,你突然叫本侯來用飯,原來這才是你最深的用意!”南宮昊天一個箭步衝上前,猛地抓過蘇姨娘手中的藥包,一把遞給左明。

    左明隨即拿出去檢查,不一會兒,他已經沉著臉進來,嚴肅的道:“回侯爺,紙包裡的確有幾層小紙包裹著,將鶴頂紅保護得十分嚴實。”

    這下子,南宮昊天更是凌厲的盯著蘇姨娘,蘇姨娘急了,在南宮昊天要衝過來的她之際,迅速跑到柳婆子麵前,一巴掌打在柳婆子臉上,咬牙切齒的將柳婆子拉到眾人面前跪下,“你說,昨天你偷進我房裡做什麼?昨兒個被周嬤嬤碰見,你說你走錯了,嬤嬤就放了你,沒想到,你竟在我房裡擱毒藥來陷害我,你這個狗奴才!”

    蘇姨娘說完,忙看向南宮昊天,朝他道:“老爺,你別冤枉妾身,一定是這賤奴干的,一定是她在我房裡放的毒藥,至於夫人院子里為何有毒藥,妾身就不得而知了。”

    柳婆子被拉​​了出來,她只覺得渾身犯冷,牙齒打顫,她的兒子可在蘇姨娘手上,蘇姨娘讓她當擋箭牌,她不得不從啊。

    此時,南宮昊天看蘇姨娘的眼神越來越冷,她心裡更急,又朝柳婆子加了一把火,“你招還是不招?你不招,我今天打到你招!”

    蘇姨娘的話暗示柳婆子,若是不招,小心她兒子,柳婆子嚇得嘴唇一顫,忙點頭道:“是……是奴婢放的,誰讓你一不順意就打罵奴婢,為了讓姨娘和夫人起矛盾,奴婢在夫人院子裡也放了鶴頂紅……”

    柳婆子的話簡直是錯漏百出,聽得南宮嫿冷冷勾起嘴角,如今她可不想插手,倒要看看蘇姨娘如何自圓其說,看來,她得主動出擊了。

    蘇姨娘一聽,忙顫抖的看向南宮昊天,牙齒打抖的道:“侯爺,你聽到沒有?不是妾身乾的,是柳婆子,她記恨妾身,連帶著栽贓夫人,想妾身和夫人兩虎相爭,她好坐山觀虎鬥,侯爺你一定要明鑑,妾身是冤枉的!”

    這時,南宮楓感覺到事態嚴重,也忙跪到南宮昊天面前,面不改色的撒起謊來,“爹爹,娘親真是冤枉的,這柳婆子人品很差,經常在沒人的時候打兒子,還剋扣兒子的吃食,她行徑本就惡劣,娘親只是按規矩懲罰她,沒想到她記恨在心,爹爹,你要相信楓兒!”

    事情到了這一步,南宮嫿與趙氏對望一眼,都心有默契的使了個眼色,南宮嫿走到南宮昊天面前,朝他淡定的望過去,恭敬的道:“爹爹,如今已真相大白,賊喊捉賊,既然嫿兒和娘親已經擺脫嫌疑,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免得這裡的污濁之氣侵蝕到未出世的弟弟。”

    說完後,南宮嫿走到蘇姨娘面前,雙眸深黑,如嵌滿濃濃烈火般燒向蘇姨娘,一字一頓的道:“姨娘,切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以後你若再遇到下毒、刺殺之類事情,請先查查你的院子,別急著請爹爹和娘,省得浪費大家時間。”

    說完,她扶著趙氏,兩人冷漠的離開了藕香院,兩人一離開後,藕香院便傳來哭天搶地的呼喝聲,也不知道是究竟怎麼了。

    一出藕香院,趙氏忙拉著南宮嫿的手,仍舊驚魂未定的道:“孩子,剛才嚇死娘了,怎麼會從我院子裡搜出那害人的東西,而且,怎麼她房裡也有?”

    南宮嫿緊握住趙氏的手,目光清明的看向前方,“鳳莛軒的毒藥定是柳婆子去送吃食時找機會放的,至於藕香院的,便是我在左明搜到鳳莛軒的鶴頂紅時,讓玉萼包了包假紙包趁亂放在蘇氏床頭的,至於左明為什麼幫我們撒謊,我也不得而知。”

    “竟是這樣?嫿兒,還好​​你機靈,否則,咱們這一次真要被冤枉了。”趙氏一臉的心有餘悸。

    南宮嫿心底則十分感激左明,沒想到他竟會幫著自己,那紙包是她用的一個空城計,目的不是裡面有沒有毒藥,而是逼蘇姨娘說出真話,沒想到才一試探,求勝心切的蘇氏就上了當,自個兒先露了陷。

    “娘親你別怕,如今蘇氏已經漸漸失去父親信任,她再怎麼蹦達,父親都不會再聽她的,我們只要做的,就是一報還一報,讓她嚐嚐如墜地獄的痛苦。”

    “哎,你爹爹那性子,一天一個樣,誰知道他會不會再寵愛蘇氏。剛才都嚇死我了,不過幸好蘇氏沒當著大家的面打開紙包,否則裡面什麼都沒有,那咱們就露陷了。”趙氏有些驚疑的拍了拍胸脯。

    南宮嫿便勾起唇角,笑道:“不用擔心,在左明搜出鳳莛軒的毒藥時,我就趁他打開時偷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幾層小紙包裹著,後邊才這麼說,蘇姨娘怕打開真是這樣,她自然不敢打開。最關鍵的還是左明那一環,他拿出去檢查時,我一顆心也是懸著的,還好,他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那咱們得好好感謝他。”趙氏點了點頭。

    跟在後邊的玉萼則笑了笑,一臉嬌嗔的道:“感謝什麼呀,為大小姐辦事,是他的榮幸,咱們不用!”

    一聽玉萼這麼說,南宮嫿便看向她,在她腦門敲了一記,笑道:“小丫頭,聽你這口氣,你好像和他挺熟的,難道,你們倆……”

    “小姐你胡說什麼呢?玉萼不理你了。”玉萼一聽,扯著小辮子,一臉嬌羞的率先跑到前邊。

    城南軍營

    午後,一騎鐵騎揚起塵沙,在軍營裡狂奔前行,坐在最前方男人約有五十出頭的模樣,卻仍舊富有濃濃的陽剛之氣,策馬凌厲的上前。

    跟在男人身後的是一襲白馬黑纓富有氣勢的將軍,兩人策馬在廣矛的曠野上奔騰,在繞著校場巡視兩圈之後,前邊的男人明顯累了,便籲的一聲停下,但見身側男人面不改色的模樣,當即讚道:“燁兒,還是你們年輕人體力強健,想當年朕也才二十出頭時,在各皇子的賽馬比賽中,經常奪得頭籌,一轉眼,朕已經老了。”

    說話的是當今皇帝,皇帝身側則是狹眉鳳目、一臉淡定的楚宸燁,楚宸燁淡笑著抿唇,“皇上風姿不減當年,臣不及。”

    “你這人就是謙虛,分明箭術騎術都蒼祁第一,還故意讓著朕,軍營巡視完了,朕感覺也有些餓了,咱們先用點膳,嚐嚐這野外的風味如何?說起來,朕還真想念當年和皇子們在山上烤野兔的日子。”皇帝興高采烈的一躍跳下馬,這上的常青山忙將他扶下去,幾名大內侍衛則迅速圍繞在皇帝身側,目光緊張的四處搜尋,生怕這裡出現刺客。

    楚宸燁揚唇一笑,揮了揮身上的紫袍,一躍下馬,那身上的紫袍閃著絢麗的流光,看得蒼祁帝忍不住笑道:“你這袍子好生華貴,是羽落郡主贈你的那件?叫什麼名字?”

    楚宸燁淡然搖頭,額頭溢起一條黑線:“這叫七彩緞繡衣,是南宮家的姑娘贈的。”

    “南宮嫿?”皇帝不由得擰起眉,沉思起來,“她為什麼送你衣裳,難道,他心中意屬的是你?”

    楚宸燁則爽朗一笑,眉宇間盡顯風華,“皇上誤會了,一次她回府的途中,被惡人追殺,正好被臣看見,臣當時救了她,她吐出的血將臣的衣裳染臟了,然後便制了這件新衣送臣,取名,七彩緞繡。臣只是覺得這件衣裳好看才穿的。”

    皇帝一聽,心裡懸著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羽落郡主意屬齊王世子,這誰都知道,他已經答應過太后要給楚宸燁和羽落賜婚,只要經得楚宸燁的同意,便可以賜婚,剛才一試探,他還以為燁兒中意的是南宮嫿。

    看來,不是這樣,所以他才鬆了口氣。

    不過一聽到刺殺二字,皇帝當即皺起眉頭,冷聲道:“大膽,在我蒼祁國都,天子腳下,竟敢有如此賊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宸燁揚了揚眉,一臉無辜的攤開手道:“臣也不知,只是在最後逼問那刺客時,聽他說幕後主使叫陸震威!”

    “這不可能是真名,知道名字也無法查,燁兒,看在這'斷袖'衣的份上,以後你可得多加派人守護京城,切莫再讓此等惡事滋生!”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那件衣裳,將斷袖二字說得極重,說完還忍不住一笑,看得楚宸燁眉頭緊皺。

    都是那該死的南宮嫿,好端端的取這樣一個名字,害他又被人笑了,之前這衣裳的名字,被那死老頭子笑了好幾天,如今又被皇帝笑,他真是一點面子也沒了。

    皇帝笑完後,便正色的看向楚宸燁,道:“你對羽落郡主有什麼看法?”

    “羽落郡主……是誰?”楚宸燁有些尷尬的抬了抬眸,一臉的訝異,他常年在外打仗,還真的不知道這是誰。

    皇帝一聽,立即吹鬍子瞪眼的盯著楚宸燁,“她是老太后的表侄女,性格溫婉,經通詩詞歌賦,是蒼祁有名的才女加美人,連這個你都不知道,氣死朕了,朕還說想為你們婚配!”

    “老太后的侄女?”楚宸燁額頭又是三條黑線,他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皇帝,遲疑一下,一臉呆滯的幽幽道:“那她不是高我一輩,我還得叫她姑姑?不要不要,我不喜歡老女人,皇爺爺你是知道的,就是讓你娶個老太婆,你也不喜歡,還是算了吧。”

    楚宸燁說完,淡淡的搖了搖頭,而邊上的皇帝則聽得鬍子再次飄到半空,他瞪大銅鈴般的眼睛,“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人家不是老女人,比你小多了,為了你都拖到十六歲還沒嫁,老太后早就給你暗示過了,你這孩子怎麼就不開竅呢!要不,朕給你看看她的畫像,你看了再決定也不遲!”

    “還有畫像?皇爺爺,原來你準備真是充分--啊!”楚宸燁忍俊不禁的看向皇帝,原來皇帝今日此行,校閱校場是假,來給他相親是真,還把畫像帶上,看來那女孩子真是嫁不出去,臉皮厚到這份上了。

    “罷了,看看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楚宸燁抬起眉頭,皇帝此時已經把畫拿了出來,心情又被重重一擊,臉色當即青如冬瓜,邊上的常青山一聽,忍不住憋住心底的笑,心道齊王世子也太隨性了,看把皇帝都氣得滿臉鐵青,卻硬拿他沒辦法。

    楚宸燁接過皇帝手中的畫,仔細看了這畫卷的外觀,由一根紅絲帶繫著,想不到皇帝還真重視這場聯姻,親自來作媒,看來,這是一場政治交易,用羽落來牽制他,在他身邊安插他的親信,然後讓他永遠為他的太子效忠。

    面上兩人說說笑笑,私底下早已是暗潮湧動,楚宸燁緩緩將畫卷打開,一名天姿國色且溫婉可人的美人便躍然紙上,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著一襲緋紅的宮裝,額頭上綴了眼紅梅花鈿,肌膚勝雪,紅唇嬌俏,的確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皇帝在邊上緊張的盯著楚宸燁,希望在他眼裡看到驚訝的眼神,可待楚宸燁收起畫卷之後,都是一臉的平靜無波,他心情登時跌入谷底。

    楚宸燁將畫卷收起,點了點頭,聲音富有濃濃的磁性,“的確不錯,好像見他跳過舞,只是比起月蒔來,還差太多!楚汐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皇爺爺還是把她指給楚汐吧,想必他會很高興。”

    “胡說,朕是給你和羽落郡主做媒,關楚汐什麼事?”皇帝肺都快被氣炸了,他生平第一次做媒被回絕的,而且回絕得這麼沒有面子,便又道:“你惦記著你的亡妻朕知道,但你不能因為她就終身不娶,這樣齊王府以後如何傳承?”

    “臣不娶妻,便可以更好的為皇上效勞,而且,臣還得稱她姑姑,臣不要!”楚宸燁說完,一臉嫌惡的將那畫紙扔給常青山,這動作更氣得皇帝要跳腳,幸好他定力夠深,只是冰冷的睨了楚宸燁一眼。

    楚宸燁不娶妻,便沒有子嗣,沒子嗣,以後就是得到江山也坐不穩,既然他不娶,他現下也不強求,說不定還是好事,便將眼神放緩和起來,“你這麼說無非是不中意羽落,既然如此,等以後你找到喜歡的,再來跟朕說,走,咱們去燒烤!”

    說完,兩人走到大帳裡,副將許由儉已經早早的將野兔野雞等準備好,並將皇帝引到最上方坐下,其他副將則坐在邊上。

    一行人談笑風生的吃飽喝足後,皇帝有著許久未有的興奮,暢飲了好幾杯,下首的副將們則一個個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這位喜怒無常的皇帝。

    索性皇帝並未發難,等用完膳後,皇帝這才由人簇擁著出了大帳,他眺目望去,看見對面連綿的群山和險峻的高峰,忍不住賦詩一道:“明月出天山,蒼茫人海間,不錯,這才是我蒼祁的象徵!”

    才吟完詩,左邊馬厩里便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果然好山!”

    聽到這悅耳的聲音,皇帝忍不住挑眉,朝那馬厩處走去,朗聲道:“燁兒,沒想到你軍中還有人會詩詞,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

    那馬厩裡的袁逸昇一聽到皇帝的聲音,忙起身,撣了撣臉上、手上的馬糞,一派文人雅士的走出馬厩,見到皇帝便下跪道:“草民袁逸昇參見皇上。”

    “袁逸昇?這名字好熟悉。”皇帝看著面前的男人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不過舉手投足間卻散發出陣陣文人的氣息,且長得劍眉鋒目,一臉俊秀,好端端的一表人才的年輕公子,怎麼淪落到要掃馬糞的地步,當即側身看向楚宸燁。

    楚宸燁狹眸冷冷睨了眼袁逸昇,眼里浸著烏黑的寒光,並未答話,袁逸昇忙朝皇帝恭敬的道:“回皇上,草民乃今年秋試的舉人,當時考取了第一名,是跟著許副將來軍營歷練的,是草民心甘情願的!”

    “什麼?我蒼祁的舉人解元竟然在軍營掃馬糞?許副將,出來!”皇帝此時已經滿目浸著寒冰,那寒冰足以凍死在場所有人。

    許由儉早已嚇得雙腿打顫,不過武將的威嚴仍在,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回皇上,末將本想安排袁公子做軍師,不料他自己想從底層做起,想多磨練磨練,末將和大將軍都沒辦法,只得依他了,原想等他磨練過幾天再調任軍師,誰知道聖上就來了。”

    言下之意,這可是袁逸昇自己要求的,與他和大將軍都無關,而且才幾天時間。

    皇帝一聽,臉上的怒意才稍稍減少些,他遂冷冷掃了許由儉一眼,沉聲道:“要讓朕知道你在撒謊,朕立馬摘了你的腦袋!”

    許由儉忙誠惶誠恐的退到後邊,跪在地上的袁逸昇心裡則有千把刀子射向許由儉,這人說謊不臉紅,他分明是被楚宸燁耍弄硬安排到這裡掃馬糞的,沒事誰會來掃馬糞當歷練。

    想到這裡,袁逸昇忙又恭敬的道:“請皇上恕罪,是草民甘願前來吃苦,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不停的歷練,要經得起萬事萬物,將來才能更好的為皇上效忠。”

    袁逸昇字字句句說得皇帝滿臉讚賞,他將手背在身後,轉了轉眼珠,無比高興的道:“很好,我蒼祁有你這樣的好男兒,是我蒼祁的福,如此這般,你就跟朕回宮,留在明殿做三等侍衛吧!”

    袁逸昇一聽,當即大喜過望的伏身叩首,朝皇帝拜道:“草民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邊上的楚宸燁微瞇起眼睛,目光似箭般射向袁逸昇,嘴角邪佞的勾起,眼里浸著鋒利的寒芒,一直未有說話。





第91章 世子大人上門提親


雨後,一座深紫色的皇宮座落在一片蒼茫的大地上,大地四周被廣闊的江河包圍著,整片山河如銀蛇練舞,山澗都籠罩著幽幽的紫色。

    這是北方,燕國。

    燕國處於大陸的北方及東方,漕運十分發達,控制著通往西方的的水路,水上兵力十分強大。

    燕國皇宮

    一名手持拂塵,身著宮錦緞面料綴五銖寶珞青色宮裳的小太監匆忙的往鋪著青石板的大殿中跑去,守在兩旁身著白茶花色翠雲疊疊銖衣的宮女們則全都激動的看向太監,在激動過後,便是無比沁寒的害怕,一個個恭敬的​​彎下身子,有的已經膽寒到雙腿都在打顫。

    “太子殿下回宮,全都低下頭,不准左顧右盼,不准發出聲響,不准越矩半步,違者斬!”小太監喜寶的聲音像鐵鋸穿透銅牆一般,又如暗器般夾霜帶雪的盪滿整個深黑的大殿,嚇得宮女們頭垂得更加低。

    太子東宮宮廣九楹,大氣輝煌,整個皇宮呈深紫、深藍、玄墨、暗黃等色彩,宮殿四周飄著隨風拂動的紅紗,整個大殿外刷金漆,鑲銀嵌玉,看起來寬闊且奢華。裡面設有紫檀雕山水人物寶座一座,上鋪黃緞平金靠背,邊上放著一隻青玉填金祥瑞御製詩如意的紅雕漆嵌玉梅花瓶,紫檀邊座雕雲蝠萬字圍屏,紫檀香几上設有銅鍍金嵌楊木筒式玉石萬年青盆景一座。

    大殿的地平上設朱紅油貼金龍鳳三屏風寶座一份,左側的太妃榻上有金黃妝緞坐褥一個,地上鋪著一塊白玉蓮花籃並紅黃綠翠栽絨花毯一塊,右側再設一座花梨邊座嵌雞翅木牙骨山水屏風寶座一頂,四周的屏架上綴得有紫檀嵌象牙花映十二扇一柄,紫檀青白玉如意一柄,銅鑲銀鞘順刀一把,青花白地執壺一件,青綠雙環方簠及御製墨刻石經四十函各一件。

    再往裡靠東面的位置,是一張紅三、四丈長寬的南漆雕花霽紅水晶雙桃的羅漢床一張,那床邊罩著繡黃江綢刻絲宮緞紅蘿帳一頂,整個大殿的佈局顯得美輪美奐,無比金貴,真有閒雲入窗牖,清露滴梧桐之美感。

    喜寶率先跑進大殿,然後便領著大殿內身著縹緲宮絹紗裳的大宮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迎接太子殿下的到來。

    此時,那空曠的宮道上,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鐵騎聲,這聲音絲絲扣進人的心弦,好像一顆顆石子敲打在人心上,所有人當即緊張的單膝半跪在地,神情肅穆,只待迎接那神衹一樣的王者回宮。

    不一會兒,馬蹄聲由遠接近,在到達心澹水秀的東宮門外時,只聽一陣嘩嘩的收劍聲,一名身著玉緗蘿色纏枝縐紗白玉大袖袍,頭戴玉冠、臉罩銀白面具的男子握緊寶劍一步步踏進大殿,他身後跟著一排身著錦衣的侍衛,侍衛們一進殿,便恭敬的守在左右兩側。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恭迎殿下回宮!”喜寶帶頭跪下,後邊的宮女太監全都嚴肅的跪直身子,齊聲三呼道。

    “去溫泉,備藻豆、桂花油、甘松香、白檀香,本殿要沐浴!”男子冷冰冰的說完,已經一躍踏進大殿,身後跟進來的喜寶忙接過他脫下來的珊瑚紅綴珠寶瓔珞的斗篷,應聲過後,忙叫身後的宮女去準備。

    此時,男人已經張開雙臂,喜寶忙和兩名宮女上前幫男人解那條翡翠如意玉帶革帶,男人淡淡閉著雙眸,兩排濃密漂亮的睫毛閃爍著瑩潤的光澤,身上帶著淡淡的薔薇花香,看得下方跪著的一名宮女眼神發楞。

    這宮女見別人都將頭低下,她則趁人不備,大膽的盯著男人高大健碩的身材,以及他泛著銀光的面具,她多想伸手揭開他的面具,看看那銀白色的面具下,隱藏的究竟是一張怎樣的面孔。

    看著看著,宮女越看越痴,忍不住將頭抬得更高,眼裡盡是癡迷,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好看了,光是那排眼睫毛,就又長又纖細,她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睫毛,正在這時,宮女身子不經意倚靠在邊上的一尊琉璃醉上,她此時已經全然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處境,顫抖著雙腿便要站起來。

    突然,宮女不小心碰到身側的那尊紫色的琉璃醉寶瓶,只聽“砰”的一聲,寶瓶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登時,所有人都驚惶的吸了口冷氣,那宮女已經嚇得滿頭大汗,雙手顫抖的趴到地上。

    此時,那正微微假寐的男人已經聽到這陣聲音,陡地,他深黑的雙眸迅速加深,一道利刃般的光芒朝宮女直射而去,剎那間,男人已經一個飛旋轉身,右手猛地拔出牆上泛著銀光的寶劍,一雙眼眸盡是陰鷙,執起寶劍,毫不留情的拂動白袍,一頭烏黑的青絲翩然垂下,此時,人影動寶劍出。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那凌厲的寶劍已經直刺宮女心臟,宮女還來不及求饒,只是驚恐的瞪大眼睛,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其他宮女則嚇得汗毛冷豎,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太子殿下太殘暴了!

    喜寶也是嚇得雙腿打顫,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的道:“殿下息怒!她是新來的,還不懂規矩!”

    話才說完,此時地上的宮女仍舊恨恨的瞪著雙眼,只是不能說話,不能動,只能難受的“啊”兩聲。

    男人提著帶血的寶劍,冷冷朝前方的寶座走去,那寶劍上的鮮血慢慢滑到地上,此時,男人已經坐到寶座上,身子懶懶的斜靠在椅上,身上白袍翩翩,胸襟處的衣袍半敞著,露裡若隱若現性感結實的胸膛。

    “大膽!”男人微微揚起嘴角,富有磁性的聲音響徹大殿,“你是蠢貨生的?沒發現她是蒼祁的細作?是不是要本宮連你一起砍了?”

    喜寶一聽,當即瞪大眼睛,忙跑到那張著嘴一臉難受的宮女面前,他一把扯掉她背後的衣裳,赫然發現,女子背部竟繡得有一個梅花印記,當即一把扔下女子,冷聲道:“皇宮竟然有蒼祁的細作混進來,說,誰派你來的?”

    喜寶沒想到一個新來的宮女,竟成了細作,而且太子殿下看都沒看她一眼,竟然就知道,他活了那麼多年,連人都不會分辨,太子殿下也太厲害了。

    那地上的宮女恨恨的盯著喜寶,咬了咬牙,猛地吐出一口氣,絕望且淒厲的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

    這一句話,已經證實,女子便是偽裝成宮女的細作,喜寶這下更加佩服太子殿下,邊上的宮女們一個個滿目驚異,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觀察這麼細微,連這個都知道。

    “行了,拖出去砍了!”男人輕抬了下眉梢,話完便起身朝溫泉走去,一個眼神都沒給宮女留。

    喜寶見狀,便要叫人進來,誰知那宮女冷冷揚唇,厲聲道:“你是蒼祁的……世子,你個奸細……”。

    話說到一半,她已經沒力氣再說下去,一個咬牙,便重重倒在地上,失去最後一口的氣,她到死都不明白,這男人是怎麼發現她的。

    男人則冷漠的揚起紅唇,在這裡,從來沒有人敢違逆他,違逆他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仁陽殿

    仁陽殿是燕國皇帝的寢宮,整座宮殿與東宮長樂宮遙遙相對,都是那麼的宏偉大氣,奢華富麗,裡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雕樑畫棟,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大殿裡,男人一襲象牙色刻絲雲紋嵌金絲滾邊的錦袍襯得他眉目如畫,一張弧度完美的下巴晶瑩如玉,唇角淡淡勾起,一雙湖泊色的眸子略帶寒霜的看向上座多羅寶座上的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朱武王冷冷坐在皇帝寶座上,看著面前已經一躍成長起來的俊朗男子,沉著眸道:“這赤煉究竟是怎麼管事的皇宮,作為代理太子,竟然放任蒼祁細作進來,他當真以為他是太子了?只有你才是朕認定的東宮之主,這件事,朕一定要仔細查問,堂堂太子東宮,竟會如此容易就混進細作,看來,你也是時候回來了,否則他氣焰會越來越囂張,越來越不知收斂,一直覬覦著你的太子之位!”

    男子淺淺垂眸,狹長的鳳眸微瞇,眼里浸著茹毛飲血的冷光,看了看自己光潔如白玉般的手指,紅唇冷啟:“他既要做這個太子,就讓他做好了,順便,把父皇定的那位蓮香太子妃也讓給他。”

    大燕帝氣得瞪了男子一眼,擄了擄鬍鬚道:“蓮香是朕給你從小培養的太子妃,她性格溫良,人品出色,且姿容瑰麗,又喜歡你,你怎麼一直都看不上她?”

    “其實父皇不覺得,赤煉弟弟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他其實待我很好,我很想把太子之位讓給他。”他覺得自己這樣活得真累,他想過自由自在逍遙的日子,討厭和憎恨皇宮的爾虞我詐,他想擁有自己的土地,有個深愛的妻子,兩人在自己的小王國里幸福的生活,僅此而已。

    因為晴貴妃的原因,父皇一直不喜歡赤煉,只有他知道赤煉是什麼人,那細作究竟是誰放進來陷害赤煉的,他也清楚。

    大燕帝嘆了口氣,站起身,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凝淵,你是朕的嫡子,是皇后唯一的子嗣,你不繼承皇位,由誰來繼承?赤煉母親犯過大錯,能讓赤煉做代理太子,已經對他是最大的恩遇,這是朕的詔書,先傳給人,預防他日有任何變動或不測。如果將來朕發生不測,你只要擁有這詔書,便能調動大內禁衛軍,以及大燕的整個軍隊與那些部將,這是你唯一能箝制他的保障。”

    大燕帝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默許赤煉繼續當太子,不怕他造反,就因為人有一隊十分忠心的鷹衛,這位鷹位已經深入皇宮內部,幾乎每個宮守門的侍衛都有鷹衛,就連假太子赤煉那些所謂的親信裡,都有大部分是他的人。

    只要赤煉一敢有所動作,鷹衛們就會像他報告,必要的時候,鷹衛們可以不向他報告直接斬殺赤煉,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最愛的兒子凝淵,為了保護他,為了讓他順利登上皇位,誰知他卻根本不在乎這一切,只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到底生了個什麼樣的兒子。

    接過那個詔書,男人眉梢微抬了下,見大燕帝似乎氣得不輕,一個人坐在桌前開始生悶氣,男人見狀,便會到大燕帝對面,親手給他斟了杯茶,且拍了拍他的肩,示以安慰,“父皇,來一杯君山銀針,這可是兒臣在寧國寺採摘的,光聞這味道已經馥郁芳香。”

    大燕帝沒好氣的睨了男人一眼,端起茶杯來個一飲而盡,再抬眸時,發現對面的男人已經朝自己露出一個和煦且有些無辜的微笑,他有些尷尬的將手放在唇前頓了頓,道:“在那個地方呆累了吧?你也是時候該回來了,如今蒼祁帝已經在四處查尋你的下落,那楚國大將楚宸燁已經開始懷疑你,早派人盯住了武穆王府。情勢如此危急,父皇擔心你的安危,也想通了,讓你回來過過好日子。”

    男子本想答應,腦海中卻溢出一張溫暖乾淨的笑魘,隨即不緊不慢的道:“還不急,等兒臣把你未來的媳婦說動再回來,也不遲!”

    “什麼?你有喜歡的人了,何時的事?那蓮香郡主怎麼辦?”大燕帝才稍稍平復的心情,又咚的一聲掉進冰窟窿,自己這個兒子從來不按常理出牌,那德性快和蒼祁的齊王世子有得一拼了。

    “她?赤煉不是喜歡嗎?給赤煉好了,父皇,你真羅嗦!”男人說完,起身再拍了拍大燕帝的肩,拍得大燕帝忍不住咳了兩聲,便揮揮衣袍,大步流星走出殿外,氣得大燕帝吹鬍子瞪眼。

    走出仁陽殿,男人已經看見一臉俊朗,身材穎長的男子站在外面,一看到他出來,朱赤煉便上前,抬了抬眉梢,朝他恭敬的行了個禮,眉毛彎彎,溫潤一笑,“凝淵君,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的身姿俊朗啊,哈哈……”

    與朱凝淵不同的是,朱赤煉個性大大咧咧,有時有些搞笑,有時又衝動,是個十七歲還未成熟的明朗少年,看到赤煉一臉的嘻嘻哈哈的樣子,男人用力拍在他肩上,爽朗笑道:“赤煉君,好久不見,你竟還沒長大?再這樣下去,父皇要生氣了!”

    “凝淵君,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想做這太子,父皇硬要我替你,人人都以為我舒服,其實只有我知道,這種感覺太煩了,沒有自由,每天規行矩步的,凝淵君,皇弟我好羨慕你。”朱赤煉說到這裡,已經很無奈的皺起眉頭,人人都以為他做​​了太子後就野心勃勃,只有他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麼的不舒服。

    他跟凝淵君一樣,都是喜歡自由自在的人,做個閒散又身份尊貴的王爺,比整天與人勾心鬥角強多了。

    男人同樣回給朱赤煉一記無奈的眼神,正在這時,後邊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嬌喝聲:“凝淵君!原來你在這裡,我終於找到你了!”

    一聽到這陣娃娃音似的聲音,男人額頭立即浸起陣陣冷汗,他只覺頭皮發麻,忙將朱赤煉拖在面前當擋箭牌,“咳……本殿有事,先走一步。”

    男人說完,已經大步流星離去,赤煉見狀,急得跳腳的大叫起來,“凝淵君,你別走啊,​​蓮香來了!”

    等如粉色娃娃的蓮香趕到的時候,她心中最中意的男人已經冷漠的離去,只留給她一個無限遐想的背影,看著蓮香失落的樣子,朱赤煉忙心疼的拉過她,著急的道:“凝淵哥哥已經走了,不是還有我在麼?”

    “我不要我不要,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蓮香耍起小孩子脾氣,狠狠瞪了朱赤煉一眼,轉眼就朝花叢中跑去,吼得赤煉趕緊跟上,一番討饒,蓮香郡主這才饒了他。

    蒼祁

    一大清早,紀老將軍已經早早起床準備妥當,他換上一件簇新的玄色直裰燙金滾邊通袖袍,腰繫鎏金玉帶,腳踏玄表朱里的皂靴,對著銅鏡仔細梳了梳他下巴上的鬍子,再照照眉毛和白花花卻平順的頭髮,這才由下人扶著走出齊王府大門。

    走到大門口,卻碰到一身紅色戎裝,身披藏青色披風、腰配長劍的楚宸燁,楚宸燁頭戴綴有瓔珞的羽林冠,狹長的鳳眸在掃到神情古怪的老將軍後,雙眸微微瞇起,緊抿薄唇看向他,眼裡是濃濃的探究意味。

    紀老將軍則有些促狹的看了眼楚宸燁,神神叨叨的讓敬茗扶著他,一臉中氣的朝轎子處走去,看都沒再看楚宸燁一眼。

    楚宸燁見老將軍今日竟不奚落他,而是一臉神秘的逃開,眼裡更是一片疑惑,索性策馬跟在馬車後邊,遠遠的跟著老將軍,他倒要看看,這老頭兒要做什麼。

    紀老將軍一坐上馬車,便將車簾掀開,將頭移到外邊,往後邊看了一眼,雙眸正好與楚宸燁冰冷的眸子對視,他眼裡閃過一陣忐忑過後,隨即再看了楚宸燁一眼,楚宸燁也策著馬回望他一眼。

    望完過後,紀老將軍便將車簾放下,將頭縮進了馬車裡,就這樣,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齊王府,朝城西走去。

    城西?楚宸燁眉頭微微蹙起,有些疑惑的看向城西方面,此時,大街上蒙著面紗或會在轎子裡的千金小姐們,在看到那白色駿馬上神色邪魅、​​風姿卓絕的男人時,一個個全都兩眼冒光,既想偷看,又礙著女兒家的身份,只能偷瞄。

    終於,馬車緩緩在南宮府大門前停下,楚宸燁這才看清,這裡竟是南宮昊天的府邸,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南宮昊天,那個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的傻瓜?

    見紀老將軍已經神神秘秘的下馬車,其實這時候已經不叫神秘,畢竟被他發現了,他便一個箭步上前,攔在紀老將軍面前,“外公,你這是要做什麼? ”

    紀老將軍擄了擄鬍子,白了楚宸燁一眼,終於把他引來了,要不是他故作神秘,恐怕還引不來這小子。

    “當然是提親啊,你來了正好!”紀老將軍淡淡瞟了楚宸燁一眼。

    “給誰提親,你嗎?那孫兒先恭喜外公了,不喜歡外公看中南宮府的哪位姑娘?”楚宸燁一臉正色的看向紀老將軍,這話一出口,說得紀老將軍猛咳一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憋著一口氣瞪向楚宸燁。

    幸好他還不算太老,否則要被楚宸燁氣死的!

    “死小子,自然是給你提親,別不懂裝懂,跟老子進去!”紀老將軍暴脾氣一上來,十頭牛也拉不住,當即背著手,沉著臉便上前,此時,南宮府的小廝們已經進去通報去了。

    小廝們見是尊貴得不能再尊貴的客人蒞臨府邸,自然不敢怠慢,忙將大門打開,一名小廝已經上前朝紀老將軍道:“給老將軍請安,我們老太太已經等在興安堂了,請將軍隨小的來!”

    原來早就約好了,準備把他賣了。

    楚宸燁微瞇起眼睛,冷冷擋在老將軍面前,沉聲道:“你堂堂一個輔國將軍,本世子堂堂齊王世子,難不成你要低頭來給南宮昊天提親?”

    太沒尊嚴了,他楚宸燁何時要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給一個他都瞧不上的男人提親,絕不可能。

    老將軍卻不以為然,擄了擄鬍子,不緊不慢的邪笑道:“這下子低下頭求娶了心儀的孫媳婦,總比有些人永遠做鰥夫強,你想娶他的女兒,就得親自登門,這是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大丈夫應該有的品格,此事無關君臣,無關尊卑,只關胸襟與品格!”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他女兒了?”此時,楚宸燁已經咬牙切齒的盯著老將軍,他一把衝過去將老將軍提起來,準備往馬車上丟。

    正在這時,南宮府的老太太卻已經親自上前迎接,身邊還跟著一位模樣嬌俏的少女,老太太一出來,楚宸燁原本提著老將軍脖子的手突然放鬆下來,他緩緩的收回手,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老將軍的肩,一臉謙卑的道:“外公,孫兒扶您進去吧,來,您小心點!”

    前後變臉之快,還真令老將軍有些不適應,此時,老太太已經拉著南宮蕊兒,在看到齊王世子在駕小小的侯府時,忙上前給他與老將軍行禮,“老身參見紀老將軍,參見齊王世子。”

    老太太行完禮,便仔細的看向楚宸燁,發現他竟撫著紀老將軍,根本不像傳言那麼殘暴,而且他生得風華絕代,很吸引人,只是樣子冷如寒冰。

    也是,常年上戰場的男兒,身上的確罩著太多寒氣和陰氣,老太太也能理解,越看高大俊削的楚宸燁,她越是覺得滿意,再看下身側的南宮蕊兒,在看到大俊男後,一張臉早已經飛上紅雲,小臉更加陀紅起來。

    紀老將軍高老太太太多級別,如今為了他的孫兒,不得不親自上門以示誠意,便朝老太太道:“行這些虛禮做甚,老夫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與老太太商議,不知你可能作主?”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忙點頭,之前紀老將軍就派人來侯府送過帖子,說了他是上門提親的,老太太便滿臉堆笑的道:“咱們不妨進屋說,老將軍、世子,請!”

    說完,老太太親自領在前邊,面色卻有些深黑,紀老將軍帖子裡明確說了要向南宮嫿提親,她在驚愕的同時,卻又想到身邊的蕊兒,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讓南宮嫿配給祁世子,她的蕊兒就配一個達官貴人。

    如今齊王世子上門,竟是個無比尊貴的貴人,到底該怎麼辦呢?是配嫿兒,還是蕊兒。

    這時,老太太瞄到身側的南宮蕊兒已是一臉嬌羞,時不時的偷看前邊高大的男人一眼,眼裡透著痴迷與喜歡,看到如此南宮蕊兒如此喜歡齊王世子,老太太心里當即做了個決定,為蕊兒的幸福著想,她喜歡齊王世子,就努力讓她配得上楚宸燁。

    至於嫿兒,就配祁世子,同樣能為侯府光宗耀祖。

    一行人在興安堂坐定後,老太太忙殷勤的讓人上茶,丫鬟們從來沒見過齊王世子,在看到他時,一個個驚為天人,紛紛躲在幔帳後偷瞄,沒想到齊王世子真如傳說中的那麼俊削,與祁世子是各有風采,都是人中之龍。

    此時,南宮蕊兒眼睛已經雙眼冒光,想到齊王世子那尊貴的身份,想到將來自己的世子妃位置,想到大將軍夫人的稱謂,她忙主動上前給紀老將軍斟了杯碧螺春,企圖先獲得紀老將軍的好感。

    紀老將軍一坐下,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便四處掃射,有些疑惑的道:“老太太,南宮小姐呢?”

    老太太一聽,眼角的神色驀地一沉,眼裡閃過一抹不悅,隨即陪笑道:“她身子有些不爽利,正在飛羽院休息,剛才已經派人過去傳話了,等她收拾好再過來。老將軍請稍坐一會,這是我的另一個孫女蕊兒,蕊兒,還不快過來給老將軍行禮?”

    此時,南宮蕊兒已經小心翼翼,含羞帶怯的走到鳳眸淡漠的楚宸燁面前,要給他敬茶,聽到老太太的呼喚,忙將茶杯溢滿後,帶著一雙花痴般的眼睛,便走到老將軍面前給他行禮,“蕊兒見過老將軍,給老將軍請安,祝老將軍身體健良,萬事如意。”

    紀老將軍當即一怔,都活了大半輩子了,他早看出這南宮蕊兒的心思以及老太太的用意,便淡淡的抬眸,癟了癟嘴,“你這小姑娘真是生得好看,爺爺背有點癢,能不能給爺爺撓撓背。”

    老太太一聽,神色當即不悅起來,蕊兒雖說才十三歲,可也是個長大的姑娘,哪能不避嫌的給一個老男人撓背,也不知道這老將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南宮蕊兒此時為了討好老將軍,已經不顧尊卑的腆著臉上前,一雙小手便去給老將軍撓背,看得老太太眼睛都綠了,眼珠子也差點瞪了出來。

    此時,邊上一直斜靠在椅上的楚宸燁嘴角淡淡的揚起,仔細打量了眼南宮蕊兒後,對著一臉通紅的南宮蕊兒毫不留情的道:“所謂男女授受不親,蕊兒姑娘既親近了本世子外公,呃……本世子的外公房裡正好缺一個知心人,如果老太太同意,能否把蕊兒姑娘許配給我外公?”

    楚宸燁一臉正色的說完,已經嚇得南宮蕊兒忙收回手,她秀眉微蹙,眼里浸著委屈的淚光,分明是老將軍讓她撓背的,世子為什麼這麼侮辱她?硬把她配一個快死的老頭,這樣她將來還怎麼嫁人。

    這老頭也是,老不羞一個。

    老太太已是臉色鐵青,雖然她品級低,侯府遠遠不如齊王府,但自己心疼的蕊兒被人如此耍弄,便冰冷冷的道:“我蕊兒還是個孩子,只是聽老將軍吩咐給他撓撓背,像小孩子那了般玩樂,再者,她年紀那麼小,怎麼堪配老將軍,還請世子莫要說笑了罷!”

    楚宸燁淡淡挑眉,將手中茶杯放到桌上,面不改色的道:“無論年紀小大,反正如果本世子看中的女子接觸了他人,哪怕是下至一歲孩兒、上至九十耄耋,本世子都不會要。即使好不容易娶了回去,本世子也會疼愛得她生不如死,對了,我齊王府有好多好玩的,比如腳鐐、烙鐵、釘板、刺刀等,沒事的時候,本世子喜歡讓夫人來當靶子,本世子箭術也不怎麼好,有時候不小心就會射中對方的眼睛。咳咳……且本世子很喜歡美人,府上已經有各式各樣的大美人,她們也同本世子一樣,喜歡玩人的手臂啊、胳臂啊之類的東西,有時候她們喜歡切著對方玩,還喜歡跪在針板上給本世子行禮。若是她們敢看一眼除了本世子以外的男人,都會讓人戳掉雙目。哎……本世子的亡妻,很不幸就是被這麼折磨死的,當時那個場景,鮮血淋漓,真的好嚇人。呃… …真不好意思,給你們說這些,你們權當笑談聽罷!”

    “世子……你……”此時,南宮蕊兒已經嚇得渾身顫抖,她感覺腳上好像放了鉛,人人都說齊王世子性格怪避,為人殘忍,沒想到,他竟狠毒成這樣,把自己的女人當玩物,把人家活活折磨死。

    而且,作為他的妻子,連一歲小孩和九十歲的老人都不能碰一下,萬一她抱了自己的兒子,不是得被他斬殺?這個男人太恐怖了,她不敢嫁了!

    想到這裡,面色蒼白的南宮蕊兒忙躲到老太太身後,連老太太都嚇得不輕,祖孫倆差點就在凳子上抖了起來,兩人額頭都冒出冷汗,看得紀老將軍忍不住瞪了楚宸燁一眼,拒絕一下南宮蕊兒就行了,好好的怎麼編這些來嚇人,萬一把南宮嫿也嚇走了,怎麼辦?

    “南宮姑娘,老太太,你們別聽他胡說,他瞎編的,那個,南宮嫿怎麼還沒有出來?”紀老將軍實在有些想念那可愛的小姑娘了,現在對其他女孩都沒興趣,眼睛不時的朝門口瞄,卻什麼都沒瞄到。

    老太太還沉浸在剛才楚宸燁說的話中,渾身發著抖,嘴唇也打顫,傳聞齊王世子殺人不眨眼,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的,哪像是編的?

    不行,她的蕊兒不能去受這個苦,想到這裡,老太太轉了轉眼珠,有些害怕的回絕道:“很不好意思,紀老將軍,我孫女們還小,想過兩年再談婚事,我的蕊兒……也的確配不上尊貴的齊王世子。”

    紀老將軍一聽,氣得狠狠剜了眼楚宸燁,慌忙解釋道:“燁兒真是說笑談的,此事不能為真,若真有此事,為什麼各家千金們紛紛想著嫁進齊王府?”

    老將軍這下還要費力解釋,恨不得把楚宸燁那張毒舌​​的舌頭給拔掉,看把人家祖孫倆嚇的。

    此時,南宮蕊兒已經嚇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老太太忙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思量著到底要不要將南宮嫿叫出來,只是南宮嫿作為侯府的嫡長女,將來如果她飛黃騰達,侯府也會水漲船高,但若是嫁個暴戾成性的男子,會不會將她虐待至死?

    人一沒了,侯府的榮耀自然沒了,她究竟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外邊的簾子被掀開,孫嬤嬤已經笑著進來道:“老太太,大小姐來了。”

    一聽到大小姐三個字,老太太心裡十分為難,不知道要不要把她配給齊王世子,一旦配給世子,她就是世子妃,未來的齊王妃,她南宮家這麼多年都沒出現個王妃,嫿兒是第一個,可他又怕這齊王世子殺人不眨眼,把嫿兒折磨死。

    南宮嫿一進來後,先給孫嬤嬤道謝,隨即掃了眼屋內眾人,走到老將軍面前,朝他盈盈下拜道:“嫿兒參見老將軍,老將軍身體可還健朗?”

    紀老將軍此時已經滿意的點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南宮嫿身上移去,很明顯看中了南宮嫿。

    南宮嫿著一襲銀紅縐紗白絹裡的對襟衫子,外罩碧玉雲深的玉羅大袖衣,下著鸚哥粉遍地金妝花錦裙兒,一張小臉鵝腮新荔,一雙眼睛明眸生風,整個人宛似巫山仙女,儼若洛水神妃,看得紀老將軍直點頭。

    邊上的楚宸燁始終挑著眉梢,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宮嫿,眼眸嵌著冰冷的寒光。

    紀老將軍忙溫和的笑道,“多謝小娃娃掛心,老夫還好。”說完,他朝南宮嫿眨了眨眼睛,一臉的頑童模樣。

    對面的老太太見紀老將軍這個模樣,不動聲色的拉過孫嬤嬤,在她耳旁耳語幾句,當聽到孫嬤嬤一臉驚異之後的答案後,老太太已經氣得咬牙,孫嬤嬤說,她在齊王府乾活的嫂子早說了,齊王世子的確性格殘暴,但是沒他說的那麼誇張。

    他的世子妃也不是他折磨死的,而是病死的,還有他府中根本沒有小妾,也沒人下跪跪針板玩腳鐐之類的東西,聽到孫嬤嬤這麼一說,老太太眉鋒緊皺,恍然大悟的捏著拳頭。

    敢情這一老一少為了不娶她的蕊兒,竟編出這樣的話來嚇蕊兒,對南宮嫿卻好成那樣,老太太此時臉都氣綠了,南宮嫿是要許配給祁世子的,蕊兒剛才喜歡楚宸燁,自然要配楚宸燁,管他現在喜不喜歡,人一旦嫁過去,日久生情,就是不喜歡也會喜歡上。

    想到這裡,老太太忙朝南宮嫿招手,一臉溫和的笑道:“孩子,快來這邊坐,別打擾老將軍了。”

    南宮嫿朝老太太拂了一禮,便走到南宮蕊兒旁坐下,見南宮蕊兒一臉的哀怨,眼睛卻仍舊不甘的盯著楚宸燁,她便轉了轉眸,裝沒看見的和老太太聊著。

    此時,紀老將軍已經沉不住氣,直截了當的朝老太太道:“既然嫿兒到了,老太太,咱們能否說說正事,老夫很欣賞嫿兒的品格,她為人溫良謙遜,孝順知禮,不知可有許配人家?”

    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原來紀老將軍是來提親的,剛才孫嬤嬤去請時,也沒有透露這一層,不過,她已經猜到幾分,這下一聽,就證實了。

    對於自己的婚事,她其實沒太大的意見,只要嫁的不是流氓惡人,是個有點責任心的男人,便夠了,對她來說,嫁誰都一樣,男人,都沒有長情的,父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老太太聽到紀老將軍的問話,心裡恨罵道,你個老不休,剛才對我的蕊兒是這種態度,如今南宮嫿來了,態度便轉了十八個彎。

    這個老頭,簡直沒把她堂堂侯夫人放在眼裡,她好歹也是侯夫人,蕊兒如果跟在她名下養著,將來按身份也算侯府嫡出,雖不及南宮嫿尊貴,但也是侯府第二尊貴的小姐,雖然侯府門弟遠不及齊王府,但只要蕊兒喜歡,有什麼不可能的?

    只是這兩人剛才設了計讓蕊兒鑽,嚇得蕊兒現在還害怕的抖著身子,老太太看到這裡,真恨不得一把將手中的茶碗頓在桌上,官大一級壓死人,對方是蒼祁最有來頭也最貴尊的世子,老太太只好勉強堆笑道:“嫿兒倒是沒許配人家,只是,最近前來提親的人太多,他爹爹說要多斟酌斟酌,孩子的婚事不能匆忙定論,要仔細考慮好,這也是為孩子的幸福著想。”

    說完,不趁老將軍回答,老太太已經朝南宮蕊兒道:“瞧你嚇成什麼樣了?剛才老將軍和世子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你竟如此沒規矩,還不上前給世子斟茶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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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將計就計耍老太太


  南宮蕊兒唯唯諾諾的上前,正要給楚宸燁倒茶,他卻冷冷勾唇,道:“不必了。”

    楚宸燁冷然說完,嚇得那南宮蕊兒忙往後退兩步,老太太氣得擰緊眉頭,心裡狠齊王世子太不給面子,又怨自家孫女不懂事,臉色早已經挎了下來。

    要說婚事的事情,女孩子們要避諱,老太太索性對南宮嫿道:“嫿兒,你帶蕊兒妹妹出去玩。”

    南宮嫿朝老太太、老將軍、楚宸燁分別行了禮後,這才淡淡斂眸,領著南宮蕊兒走了出去,屋裡只剩下老太太和趙老將軍以及楚宸燁。

    南宮蕊兒在出​​門時,還偷偷回頭看了眼楚宸燁,眼裡充滿了不服氣與征服感。

    紀老將軍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的拿出兩柄光潔如月的玉如意,這玉如意表面光滑,閃著瑩瑩的光芒,一看便價值不菲,看得老太太眼睛都瞪直了,這樣的寶貝,府裡只有一柄,就是嫿兒在皇宮宴會上得的賞賜。

    這樣通透的玉如意,只有皇宮才有,尋常人家是沒有的,而老將軍還沒談攏婚事,就率先拿了兩柄出來,可比一般人大方多了,這婚事要是談成,那得有多少彩禮,若是蕊兒嫁過去,她以後定會過上好日子。

    想到這裡,老太太忙裝作不在乎那玉如意的樣子,捻了捻手中的佛珠,抬了抬眼皮道:“老將軍你這是何意?”

    紀老將軍笑呵呵的看向老太太,道:“老夫的來意之前來時就已經向老太太你提過,老夫很喜歡南宮大小姐,今日特意上門來提親,就是希望老太太能作這個主,把嫿兒許配給我家宸燁。”

    “這……”老太太遲疑一下,按家世地位,她侯府遠遠不及齊王府,只是看蕊兒那個樣子,怕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怕是被這麼一嚇,越喜歡楚宸燁了。

    想了一會,老太太心裡也十分矛盾,便幽幽的道:“老將軍,我家嫿兒的婚事也不是我這個老太太能作主的,還得聽她父親的。而且,嫿兒性子剛烈,若是要給她許配人家,須經過她同意,她性子太硬了有時候也難治得住。倒是我家蕊兒,你們也看到了,個性溫柔,害羞懂事,她的婚事我可以作主,如果老將軍求娶的是她,我這個老太太便可以拍板,換成嫿兒,恐怕不行,老身沒這個權力!”

    老太太厚著臉皮慢條斯理的說完,已經聽得紀老將軍滿目的疑惑,這南宮老太太也太厚此薄彼了,嫿兒是什麼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老太太竟明里暗裡的損自家孫女,明著說她性子剛烈,實際上暗諷這孫女不孝順長輩,不懂事又嬌蠻無理,接著再誇南宮蕊兒,她也不想想,憑齊王府的家世,以及他燁兒的魅力,就算是皇帝的公主燁兒還得考慮考慮,羽落郡主早表明了喜歡燁兒,皇帝親自來說親,都被燁兒拒絕了。

    皇帝是什麼樣的人?而這老太太,又是什麼角色,竟然大言不慚的向他推荐一個商戶之女,這臉皮都有城牆厚了。

    紀老將軍眼眸雖帶笑,不過此時他的眼神卻漸漸變得冰涼,道:“你是侯府主母,難道沒權利應承嫡長女的婚事?老夫看,怕是你藏著掖著不願意,在嫌我們齊王府!”

    紀老將軍神情不悅了,嚇得老太太身子一滯,差點屁股一滑,從椅子上摔下來,不過她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便仍舊坐穩在椅子上,這時,她卻看到窗戶外,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盯著她的南宮蕊兒。

    此時,南宮蕊兒可憐巴巴的看向老太太,將小手攀附在窗櫺上,目光不時朝坐在側邊的美男子看去,眼裡盡是羨慕,想然,她剛才已經聽到孫嬤嬤和老太太說的話了,知道這齊王世子是說來嚇她的,為了她的榮華富貴和地位,她相信了紀老將軍的話,否定了齊王世子的話。

    看來這個孫女還是挺聰明的,開始的確被齊王世子嚇到了,後邊還能自己理解世子說話的真假。

    聽到紀老將軍的質問,以及看到孫女渴望的眼神,老太太心神不定,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嫿兒的婚事的確還須問她,要不,我派人把嫿兒叫回來,老將軍您親自問?只是,嫿兒還未出閣,當著她的面詢問婚事,於禮於情都不合,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身也不想別人說嫿兒目無尊長,言行無狀,還請老將軍多多擔待。”

    要是依紀老將軍以前的性子,早就大發雷霆了,不過如今他要求娶南宮嫿,不得不暫時將心裡的憤怒忍住,卻是滿目寒冰的睨向老太太,這死老太婆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正在這時,邊上的楚宸燁卻淡淡挑眉,殷紅的唇冷然輕啟,一臉睥睨的道:“本世子從未說過要求娶南宮家任何一位姑娘,你當真以為本世子娶不到夫人了?像那種只會爬到窗上偷看男人的女子,才是真的目無尊長、言行無狀,本世子可以說她不要臉麼?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如此水準也妄想高攀。還有,就憑南宮昊天那種庸碌無德之輩,也想做本世子的岳丈?別浪費時間了,外公,走!”

    堂堂一個齊王世子,門弟比南宮府高個好幾個階級,上來求娶一個女子,竟被這老太婆推三阻四的拒絕,丟他的臉倒不要緊,只是他不想看到有人讓外公吃癟的樣子。

    紀老將軍還不甘心,還要和老太太理論,身子已經被高大的男人提了起來,迅速朝外邊走去,紀老將軍一邊朝老太太招手,一邊怒罵楚宸燁,而此時的老太太,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為了蕊兒,她這樣得罪齊王世子,會不會影響兒子的前程?

    此時,人家早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出院子,跟在後邊的南宮蕊兒則氣得滿目憤怒,眼淚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一邊抹淚一邊跳腳道:“他……祖母,你看,齊王世子竟說孫女不照照鏡子,難道孫女真有那麼差勁麼?南宮嫿到底哪裡好了,憑什麼他們都喜歡他?”

    老太太也氣得直咬牙,將南宮蕊兒抱在懷裡恨恨的道:“這齊王世子真是欺人太甚,竟這麼說你,蕊兒,你告訴我,你喜歡他嗎?”

    “我……”南宮蕊兒從小受母親的教導,知道一切都要向上爬,能遇到條件好的男人,哪怕是付出一切都要得到,又想起齊王世子那張漂亮的臉,即使他說的話如此傷人,她仍覺得他很好,畢竟人家家世和相貌擺在那裡。

    想到這裡,南宮蕊兒轉了轉眼珠,小聲的垂下眼瞼,道:“齊王世子是長得挺好看的,家世也十分顯赫,只怕蕊兒配不上他,會給祖母添麻煩。”

    這麼一說,就是喜歡了,老太太也喜歡楚宸燁的家世,整個蒼祁,長得好看家世又顯赫的,除了祁世子就只有他了,但想到兩府之間的差距,還有蕊兒的身世,她只覺得這件事比登天還難。

    可看著南宮蕊兒滿目愁容的模樣,老太太心像滴血那般難受,忙將南宮蕊兒抱在懷裡,溫言安慰她道:“蕊兒別急,只要你想要的,祖母一定給你辦到,只是,齊王府門第太高,咱們這樣的家世,如果子女不出眾,很難得到人家的青睞,這事,如果你想成功,就得靠你大姐姐。”

    老太太說完,眼裡閃過一抹濃濃的算計,小小的嘴唇勾起,一張老臉溝壑叢生,心裡想著,為了蕊兒,她這次必須賭了。

    蕊兒哪怕是進齊王府做個側妃,也比嫁個普通官員好,齊王府是數一數二的大戶,隨便一個庶子要娶的都是別人家的嫡女,而且他家大業大,家裡產業繁多,府里大多數嫡庶子都有自己的功名,隨便一個人站出來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她太怕站錯隊,萬一將來齊王造反,蕊兒要是賭輸了,侯府恐怕就處在水深火熱中,而且她是想把嫿兒嫁給祁世子的,世子是太子黨,兩個孩子嫁的方向敵對,將來就只看究竟誰賭得對。

    看如今這個形式,齊王府權勢滔天,楚宸燁是掌握兵權的大將軍,聽上次兒子從宮裡回來說,連皇帝都忌憚楚宸燁,楚宸燁不高興了,皇帝還不能怎麼樣。

    如此看來,這楚宸燁大有發展前途,只是,一切都還得重新考慮,待考慮清楚了再行動。

    下午的時候,南宮昊天已經一臉鐵青的踏進家門,急沖衝的朝興安堂而來,此時,老太太正坐著喝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的看向南宮昊天。

    南宮昊天身著一襲繡有壽山福海並刻五彩雲紋的玄色朝服,腰繫蟒形玉革帶,腳踏青色皂皮靴,進來時,一雙眼睛已經深沉且探究的看向老太太,有些不悅的朝老太太請安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老太太瞌了瞌眼皮,此時她的神情,陰霾得像桌上燃著的灰色檀香一般,“發生了何事,你臉色如此不好?”

    南宮昊天心裡有股怒氣找不到地方發,之前蘇氏那毒藥的事已經讓他覺得憋悶,那件事情的怒氣還沒消,便有些負氣的道:“兒子剛才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紀老將軍和齊王世子,兒子好心和他們行禮打招呼,誰知道,被那狠毒的齊王世子狠狠譏諷,紀老將軍也說我侯府擺架子,不守君臣之禮,看樣子,恐怕還要在朝堂上告我一狀。兒子回來的時候,聽下人說紀老將軍前來向嫿兒提親,被母親你拒絕了,母親硬要把蕊兒推出去,害人家生氣走了,現在倒好,人家連嫿兒都一起看不上了,哎!”

    老太太看南宮昊天臉色慍怒,便擺出一派主母的威嚴,淡淡的道:“你在怪娘親?你也不想想,齊王世子是三王、五王一黨,齊王與瑞王結成一派,向來與太子不和,萬來將來朝堂發生什麼變故,或者齊王造反失勢,咱們侯府與他有牽連,不得被太子誅連?為娘雖然拒絕了他們,但也是為侯府的將來和你的前途著想。”

    南宮昊天在心底腹誹,既然怕牽連上齊王,為何又推蕊兒出去?分明是老太太偏心,不想嫿兒嫁得好,想蕊兒飛黃騰達,想提攜二房,也不看看蕊兒是什麼身份,跟人家世子提鞋都不配,何況做世子妃,老太太也真是老糊塗了,如此的異想天開。

    “兒子不敢,只是,人家齊王府原是瞧不上咱們侯府的,如今嫿兒在皇宮大放異彩,成了許多達官貴人心中理想的媳婦,齊王府才破格自降身份來侯府提親。將來的事誰說得清?況且齊王家大業大,世子手握兵權,將來朝堂之爭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況且皇帝身體健朗,恐怕還要執政十來年,如果咱們一直不站隊,肯定會被雙方排擠。如今京城許多官員都站了隊,今天瑞王在下朝的時候,明里暗裡的與我說了下,似乎透著濃濃的威脅,好像不與齊王、瑞王站隊,他就不會讓我有好日子過。既然早晚都要站隊,我不如尋個最有發展前途的站,我在回來的路上仔細思考了一下,如今武穆王府對我們嫿兒無意,祁世子遲遲未上門提親,一切都是咱們單方面臆想,誰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況且有咄咄逼人的棲霞公主喜歡祁世子,咱們嫿兒能爭過公主?算了吧!站哪方都有利有弊,兒子不如賭了,兒子經過反复思量,覺得既然齊王府肯紆尊降貴來提親,那咱們就答應他,讓嫿兒嫁過去做世子妃,同時也是將軍夫人。這樣我在朝中也能說上點話,站了隊,我也不用天天為這事煩憂了,將來愛怎麼就怎麼吧!”

    南宮昊天十分為難的說完,便搖了搖頭,將來實在不行,他就在兩派鬥爭水深火熱的時候,讓老太太“詐死”,然後回鄉丁憂,一丁憂,那朝中的事就與他無關了,這樣等朝中的事情平息,他再回來疏通一下,相信還是能重新入朝。

    老太太也是十分緊張的思量著南宮昊天的話,沉吟片刻,道:“看來,也該咱們站隊的時候了,你說得對,不站隊要被兩方逼死排擠,說不定一紙密告就能讓咱們人頭落地,那不如選擇站隊。只是,齊王世子固然厲害,那太子黨卻是真正的儲君,是大多數老臣擁護的人,實力也不容小覷,咱們如果選擇了齊王世子,那就賭大了,哎真難辦!”

    其實她心中最擔心的還是南宮蕊兒,蕊兒剛才已經說了,她喜歡齊王世子,如果要把嫿兒嫁過去,那蕊兒怎麼辦?

    南宮昊天緊抿雙唇,思忖一下,又道:“其實兒子還有另一個折中的辦法,朝中也有許多人這麼做,他們表面雙方都不站隊,不勾結不拉攏,只是默默在朝為官,卻讓自己的親戚或者兒子嫁給兩派的人聯姻。比如陳閣老家,他兩個女兒,一個嫁了瑞王的庶子,一個嫁給太子府做側妃,對於兒女的婚事並沒有嚴格的界定。而且陳閣老素來少管閒事,少出風頭,也沒人怎麼說他,明面上他兩個女兒一派嫁了一個,實際上,大家都知道他私下沒與兩派接觸。如果將來出事,這邊女兒失勢,他就靠那邊的女兒,這樣就賭對五成的機率。咱們不如也效仿他,故意裝成齊王府強娶嫿兒的樣子,將嫿兒許配給他,如果太子一黨有人對咱們的孩子有意,就順理成章的嫁過去,將來出了事,靠不了嫿兒,可以靠珏兒、蕊兒,這樣豈不是大大降低了站隊的風險?”

    老太太此時也陷入沉思,鄭重的思考過後,小聲的道:“可這樣,別人會不會瞧不起我們,說我們是牆頭草,兩邊都押?”

    南宮昊天勾起唇角,道:“萬一將來一方失利,咱們和子女斷絕關係不就行了?比如太子黨成功坐擁江山,那齊王黨必死,咱們只好犧牲嫿兒,把她從宗族除名,然後使勁抱好太子黨的大腿,咱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只好這樣了。別人要罵要說,隨他去,陳閣老都沒人說,兒子平時在朝中謹小慎微,為人都十分的低調,再加上私下又不與兩派站隊,只是兒女結親,這有什麼的?那三王、五王一黨還有子女和太子黨結親,倘若明面上真的分得那麼清楚,那兒女們恐怕都找不到對象了。”

    “可……可我看蕊兒的意思,她是對齊王世子有意,而祁世子也很在乎嫿兒,幾次都出言幫助嫿兒,嫿兒作為姐姐,已經身受那麼多榮寵,不僅德行好,而且又得祁世子青睞,她一定能嫁好。咱們蕊兒就不一樣了,她沒有強硬的身家背景,才學又不出眾,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嫿兒作為姐姐,理應讓一下妹妹。兒子,你說,咱們要不要來個調換,把蕊兒嫁去齊王府,讓嫿兒配給祁世子,將來兩派任何一派失勢,咱們都還有一個保著侯府,依我看,就這樣最好!”

    老太太明面上在問南宮昊天,其實說出來的話已經柏板了,她就想蕊兒嫁自己合心意的男人,至於嫿兒,能為侯府添光就行了,倘若讓她飛得太高,將來她這個老太婆根本壓不住。

    有蕊兒給侯府光宗耀祖,她再把蕊兒的名字記在自己名下,變為侯府的嫡女,到時候侯府一樣飛黃騰達,反觀南宮嫿,她太聰明,又太會察言觀色,已經漸漸與自己生出了嫌隙,根本不好控制,與其捧一個不好控制的人,不如助蕊兒成功。

    蕊兒她是十分了解的,將來定會很孝順她。

    南宮昊天一聽,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幸而他還年輕,噴出來的只是一股寒氣,他目光驚愕的看向老太太,憑什麼嫿兒優秀,就要什麼都讓給蕊兒?

    老太太別忘了,究竟誰才是她的親兒子,二房只是個庶子,府裡的姨娘們個個被老太太鬥死了,最後只剩老太太一個,按理說和二房應該關係疏離才是,怎麼老太太事事都想著南宮喬?

    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嫿兒,竟讓老太太如此對待,想到這裡,南宮昊天臉色猛地下沉,聲音有些森寒,“兒子知道母親素來疼蕊兒,但母親別忘了,嫿兒才是您該疼的親孫,況且,人家看上嫿兒,不是因為咱們的門第,而是因為嫿兒的品性,否則一個侯府嫡女,如何配得上王府世子?再者,蕊兒只是商戶之女,沒什麼背景地位,才學又不出眾,拿什麼嫁給齊王世子?別說做正妻,做個妾人家都看不上,蕊兒的親事,還是請二弟自己多加留意,府上還有那麼多未出閣的孩子,母親應該先給她們留意著才是。”

    老太太一聽,臉色當即冰冷起來,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疾言厲色的看向南宮昊天,冷冰冰的道:“你的意思是,蕊兒就不是南宮宗親的孩子了?虧得你二弟那麼幫你,什麼好的都往侯府送,咱們不過幫他唯一的女兒籌謀一門親事,商戶女又怎麼了?你二弟商舖那麼多,每年有那麼多銀子進項,有的是錢,什麼叫高攀?當今皇后家底又如何,還不照樣是個窮酸破落戶,人家照樣展翅高飛進宮做了皇后。相比起來,那些家世顯赫的女子,還不定有手段爬上高位,咱們的嫿兒身份也不及公主們強,為什麼人家兩位世子都喜歡和她親近?這叫人格的魅力,只要人聰明能幹,破落戶嫁豪門公子的比比皆是,更何況我優秀的蕊兒!”

    在老太太心裡,南宮蕊兒就是最好的,從一開始他就一直想著將二房的孩子過繼一個過來,這麼多年了,這種心思依然沒打消息,此話一出,聽得南宮昊天只覺得滿面無光,幸好這裡沒外人,否則人家都會嘲笑老太太,說她簡直是井底之蛙,不會看事。

    常言道,民不和富鬥,富不與官爭,你再富也是個下賤的商戶,哪能與堂堂齊王府相提並論?齊王世子將來有可能就是皇帝,難不成就南宮蕊兒那樣子,都能做皇后?她那德性,給當今皇后當丫鬟都不配!

    南宮昊天此時臉色已經陰沉起來,想起在府外被齊王世子低看的言辭,想起紀老將軍的蔑視,還有朝中同僚的排擠,登時一臉冷漠的睨向老太太,沉聲道:“嫿兒是初級女醫官,她的婚事皇上自有定論,可由不得我們作主。我的嫿兒要嫁就嫁最好的,至於其他人,還請母親自己看著辦。”

    南宮昊天說完,負手而立,一臉陰霾的退出了堂屋。

    看到南宮昊天如此不孝,老太太氣得搥胸頓足,兩眼眼睛如銅鈴般鼓了起來,這時,門外守著的南宮蕊兒忙進來,一面給老太太喝茶送水,一邊給她溫柔的撫著背,且安慰的道:“祖母,您別生氣,快快喝點水,消消氣!”

    南宮蕊兒在給老太太餵了一口水後,老太太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不過仍舊一臉鐵青,她是侯府至高無尚的主宰,南宮昊天從來沒違抗過她,如今竟為了南宮嫿的婚事,公然與她作對,如此的忤逆,她真是養了頭白眼狼。

    見老太太如此,南宮蕊兒轉了轉眼珠,有些幽幽的道:“祖母,有句話蕊兒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只是蕊兒是小輩,不敢妄議大人之間的事。”

    “怕什麼?你講!”老太太此時正是孤立無助,南宮嫿好久沒和她說體已話了,也不像以前那樣對她熱絡,只有蕊兒還像以前那樣孝順,所以她現在十分信任南宮蕊兒。

    南宮蕊兒遲疑一下,臉色有些漲紅,想起之前在外面偷聽的那些話,想想大伯說她不如南宮嫿什麼的,她就恨得直咬牙,不過面上則有些替老太太鳴不平的道:“祖母,大伯這樣子,實在有些過分,此事本不該蕊兒多話,可作為小輩,蕊兒都知道敬您重您,為什麼大伯還如此負氣,若讓別人知道,還以為侯府家宅不寧,連兩位主心骨都生了嫌隙,連蕊兒都懂的道理,怎麼大伯竟如此的……糊塗,簡直沒把祖母放在眼裡。蕊兒卻常聽爹爹和娘說,以後要多孝順祖母,祖母就是家裡最大的,什麼好的都要緊著給你。這些話蕊兒不該說,也不敢說,祖母如果嫌蕊兒挑撥離間,請責罰蕊兒。”

    說到這裡,南宮蕊兒自動噤聲,把母親柳氏教給她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老太太聽,這陣耳旁風吹得老太太心裡更是憤怒,原來要壓下去的火氣,又重新竄了上來。

    想起喬兒那孝順懂事的孩子,又想起這個寵了姨娘多年,經常與她作對的孩子,這下兩相一比較,老太太登時覺得自己肚皮生出來的種就是好,別人的哪比得上。

    老太太摸了摸手中那串檀香的佛珠,這可是喬兒一顆顆去寧國寺求來,再給她串到一起的,這樣的佛珠不僅價值連城,而且一年才能求一顆,足見喬兒為自己花了多大的心思。

    想到這裡,老太太看向南宮蕊兒,緊握住她的手,將一臉的憤怒化為強忍的慈愛,佯裝沒事的笑道:“蕊兒,你告訴祖母實話,你究竟喜不喜歡這齊王世子?首先祖母要說的是,這齊王世子是不好對付的人,一般的女人他自是瞧不上眼,只懷念那逝世的世子妃;但是,這樣的男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專一、忠誠,一般看不上,只要一看上,便就是一生一世。被他愛上的女人,定是世上最幸福的,而且你應該也知道,他不是那種殺人如麻的人,下午說的話也是編來嚇你的,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喜歡他,祖母會傾盡心力幫你,你才是祖母最疼的孩子!”

    南宮蕊兒一聽到老太太對齊王世子的評價,原本就傾慕的眼神更加的游離,想起齊王世子那風華絕代的身姿,她就覺得心裡發顫,一個男人能對逝去的夫人那麼念念不忘,想必是個真正的好男兒。

    他能對別人重情,自然不會對自己太差,只要想辦法讓他愛上自己,對於隨性的他,一切便迎刃而解。

    可想起剛才大伯誇南宮嫿而貶低自己的樣子,她就覺得氣憤,憑什麼南宮嫿不配齊王世子,就是配祁世子?她不就嘴巴甜些,會說話些,長得漂亮些,除了還有什麼比她強的?

    想什麼便說什麼,南宮蕊兒已經悠悠的開口,“祖母,聽說那祁世子也十分優秀,年紀輕輕便是少年神醫,連皇上都對他十分器重,又為人浪漫,專注深情,還親自種桃子鮮花,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

    “打住,祖母知道你想什麼,你不過是想把嫿兒比下去,不想看她嫁得比你好,是不是?”南宮蕊兒的心思哪逃得過老太太的眼睛,一聽老太太這麼說,當即垂下眼瞼,有些局促的跺起腳來。

    “兩人你只能選一個,切不可再挑剔,否則有可能一個都得不到,做人不要太貪心,你只需要告訴祖母你喜歡誰就行。”

    南宮蕊兒一聽,嚇得一顫,忙不假思索的道:“蕊兒喜歡齊王世子,喜歡他的專一深情,還有霸道驕傲,蕊兒喜歡威風凜凜的男人!”

    “這就對了,別再提什麼祁世子,你根本不喜歡他,不就是怕嫿兒以後比你好?你放心吧,只有你最好,其他人,將來都會不如你的。”老太太朝南宮蕊兒點頭,說完之後,把外面守著的孫嬤嬤叫了進來。

    孫嬤嬤一進來,老太太就吩咐她去叫南宮嫿,南宮蕊兒恭敬的立在一邊,不知道叫南宮嫿做什麼。

    約一盞茶時間過後,南宮嫿已經被孫嬤嬤帶到興安堂的內室,南宮蕊兒躲在左稍間裡,透過紫檀邊座嵌雞翅木圍屏風的鏤空小洞裡朝外看去,見南宮嫿進來之後,將她的隨身侍女全譴了出去。

    此時,屋裡就只剩下老太太和南宮嫿兩人,當然,還有她。

    南宮嫿一走進來,便朝老太太盈盈下拜,行完拜禮後,親切的幫老太太續上茶,一張鵝蛋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溫潤的道:“不知祖母叫孫女有何事,是不是祖母身子不太爽利,要不要孫女替你把把脈?”

    見南宮嫿一臉真誠,老太太都不知道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了看外邊沒人後,她淡淡的抬了抬眼皮,“祖母沒事,嫿兒,祖母叫你來,是有一事想求你相助!”

    說完,老太太已經眼神有些委屈和乞求的看向南宮嫿,南宮嫿在心底劃過一記冷笑後,面上則忙謙恭的道:“祖母說的是哪的話?有什麼要嫿兒幫忙的儘管說,只要嫿兒能為祖母解憂,嫿兒什麼都願意​​做,還請祖母別說什麼'求'之類的話,嫿兒受不起。”

    這個死老太婆,也不知道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看看人家紀老將軍和武穆老王妃,人家兩個雖然個性孩子氣了點,但人卻是真真的好,一個個都是笑瞇瞇的,挺會為人著想,哪像自家這個老太婆,成天只想著鑽營利益。

    老太太見南宮嫿說得如此誠懇,但遲疑一下,一臉正色的道:“你也知道,你蕊兒妹妹性子不如你溫和,又沒什麼才藝拿得出手的,你已經是一家女百家求,隨便想挑一個上等人家不難。可蕊兒就不同了,她沒什麼後台,也沒人幫她,我​​真怕她以後尋不到好人家,哎!”

    不出南宮嫿所料,又是為了南宮蕊兒,南宮嫿這次倒要看看,這老不羞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便忙笑道:“祖母這是哪裡的話?蕊兒妹妹如此優秀,喜歡她的公子多的是,二叔家又是一家富商,相信上門提親的七、八品官銜的人家並不少,是不是蕊兒妹妹不喜歡他們?”

    言下之意,你南宮蕊兒配個小官算不錯的了,難道還如此眼界高?老太太聽完後,雖然臉色難看,可她現在有事要求南宮嫿,只得強忍了下來,嘆口氣道:“說是這麼說,可我也想咱們南宮家族繁榮昌盛,讓蕊兒嫁得更好些,以後對你也有助益,她也能多幫幫你。就那些七、八品小官,哪裡配得上你妹妹,好歹她也有個你這麼出眾的姐姐,我想請你為她籌謀一下。”

    南宮嫿眼底嵌著濃濃的寒光,眼神劃過一抹無比鋒利的銀芒,紅出淡啟,“祖母,您的意思是?”

    “咳……”老太太假裝咳了一下,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也覺得不好實施,而且蕊兒的確高攀了,一時有些後悔自己衝動的決定,可話都說出口,誰又忍得住,她便幽幽的道:“是這樣的,其實……你蕊妹妹喜歡上齊王世子了,但紀老將軍中意的卻是你,今天紀老將軍上門,就是為了和你提親。但我看得出,那齊王世子是被迫的,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她在那口口聲聲說他亡妻如何如何,為了不讓紀老將軍向你提親,竟然當著我們的面編起了謊話,說他殺人如麻,府中妾室成群。他以為我老太婆是傻的?孫嬤嬤早打聽過了,齊王府並無半個妾室,他這麼說,無非是拗不過紀老將軍,但又不想娶你,才出此下策,故意讓咱們打退堂鼓的。”

    老太太說了一大堆話,目的只有一個,意思是楚宸燁不喜歡她南宮嫿,南宮嫿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溫柔的道:“還有呢?”

    “我想說的是……你妹妹竟然在見到齊王世子時,喜歡上他了,雖然這有些難以啟恥,但是她是你妹妹,也沒什麼好瞞你的。好像那世子也對她有意思,既然提親一事是老將軍主張,與世子無關,世子又無心娶你,我看你對他也什麼好感。要不這樣,你幫幫你妹妹,想辦法讓她嫁進齊王府?這件事一成,祖母一定給你尋門比你妹妹還好的親事。”老太太說到這裡,一張老臉已經全是汗水,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無恥了。

    呵,這老妖婆,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南宮嫿眼底溢起一縷冷笑,既然老妖婆想助南宮蕊兒成世子妃,那她就將計就計,耍耍這個死老太婆,對於南宮蕊兒和老太太這種不要臉的人來說,以牙還牙是最好的方式,她要讓她們知道,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費盡心思也得不到。

    況且,老太太還霸著母親的大半嫁妝,她還要想辦法討回來呢!

    這時,老太太見南宮嫿在思考,忙又道:“嫿兒你放心,事成之後,祖母把自己當年的體已陪嫁全給你做嫁妝,你們幾個姐妹都有份,不過你的最多,你放心!”

    說得這麼好聽,若南宮蕊兒真成了世子妃,就是不要嫁妝,那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南宮嫿只是好奇,楚宸燁有那麼傻麼?老太太真是太天真。

    況且,老太太許諾的這些嫁妝,一切都是空談,她拿母親的陪嫁出來裝好人,恐怕到時候早悄悄的運去二房那了。

    “那祖母,您要嫿兒怎麼幫蕊兒?只要嫿兒能幫的,盡量幫。”南宮嫿說到這裡,已經眼角帶笑,那是一抹諷刺的笑,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魔。

    老太太沉吟一下,眼神閃爍不停,終於在閃了許久之後,一臉遲疑的道:“蕊兒沒什麼家世,是商戶之女,紀老將軍定不會同意她的婚事,且齊王世子恐怕就算喜歡她,也會嫌棄她的身份,我想,要不你寫一封信給齊王世子,約他在侯府一見,到時候,再將你換成蕊兒,等到蕊兒水到渠成,還怕齊王世子賴帳?”

    老太太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不過,南宮嫿在聽懂之後,立即驚異的看著她,滿眼的不可思議,沒想到一向封建保守的老太太,為了南宮蕊兒,竟然做得出這種事,她竟想讓南宮蕊兒獻身給楚宸燁,再讓楚宸燁被迫迎娶蕊兒。

    她也不想想,楚宸燁是那麼容易被控制的人?人家是閱盡千帆的成熟男人,你一個小眼神,小動作,都逃不過人家的法眼,還說人家世子賴帳,好像是老太太不要臉想賴人家。

    既然人家已經不要臉了,那她還怕什麼?只是到時候,某些人不要哭鼻子就成。

    “祖母您的意思是?讓蕊兒還未出閣,就與男兒藕斷絲連,想以這種方法嫁進齊王府?”南宮嫿表面一臉不懂的在問,其實是在諷刺老太太不要臉。

    老太太一張臉當即羞紅了,忙點頭道:“也不主要是這樣,只是我們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只希望嫿兒你能守口如瓶,幫不幫都隨你的意。只是,你蕊兒妹姝的終身幸福,真的只能靠你了。祖母知道你很為難,你只是個小女兒家,但祖母只需要你寫封信請他上門便行,其他的都不需要你操心,祖母求你了!”

    說到最後,老太太已經站起身,將手搭在南宮嫿肩上,一雙眼睛浸著點點淚光,這時,那左梢間裡的南宮蕊兒聽見,也忙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南宮嫿面前,也求道:“求嫿兒姐姐幫幫蕊兒,蕊兒真的很喜歡齊王世子,以後蕊兒一定會好好報答嫿兒姐姐。”

    南宮嫿覺得真搞笑,便明知故問的道:“可是祖母,你剛才不是說齊王世子不喜歡我,反而對蕊兒有意思,他既然不喜歡我,我寫信他怎麼可能會來?他對蕊兒有意思,那就應該蕊兒寫信,這樣他才會來呀!”

    老太太被問倒了,又看南宮嫿一臉的無辜和純真,心裡亂如針扎,不知道怎麼圓這個謊,這時,南宮嫿又道:“而且這種事情很為人不恥,萬一讓一向殘暴的楚叔叔發現,他很可能會殺了我的,祖母,嫿兒不敢啊!”

    老太太心底一滯,殺你倒沒什麼,別害著蕊兒就成。

    “嫿兒你別害怕,有紀老將軍護著你,齊王世子不敢做什麼,到時候你只裝著迷了路就行。”哪有男人見色不起色心的?蕊兒長得如此水靈,她就不信楚宸燁不動心。

    見老太太執意這樣,南宮嫿也不打算再勸她,便一臉為難的想了想,這才點頭道:“既然如此,嫿兒就幫幫蕊兒,只是,如果這件事失敗,祖母可不許說信是嫿兒寫的,嫿兒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是自然,你就先寫吧!”老太太說完,指了指桌上的紙和筆,一成功,這時候已經頤氣指使起來,一派主母威嚴。

    南宮嫿在心底嘆了口氣,她已經勸過老太太,是她一意孤行,到時候出了大事,她可別後悔。

    楚叔叔的劍,是不長眼的。

    照著老太太的話寫好信後,南宮嫿再看了一遍,這才將信拿給老太太,明天,她就等看好戲吧,她倒要看看這老太婆會被耍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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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剃光頭髮送給乞丐


回到飛羽院後,南宮嫿坐到窗前,心裡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老太太為了南宮蕊兒,竟做出這種腌臢事,她見過麼多老太太,無論人品如何的有問題,都沒有一個像老太太這樣,竟然拿孫女的名節當玩笑,為了攀附高門,不惜唆使她撒謊騙人。

    這樣的人,能教育出怎樣的子女?怪不得爹爹性格那麼自私,恐怕大部分遺傳了老太太,同樣是有威望的老人家,自己的外祖母一向守禮,孫女們看一眼男子都要被喝止,從來就教女子要賢良淑德,這老太太以前都挺守規矩禮制的,如今怎麼越活越糊塗了?

    原以為在話本小說上看到許多老頭老太太到晚年莫名其妙的會老糊塗,她還不相信,自己的祖母硬是給她上了一課,讓她知道什麼叫無恥至極!

    老太太這麼做,她也不怕自己瞧不起她。

    夜晚,銀白色的月光淺淺灑到大地,將大地染成一片銀輝,南宮嫿坐在窗前,將雕花窗櫺支開,肘著下巴,玉手握著毛筆,在硯台裡慢慢磨著。

    老太太真不省心,之前她寫的那封情書,老太太看了,覺得寫得太沒誠意,竟大半夜的要她再寫一封,還說這情書須寫得能讓齊王世子動心,如果太過乏味和平淡,齊王世子是不會來的。

    強忍住心裡的鄙夷,南宮嫿左手輕撩右手腕上的紅色紗袖,將宣紙展開,慢慢蘸了蘸墨,在畫紙的左方畫了株紅梅,右上方畫了方彎月,再微微思忖一下,咬了咬毛筆頭,坐直身子,溫柔的在紙上豎著寫道:“寄祁世子安: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樹頭結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時。自從與世子相見,小女便寢食難安,相思成疾,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才寫完,南宮嫿淡淡掃了掃自己寫的內容,突然,她驚異的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將齊王世子寫成了祁世子,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寫上祁翊二字?

    想到這裡,南宮嫿搖了搖頭,將那畫紙壓到白色的宣紙下面,重新尋了張宣紙,這才認真的寫道:“致齊王世子安:相思相見知何時?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若楚叔叔看到這封信,請來侯府與小女一見。”

    信寫好了,南宮嫿這才認真的檢查了一遍,確定名稱沒錯之後,才將這信紙折好裝進信封裡,她可沒傻傻的落款,萬一這信成為別人別有用心陷害自己名譽的東西,豈不是自找苦吃?

    相信楚宸燁看了這字跡還有下人的禀報,應該知道是她寫的,只是,她生平還是第一次寫情詩給人家,雖然是假的,可一顆心已經突突跳了起來,不知道楚宸燁看了這信,會不會一笑置之的扔掉,或者很得意的與人分享?

    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兩天后

    齊王府裡,楚宸燁著一襲彩織雲肩繡五彩雲紋的通袖袍,頭戴玉冠,拿著手中留有淡淡檀香味的情詩,他在收到玉萼傳來的這封信時,開始是訝異,隨即抱著好玩的心態打開,可一看這寥寥數筆娟秀的字跡,心中似有一陣漣漪波動。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看著手中的信,楚宸燁淡淡的念了出來,殷紅的唇所有所思的勾起。

    曾幾何時,他再沒收到過月蒔那樣的情書,沒想到,這小娃娃還挺懂情趣的,看了這樣的情書,是男人都會被吸引,而且還真有點心動的感覺,他到底要不要赴這個帶有陷阱的約會?

    輕輕將信紙放在鼻端,男人仰頭看向遠處碧波如洗的天空,眼裡閃過一記惡魔特有的眼神,朝身後的靜簫冷冷勾唇道:“在侯府多不好玩呀,你去告訴玉萼,讓她家小姐來齊王府,本世子在這恭侯她。”

    說完,楚宸燁眼底已經浸起無比冷酷的寒光,別人不仁,就休想他義。

    南宮府裡,南宮蕊兒正焦急的等著玉萼的回話,老太太從上前天開始就一直愁眉不展,總覺得有什麼不祥的預感,她默然看了眼單純不知事的南宮蕊兒,心裡直嘆氣,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做得對不,會不會害了蕊兒。

    “祖母,你說大姐姐有沒有幫蕊兒聯繫齊王世子?為什麼齊王世子這麼久還沒有回复,是不是大姐姐存了私心,其實她喜歡齊王世子,在信裡動了手腳,或者… …她已經提前見過世子了,如果這樣,那蕊兒該怎麼辦?”信早就送到了,可她等了兩天,卻什麼回音都沒等到,怎麼能不她不焦急。

    這一次是她唯一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而且連祖母都幫她籌謀,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萬不讓南宮嫿搶了先機。

    老太太沉吟下眉,仔細思考一下,也有些疑惑的道:“看楚世子對嫿兒的態度,應該還是有點喜歡的,他不可能看到信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他根本不喜歡嫿兒,已經將信毀了?”

    聽到這裡,南宮蕊兒有些氣憤的別過臉,耍起小性子來,嘟著嘴道:“這麼說,都是大姐姐沒有盡力?她表面說得好聽,實則包藏禍心,根本沒真心想過幫我,我是她的妹妹,她竟把我當外人,祖母,這侯府只有你拿我當自己人,大姐姐根本就瞧不上我。”

    老太太原本對南宮嫿還有一絲期待,聽一向信任懂事的蕊兒這麼說,心中也有了想法,不由得皺起眉頭,沉聲道:“她敢!她是小輩,若敢忤逆長輩,我定讓她沒好果子吃!也不知道她私底下給齊王世子吹了什麼風,竟一點動靜都沒有,等她來了我定要好好問問她。”

    南宮蕊兒隨即狠狠睨了眼飛羽院方向,也是一臉不屑外加鄙夷的道:“祖母,你不知道大姐姐她有多自私,她有那麼多好寶貝,蕊兒問她要一件兩件她都捨不得,總是找各種藉口搪塞蕊兒,可一轉眼,就拿好東西給南宮雪和南宮怡。南宮雪是個什麼東西,她母親竟與人私通,丟祖母你的臉,大姐姐還拿她當自己人,我看她根本就和南宮雪是一路的。還有那五小姐,祖母你別看她弱弱小小的,其實她可有心眼了,我聽說每次祁世子來講課,五小姐就假裝天真可愛的跟在世子身邊,企圖打擾大姐姐,我看她早就看上祁世子了,年紀輕輕就如此有手段,要長大了還得了,還不反了祖母去?……還有那南宮珏,總是拿些好寶貝在我面前炫耀,說這是大伯給她買的,大伯也真偏心,我同樣是南宮家族的女兒,他什麼好的都緊著給南宮珏這個庶出的女兒,卻一杯羹都不給蕊兒喝,南宮珏也是踩高捧低的主,仗著有個弟弟,有時候我聽祖母的和她玩耍,她就夥同其他小姐孤立我,把我推開,還說我不是侯府的人,沒資格呆在這裡,說我腆著臉貼上來,府上只有祖母理我,其他人都瞧不上我。哎… …總之,這些姐妹,她們個個都擠兌我,私底下還埋怨祖母,恨你把我接到侯府來小住,蕊兒也不敢在這裡住了,大不了明天就搬回去唄。”

    老太太一聽,眉鋒當即一挑,十分嚴肅的看向一臉委屈的南宮蕊兒,厲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些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的蕊兒怎能讓一些沒臉沒皮的庶女欺負?南宮珏連那下人都不如,又豈能和你比?看來,她是欠收拾了!”

    “是真的,蕊兒絕沒說半句假話,祖母還記得上次嗎?蕊兒不就問嫿姐姐要個金步搖,她竟然能編出體寒這樣的假話來搪塞蕊兒,真把蕊兒當成沒見過世面的傻子?她近日來請安也不那麼殷勤了,只有蕊兒日夜陪在祖母身邊,祖母,以後蕊兒定會好好孝敬你,不會像她們那樣對你,這侯府我住著實在憋屈,要不,祖母你隨我去我家住住,那裡你就是老大,誰都不敢違逆你,她們都得聽你老人家的。”南宮蕊兒說完,親切的拉著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則愛憐的拍了南宮蕊兒的頭一眼,便一臉正經的搖著頭道:“不行,祖母是想去你們那住,但是祖母在這府裡她們都敢囂張,倘若祖母不在府中主持大局,恐怕她們的尾巴能翹上天去,等以後祖母給你們幾姐妹攢好錢,祖母再去住也不遲,日子還長著呢!”

    “那就好,反正爹爹早給祖母修了一座極好的院子,以後只要祖母在侯府不開心了,就去咱家住,來祖母,蕊兒給你搥背揉肩。”南宮蕊兒笑瞇瞇的說完,忙去給老太太捏肩。

    這時,外邊卻傳來孫嬤嬤喚大小姐的聲音,南宮蕊兒一聽大小姐來了,臉色立即挎了下來,神情有些懨懨的,跟老太太如同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南宮嫿領著玉萼進來,一進門後,便將玉萼叫了出去,孫嬤嬤也知趣的退了出去,南宮嫿漂亮的眼眸微抬,便看到一老一少都有些深沉的眼神,這老太太也太不要臉了,這是求人辦事?

    這陳仗,搞得是她求她們辦事一般,將身上的深紫色蟠黃花披風摘下來後,看著那艷黃華麗的披風,南宮蕊兒一雙眼睛立即變得貪婪起來,不過眼裡卻是對南宮嫿的鄙夷。

    “嫿兒給祖​​母請安,祖母,皇天不負苦心人,蕊妹妹終於等來了,齊王世子回信了,請祖母親自過目。”南宮嫿笑意盈盈的上前,假裝沒看到這祖孫倆一臉陰霾的神色。

    等她把信拿出來時,老太太和南宮蕊兒這才一臉驚喜的瞪大眼睛,老太太忙上前,拿過南宮嫿手中的信封,迫不及等的將信封打開,發現這信封並未開封過,說明南宮嫿沒提前看,老太太這才滿意的瞥了她一眼。

    緩緩展開信封,老太太對著陽光悠悠的念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只道佳人思念我,怎知我不是對你有情?自從那次月夜相見,你的倩影便映在我腦海中,你的一顰一笑燦若繁花,一舉一動進退有度,是賢妻的最佳人選,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共譜一段絕世佳話?齊王府以後便是你的家,宸燁真誠相邀佳人到齊王府一敘。”

    接著,便是見面的時間,就是今天下午,老太太​​念完後,已是滿心的歡喜,南宮蕊兒已經左右看了下自己,忙拉著南宮嫿,看了眼她身上漂亮的衣裳還有那件華麗的披風,十分乖巧的道:“嫿姐姐,蕊兒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衣裳,要不,借一套你的衣裳去,不然我怕齊王世子會不喜歡。”

    南宮嫿這次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找藉口不借,而是滿目真誠,十分溫和的將披衣遞到南宮蕊兒手中,“蕊兒妹妹,你喜歡就儘管拿去好了,來,姐姐幫你打扮打扮,一定讓世子見到你就喜歡上。”

    南宮蕊兒忙高興的點頭道:“謝謝你,嫿姐姐。”只是這個笑容十分的虛偽。

    南宮嫿眼底透著無比的銀芒,也暫時不說話,便把自己的披風和帶來的一件漂亮的外裳給南宮蕊兒穿上,還同老太太一起幫南宮蕊兒梳髮髻,描妝畫眉,這股熱情勁,搞得南宮蕊兒好像是新娘出嫁似的。

    私底下,這卻是一場骯髒得不能再骯髒的交易。

    幫南宮蕊兒打扮好之後,南宮蕊兒一從內堂走出來,渾身的珠光寶氣立即耀花了老太太的眼,只見南宮蕊兒身穿一條閃著翠紋的金縷遍地紅粉妝的蜜合色紗裙子,腳踏紅鷺鳳嘴鞋,手上臂釧環繞,胸前掛著一串紅色的瓔珞項鍊,蓬鬆的倭墮髻上斜插一支一金一玉的壓髮簪,髻後排插著十二支鳳頭釵,鳳口內銜著七寸來頭的珍珠串,一身的鑲金嵌銀,紅粉氣派。

    “好,不愧是我的孫女兒,就是國色天香,蕊兒,今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看著老太太輕輕拍打南宮蕊兒的手,南宮嫿差點就要吐了,分明是靠手段想去獻身的,還說表現二字,他小心南宮蕊兒活不回來,也不看看楚叔叔是什麼人。

    等一切準備停當後,老太太讓南宮嫿陪著南宮蕊兒上了轎,理由是去的時候得由南宮嫿陪著,關鍵時刻的人便可,否則人家不讓進門該怎麼辦?

    南宮嫿只覺得十分無語,很無奈的坐到馬車上,一坐下便迎上南宮蕊兒小人得志且有些猖狂的目光,不過讓她發現後,南宮蕊兒忙擺出一副虔誠膽小的模樣來。

    哼,她終於也超過南宮嫿了,都說人靠衣裝,南宮嫿以前之所有那麼風光,還不是打扮得華貴,如今她換上這樣的衣裳,不一樣是艷壓裙芳?只是,一會如何面對楚宸燁,是她讓棘手的問題。

    南宮嫿穿了件流彩映鉛華的綠織金妝花孔雀裙,上繡五彩雲紋並梅蘭竹菊,用金線滾邊,銀線勾勒而成,腰素繫著青色小穗球的瑪瑙玉革帶,烏黑的髻兒梳成時下流行的玉女流雲髻,腦後垂下一縷柔順烏黑的頭髮,蜜合色的髻兒上斜插一支葉小如豆、花四瓣層層相對綴有鳳蕊尾翅的金鳳垂珠步搖,右邊的掩鬢上綴有一朵薔薇大小的翡翠羽毛和珍珠製成的簪花,額前垂下一縷半弧形的玉蓮蓬綴紅寶石的流蘇瓔珞,一張蜜唇緋紅如霞,一雙美眸雙瞳剪水,眼裡一直帶著笑容,可那眼珠卻是含霜帶雪,冷得沒有絲毫感情。

    不一會兒,馬車就在齊王府大門前停下,南宮嫿覺得奇怪,大門口竟然有一堆乞丐,一個個眼睛如狼似虎的盯著她們,此時,靜簫早已經上前,在轎子前與南宮嫿說話,“南宮姑娘,世子正在無憂軒等你,請隨在下進府。”

    “多謝公子。”南宮嫿淡淡出聲,黑子已經駕著馬車進府,馬車一進齊王府後,齊王府的大門立即關上。

    此時,南宮蕊兒已經激動得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害怕,南宮嫿眼晴微微瞇起,想起母親的嫁妝許多都成了南宮蕊兒的馕中之物,老太太還準備將其他的給南宮蕊兒做嫁妝,一老一少聯合起來在背後編排她,她就覺得真是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南宮嫿不會主動害人,但當有人對她動了歪心思時,她會讓她們後悔與她作對。

    馬車在院子裡停下,一些下人們紛紛翹首以望,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竟然大著膽子來齊王府,靜簫一進去,便朝眾人瞪了一眼,嚇得眾人一溜煙就離開此地。

    “南宮姑娘,請下車,隨在下前去。”靜簫淡淡出聲。

    南宮嫿則和南宮蕊兒戴上輕薄的白色面紗,將車簾掀開,拉著南宮蕊兒朝靜簫道:“靜簫公子,這是我二叔家的蕊兒妹妹,她很仰慕齊王世子,便同我一道來了。”

    靜簫先是十分驚訝的愣住,隨即面色恢復,便道:“無防,請兩位小姐隨我來。”

    一踏進齊王府,南宮蕊兒便被這裡漂亮的景色吸引,看著奢華無比的齊王府,南宮蕊兒不禁心潮澎湃,若是她能成為齊王府的世子妃,該有多幸福,這裡的一切珍寶都是她的了。

    想著祖母的計策,她雖然有些害怕,不過想著只有這樣才能成功,她也只好賭一把了。

    到了無憂軒門口時,靜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南宮蕊兒,便朝南宮嫿拱手道:“世子在主閣等小姐,請小姐自己前去,在下先退下了。”

    說完,靜簫就以最快的速度閃了出去,偌大的一個園子,只剩下南宮嫿兩人。

    都到目的的了,就已經踏出成功的一步,南宮蕊兒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裝,朝南宮嫿焦急的問道:“大姐姐,你看我打扮得還得體嗎?像你嗎?”

    南宮嫿便一臉真誠的看向南宮蕊兒,握著她的小手道:“蕊兒是最漂亮的。”

    聽到這句,南宮蕊兒一下子臉色羞紅,可她看了看前方的一片紫竹林,又看了眼南宮嫿,眼裡閃過一抹看不清的神色,“大姐姐,蕊兒已經到了,你是不是可以……暫時避開一下。”

    還沒進去就想著趕她走了?怕她出現會壞她好事吧!

    南宮嫿也不惱,拉著南宮蕊兒,準備給她最後一次機會,“蕊兒你要想清楚,這事要是賭對了,你有可能進入齊王府,但決不會為世子妃,因為沒任何人會同意這樣的親事。要是賭輸了,你的一生也就毀了。我是真心勸你一句,現下回頭是岸,還來得及,齊王世子不是你想的那般單純。”

    南宮蕊兒一聽,立即冷豎眉毛,眼神不爽的睨向南宮嫿,她這麼說,意思是她就是成功了,也只能為妾或者做側妃,做不上世子妃了?

    南宮嫿簡直在撒謊,如此自私的女人,她根本是存有私心,老太太已經給她承諾了,一定讓她當世子妃,肯定是有把握的,她一定是嫉妒她就快成功了。

    想到這裡,南宮蕊兒有些冷冰冰的看向南宮嫿,一臉高傲的道:“這事就不勞姐姐費心了,姐姐如果心有不甘,大可以不同意祖母的計策,何必到了這個節骨眼反悔?真是奇怪,祖母已經說了能幫我,只要姐姐幫點小忙就行了,本來我是信心十足,聽你這麼一說,心都涼了半截,姐姐你是故意的麼?”

    南宮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做人最好清清白白,切記心術不正,是你的終歸是你的,我既然敢說就知道會得罪妹妹,但也是為你好,如果你硬當成我羨慕嫉妒你,那我也無話可說。”

    “什麼叫心術不正?姐姐你的心術就正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的我費盡心思都得不到?”南宮蕊兒同樣一臉譏笑,她這麼多年來一直討好老太太,得到多少賞賜,多少好處?這一切都是她努力得來的,便一臉得意的道:“有些事情費了心思就一定會得到,姐姐你已經有祁世子的喜歡了,就不要再來和妹妹爭楚世子了,有時候太貪心,就什麼都得不到。既然姐姐已經將話挑明,我看已經是不打算與妹妹交心,要與妹妹與嫌隙了,那妹妹也沒什麼好說的,還請姐姐先行離開,不要找藉口呆在這裡壞我的好事,否則祖母知道了,她指不定氣成什麼樣。”

    拿老太太來壓她?表面這些話沒有含髒字,可比那些髒話更氣人,更傷人!

    南宮嫿眼神冰冷,眼裡閃過一縷陰沉的神色,慢慢湊近南宮蕊兒耳邊,用無比低沉的聲音道:“我好心幫了你,你竟拿祖母來壓我?還臆想我會和你搶男人,我可沒你這麼賤!主動貼上門脫光了衣裳等著別人上,你就是個白眼狼!”

    這是南宮嫿生平第一次罵人,在她罵完後,此時的南中蕊兒已經被氣成了一頭野豹,掄起五爪,雙眸圓瞪,鼓晴暴眼的朝南宮嫿揮去,大罵道:“你才是賤人!你和你娘都是賤人,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嘴巴這麼毒,怪不得你娘要生病快死掉,你才是會勾引男人的賤婦,你這小婦養的,敢罵我,我詛咒你娘生不出兒子,詛咒你娘流產、滑胎,她就是生出了兒子,也會像成姨娘那樣生出來就死掉,小賤人,我咒你嫁不出去,咒你被千萬個男人輪著上!你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南宮蕊兒在侯府本就被南宮珏等人瞧不起,南宮嫿又疏離她,她這下是真的氣得胸腔憋氣,揚著爪子就要上前打南宮嫿。

    南宮嫿卻不慌不忙的退到一側,朝南宮蕊兒不緊不慢的道:“你繼續保持潑婦的模樣,我相信齊王世子會很喜歡看到這一幕,來推我呀! ”

    南宮嫿已經站直身子,她就等著南宮蕊兒來推,如果南宮蕊兒上當了,最多是計策不成功,她灰溜溜的回去,但不至於丟太大的臉,如果南宮蕊兒為了一會的計策忍住了,那她將面對的是永生的悔恨和痛苦。

    所以,無論南宮蕊兒打不打她,都是輸,可惜,南宮蕊兒太心急了,早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看要成功,便露了本性,止不住的諷刺和挖苦她,她還當真以為楚宸燁是見色眼開的膚淺男人?

    她最恨的是,南宮蕊兒罵她也就罷了,竟詛咒母親和弟弟,既然南宮蕊兒如此惡毒,那她也不必給她留什麼情面,有時候這種白眼狼之所以作惡多端,就是因為那些仁慈的人一次次放過她們,助長了她們的氣焰,讓她們羽翼豐滿,最後來殘害自己,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待這種禍害,千萬不能懈怠。

    聽到南宮嫿的話,南宮蕊兒一下子怔在原地,伸出的手垂到半空中,她心裡是真的氣啊,長期被南宮珏、南宮雪等人壓迫著,導致她心中有怨氣沒處發,如今南宮嫿那一個賤字徹底的激怒了她,她最恨別人這麼罵她了。

    所以她沒忍住,才要打南宮嫿來報仇,可一聽到南宮嫿那番話,她突然發現自己竟上了她的當,想到這裡,南宮蕊兒咬牙收回手,眼里浸著無比森寒的冷芒,冷聲道:“你可別想我會上你的當,想讓我打你,然後你就裝可憐讓世子討厭我,你這個女人怎麼如此歹毒?你放心,我定不會上你的當,你還是小心點自己的好。”

    等她成了世子妃,地位比南宮昊天還大,到時候南宮嫿不得任由她搓圓捏扁?到時候她一定要把南宮嫿鬧得身敗名裂,看她如此囂張。

    “好啊,那咱們就賭賭,誰會輸!”南宮嫿沉著篤定的說完,見南宮蕊兒巴不得自己消失的模樣,便淡淡挑眉,朝齊王府的花園方向走去。

    看南宮嫿這個喪門星終於走了,南宮蕊兒這才顫抖的鬆了松捏著的手,冷聲啐道:“不要臉的掃把星!等我做了世子妃,看我不喝你的血拆你的骨!”

    大罵完後,南宮蕊兒這才一臉解氣的朝無憂軒裡摸索而去,只見無憂軒里奇石密布,兩側種著大片的紫竹林,中間是一條林蔭小道,對面的無憂主閣上書“無憂軒”三個大字,那房子飛簷翹角,古典華美,顏色以深紅為主,這裡的每一處,都透著皇家的奢華與莊重,看得南宮蕊兒一陣激動。

    在穿過紫竹林之後,在那連理樹下,正斜坐著一個男人,一看到這邪魅生姿的男人,南宮蕊兒一顆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沒想到齊王世子真的在這裡。

    男人著一襲麒麟芝草蓮塘鷺鷥紋滾邊緙七彩絲的飛魚袍,腰繫淡青色玉雕成螭虎形的革帶,一襲青絲環環繞繞,一張俊顏豐姿卓絕,正慵懶的靠在太妃椅上,映著對面紫竹林的一團紫光,此時的男人好似從天上下來的神衹。

    此時,男人也看到了南宮蕊兒,見面前的女人臉罩面紗,一雙眼睛直往他身上瞟,嘴角登時揚起抹惡魔般的笑容,“嫿兒,你來了!”

    南宮蕊兒聽到男人帶有磁性的聲音,忙踩著小碎步上前,朝男人行了一個全禮,心裡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時愣住,到底說她不是南宮嫿,還是假裝是?

    她戴著面紗,他應該不知道,但如果他要她摘下面紗,發現不是又該怎麼辦?

    楚宸燁見少女不回答,眼裡閃過一抹訝異,玉手輕輕把玩著一把銀製的小剪子,又道:“不認識楚叔叔了?還是害羞了?叔叔這裡可留著你寫的情詩。”

    “認識……嫿……嫿兒初來乍到,還不太習慣這裡,還望世子見諒。”南宮蕊兒心裡疑惑,叔叔是什麼意思?難道,南宮嫿叫楚宸燁為叔叔?

    雖然他年紀比她大許多,但他卻一點也不顯老,才二十三歲的男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哪能叫叔叔。

    “沒事,你先去房裡等著我,裡面為你準備好了東西。”楚宸燁嘴角噙著一縷邪惡的笑,看著面前因為緊張而不住抖身子的少女。

    南宮蕊兒心里大為驚異,說得如此熟練,一來就要進房間,難道,南宮嫿已經和他行過苟且之事了?這個賤人真不要臉,還假裝單純,一聽齊王世子這話,她就知道,他倆對這事輕車熟路,沒想到南宮嫿這麼下賤,竟然和男人私通,而且是和她看上的男人。

    這件事,她回去後一定要告訴祖母,看祖母不把南宮嫿浸豬籠!

    在一陣忐忑之後,南宮蕊兒忙朝那主閣走去,走到主閣前,她顫抖的推了推那門,發現楚宸燁正一臉溫情的看著她。

    她似乎受到鼓舞,害羞著將門推開,然後又依依不捨的將門關上,楚宸燁不進來,肯定要她先沐了浴或者怎麼了才進來。

    這樣正好,對她有利,她暫時不會露陷,來之前已經偷偷看了本《春宮圖》,南宮蕊兒此時已是十分的緊張。

    一抬眸,她就看到一隻飄著花瓣的大浴湧,浴湧裡還是溫熱的水,湧邊搭得有兩條白色的汗巾,浴桶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張雕花大床。

    看到這浴桶,南宮蕊兒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是楚宸燁為南宮嫿準備的,讓她先沐浴,想到這裡,南宮蕊兒再次偷看眼院子,發現楚宸燁正閉目養神的躺著,她遲疑一下,顫抖的解下自己的腰帶,再一件件脫掉外衣。

    不知道祖母的計策管不管用,不過已經行動了,她就不能退卻,想到這裡,南宮蕊兒心一橫,橫豎都是命,便把衣裳全部脫光,踏進浴桶盡情的洗了起來。

    女兒家本身的害羞讓南宮蕊兒不時的往外瞟,發現沒人來之後,這才迅速洗好身子,再換上掛在架子上的一襲月牙白裙,心道:還有如此輕薄暴露的裡衣,這兩人真懂得享受。

    換上里衣後,南宮蕊兒悄悄瞟了眼外面,發現楚宸燁已經站起身,似乎朝主閣看來,她忙迅速鑽到雕花大床上,將紋幔拉下來,自己則假裝睡覺的閉上眼睛。

    在閉上眼睛後,為了更吸引楚宸燁,她還特意將胸部和光潔的大腿露出來,然後背​​對外睡著,心裡則緊張得要死。

    不一會兒,那陣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南宮蕊兒心一橫,便將胸處的衣襟打得更開,然後緊閉著眼睛,一臉緊張,祖母這個計策真是太驚世駭俗,她此時已經怕得要死。

    這時,只聽“吱嘎”一聲,大門被打開,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一走進去,楚宸燁看著架子上的衣裳以及用過的浴桶,眼裡閃過一陣厭惡之後,嘴角勾起一陣玩味的笑,好久沒這麼好玩了。

    走到床前,他一把掀開蘿帳,看到裡面的少女正在假寐,便坐到床前,拿出手中的小剪子,拉起少女的頭髮,先觀察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陣冷笑,揚起剪子,一剪刀剪便將南宮蕊兒的頭髮從後面剪斷。

    聽到剪子的咔嚓聲,南宮蕊兒也顧不得裝了,急忙轉過身想護住自己,眼裡已是一臉的疑惑的驚愕,“世子,你要做什麼?世子!”

    “做什麼?別緊張,和你玩個遊戲。”楚宸燁說完,用力一扯手中的大把頭髮,將南宮蕊兒扯了過來,揮起剪子就唰唰開始剪。

    此時,南宮蕊兒已經嚇得滿目驚駭,她不明白前一刻還對她微笑的男人,後一刻就變了個樣,她握著自己稀疏的頭髮就要往外面跑。

    楚宸燁哪肯放過她,將她像小雞似的拎住,小剪子咔嚓咔嚓一陣揮過,登時,地上落下一大片頭,此時,南宮蕊兒已經被嚇哭了,她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反抗了沒用,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髮沒了。

    “咦,你怎麼和嫿嫿長得不太像?原來是個冒充的,那本世子就更不需要手下留情了!”男人說完,拿起片小葉刀,開始去推南宮蕊兒那短短的頭髮,南宮蕊兒好怕這閃著銀光的刀,嚇得渾身顫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有一半頭皮變成光頭,另一半則是短短戳戳的,看上去亂皂糟的,此時銅鏡中的她,一下子就變成個大醜八怪,有如墜如地獄。

    剃人頭髮還真好玩,很有趣。

    南宮蕊兒這時候已經嚇得瞳孔張大,摸著紮手的頭髮,她哀求的看向楚宸燁,“請世子饒命,我不要變成癩利頭,我不要變醜。”

    “饒你?對於妄想的人,本世子從來不會輕饒,否則還真對不起本世子殺人魔頭的名聲。”楚宸燁已經滿目陰鷙的盯著南宮蕊兒,繼續揮動著手中剪子。

    南宮蕊兒嚇得直哭,見哀求沒用,便瞪著眼前朝面前的男人罵道:“你如此對我,你會不得好死的,你這個壞男人,怪不得沒人願意嫁給你,怪不得你是鰥夫,這都是你的報應,你會後悔的!”

    “沒人嫁我?那你這個處心積慮要靠近本世子的人是什麼?莫非你是畜生,本世子不寘不願意與畜生結交,乖乖的把頭拿過來。”楚宸燁哪有閒心和南宮蕊兒說話,只是單純的覺得剃她的頭很有成就感,原來他還不知道,自己除了會打仗之外,還有當理髮匠的天賦。

    這話又氣得南宮蕊兒雙眸圓瞪,卻只是驚駭著不敢再說什麼,因為面前的楚世子太過陰戾了,她怕他隨時會一刀割斷她的喉嚨。

    把南宮蕊兒剃得像個癩俐頭之後,楚宸燁這才冷冷放下手中銀剪,一雙丹鳳眼危險的瞇起,門外早侯著的清玉、靜簫沉聲道,“來人,把她拖出去剝光,送給門口那些乞丐!”

    “啊!我不要,我不要!”此時,南宮蕊兒晃如從天堂墜入地獄,她好恨面前這無情的男人,她是來獻身的,不是被他侮辱的,她不要被扔給乞丐。

    “世子饒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切都是南宮嫿主使的,世子要找找她,我不要身敗名裂!”南宮蕊兒怕得抱緊身子,渾身發抖,可男人眼裡只有濃濃的厭惡及無情。

    此時,清玉、靜簫已經推開門,清玉領著幾名家丁,朝他們瞇起眼睛道:“拖出去,按世子吩咐的做!”

    “是,公子!”那些家丁看到滿頭癩俐的南宮蕊兒,一個個登時覺得真醜,便把南宮蕊兒用一張毯子裹住,迅速抱了出去。

    楚宸燁則極其陰沉的冷著臉,嘴角邪佞的揚起:“來人,把房間打掃乾淨,​​不能留下那女人的一點氣味!”

    說完,他聳了聳眉毛,朝念月軒方向走去。

    齊王府大門外,南宮蕊兒哭得哇哇大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被家丁們厭惡的拋到地上,家丁們再一把拽掉南宮蕊兒身上的毯子,已經不用她們來剝光南宮蕊兒的衣裳,那十幾個乞丐已經目露淫光的朝南宮蕊兒望過去。

    此時,南宮蕊兒只覺得天都快塌下來,她好絕望,絕望到想死,楚宸燁太狠了,他果然是個冷血沒心的狠毒男人,他竟這樣對她!

    “救命,你們誰救救我,嫿姐姐,你在哪裡啊。”這時,南宮蕊兒才想起南宮嫿,忙大聲呼喊起來,可齊王府門口哪有半個人影,有的只剩下面前個個目露凶光的乞丐。

    南宮嫿那賤人究竟哪去了?她不是在外面等著她嗎?難道,她被南宮嫿設計,進她的套子了,這個賤婦,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哈哈,天上掉下來個小美人,雖然是個癩子頭,不過皮膚雪白,想必一定好用,讓老子先上!”乞丐頭頭早已忍不住,嘩地解下身上的衣裳,朝嬌小的南宮蕊兒衝了過去。

    南宮蕊兒心抱緊自己的身子,可身上那件裡衣太單薄,裡面的肉若隱若現,她嚇得大喝一聲,“誰敢過去,誰過來我就咬舌自盡!你們小心點,我祖母會殺了你們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飯都吃不上了,還怕殺頭?有得玩就盡情的玩,是齊王世子送咱們的禮物!”那乞丐老大頭髮打結,身上長滿了蝨子,說完便衝上去,一把撕下南宮蕊兒的衣裳,登時,南宮蕊兒已是春光外露,一身雪白的肉刺激著眾乞丐的感官。

    這時候,無論南宮蕊兒有沒有失身,她已經完蛋了,徹底的身敗名裂了,此時她已經光著身子,遮上面不是下面也不是,自己的衣裳早被撕成了布條。

    那乞丐立即扒下上衣,猛地將南宮宮蕊兒壓到身下,雙腿騎在她身上,正要行不軌之事,就在這時,只聽“嗖嗖”幾聲箭響,前邊的乞丐左臂正中一箭,當即啊了一聲,隨即癱倒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叫。

    接著又是嗖嗖幾箭,那些箭矢射到乞丐們面前,嚇得他們全都往後退去,此是,只見那巷子處,一群鐵騎圍著一頂圓頂香車,那香車車簾被掀開,一名臉罩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拉緊長弓,一雙鷹隼般的目光冷然盯著眾人。

    那些乞丐見狀,知道這是惹不得的大人物,忙往後退去,隨即一哄而散,男人這才懶懶放下弓箭,鳳眸微抬,起初他以為被欺負的是嫿兒,恨得咬牙切齒,準備上前將這些畜生一個個斬殺掉,可後邊才看清是另一名女子,不過手中早已揚起弓箭,他本不想多管閒事,只是弓箭都握住了,才順道救一下這女子。

    南宮蕊兒見那些乞丐全部跑掉,這才渾身發抖的看向那香車寶馬上坐著的英武男子,見他氣強十足,身後跟著幾十名手持寶劍的鐵騎,這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南宮蕊兒此時已經是見到稻草就要抓,她忙將稀爛的要遮在身上,就要朝那面具男人爬過去。

    此時,面具男人已經眉頭微蹙,朝馬車裡的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女子但拿過一件袍子,隨手扔在南宮蕊兒面前,可南宮蕊兒抓到袍子後仍要往前邊爬,企圖上那馬車,那女子當即厲聲喝道:“大膽!燕國太子的馬車也是你能靠近的?還不退下!”

    燕國太子……南宮蕊兒一臉驚駭的看向對方,沒想到這就是傳聞中燕國那神秘的太子,他是來蒼祁做客的嗎?

    這時候她已經沒心情理會這些,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她要回家!

    趕緊將那透著香氣的袍子裹在身上後,南宮蕊兒這才覺得不那麼丟人,只是,邊上有好多百姓路過,早就探著頭朝她看來,一個個紛紛對她指指點點,搞不清她是哪家的小姐,只知道這個女人命太差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差點被乞丐強暴,不過看她那樣子,好像已經被強暴了似的,大家搞不懂,只能亂傳。

    看著眾人眼裡的厭惡之色,南宮蕊兒嚇得抱緊身子,一臉難堪的朝角落裡退去,如今好事變壞事,她還有何面目見人?都這樣了,別說嫁世子,就是活著都是恥辱,她鐵定要被浸豬籠的!

    馬車上的面具男人一雙鷹銳的目光則冷冷盯著齊王府大門,眼裡藏著一縷不明的神色。

    齊王府裡,南宮嫿正在花園裡賞蓮,眼神如終冰冷如一,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隨意的腳步聲,“你倒是好興致!”

    南宮嫿聽到楚宸燁的聲音,嘴角溢出一抹淡笑,轉過身,與他四目相接,“叔叔興致不也很好?有美人在懷,何不看那美人,卻跑了出來? ”

    “那也叫美人?”楚宸燁嘴角冷冷勾起,他果然是老了,欣賞眼光和年輕人都不同了。

    南宮嫿不置可否,目光錚錚然的望著前方的一池清蓮,“蕊兒現在在哪裡?”

    “你何須明知故問?在本世子看來,你並不是那柔弱的女子,她想加害於你,對於她現在的下場,你應該高興才對。”楚宸燁一眼已經將南宮嫿看透,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一個小姑娘,眼裡會有如此滔天的恨意,而且遇事能如此沉著。

    “下場?”南宮嫿嘴角不屑的冷勾,“我並不想看到她遭受什麼樣的下場,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處心積慮的想爬上枝頭,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阻止不了。我剛才已經力勸過,但她一意孤行,和祖母都想著靠你做上世子妃,我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哪有那麼有情的男人?你們男人擇偶,不是都看門當戶對的麼?你齊王世子恐怕更是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眼裡有著濃厚的階級觀念?”

    “此言差矣!對於喜歡的人,是不會階級地位和配與不配的,你如果真把男人想得那麼膚淺,那很有可能你遇到過這樣的男人,沒想到你情事還挺複雜,心智也十分豐富,只是,心中藏著萬事的女子,不是叔叔喜歡的。叔叔喜歡純淨美好,不染一絲​​塵埃的女人。”

    “多謝,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歡,在你看來,被人欺負人,就得任人欺負?我看叔叔也並非這種聖人,人家沒得罪你都有可能遭到你的報復,何況得罪你的人。聽說叔叔報復的人也不少,人家盯你的鞋子看了半天,也能被你奚落設計,咱倆,彼此彼此而已。”純靜美好?她前生是,但這一生,她很抱歉的不是。

    他這麼說,是怨她心計太深?可是在這大宅院生活,如果沒有兄弟、父親和男人的庇佑,她只能靠自己咬牙活著,她又何嘗不羨慕那些被父兄家人寵在心裡的女子,她又何嘗想與人鬥?

    楚宸燁眉梢微挑,淡淡的舒了口氣,揚眉道:“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非指摘你含有心計,世間的任何人都有心計,只是出於害人不害人,你從未害過人,而且心地頗為善良,見招拆招、將計就計罷了。只是,你不覺得你這樣活著很累?每天防這防那,連個安穩覺都沒有,如果你跟在叔叔枕邊,叔叔保證,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別有用心的人靠近你,你會過得很安穩舒心,不用與人爭鬥。叔叔最想勸你的是,放下一切怨恨,挑個細心關切你的夫君,嫁人算了!”

    南中嫿見楚宸燁很認真的樣子,對他的話心中也頗不是滋味,他的話令她很感動,同時,她讓她不相信,“如果跟在叔叔枕邊真的能高枕無憂,那月蒔姑娘又怎麼會命隕齊王府?齊王府是事非之地,我很清楚。就連世子你,恐怕也無法高枕無憂吧?大家族的利益爭鬥從來就不會少,嫿兒沒有辦法選擇,只能咬牙一步步走下去!”

    “呵呵,與你講話,如同對牛彈琴!”

    “承讓,與叔叔說話,有如隔山打牛!”

    “本世子只感覺和你是雞同鴨講、毫無趣味!”

    南宮嫿寸步不讓,堅定的盯著楚宸燁,便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叔叔別與我白費口舌了!”

    南宮嫿與楚宸燁說完,便淡淡看了他一眼,見他一眼的流光瀲灩,便轉身朝齊王府大門口走去,留下人男人,只是淡淡斜靠在樹幹上,雙手環胸,嘴角微微翹起。

    才走到齊王府門口,南宮嫿就听到一陣吵嚷的聲音,那是南宮蕊兒的,她當即抬眸,一邁出去,便看到南宮蕊兒正抱著衣裳朝牆角縮,此時,圍觀的老百姓已經被一隊亮著明晃晃刀子的鐵騎趕走。

    而南宮蕊兒的前方,有一頂朱紅​​頂的大紅香車,香車上坐著一個面具男人,乍一看,這正是上次在狼群裡救她的那個男人,而男人身後的旗子上則寫著一個大大的“燕”字。

    難道,他是燕國人?

    老百姓們已經被趕走,南宮嫿這時已經顧不得關心這男人是誰,便衝到南宮蕊兒面前,忙將她抱信,一臉擔憂的道:“蕊兒妹妹,你怎麼了?蕊兒妹妹!”

    “你……你這個賤人,你放開我,你設計我。”南宮蕊兒氣得想死的心都有,一看到南宮嫿就準備去抓她,南宮嫿則一把捏住她的手,湊到她耳旁小聲的道:“你如果不想死,就少在這鬧!”

    南宮蕊兒聽到這陣聲音,只覺得背脊發涼,怎麼這個平時溫和的南宮嫿,會冷得像地獄裡的閻王一樣,好可怕,好恐怖。

    那馬車裡的男人見南宮嫿完好無損的走出來後,這才鬆了口氣,淡淡掃了她一眼,便命令鐵騎們撤下,馬車也朝巷子外慢慢離去。

    這時,南宮府的馬車也從齊王府駕了出來,黑子在聽到南宮蕊兒的哭聲後,忙將馬車駕到她倆面前,此時,黑子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驚慌失措,看到有遮擋的馬車,南宮蕊兒急忙衝了上去,南宮嫿則看了眼遠處離去的香車寶馬,挑了挑眉梢,也跟著坐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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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祖母蕊兒身敗名裂


侯府裡,南宮昊天正坐在鳳莛軒裡與趙氏談笑,趙氏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眉眼間是淡淡的溫情,此時,門外卻突然傳來南宮珏的聲音。

    接著,笙媽媽率先進來,朝南宮昊天道:“侯爺,三小姐說有急事找您,要不要叫她進來?”

    南宮昊天雖對蘇姨娘好感下降,不過對南宮珏還是很喜歡的,畢竟喜歡了這麼多年,南宮珏最近又變得十分懂事,便點頭道:“叫她進來說吧!”

    “爹爹。”笙媽媽還沒出去,南宮珏已經不打招呼的自個兒掀了簾子進來,一臉的焦急之色,趙氏剛要慍怒,南宮珏已經提前道:“不好了,爹爹,我聽人說,大姐姐在齊王府門口,被一幫叫花子欺負了!”

    “什麼?”趙氏急得蹭的一聲站起來,目光急切的盯著南宮珏,“你聽誰說的,嫿兒呢,她現在在哪裡?”

    南宮珏故作悲戚的垂了垂眸,小聲的絞著手指道:“剛才小春子外出買果品回來,然後給我說她聽街上的乞丐說,南宮府的大小姐被一群乞丐頭子在齊王府門前強……強行侮辱了。”

    “怎麼可能,我的嫿兒絕不可能被人侮辱,你少在這亂嚼舌根。”趙氏當即冷冰冰的盯著南宮珏,南宮昊天也是急得一臉深色,忙道:“還不快叫小春子帶我們去看?要是嫿兒有事,本侯扒了他們的皮!”

    南宮珏忙一臉焦急的跑在前頭,她的人傳回來的話的確是這樣的,連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心裡則興奮異常,等了這麼久,她終於有機會報回仇,這一次,看南宮嫿不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她就不叫南宮珏。

    走到院子裡時,聽到消息的老太太已經心急火燎的趕了來,雖然小春子去興安堂報,說被強暴的是南宮嫿,可蕊兒也跟她在一起,她十分擔心蕊兒。

    一與南宮昊天碰面,老太太就難受的捂著胸,南宮昊天以為她在為嫿兒傷心,忙衝過去將她扶住,把她扶上馬車,趙氏則是淚眼鍊鍊,緊緊捏著手指,若讓她知道是誰害的嫿兒,她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斷!

    一上馬車,老太太就一把將小春子拉過來,朝她惡狠狠的道:“你說,蕊兒有沒有怎麼樣?她有沒有也出事?”

    小春子也不知道,忙搖頭道:“回老太太,奴婢也沒聽清,就听幾個叫花子在議論,說南宮府的小姐去齊王府,被齊王府丟了出來,然後讓他們強暴了。奴婢在聽到之後,嚇得果品掉了一地,叫花子們撿了果品就跑了,奴婢就趕緊回來禀告老太太了。”

    “蠢貨,要讓我知道誰敢害蕊兒,我要他的命!”老太太氣得直頓拐杖,可這話聽在南宮昊天心裡卻不是滋味,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太太,小春子都說了嫿兒出事,沒想到老太太口口聲聲想的卻是蕊兒,在她心中,究竟有沒有他的孩子?

    正在這時,二房的南宮喬聽到消息,早已經領著柳氏駕著馬車與他們會合,南宮喬和柳氏是急得直跺腳,生怕自家女兒也出事。

    跟在老太太身邊的南宮皙也是一臉的擔憂,南宮昊天看著這家子人,真正出事了的時候露出的無情,他真真覺得自己是不是瞎了眼,並沒有一人關心嫿兒。

    趙氏眼晴都哭腫了,看著這一群只顧著南宮蕊兒的人,氣得咬​​碎一口銀牙,這時,柳氏也和南宮喬也迅速擠上這輛馬車,一上來,柳氏便看到哭得難受的趙氏,忙道:“大嫂你別擔心,嫿兒會沒事的。”

    “小春子都前來報了,說嫿兒已遭毒手,我哪能不擔心。”趙氏只覺得柳氏笑裡藏刀,不是她的女兒,便​​說得輕鬆。

    老太太則沉著臉,穩穩捏緊手中的紅色汗巾,朝趙氏怒道:“你哭什麼?我還沒死呢!嫿兒福大命大,豈那麼容易有事,你作為當家主母,更應該堅強面對,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擾亂人心。”

    趙氏一聽,氣得想要辯駁,可又無法,只得滿目憎恨的盯著前方,目光森寒如冰,南宮昊天見老太太不分清紅皂白的吼趙氏,當即冷然挑眉,朝老太太沉聲道:“夫人只是擔心嫿兒,這是人之常情,嫿兒平素對母親這麼孝順,難道母親真的堅強得起來麼?”

    老太太被南宮昊天當眾頂嘴,還暗指她這個老太太不關心孫女,怕在二兒子麵前沒身份,便蹙了蹙眉,擺出一臉擔心的樣子,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擔心嫿兒?只是我是一家之主,遇到事情必須鎮定,要不然,誰來管這個家?我也相信嫿兒沒事,有可能是虛驚一場。”

    “怎麼可能虛驚一場,小春子已經聽見了,叫花子說的是嫿兒,南宮家的大小姐!”趙氏此時已經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難受的倚在南宮昊天懷裡,差點就暈過去。

    老太太則在心底盤算,如果嫿兒出事,對侯府只有百害無一利,但是她不能坐等趙氏和南宮嫿越來越強大,要等她們母子霸占了侯府的一切,將來她還有什麼能留給皙兒他們的?

    再說,她如今已經與兒子起了間隙,與當年蘇氏一樣,就因為蘇氏兒子還常埋怨她,原以為趙氏通情達理,沒想到也是個犯渾的,這個兒子她究竟靠不靠得住?

    不過,隨即她不想南宮嫿羽翼豐滿,也不想看到她出事,畢竟侯府的面子和榮耀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容易南宮嫿才在宮裡出了風頭,讓她在老夫人們中的地位上升,沒想到一轉眼出這種事,對侯府將是不小的打擊。

    想到這裡,老太太也忙朝車夫道:“走快點,再慢了就等著領罰!”

    車夫立即駕起馬車上前,馬車上,幾個人各有各的心思,南宮昊天在乎自己的仕途的侯府榮耀,趙氏是真的擔心南宮嫿,二房的人雖表面假情假意,可那心底卻是一陣得意,侯府最光彩的嫡女出事,那以後她們的蕊兒不是正好可以入主侯府,一切屬於南宮嫿的東西,都將給她們的蕊兒,所以,她們私心裡巴不得南宮嫿出事。

    “大嫂,你別太傷心了,你肚裡還懷著孩子,嫿兒已經出事了,要是你再出事,那大哥一定會傷心死的,你一定要撐住,有我們在。”柳氏一臉關切的扶著趙氏,言語間盡是擔憂,可那眼珠子卻轉得老快。

    趙氏則滿目冷清的看了眼柳氏,心中恨恨罵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恐怕她現在心裡頭正高興吧。

    正在這時,車外突然傳來車夫的聲音,“那是黑子,老太太,南宮家的馬車過來了!”

    老太太一聽,立即命令車夫停車,此時,對面的黑子也看到了這邊,忙把馬車停下,馬車才停下,老太太已經一個箭步的衝下去,忙問道:“蕊兒呢?蕊兒有沒有事!”

    黑子一臉為難的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南宮喬夫婦也嘩的一聲衝下馬車,兩人直往對面的馬車跑,南宮昊天在看到老太太那護南宮蕊兒的樣子,心裡對她是十分的失望,忙把懷著大肚子的趙氏牽下馬車,趙氏已經哭得肝腸寸斷,步子滯在原地,差點走不動。

    “嫿兒,我可憐的嫿兒,到底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如此害你,你要是出事,為娘也不活了,嫿兒!為娘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她……”趙氏哭得身子彎下去,也沒人聽清她口中那個“她”是誰,邊上的柳氏表面傷心,心裡則覺得十分痛快,真是天助她也1

    趙氏才呼喚完,那馬車中便傳來一陣溫潤清和的聲音:“娘親,嫿兒在這裡,嫿兒沒事,倒是蕊兒妹妹,好像被十幾個叫花子侮辱了,哎,真可憐! ”

    南宮嫿幽幽的聲音一說完,她人已經掀開馬車簾走了出來,眉眼溫和的看向眾人,此時,老太太在看到完好無損的她時,當即瞪圓眼睛,一張臉立即氣成了青色,南宮喬和柳氏則好像遭了晴天霹靂一般,兩人快步走到馬車前,驀地掀開馬車。

    而原本​​痛得要死掉的趙氏,在看到南宮嫿衣著整齊,一臉溫婉的站在原地時,她忙衝上去,欣喜的將南宮嫿抱在懷裡,“嫿兒,太好了,你沒事,你竟然沒事!”

    南宮昊天此時也是十分的驚訝,先是驚訝,隨即便是一臉的高興,也忙跑過去看南宮嫿,而那邊的老太太則心急火燎的衝到馬車前,當她看到身上只著布條,膝蓋上隨意搭了件衣袍的南宮蕊兒時,心中好像被一把斧子重重砍過,一顆心一下子碎成兩半。

    “蕊兒!怎麼會是你,我的蕊兒!”老太太、南宮喬和柳氏一個個都搖著頭,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只見南宮蕊兒一半邊頭髮沒了,只剩另一半邊參差不齊的癩俐頭,她身上到處是抓痕咬痕,一件布條一樣的衣裳搭在她上衣,下半身則是另一件男人的袍子。

    此時的南宮蕊兒,眼睛腫得跟核桃一般,渾身直哆嗦,眼晴無神,眼裡透著濃濃的恐懼,嘴唇發紫又發抖,弱小的身子捲縮在馬車角落裡,不停的搖著頭道:“不要……不要過來,全都過去!”

    “蕊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氣得直頓拐杖,忙跑過去親看查看,南宮喬和柳氏兩人已像吞了顆蒼蠅一樣,女兒赤身露體,南宮喬沒臉看,便一臉難受的別過臉,柳氏忙脫掉身上的外套,著急的給南宮蕊兒套上。

    而跟在後邊準備看好戲的南宮珏,在看到毫髮無傷的南宮嫿以及狼狽得半死的南宮蕊兒時,登時臉色一沉,怎麼會是南宮蕊兒,小春子不是說是南宮嫿麼,怎麼不是她?

    這個賤人,竟然還好好的出現在這裡,南宮珏此時眉頭緊皺,一雙眼睛如餓狼般盯著南宮嫿,便道:“嫿姐姐和蕊兒姐姐怎麼會在齊王府,蕊兒姐姐又怎麼會被人強暴,而嫿姐姐又沒事?”

    言下之意,南宮嫿是大姐,是她帶的南宮蕊兒,南宮蕊兒出事了,南宮嫿卻好好的,這事情有蹊蹺,與南宮嫿有太大的干系。

    南宮喬一聽,立即恨恨的盯向南宮嫿,恨得要把南宮嫿扒掉一層皮,南宮嫿則有些畏懼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忙垂下頭,道:“到了齊王府後,我就和蕊兒妹妹分道揚鑣了,至於她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清楚,如今街上人多,原就有好些人看到蕊兒出事,她的名聲早已毀了,如果我們不快點趕回侯府,恐怕會讓更多的人看見,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老太太也惱怒的盯了南宮嫿一眼,本想責怪她,可如今不是在街上說事的時候,邊上已經有人朝她們指指點點的看過來,看到這裡,老太太忙吩咐人上馬車,兩輛馬車迅速朝侯府駛去。

    一到侯府,柳氏就忙把嘴裡直說糊話的南宮蕊兒抱到興安堂,蘇發玉如這蘇姨娘、湘姨娘等人全都侯在興安堂,一個個皆是惴惴不安的看著老太太。

    南宮蕊兒被放在內堂,幾個婦人全都湊了進去,老太太本不相信南宮嫿,不想讓她給南宮蕊兒看診,可此時此地哪裡有女大夫,只好讓南宮嫿去瞧。

    老太太和滿目淚痕的柳氏也跟在後邊,南宮珏則一直在暗處盯著南宮嫿,原以為這是個扳倒南宮嫿的好時機,沒想到,一切都大逆轉了,害她白高興一場。

    蘇姨娘則由原先的開心變為憤怒,在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小春子一眼後,便聳拉著頭,裝得一臉難受的站在邊上。

    趙氏目光一直盯在南宮嫿身上,生怕她出點事,南宮昊天心裡卻沒太大的感覺,如果是嫿兒出事,他肯定會難受百倍,可換成南宮蕊兒,他最多做做樣子就罷了。

    老太太已經痛苦得搥胸頓足,這一切都是未知的謎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為什麼嫿兒沒事,蕊兒卻有事,她的心好痛,蕊兒可是她唯一的寶貝孫女呀。

    湘繡作為一個旁觀者,只是在暗中觀察著蘇姨娘的一舉一動,嘴角不禁冷冷勾起。

    此時,南宮蕊兒在見到自己的親娘親奶奶後,難受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得泣不成聲,柳氏就這一個寶貝心肝,已經數次朝南宮嫿射去利刃一般的光芒了,她一把抱緊南宮蕊兒,朝南宮嫿怒瞪道:“大小姐,你說,好端端的,蕊兒為什麼會和你去侯府?”

    南宮嫿一臉無辜的看向柳氏,卻是正色有力的道:“二嬸說話可得憑良心,蕊兒自己做了什麼她清楚,最後要不是我救她回來,恐怕她早遭人毒手沒命了,二嬸要問,還是問蕊兒比較好,何須將事事都安到嫿兒身上?嫿兒雖然要愛護弟妹,但面對不教訓的蕊兒妹妹卻沒辦法,因為她才是府裡的中心,我什麼都得聽她的!”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南宮嫿可不想給二房和老太太留什麼面子,她要趁這件事離間老太太和二房的關係,更要讓父親看清老太太,只有這樣,才能慢慢讓父親恨上老太太。

    老太太作為一家之主,在這個以孝為天的時代,肯定是死不掉的,她如果死了,兒女到了適婚年齡不能出嫁,要守喪三年,爹爹在朝為官就要回鄉丁憂三年,所以老太太不能死,但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如此狠毒的老太太,得挫一挫她的銳氣了。

    柳氏被南宮嫿一頓搶白,氣得臉色發青,怔在原地,嘴唇顫抖,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一臉哀愁的南宮蕊兒卻叫了起來,“世子太狠了,祖母,我不要見世子,他竟然剃了我的頭髮,還把我扔給乞丐,讓他們強暴我。”

    “世子?齊王世子?”柳氏忙上前相問,同時,目光也懷疑的看向老太太,“蕊兒,你說,你為什麼會去齊王府?世子究竟為什麼要害你?”

    “嗚……祖母說,只要能爬上齊王世子的床,她就保蕊兒成為世子妃,誰知道,齊王世子是這樣殘暴的人,我恨他,我詛咒他不得好死!”南宮蕊兒說到這裡,已經想將頭抬起來去報仇,南宮嫿見狀,忙上前將她的雙肩按住,當即道:“蕊兒妹妹,分明是你自己要去齊王府,關祖母什麼事?祖母那麼疼愛你,你怎能撒謊害祖母,祖母根本不是那種人?”

    可邊上的柳氏一聽,當即懷疑的看向老太太,南宮蕊兒聲音放這麼大,外邊的南宮喬和南宮昊天也聽見了,南宮昊天本就是滿老太太偏心二房,便轉了轉眼珠,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宮喬,“喬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上朝,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再說,母親大人的決定我們做小輩的不知道也改不了,她性子有些烈,如果對蕊兒有什麼傷害的,就由我替母親大人擔待,還請你不要怪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南宮喬一聽,眉眼當即冷成一團,不是故意的?他女兒都被強暴了,清白沒了,頭髮沒了,為人女子的尊嚴都沒了,世人的唾沫都能將她淹死,他相當於失掉了這個女兒,還要背負不好聽的名聲,大哥說得倒是輕巧。

    還有,聽大哥和蕊兒的口氣,難不成此事真是老太太主謀?老太太怎麼可能會害她的女兒,絕不可能的!

    他一直在南宮昊天身邊周旋,處處巴結籠絡他,本來就活得夠累,如今蕊兒在南宮府出事,他真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為侯府的付出都白乾了。

    老太太聽南宮蕊兒這麼說,當即冷皺著眉,一臉深沉的看向她,“蕊兒,你說什麼胡話?是不是魔障了,快住嘴,別再說這些​​腌臢子話。”

    南宮嫿心裡一陣冷笑,連老太太都知道這事很腌臢了,可南宮蕊兒畢竟才被嚇成這樣,神誌也模糊不清,早不會判斷事非,扯著嗓子就朝老太太怒吼起來:“祖母您太偏心了,蕊兒已經受人欺負,你不安慰蕊兒還怪蕊兒,你說了保蕊兒成為世子妃的,如今蕊兒身敗名裂,還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我不活了,我這就去死!”

    老太太一聽,氣得全身汗毛直豎,有些心虛的看了眼外面的南宮喬及正一臉懷疑盯著她的柳氏,南宮嫿這時忙不失迭的又道:“蕊兒妹妹估計是受驚嚇,所以才說了胡話,二嫂你別介意!”

    可這話聽在柳氏心裡,卻根本不是滋味,蕊兒失身這麼大的風波,她們竟然輕描淡寫的叫她別介意,還有老太太,遮遮掩掩的根本就是有問題。

    這時,受到南宮嫿刺激的南宮蕊兒當即一把推開她,氣呼呼的瞪著她,冷豎著眉毛,道:“你少假惺惺的,明知道齊王世子是那種兇殘之人,你也不提醒祖母,偏讓祖母的計策實施,還替祖母寫信給世子,你就是故意的!”

    說到這裡,南宮蕊兒有些底氣不足了,畢竟在她進無憂軒的時候,南宮嫿勸過她,是她自己沒聽。

    南宮嫿雖然性格溫婉,但被人誤會的時候,也是寸步不讓的,她冷然挑眉,朝蕊兒便道:“妹妹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嫿兒原本不同意的,你和祖母就在那求我,祖母是侯府一家之主,嫿兒肯定不能忤逆,還有你,跪在地上求我幫你寫信引齊王世子前來。我哪知道齊王世子要叫你去,為了你的將來跟前程,我連名聲都不要了,跟你進齊王府,一路上囑咐你,在你進無憂軒之前,我還誠懇的勸解過你,讓你別去了,齊王世子不是那麼好惹的人。你口口聲聲說祖母能保你做世子妃,硬要進去,我攔你你還不高興,當時辱罵我,詛咒我娘親滑胎流產,還罵我弟弟以後生下來活不久,這些我都忍了,我好心勸你回頭是岸,你卻要上來打我。敢問,我處處為你著想,不想你用這種方式嫁給齊王世子,而​​你一意孤行,不聽勸解,硬要前去,被他剃了頭髮扔到乞丐堆裡,也是我去救的你,你竟說我假惺惺。我要是真假惺惺,我何必還冒著名譽被損的危險和你去齊王府?又何必真誠的勸你收手?忠言逆耳不好聽,但是卻是對你最好的!”

    南宮嫿一臉氣憤的說完,便不再給南宮蕊兒看診,當即慍怒的走到趙氏面前,一臉委屈的埋著頭,眼淚嘩嘩的就掉了下來。

    可她的話,卻是一石擊起千層浪,聽得南宮喬和南宮昊天兩人不顧男女有別,全都衝進內室,柳氏忙用被子將南宮蕊兒蓋上。

    這時,老太太則狠厲的睨向​​南宮嫿,她一定是故意的,裝得一臉委屈的樣子,藉機把真相說出來,此時,她真想上前撕爛南宮嫿的嘴,可她裝得那麼可憐,她這時候訓斥她,只會惹眾人不快。

    沒想到,這小賤人,竟然敢反骨,說好幫她瞞著,一出事就全抖了出來,她定不會讓她好過!

    南宮喬與柳氏對視一眼,兩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老太太,南宮喬看著心愛的女兒生不如死的樣子,氣得忘了一切尊卑,朝老太太怒吼道:“母親,蕊兒還這麼小,你竟唆使她做出這種不守德行的事?你經歷的事這麼多,難道連這種事都不懂?哪個大戶人家會接收婚前爬床的女子為正妻?不浸豬籠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你怎麼這樣對蕊兒!”

    南宮喬忍住心裡的憤怒,他的話擺明了說老太太是不是老糊塗了,柳氏也一把淚一把氣的盯著老太太,“老太太,你口口聲聲說承諾蕊兒做世子妃,可你應該了解齊王世子的性格,誰不怕他?誰敢把女兒送進狼窩?你以為齊王府真是那麼好高攀的,現下好,害了蕊兒的一生,我這個做娘的也不活了,乾脆我和蕊兒一起死了去,奈何橋上也有人疼她!”

    柳氏說完,抱著南宮蕊兒就要往床頭撞,南宮皙見狀,忙淚眼鍊鍊的眼前將柳氏抱住,南宮喬也是激動萬分的上前去拉,南宮昊天此時已經急得團團轉,對老太太更加不滿,沒想到一個老人,竟然讓兩個小姑娘會做這種事,還好沒連累他嫿兒太多。

    但是這件事一發生,南宮蕊兒將會成為京城裡所有人的笑柄,她被十幾個乞丐強暴的事將會成為人家茶餘飯後最轟動的新聞,連帶著嫿兒也要受影響,這該如何是好!

    老太太見柳氏要死要活的,也氣得臉色鐵青,她可是這個家的主母,誰平時見了她不是巴結討好,可如今她們竟然公然指責她,想到這,她氣憤的頓了頓拐杖,“你們一個個翅膀都硬了,連最起碼的尊卑都不分了,就听嫿兒、蕊兒胡說,她倆是孩子,說的話能信麼?反正我沒唆使過任何人! ”

    如今千萬不能承認,一承認,連她的威嚴也會毀掉,她好不容易在府裡積威,一步步爬到一家之主的位置,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她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原以為齊王世子會把蕊兒納為側妃,她再想辦法讓蕊兒成為世子妃,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齊王世子竟比仇人還狠。

    老太太雖這麼說,可柳氏、南宮喬心裡自是不相信的,她們已經相信南宮嫿和蕊兒的話,兩人的確不敢忤逆老太太,怕擔上不孝不義之名,可一臉的怒意已經表明,她們現在很憤怒!

    南宮蕊兒已經哭得一抽一抽的,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一般,忙朝柳氏道:“娘親,蕊兒沒有被侮辱,當時那幾個乞丐過來撕我的衣裳,幸好燕國的太子路過救了我,所以那些乞丐沒碰到我。”

    柳氏一聽,心裡一喜,南宮蕊兒忙點頭,繼續道:“是的,蕊兒沒有失身,蕊兒還是清白的黃花閨女。”

    “事到如今,你沒失身,人家都會以為你失身了,那麼多人看到你在乞丐堆裡,還有燕國太子看見了,咱們是百口莫辯,哎,這到底該怎麼辦。”南宮喬氣得一直拍著手,這件事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劈下來。

    “還有,我要回家,我不要呆在這裡,這裡的人個個都狼心狗肺,南宮珏和南宮雪看不起我,南宮嫿忽視我冷淡我,其他人也沒一個瞧得上的,嫌我臉皮厚賴在侯府。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們都高興了?娘親,快帶我回家,我恨透這裡了。”南宮蕊兒是因為老太太出的事,相當於也在侯府出事,頓時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轉嫁到侯府所有人身上,聽得南宮喬和柳氏臉都綠了,兩人更是在心裡恨上了侯府。

    原本兩府就是一場明里暗裡的交易,沒有真心的兄弟感情,如今南宮蕊兒出事,兩府已是暗潮湧動,南宮喬和柳氏硬是徹底的恨上了侯府。

    南宮嫿聽她們句句對侯府的指責,想著柳氏一定會出去亂散播謠言,把侯府說成無情無義之家,把她們說成可憐蟲。

    想到這裡,南宮嫿便一個箭步上前,一雙烏金般的眸子銳利的盯著南宮蕊兒,沉聲道:“蕊兒妹妹,事到如今,你應該想想為什麼會這樣。齊王世子來府裡向我提親時,他已經明顯的拒絕了你,可你還不看清形勢的往上沖。如今你沖得頭破血流,怎就怪起我們來了?在侯府,你是大家的中心,你深得祖母寵愛,什麼好的都盡往你那送,誰不把你當菩薩似的供著。可你也不想想,你不是侯府的人,卻要我這個侯府嫡長女對你卑躬曲膝,要爹爹這個尊貴的侯爺寵你疼你,什麼好的都給你了,一點小事不如你意,你就又鬧又跳。嫿兒敢問二嬸一句,你就是這麼教導的子女?大家閨秀是這樣的?”

    南宮嫿冷然質問出聲,把一臉憤怒的柳氏說得當即一滯,南宮嫿又趁機道:“還有,這件事祖母也很冤枉,她是因為太疼你了,對你的要求有求必應,你看上楚宸燁,就央求祖母給你想法子,讓你成功嫁給他。你也知道,祖母年事已高,能想什麼法子,不得已​​才這樣做,祖母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因為太疼你,而你竟說得出侯府的人都對你不好的話,這真是天大的冤枉!祖母什麼好的都給你,上次給了你們幾大箱子首飾,可以說,她疼你比疼我們多太多,你竟還不知足。若不是你一心想飛上枝頭做世子妃,是你貪欲太重,又怎會發生這樣的事?祖母都勸過你問過你,問你是不是執意要這樣,你說你非齊王世子不嫁,祖母因為太愛你被你逼得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在進齊王府之前,我已經再三阻攔過你,你仍舊不聽,天真的以為男人都愛偷腥,以為成了世子的人就成功成為世子妃?你不把我和祖母的勸解當回事,硬要以自己為中心,如今一出事你就指摘我們。早知道當初不應該把你和皙兒接來侯府,你處處愛比較、喜歡惹事不說,還擅長推卸責任和栽贓他人,你對得起從小疼你到大的祖母麼?你看她被你氣成什麼樣,你還沒失身就鬧得侯府不寧,好像全世界對不起你的樣子,可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南宮嫿字字誅譏的說完,說得南宮蕊兒一陣臉紅,南宮喬和柳氏聽了,兩人竟覺得南宮嫿說得有些對,畢竟她分析得頭頭是道,之前老太太對蕊兒的疼愛她們也是知道的,說不定真是蕊兒自己想嫁人,老太太被逼得沒辦法了才這樣的。

    只是,作為長輩,蕊兒再不懂事,老太太也不能縱容她還幫她策劃這件事,這下害慘了她,大家都不好過。

    原本柳氏和南宮喬對侯府的指責,被南宮嫿三言兩語轉化為南宮蕊兒的不懂事,聽得南宮昊天一陣滿意,連原本氣得要命的老太太,都悠悠的嘆了口氣,覺得南宮嫿說得對。

    這時,南宮嫿又一臉為難的看向老太太,十分自責的道:“祖母,對不起,蕊兒妹妹先把你供了出來,她已經說出了口,嫿儿知道再隱瞞也無濟於事,才把真相說出來。但嫿儿知道,祖母也是因為對蕊兒的疼愛,如果嫿兒、雪兒能像蕊兒一樣,處處能是到祖母的籌謀,就算出任何事,我們也不會怨祖母。”

    言下之意,老太太只顧著給南宮蕊兒打算,根本沒理會她們幾個孩子,這下子,聽得南宮喬又是一臉的羞愧,心中對南宮蕊兒的怨更重,反倒對老太太的恨少了幾分。

    人心都是肉長​​的,柳氏雖然和侯府暗裡不合,但聽到老太太對蕊兒的打算和疼愛後,也是僵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說,有些臉紅。

    老太太很會就坡下驢,見南宮嫿給她解了圍,又想到之前的確是蕊兒沉不住氣先抖出她,嫿兒氣不過被冤枉才說出來的,心中對南宮嫿也不那麼恨了,便故作難受的擺了擺手,將手肘在額頭,幽幽的道:“是我對不起蕊兒,我本以為,只要蕊兒喜歡的,我都會想方設法為她弄來,因為她太孝順了,卻沒想到,因為我對她的私心,讓她遭受巨大的打擊。喬兒你要怨就怨我吧,我會盡力補償蕊兒。”

    南宮喬這下真是怔在原地,事情出現大轉變,老太太誠懇的認了錯,他倒不知道如何怪罪了。

    南宮昊天則緊握住趙氏的手,心裡很不是滋味,老太太所有行動和話都是為了二房一家,為了南宮蕊兒她願意認錯,若換成嫿兒,她又會怎麼做?擺出一副主母的威嚴,任他的嫿兒人前人後的討好,她都仍舊是一副臭脾氣。

    嫿兒對老太太的孝心,他一直看在心裡,南宮蕊兒不過會說兩句甜言蜜語,常年在家,哪有機會來獻孝心?竟能得她這麼疼愛,直介強烈的反差。

    這時候,南宮蕊兒想到自己的處境,心裡仍是一股恨意,見南宮嫿這個沒事人說話輕飄飄的,她氣得咬緊牙關,朝柳氏大吼道:“娘,我要回家,我不呆在這個破地方,你帶我走好不好?”

    柳氏疼女心切,忙將南宮蕊兒抱在懷裡,心疼的道:“娘這就帶你走,咱們這就走,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南宮嫿嘴角邪佞的勾起,柳氏,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別來最好。

    雖然南宮嫿剛才指責了南宮蕊兒,但南宮蕊兒現在是受害者,柳氏也是十分護犢子和小肚雞腸的人,她和南宮蕊兒一樣,認為是侯府在害她們,所以滿目的憎恨,柳氏懷恨在心的將南宮蕊兒抱在懷裡,朝一直立著的南宮昊天冷聲道:“我一個商戶之家不配和侯府攀交情,如今蕊兒出事,我沒指望大哥你能同情,更沒指望有人肯站出來承擔責任。都是我們蕊兒命不好,前來小住竟會住出這樣的事,你尊貴的侯府我也不敢呆了,相公,我們走! ”

    柳氏說完,朝屋裡所有人都射上一記怨毒的神情,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便風風火火的趕出去了。

    南宮喬心裡既疼愛女,又覺得南宮嫿的話有幾分對,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見柳氏奔了出去,他也被感染,心底恨透了老太太,只好咬了咬牙,話都沒和南宮昊天說,便沉著臉走了出去。

    此時,南宮皙兒也是滿目憤怒的跟了出去,眼神浸滿寒冰,射出濃濃的恨意。

    二房一家一走,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老太太身上,南宮昊天此時對老太太很是失望,沒想到她為了南宮蕊兒,竟然讓嫿兒去寫那種信,差點就害了嫿兒,剛才以為嫿兒出事時,她沒關心過嫿兒一句,心裡想的全是南宮蕊兒,她究竟把他這個侯爺擺在什麼位置?

    南宮嫿靜靜立在趙氏身旁,目光朝院子外面看去,終於把二房的人弄走,此時世界一下清靜不少,否則有個南宮蕊兒天天在府裡鬧騰,指不定鬧成什麼樣,她又貪心,以後要是府裡有點好東西,她都因為爭搶鬧得不愉快,那便是老太太引狼入室。

    如今這頭狼已經自動離開,母親也省心不少,否則懷了身子的母親還要因為老太太的吩咐,替南宮蕊兒置辦這樣置辦那樣的。

    南宮珏則目光森寒的盯著遠去的人影,想著南宮蕊兒被剃光頭髮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那齊王世子也太好玩了,不打她不殺她,竟把她一頭青絲給剃了,作為女子,頭髮就是生命,沒了頭髮,就相當於半死不活的。

    而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南宮蕊兒沒了頭髮,就相當於不孝,這下她想翻身,一輩子都不可能了,還有誰敢上門提親?

    被十幾個乞丐玩弄過的女人,恐怕她以後出門都得戴面紗,要讓人知道她是誰,不得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總之,南宮蕊兒這次丟盡了大臉,從此名譽掃地,臭名遠揚。

    南宮昊天心裡很不服氣,想著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譽全被老太太毀了,便一揮手,把南宮嫿等人全叫了出去,此時,興安堂就只剩下他和老太太。

    老太太捻著手中的佛珠,神情冰冷得如同寒窖,南宮昊天則一步步走向她,目光如炬的盯著他,寒心的道:“母親,你怎麼會這麼做?那齊王世子一向狠毒,人人都知道,沒有誰敢靠近他,你竟讓蕊兒做出此等不要臉的事,現在二房和大房生了嫌隙,兩房的名聲都毀了,你讓我還如何有臉在朝為官?”

    老太太聽到南宮昊天的指責,便緊抿著唇,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憤怒的盯著南宮昊天,“哼,如今你是侯爺,我老太太算什麼?你現在也開始指責我了?嫿兒都說了,是蕊兒相逼,我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

    老太太說到最後,身子已經顫抖起來,畢竟想出這樣的主意,是該殺千刀的,她如今在眾人面前丟臉,惹得眾人都恨她,她何嘗想?

    寧願讓昊天恨她,她也不想看到喬兒眼裡的恨意,這件事要如何彌補,她很後悔當時沒聽南宮嫿的勸告,執意如此,毀了蕊兒的一生。

    南宮昊天冷笑一聲,究竟蕊兒有沒有逼迫,老太太明白,便道:“母親,你別忘記,嫿兒、雪兒、珏兒、怡兒、楓兒五人,才是您的親孫,你如此的厚此薄彼,難道不怕我這個做兒子的心寒?蕊兒平素那麼聽你的話,十分乖巧,你如果不許,她會真的這麼做?這一切都有你暗中推波助瀾。兒子話也不多說了,還要去處理外面的流言蜚語,母親早些歇息吧!”

    南宮昊天說完,冷冰冰的掃了老太太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興安堂,見南宮昊天竟是這種態度,老太太氣得一下撐起身子,指著他的背影就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氣死我了!”

    孫嬤嬤聽到聲音,忙一臉焦急的衝了進來,趕緊替老太太撫背,老太太一邊喘氣一邊道:“要是此時嫿兒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幫我想辦法。”

    說到這裡,她突然住口,如今南宮嫿她已經控制不住,剛才她已經明里暗裡抖出自己,這樣的人如何靠得住?

    二房府裡,南宮蕊兒一回到家,便在家里大吵大鬧,痛苦得撕心裂肺,她根本不敢照鏡子,怕看到鏡子裡的醜八怪,嘴裡一直嚷著“齊王世子不得好死,遭報應。”等話。

    看著南宮蕊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柳氏心疼得如刀絞,她恨恨的一拳捶打在桌子上,冷聲道:“老太太怎會這麼糊塗,她究竟是真疼蕊兒還是假的疼?南宮昊天才是她的親兒子,我就不信她親兒子不管,跑來親近咱們二房,我們只是商戶人家,再有錢也沒官聲,將來說不定這錢也保不住,老太太到底圖我們什麼?這一定是個陰謀,是她和南宮昊天合夥害咱們蕊兒的陰謀!”

    南宮喬則聽得一陣心虛,額頭冷汗涔涔,有些事情柳氏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他便道:“母親一向對我們一視同仁,小時候我由她撫養長大,她自然疼我多些,再說我又十分孝順她,你就別這麼說了。唯今之計,咱們想想應該如何平息流言,再給蕊兒找戶好人家,提前嫁了算了。”

    “好人家?你看蕊兒現在這個模樣,別說好人家,就是那放牛娃也不要她,誰會要一個聲名狼藉又沒了頭髮的女人?我看蕊兒是嫁不出去的了,以後不准任何人進她院子,也不准她再外出,一輩子關在家里當個老姑娘算了,省得出去遭人唾沫。”柳氏很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地步,南宮喬還為老太太說話。

    “哎,要不等她頭髮長起來,再​​給她束一束假髮,把她嫁去江南或江北,總之,離京城越遠越好,離了這事非這地,沒人再傳謠言,這應該就好了。”

    “應該應該,我的蕊兒憑什麼要嫁去江南江北?她好好的京城留著不呆,非要去那些地方?我捨不得她,她也吃不了苦,我不要。”柳氏一直認為,整個蒼祁就西藺城最好,除了京城,其他地方都是鳥不拉屎的爛地方。

    聽到柳氏如此的女人之言,南宮喬當即冷哼一聲,道:“婦人之見,你沒去過江南江北,怎麼知道那些不好?我告訴你,那些地方藏龍臥虎,有錢人多的不是,那些當官的,哪怕只有四、五品,個個都富得流水,比京城裡的官老爺富多了。京城的人除了有權勢地位,一些當官的說不定還沒人家那些知州有錢,你別小瞧江南,等蕊兒頭髮長出來,我就給她在江南訂門親事,這事你就別再插手了。”

    “是,那些都藏龍臥虎!可我的蕊兒不能白受這侮辱,咱們要替她報仇啊。齊王世子手段也太殘忍了,要不是那燕國太子出現,蕊兒現下早被欺辱了,看她這樣子,神誌不清的,都是楚宸燁害的,我不管,你要替蕊兒報仇。”柳氏平素溫柔懂禮,可一耍起橫來,誰都不及。

    南宮喬重重的嘆了口氣,一臉氣憤且痛苦的道:“如何報仇?我們如今和大房有矛盾,我又沒半個官聲,除了錢還有什麼?齊王府的錢比我們多多了,人家有權有勢,齊王世子又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誰敢惹他?恐怕還沒近他的身,咱們就死了,這事你只能打破牙齒往肚咽,別想著報仇,那樣有可能會使我們全族滅亡,我們鬥不過他的!”

    “什麼?如此屈辱的事,你竟讓我忍?我不忍,我偏要去齊王府大鬧,讓皇上看看他楚宸燁是個什麼人,你別攔著我,我這就去,我要殺了他!”柳氏說完,一把奪下牆頭的彎刀,作勢就要往前衝。

    南宮喬見狀,一把將她拉住,一個冷睨,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打在柳氏臉上,怒吼道:“你還鬧什麼?你還嫌女兒不夠丟人?要不是她痴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能這樣對她?說起來都是她自作自愛,與老太太無關,與齊王世子也無關,她要是聽嫿兒的忠告,又怎會這樣!”

    柳氏從沒被南宮喬打過,如今被他打這一巴掌,她氣得當即坐在凳子上,揉著帕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得呼天搶地,身子一抽一抽的,“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初我原本應該嫁個嫡子的,卻瞎了眼嫁給你個庶子,你倒好,竟然打我,你根本不疼我們娘倆!”

    柳氏的話說得南宮喬心裡很愧疚,他有些尷尬的捏了捏手,知道自己對不住柳氏,沒本事沒能力報仇,可人家是皇家人,他敢報仇就是找死,只得忍了。

    在里屋聽到動靜的南宮蕊兒,在聽到那句癩蛤蟆時,滯得身子咚的一聲滑到地上,眼淚撲通的流了下來,原來在他們眼裡,她就是個癩蛤蟆,沒皮沒臉的想高攀,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她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人家世子?

    祖母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她肯定知道這種嚴重的等級之分,卻非要讓她去,要是祖母當時能阻止她,她也不會丟了西瓜又丟了芝麻,如今,她是真的臭名遠揚了。

    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她,一個個都在指點她,她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想到這裡,南宮蕊兒看到花瓶裡放了把剪刀,便一個箭步衝上前,拿起剪刀,心頭又想起她成癩俐頭的模樣,想起世人的嫌棄,與其這樣屈辱的活著,不如死了的好。

    只聽“啊”的一聲尖叫,南宮喬和柳氏兩人忙衝進里屋,發現南宮蕊兒竟將剪刀刺在胸前,兩人嚇得大驚,柳氏已經鋪天蓋地的哀嚎起來,南宮喬忙去抱南宮蕊兒,後邊跟進來的丫頭則趕緊去叫大夫。

    “蕊兒,你何苦這樣,撐住,你會沒事的,娘親會為你報仇的。”柳氏看著嘴唇烏紫的南宮蕊兒,以及她胸口溢出來的鮮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老太太把她​​的蕊兒害得生不如死,楚宸燁害得她的女兒身敗名裂,差點沒了性命,她發誓,只要有機會,好一定要找侯府和楚宸燁報仇!

    楚宸燁毀了她心愛的女兒,那她就毀掉他心愛的女人!

    侯府,南宮嫿正坐在鳳莛軒,小手捻著一根紅線,將線穿進針鼻裡,開始練刺繡,趙氏則嘆了口氣的坐在邊上,手中打著絡子,卻一直心神不寧。

    看著母親神情懨懨的樣子,南宮嫿忙放下手中的繡繃子,溫柔的握住趙氏的手,一臉關切的道:“娘親,你怎麼了?”

    趙氏眨了眨眼睛,突然看向南宮嫿,“嫿兒,幸好你沒事,要是這次你出事,我真對不起……對不起你爹,你答應我,以後絕計不能再替老太太辦事了,你自己的名身和性命才是重要的。你不喜歡的就不做,別理她!”

    南宮嫿微笑著點頭,要不是為了將計就計的反整南宮蕊兒,她才不屑於幫她們,如今南宮蕊兒被重擊,又離開侯府,侯府才清靜不少。

    “娘,你放心,嫿兒一定緊記娘的教誨,娘你不要多想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如今懷有身子,再這麼愁眉不展的,我怕弟弟有事,所以為了弟弟,你一定要開心起來。”南宮嫿剝了一顆葡萄,餵到趙氏嘴裡,眉眼彎彎笑,一臉的親切溫和。

    看著懂事大方的女兒,趙氏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這時候,綰綰已經跑了進來,跑得滿頭大汗的,一進來就嚷道:“大小姐,不好了,蕊兒小姐她自殺了,不過人沒死,讓大夫救回來了。聽說情況危急,柳夫人氣得一直在府裡詛咒咱們侯府,還詛咒老太太!”

    南宮嫿嘴角揚起抹冷笑,淡淡放下手中的葡萄,眉目微抬,“蕊兒差點沒命,二嬸心急也很正常,心急之人難免愛逞口舌之快,就讓她罵去,反正心神不安的又不是咱們。”

    現下心神不安的,恐怕就是在興安堂裡拜佛的老太太了。這一仗,老太太輸得很難看,為老不尊,做出如此丟人的事,恐怕她都無顏見南宮家列祖列宗了,哪還有臉出來蹦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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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親事風波渣女挨打


   這幾日,因為南宮蕊兒的事,侯府上下一片沉悶,每早大家去給老太太請安,她都藉口身子不適暫時不見,一個人在佛堂念經。

    南宮嫿坐在高大的連理樹下,淡笑的看著遠方,老太太恐怕不是身子不適,而是沒臉沒皮再見他人,連她都覺得這種行徑十分可恥,柳氏也是的,最近都不敢出門,有人上門問南宮蕊兒的事,她就把老太太扯上,說是老太太唆使南宮蕊兒去齊王府什麼的,就為了撇清南宮蕊兒的行徑,最後在眾官家夫人眼裡,老太太成了主謀。

    柳氏原想讓南宮蕊兒的名聲處於弱勢,弄成她是被迫的情景,可那些夫人們豈是吃醋的,一個個都對此事心知肚知,在背後暗罵柳氏和她女兒一樣,都是想攀高枝又下賤的人。

    柳氏還算聰明,沒有提南宮嫿,不知道是受了別人的威脅不敢說,還是因為忌​​憚南宮昊天的官威,總之,南宮嫿倒是相安無事,只是苦了南宮蕊兒,本來沒多少人知道的事,被柳氏這麼一宣傳,反而人人皆知,以後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趙氏正坐在屋裡看書,時不時溫柔的看一眼南宮嫿,正在這時,小機靈綰綰端著一盤紅豆糕走進鳳莛軒,一邊把紅豆糕放下,一邊拿眼斜睨了遠處藕香院,朝趙氏道:“夫人,老爺剛才本來要來鳳莛軒的,卻在半路被周嬤嬤叫走了,她說蘇姨娘生病,要老爺去看,依我看,蘇姨娘好好的怎麼會生病?分明就是裝病!”

    趙氏淡淡放下書本,伸手抬起桌上的碧螺春,淡淡撥了撥茶碗,眼眸裡射出一股冰冷的神色,“你讓何然繼續盯著藕香院,有什麼事回來禀報,對了,蘇氏近來有沒有和特別的人走得比較近?”

    綰綰轉了轉眼珠,思索一下,道:“奴婢打聽到,蘇姨娘好像和了緣師太走得比較近,常去了緣大師的塵觀寺上香,看她的模樣,似乎是真的一片虔誠,但綰綰可不這麼想,她一定有什麼陰謀!”

    常期跟著南宮嫿,綰綰已經鍛煉出來了,只要蘇姨娘一有風吹草動,都能被她解讀為陰謀,聽得南宮嫿抿唇笑了起來,指著綰綰的額頭道:“不知不覺你竟變成包公了,斷案如此厲害,那你說說,那了緣師太究竟是什麼人?”

    綰綰哪裡知道,害羞的躲了一下,忙道:“奴婢只知道她是高人,上次成姨娘懷的富貴孩子就是她一口咬定的,昨兒個奴婢打進淺裳她們內部,和她們一起浣衣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好像認識什麼了緣師太的,不過奴婢沒聲張,裝沒聽見。”

    “蘇姨娘認識了緣師太?”南宮嫿突然坐直身子,思緒回到成姨娘陷害那一次,上次那個了緣師太給老太太說孩子是富貴命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如今蘇姨娘的人竟然與了緣師太有聯繫,且成姨娘的事是蘇氏一手主導,看來,這了緣師太有可能被蘇氏收買了。

    趙氏也想到這一層,她五指緊緊捏著茶杯,冷聲道:“我記得上次是周嬤嬤帶了緣師太去見老太太的,當時我不以為意,沒想到,光是這一件小小的事都透出如此龐大的問題,看來,這了緣大師不簡單。”

    “但了緣師太根基深厚,許多京城貴婦都信任她,請她算命寫命,名聲鼎盛,而且連宮裡的妃嬪都常請她進宮做法,這名聲真快要有智覺大師高了。不過京中貴婦請不到智覺大師,只能請到了緣,其實在她們心中,越難請到的,才越是高人。智覺大師只給皇家批命,憑他道骨仙風的身姿,就比了緣強不少。”南宮嫿微微挑眉,智覺大師雖是她的師父,但她自從上守國寺比試拜師那一次,就沒再見過。

    不過,她心中隱隱感覺,她和這大師有緣,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相見,她心中也十分尊敬他。

    趙氏則冷冷碰了碰茶杯蓋,眼底浸出一陣森冷的神色,朝南宮嫿看去,“嫿兒,這次蘇姨娘無故病倒,定有什麼么蛾子,咱們不能總是被動挨打,這樣遲早有一天會進她的圈套。她三番五次想陷害於你,咱們這一次要化被動為主動,如果她要設陰謀,那咱們就用陽謀擊挎她,定讓她翻不了身!”

    趙氏身上散發出濃濃的主母威嚴,南宮嫿看得直點頭,看來母親不像以前那麼軟弱了,知道主動出擊了,這樣也好,她倒要看看這次蘇氏究竟在耍什麼鬼把戲,還有那了緣師太,說不定是個可利用之人。

    想到這裡,南宮嫿看向綰綰,把她叫過來,朝她耳語道:“你去塵觀寺打探一下了緣師太最近的日程安排,看她是不是和蘇氏來往密切。”

    “是,大小姐。”綰綰說完,便迅速走了出去。

    南宮嫿則也端起杯碧螺春,輕輕抿了兩口,嘴角蕩起一抹淺笑,看來,蘇氏這次裝病,定會與了緣師太沾上關係。

    德高望重、受世人景仰的大師是嗎?如果她做出有損德行的事,她就讓她身敗名裂,臭名遠揚,在蒼祁活不下去!

    “既然蘇姨娘裝病,嫿兒,那咱們作為當家人,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順便和她商量一下珏兒的婚事。”趙氏眼裡閃過一陣寒光,敢暗害她的女兒,她定要將蘇氏打擊得體無完膚。

    南宮嫿點頭,扶著趙氏,心裡暗自感到慶幸,看來,母親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們不能再被動,要趁爹爹冷落蘇氏的時機,一層層扒掉她的皮,她可不能讓蘇氏死得那麼容易。

    來到藕香院時,裡面的丫鬟婆子已經忙進忙出的,週嬤嬤站在院子裡吩咐丫鬟們去拿熱水的拿熱水,煎藥的煎藥。

    走到藕香院前,南宮嫿就听到裡面南宮昊天的聲音,“大夫來看過了?究竟是什麼病,怎麼姨娘的面色還是那麼白?”

    南宮珏和南宮楓兒兩人都眼眶紅澀的守在床前,南宮珏嘴唇哆嗦著,一臉委屈的道:“娘已經生病好幾天了,她一直盼著爹爹你來看她,可你一直沒來,請了大夫來看,說看不出什麼,只是氣血虛弱,珏兒也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看娘的樣子,好像很痛苦一般。”

    南宮楓也在邊上揉著眼淚,拉著南宮昊天的袖子道:“爹爹,你就不要怪娘了,她有時候不懂事,也是因為太在乎你,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都好想你,我們一家四口好久沒在一起說話談笑了。”

    一家四口?趙氏嘴角勾起抹冷笑,她們是幸福的一家四口,那她和嫿兒又是什麼?可別忘了,她才是侯府的正妻,是南宮昊天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進門的人,而蘇姨娘,不過從後門背進來的一個妾,也敢在她面前顯恩愛,真當她這個主母好欺負,她這麼多年的氣可不是白受的!

    南宮嫿則扶著趙氏進門,在看到床上翻著白眼嘴唇無色的蘇姨娘的樣子時,便裝作一臉急切的上前,親自走到蘇姨娘面前,在她額頭撫了撫,熱心的道:“姨娘也是,生病這麼久也不派人來找嫿兒,嫿兒直到剛才才知道,便和母親來看看。”

    蘇姨娘看著瀟灑走進來的兩母女,眼底迸射出濃烈的寒光,要不是她們,她會落到這步田地?她現在就恨不得爬起來殺了趙氏。

    蘇姨娘心裡恨意滔天,面上則作勢要起身,準備給趙氏行禮,南宮嫿見狀,忙將蘇姨娘的身子按了下去,笑瞇瞇的道:“姨娘身子不好,這些虛禮就別做了,保重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佛口蛇心,口是心非!蘇姨娘在心底對南宮嫿狠狠暗罵,恐怕南宮嫿現下巴不得她死吧?她豈有那麼容易死的,要死也要拖上南宮嫿和趙氏。

    “我本就是妾,向夫人行禮是應該的,咳咳……”蘇姨娘一臉的蒼白,眼神空洞,身子羸弱,神情懨懨的斜靠在雕花大迎枕上,那眼神卻是十分的凌厲。

    趙氏淡淡掃了蘇姨娘一眼,便看向南宮嫿,溫潤的道:“老爺今天沐休,不是說好去近郊同皇上打獵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南宮昊天嘆了口氣,一臉正色的道:“別提了,皇上在打獵過程中差點被燕國的刺客刺殺,幸好袁逸昇英勇護主,上前擋在皇上面前,才救了皇上一命。擋了那致命的一箭後,袁逸昇硬是撐著力氣將皇帝護送到馬上,帶著皇上突出對方的包圍圈,我們這些品級低的官員都在後方,這消息是前方楚大將軍傳來的,傳來了便讓我們先回府。對了,這事你們誰都不許出去說,誰要說了,那便是殺頭的死罪,雖然京城已經風言風語,大家心知肚明,但你們一個個給我守住嘴巴,別出去亂嚼舌根,到時候害了全家,本侯一個都不放過你們!”

    “是,侯爺。”南宮昊天將這驚天重磅的消息說出來,所有人都嚇得誠惶誠恐的點頭,近郊有許多老百姓,估計大家已經知道這件事,那麼多人都知道,南宮昊天也不隱瞞家人,直接說了,再囑咐家人不要亂說,這樣總比她們不知道去外面瞎問惹出亂子的好。

    “袁逸昇?爹爹,他怎麼可能救到皇上?”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聽到這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前世,袁逸昇就是因為在打獵的時候救了皇帝而擢升為輔國將軍,這一世,歷史竟重演,袁逸昇又救了皇帝,難道,他已經靠楚宸燁接近皇帝,獲得了皇帝的信任?

    如果真是這樣,那要扳倒他,就難了。

    南宮昊天一提到袁逸昇,就忍不住翻了記白眼,滿目厭惡的道:“也不知道他使的什麼手段,在侯府亂闖小姐後院的人,能有什麼好的品性?上次被咱們趕出去,沒想到他竟進了楚將的軍營,原本楚將讓他在軍營掃馬糞,他本沒有出頭之日。可惜老天瞎了眼,竟讓他在軍營遇到皇上,吟了兩句詩討得皇上歡心,便隨皇上進宮當了三品帶刀侍衛。今天他救了皇上,原本中箭就該死的,偏他命好,早早在衣裳裡穿了金屬背心,只受了點輕傷,人沒大礙。卻因為此事,再次討得皇上信任,皇上已經擢升他為正一品侍衛長,如今他竟然能夠自由入出宮營和皇宮,肩負起保護皇上的重任。哎,皇上真是……”

    話到這裡,南宮昊天趕緊打住,不敢再說,心裡卻暗怒道:皇上真是昏庸,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麼看人這麼不准,把擅長拍馬屁的小人當成英雄信任,把那些忠言逆耳的忠臣當成小人,果然,還是甜言蜜語最動聽,自古以來,一般會拍馬屁的,都能步步高升。

    如今他哪敢給皇上說袁逸昇在伯府犯下的事,指不定還遭袁逸昇反咬一口,想到這裡,南宮昊天便冷然挑眉,“以後嫿兒你進宮時,要特別防著袁逸昇,他如今已是一品侍衛長,以後肯定會經常在宮門口檢查,之前咱們侯府將他趕出去,已經徹底把他得罪了。今天他一得封侍衛長,當即耀武揚威的朝我顯擺,那氣焰十分的囂張,看得我真想給他一巴掌,可他如今是皇上的寵臣,連我這個侯爺都不能奈他何。”

    聽到父親的話,南宮嫿已經覺得事情的嚴重,袁逸昇這個人,窮怕了,一旦小人得志,便會將曾經看不起他的人狠狠踩在腳下,只要他擁有權勢,便不再是那個翩翩公子,而是心腸歹毒的惡人,這種惡是真正​​的惡,這種小人根本得罪不得。

    早知道這樣,當初她就該請人解決掉他,省得留下這個禍害,可如今,已經晚了!

    而一直躺在床上的蘇姨娘聽到這話,心裡不知道是擔憂還是高興,畢竟以前她和袁逸昇合作過,雖然沒有成功,卻有幾分交情,如果能再次聯合袁逸昇對付南宮嫿,那便很容易成功了,尤其如今袁逸昇在宮中行走,只要南宮嫿一進宮,便有機會對付她。

    想到這裡,她已經心情激動起來,邊上曾經罵袁逸昇為窮酸破落貨的南宮珏則緊緊咬著下唇,她得罪過袁逸昇,如今袁逸昇飛黃騰達,會不會找藉口向她報仇?

    南宮嫿則微微蹙眉,朝南宮昊天細細問道:“爹爹,如今袁逸昇是在御前行走,還是宮中行走?”

    “他自然無法在御前行走,隨便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就想在御前行走,這還得了,能在御前行走的人,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內侍衛,全是世襲家族制,從小培養,個個都與世隔絕,承擔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不要命的保護皇上,這些人十分忠誠,是不與外界接觸的。他們個個是高手,只要有誰敢靠近皇上,他們便早準備好了武器,且誰要敢刺殺皇上或者將手放在兜里,都會成為他們懷疑的對象,一不小心就會斃命。而袁逸昇只是巡邏后宮以及監察宮門口的關卡,防止有心人混進皇宮,他如果沒有特別大的貢獻和皇上的信任,恐怕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在御前行走。但是,光是能把守皇宮,他權利已經很大了,幸好現在沒人和他聯合,要哪天他​​與那些奸臣聯合起來,就更加難對付了。”

    南宮昊天的一席話聽得南宮嫿心中直驚異,還未到會試,袁逸昇已經提前一步升官發財,憑他那張巧嘴,根本不用春天的春闈,要解決掉他,真是麻煩。

    袁逸昇不到御前行走,說明皇帝還不信任他,這樣還容易扳倒一些,只是,她沒機會進宮,又見不著他,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接著,陸醫正風風火火的趕來,當著眾人的面,又給蘇姨娘看了一次診,這一次,南宮嫿坐在邊上,一雙目光凌厲的看向陸醫正,發現他一雙眼睛生得十分的有神,身形高大,眉宇間卻隱隱有一股濁氣,看著就是不順眼。

    陸醫正看了過後,便退到南宮昊天面前,眼裡閃過一抹寒光,朝南宮昊天拱手道:“侯爺,蘇姨娘這病,在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沒什麼地方不對,但姨娘又奄奄一息好幾天了,真是奇怪。”

    “這麼奇怪?嫿兒,要不你給蘇姨娘看看,看結果是不是和醫正一樣。”南宮昊天心裡還是傾向於南宮嫿,便朝南宮嫿看去。

    南宮嫿抿唇,微微一笑,擺手道:“陸醫正都看不出來,嫿兒更看不出來。”

    言下之意,她不想給蘇姨娘看病,不過裝病而已,她就陪蘇姨娘演演戲,順便當一回觀眾。

    蘇姨娘則幽幽嘆了口氣,故作不經意間的道:“我這病也不知道怎麼的,時好時壞,有時候我感覺面前的人都沒了,好像魔障了似的,會不會是府裡出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才這樣了?我看楓兒最近晚上睡得不安穩,經常做惡夢大嚷大叫,估計是被臟東西嚇到了。陸醫正既然看不出什麼來,說明我們身體上沒事,心理上受了影響,侯爺,你看要不要請法師來府裡看看,驅驅妖邪,把妖邪驅走,說不定我這病能好。”

    “法師?哪有這麼迷信,不過是你自身問題,府裡哪裡來的髒東西?”南宮昊天想起上次了緣師太說的那個富貴命,沒想到那野種卻是成姨娘與別人的,這個了緣師太怎麼沒算出來,還讓他們白高興一場,所以,他心裡面有些排斥這樣的法師,總覺得有問題。

    這時,邊上的南宮楓也忙裝作難受的揉了揉眼睛,“爹爹,楓兒最近晚上常做惡夢,夢裡總有個小鬼來纏我,那小鬼是個小女娃,她張著血盆大口,要將楓兒一口吃了,楓兒好害怕。”

    南宮昊天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聽到南宮楓哭訴,忙把他抱在懷里安慰道:“你是不是聽人說鬼怪故事,或者看志怪小說了?別怕別怕,有爹爹在。 ”

    這時,蘇姨娘突然有些難受的皺起面龐,她難受的摀住肚子,面色絞痛的道:“侯爺,我肚子好疼,好難受,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咬我,你快請了緣師太來給我看看,聽說她是得道高人,一定能看出問題來。”

    “了緣師太?上次他批成氏的孩子是滔天富貴命,誰知竟是個野種,這種江湖術士也輕信得?”南宮昊天怒地拂袖,要繼續發火,卻看到蘇姨娘難受的樣子,終究還是心疼,便上前親自扶起她,畢竟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女人,又是生下楓兒的功臣,他再怎麼都捨不得看她難受,只是心裡的天平卻早已偏向了趙氏。

    “咳……了緣師太可是京城貴婦們請都請不到的高人,她還為貴妃批過命,聽說很準,成姨娘的孩子是誰生的,這她肯定批不出來,她要是這都能批出來,那不就成神仙了麼。她法力有限,但我這小病肯定看得出來的,最近我常去塵觀寺為老爺祈福,總聽她講經,見她是個不打誑語的謹慎人,品性又高潔,這才想請她來幫我看看,求老爺許了這事吧。”蘇姨娘字字不離了緣師太,為的就是能將了緣師太成功請來。

    南宮嫿嘴角始終淡淡帶著笑,趕緊請來吧,她要當著眾人的面揭開這神棍的真面目。

    見蘇姨娘如此認真,南宮昊天只好點頭答應,這時,南宮嫿見蘇姨娘疼得難受,又蒼白著臉在咳嗽,忽然挑眉,沉聲道:“姨娘這生病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不小心,可能是傳染病,爹爹還是離她遠些,免得被過了病氣。爹爹是府裡的主心骨,可萬萬不能生病,弟弟還未出世,更不能被這些污濁之氣給沾染。尤其是整個侯府,更不能讓這病氣給沾染,恐怕姨娘在病未好之前,不能隨意外出,要和大家隔開一段時日了,珏兒、楓兒更不許隨便外出,外面的人也不能隨便進來。”

    蘇姨娘一聽,當即滯在原地,她雙眸陰毒的睨向南宮嫿,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南宮嫿明著暗著想軟禁她,不讓她見人,這可不行。

    蘇姨娘迅速朝邊上的陸醫正使了個眼色,陸醫正忙沉吟片刻,朝南宮嫿道:“大小姐多慮了,蘇夫人這病目前為止還看不出是什麼,但在下敢肯定這不是傳染病,大家不必驚慌,只和平常一樣就行了。”

    “哦?作為有名望的醫正,陸醫正你連這病都看不出來,是不是愧對你的醫正名號呢?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浪得虛名,沒半點真本事?”南宮嫿毫不留情的看向陸醫正,目不轉晴的盯著他,盯得陸醫正心虛的垂下眼睛。

    “在下的確醫術有限,有不當之處,還請大小姐見諒。”陸醫正擺出一副謙虛謹慎的態度,看得南宮嫿一臉的諷刺,現在還不是拆穿他的時候,否則,蘇姨娘接下來的戲要怎麼演?

    在看完蘇姨娘後,趙氏去了清墨軒,手中拿著幾張畫像和冊子,南宮昊天正在寫折子,一看到趙氏進來,便微笑著起身,親自去扶她,生怕她磕著碰著。

    趙氏眼底則是一陣冷笑,他之所以這麼關心她,還不是因為她肚裡的孩子,要是她不爭氣生個兒子出來,恐怕又會遭受和以前一樣的待遇。

    “夫人,這些是什麼?”南宮昊天看了眼桌上的幾張男子畫像,有​​些疑惑。

    趙氏神清骨秀的坐到鋪著繡花墊的花梨木杌子上,溫柔的笑道:“孩子們年紀漸漸大了,是該到說親的時候了,近時我參加夫人們的宴會時,有夫人將她們親戚或兒子的畫像給我,有的求娶嫿兒,有的求娶珏兒、雪兒,所以我來和你商議一下,看給她們選個怎樣的夫婿。”

    南宮昊天也摸著下巴坐下,點頭道:“的確,她們都十二、有三,嫿兒就快到十四了,再不定親,以後好的男子都被人家挑走了。”

    “的確,你看那陳夫人一生下孩子就為子女打算,如今她的孩子個個都有婚配,只要到了年齡出嫁便可。哪像我們這些猴兒,還得你我操心。”趙氏說完,便捂唇輕笑起來。

    南宮昊天拿起桌上的畫像,上面的男子有剛強、有柔弱、有白面書生,也有黝黑的武將,總之各種各樣的都有,那冊子上,其中托畫像給趙氏求娶嫿兒的最多,但沒一個他能瞧上眼的,便道:“嫿兒的婚事不是咱們能決定的,有可能由聖上裁決,而且這裡沒一個配得上她的,就暫時不給她說。不過,倒是可以給珏兒、雪兒挑門好親事,兩個孩子都大了,雪兒雖然有個那樣的母親,但她本性純良,你也為她好好斟酌,最重要的是珏兒,她生性單純,又精通琴棋書畫,才藝出眾,是我南宮家的驕傲,你定不能輕慢了她,得給她挑一個絕佳的好夫婿。”

    南宮昊天口裡全是對南宮珏的稱讚,他估計早已忘了南宮珏之前落水陷害嫡姐一事,趙氏心裡只覺諷刺,蘇氏害了她這麼多年,屢次想害死她和嫿兒,這南宮珏也心狠歹毒,上次在伯府想弄壞嫿兒的名譽,前幾日蕊兒出事,南宮珏以為是嫿兒,瞧她得意的,這對母女都是豺狼虎豹、蛇蠍心腸,要是給她們再挑個富貴人家,指不定要怎麼害嫿兒。

    這府里人人都有私心,蘇氏和南宮珏則是野心,她趙氏雖然生性善良,但為了保全女兒,也不可能永遠讓步,所以,她定不會給南宮珏擇好人家,只有南宮珏將來痛苦,才能狠狠打擊蘇姨娘。

    想到這裡,趙氏悠悠的拿​​起幾個公子哥的畫像,朝南宮昊天笑道:“自己的閨女,我自是不能薄待她們,你是知道我的為人。珏兒、雪兒嫁得好,我們侯府也沾光,將來侯府才能更加鞏固。只是我看了這裡面的人,大多數是些有錢的公子哥,也大部分是庶子,咱們倒是可以細細分析斟酌,兒女的婚事有你這個做父親的操心,這才是為人父母的樂趣。”

    言下之意,婚事要她和南宮昊天共同作主,免得將來珏兒雪兒嫁差了,要想怨,也怨不著她,是老爺作的主,她們若敢質疑,那就是在怨老爺,一向愛面子的老爺怎會容忍別人質疑?

    南宮昊天十分放心的點了點頭,拿著一張畫像,畫像上的男人生得一派風流,一看,竟是忠勤伯府嫡次子陸少卿,他當即搖了搖頭,將畫像放到一邊, “如此輕狂的好色公子,咱們嫿兒萬不能許配給他,他就算了。”

    “這是自然,你別看,陸夫人眼界還挺高的,當時就拉著我遊說,想求娶咱們嫿兒,我當時明里暗裡拒絕了她。又說珏兒、雪兒挺優秀的,不過人家陸夫人根本看不上,也是,人家好歹是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要配怎麼都要配嫡女,所以老爺,如果有條件好又優秀的庶子,咱們也要好好考慮,畢竟珏兒、雪兒再優秀,在外人看來也是庶女。”

    趙氏何嘗不知道南宮昊天的心思,南宮昊天巴不得把南宮珏配個高門大戶的嫡子,在他沒開口之前,她這就委婉的表明,珏兒是庶女,沒人瞧得上,勸他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聽趙氏這麼一說,南宮昊天仔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目光澄澈,嘴角帶笑,一臉溫柔的看著那些畫像,心頭的不悅這才慢慢壓了下去,繼續聽著趙氏說話。

    趙氏又拿起一張畫像,道:“這是城西王員外家的嫡子,王員外雖然只是個侯補官,卻家底殷實,有個虎頭虎腦的嫡長子,名王桂林,這孩子雖資質平庸,但是去年卻中舉了,今天的春闈沒中進士,準備明年再戰,足以可見這孩子是有遠大志向的。一個家底殷實的員外郎,應該配得上咱們雪兒。”

    “只是個員外郎?”南宮昊天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畫像上的男子,見這男子生得十分高大,看上去生龍活虎,雖然不是什麼美男子,好在健康陽光,便沒有一口否決。

    趙氏嘆了口氣,一臉憐惜的道:“雪兒除了我這個主母,沒什麼後台,只有侯府的一個身份,能與王桂林聯姻是夠了的。雖然憑咱們的府邸,配個五、六品官的正妻可以,但我已經打探過了,人家那些五、六品官,只要是嫡子,要聯姻都要尋同樣品級的嫡女,有些聘不到嫡女的轉而求庶女,也是庶女娘家後台很硬的,珏兒有個貴妃的姨娘,又有個家底富足的外祖家,那些五、六品官自然是求之不得。可雪兒和她不一樣,她雖出身侯府,但成氏只是個賤妾的身份,別看王桂林沒什麼功名,但他家家境富裕,王員外就是看中老爺你將來有提攜這孩子進仕途,才來求咱們家的雪兒。若是明年開春闈,王桂林一舉奪得進士,那便是青雲直上,到時候隨便都是個州、縣的官,厲害點的就是狀元、榜眼。到時候他自己做了官,定看不上雪兒了,所以,咱們得趁開春闈之前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南宮昊天聽趙氏這麼細細一分析,這才摸了摸下巴,點頭道:“如果對方家底的確殷實,而且孩子又上進努力,配雪兒倒是可以,到時候由我在朝中幫那孩子疏通,這樣也能給雪兒加點底氣,你有沒有仔細打聽過這王桂林的人品?”

    趙氏嘴角微微帶笑,點頭道:“我已經找人細細查探過,這王桂林性格活潑爽朗,十分的陽光踏實,他知道自家不是正經的官家,便努力考取了舉人,說明是個有志向的人,而且他十七歲了府中竟然沒有通房姨娘,想必也是個潔身自好的,你看其他的公子哥,哪個不是有點錢就整天窩在溫柔鄉的浪蕩子?王家看中咱們侯府的爵位和官聲,咱們就看中王桂林這孩子實誠,如果老爺同意,就將雪兒許配給他吧,有時候挑得太多,反而挑花了眼,最後好的都讓別人挑去了。”

    “你說得也是,雪儿娘家的確上不了檯面,不過如今養在你膝下,身份自然比庶女高了一等,到時候多給雪兒陪嫁一份,好讓她在王家站穩腳跟,不至於受人欺負。”南宮昊天雖然貪新鮮愛寵妾室,不過對自己的兒女卻是十分關心的。

    “那是自然的,我不疼雪兒,誰疼?”趙氏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酸牙,索性不說了,另拿起一張畫像,笑瞇瞇的道:“老爺,你看這個蘇州的從五品知州石進榮如何?”

    “石進榮?不行,他這人刻薄囂張,才個小小的知州,便不把人放在眼裡,這人我下江南時見過,不好相處,又慣會踩高捧低,咱們珏兒可不能去受這份苦,換個人。”南宮昊天將石進榮一口否決,眼裡全是對南宮珏的心疼和關切。

    趙氏翻了翻桌上的其他士族公子哥,有些無奈的道:“老爺,這裡倒是有許多伯、侯家的庶子,但是好的都早有了親事或讓人挑完了,只剩下這些浪蕩輕浮之人,有幾個不輕浮的,娘家又沒什麼後台,不是婢生子就是賤妾所出。這裡有個稍微拿得出手的李進,他倒是不輕浮,又上進,但常年生病,是個半吊子,恐怕不出三年就會斃命,咱們珏兒哪能去受這個苦?老爺挑女婿,既要家世好,人品好,又要有家底,還不能花心,妾身真是不好挑,尤其是現在的適婚青年裡,男少女多,稍微品性好的男子,都有好幾家優秀的女兒爭,要不你看看?”

    說完,趙氏將小冊子遞給南宮昊天,南宮昊天疑惑的接過來,仔細一看冊子上寫的,這冊子上把所有男兒的家世、人品、才貌都寫得清清楚楚,其中一大半都早早有了通房妾室,還有的更甚,喜歡沾花惹草,逛青樓,鬥蛐蛐,有的還不孝順,是實打實的紈絝子弟。

    有幾個特別孝順的,又比較懂事上進的,不是有之樣的毛病,就是那樣的毛病,有的矮了,有的胖了,有的黑了,有的瘦了,這一本有家底的男兒裡,真找不出幾個好的。

    好不容易有幾個好的,後邊已經註明:陳家嫡女有意、李家庶女有意等字樣,意思是這些備註的都是對這些男子有意的女子,他突然覺得渾身冒出冷汗,不由得扶了扶額,忍不住從額頭揩了把冷汗下來,“沒想到,這相夫婿的競爭,比得上考科學了。”

    說到這裡,南宮昊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手中的冊子扔到一邊,一把奪過趙氏手中的另一份冊子,趙氏則有些為難的道:“老爺,這份冊子上的人珏兒定瞧不上,全是家境一般,但博學上進的好青年,這些孩子大多出身寒門,但個個上進好學,為了改變他們的命運,一個個都拼了命的考科學。都說寒門易出貴子,雖然他們現下日子清苦些,但只要有老爺的提攜和自身的努力,將來必定是國之棟樑。老爺當初雖是侯府世子,卻也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考的官,這考的官可比那些花錢捐的或者家族蔭封的官來得正規,這些孩子如今就像老爺當年那樣上進,不同的是他們沒有殷實的家底。但老爺你不妨又想,又有家底又有才情的男兒,又怎會挑庶女?”

    趙氏不緊不慢的說完,南宮昊天心底也在仔細思量此事,的確,要想挑家底好的,珏兒一個庶女要配優秀的男兒很難,換成嫿兒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趙氏沉吟半晌,又明里暗裡的道:“再說……我和夫人們賞玩的時候,有幾個家境​​好,孩子又優秀的人家,看了珏兒的畫像原本很喜歡她。可一聽到上次中威伯府傳出的事,人家立即搖頭拒絕,還有的更過分,直接說我家珏兒不守婦道,公然與男子在別人家偷情,不管是陷害的或者自身原因也好,總之她現在名聲是毀了,許多好人家都不願意挑她,剛才給你看那冊子上的人,還是因為咱們侯府的名聲和珏兒的美貌才情,才勉強來說項的。”

    “什麼?我竟不知道,珏兒在外頭的名聲已經差成這樣?”南宮昊天只覺得有把刀在他心裡一直割,將他的心一片片切下來,疼得要命。

    這時,早在外頭聽了大半天的南宮嫿與玉萼對視一眼,忍不住微微蹙眉,這就是做主母的好處,主母哪怕不受寵,對子女的婚事都有作主的權利,所以別的家裡,庶女庶子都沒來由的討好主母。

    結果南宮珏把娘親得罪,處處想著殘害自己,如今這親事,恐怕是很難說到好的了,雪兒雖然心直口快了些,但本性純良,母親便給她真正尋了戶好人家,有時候你付出真心,別人也會以真心回報。

    有時候自己存了狠毒的心思,就別怪人家了。

    幸好母親是侯府主母,她的婚事能夠自己作點主,將來她要嫁,也誓不為妾,哪怕是清苦之家,也要做主母,正室和妾的地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趙氏見南宮昊天一臉的不敢相信,慌忙給他倒了杯茶,一臉擔憂且焦急的道:“老爺你​​公務繁忙,不知道外頭的風言風語很正常,可珏兒上次和袁逸昇偷情一事,好多夫人都知道了,雖然人家沒親眼所見,可這事一傳出去,便一傳十,十傳百,珏兒名聲早就壞了。要不是府裡有咱們嫿兒撐著,恐怕我們侯府的女兒都很難尋人家了。如今有權有勢的好人家瞧不上珏兒,稍微有點權勢的又全是些下三濫,實在不行,咱們只有從這些貧寒子弟裡,給珏兒尋一個有潛力的好青年,指不定將來這青年飛黃騰達,珏兒就苦盡甘來了。再者,對男人來說,和他同甘共苦的結髮妻,那種情誼是此生不變的,等人家功成名就了再來說親,這不是顯得咱們侯府勢利?再說不還有老爺你和蘇姨娘的後台,還怕那青年出不了頭?”

    南宮昊天這下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剛才那冊子上的青年,一個個全是紈絝子弟,原來是珏兒自己把名聲壞了,沒好人家願意來求親,怪不得他總覺得趙氏遮遮掩掩的,要是他,這樣丟人的事他也說不出口。

    “好個孽障,自己做出那起子丟人的事,還妄想我們給她配好人家。她要有嫿兒一半懂事乖巧,也不用咱們這麼操心了!怪不得那段時間我上朝的時候,總有官員明里暗裡的諷刺我,當時我不知覺,認為不是什麼大事,直到現在說親,才知道女兒家的名聲有多麼的重要。”南宮昊天直嘆氣,兩根眉毛擰在一起。

    趙氏也不好受,忙抬手替他撫平額頭的皺紋,也一臉擔憂的道:“最重要的是,珏兒眼界心氣兒高,一般的公子她都看不上,整天嚷嚷非侯爺、世子不嫁,這婚事就更難辦了。”

    “憑她那樣的名聲?也想嫁世子侯爺?她要是名聲沒壞,想嫁個三、四品大官沒問題,畢竟有蘇貴妃這個後台,但如今名聲壞了,她也休想進入高門大戶。嫁那些吊兒郎當的輕浮子弟,還不如給她挑個有潛力的寒門子弟。”南宮昊天氣呼呼的說完,猛地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拿起那本寒門子弟的冊子,開始細細尋了起來。

    趙氏則淡淡勾了勾嘴角,眼裡露出一抹輕諷,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南宮珏自己把名聲弄壞了,找不到好人家,可別怪她。

    就算是那些嫡女,只要婚前失貞,名聲一壞,就休想再嫁了,何況只是個庶女,像南宮蕊兒,這輩子恐怕都無人求娶了,要么孤獨老死,要么將來等謠言平息,找個差點的夫婿隱居他國,要想在京城生存,這樣的壞名聲會伴隨她們一生,甩都甩不掉。

    “咦,這個陶志堅不錯,家裡開了個米舖,做點小生意,他自己則勤奮好學,今年中了舉人,排第二名,就差袁逸昇一分,而且孝順懂禮,一邊讀書一邊還幫家裡打點生意,很有人生閱歷。鄉試竟然只差袁逸昇一分,甩掉第三名一大截,看來這陶志堅真是個人才,只要好好培養,明年的春闈,定能進前三甲,前三甲乃狀元、榜眼、探花,袁逸昇肚子裡有真材實料我知道,這個陶志堅的才學竟然能與袁逸昇比肩,寫得一手好文章,人品又好。這可是一個有大潛力的好青年,如果他明年中進士,隨便一甲、二甲都是平步青雲,要是皇上高興,直接賞六、七品官做,他再奮鬥幾年,很容易就能爬上三、四品大員的位置,更甚者,還能封侯拜相,不錯不錯!”

    南宮昊天說到激動之處,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大笑道:“如果咱們珏兒能許配給他,不出明年就是進士夫人,陶志堅只要再厲害些,就能中狀元,我南宮家族從來沒出過狀元,讓珏兒去做狀元夫人,這得是多大的榮耀。而且這孩子人品又好,十七、八歲還沒有沾過女人,我看,就他吧! ”

    趙氏則只覺得額頭溢出三條黑線,她很無奈且尷尬的張開嘴,小聲道:“要是真像老爺說的樣樣都好,那人家定不會選珏兒了,也不會那麼早定親,肯定會中了狀元再擇對象,到時候由他隨便挑。”

    “你這是什麼意思?”南宮昊天不解,拿起冊子仔細一看,只見在備註那一欄裡,有三個小字:矮胖圓。

    “矮胖圓是什麼意思?只要長相不是太差,過得去就行了,歷來有才有學的人,大多是相貌一般的,那些相貌好的只知道沾花惹草,哪還會用心學習?”南宮昊天認為問題不大,朗聲道。

    趙氏則差點哭了似的皺著臉,小聲的道:“可這陶志堅有個外號,人稱矮冬瓜,他真是長得太矮了,就比珏兒高一小點……”

    “什麼?他竟這麼矮?可惜了,可惜了!”南宮昊天是文人,遇到有識之士就會激動,可一聽這個有才學的人是個矮冬瓜,心中的熱情立即被一盆水澆滅。

    在外頭聽到這話的南宮嫿,差點就笑了出來,南宮珏本來就生得嬌小,這陶志堅竟只比她高一點點,定是十分的矮。

    她忙招呼玉萼,在她耳邊耳語一句,說完之後,玉萼心神領會的朝藕香院方向跑去。

    藕香院裡,南中珏早早的打聽到夫人和爹爹在給三姐妹挑人家,人坐在蘇姨娘床前,目光卻一直往外看,想看打探消息的淺裳回來沒有。

    大概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淺裳便滿頭大汗,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一跑進藕香院,就對南宮珏嚷道:“不好了三小姐,夫人和老爺要將你許配給一個窮酸貨,那窮酸貨還是個矮冬瓜,生得又黑又胖又圓又醜,還沒小姐你高,這下可怎麼辦?”

    “什麼?”正臥床裝病的蘇姨娘和南宮珏一聽到這話,兩人都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目光憤怒的盯著淺裳。

    “你再說一遍,爹爹要把我許配給誰?”南宮珏氣得咬碎一口銀牙,雙手插腰,眉頭冷挑,身子氣得止不住的顫抖。

    淺裳有些害怕南宮珏,忙抖著身子,抬了抬眼皮,小聲道:“我在清墨軒院子外面聽到的,聽夫人說三小姐的名聲因為上次在伯府的事已經毀了,沒好人家能看得上,有意結親的除了有錢的紈絝子弟看中三小姐的美貌想玩玩之後,便是一些連飯都吃不上的窮酸人家,其中有個臭窮酸,自以為中了舉人,就腆著臉來求娶三小姐,這臭窮酸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而且他長得很醜,很矮,都說七尺男兒,他恐怕只有四尺……連二小姐那樣的都配了戶家底殷實的好人家,可咱們三小姐卻要嫁四尺男兒……”

    “賤婦!”聽完淺裳的話,南宮珏還沒罵出聲,坐在床上的蘇姨娘已經恨得一巴掌拍在桌沿,恨聲道:“趙慧清你個賤婦,竟使絆子給我女兒尋個這樣的人家,我要進宮,我要去找姐姐,我定要治她一治,替珏兒報仇!這個殺千刀的爛東西,氣死我了!”

    此時,蘇姨娘氣得氣血攻心,猛地咳嗽幾下,沒病都給氣出病來了,她顫抖的抓住床畔,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把趙氏吃了。

    南宮珏也氣得抓心撓肺,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扭頭朝蘇姨娘道:​​“娘,我絕不讓那個賤人左右我的婚事,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我絕不會嫁那個矮冬瓜,要嫁讓他女兒嫁去!”

    “珏兒……”蘇姨娘本想跟著南宮珏一起去,可她現在生了病下不得床,如果貿然下床,肯定會惹南宮昊天懷疑,這樣她的下一步計劃就無法進行了。

    想到這裡,她硬是將一口怨氣咽在腹中,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門外,又發洩的破口大罵,“趙慧清你個賤人,你和你女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想暗整我的珏兒,我和你沒完,你給我走著瞧!”

    南宮珏心急火燎的跑出藕香院,一出去就開始罵,一臉氣憤的跑到清墨軒,跑到清墨軒的時候,她看見南宮嫿正微笑著站在門口,且朝她親切的道:“珏妹妹你來了?我也才來呢,咱們一起進去見母親吧!”

    “呸!你要見自己去見,我沒時間理你。”南宮珏恨恨的剜了南宮嫿一眼,沒心情想南宮嫿為什麼在這裡,一個箭步踏了進去,發現只有趙氏一人坐在書桌前,爹爹不知道哪去了。

    爹爹不在正好,她可以放開的大罵趙氏一頓,仔細看了眼四周,發現爹爹都不在,南宮珏便憤怒的衝進去,朝趙氏怒吼道:“夫人,聽說你給珏兒說了門好親事,是城西的窮酸破落戶,而且還是個身高沒我高的矮冬瓜,你好狠的心思,巴不得把我低嫁,對不對?”

    後面的南宮嫿也跟了進來,只是淡淡的站在邊上,並未阻止南宮珏罵人。

    趙氏正在看冊子,冷不防的看到南宮珏衝進來,一沖進來就插著腰對她指責起來,她當即冷冰冰的挑眉,厲色看向她,沉聲道:“怎麼這麼沒規矩?清墨軒也是你能隨便闖的?來人,拉出去!”

    邊上的笙媽媽一見,當即豎著眼睛就要去拉南宮珏,趙氏眼裡已經迸射出陣陣寒光,渾身罩著主母的威嚴,看得邊上的婢女們膽寒!

    笙媽媽要去拉南宮珏,南宮珏則一把推開她,憤怒的盯著趙氏,厲聲道:“怎麼?主母你心虛了?你瞞著父親給我找了這樣一個人家,還不能讓我說了?我姨是貴妃,她定不會讓我低嫁的,你這個侯府主母可真偏心,憑什麼有個偷情娘的南宮雪能配王員外家?我比她優秀出色,我姨是貴妃,我外婆家家底富裕,憑什麼連南宮雪都比不過?你這是公報私仇!”

    “大膽!我堂堂一個主母也是你能指責的?你看看你的身份,再看看你的言行舉止,哪裡像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不顧尊卑衝進來吵吵鬧鬧,你自己把名聲毀了怪得著何人?再敢胡言亂語,給我拉出去狠狠的打!”趙氏一發威,便猶如沉睡的獅子甦醒,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是侯府主母,是侯府數一數二的掌權人,一個庶女也敢在她面前囂張,不想活了?

    “你敢打我?有本事你就打,打了看爹爹偏向誰,別以為爹爹不在你就可以動用私刑,我還要告訴爹爹,你因為嫉妒我竟給我尋個這樣的男人。我才不嫁窮酸破落貨,你休想害我!”南宮珏說完,冷冰冰的剜了眼趙氏,又恨恨的盯在邊上的南宮嫿一眼。

    南宮嫿不出聲,嘴角已經溢起抹譏笑,南宮珏以為爹爹不在房裡,這才如此囂張,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她恐怕會後悔自己剛才過激的言行。

    “你!你實在太不懂事,未經通報,庶女哪有資格進老爺的書房?笙媽媽,給我掌嘴,今天我非要給她點教訓,否則她真是越來越野,將來要禍害咱們整個侯府!”侯府的名聲已經讓南宮珏毀掉大半,她如今再不懲罰,怕是這姑娘要爬到她頭上去!

    笙媽媽一聽,快步上前,掄起膀子,眼裡迸射出濃濃的恨意,夾雜著曾經南宮珏和蘇姨娘對趙氏的欺凌,以及心中溢出蘇氏和南宮珏以前打趙氏的一幕幕,登時恨意上湧,揚起巴掌“啪啪”兩聲打在南宮珏臉上,打完後還不解氣,滔天恨意像湧水般湧來,她掄起手又是兩巴掌,打得南宮珏登時懵了。

    笙媽媽咬著牙,還想打,這麼多年夫人都被這對母女欺負,如今她終於有機會報仇,怎麼會放過,連她和沐瑤都被這對母女甩過巴掌,想起以前的恥辱,她怎能不恨!

    南宮珏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尤其是一個下人竟敢打她,她當即氣得上前,挽起袖子,搶起胳臂,將頭往前一伸,朝趙氏怒吼道:“你這個賤人,竟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撞死你和你那賤種!”

    說完,南宮珏就像頭一般往趙氏撞去,南宮嫿見狀,早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想擋在她前邊,就在這時,從書架後走出來的南宮昊天已經一把將南宮珏抓住,然後用力一蹬,一腳將南宮珏蹬在地上,憤怒的瞪大眼睛,“孽障!你以為本侯不在這裡,就可以囂張妄為?幸好本侯一直在後邊,否則真看不清你的本性!”

    平時南宮珏裝得十分溫順,這才討了南宮昊天的歡心,如今她本性暴露,衝進來大叫大罵,還想撞傷趙氏的胎兒,這讓南宮昊天十分氣憤,也十分痛心!

    趙氏則迅速抱住肚子,一臉柔弱的往後退一步,南宮昊天見狀,忙過去將她抱在懷裡,目光如野豹般剜向南宮珏,“什麼賤人,什麼野種?這也是女兒家能說出的話?你還想害你弟弟,本侯真想一掌拍死你!”

    南宮珏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冒出來的,她以為他不在,才想趁機撞掉趙氏的孩子,沒想到父親竟然藏在書架後頭不說話,看著父親陰鷙的目光,南宮珏嚇得身子發抖,忙往的退了兩步,難受的抱著被踢中的肚子道:“爹爹,你好狠的心,你竟然打我,珏兒好難受……”

    南宮嫿見南宮珏要裝肚子疼,便迅速走上前替她按了按肚子,然後冷冰冰的道:“爹爹這一腳並沒用力,妹妹你身子健康得好,就別裝病了,如果你出了事,我負責。”

    自己的計策被南宮嫿當場揭穿,南宮珏氣得臉色慘白,額頭直冒冷汗,哭著道:“爹,你也不問問女兒為什麼要鬧,你看夫人給女兒挑的親事,一個又醜又窮的矮冬瓜,你當真以為女兒嫁不出去,或者咱們侯府的女兒竟只能配這種人?爹爹,你也太厚此薄彼了,為什麼大姐姐能嫁那麼好,女兒卻是連狗都不如,女兒不服!”

    趙氏一聽,當即冷豎眉頭,卻不再說話,邊上的南宮昊天聽過後,氣得直咬牙,冷聲道:“誰給你說要把你配矮冬瓜了?我和你母親不過還在商量,我們處處為你著想,都想為你挑門好親事,你倒好,自己毀了名聲,挑不到好人家,還如此言行無狀,想殺你弟弟,你這樣的女兒,有好的人家本侯都不會給你挑,你愛嫁誰嫁誰去!”

    趙氏溫柔的捏著南宮昊天的手,一臉苦口婆心的看向南宮珏,“你真是太不知事了,幸好老爺在這裡可以為我作證,否則真不知道要被你編排成什麼樣。從一開始,老爺就直說要為你尋最好的人家,他這麼疼你,你竟然忤逆他,當真是不孝女。那陶志豎也不是矮冬瓜,剛才被笙媽媽弄錯了,把他和另一個叫陶志毅的人弄反了。咱們好不容易查了畫像找了資料,又找笙媽媽來問,才弄清楚,是名字太相似,冊子和畫像都弄錯了。”

    “就算不是矮冬瓜,他也是個窮酸破落貨,我不嫁!”南宮珏才不聽趙氏的話,在她看來,趙氏就是別有用心。

    “隨便你!反正陶志堅十分優秀,你不要,我就給怡兒,怡兒快到十一,也不小了,到時候再把她記到嫡母名下,當成正經的嫡女出嫁。你既然誰都看不上,你的婚事本侯和夫人也不想作主,你自己找蘇姨娘去,讓她給你挑!滾出去!”南宮昊天見南宮珏仍舊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氣得冷臉直趕她走。

    南宮珏則覺得,夫人挑的能有好的?有好的夫人會給她,便斬釘截鐵的道:“我就不要這陶志堅,爹爹可是說了讓姨娘自己挑,那以後女兒的婚事就不需要主母掛心了,這姓陶的就配給怡兒吧,女兒今天是太衝動了,這就自罰出去跪院子!”

    南宮珏轉不過彎來,心裡很不相信趙氏,認為她挑的人定有大問題,又想給南宮昊天表忠心,便氣惱的跑到院子裡跪下,任烈日曬到身上,只是狠狠咬著牙,不哭也不鬧,惹得南宮昊天差點跺腳了。

    南宮嫿也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嘆了口氣道:“我也聽娘說了,這陶志堅明年就可能中榜眼、探花,既然珏妹妹嫌人家窮瞧不上,那就給怡兒吧,怡兒也不小了,而且怡兒性子溫和,不像珏妹妹那般刁蠻,很好相處,說不定能與陶志堅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到時候我的嫁妝分怡兒一份,讓她風風光光的嫁過去,還有,這陶志堅家有間米舖,想必小日子過得也不差,珏妹妹真是丟了西瓜去撿芝麻,她將來定會後悔的。”

    南宮昊天則氣得直搥胸,厲聲道:“本侯不管,如果將來怡兒做了狀元夫人,夫妻和睦,希望珏兒不要後悔眼紅就成,她要跪就讓她跪,你們都別管她!夫人,我跟你去鳳莛軒用膳!”

    南宮昊天說完,扶起趙氏就往外走,走到外面時,跪著的南宮珏見狀,氣得眼淚都蹦出來了,她原以為在這裡跪著能討父親歡心,沒想到父親竟跟那賤婦走了,氣死她了。

    一抬眸,她就看到正滿臉帶笑,眼神卻無比冰冷的南宮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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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主母竟然身懷禍胎


南宮嫿嘴角勾起抹淡笑,眼神如珠般射向南宮珏,慢慢走到她面前,還未開口,南宮珏便率先搶話道:“你少得意,這定是你設的計,你們休想把我低嫁,我的命運由不得你們作主。”

    南宮嫿不慍不怒,而是淡淡的拍了拍手,挑起鳳眸,“珏妹妹你這就不對了,母親分明給你挑了戶好人家,你嫌三嫌四不說,還詛咒母親,還想撞掉母親肚裡的孩子,你果真是狼子野心,幸好,爹爹看出了你的真面目。想必現下,不用我動手,你在爹爹心中好不容易塑造了幾個月的孝女形象,便傾刻崩潰,你難過嗎?”

    “你!你這個可惡的女人,那說親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我若是沒聽到消息,定不會來找夫人,你們母女都不安好心,你等著瞧,我一定會報仇!還有,我的婚事不需要你們操心,你給我滾!”南宮珏氣得一掌捶在青石板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浸著陣陣寒光,她就不信她永遠只配給人做妾或者嫁個人渣男人,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絕不會讓南宮嫿她們如意。

    南宮嫿也不惱,淡淡看了看自己乾淨白皙的指甲,紅唇輕啟,一字一頓的道:“妹妹說話可要小心,要是讓爹爹聽見了,你會更慘,我言盡於此,你就在這兒多跪一下,提前起來就不誠心了哦,到時候爹爹不會原諒你的。”

    這話說得南宮珏身子畏縮的滯後片刻,如同眼鏡蛇一樣立在原地。

    父親最心疼的的子嗣,誰敢暗害侯府子嗣,他肯定會把對方當仇人,所以南宮珏這下慘了,不過,南宮珏如今遭受的,遠不及她前世所受的苦。

    這點小打小鬧怎能解氣?她要的是看著南宮珏和蘇氏將她前世受過的苦重受一遍,且要讓她們更疼,她才能解恨。

    還有那個賤男人袁逸昇,她一樣不會放過。

    回到鳳莛軒時,南宮雪和南宮怡已經被南宮昊天和趙氏叫到主屋,南宮昊天坐在正當中的紫檀座上,身邊立著一件掐絲琺瑯獸面雙環扁瓶,趙氏坐在他身側鋪著隨黃江綢繡花墊的楠木包鑲床上,身上著一件煙色牡丹羅鑲花邊單衫,下穿織錦金大紅衫裙,烏黑的髻兒上斜插一支以浮雕刻鏤而成的金二龍戲珠紋梳背,鬢邊並插一支金質二龍戲珠紋如意簪,十分精美。

    她就那麼坐在那裡,眉眼帶笑,整個人身上顯出一股當家主母的威嚴和氣派來,有威嚴卻又親和,南宮雪和南宮怡坐在邊上,南宮雪蹙了蹙柳眉,不知道主母叫她來做什麼,更怕的是別人提起上次的事,眼神有些畏懼,南宮怡則只是安靜的坐在原地,一雙晶瑩的眸子輕眨,眼裡透著濃濃的無辜。

    趙氏見大家到齊了,便朝南宮雪和南宮怡笑道:“今日叫你們來,是我和你爹爹為你們挑選好了親事,雖說婚姻大事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南宮家是開明之家,挑好了人,還得遵從你們倆的意願,如果你們也同意,我再和老爺去打探一下兩位侯選姑爺的人品,如果人品真的上乘,就給你們定下親事,到時再行嫁娶。”

    此話一出,南宮雪和南宮怡皆是一臉嬌羞的垂下眼眸,趙氏接著又道:“給雪兒挑的是京城裡有名的大戶王員外家,他只有一個嫡子,名王桂林,今年十七歲,已經中舉,具有做官的資格,常在翰林院行走,明年春闈要再戰,能中進士的話,便隨便都是個七、八品官,他家雖是商戶,但王員外也是替補的員外郎,有點小官聲在。再加上你父親將來的提攜,王桂林入朝做官是遲早的事。考慮到你外祖家家底單薄,怕你的夫家將來看輕你,等你出嫁時我多給你配一份嫁妝,族譜已經將你記在名下,你如今已是正經的嫡女,到時候嫁過去也無人敢輕慢你,你看看他的畫像,可滿意?”

    南宮雪心裡十分忐忑,此時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心情,她知道自己有個那樣失德的娘,娘親又沒家世,本以為能配個普通人便不錯了,沒想到,主母竟給她配了一戶家底殷實的人家,而且,還多給她一份嫁妝,又把她提為嫡女。

    雖說這樣的嫡女沒真正的嫡女底子硬,不過比她以前的身份好太多,母親那樣陷害夫人,沒想到夫人還大人不計小人過,又想到自己在鳳莛軒住的這段時間,趙氏明里暗裡對自己的好,南宮雪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啪嗒落下來。

    誠惶誠恐的接過畫像,當南宮雪看到畫像裡陽光活潑,嘴角帶笑的英氣男兒時,只覺得他一身的正氣,兩眼有神,看得他眼前一亮,如此好男兒,上進、努力,且有人品相貌,能配上他,也是她的福分。

    想到這裡,南宮雪便上前朝南宮昊天及趙氏跪下,眼里浸著陣陣淚珠,十分誠懇的道:“多謝爹爹,多謝母親,母親對雪兒考慮得如此周到,反觀雪兒,卻從未給母親做過什麼回報,母親的大恩大德,雪兒永生難忘。雪兒很滿意這個王桂林,他不像那些紈絝子弟那樣傲慢囂張,踏實堅強的品質,正是雪兒喜歡的,多謝母親為雪兒考慮。”

    南宮雪說完,硬是結結實實的給趙氏磕了三個頭,且一臉的忠誠,看得趙氏一臉欣慰,忙叫笙媽媽把她扶了起來,並打趣道:“一轉眼,女兒們年紀都不小了,就要出嫁了,我這做娘的還真捨不得,好不容易養到最美的時候,卻要成為別家的人,想想……我還真有些嫉妒那些男兒,能娶得如此好的美嬌娘。”

    這一說,說得南宮雪嬌羞的垂下眸,卻也道:“母親放心,雪兒無論在哪,都心系侯府,以後定會好好孝順母親。”

    輪到南宮怡了,趙氏把畫像拿給南宮怡,想到南宮怡的娘親早早逝世,而且當初只是府裡的一個通房,因為生了她才抬了姨娘,而且同樣沒有後台,南宮昊天本身已身居高位,十人憐憫弱小,喜歡的女人大多是沒什麼家世又柔弱的,看湘繡就知道,趙氏心中對男人喜歡娶三妻四妾的做法雖厭惡,可她畢竟是主母,為了那賢良淑德幾個字,卻也只能咬牙憋在心裡。

    “同樣考慮到雪兒的外祖家比較單薄,我們給你挑了城西米舖家的孩子陶志堅,剛才選的時候,笙媽媽把他家家業這寫錯了,這陶志堅家不算寒門,竟有十一間米舖,笙媽媽寫成了一間,漏了個一,害我們以為他是寒門子弟,本來心裡不想答應的,看到人家如此大的家業,加上他今年中舉,且只差袁逸昇一分,為鄉試第二名。如果他想,馬上就可以做官,但他還要考明年的春闈,如此好的成績,家底又不錯,最重要的是品行好,不像那些浪蕩子弟一樣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我們給你們挑夫婿,看中的是上進和品質,那些只知道養女人通房的一概不要,這兩個小青年正好都沒能通房,而且是那種挑燈苦讀的好男兒,雖然現下不怎麼樣,但明年一過,便是冒尖的才子,到時候說親的女家一定很多。不如趁他們還沒有功名的時候,把親給定好,你爹說了,這叫提前培養。”

    趙氏說完,忍不住咯咯一笑,聽得所有人跟著笑了起來,笙媽媽忙拍膝蓋道:“都是老奴不好,沒學過幾個字,老弄錯,幸好老奴心裡記得。”

    笙媽媽說得趙氏一笑,南宮昊天原本不好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南宮怡一看畫像上的男子,生得劍眉鋒目,俊朗大氣,而且身材高大,頗有幾分爹爹的風骨,又聽他家是開米舖的,忙道:“多謝母親為怡兒思量,他家開了這麼多米舖,以後咱們侯府就不愁飯吃了。”

    “你這孩子,就想著吃,你可滿意這陶志堅?”

    南宮怡當即堅定的點頭,鼓起勇氣道:“爹爹說了,找夫婿不要只看他的外貌或者家世,更要看人品,女兒很滿意。”

    一個沒後台的庶女,因為侯府的關係,才找到這麼好的人家,而且都是嫡子,她們已經很高興了,別人家的庶女,有的因為主母嫉恨,要不是隨便配個小廝,要么就拿來做交易,大多只能嫁平級的庶子,哪怕她們嫁的人家家底不豐厚,但好歹是正妻,光這個身份已經讓身為庶女的她們知足。

    看著兩個知足常樂的孩子,趙氏和南宮昊天皆是寬慰一笑,南宮昊天則摸著下巴,笑道:“你娘是真真的為你們著想,這兩個青年都是大有前途的人,所以我們早早定下了,就怕的是人家明年中進士後,想結親的人很多,到時候競爭激烈更加麻煩,不如現下定好。”

    “多謝爹爹。”南宮雪和南宮怡又朝南宮昊天磕了頭,正在這時,外邊傳來沐瑤的聲音,“不好了,老爺,蘇姨娘因為心疼三小姐,便想去清墨軒接三小姐,卻因身子虛弱,暈倒在清墨軒了!”

    “現下醒了嗎?”南宮昊天有些著急的站起身,畢竟他對蘇氏還有情,又因為南宮楓,還是比較擔心的。

    “醒了,已經被三小姐和周嬤嬤們扶回藕香院了,且已經去請大夫來看了。”沐瑤忙點頭道。

    “醒了就好。”南宮昊天微瞇著眼睛,趙氏一臉心急,忙道:“老爺,蘇姨娘病得那麼嚴重,雖然珏兒不知事,但你還是得去看看她。”

    原本南宮昊天是想去的,可聽趙氏提到南宮珏,想起南宮珏剛才要踢她肚子還有肆意辱罵的事,南宮昊天當即冷聲道:“既然醒了就說明沒事,要想本侯去看她,把她女兒教好再說,有個這樣的女兒,我面對她連飯都吃不下。”

    他正在氣頭上呢,如今哪想去藕香院,只想呆在溫馨安靜的鳳莛軒,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想去藕香院吵架。

    沐瑤想了想,又道:“不過,奴婢聽藕香院的人說,明日有許多夫人要在藕香院小聚,這是她們夫人之間一月一次的聚會,蘇姨娘都病成那樣了,竟還在佈置院子,想必她很看重這次聚會。”

    “該操的心不操,不該操的她偏去管,行了,你退下去吧。”南宮昊天簡直不想再聽到蘇姨娘的消息,尤其是南宮珏剛才的舉動,簡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南宮嫿和趙氏則迅速對視一眼,看來,蘇姨娘已經在佈局了,也不知道是她佈局,還是自己本就是局中人。

    第二天一大早,藕香院便開始忙碌了,蘇姨娘命令下人們將果品香案等擺好,不一會兒,各夫人們已經陸續到場,侯府是一派的欣欣向榮。

    南宮嫿也早早的起床,穿戴整齊之後去鳳莛軒接趙氏,今日蘇姨娘要演戲,她們怎麼能不配合呢?

    聽說,了緣師太都來了,這次蘇姨娘不僅要請夫人們品​​茶,還要讓大家看出好戲。

    藕香院裡,十幾名夫人領著丫鬟婆子,坐在院子裡,一個個聽到傳說中的了緣師太要來,紛紛早早的來了,不一會兒,另一撥原本沒有收到帖子的夫人們,在聽到了緣師太要在侯府做法事時,為了一睹師太的風采,也全都不請自來,讓蘇姨娘好不高興。

    人越多,到時候趙氏丟的醜就越大,那麼多的壓力壓著老爺,他一定會重懲趙氏。

    等夫人們到了藕香院時,發現蘇姨娘已經病得下不了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還勉強的笑著招呼大家,一個個立即覺得有些不舒服,你人都病了還叫大家來,也不怕把病氣過給大家。

    要不是看在了緣師太的份上,誰敢來?

    不一會兒,外邊一輛藍色的小軟轎抬了進來,接著,有人高呼了緣師太到,一聽到了緣師太這幾個字,夫人們全都忍不住朝小轎處瞟,只見轎子停下,一名身穿藍色道袍,一派道骨清風,眉宇間卻有些高傲且得意的師太走了下來,眾人見竟是了緣,忙上前與她寒喧。

    藕香院外,南宮嫿扶著趙氏,還沒走到藕香院,便看到南宮昊天也領著人走了過來,南宮昊天鐵青著臉,看到趙氏時,忙過去扶她,且關心的道:“你怎麼也來了?”

    “聽說蘇姨娘請了了緣師太,我想見見這師太,看她是不是和傳說中一樣。”趙氏一臉的溫婉,眉宇間卻透著淡淡的堅強。

    南宮昊天神色不明,也道:“她也叫本侯來了,說請了緣師太為她做法,看看究竟是什麼妖孽在侯府作怪。”

    這時,好久沒出門的老太太也乘著小軟轎嘎吱嘎吱的前來,南宮昊天見狀,忙恭敬的上前將老太太扶下轎,此時的老太太,手捏佛珠,神情始終淡淡的,隨意掃了南宮嫿和趙氏幾眼,便率先進了藕香院。

    南宮嫿心裡腹誹道,虧老太太還沉得住氣,一會兒出去,指不定被那些夫人怎麼嘲笑,要不是她是侯府老夫人,那些品級低的夫人要巴結,恐怕現下連找她說話的人都沒了。

    老太太和南宮昊天一踏進去,各家夫人們朝老太太行過禮後,紛紛退到一排淺色屏風後邊,老太太朝眾人露出個淡笑,便坐在主位上,這時,她也看到了對面一襲青衣的了緣師太。

    想著了緣師太是高人,老太太早已忘記上次成姨娘的事,忙腆著臉朝了緣師太討好的笑了笑,了緣師太則瞇著眼睛,眼裡盡是高傲,點了下頭算是回答。

    老太太也不惱,有實力的人,一般都拽,只是,此人是蘇氏請來的,她很不滿,憑什麼蘇氏能請到了緣,她就請不到?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有些埋怨了緣,簡直沒把她這個老太太放在眼裡。

    不一會兒,大家都到齊,為了避嫌,南宮昊天便坐在屏風後邊,這時,蘇姨娘拖著虛弱的身子,由南宮珏和南宮楓扶著,一臉病態的走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縷淡笑,“各位夫人都來了,我這兩日突然生病,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她說完,便猛咳了一陣,身邊的南宮楓也是眼圈紅紅的,一臉的黑眼圈,好像沒睡好的樣子,看得南宮昊天直心疼。

    夫人們其實哪是來吃東西聊天的,一個個都等著看了緣大師做法事,看看了緣大師究竟是不是像傳說中那樣厲害,這樣的話,她們也想請大師給批個命格,有的想替子女求姻緣,有的想替丈夫求官運,總之大家肯來,一來是侯府本來的名聲,多少低級官員和商戶想攀交情,二來就是為了和了緣大師說上話。

    所以其中一個夫人便扯了扯身上的歌榭白團披風,朝蘇姨娘道:​​“既然姨娘你身子不舒服,還是先請了緣大師給你看一下,身子看好了咱們再該吃吃,該喝喝,否則看你的樣子,我們也食不下嚥啊。”

    蘇姨娘等的就是夫人們的這句話,她哪真心想和她們吃喝玩樂,她現在只想扳倒趙氏,眼看趙氏的孩子都五個月大了,要再不扳倒,她和楓兒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是啊,既然師太都來了,師太時間寶貴,不如讓她先幫你看看,看好了,也可以幫我們看看啊!”邊上的陳夫人笑嘻嘻的打趣道。

    老太太捻著手中的佛珠,發現並沒有人提南宮蕊兒的事,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不過她仍舊面色緊繃,她倒要看看,這蘇姨娘想做什麼。

    南宮嫿始終和趙氏挨坐在一起,並讓笙媽媽、喜媽媽等人全守在趙氏周圍,就怕蘇姨娘暗中使手段害了弟弟。

    見眾位官家夫人都讓自己先看病,蘇姨娘便難受的咳了一聲,蒼白著臉,拖著羸弱的身子,準備向了緣師太行禮,了緣師太忙免了她的禮, “你這身子拖不得了,你躺到香案上,讓貧尼給你做場法事再說,看看究竟是什麼妖怪害了你。”

    說完,蘇姨娘便由下人扶著躺上香案,期間,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掃向南宮昊天,發現南宮昊天臉色鐵青,雖眼裡含著幾絲關切,卻並沒有上前關心她,看到冷漠的男人,她的心疼得在滴血。

    了緣師太讓蘇姨娘平躺在香案之後,便仔細看了眼南宮楓,一看南宮楓,她臉上便大為驚駭,迅速退了一步,“阿彌陀佛,這孩子背後一直有個小鬼跟著,那小鬼眼睛血紅血紅的,怪不得這孩子夜晚總做噩夢,睡不好了,長此以往下去,這孩子性命堪憂啊!”

    了緣師太一說完,嚇得南宮昊天趕緊起身,忙走到南宮楓面前,他真不敢相信南宮楓背後有隻小鬼,可師太是這麼說的,此時,在場的眾夫人都被師太的話說得打了個寒戰,有膽小的甚至嚇得想離開這裡,這侯府真是陰氣太重,竟然還有這種臟東西。

    南宮嫿見趙氏也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摀住肚子護著,忙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小聲道:“娘親別怕,不過是了緣師太的把戲罷了,這是假的。”

    趙氏聽到南宮嫿的安慰,神情這才緩和起來,可座上的老太太已經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幸好孫嬤嬤扶住了她,她雖然偏寵二房,又嫉恨蘇姨娘,可如今她仍是侯府當家老太太,自然很在乎這個孫子的生死存亡。

    倘若孫子有事,她這個老太太將來也沒好日子過,尤其是她的退路--二房最近對她很冷淡,讓她很是傷心,真怕二房靠不住,也只有轉頭多關心一下大房的子嗣,這樣兩邊都有保障。

    了緣師太的話嚇得南宮楓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趕緊轉過頭看了看,什麼都沒看到,香案上的蘇姨娘也是一臉的大驚,母子倆難受的樣子,看得南宮昊天終於忍不住,心疼的將南宮楓抱在懷裡。

    了緣師太手持佛塵,揮了揮身上的道袍,接著仔細看了蘇姨娘一眼,便道:“貧尼看夫人的臉色,發現毫無血色,大夫又診不出什麼病,剛才看到那小鬼,還是未成形的嬰兒,張著張血盆大口,估計就是她在作怪,才把夫人害成這樣。只要貧尼除掉那個嬰兒,整個侯府便相安無事,否則侯府眾人都會被那鬼嬰纏上,到時候想解救,已經晚了。”

    “鬼嬰?”老太太聽到這個詞,嚇得身子一哆嗦,這鬼嬰究竟指的是什麼,難不成是成姨娘死去的孩子?可那是孽種,是成姨娘自己害死的,關侯府的人甚麼事,難道,成姨娘造的孽,要侯府其他人來承擔?怎麼可能!

    南宮昊天也聯想到成姨娘了,不過成姨娘生的是兒子,了緣師太說的是女嬰,那這女嬰究竟是誰?府上沒有什麼女嬰啊,只有趙氏懷有身孕。

    想到趙氏,南宮昊天大為驚駭的看向她,忙搖了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

    看到了緣師太想把那鬼嬰往母親身上引,南宮嫿知道了緣要針對娘親,便先下手為強,便淡笑著起身,朝了緣走過去,溫潤的道:“聽說師太給宮裡的瑤妃做過法事?還替她看過孩子?”

    一提到宮裡,了緣師太便得意的挑眉,其他夫人紛給尊敬的看著她,一般閒雜人等是不能進宮的,了緣師太能進宮為妃嬪做法事,那是三生修來的福份。

    了緣看到夫人們眼裡的仰慕,更加得意的甩了甩佛塵,挑眉道:“那是自然,這瑤妃的孩子突然沒了,懷疑是有人克死的,便請了貧尼。當時事先請了幾個法師都沒用,什麼都看不出來,還好貧尼精通陰陽五行,才不至於在皇宮丟醜,當天就把那克孩子的人找出來了。”

    “哇,師太你好厲害,別人看不出的你都看得出,怪不得您如今名聲這麼響亮。”南宮嫿臉上帶著微笑著仰慕,一派天真的笑著繼續聽了緣師太吹虛。

    有人仰慕自己,了緣師太內心的得意更加膨脹,便笑道:“你們猜那克娘娘的人是誰?”

    其他夫人們全都搖了搖頭,十分不解,很希望了緣講出答案,了緣在故弄玄虛的笑過之後,便道:“正是另一名妃子,她封號香嬪,因嫉妒瑤妃懷了孕,便做了個小人,在小人前面和背後都寫上瑤妃的名字,然後天天這麼扎,沒想到時間久了,竟真的有效,瑤妃的孩子真被她給扎沒了。幸好貧尼把這歹毒之人找了出來,皇上當場就下令把香嬪斬了,不過瑤妃也失了孩子,你們說,這可恨不可恨,人啊,千萬做不得孽。”

    說到這裡,了緣師太已經眉飛色舞,那些官家夫人們個個皆是滿眼驚嘆,忙道:“還是了緣師太厲害,連這個都算得出來,了緣師太的法術真是高超,能請到師太,真是天大的榮幸。”

    南宮嫿嘴角也微微帶笑,不過蘇姨娘卻狠狠剜了她一眼,她要做法事,南宮嫿衝出來幹什麼,該不會又想搗亂?

    這時,南宮嫿轉了轉眼珠,又繼續套話道:“哎,真可憐,還以為皇宮裡是大富大貴,妃嬪們穿金戴銀、山珍海味的,真令人羨慕,只是沒想到宮中的孩子也保不住。”

    了緣師太這時才注意看向南宮嫿,發現面前的女子姿色出眾,氣質出塵,說話不緊不慢,聽著很令人舒服,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女子將來必是大富大貴之命,不簡單啊。

    聽到南宮嫿的問話,了緣師太當即嗤之以鼻的搖了搖頭,一邊準備香紙燭火,一邊故作玄虛的道:“你們知道什麼?別以為皇宮就乾淨了,那宮裡的黑暗不亞於外頭,裡面哪個妃嬪是好對付的,妃嬪之間為了爭寵,你爭我抖,做過的惡事多了。你害我的孩子,我誣陷你偷情通姦啥的,哪樣都是醃臢子事,你們大多沒進過宮,不了解裡面的情況。我經常進宮給妃嬪們做法事,對皇宮裡妃嬪們這一套,早就了熟於心,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那禍害在哪一方。”

    “看來進宮也不一定是好事,我們旁人不知道這些,幸好師太你經常出入皇宮,十分的了解,讓我們開了眼界,真是佩服師太。”南宮嫿嘆了口氣道。

    了緣師太見到這小女娃一直奉承自己,便斜挑站眼睛,又大刺刺的道:“說得不錯,宮裡哪個娘娘沒有幾十個心眼?說一句話對方的腸子都能繞十八道彎。當時我進宮的時候,說話十分的小心,都不敢開口說話,生怕讓人家抓住把柄,那瑤妃也很厲害,當時幸好貧尼把那害人的香嬪查了出來,否則有可能人頭落地,後來瑤妃還封了貧尼'了緣大師'的封號,能得到大師封號,也是貧尼此生最大的福氣。”

    說那麼一堆,不就是為了顯擺自己在宮裡得了個封號,南宮嫿眼底閃過一抹譏諷,突然,她輕飄飄的笑了一聲,眼神卻似刀子般凌厲的射向了緣師太,冷聲道:“師太自然是極厲害的,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只是,作為出家人,你竟然不顧忌諱,把宮裡的私秘之事拿到外邊四處宣揚,難道你不怕娘娘們治你的罪?你好大的膽子!還想連累我們侯府,讓別人知道,還以為我們侯府和你一起編排娘娘的壞話。最重要的是這裡那麼多夫人,你說給夫人們聽,是不是連帶夫人們也想連累?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得道高人,我們可不像你一樣拿著宮中的事到處說,如此妄議后宮秘事,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南宮嫿此話一出,如同一顆炸雷轟地引爆開來,聽得眾夫人們心驚膽戰,大家本笑得樂呵呵的,在聽到南宮嫿的話後,一個個都嚇得臉色綠了起來,的確,宮裡的事不能任人議論,嚴重的是要砍頭的,沒想到了緣師太竟不顧皇宮規矩,公然給大家說裡面的骯髒事,不僅損了皇家的顏面,還拖累了眾人。

    此時,老太太和南宮昊天也紛紛正危襟坐的立正身子,兩人原先聽別人的閒事聽得正興起,現下被栽贓了個如此嚴重的罪名,想都沒想眼裡就射出陣陣寒光,一個個皆厲色的看向了緣師太,南宮昊天更是怒聲道:“還請師太別在大家面前講宮裡的事了,別因為你一個人的嘴,讓這裡所有人都為你賠上性命!”

    這一說完,官家夫人們都竊竊私語起來,紛紛覺得這了緣師太口無遮攔,哪有半分得道高人的樣子,幸好這南宮大小姐提了出來,提早止住了了緣師太的話,否則任了緣師太這麼說下去,讓人抓住了把柄,那還得了。

    有的人已經不爽的睨向了緣,有的則鄙夷的看向蘇姨娘,怎麼請人來之前不打下招呼,有的則因為了緣高傲的姿態本就不喜她,如今她想連累眾人攤上編排皇宮私事的罪名,哪還有人敢真心仰慕她,紛紛怪她不懂事。

    這時,了緣師太已經急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裡是一陣害怕,連身子都在打抖,這侯府女兒怎麼這麼精明,竟然給她安上這麼一個罪名,可嚇死她了。

    邊上的蘇姨娘見事情有變,恨不得把南宮嫿抓起來在地上狠踹一頓,然後把她折了拉直,拉直了折起的折磨,便道:“請老爺息怒,師太也是心直口快,出家人心性本就單純,再加上眾夫人想听,嫿兒又一直刻意的引導,師太才說給大家聽了。大家聽了就當沒聽過罷了,師太真是無心的。”

    見蘇姨娘解圍,把刻意引導幾個字說得很重,了緣師太這才眼神凌厲的看向南宮嫿,這就是蘇姨娘說的那個難纏的嫡長女吧?

    不過那頂帽子壓得她趕緊上前,朝南宮嫿行了個禮,辯解道:“小姐說得是,了緣不該亂說,剛才是一時口快,忘了宮中的忌諱,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了緣這就開始做法。”

    說完,了緣便走到蘇姨娘身邊,拿起符水等開始做法,她繞著蘇姨娘轉圈,企圖用法事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心裡卻恨死了南宮嫿,竟引她鑽了圈子,勾引她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還給她安一個亂嚼宮中秘事的罪名,真是氣死她了。

    老太太此時臉色已經是十分的難看,一雙手緊握成拳頭,她最在乎的是侯府的面子,了緣如今給侯府擺了這麼一道,在她心中也沒什麼地位可言了。

    這時,蘇姨娘見老太太神色不好,南宮昊天也有些埋怨她,忙打圓場道:“我總感覺肚子陰疼陰疼的,還請師太快幫我看看,那禍胎究竟是誰帶來的,還有我的楓兒,師太你一定要將她背後的小鬼給除掉,否則要害了他,我也不活了。”

    蘇姨娘說完,難受的哭了起來,南宮昊天沒辦法,只好守在她邊上,不可能姨娘這麼難受,要死要活的樣子他個做丈夫的不表個態,否則要讓外人說閒話,說他不近人情了。

    了緣師太繼續轉了轉圈,開始念咒,一副神叨叨的樣子,她一邊唸咒,一邊把眼神掃向眾人,最終,停在趙氏肚子上,正在說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南宮嫿迅速上前,端起那桌碗上的符水,將那青瓷碗一把砸到了緣的腳下,嚇得了緣“啊”的尖叫一聲,迅速跳了起來,神色驚慌,臉色慘白,像小丑似的往後面躲去,並大聲道:“你幹什麼?這是我化的聖水,你竟拿來砸我,南宮老爺,你們侯府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竟讓她如此的囂張!”

    看了緣師太的樣子,感覺被嚇得不輕,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打著抖,而且恨恨的盯著南宮嫿,南宮昊天也覺得嫿兒此舉不妥,正要發話,南宮嫿已經滿臉微笑,淡淡看向了緣師太,幽幽的道:“師太您真是枉稱高人,作為一名得道高人,你竟連一隻茶碗都怕成這樣,在那里手舞足蹈,跳腳驚叫的樣子,哪有半點師太沉穩的定力?嫿兒聽說我師父智覺大師做法時,心無旁鶩,就連有蚊子在他臉上叮咬,他都不為所動,仍舊十分有定力的打坐,任何事情都打擾不了她,怪不得皇上將寧國寺封為皇家聖地,並封我師父智覺大師為真正的大師。而你這個師太,還好稱給宮裡娘娘做過法事,竟只有這點本事,還說驅鬼驅魔,一隻茶碗就怕得像小丑似的臉色青白,你這樣也能驅那要吃人的鬼?就算是我們官家姑娘,從小學過禮儀,好生教養過年,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都不能毫無形狀的大聲狂叫,必須謹慎冷靜,不得有半點差池,你還自稱高​​人,竟然連我們都不如? ”

    南宮嫿字字誅譏的說完,所有人都一臉嫌惡的看向了緣師太,一個個恍然大悟的看向南宮嫿,南宮嫿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而智覺大師,可是大家公認的得道高僧,人家是皇上御賜,從不輕易給人做法事,身份尊貴,有國師之尊稱,如此一個大師,與了緣這類江湖術士比起來,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智覺大師女弟子說的話,這才是實打實的好話,大家受南宮嫿的影響,對這個了緣大師的印象再一次變壞,有的甚至小聲議論起來,本以為是個定力頗深的高人,沒想到一碗符水就露了馬腳,那定力還不如她們呢,真丟人。

    邊上的南宮珏見南宮嫿如此欺負娘親請來的師太,氣得咬碎一口銀牙,當即氣憤的道:“姐姐這話也未免太強詞奪理了,你試試別人向你潑杯茶,看你動不動!”

    說完,南宮珏已經麻利的端起身邊的一杯英山雲霧,掄起茶杯嘩地朝南宮嫿腳底砸去,只聽中“砰”的一聲響,所有人都嚇得大驚,而南宮嫿卻仍舊溫婉安靜的站在原地,樣子紋絲不動,臉上掛滿笑容,儀態端莊,那茶碗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濺起的茶水將南宮嫿的鞋子打濕,她卻依舊不畏懼,一臉鎮定的模樣,看得眾人嘖嘖稱奇。

    沒想到,南宮大小姐竟然真的如此厲害,光看她這不驚不怒的定力,便知道,這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如此的賢良淑德,最是夫人們喜歡的兒媳婦相。

    南宮嫿給南宮府長了面子,老太太原想訓斥南宮珏,卻因南宮嫿的出色表現覺得臉上添光,邊上一名夫人也朝南宮嫿真心的讚美的道:“大小姐果真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端莊淑女,遇事榮寵不驚,鎮定自若,一派的清風玉骨,果然是智覺大師的女弟子,有大師的風範,並非浪得虛名。要換著別的姑娘,恐怕早就跳腳驚叫起來了,咱們家的孩子都要向嫿兒多多學習,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這才是世家千金最標準的儀態。”

    有夫人這麼一夸,南宮昊天也更加高興,十分讚賞的盯著南宮嫿,反觀做了惡事報復的南宮珏,已經氣得在暗地裡握緊拳頭,她本想羞辱一下南宮嫿,沒想到竟讓她長臉了。

    老太太此時對了緣師太更是失望,只好聳拉著眼皮,看都不看她一眼,看來,這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連嫿兒都不如,真是丟臉。

    蘇姨娘見了緣師​​太根本不是南宮嫿的對手,忙難受的捂著肚子,大聲的叫喚起來,“好疼,請師太幫我看看,是不是那個孽障又在作孽了,師太,麻煩你了。”

    她想藉此引開大家的目光,同時好給了緣解圍,了緣會意,忙捏起蘇姨娘的脈博左看右看,一抬眸便對上南宮嫿那雙含笑的眸子,可她只覺得那笑容比刀子還冷,像來自地獄索命的惡魔。

    了緣師太忙轉過身,背對著南宮嫿,朝南宮府四周的格局看去,一邊看一邊搭著佛塵掐指在算,不過她此時的舉動,已經此不起大家的興趣,大家只想知道南宮楓背後的小鬼是怎麼回事,究竟是不是真有此事。

    了緣師太則用挑竿挑起碗中的符水,將符水濺在黃色的紙錢上,大聲念道:“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請神將示下,那妖孽禍胎究竟在何方!收!”

    說完後,了緣師太迅速轉了個圈,裝成好像鬼神上身的模樣,轉完圈後開始四處掃射,最終將目光迅速停在趙氏後的鳳莛軒處,大聲喝道:“神將,你說什麼?侯府真有禍根?什麼?那禍根竟在北方紫薇星下,正是侯夫人的鳳莛軒!什麼?那禍胎就是在侯夫人懷孕時飛來的!正是侯夫人懷著的孩子,且是個前來索命的女嬰?什麼?這還是千年災星,有她在的地方都有大災難發生,神將要貧尼除掉那個禍胎,才能保侯府一方安寧,貧尼這就遵旨!”

    說完,了緣師太身子像篩糠一樣的抖了起來,而聽到她話的人,一個個臉色都變得赤紅,趙氏嚇得身子一滯,氣得眉頭緊皺,南宮昊天也是不敢相信的看向了緣師太,老太太迅速捻著佛珠,一臉懷疑的看向趙氏,旁邊夫人們更是覺得大為驚異,怎麼這禍胎,竟是侯夫人肚中的孩子,且這孩子還是個女嬰。

    “你……你這個江湖騙子,你胡說,本夫人的孩子哪是禍胎,本夫人看你才是禍胎,來人,給我抓住了緣師太,敢在侯府滋事,還敢散播宮中謠言,將她抓去官府查辦!”趙氏眉頭溢起層層寒冰,她是侯府的主母,豈容這下三濫在這兒亂說。

    南宮嫿則握緊趙氏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她等的人,也應該快到了。

    躺在香案上的蘇姨娘這下得意了,忙一把淚一把鼻涕的指向趙氏,“怪不得我最近身子總不舒服,楓兒也總做惡夢,背後還跟了個小鬼,原來是你害的。夫人,你好狠的心啊,你竟帶著個禍胎在侯府大搖大擺的,這禍胎必須除掉,不除掉我的楓兒,以及我都有性命之危啊,老爺,你可要替我們娘倆作主。”

    “你……好你個蘇姨娘,當著這麼多夫人的面,你竟如此信口開河,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高人,她說的話豈能當真?了緣啊了緣,你如此殘害我,小心遭報應!”趙氏滿目寒冰的盯著了緣師太。

    這時,那些夫人們也滿目的疑惑,不知道誰對誰錯,按南宮嫿的說話,這了緣行為不沉穩,不像高人,可她以前給許多人批過命格,都批得很對,這話一說出來,大家便是將信將疑的,紛紛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趙氏的肚子。

    南宮昊天更是氣得想殺了了緣,本來侯府好好的,這了緣每次來都能惹出大事,上次是成姨娘的孩子,這次又想弄掉趙氏的孩子,就算這孩子是個災星,他也要生下來,絕不只這黃牛女道胡說。

    了緣師太見趙氏被唬住,嘴角立馬扯出記冷笑,報復似的瞪了南宮嫿一眼,厲聲道:“夫人,這可是你們蘇姨娘請貧尼來的,貧尼不過按神君的指示行事,神君說你的孩子是災星,那就必定是,我了緣做了那麼多場法事,還沒有人不信我的,我說是就是,你就別為你腹中孩兒狡辯了。南宮老爺,要想保侯府永世安寧,貧尼勸你打掉這個孩子,千萬不能讓她出世,否則南宮楓及蘇氏的性命將不保,到時候你們侯府便真的後繼​​無人了。”

    南宮昊天氣得擰緊眉頭,他真想衝上去打了緣一巴掌,正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回音清晰且十分剛強的聲音:“了緣,老衲來了,豈容你在侯府放肆撒野,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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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蘇姨娘遭針刺之刑


這陣空靈且嚴厲的聲音至院外傳來,好像隔空傳音般具有濃烈的震懾力,緊急著,一翩翩美男子與一名道骨仙風身穿橙黃色袈裟的和尚走了進來,那和尚眉眼間閃著仙人的氣質和神采,好似從人間紫府踏出來一般,一雙眼睛澄澈明淨,身形瘦削,看上去超凡脫俗,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而他身側雙眸微微含笑的男子,一雙鳳眸晴方瀲灩,眉目如畫,紅唇如朱,不正是祁翊又是誰。

    “大膽了緣,聖上親封的智覺國師在此,你竟敢裝神弄鬼,還不跪下!”跟在智覺大師身後的弟子靜一、靜二見了緣已經怔在原地,額頭冒汗,便冷聲喝道。

    了緣看到真正厲害的高人來了,渾身嚇得直發抖,忙擦了擦汗,跪下給國師行了個大禮,其他夫人們見這竟是皇帝親封的大師,一個個也忙起身給大師行禮,此時的老太太已經兩眼放光,她看到智覺大師,就像看到皇帝一般覺得榮幸,智覺大師是何等人物,專門給皇上批命格,很少來普通人家,如今他竟親自上門,她激動得趕緊上前,親自給大師行了個禮,“久仰大師大名,請受老身一拜!”

    智覺大師微瞇起眼睛,神情肅然的朝老太太點了個頭,目光便直朝地上跪著的了緣看去,“老衲已經警告過你兩次,本以為你已經收手,沒想到了緣竟打著出家人的晃子,繼續收受別人銀錢為人辦事,真是出家人的大忌,今天你竟騙到侯府來,想害死南宮府的雙胞胎,老衲再不能容忍你欺騙人的行徑,作為了家人,你為了金錢竟如此惡毒,與別人聯手害人,老衲一定要將此事啟揍聖上,由他來定奪!”

    “啊……大師,貧尼錯了,求大師網開一面,貧尼以後再也不敢了。”一聽到皇上二字,了緣師太嚇得蜷縮起身子,連連跪在地上給智覺大師磕頭,這時夫人們才看出來,這了緣師太剛才還裝高人,現在見了智覺大師,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立馬就軟下來了。

    蘇姨娘見狀,直朝了緣師太使眼色,這師太怎麼如此膽小,智覺大師一來她就招了,這樣她接下來的戲該怎麼演下去,她只覺得自己滿頭大汗,就快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如今這麼多人瞧著她丟人,恐怕老爺會比之前還重的懲罰她,她本來是請這些人來看趙慧清的下場的,沒想到,竟讓自己陷入困境了。

    南宮昊天聽到智覺大師這麼一說,忙上前朝智覺大師拱手行禮,“多謝大師親臨侯府,敢問大師,師太所說的災星一事,究竟是為何?”

    剛才聽到智覺大師說的雙生孩子,他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沒想到大師這麼厲害,竟算出夫人肚子裡懷的竟是雙胞胎,而且都是男孩,這樣的話,他侯府就後繼有人了,而且都是嫡子。

    智覺大師看了眼身邊的祁翊,祁翊劍眉星目,一雙迷人的鳳眸只是微微帶笑,薄唇殷紅得好似天邊的殘陽,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宮嫿,“師父夜觀星相,已經算出,侯府東方有兩顆紫薇星降臨,正是世伯母懷的孩子,此紫薇斗數呈鸞星狀,是為雙生子也!”

    “祁世子言下之意,這紫薇星並非了緣大師說的災星,而是喜星?”南宮昊天激動的看向祁翊,忙問道。

    祁翊淡淡抿了抿薄唇,微微點頭,眼里浸著海水一樣的光紋,算是回答。

    趙氏一聽祁翊的話,緊張的心情立即放鬆下來,她長長的鬆了口氣,目光陰冷的射向香案上的蘇姨娘,目光錚錚然的盯著她,轉頭朝智覺大師恭敬的道:“賤妾可否請大師幫著看下蘇姨娘的病,多謝大師!”

    智覺大師擄了擄花白的鬍鬚,只稍一眼​​,便了然於心的收回目光,道:“此夫人身體康健,體態紅潤,哪有什麼病?”

    “啊……蘇姨娘竟沒有病?”有夫人已經捂著嘴喊了出來,這時,南宮昊天只感覺心頭竄起一把怒火,將南宮楓一把提到智覺大師面前,輕聲道:“還請大師示下,犬兒背後可跟得有一小鬼,還是女嬰。”

    “小鬼沒有,裝神弄鬼倒是有,麟兒生龍活虎,明眸皓齒,身上並無異狀,又何來的小鬼?根本就是江湖術士的虛言。”智覺大師毫不留情的指出問題,說得了緣師太身子僵化的歪在原地,她心裡怕得要死,可不敢再胡說,她之前行騙時已經被智覺大師抓過兩次,如今再不老實認錯,她恐怕自己會一命嗚呼。

    想到這裡,了緣大師忙一個箭步起身,迅速走到蘇姨娘面前,將懷中的一包銀子摔給蘇姨娘,憤怒的道:“貧尼被你害慘了,貧尼說不答應,你偏天天上塵觀寺求貧尼,沒辦法,貧尼只好聽你的來作戲法,你想害你們夫人的孩子是你的事,如今銀子已經還給你,你的罪孽與貧尼無關! ”

    了緣師太哧啦啦的說完,便一臉正義的盯著蘇姨娘,企圖撇清她的罪責,這下子,不僅南宮昊天,就連在場的眾夫人紛紛鄙夷且驚愕的盯著蘇姨娘,沒想到蘇姨娘這麼惡毒,竟然夥同兒子裝病與了緣師太勾結,要殘害侯夫人肚裡的子嗣。

    這下子,場面登時火爆起來,夫人們全都摀住嘴,有的已經陰陽怪氣的開始說了起來,“怪不得蘇姨娘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到了聚會的時候生,還湊巧的請了了緣師太,原來還有這層深意,你要害人咱們可不管,但千萬別拿咱們當槍使!”

    “就是,沒想到侯府的腌臢子事這麼多,一個妾竟然如此囂張,把侯府的臉都丟盡了。還唆使自己的兒子說謊,這樣的人怎麼能教出品格好的兒女來?怪不得南宮珏沒人說親,原來都是蘇姨娘一手調教出來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交這樣的朋友,真是瞎了我的眼睛。”

    “還有這了緣師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裝得假仁假義,清高自恃的,沒想到竟是個貪財之輩,還哄騙了那麼多夫人,這一次,看她不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夫人們一個個氣憤的說完,此時,站在智覺大師邊上的靜一已經早拿出一封信,一把放到石桌上,又道:“這才是了緣師太的真面目,大家且看看,切勿再上當受騙。”

    邊上的陳夫人眼尖,迅速抓起桌上的書信,便拆開掃了一遍,慢慢念了出來,“方郎親啟,自從與你在塵觀寺幽會,吾便對你日思夜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請見信後,再來塵觀寺一聚,緣兒奉上。”

    “我呸,還緣兒,一個出家人,竟然不要臉的勾引男人,這方郎又是誰?該不會是定國公府老爺方坤吧?”陳夫人說完,嫌惡的將信扔到桌上,其他夫人紛紛搶去看,這下子,了緣的名聲真的是臭了,臭不可聞。

    了緣此時已經嚇得心驚膽戰,她害怕的看向靜一,大聲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句話,已經徹底證實這封信的內容,且她沒反對是方坤,看來,真是定國公府老爺方坤了,夫人們這下子,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了緣。

    “想不到堂堂一個師太,竟然與有婦之夫勾結,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還敢四處招搖給人批命格,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噁心的人存在,我……我今天丟死你。 ”邊上的李夫人終於是忍不住了,她生平最恨這種男女勾搭的骯髒事,拿起面前的瓜果,朝了緣嘩的一聲砸過去。

    蒼祁有個習俗,對於通姦偷情的,如果當場抓住,不僅可以單方面解除婚姻關係,還可以痛打對方一頓,打死人都不犯法,尤其對女人十分刻薄,所以大家在看到這樣的信時,一個個都掄起面前的雞蛋、羹湯等地,朝了緣就嘩嘩的潑了上去。

    這下子,原本還得意的向大家炫耀皇宮之事的了緣,已經被眾人砸來砸去,像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她臉上、頭上到處是湯水,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打死她,打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生為尼姑竟敢偷人,還敢來害人家子嗣!”以陳夫人為首,其他人都朝了緣圍了過去,她們撿起蔬菜水果,人人喊打,這下子,已經嚇得了緣像狗似的捂著頭,一邊求饒一邊直往門口竄,那樣子狼狽不堪,豬狗不如,屁滾尿流的打著滾,被眾夫人追著打了出去,真是丟人。

    “師太,你著實失態啊!”冷不防的,祁翊眉梢微挑,薄唇輕啟,集冷色與美色於一身,夫人們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這下子,香案上的蘇姨娘已經嚇得滿臉驚駭,她生怕夫人們也去砸她,忙一躍起身,抱著南宮楓就往香案後躲,看到剛才還病怏怏的蘇姨娘,一下子就變得像牛似的生龍活虎起來,眾人更加證實,她們被耍了,恐怕蘇氏是想她們來看趙氏的好戲,再由她們把那些醜事傳播出來,達到扳倒趙氏的目的。

    可蘇千算萬算沒想到,智覺大師來了。

    見該招的都招了,智覺大師朝祁翊呵呵一笑,隨即溫潤的看向南宮嫿,一臉慈愛的笑道:“徒兒,為師已經幫你指出真正為禍的人,既已如此,為師便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智覺大師說完,祁翊也似笑非笑的朝南宮嫿拱了下手,性感的薄唇輕啟道:“告辭!”

    “徒兒多謝師父、師兄相助,祝師父福壽安康,長生不老!”南宮嫿一面說,一面誠懇的給智覺大師跪下,向他行師徒間的跪拜禮,看得智覺大師連連讚賞,是個感恩的孩子,有心了。

    點完頭後,智覺大師便朝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分別點頭,然後便如踏著雲海般縹緲而去,智覺大師和祁翊一走,老太太和南宮昊天都沒反應過來,兩人在聽到趙氏懷的是雙生子時,紛紛高興的想上前相送,無奈人家早已走遠,就像天上下來的仙人一般。

    智覺大師拆穿了了緣師太的謊言,又替趙氏解了圍,登時,他在眾人心中的形象又光輝一層,夫人們有的想一睹智覺大師和祁世子的光華,便迅速跟了上去,有的則對蘇姨娘嗤之以鼻,冷聲道:“本夫人真是腦筋搭鐵,竟然交了你這樣的朋友,以後別說咱們認識你,真丟臉,你這藕香院我們也不敢來了,哼!”

    說完,夫人們全都嫌惡的瞪著蘇姨娘,然後一個個離開了侯府,南宮嫿覺得人家始終是客人,而且明事理,便一個個上前相送,倒讓這些夫人們寬慰不少。

    等閒雜人等都走了之後,老太太和南宮昊天皆對視一眼,老太太本就恨蘇氏,如今蘇氏犯錯,更加找到把柄,當即怒地拍桌道:“好你個蘇姨娘,竟敢聯合賊人殘害侯府子嗣,來人,把她押過來,跪下!”

    老太太聲音響如洪鐘,孫嬤嬤立即上前,加上幾個婆子,將蘇姨娘嘩的一聲抓到老太太面前,並將她狠狠按在地上跪下,​​蘇姨娘氣得直咬牙,南宮珏和南宮楓也是嚇得哇的大哭起來。

    南宮昊天氣得挽起袖子,眼裡對蘇姨娘是濃濃的絕望,朝身後的左明道:“來人,把四少爺帶去鳳莛軒,有蘇氏這樣的母親,我楓兒遲早有一天會被她帶壞,從今以後,剝奪蘇氏撫育楓兒的一切權利,不准她再見楓兒、再教楓兒,楓兒以後歸夫人撫養,從此沒有蘇氏這個娘親!”

    南宮昊天的話如同一道聖旨般給蘇姨娘判了罪,她嚇得渾身跟長了刺一般,連連的顫抖,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不要,她最疼的就是楓兒,這生的奮鬥都是為了楓兒,她不能失去楓兒,絕不能讓趙氏撫養她的孩子。

    她辛苦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又養了那麼多年,怎會甘心讓趙氏來摘這勝利的果實?她絕不!

    此時,老太太也是覺得蘇姨娘太過陰毒,雖然她不想趙氏勢力壯大,但如今與二房起了嫌隙,她真怕南宮喬以後不養自己,如今自己有侯府這個大靠山,千萬要向著侯府,不能倒掉,更要緩和與大兒子的關係,便啪的一聲拄了拄拐杖,厲聲道:“大膽蘇氏,你一次次在府中攪局,之前那麼多次都輕饒了你,這一次,我定不會輕饒。來人,上家法!”

    “家法……”蘇姨娘一聽到這兩個字,嚇得冷汗直豎,邊上的南宮珏也是嚇得忙撲到蘇姨娘身上,朝老太太哭著求道:“求祖母手下留情,若是上了家法,我娘的這雙腿定會毀掉的,不要啊!”

    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南宮昊天也冷著一張臉,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心軟了,可如今蘇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妄想禍害侯府的子嗣,他怎能容忍,其他事他都可以容忍,但子嗣這事決定不能。

    想到這裡,他也如狂獅般的怒吼道:“這次本侯一定不會手下留情,來人,上針刺之刑!”

    聽到針刺之刑,蘇姨娘想起上次自己差點就被針中膝蓋的事,嚇得臉色慘白,身上冒起層層冷汗,她嚇得身子都軟了,忙閉了閉眼睛,想裝暈躲過這懲罰。

    不料,南宮嫿已經緩緩走到蘇姨娘面前,率先扶住她,溫婉的道:“姨娘身子康健得很。”

    言下之意,蘇氏身子很好,如果暈過去,那定是裝的,蘇姨娘此時好恨南宮嫿,連讓她裝暈的權利都剝奪了,南宮珏也恨得像要把南宮嫿吃掉一般。

    這時候,左明的人已經把哭得難受的南宮楓帶出藕香院,蘇姨娘見不到他,又是擔心,又是心急,孫嬤嬤早看蘇姨娘不順眼了,幾下子就把那針刺的蒲團搬到藕香院。

    那蒲團底座由鐵鑄成,上方嵌著一根根如針那般大小的刺,一顆顆刺尖立起來,泛著嗜血的銀光,只要人一跪上去,立馬渾身扎無數的洞,然後便是血流成河,被扎的那個地方,鐵定被毀。

    看著滿目痛苦的蘇姨娘,以及嘶吼的南宮珏,南宮嫿冷冷睨向她們,心裡冷聲道:如今這一點懲罰,她們都受不了嗎?想想前世她們是怎麼害自己的!

    蘇氏害她和表哥通姦,毀了她的一生,南宮珏搶了她的丈夫,殺掉她腹中孩兒,一劍刺死她,還得意的說謝謝她為他們的將來打下基礎,真是霸占了她的房子,搶走屬於她的一切,還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前世便已發誓,如果有機會重生,她一定會報仇,果然,老天開眼,讓她回來報仇,看著蘇氏和南宮珏絕望的模樣,她這才覺得自己的複仇有了點意義,她就是要讓她們嚐嚐被人凌遲的那種痛苦。

    “老爺救命,求求老爺,看在楓兒的面上,饒繡月一命,繡月知錯了,繡月以後再也不敢了。”看著那好像地獄裡烙鐵一樣的刑具,蘇姨娘嚇得舌頭打結,忙朝南宮昊天磕頭,給了求饒。

    南宮昊天板著臉孔,將手背在身後,厲聲道:“若是夫人求你放過她的孩子,你會放?我南宮昊天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娶了你個狠毒的女人,以後,你休想再得到我一分寵愛,更休想踏出藕香院半步,你的莊子、鋪子全由夫人收回,你的下人全由夫人換過一遍,我看你還拿什麼害人!”

    那麼多夫人知道蘇氏的害人之事,他要不重懲,此事傳到宮中去,被重懲的就是他,再者,他是真的厭惡了蘇姨娘的手段,今天非要懲罰她不可。

    南宮昊天的話像一把把利刃般砍到蘇姨娘身上,蘇姨娘想起自己多年辛苦積攢的鋪子、人脈,傾刻就要化為烏有,還有楓兒竟要和她隔離,她忙瘋狂的仰著頭,朝南宮昊天狂吼道:“老爺,你太狠心了,我只不過是因為太過愛你才嫉妒夫人,你天天歇在夫人那,根本就不管我們娘倆,我如果不除掉她的孩子,你永遠不會看我們一眼,我這樣做有錯嗎?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我,你就是那個負心漢,我為你付出青春心血,放著人家正妻不做來與你做小,還幫你生了個兒子,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對得起當年的承諾嗎?”

    蘇姨娘歇斯底里的怒吼著,沒有得到南宮昊天的同情,反而讓他覺得刺耳,這些話蘇姨娘天天說,他都聽膩了,便朝孫嬤嬤道:“無論你怎麼說,本侯都不會改變心意,是你狠毒想殺本侯子嗣在先,來人,摀住她的嘴,行刑!”

    成姨娘的事,夫人被冤枉的事,南宮珏的事,這些事情一環扣著一環,讓南宮昊天對蘇姨娘徹底失去信心,所以他這次不打算輕饒她,一定要給她個教訓,讓她長點記性。

    孫嬤嬤聽到命令,便一把將蘇姨娘拉過去,夥同另外幾個嬤嬤,將蘇姨娘猛地提到那尖細的針板上,蘇姨娘雙腿一跪下去,她就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聲,這聲音十分痛苦,針針尖刺刺進她膝蓋中,疼得她滿頭大汗,一張臉皺成一團,哭爹喊娘的嘶吼起來。

    “好痛,救命啊,老爺,你快救救我……”蘇姨娘痛得好像有有將她的筋骨一根根抽出來似的,她覺得眼前一片暈黑,渾渾噩噩的,痛得她快呼吸不過來,那種火辣辣的痛好似削骨去皮一般,扎得她的膝蓋全是紅洞,腿上溢出一片片鮮血,將地上的蒲團都染紅了。

    趙氏看著這一幕,忙別過頭去,蘇氏有這一天,全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太過狠毒,才遭到這樣的報應,老太太看得極其爽快,她一直就想狠狠懲罰這個愛忤逆她的蘇姨娘,如今看著蘇姨娘受罪,她只是陰冷的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南宮昊天氣得怒地拂袖,聽到蘇姨娘呼天搶地的哭聲,他只覺心情很亂,冷地拂袖,便大步朝外邊走去。

    南宮昊天一走出門,登時讓蘇姨娘滿心絕望,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都走了,這里個個恨她入骨,巴不得將她吃了,還有誰能夠救她?

    南宮嫿淡淡坐在趙氏身旁,隨手端起杯茶,輕輕撥動著茶麵上的茶沫子,神情安靜且溫婉,一臉的雲淡風輕,這不緊不慢悠然喝茶的模樣,早已氣得南宮珏胸膛起伏,為什麼,為什麼南宮嫿要與她作對!

    “祖母,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娘親吧,這樣她的雙腿會毀了的,你救救她吧。”南宮珏知道求趙氏沒用,便一個撲通跪到老太太面前,希望老太太能看在她的份上,饒了娘親。

    可她哪裡知道,這裡所有人中,最想懲罰蘇姨娘的就是老太太,她以前吃過不少蘇姨娘的暗虧,如今有機會報仇,怎麼可能不狠狠的報復。

    老太太冷哼一聲,將臉無情的移開,“別來求我,她自己種下的孽,要由她自己來償,與旁人無關。如果你還想繼續做侯府的女兒,就離她遠遠的,別靠近她,如果你想和她一樣挨罰挨禁閉,就巴巴的為她求請吧!”

    老太太的意思,要是南宮珏再為蘇姨娘求情,就一起懲罰,要是她離蘇姨娘遠點,她就繼續認這個孫女,這一招太狠了,連南宮嫿都自愧不如,老太太這是硬生生在往蘇姨娘傷口上撒鹽。

    父親已經隔斷蘇姨娘對南宮楓的撫養權,如今老太太想方設法的要隔斷她和南宮珏的親情,把南宮珏訓練成一個狼心狗肺的孫女,這對蘇姨娘的打擊,比要了她的命還慘。

    聽到老太太的話,蘇姨娘和南宮珏都覺得這個老妖婆太狠心,南宮珏怔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決擇,她很怕和母親一樣遭受同樣的懲罰,可看到母親鮮血直流的樣子,她同樣心痛得要命,母子連心,那不是假的。

    早就坐在邊上旁觀的湘繡一直得意的翹著嘴角,時不時還磕兩嘴瓜子,看得出,對於蘇姨娘受罰,她很解氣,這種報復的快感,這裡面大多數人都有,誰叫蘇姨娘以前得寵的時候太過囂張,把眾人都得罪了。

    週嬤嬤見南宮珏不知道怎麼辦,生怕她做出寒了蘇氏心的決擇,忙上前把南宮珏抱住,哭著道:“三小姐你別哭了,還不快給老太太磕頭認錯,快去!”

    唯今之計,府裡老太太最大,週嬤嬤只能叫南宮珏去求她,如果南宮珏一直磕頭相求老太太都不饒命,讓外面的人知道了,定會說老太太刻薄無情。

    南宮珏聽周嬤嬤的話,忙跑到老太太面前,撲通一聲給她跪下,聲俱淚下的道:“祖母,娘親知錯了,求主母不要毀掉娘親的膝蓋,求祖母寬宏大量饒了娘親吧。”

    老太太繃著一張臉,將身子側過去,把南宮珏的手一把打開,冷聲道:“你娘妄想害侯府子嗣,想讓我們整個侯府滅絕,要求就求被你娘害的人去!”

    言下之意,別來求她,她反正是鐵了心要整死蘇姨娘,這時候,蘇姨娘的慘叫聲越來越大,每被按跪在針尖上,她就痛得撕心裂肺的慘叫,她一雙迷濛的眼睛恨恨的盯著老太太及趙氏南宮嫿,眼裡迸射出從所有過的恨意。

    南宮珏一下子僵子,讓她去求趙氏,她怎麼拉得下這張臉,昨天才怒罵了趙氏,而且她和南宮嫿一向不和,可是,聽到蘇姨娘一陣陣似被燒紅的烙鐵炙烤的慘叫聲,她咬了咬牙,一個箭步跑到趙氏面前,撲通一聲朝她跪下,眼淚鍊鍊的道:“求母親救救姨娘,姨娘真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害弟弟了。”

    說完,南宮珏又放下尊嚴,跪著走到南宮嫿面前,輕輕的拽了拽南宮嫿的手,楚楚可憐的央求道:“求姐姐開恩,救救娘親吧,姐姐一向是最仁慈的,珏兒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大姐姐的。”

    如果是前世的南宮嫿,恐怕早被南宮珏的花言巧語給收買了,可惜,今生她就是來復仇的,此時正覺得解氣,哪可能救蘇姨娘。

    如今的蘇姨娘與過去不同,過去她受一點苦,爹爹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如今蘇姨娘已經慢慢失寵,就算她被折磨得千瘡百孔,爹爹也難看她一眼。

    此時,南宮嫿真想挑起南宮珏的下巴,卡住她的喉嚨,狠狠的問她,前世為何那麼狠。不過,她忍住了,她只是淡淡斂了斂眉,輕輕喝了口茶,道:“如果蘇姨娘犯的是小錯,我相信爹爹定會饒她,可她犯的是侯府大忌,母親肚子裡可是兩條人命,差點就被她害了,很抱歉珏妹妹,要求,你就去求爹爹吧!”

    南宮珏此時哪敢去求爹爹,如今爹爹正在氣頭上,你越求,他越懲罰得厲害,她才不敢去,看南宮嫿的口氣,是鐵定要懲罰娘親了。

    南宮珏此時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孤立無援,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幫她,週嬤嬤見南宮珏求情沒用,難受得嘆了口氣。

    這時候的蘇姨娘,已經被那針刺行具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此時痛得心如刀絞,卻喊不出來,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那蒲團底下日是血色一片,南宮珏看得眼淚迸烈,便霍地衝到蘇姨娘面前,準備抱住蘇姨娘,這時,老太太則聲音如鐵的道:“你要敢靠近那罪婦,就跟她一起受刑!”

    老太太話一說出口,南宮珏嚇得當即滯在原地,她不敢上前,她怕受刑,她怕死,這時,蘇姨娘已經看到跑到半路停下的南宮珏,心頭狠狠嘆了口氣,真好,這就是她教的女兒,為了怕自己受刑,竟然連過去扶她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換成南宮嫿,恐怕可以為趙氏去死,都是一樣的女兒,為什麼她生的就如此狠心!

    這下子,南宮珏是真的不敢上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氏受苦,不過她心中還是很有良心,十分心疼,可她怕疼、怕死,一個轉眸,她便看到正對自己笑的南宮嫿,她恨得想衝上去殺了南宮嫿。

    要不是因為她,她和姨娘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大約這麼跪了一盞茶的時候,這時候的蘇姨娘已經是眼神聳拉著,一下子去掉半條命,嘴唇蒼白,毫無血色的癱倒在那,老太太怕外人說她活活折磨死人,便揮了揮手,終於解禁道:“罷了,行刑到這就行了,若下次蘇氏再敢犯,直接跪死,這次算你命大,還留你半條命,來人,把這個惡婦抬走!”

    老太太看了大半天的戲,終於厚顏無恥的起身,拍了拍屁股,早忘記她自己名聲敗壞,根本不受人尊敬的事,南宮嫿和趙氏心神領會的上前扶起老太太,兩人攙著她離開藕香院。

    見趙氏兩母女對自己十分的尊敬,老太太那滅下去的虛榮心又驕傲的升了起來,也厚著臉皮不再提之前的事,一路上數落著蘇姨娘回的興安堂。

    老太太禁令一解,南宮珏趕緊跑到渾身是血的蘇姨娘面前,孫嬤嬤等人冷冷睨了藕香院眾人一眼,抬著刑具一個個迅速離開。

    這下子,整個藕香院是死一片的寂靜,蘇姨娘趴在地上,咬著牙瞪向大門口中,指天發誓道:“我今天遭受如此大的屈辱,便在此發誓,我蘇氏若有復起的那天,定要將這死老太婆生吞活剝,將趙氏母女打入十八層地獄,叫她們全不得好死!”

    週嬤嬤眼睛都哭腫了,忙與南宮珏合力將趙氏扶上大床,這時候,那地上已經是一灘黑血,趙氏的膝蓋上更全是針扎的小洞,因為扎過太多次,那些小洞全被紮成大洞,一抬上去,她便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南宮珏急得大叫起來,週嬤嬤忙吩咐淺裳去請陸醫正,南宮珏則迅速去翻書架上的醫書,並叫秋月取來藥箱,準備給蘇姨娘治腿。

    不一會兒,陸醫正聽到消息便迅速趕來了,在看到蘇姨娘半死不活的模樣時,他忙放下藥箱,嘆了口氣,一揭開被子,便看到被子裡面都沾滿了血,週嬤嬤再小心翼翼的掀開蘇姨娘的褲腿,發現上面全是針眼,一顆顆像沙子那麼密,驚得陸醫正眼睛都鼓了起來。

    “沒想到侯府的家法,僅用一次就能去掉半條人命,週嬤嬤,快去打熱水來,姨娘這腿再不救治,有可能會沒命!”陸醫正忙張羅著給蘇姨娘治腿,南宮珏在看到蘇姨娘的腿時,只覺得又嚇人又噁心,噁心得她差點吐了。

    可因為是自己娘親,她只好守在邊上,幫著打下手。

    大約處理了一個時辰,陸醫正才將蘇姨娘的雙腿給包紮好,可包紮後那布條上都有鮮血浸出,可見這傷口有多嚇人。

    “姨娘這腿啊,只能聽天由命了,要是她有毅力和用藥得當的話,她這腿有可能能保住,要是稍稍出點事,她這雙腿恐怕就沒法保住,下半身就不能下床了。”

    陸醫正說得很認真,連他自己心裡都在打抖,眼神也一直虛無縹緲的四處轉動,渾身上下冒著冷汗,這一次,蘇姨娘真的是被折磨得半死。

    南宮珏從來沒見自己娘親受過這種苦,如今弟弟被帶走,她也被警告不能離蘇氏太近,父親又恨死了她們母女,老太太和夫人都視她們為眼中釘,如今她的處境是從未有過的糟,她如果再不想辦法改變,她很有可能會被老太太等人折磨死的。

    就這樣,陸醫正每天準時來給蘇姨娘換藥,開始蘇姨娘昏迷了一天,後面在疼痛的刺激下才醒了過來,醒來之後她絕望得瞪著房頂,一言不發,一雙眼睛永遠浸著要殺人的仇恨,可她動不能動,話不想說,整日如行屍走肉般躺在床上。

    南宮珏每天都定期去問侯,同時也不忘了去老太太面前假裝孝心,她心裡恨死了老太太,卻不得不聽周嬤嬤的強顏歡笑,在老太太面前將蘇姨娘忘了個一干二淨,一回到藕香院,她整日氣得心疼肺疼,卻是發了狠的看醫書,彈琴練詩,為的就是提升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嫁得好,然後替母親報仇。

    鳳莛軒裡,南宮嫿和趙氏並排坐著,兩人皆在繡時下最流行的雙面繡,整個飛羽院齊樂融融,沒有南宮珏和蘇姨娘搗亂,南宮嫿登時覺得日子過得舒心多了。

    只是每天早上去給老太太請安時,都明里暗裡受她的排擠和白眼,近段時間,老太太總趁南宮昊天不注意,偷偷給二房送東西,不知道是為了表達歉意還是什麼,二房的南宮喬也很機靈,知道他將來要依附大房的官威,便漸漸的與老太太聯絡起來。

    不過幸好,蘇姨娘如今下不了床,娘親的身子也五、六個月了,天氣已經入冬,只要娘親在鳳莛軒好好靜養幾個月,便能平安產下弟弟,她只要防住老太太和南宮珏便可。

    做針線做得累了的時候,南宮嫿便抱起玉萼遞過來的一隻銅掐絲琺瑯小手爐,腳下也墊著一隻細紋螺鈿的腳爐,聽說,袁逸昇在宮裡的勢力越來越大了。

    想到這裡,南宮嫿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

    又過了幾天,天氣越來越寒涼,窗櫺上都結了細細的冰,南宮嫿一大早便接到宮中消息,說棲霞公主染了風寒,皇帝親自下旨要她進宮給公主看診。

    玉萼和綰綰等人都是一臉的擔憂,這棲霞公主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萬一大小姐在宮中得罪了她,定沒好果子吃,可是皇上聖諭難違,大家都沒辦法。

    這天一早,南宮嫿便收拾東西準備上路,她穿了件天水碧綾覆有羽紗的緙絲上衣,下著碧海藍天色宮絹緞面的金色滾邊折枝紅梅襖裙,外罩一件天青色綴有白狐狸毛為領邊的羽紗鶴氅,頭上頂著一頂挖雲鵝黃片金里大紅猩猩氈的昭君套,腳踏官綠色印蓮青紋的小羊皮靴,胸前的兩根飄帶系成蝴蝶結狀,臉上略施粉黛,眉目如畫,領著眾人便來到興安堂。

    這一次,南宮珏硬是要求進宮看蘇貴妃,老太太忌憚蘇貴妃的勢力,便準了南宮珏,但囑咐她一定不可以將侯府的事拿到宮中亂說,其實就是怕南宮珏向蘇貴妃告狀,南宮珏點頭答應得好好的,轉身就早有了狀詞。

    今日的南宮珏穿了件銀紅素綾做裡的玫瑰色小夾襖,下著薔薇色繡紅蓮的雲香衫裙,外罩一件紅石榴色的灑線披風,手中捧著一隻銀掐絲琺瑯的小手爐。

    在看到南宮嫿袖子中捧著的金累絲琺瑯小手爐時,她心裡恨極了,以前這些寶貝都是她擁有的,如今全部回到南宮嫿的手裡,她卻用著別人剩下的,想想就可氣。

    這次一家人沒有寒喧多久,主要是大家心裡都有根針,除了南宮嫿,老太太和南宮珏索性連戲都不做了,該有的禮數過去之後,老太太便沉下眼眸,把南宮嫿和南宮珏譴了出去。

    出來後,南宮嫿和南宮珏兩人登上一輛馬車,同時往皇宮駛去,馬車裡,南宮珏知道自己現在勢單力薄,便謹慎安靜的看向窗外,窗外的風如刀一般削在臉上,使人覺得生疼,南宮珏彷彿感覺不到這種疼,比起這樣的疼來,看著娘親受針刑之苦的疼要難受一百倍,那都不怕,這怕什麼。

    南宮珏不再像以前那樣開口閉口就損南宮嫿,反而一直規矩小心,寡言少語,神情始終懨懨的,這種反應讓南宮嫿覺得,如今的南宮珏,比以前更危險,以前的她再怎麼,都是咋咋呼呼的。

    如今經過一場變故,她的心計變得更深,要防她更難,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冷不防的,南宮嫿一回眸,便看到南宮珏正朝她投來一副攝人心魄的眼神,那眼神帶著得意和篤定,還有濃濃的諷刺,南宮嫿則始終淡淡然的,不惱不怒,只是一瞬間,南宮珏就將頭轉回去了。

    等馬車到達皇宮的時候,只聽前方一聲令下,接著,一個剛強威武的聲音從宮門口傳來,“站住,停車檢查!”

    這聲音,不是袁逸昇的嗎?對於這個聲音,南宮嫿是永世不忘,前世她聽了四、五年,對他的恨比滔天江水還濃,此時,前方已經有蹬蹬蹬的馬蹄聲前來。

    南宮珏不是希望袁逸昇和她有點關係麼?如果她還有這樣的想法,那她就將計就計,反利用袁逸昇,讓他狠狠的傷害南宮珏。

    曾經被人瞧不起的袁逸昇,一朝爬上枝頭,在看到南宮府的馬車時,他迫不及待的整理一下頭上的羽林盔,揚著嘴唇,策馬上前,一臉沉穩的斜睨向馬車裡,此時,玉萼已經將車簾掀開,等待袁逸昇的檢查。

    一眼望去,袁逸昇看到兩個嬌滴滴的美人,一個傾國傾城,一個美艷無雙,南宮家世代出美人,果然,即使他以前和兩美人有過節,在看到她們那鮮紅的身姿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心中讚賞。

    “原來是南宮府的兩位小姐,咱們……又碰面了。”袁逸昇朝兩人拱了拱手,言語間多有自己攀上仕途的得意感,他眼睛抬得高高的,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升官了,一副炫耀十足的模樣,看得南宮嫿心裡直反胃。

    不過,南宮嫿受過良好的教育,即使很討厭一個人,不到關鍵時刻,她也不會表現出來,所以,她仍舊像以前那樣對袁逸昇報以一笑,如此燦若繁花的笑容,讓袁逸昇一下子忘記自己當初被設計的事,也無心去想究竟是不是南宮嫿設計的自己了。

    反而右邊的南宮珏,在見到變得俊朗的袁逸昇時,心裡直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裝,如今袁逸昇穿得跟將軍似的,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那鳳眸星目、氣宇軒昂的模樣,還真有些吸引人。

    當初,她怎麼就看走眼了,還罵他是窮酸破落貨呢。

    袁逸昇先看到南宮嫿,腦海裡一直在想她,後邊見南宮珏嬌羞的眼神射過來,這才想起他曾經接觸過這號人物,這可是在他最失意的時候羞辱得他最丟人的女人。

    “原來是袁公子,沒想到,幾月不見,袁公子已經升官了,景仰景仰。”南宮嫿淡笑出聲,眼珠卻浸著無比森寒的冷光,這個男人啊,真是膚淺,升個小官就得意成這樣,恐怕他現在誰都瞧不上了吧。

    沒想到這個曾經不愛搭理自己的南宮嫿竟然願意與自己說話,袁逸昇心裡更加得意,自我慾望也更加膨脹,女人是什麼東西?都是一群勢利貨,只要他有權有勢,態度立馬轉變,若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恐怕又要挨這對姐妹的白眼了。

    寒暄過後,自然要做正事,袁逸昇想起昔日南宮珏對自己的羞辱,便冷然道:“雖然咱們認識,但我身為皇宮的一級護衛,同樣要檢查兩位的馬車,還請兩位小姐見諒。”

    南宮嫿不置可否,南宮珏則是咬了咬牙後,努力迎上袁逸昇的眸子,裝得十分的無辜善良,“袁公子,請便吧!”

    這一次,因為是給棲霞公主看病,時間拖不得,袁逸昇雖然想刁難兩人,卻不得不在趕來的常青山的催促下放了行。

    穿過層層疊疊的御花園,南宮珏由另一名公公領去蘇貴妃的寢宮,南宮嫿則由常青山領到棲霞宮,還未到棲霞宮,裡面就傳來一陣摔瓶子的聲音。

    “都給本公主滾出去!誰敢進來,本公主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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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燕國太子幫忙解圍


“請公主息怒,小心身子啊。”有小宮女的聲音傳出來。

    接著,又是一陣溫柔的女聲,“公主,您只是輕微的風寒,只要服了民女的為您配的藥,不出三日這風寒便可痊癒……”

    南宮嫿一聽,這不是安容華的聲音又是誰,原來皇上已經先把她叫來了,這時,常青山在搖了搖頭後,提前上前禀告道:“奴才參見公主,南宮姑娘來了。”

    棲霞一聽到常青山的話,傾刻便鎮定下來,眼眸不住的轉動,安容華心裡也微微一驚,南宮嫿怎麼也來了,皇上不是說了,棲霞公主的病由她全程治療麼?

    這個南宮嫿,來搶什麼風頭,她昨天便進了宮,細心的幫棲霞公主調理,誰知公主不領情,發了一晚上的脾氣,南宮嫿一來,公主就瞬間鎮定下來,看來,情敵之間相較的力量,能使人心智忽而狂燥勿而冷靜。

    南宮嫿跟著常青山進去的時候,棲霞公主已經坐在紫檀炕案上,她身著一襲月牙色折枝小黃花里衣,烏黑的頭髮披在腦後,身子挺得直直的,漂亮的眼眸閃著淡淡的冷色,

    那邊的安容華穿了件縷金百蝶穿花魏紫洋緞窄銀襖,下著桃紅色五彩金遍邊葫蘆樣的鸞鳳穿花羅袍,粉紫底色上綴著明麗的月季花朵,頭髮梳成時下最流行的扇形高髻,烏黑的發頂斜插一排銅錢大小的珍珠折扇,打扮得比以前華麗許多,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臣女南宮嫿參見公主。”南宮嫿先向棲霞公主行了拜禮後,便讓玉萼把藥箱放到桌上,棲霞公主神情冰冷高傲,不屑的睨過眼,轉眸道:“安姑娘昨日就來看了,本公主一直都沒好,你又有什麼本事?”

    南宮嫿淡淡斂眸,不卑不亢的抬眸。 “回公主,臣女只是遵照皇命前來為公主看診,至於本事,臣女不敢妄言。”

    “既然如此,你先給我把把脈。”棲霞公主將手抬到黃緞軟棉墊上,淡淡的瞟向南宮嫿,她倒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這深得祁世子心的女子,究竟是怎麼樣的。

    南宮嫿安靜的走到棲霞面前,還未扶脈,便看到只著了件薄衣且未用手爐腳爐的棲霞,當即斂下眼眸,“雖然殿內有火爐,但公主只穿一件單薄的里衣,不用手爐腳爐,這只會加劇風寒的惡化,這樣時寒時熱的,一吹點冷風,病情就會加重。就是請神醫來,或者是吃再多藥都治不好這風寒,還是請公主先穿暖一些,臣女再給公主扶脈。”

    得了風寒本就不能受涼,穿得如此單薄那根本是自虐,南宮嫿不得不將實情說出。

    誰料棲霞一聽,當即冷哼一聲,嘴角冷然的勾起,“本公主常年練習騎射,身子好得很,一點都不冷,為何要穿那麼厚?你只是在為自己那蹩足的醫術找藉口,虧父皇還封你為女醫官,本公主看你根本是浪得虛名,你若治不好,大可以回去,本公主請祁世子來醫便可。”

    南宮嫿淡淡斂眸,原來棲霞公主的真意是找世子來醫,便上前道:“臣女一切遵從公主的想法。”

    “你!”棲霞公主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原本以為南宮嫿會像安容華那樣諂媚的討好自己,可她這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淡定模樣,看得她火氣很大。

    “你真是……明知祁世子昨日就去天山採草藥去了,要一月後才回來,等他回來,本公主早沒命了。”棲霞公主憋著一口氣,看南宮嫿眉目間一陣清明,她只感覺這個對手太強勁。

    南宮嫿知道棲霞公主在鬧脾氣,便轉了轉眼珠,上前將手扶到棲霞手腕上,睫羽微斂,沉眸很認真的思考半晌,棲霞公主想將手縮回去,南宮嫿則一把抓住,玉指再次撫過棲霞如蓮藕般的雪臂,沉吟片刻才收回手,神情當即凝重的道:“公主,你已經風寒侵肺,如果再不好好調理,有可能會發展為咳疾,再嚴重就會發展成肺癆,到那時,就難治了。”

    其實南宮嫿想說,如果棲霞公主想祁世子看到一個整日咳嗽,像老太婆一樣萎靡不振的公主時,大可以不調理,只是皇家威嚴不容違抗,她只好如此提醒。

    果然,這麼一說,棲霞公主嚇得眼神閃爍,有些不悅的睨向安容華,冷聲道:“你昨日給本公主扶脈時,怎麼說本公主的風寒很簡單,輕易就能治好?”

    安容華怕說真話棲霞公主會治她的罪,只好編了阿諛奉承的假話,沒想到卻被南宮嫿拆台,她眼底閃過一抹冷光過後,忙跪下給棲霞請罪,“請公主息怒,公主昨兒個的確沒這麼嚴重,只是昨夜公主你時夢時醒,又時冷時熱,才把病情拖嚴重了。”

    “出去!”棲霞毫不留情的怒吼一聲,眉宇間溢出陣陣肅殺,聽得安容華身子一滯,當即和她新買的兩名丫頭碎玉、蓮玉退了出去。

    在退出去時,安容華恨不得一口咬住南宮嫿的脖子,她可不能早早離開,她要探聽南宮嫿的虛實,便和丫頭侯在宮門口。

    大殿裡,南宮嫿再次看了棲霞公主一眼,正色道:“還請公主先添衣,再和臣女討論藥方子的事。”

    棲霞公主雖萬般個不情願,可聽到肺癆二字,只好進入內室,讓人給她加上一件桃紅百子緙絲銀鼠襖,下著厚厚的玄錦百花裙,外面披了件白狐狸的輕裘,手中捧著只添了新炭的純銅包漿觀音菩薩薰香手爐,在加上厚衣裳時,南宮嫿明顯感覺棲霞公主的面色舒服多了,氣色也不像剛才那麼虛弱。

    看到她穿好了衣裳,她這才提筆蘸墨,慢慢開始寫方子。

    棲霞公主坐在對面的紫檀繡墩上,一揮手將身後的宮女們譴了出去,看著在認真寫方子的南宮嫿,冷幽幽的道:“你喜歡祁世子?”

    南宮嫿一怔,這是在試探她麼?她當即擱下筆,裝著不知的搖頭,“祁世子是​​臣女師兄,臣女對他是哥哥的那種喜愛,公主為何這麼問。”

    棲霞公主冷笑一聲,仔細去查看南宮嫿的神情,發現她神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喜歡不喜歡,便不屑的勾起唇角,“別裝了,別以為本公主看不出來,你喜歡他。實話告訴你,本公主同樣喜歡他,而且比你先認識他,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他很疼愛我,你沒機會了。”

    南宮嫿不置可否,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溫和的看向棲霞公主,彷彿棲霞公主的任何話語都與她無關似的。

    棲霞公主放下茶盞,用絹帕擦了擦嘴角,又道:“你如果想繼續活命,最好別和我搶,我看上的人,誰若敢和我爭,我定會傾盡全力毀了她!就算我得不到他,也決不讓別人得到!”

    棲霞公主說完,目光淒淒的看向對面牆上的一副畫像,畫像上的男子溫文爾雅,有著冷沉的氣質,雍容的矜貴,身上透著絕世的風采,眼神卻有一絲淡漠,烏黑的睫毛半睜半闔,迷濛的雙眼給人一種輕蔑孤傲的感覺。

    他的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在心裡,他走路的樣子,微笑的唇角,帶著絕世風采的丹鳳眼,以及他孤寂溫柔的樣子,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狠狠的牽引著她,暗戀的感覺,比死還難受,不能表白,怕被拒絕,又見不到對方,感覺兩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離她好遠,她根本觸及不到,她只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美好。

    看到棲霞公主內心交織的模樣,南宮嫿也看到那宮牆上掛著的畫,正是祁翊,沒想到棲霞公主竟痴念祁翊到這個地步,這樣椎心刺骨的暗戀,是因為沒有得到。

    人一旦得不到某樣東西,就會越想得到,越覺得那樣東西美好,一旦得到了,可能心境會大不相同,棲霞現在還未得到,所以她才這麼痛苦。

    見棲霞公主盯著自己想得到答案,南宮嫿淡然道:“臣女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請公主放心。”

    聽到南宮嫿的話,棲霞仍舊不放心的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一退出大殿,南宮嫿這才覺得如釋重負,比起普通人來講,當公主的已經是最幸福的了,沒想到,她們也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一出大殿,南宮嫿便看到遠遠迎上來的安容華,安容華眼裡閃過一抹算計,上前便將南宮嫿親切的挽住,“嫿妹妹,公主的情況怎麼樣了? ”

    “還好,她答應按時吃藥,這樣調理幾天,風寒便能痊癒。”南宮嫿說完,不著痕蹟的將身子移開,不想讓安容華拽著自己。

    兩人來到湖心小築處坐下,南宮嫿在等南宮珏,安容華同美名其曰陪她一起等,坐下後,南宮嫿在欣賞皇宮美麗的景色,安容華則打開一隻銀色的錦盒,從裡面拿出一支用白絹包著的金鑲寶鈿花鸞鳳簪,溫柔的看向南宮嫿,親切的笑道:“嫿妹妹,之前承蒙你的相助,自從做了女醫官,除了皇上的賞賜,我每月還有俸祿可領,現下手頭寬裕多了,就準備了這支鳳簪,想送給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南宮嫿看向安容華,見她手中的鳳簪頂上銜著一顆拇指般的紅寶石,這鳳簪上採用了貼金技法,金光閃閃,十分耀眼,不過,似乎在哪裡見過。

    如果是平時,南宮嫿定是不會接受的,不過嘛,這樣的鳳簪,她似乎也有一支,和這支差不多,只是上邊的紅寶石不同,她的是紅瑪瑙,對於安容華這種人來說,無事獻殷勤,定有問題。

    “如此這般,那我就多謝姐姐了。”南宮嫿微笑著點頭,眼裡瞄到安容華身側的藥箱,朝身後的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心神領會的走到蓮玉和碎玉面前,朝她倆笑道:“我要去給我家小姐端糕點,兩位姐姐也去嗎?”

    安容華朝蓮玉點了點頭,蓮玉便跟著玉萼去了,只留下碎玉侯在邊上,南宮嫿身側則剩下綰綰,綰綰見兩位小姐要訴姐妹之情,便拉著碎玉去看對面的紫竹林,見碎玉走了,安容華便上前,將那支鳳簪親手插到南宮嫿的飛仙髻上。

    “妹妹配上這鳳簪,立馬像換了個人似的,真好看。”安容華一邊誇獎一邊笑,只是眼神卻不安分的四處掃射。

    南宮嫿則打開自己面前的梳妝匣子,從裡面拿出一隻小銅鏡來,對著銅鏡照了照,摸了摸那鳳簪,甜甜笑道:“這鳳簪真漂亮,勞姐姐破費了。”

    “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承蒙你多番照顧,我不過送你一支簪子,這算什麼?”安容華臉上帶笑,又試探性的問道:“聽說上次,齊王世子去南宮府上向妹妹提親了?”

    南宮嫿笑著點頭,“是的。”

    回答得那麼肯定,安容華冷冷咬著牙,憑什麼這麼多優秀的男人都喜歡南宮嫿一個?齊王世子就算了,可連她早早看中的祁世子,似乎對南宮嫿也特別關心,眾人皆知棲霞公主喜歡祁世子,可又有誰知道,她這個不起眼的民女也心屬世子。

    她的名字還是世子取的,她的一生都要榮華富貴,除此之外,還要得到祁世子,她絕不會讓人瞧不起,更不能輸給南宮嫿。

    “妹妹可真幸福,家大業大,又是侯府高貴的嫡女,能得到那麼多男子的傾慕,哪像我,一個普通的民女,人家根本瞧不上,就算喜歡誰,也只能感嘆配不上。”安容華聲音酸酸的,聳拉一下眼皮,眼裡是對自已命運的怨憤。

    南宮嫿則不經意的將梳妝匣子蓋上,在蓋上的時候,趁安容華不注意,把盒子底部的那支鑲著紅瑪瑙的鳳簪拽到袖子中,面上則安慰道:“姐姐怎可妄自菲薄?姐姐生得花容月貌,又冰清玉潔,只是沒碰到那個男子罷了。”

    安容華則有些憤憤不平的道:“總之還是妹妹你們好,看公主,本身就錦衣玉食那麼幸福,還不知足,成天怨這個怨那個的,她什麼都得到了,還要和妹妹爭祁世子,想想就替妹妹不值。她的婚事有皇上籌謀,不用動腦筋挑的就是最出色的,哪像我,沒有後台,沒有一個堅強的家業做後盾,家裡什麼都要靠我,我爹早死,我娘什麼都不會,沒什麼身份,有時候要從頭奮鬥,真的很累。”

    安容華神情懨懨的說完,南宮嫿已經正色的看向她,“有些話切可不能亂說​​,這宮裡到處是耳目,你剛才說公主的話,若是讓有心人聽去,我也保不了你。”

    安容華出身不好,她也會埋怨上天,有時候上天是公平的,給你這樣,便不會給你那樣,像她前世,放著優渥的好日子不過,和袁逸昇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她受的苦比安容華多多了,還遭到袁逸昇與南宮珏的聯合傷害,她也沒像安容華那樣嫉妒比自己好的人。

    聽到南宮嫿的指責,安容華表面尷尬一笑,心裡卻埋怨南宮嫿裝正經,只要她不告狀,又有誰會聽到,再說,棲霞公主本來就待人刻薄,她服侍她兩天一晚,她竟毫不留情的將她趕出去,太沒面子了。

    南宮嫿沒打算理安容華,突然,有一隊人正走過,她忙朝對面指道:“姐姐你看,對面那個男子好英武!”

    才說完,安容華就將頭轉過去,痴痴的看著了,南宮嫿迅速將安容華的藥箱打開,把袖子裡的鳳簪塞到她藥箱裡,再將蓋子輕輕蓋上,正要收回手時,安容華已經將頭轉了過來,見南宮嫿的手正搭在她的藥箱上,立即疑惑的看向她。

    南宮嫿嚇得猛地大驚,心裡忐忑不安,面上則迅速將目光移到對面的那群人身上,並很自然的將另一隻手也搭在安容華的藥箱上,將頭肘了上去,“那個面具男子是不是燕國的太子?我上次好像見過。”

    見南宮嫿只是想抱住自己的箱子當枕頭趴著,而且一副自然慵懶的模樣,安容華眼裡的疑惑這才散去,這時,玉萼和碎玉也端著糕點走過來了,南宮嫿隨即將手從藥箱上移開,趕緊去撿了塊綠豆糕。

    輕輕咬了一口後,南宮嫿不由得點頭道:“果然是宮裡的東西,真香,姐姐,你也嚐一塊。”

    說完,南宮嫿拿起塊綠豆糕遞給安容華,安容華在接過綠豆糕後,注意力這才徹底被移開,很快,她的目光便朝對面的男子看去。

    “昨兒個我聽人說燕國太子進宮了,原來真有此事,你看那燕國太子身材高大挺拔,髮絲瑩瑩發亮,一定是個美男子,可他為什麼要戴面具呢?真奇怪。”安容華不知不覺已經緊盯著人家看了。

    南宮嫿看向朝她們這邊行來的高大男子,想起上次狼群的事,還有那天在齊王府的事,她就覺得這男人不簡單,他給她的感覺是認識她,但他聽不出他的聲音,那聲音是刻意偽裝過的,不像楚宸燁,也不像祁世子。

    但她感覺他像祁世子比較多些,不過這只是猜測,或許是個怪人罷了。

    沒一會兒,對方人馬就已經穿過紫晶橋,往她們紫竹林之方向行來,南宮嫿便和安容華準備好,兩人屈膝半蹲,將手放在腰側,低垂著頭先行好禮。

    待對方人馬過來時,兩人隨即朝大批人馬拂了拂身,本來眾人會隨意瞟她們一眼就離開,誰知安容華突然一個沒站穩,身子向前傾,大刺刺的朝由人陪同著的燕國太子撞去。

    南宮嫿當即抬眸,心里大驚,也不知道安容華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小心,只見安容華就要撞到燕國太子時,燕國太子有心的一讓,安容華就直朝他身邊的皇長孫楚瀾直直的撞去。

    這時候,那燕國太子則挑起下巴,背著手,微微驚愕,眼睛危險且嗜血的瞇起,那丹鳳眼顯得十分的清絕,好像能穿透人心般睨向南宮嫿。

    這時,安容華已經一下子撲進楚瀾的懷裡,楚瀾還算有風度,在一臉驚訝之後,迅速將要撲進他懷中的安容華輕推站正,此時,後邊的皇子、官員、侍衛以及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有些慍怒的看向安容華,責怪她不懂事,怎麼能在外賓面前如此沒規矩。

    安容華一站直,忙羞紅著臉朝楚瀾跪下,“都是民女莽撞,衝撞了皇長孫和燕國太子,請皇長孫責罰。”

    皇長孫楚瀾淡淡瞟了安容華一眼,抬眸道:“你是宮中的女醫官?”

    “回皇長孫,民女正是。”安容華說完,垂頭轉了轉眼珠,看來,她不怕死的這一招,又引起了皇長孫的注意,不管是燕國太子還是皇長孫,只要這些人上人能注意到她,就是她飛上枝頭的第一步。

    這時,楚瀾掃了眼姿容清秀的安容華後,突然看到正垂著頭,一排睫毛長得好像扇子一般的南宮嫿,見這女子姿勢不卑不亢,容貌清新妍麗,那雙眼睛好像會閃動似的,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你,抬起頭來,讓本殿看看。”楚瀾著一襲明黃色繡四蟒刻絲滾金邊的纁裳,腰繫嵌著美玉的革帶,那雙俊俏的眼裡迸射出皇家高高在上的睥睨與傲氣,生得雖不如祁翊楚宸燁俊美,卻也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只是身上的傲氣太重,給人一種濃烈的壓迫感。

    南宮嫿真不想抬頭讓皇長孫看,因為她知道,皇長孫有個性格彪悍還挺潑辣的皇長孫妃裴灼蘿,手段毒辣,進府的側妃和妾室許多都被她暗中折磨死了,所以她才不敢惹這位危險的皇長孫。

    正在南宮嫿天人交織不想抬頭的時候,楚瀾身側的太子則眉梢輕挑,一派的雍容華貴,透過面具道:“她,長得很醜,難道皇長孫很有興趣?”

    楚瀾不由得再打量南宮嫿一眼,他沒覺得她很醜,倒覺得她很美,比邊上的安容華美太多,不過有客人在場,不好有其他想法,便淡笑道:“凝淵君眼光真是高,如此絕色竟說醜,看來,我倆果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既然如此,就請凝淵君隨本殿去看看羽落郡主,她可是咱們蒼祁有名的才女加美人,如果你看中了,就帶回燕國好好享受一番。”

    如果換作尋常的男人,在聽到名聲如此響亮的美人可以歸自己時,肯定早就心花怒放了,而面前的男子只是迷濛的斂了斂目,神情怔怔然,他心中,住著一個沒有答案的人。

    這時,邊上的皇長孫則突然對謹慎小心的南宮嫿有了興趣,便笑道:“我們是去紫竹林聽曲,你們倆也跟上,本殿倒要看看,究竟是一直名聲在外的羽落郡主厲害,還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南宮嫿出色些!”

    南宮嫿實在不想去,可皇長孫下了命令,不得不點頭跟上,邊上的安容華眼裡早已轉換了十八道神色,本以為用計能吸引皇長孫或燕國太子的注意,沒想到,南宮嫿一言不發,只是低個頭,便吸引了皇長孫的眼神。

    想想她就恨不得捏緊拳頭,如今只要有南宮嫿在,她都會處處被她​​打壓,既然南宮嫿如此不給她機會,那她也不後悔實施那個計策。

    就這樣,安容華走得稍靠前,目光總是在面前兩個優秀的男人身上游走,南宮嫿則始終平靜淡漠的跟在後邊,不一會兒,還未進紫竹林,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清脆的絲竹聲。

    這聲音婉轉悠揚,如行雲流水,十分吸引人,連琴音都如此空靈,想必那傳說中的羽落郡主,一定是艷冠群芳了。

    這時,眾人都走到紫竹林的中部,一走過去,映入眾人眼簾的,是坐在湘妃館面前一襲白色輕裘,有如畫中仙子的女子,女子正坐在古琴前,身上衣帶飄飄,烏黑的頭髮綰成合歡髻,頭上斜插著一支飛鳳金兜鍪並綴羽翅狀的金步搖,那白色的輕裘逶迤的拖在她周圍,此時的他,肌膚勝雪,明眸善睞,長相甜美,正溫和淡笑的看向眾人。

    這正是素有“伊人皆為紅顏醉”之稱的羽落郡主雲蟬羽,她身後站著四名身穿牙白雪衣的舞姬,舞姬的手中揚著美人玉扇,個個皆是中上之姿。

    見到皇長孫和燕國太子來了,羽落郡主忙起身,娉婷溫柔的朝兩人拂身行禮,那一舉一動,一步一態,皆顯出端莊柔美的大家閨秀之態,一張雪白的鵝蛋臉粉嫩如瓷,一雙眼睛如秋水回眸,顯得嫵媚溫柔,又生得極其妍麗,看得後邊的皇子官員們眼睛都直了。

    “羽落參見皇長孫,參見太子,參見諸位皇子。”羽落郡主說完,皇長孫立即笑著擺了擺手,她便回到座位上坐下,繼​​續彈琴。

    男子們則站得有些遠,畢竟男女有別,人家皇帝想讓燕國太子來看看皇宮的美人,想促成一段好姻緣,可與他們無關,一個個想看又不敢看,生怕被挖了眼睛。

    南宮嫿嘴角微微帶笑,這羽落郡主果然人如其名,樣子輕柔得似蟬雲,美麗無可方物,這樣如水的女子,才是男人真正喜歡的吧。

    此時,羽落郡主似乎也看到了南宮嫿,見她垂著頭站在最後方,只露出一小片衣角,便有些疑惑的收回目光,繼續彈起琴來。

    人人都說這南宮嫿聰慧大方,上次帶贏了棲霞公主,奪得頭籌,她和棲霞公主鬥了那麼多年,皆是平手,如今南宮嫿贏了棲霞,不就等於贏了她?她倒想見識一下這女人,是不是和傳說中的那樣厲害。

    此時,羽落郡主身後的舞姬也舞著玉袖,在那兒翩翩起舞,此時,舞姬們的舞姿優美,羽落郡主的琴音動人,再加上她生得太美,看得眾人都醉了。

    而皇長孫身側的燕國太子,則仍舊淡淡的站在原地,流光瀲灩的眼眸裡看不出任何表情,皇長孫見燕國太子似乎對羽落郡主沒意思,只好尷尬的垂眸,冷聲道:“怎麼,莫非凝淵君覺得我國的女子不吸引人?”

    “怎會,羽落郡主傾國傾城,蒼祁真是人傑地靈。”可惜,再傾國,也不是他喜歡的人。

    聽到燕國太子稱讚羽落,楚瀾這才呵呵一笑,便道:“聽完琴音,太子就隨本殿去觀紫晶橋吧。”

    男女有別,雖是大庭廣眾,不過也不宜在這太久,楚瀾便眼裡閃過一抹冷色,便向前伸出手,讓燕國太子率先走上前,他則在後邊慢慢跟上,烏黑的眼里浸著無比鋒利的寒芒。

    南宮嫿和安容華也準備跟著離開,正在這時,只聽身後傳來一名宮女的聲音,“南宮姑娘且慢!”

    因上次許多人都見過跳飛仙舞的南宮嫿,所以那小宮女只是與羽落郡主對視一瞬,便轉眸認出了南宮嫿。

    聽到小宮女的聲音,南宮嫿瞬間愣住,邊上的安容華並前邊的燕國太子等人全都止步,一臉不解的看向那小宮女。

    羽落郡主也不解的看向碧蘭,眉頭輕微皺起,淡淡道:“碧蘭,你喚住南宮姑娘,所謂何事?”

    那叫碧蘭的小宮女忙朝羽落郡主行了個禮,便走到南宮嫿面前,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目光始終放在她頭頂,既堅定​​又驚訝的道:“敢問南宮姑娘,我們郡主最珍貴的金鑲寶鈿花鸞鳳簪,怎麼在你頭上?”

    碧蘭話一說出來,邊上景仁宮的汀蘭、芽蘭等太后的宮女太監在看到南宮嫿頭上的鳳簪時,一個個皆是大為驚駭的怒瞪著南宮嫿,汀蘭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已經毫不留情的道:“郡主的鳳簪昨兒個晚上才不見,沒想到隔了一晚,便大搖大擺的到了南宮姑娘的頭上,南宮姑娘,你可知道,偷竊宮裡的物品,是死罪!”

    汀蘭巧舌如簧的說完,羽落郡主忙上前製止她,並朝南宮嫿抱歉的道:“嫿妹妹,你別緊張,我和棲霞一樣,都很欣賞你的才華,這或許只是巧合,這樣的鳳簪多了去,是我們的人看錯了。”

    雖然羽落郡主這麼說,邊上的其他人可沒這麼想,羽落郡主的東西確實到了南宮嫿頭上,就算有人幫她說話,也洗脫不了她偷東西的嫌疑。

    南宮嫿面色沉穩的站直身子,一點也不畏懼宮女們質疑的眼神,這時,那身後的皇子們也一個個疑惑起來,不明白的人,已經用有色眼光看南宮嫿了。

    這時,那人群中的燕國太子卻挑了挑眉,淡定冷靜的道:“難道,你們蒼祁,一個侯府嫡長女,家裡擁有財富無數,會偷竊這支普通的鳳簪?還傻瓜似的戴在頭上讓眾人抓?本宮聽說她是今天才入的宮,那鳳簪是昨日丟失的,不用想也知道,小人作祟而已。”

    燕國太子一開口,眾人心中的疑惑當即消掉大半,楚瀾微瞇著眼睛,淡淡掃了眼燕國太子,“沒想到凝淵君對別的不感興趣,對南宮姑娘的一舉一動竟這麼清楚。”

    “非也非也!南宮姑娘的大名,早已傳到燕國,所以本宮略微了解罷了。”燕國太子說完,睫毛半闔半睜,孤傲且睥睨的長身玉立,不再多言。

    沒想到這燕國太子又一次幫了她,南宮嫿心裡很感激,朝燕國太子行了一禮,便轉身看向羽落郡主,指著身側垂著頭的安容華道:“郡主,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鳳簪是我容華姐姐贈我的禮物,剛才在湖心小築處所贈,我的丫鬟綰綰、玉萼與容華姐的碎玉、蓮玉皆可以作證。”

    說完,南宮嫿眼裡閃過一縷銀芒,目光誅譏的睨向安容華,好你個安容華,竟心生歹念,如此害我。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安容華,她為什麼有這樣的簪子,難道,是她偷的?安容華家裡窮,難得見到好東西,偷走也正常,但她送給南宮嫿大搖大擺的戴著,就有問題了。

    見眾人都在看自己,安容華突然抬眸,一臉正氣的看向南宮嫿,有些微慍的道:“妹妹你在說什麼,這分明是你的簪子,怎麼與我有關?我從未送過什麼鳳簪給你,你別含血噴人。”

    聽到安容華的話,南宮嫿心底大驚,沒想到人轉變起來,可以這麼的毒這麼的狠,這時候,安容華身後的蓮玉、碎玉皆站出來,朝南宮嫿怒道: “南宮姑娘說我們小姐送你簪子,難不成是我家小姐偷的?奴婢們沒看見小姐送你鳳簪,還請姑娘自重。”

    這下子,就像鐵證如山似的,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懷疑,羽落郡主身邊的宮女、舞姬們紛紛鄙夷的看著南宮嫿,好像她就是個順手牽羊的主。

    燕國太子微微揚起唇角,他相信,她能夠自己解決此事,因為他從她眼裡看出了淡定與勝利的光芒。

    羽落郡主這下也十分為難的看了眼南宮嫿,忙打圓場道:“或許南宮姑娘只是不小心認錯了,有可能真是別人送她的,鳳簪昨日失踪,她今日才來,哪有未卜先知的功能,要查,也是查真正送她鳳簪的人,那人,才是罪魁禍首。”

    聽著羽落郡主假仁假意卻暗藏玄機的話,南宮嫿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支破簪子而已,她還看不上,她們真小瞧她了。

    不過,這是宮裡的東西,宮裡的一草一木都比外頭的珍貴,許多人都想擁有一件,懷疑她偷竊也正常,羽落郡主表面打圓場,實際上已經給她定了罪,這簪子是她的人偷來送她的,那人和她關係極不尋常。

    這樣一來,就算她沒有偷,也難逃偷竊的嫌疑。

    見身側的安容華眼裡已經溢起一抹得意,南宮嫿突然揚了揚眉,慢慢將頭上的鳳簪取下來,悠悠的看向汀蘭,“汀蘭姑娘,你告訴我,郡主鳳簪上鑲嵌的是什麼?”

    “自然是一顆大大的紅寶石,和你的一模一樣,我天天拾掇這些首飾,早印在心裡了。”汀蘭不屑的瞟了眼南宮嫿,目光盯在她手中的鳳簪上。

    南宮嫿淡笑一聲,便將手中的鳳簪舉到汀蘭面前,那中間的紅瑪瑙,當即刺痛了汀蘭的眼,“怎樣?汀蘭姑娘,這鳳簪中間並非紅寶石,而是紅瑪瑙,這是容華姐送我的東西,兩根簪子只是大體相似,這點綴之物卻大大的不同,還請汀蘭姑娘收回剛才的懷疑,沒看清楚就隨便懷疑人,偷竊這種事對女兒家來說,可是嚴重損害名譽的事,如果我侯府的名譽受損,敢問汀蘭姑娘你是否擔當得起?”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說完,說得汀蘭一陣臉紅,事局當即扭轉,大家這才看清,南宮嫿手中的鳳簪上的確綴的是一顆紅瑪瑙,與汀蘭所說的紅寶石完全不一樣。

    再看汀蘭臉色慘白的表情,大家就明白,這宮女看花眼了。

    這時,羽落郡主也是大為一驚,仔細看了眼那鳳簪,果然不是她的那支,而安容華已經滿目疑惑的盯著南宮嫿,眼裡似乎在說,不可能,這鳳簪怎麼換了,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時候,汀蘭已經嚇得身子一軟,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南宮嫿面前,嚇得雙肩聳動,她家郡主不過是一個沒有依靠,只有太后作靠山的小​​女子,而南宮嫿背後有著侯府與中威伯府兩個勢力,她還懂醫,是祁世子的師妹,智覺大師的徒弟,更是深受皇上信任,得到女醫官的封號,她剛才竟然得了失心瘋,沒看清楚就怪罪南宮嫿。

    羽落郡主氣得真想上去煽汀蘭兩巴掌,讓她吃了這麼一個癟,當眾出醜,誣賴人家,此時,她的嘴角都氣得抽了起來,忙對南宮嫿道:“南宮小姐,真對不住,只是兩支簪子太像了,別說汀蘭,連我都認錯了,還請你見諒。”

    污衊了別人偷竊,一句見諒就夠了?這羽落郡主哪是真心要她見諒,而是側重表明簪子太像,她們才認錯。

    試問,如果真正相信她的人,無論像不像,都不會這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做,幸好今天她出門時放了許多首飾在梳妝匣子裡備用,因為聽說燕國太子在宮中,萬一有人挑釁她要她表演,她沒準備就完了。

    所以好才准備了首飾,那首飾中正好有一支差不多的鳳簪,可以說,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要幫她了。

    南宮嫿朝羽落郡主微微一笑,道:“我沒有偷,自然心裡坦蕩,為了避嫌,還請郡主再將我們的物事檢查一遍,這樣才能真正的澄清真相。”

    南宮嫿說完,將手中的鳳簪慢慢插回髻上,神情淡淡然,她就這麼將鳳簪插在頭上的樣子,看得眾人心生佩服,沒想到這南宮家小姐竟如此機智靈敏,而且不急不燥,此生能娶得這樣的女人做妻子,真是三生有幸。

    這下子,安容華迅速閃動下眼珠,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南​​宮嫿究竟有什麼計策,她臉色漸漸變得慘白,心裡摸不透南宮嫿所想。

    羽落本就想挫挫南宮嫿的銳氣,既然她開口說要檢查,她便朝身後的碧蘭使了個眼神,碧蘭便上前朝南宮嫿道:“姑娘,得罪了。”

    說完,碧蘭和芽蘭迅速蹲下身子,去檢查南宮嫿放在地上的藥箱和梳妝匣子,一打開那匣子,裡面便射出一縷縷金黃耀眼的光芒,現入大家眼前的,竟然是許多華麗金貴的首飾,每樣首飾都閃著陣陣光芒,紅的耀眼,黃的刺眼,隨便一樣就價值不菲,比起羽落郡主的那支鳳簪來,不知道要昂貴多少。

    這時候,已經從側面突顯出羽落郡主的無知以及井底之蛙,人家南宮嫿有那麼多寶貝,你不過一支破簪子,人家為什麼要偷?簡直是沒事找事。

    “這些全是我娘親的陪嫁,家裡的嫁妝冊子上記載得很清楚,郡主若是不信,可派人去侯府詢問。”南宮嫿說完,淡淡的將梳妝匣子接過來蓋上。

    羽落郡主當即尷尬的沉了沉眸,道:“的確是本郡主的人錯怪了你,我代她們向姑娘道歉。”

    就在羽落郡主要向南宮嫿行禮時,南宮嫿已經率先將她扶起身,一臉真誠的笑道:“郡主折煞臣女了,此事與你我都無關,只是有那小人在從中作怪。”

    這時候,汀蘭已經檢查完南宮嫿的東西,並未發現什麼鳳簪,那碧蘭突然一抬眸,便看到安容華丫鬟的里的藥箱,當即笑著走過去,“為了避嫌,請姑娘讓我一觀。”

    南宮嫿的都檢查了,如果不檢查安容華的以示公平,恐怕南宮府會恨上郡主。

    碎玉轉了轉眼珠,面色一直忐忑不安,心裡在擔心剛才的事,不過想起藥箱裡根本沒有其他東西,便大方的交到碧玉手上,“我家小姐更不會做這種事,請姑娘檢查吧。”

    “抱歉了。”碧蘭說完,將藥箱提到正中間,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一打開那藥箱,碧蘭當即“啊”的尖叫了一聲,其他人一看到那箱子裡的東西,全都滿目的驚駭!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7: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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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戲弄渣男姐兒被退婚


安容華見眾人目光奇怪的盯著自己,也迅速上前,當她看到自己藥箱裡正閃著紅光的紅寶石鳳簪時,驚得瞪大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的,我家小姐沒偷郡主的東西,這鳳簪怎麼會在我家小姐的藥箱裡。”碎玉還算機靈,當場跪在地上,將那鳳簪抓出來丟到碧蘭手裡。

    可此時,羽落郡主以及皇長孫等人,則是懷疑的看向安容華,當場被人搜出贓物,這偷竊之人不是安容華還能有誰?

    “怎麼會是你?看你樣子的確窮苦,但本殿感覺,你也不像這種人。”皇長孫驚訝的看了眼安容華,面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怎會有那麼不堪的心腸?

    安容華嚇得臉色刷地慘白,抬眸便看到正對著自己微笑的南宮嫿,也只覺她這個微笑十分的刺眼,好像將她內心看穿似的。

    “請郡主明察,民女雖然家世不好,但民女本性純良,是絕不可能偷皇宮寶物的,而且民女也不會傻到放在藥箱裡由你們檢查,這……這肯定有人在暗中作怪。”安容華臉上滑下豆大的汗珠,忙楚楚可憐的扯了下南宮嫿的裙角,朝她投去一抹央求的目光。

    要是今天這事情查出來,她就完了,她之前拼命追尋的一切,都會沒了,她也會被打回原形,嚴重的,還會被砍頭,她不要,她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絕不就此低頭。

    南宮嫿是什麼時候將這鳳簪換掉的,沒想到她早已洞察自己的心機,提前預防,這個南宮嫿,比想像中難對付多了,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這樣謹慎小心。

    羽落郡主看安容華的神色,眉宇微皺,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看來,這安容華與南宮嫿面和心不和,此事,定是安容華想栽贓南宮嫿,沒想到讓南宮嫿反整了一把,看來,這南宮嫿有夠難對付的。

    既然安容華和她不和,那這個人可以加以利用,只有壓住南宮嫿,她蒼祁第一才女的美名才會繼續保持,而且聽說,齊王世子竟上南宮府向南宮嫿提親,想到這一點,羽落公主更加的討厭南宮嫿。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敢動她看中的男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到這裡,羽落公主忙上前將安容華扶了起來,一臉溫和的道:“沒事,我知道容華妹妹不是這樣的人,至於這簪子為什麼會在容華妹妹藥箱裡,相信定是有奸人眼紅容華與嫿妹妹,才布此迷局惹人疑雲。皇上曾賞賜容華妹妹一柄玉如意,容華妹妹豈又看得上我這簪子?今日之事不過一場笑話,請大家不見怪,此事與容華妹妹和嫿兒姑娘都無關,我一定會親自徹查。打擾各位,讓各位看笑話了。”

    羽落郡主說完,朝眾人盈盈下拜,一臉的歉意,如此水靈的美人竟大方的將此事揭過去,在場眾人不由得對她心生佩服,果然,人人都說羽落郡主心地善良,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既然只是場誤會,就由郡主自己處置,本殿就帶太子先走一步。”皇長孫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大家握手言和,他也不想管到底是誰偷了這支簪子,便朝燕國太子微微一笑,領著他離開了紫竹林。

    看客們一走,安容華嚇得身子一軟,差點就癱軟到地上,幸好羽落郡主一直扶著她,她才沒鬧出笑話,不過,她那慌張的神色,已經深深的出賣了她。

    不懂內情的人以為有第三者在暗中害人,看得懂的人,自然一眼看出安容華就是罪魁禍首。

    南宮嫿只是淡淡的立在原地,看著羽落郡主朝自己射來一記挑釁的目光,隨即將那支紅寶石鳳簪子斜插在髻兒上,再一臉高傲的朝她看過來。

    “今天的事,多有得罪,還請南宮姑娘見諒。”羽落郡主輕輕撫了撫頭上的鳳簪,此時,她與南宮嫿頭上都插著差不多的鳳簪,兩人四目相接,眼裡擦出無比森寒的火花,尤其是羽落,那溫柔的外表下,是隱藏極深的心機與手段。

    能在皇宮討得老太后的歡心,而且周旋在各妃嬪中多年不倒,這羽落豈會像外表一樣簡單?

    有時候,越是溫和的人,越要防著。

    “臣女豈敢。”南宮嫿淡淡出聲,向羽落郡主施了一禮,算是回答。

    羽落郡主似冷非冷的收回目光,站在邊上的安容華覺得心口梗咽著什麼東西,讓她覺得好難受,她是不是做得太過了,早早的想置南宮嫿於死地,反而讓她過早察覺自己的心機。

    這樣的話,她以後想靠南宮嫿獲得名利和地位,那就難了,她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只是她敢肯定,南宮嫿這個朋友,她今天是徹底的失去了。

    想到這裡,安容華趕緊擦了擦額頭的汗,迅速走到南宮嫿面前,一臉愧疚的道:“對不起嫿妹妹,剛才……不知道怎麼的,我有可能是鬼上身,不小心說錯話了,還請妹妹海涵,我知錯了,以後定拼盡全力的維護妹妹。”

    南宮嫿則伸出手擋在安容華面前,淡定沉穩的道:“不必了,從一開始,這就是你的局,不是麼?從此我們姐妹情斷,我的事亦與你無關,最後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南宮嫿說完,朝羽落郡主施了一禮,輕聲道:“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嫿兒便告退了。”

    說完,南宮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紫竹林,心中卻是對安容華的恨,這個女人,心機太深了,故意送簪子給她,原來為的就是這一出,她以為她不知道?

    來之前,就有人告訴過她,說安容華昨天不僅給棲霞公主看診,還去給羽落請過平安脈,或許就是那時她在景仁宮順了這鳳簪,真是好巧妙的心思,可惜,她太心急了。

    安陽宮

    安陽宮裝飾大氣,雕樑畫棟,無比的奢華,裡面廣闊寬大,四周擺著紫檀包鑲琴桌一張,燒古銅缽盂有蓋火盆一對,左右兩側是紫檀邊玻璃心地插屏一對,雞翅木書格一對。正中央是一張華麗無比的棕竹邊腿鑲大理石面桌,上供觀音像一軸,玉胎觀音一尊,中間擺著船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冊,左邊設白玉蓮瓣靶杯一件,並填漆菊瓣盒一隻,內盛椰子念珠一盤,白玉靈芝玉如意一柄,看這格局便是皇宮最尋常卻又無比貴重的擺設。

    那正中間的樹根寶座上設香色錦坐褥一件,上面坐著一名打扮極為富貴的妃嬪,妃嬪身著一件粉底蝴蝶紋並鑲金邊的藍色銀鼠襖,襖子袖腕和頸邊、肩部等都綴有玉白的白狐狸毛,頭上珠翠環繞,環佩叮噹,眉心繡著一粒粉嫩的芍藥花,烏黑的雙眸微微瞇起,手中抱著一隻銅制掐絲雕牡丹花手爐,正擰眉看著跪在地上的南宮珏。

    南宮珏一進安陽殿,便撲通一聲給蘇貴妃跪下,和著眼淚將蘇姨娘和她在侯府被欺負的事說了一遍,聽得蘇貴妃捏緊拳頭,一臉的森冷。

    “想不到南宮嫿這麼難對付,連妹妹都對付不了。”蘇貴妃一向不會懷疑蘇姨娘的手段,可聽珏兒如此說,那南宮嫿與趙氏,還有侯府的老太太簡直欺人太甚,根本沒把她這個貴妃放在眼裡。

    “小德子。”

    “在,娘娘有何吩咐。”一名身著青色常服的太監躬身走了過來。

    “傳令去南宮府,就說本宮的命令,解除妹妹的禁令,把楓兒、珏兒送回她身邊,並請宮中太醫去給妹妹診病,還有,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得再打擾妹妹安心養病。”蘇貴妃冷冷說完,小德子便迅速跑了出去。

    南宮珏忙朝蘇貴妃磕頭道:“多謝貴妃娘娘,只是……就這麼便宜的放過南宮嫿她們麼?”

    蘇貴妃用手肘著額頭,咬了咬唇,道:“你懂什麼?如今是你母親犯錯想害人在先,這事本就是她不對,我讓楓兒回到她身邊,對她已是最大的幫助。如果做得太過,此事一旦鬧到皇上跟前,不僅你們會遭難,我也脫不了乾系。皇上極重孝道和子嗣,歷來厭惡為了爭寵害死別人孩子的事,對這事查得極嚴,所以宮裡才有那麼多皇子公主存活下來。在側刀面前,本宮也不敢越矩!”

    南宮珏表面感謝蘇貴妃,可心裡卻有些埋怨,姨母有那麼大的權利,為什麼不能替娘親報仇,還是姨娘根本怕了南宮嫿她們,怎麼可能,姨娘權勢滔天,南宮嫿她算個什麼東西。

    況且,娘親都說了,人家都以為姨母與娘親是嫡姐與庶妹的關係,其實這一切都是假相,姨母和娘親是一母所生,兩人都是庶女,只是當年蘇府主母竟與外祖母同時生產,外祖母趁人不備殺了主母的女兒,把自己女兒抱去偽裝,自己則抱著那個死去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女兒,以此達到偷龍轉鳳的目的。

    從此以後,蘇府主母替外祖母養大姨母,並把她培養成真正的大家閨秀,把姨母送進宮,後面還做了貴妃,一路飛黃騰達,外祖母后邊又生了個女兒,就是她娘親,外祖母和姨娘、娘親都知道這件事,唯獨蘇府主母一直蒙在鼓裡。

    既然兩人是真正的親姐妹,姨母為什麼不幫她。

    “好了,你回去好好照顧你母親,等這陣風頭過後,本宮會替你們除掉趙氏和南宮嫿,你是我的親侄女,我不幫你幫誰?”蘇貴妃看著神情懨懨的南宮珏,忍不住有些不悅,明知道她為難,還擺出這副臉子,真是氣死好了,好心當作驢肝肺。

    她真以為當貴妃就可以隨意處置人了?南宮嫿如今受皇上器重,南宮昊天勢力也不可小覷,她可不能為了這點事情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不過,始終姐妹連心,她會想法子除掉南宮嫿的。

    南宮珏抽泣著朝蘇貴妃磕了個頭,恭敬的道:“多謝姨母相助,祝姨母和表哥身體康健,萬事如意,珏兒……這就回去了。”

    “等一下。”或許被南宮珏的恭敬所感動,蘇貴妃突然挑眉,“珏兒你年紀也不小了,趙氏要給你配個矮冬瓜也委實欺負人,你放心,姨母會給你留意夫婿人選的,只要合適你,姨母都會替你說項。”

    南宮珏一聽,當下便喜極而泣的朝蘇貴妃磕了個頭,聳著肩道:“珏兒多謝姨母。”

    “好了,可憐的孩子,先去吧!”蘇貴妃說完,肘著頭,斜靠在香寶座上,眼神微微闔了闔,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南宮珏則擦了擦淚退出安陽宮,一出去安陽宮,她便奮力將眼淚擦乾,還好有個當貴妃的姨母,如今母親的禁令解除,弟弟又能回到母親身邊,只要把母親的腿傷養好,又會像以前一樣了。

    而且姨母還承諾了,要幫她找夫婿,這也算一條後路,萬一姨母找不到,她就自己找,她算是明白了,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只能靠自己,別人都靠不住。

    吸著紅紅的鼻子,南宮珏捏著手絹一邊擦淚一邊朝禦花園走去,才走到假山處,便看到正帶兵前來巡邏的袁逸昇,此時,袁逸昇也看到了南宮珏,見她肩膀抖動,似乎在哭,便朝身後的心腹揮了揮手。

    幾名侍衛知趣的去其他地方巡邏,袁逸昇在看到哭得梨花帶淚的南宮珏時,不由得走向她,“三小姐這是怎麼了?受委屈了?”

    他可沒忘記她罵自己窮酸破落貨的事,作為男人,最怕的就是讓人瞧不起,如今他飛黃騰達了,自然要扳回在南宮珏面前曾經丟失的面子,他要以新的姿態出現在南宮珏面前,要揚眉吐氣,讓曾經看不起他的南宮珏刮目相看。

    南宮珏正哭得難受,猛然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見改變後的袁逸昇身穿一襲銀白色的鎧甲,肩罩紅鑲銀邊的天青色披風,頭戴閃閃發光的羽翎盔,一張俊顏美如冠玉,卻又不失陽剛之氣,一雙眼睛如浸著波浪一般,十分英俊,這麼一打扮起來,曾經那個窮酸小子已經變成十分吸引人眼球的翩翩美男子。

    看著袁逸昇的改變,南宮珏當即怔在原地,忙吸了吸鼻子小聲道:“見過袁公子,我沒受什麼委屈。”

    以前她看不上袁逸昇,眼晴放得很高,總想著嫁世子皇子,如今她名聲已壞,根本配不到好人家,眼前的袁逸昇無疑讓她一亮,覺得這應該是棵救命稻草。

    袁逸昇嘴角勾起抹冷笑,他地位一變,南宮珏對他的態度就大變了,他便從袖子裡拿出一方繡著紅梅的絹帕,親自替南宮珏擦掉她眼角的淚,一臉的溫柔與深情,“擦掉眼淚,重新來過,再大的困難都只是過眼雲煙,以後你不開心了,可以去城東的袁府找我,聖上賜了座府邸給我,離你家不是很遠。”

    有美人送上門,不要白不要,他要讓她看看自己的新家,是多麼的富麗堂皇,看到南宮珏驚訝的眼神,他突然覺得很有趣。

    南宮珏當即怔在原地,感覺頭都是暈的,才那麼傷心,就遇到如此溫柔的男人,她以前真是看錯他了,英雄不問出處,她真恨自己以前對他的侮辱,幸好他不計較,這一點,又讓她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遇到一個不計前嫌的好男兒。

    “多謝袁公子,只是男女有別,珏兒很注重名譽,以後有緣份,再去吧。”南宮珏裝模作樣的朝袁逸昇行了個禮,這動作卻讓袁逸昇覺得矯揉造作,以前不是還和他聯合要整南宮嫿,想把南宮嫿下嫁給他?

    如今她一轉眼就裝得冰清玉潔的,若是以前,他定看不出來,不過都已經和她合作過了,南宮珏是什麼人,他袁逸昇還不知道?

    “無妨,瞧你,眼睛都紅成這樣了。”袁逸昇突然湊近南宮珏,伸手刮了下南宮珏的小鼻子,滿眼的溫柔多情,“再哭就不漂亮了,以後你來找我傾訴,就只有我倆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你這麼可愛,我疼你都還來不及。”

    袁逸昇如此溫柔的表白,聽得南宮珏渾身打顫,而一直隱在樹林後聽了半晌的南宮嫿,也狠狠的捏著手指,前世,袁逸昇就是用這一招奪了她的心,在她難過時送上安慰,經常找機會溜到飛羽院去找她談心,她哭的時候,他會溫柔的安慰她,她笑的時候,他也在旁邊溫情的笑。

    總之,前世的她比現在還溫柔,沒有哪個女子不動心的,他的死纏爛打終於在後面成功了,她深深的愛上了他,願意下嫁給他,卻沒想到,他竟是一個貫會偽裝的狠毒小人。

    這一世,她要讓南宮珏重新走一遍她曾經走過的路,她要讓舊事在南宮珏身上重深,讓她嚐嚐這種被人背叛刺死的滋味。

    “袁公子,多謝你,你真好。”這時候的南宮珏,已經被面​​前男人的溫柔漸漸迷倒,當然,前提是袁逸昇身份的改變,如果袁逸昇還是以前那個臭窮酸,她是決計看不上的。

    可想而知前世的南宮嫿有多傻,袁逸昇一無所有,就用一張巧嘴便奪得了她的芳心,而他這樣的男人,也不配她那麼喜歡,她會讓他將欠她的一步步還回來。

    “謝什麼,聽話,別哭了!”看著南宮珏又要迸出的淚水,他忙伸手替她擦掉,還溫柔的撫摸一下她的黑髮,這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勵。

    得到袁逸昇的安慰後,南宮珏怕南宮嫿等久了會發現,忙嬌羞的朝他行了個禮,又對他拋了個媚眼,歡心雀躍的跑了開去。

    那麼輕易的就奪得南宮珏的芳心,袁逸昇不得不感嘆地位與權力的魅力,他仰著頭,閉上眼睛,徹底的感覺自己如今的地位。

    南宮嫿在看到南宮珏走開後,朝玉萼、綰綰使了個眼色,她決計,要反耍這對狗男女,想到這裡,她揉了揉眼睛,裝得一副楚楚可憐又水靈的模樣,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朝正閉著的男人輕聲喚道:“袁公子,好久不見。”

    聽到這陣溫柔如水如沐春風的聲音,袁逸昇驀地睜開眼睛,看見對面一襲白裡綴紅梅鶴氅似仙女一般的人正對他微微笑,這個笑容,看得他心神蕩漾,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只稍一笑,世間萬物便毫無神色。

    “原來是大小姐,你是來找三小姐的麼?”袁逸昇不知道南宮嫿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南宮珏,這個以前看不上她的大小姐,如今卻對他微笑,難道,也是因為他的轉變?

    不過,能得到大小姐的青睞,他便將這種境遇轉換成才子和佳人的故事,絲毫不像想南宮珏那樣,把南宮嫿想像成看中了他的地位。

    他知道,憑南宮嫿如今的身份及名氣,她能和自己說上話,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升官,而是因為她良好的教養,以前她就這樣的,不是麼?

    南宮嫿甜甜笑道:“嗯,剛才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看到袁公子在這裡,也不顧男女有別,便上前來問問,希望公子不要介意,嫿兒也是太擔心珏妹妹。”

    “不介意,不介意,在下也沒看到她在哪裡,不過大小姐你別著急,這皇宮十分安全,三小姐不會出事的。倒是大小姐你,天寒地凍的,可得多添衣,別凍著了。”袁逸昇見四下無人,說到最後,已經將聲音放得極其的溫柔,眼神也頻頻向南宮嫿示愛。

    南宮嫿何嘗不知道袁逸昇骨子裡的好色,他試圖勾引自己,那她也不是傻的,當即故著感動的回禮道:“多謝公子愛憐,公子也要多添衣,小心感染風寒。”

    “大小姐有心了,都說南宮府大小姐惠質蘭心,體貼溫柔,能得到大小姐的關心,在下真是榮幸。對了大小姐,有件事在下一直不明,想請大小姐幫在下解解惑。”袁逸昇一直記著伯府的那件事,他一直不敢相信這事是南宮嫿做的,所以他要弄清楚,以免誤會了佳人,到時候錯失佳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南宮嫿臉上仍舊微微帶笑,一臉真誠的看向袁逸昇,搖頭道:“你說伯府那次?不知道是誰拿錠金子收買了玉萼,讓玉萼去引你,後邊我問了她,說要將她賣與人伢子,她才老實招了,說那人她也不認識,一大錠金子就帶個路,然後再稍上我的名字,她本覺得沒什麼,沒想到卻是那麼大的事。為了這件事,我還罰了她三年的月錢,打了她三十下板子,我的下人因為貪財做出這種事,傷害了袁公子,真是對不起,我代她向公子道歉。”

    南宮嫿說完,已經皺著小臉,一臉愧疚的給袁逸昇行了個大禮,能得到如此佳人道歉,袁逸昇的自信心當即爆膨,忙想親自上前去扶南宮嫿,誰知南宮嫿已經不經意的往後退了一步,讓袁逸昇撲了個空。

    袁逸昇感受到自己的失態,忙尷尬的解釋道:“我是因為太著急大小姐,不忍大小姐如此的放下尊嚴,還請大小姐見諒。”

    南宮嫿立即點頭,安靜的笑道:“我就知道袁公子明事理,上次的確是有人要陷害你們,至於是誰我也不清楚,我一向不問世事,就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沒想到,卻也被捲入其中。”

    “舊事咱們就莫再提了,以前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最重要的是將來,我袁逸昇能交到大小姐這個朋友,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以後大小姐有需要幫忙的,只要給我說一聲,我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袁逸昇拍了拍胸脯,一臉正氣的道。

    南宮嫿當即嬌羞的別過臉,臉上浮起一陣紅雲,溫柔如水的道:“如此這般,那嫿兒就多謝公子了,公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溫柔儒雅,一直是嫿兒仰慕的人,只是嫿兒臉皮薄,覺得女兒家不該說這種話,一直都沒說。今日有機會碰見,嫿兒也忍不住說了,還請公子別怪怪嫿兒魯莽,畢竟嫿兒是真的欣賞公子的才華。”

    南宮嫿的話說得袁逸昇心花怒放,他只感覺自己滿身都膨脹起來,他的虛榮心一下子得到滿足,有美色當前,他早已忘記了伯府那件事的漏洞,其他在侯府見到南宮嫿的第一面時,他就對她心有所屬,只是他這樣的小民不敢覬覦她,又覺得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所以一直沒細想過這事。

    如今再遇南宮嫿,又聽到她對自己的讚賞,他只覺得遇到了真對欣賞他的人,他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了,此時,看著女孩明媚的紅唇,他真想衝上去狠狠吻住她,再把她娶回家。

    南宮嫿只覺得心裡一直乾嘔,真想吐袁逸昇一臉,女人對他稍微溫柔一些,他就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起來。

    “嫿兒,請允許我這麼叫你,其實……早在侯府相見,我就覺得你是個聰慧善良的好女子,心裡也一直欣賞你,請你原諒我的冒昧,在遇到美麗的女子,小生一時情不自禁。”袁逸昇心裡是真的激動,以前他假裝瞧不起南宮嫿,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心裡才鄙夷得不到的她。

    如今可不一樣了,他覺得南宮嫿一定對他有意思,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去侯府提親,一來能得到人人都想得到的美人,在那些男人面前炫耀一番,到時候他定是蒼祁最有面子的男人。

    二來他可以得到南宮府那些昂貴的嫁妝,還能藉南宮昊天的勢繼續往上爬,弄個大等級的武將或者文官噹噹,他的野心可不止宮裡的侍衛,侍衛再厲害,也就像保鏢一樣,不為正統所接受,是伺侯人的。

    如果能當上四品以上的大官,他此生也真的值了。

    這時候,南宮嫿忍住心裡的鄙夷,眉梢溢起陣陣擔心,朝袁逸昇行禮道:“此乃皇宮重地,不宜相談太久,嫿兒找珏妹妹去了,也麻煩袁公子幫忙找一下,嫿兒定有重謝。”

    “說這些幹什麼?嫿兒的事就是我的事,嫿兒你放心,我這就幫你找去。”袁逸昇拍了拍胸脯,眼裡都笑出了花兒。

    南宮嫿則朝他嗯了一聲,便轉身小跑遠去,一跑出禦花園,南宮嫿在與玉萼、綰綰會合之後,就忙拍了拍身上的大氅,生怕沾上袁逸昇的噁心之氣。

    玉萼和綰綰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兩人都不解的看向南宮嫿,尤其是玉萼,十分擔心的扶住南宮嫿,“大小姐,你怎麼和袁公子聊得那麼高興?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上次竟然肖想你,還和三小姐想害你,你怎麼還羊入虎口。”

    南宮嫿緊緊握住玉萼的手,知道她在擔心自己,便笑著道:“你們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想和珏兒害我,我就反耍他們,耍得他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認識。”

    “啊?我的好小姐,原來你要耍他們啊,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剛才好假,不過那袁逸昇真蠢,連你耍他都看不出來,果然是好色之徒,美色當前,什麼都忘了。”玉萼緊懸著的一口氣這才鬆了下來,邊上的綰綰也是鬆了口氣。

    不過綰綰卻有些忌憚袁逸昇,朝南宮嫿道:“大小姐你也要小心,狗急了還跳牆,袁逸昇那樣的登徒子,一爬上高位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這種人要小心提防,不可著了他的道。”

    “你們放心,他這樣​​的人,我不設計,他都會和南宮珏聯合起來害我。你們也看見了,南宮珏已經和他接觸,之前就是他倆聯合來害我,如今他倆又接上頭,指不定要想什麼奸計整我。與其讓他倆想奸計毀我名譽,我不如率先行動,先奪了袁逸昇的心,到時候他只會聽我的,不會聽南宮珏的。然後,我再一步小請君入甕,讓珏妹妹嚐嚐我曾經受過的苦。”

    說到最後,南宮嫿已經微瞇起眼睛,目光看向遠處,眼裡迸出一道無比狠的寒芒。

    給棲霞公主看完病,也才午時不到,南宮嫿走到宮門口,正好碰見了也要出宮的貴姐兒,貴姐兒坐在馬車裡,身穿一件寶藍領花襦,外罩一件淺橘紅色的紅襦,下著石榴紅長裙,手捧一隻小暖爐,頭髮梳成雙髻,髻上斜插一支鎏金鏤花綴真珠的玉蘭華勝,遠遠的看到南宮嫿,忙朝她招手。

    “嫿妹妹,真是好巧,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你。”不一會兒,那馬車已經迅速駛了過來,南宮嫿看到神清氣爽的貴姐兒,忙上前,這時候,貴姐兒已經踏下馬車,一把將南宮嫿的手握了過來,使勁給她暖著。

    “麗華姐,你怎麼也在宮中?”南宮嫿感覺貴姐兒的手好溫暖,看著她一臉真誠的樣子,她感覺自己這個朋友交得真值。

    “我來看我姨媽秦妃,早就听說你來給公主看病了,我正要去尋你,卻看見你要出宮,怎麼,你那妹妹呢?”貴姐兒親切的看著南宮嫿,一臉的笑意。

    南宮嫿挑了挑眉,笑道:“管她呢,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貴姐兒何償不知道南宮珏是什麼人,也懶得理她,朝南宮嫿道:“今兒個在我姨媽處,皇后也在,一提到你,皇后很是欣慰,說想看看你,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走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南宮嫿忙笑道。

    “既然沒事,我給你下張帖子,邀你和我去定國公府玩,嫿妹妹,你去嗎?”貴姐兒最近沒人陪著,有時候也委實孤獨,看到南宮嫿,就想多和她說說話。

    南宮嫿思忖一下,反正回府也是看書練字,便點了點頭,貴姐兒見狀,忙拉著南宮嫿上了馬車,一路上,貴姐兒都嬌羞的笑著,有時看著窗外,也能呵呵笑出聲來。

    南宮嫿見她這麼高興,便打趣道:“姐姐莫非要出嫁了,怎生的這麼高興?”

    南宮嫿一打趣,貴姐兒當即羞紅著臉,推了她一下,“嫿妹妹你別胡說。”

    看貴姐兒這樣子,十有八成是要出嫁,南宮嫿覺得奇怪,也太快了,怎麼以前沒聽貴姐兒說過,便道:“是定國公老爺給你說的親嗎?”

    貴姐兒揚起紅潤的臉,眼神卻不屑的看向窗外,道:“怎會是他。這是我從小定的娃娃親,他是蘇州鹽運使任琨的嫡子任拂雲,小時候我們兩家定了親,話說,我們都已經近十年沒見過了,這事我也是聽我姨媽說的,她說任家就快來定國公府下定了,估計……小半年就能成親。”

    貴姐兒說得一臉羞紅,南宮嫿看她這樣,便打趣道:“恭喜姐兒,趕緊出嫁吧,等你嫁過去,就不用再受方麗薇她們的氣了。”

    貴姐兒則冷冷看向前方,玉手握成拳頭,氣憤的道:“可惜,我沒能為母親報仇,如今方麗薇成了正經的嫡女,綠珠夫人天天在府裡耀武揚威的,要不是我有這門親事,她早就把我許配給那起子下流男人了。這麼多年我家與任家一直都有走動,只是我母親過世後,他們只派人來問過,然後就沒音信了,剛才我去見姨媽時,她說任夫人一月前就說了,這幾天就要來我家下定。也是,任夫人和我娘親當年是好姐妹,受過我娘的恩惠,如今見我娘過世,竟承蒙不棄,仍舊要堅持這段姻親,想來他兒子也是個重情義的人。”

    “那任公子是不是長得很俊削,不然姐姐你也不會這麼害羞了。”南宮嫿又笑道。

    這下子,又把貴姐兒說得嬌羞的怒嗔了她一眼,“你個未嫁的女兒家,可不能胡說,小心我也打趣你。”

    兩人說著說著,馬車已經到了定國公府,馬車停下後,貴姐兒先下車,再把南宮嫿牽下來,帶著宮裡的糕點水果,貴姐兒率先走在前邊。

    定國公府和京城裡所有大戶人家的院子一樣,都是佔地寬廣,遊園迴廊,假山密布,她來到貴姐兒的小院,這才發現,這小院子又髒又亂,一、兩個婆子坐在抱夏裡烤火,畏縮著不出去幹活,只有一名丫鬟迎了出來,並貴姐兒身邊帶的千葉,她一共有兩名丫鬟,兩名掃灑婆子。

    貴姐兒也懶得理那兩婆子,把手中的糕點遞給千葉,又把一包上好的鐵觀音茶葉遞給身側的千夢,囑咐她給方老太太送去。

    千葉忙在前邊引路,看著這破敗陳舊的院子,南宮嫿十分不解的看向貴姐兒,“麗華姐,你是堂堂定國公府嫡女,怎麼住在這裡?”

    貴姐兒嘆了口氣,目光幽幽的看向遠方,“自從我娘親過世之後,綠珠夫人就想盡辦法在爹爹面前說我的壞話,現在是她管家,她就把我的倚麗閣霸占了,把我趕到以前丫鬟住的院子裡來。”

    南宮嫿皺起眉頭,同樣是嫡女,同樣被姨娘害,幸好她是重生來過,否則跟貴姐兒也是一樣的下場,男人永遠喜新厭舊,有了新歡,自然忘了舊的,新歡如何囂張他們都沒感覺,只要他自己下半身舒服就行。

    邊上的千葉也氣呼呼的道:“以前我家小姐住的地方像皇宮似,如今被那對母女霸占著,小姐只能住連丫鬟都不屑的地方,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綠珠夫人才是當家主母,她管理國公府,連我們大小姐的珠寶首飾以前以前存的銀子全佔去了,如今我們大小姐只有一兩的月錢,日子過得十分清苦。奴婢只盼著任家快來娶了小姐,好讓我們小姐有好日子過,不再受這樣的苦。”

    原來如此,南宮嫿淡淡挑眉,接著,貴姐兒拿出從宮裡帶出的點心,給南宮嫿、玉萼、綰綰,所有人圍在烤爐前,一邊說著笑一邊吃了,南宮嫿始終微蹙秀眉,看著這破舊的屋子,還有手腳被凍紅的貴姐兒。

    她沒有哥哥、弟弟幫襯著,府裡應該只有老太太管管她,其他人似乎都是沒良心的,她一失勢便踩高捧低,真是勢利。

    正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急著,千夢氣喘吁籲​​的跑進來,一進來就朝貴姐兒大聲道:“大小姐,任夫人領著他兒子來了,還有綠珠夫人和張媒婆以及二小姐,她們都來了。”

    “什麼?”貴姐兒一聽到任夫人,臉色立即羞紅,可聽到綠珠夫人時,臉色當即下沉,看到嫿兒在這裡,又有男客來,她也是個女兒家,貴姐兒便叫千葉搬出一扇陳舊的胡楊木雕牙三陽天泰屏風,擋在她和南宮嫿面前。

    她們倆能透過屏風的小孔看清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卻看不清她們裡面的景色。

    這時候,綠珠夫人已經滿目堆笑的看著任夫人及她身後高大英俊的兒子任拂雲,邊上的方麗薇一直是微微帶笑,一張臉紅得跟桃子似的,顯得嬌羞可人。

    看到綠珠夫人,貴姐兒眼裡是濃濃的不悅,南宮嫿則握緊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氣,只見那綠珠夫人人如其名,上身穿一件深綠色掐金挖雲紅玫瑰的銀襖,下著兩重寬袖錦繡雙裙,頭上珠翠環繞,一張小臉如巴掌那般大,大約三十出頭的模樣,可卻保養得像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一雙眼睛隨時透出狐狸精般的魅惑,嘴角勾起陣陣輕諷的笑,如此妖美,怪不得能討定國公老爺的歡心。

    邊上的任夫人則穿著一件如意金線掐金福貴花雪爾暱繡花襦裙,肩上罩著一頂墨綠色的多羅暱袍子,臉色微圓,一臉的福相,他身側的任拂雲則著一襲青色直裰,長得風流倜儻,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臉色一直微沉著。

    明明是來下定的,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南宮嫿覺得有些奇怪,這時,她看到方麗薇正對著任拂雲直拋媚眼,任拂雲則對她一笑,這兩人以前認識?

    這時候,一行人已經踏進屋子裡,貴姐兒便起身,隔著屏風朝對方行禮,“麗華給任夫人、綠珠夫人請安。”

    聽到貴姐兒的聲音,綠珠夫人眼裡閃過一抹冷意,方麗薇則是滿目的嫉妒與挑釁,那邊的任夫人和任拂雲兩人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眸。

    “貴姐兒,任夫人和任公子早就來了,她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許久都不回來,沒想到你回來得倒是挺早的。”綠珠夫人不屑的嗤笑一聲,隨即對著任夫人淺笑著。

    任家是蘇州數一數二的大戶,任老爺任琨又是正四品鹽運使,管鹽運和漕運兩方面的事情,在江湖和官場上都混得很開,而定國公府是空有國公府的名聲,府裡的定國公老爺只是個從五品司馬,雖有爵位,卻無太多實權。

    所以,綠珠夫人對手握實權的任家很是客氣,也隱隱有些諂媚討好的味道,南宮嫿不禁垂眸,果然是從妾升上來的,不識大體,以定國公府的爵位,配蘇州鹽運使足足有餘,任家再有實權,也不在京城,說起來,還是任家高攀了,綠珠夫人根本不需要這樣討好任夫人。

    “姨媽今日沒有留我,我就提早回來了。”貴姐兒淡淡答完,外面的任拂雲只能聽到她如黃鸝一般動人的聲音,卻看不著她的人。

    不過,哼,越是聲音好聽的人,越長得醜,麗薇不是說了嗎?貴姐兒因母親去世傷心過度,整天不修邊福,不打理自己,又懶惰又不上進,萎靡度日,漸漸長成了人人討厭的醜八怪,便斜挑著眉頭,十年不見,貴姐兒竟然變成了這樣。

    綠珠夫人眼裡閃過一抹得意,朝身側的張媒婆使了個眼色,便捂著嘴笑開了去,屏風後面的南宮嫿和貴姐兒看到她這個眼神,紛紛驚異的看過去,難道,事情有變?

    張煤婆看不到屏風後的貴姐兒,不過還是煽著手中的帕子,踱著步子走過去,趾高氣昂的道:“大小姐,對不住了,希望你聽到接下來的事情能撐住,任家今日前來,是打算與你退婚的,如果你同意,這婚事就真正的退了,你放心,該給你的補償不會少,只要你同意退婚,兩家的親事就一筆勾銷。”

    “什麼?”貴姐兒當即怔大眼睛,之前她還一臉開心的等著任家來下定,救她出這水深火熱的地方,沒想到一轉眼,他們就要來退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綠珠夫人和方麗薇兩人都得意的瞇起眼睛,等著看貴姐兒的笑話,那任夫人已是冷冷的將臉側著,一副達官貴人的囂張氣焰,那任拂雲則勾起唇角,對屏風後的貴姐兒有著濃濃的厭惡。

    “別驚訝,大小姐,任府早有此意,以前兩府結親,因為貴姐兒你是嫡女,如今你已經由嫡變庶,論身世人品,也實在配不上任公子,我知道這麼說會讓貴姐兒你很難接受,但事實擺在眼前,你和任公子門不當戶不對,你只是個庶女配不上他嫡出的正經公子,所以,兩家還是退婚比較妥當。這樣,貴姐兒你也可以再尋你的佳婿,大家互不耽誤,退了親一樣是好朋友。”

    張媒婆頭上別著一把大紅花,身上的紅色褙子十分耀人,不過說的話卻十分刻薄,聽得貴姐兒一臉憤怒,當即怒道:“你們什麼意思?不是說前來下定的麼,怎麼變成退婚了?你們欺我娘親去世,欺我一個孤女是不是?”

    “喲,貴姐兒,這話你可少說,你說你是孤女,難道是詛咒老爺早死,你小心我把你這話告訴老爺,看他怎麼治你。你識相的,就接受任家的退婚,大家都好過,你要不識相,任家就只能強行退婚了。再說,你也別痴心妄想了,多瞧瞧自己的身份,人家肯給你補償已經不錯了。”

    綠珠夫人陰陽怪氣的捂著嘴,不屑的嗤笑出聲,可這話卻像針尖般刺在貴姐兒身上,將她的肉一片片凌遲,她氣得咬牙想​​罵人。

    南宮嫿見狀,冷冷睨了眼綠珠夫人,忙握住貴姐兒的手,在她耳旁耳語兩句,貴姐兒一聽,當即鎮定下來,抬起眉頭,一臉正色的道:“你們憑什麼說我是庶女?我是定國公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從沒聽過由庶變嫡,按夫人的意思,只要妾室登堂入室做了正妻,正妻的子女全都會變成庶女庶子,這樣是不是可以說,當今皇后為填房,先太子便是庶子了?夫人你這麼臆想,要讓太子和聖上知道,這罪真不知道該怎麼定論呢。”

    貴姐兒按南宮嫿的話這樣鏗鏘的複述一遍,當即將綠珠夫人嚇愣在原地,沒想到貴姐兒竟把太子搬了出來,她氣得咬了咬牙,這要沒人她還好對付,可有外人在場,她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只好咬著牙冷瞪向那屏風處。

    今天的貴姐兒,怎麼這麼機靈?難道進宮一趟,竟變聰明了。

    任夫人見貴姐兒如此伶牙俐齒,在短暫的驚愕後,當即不屑的道:“你與拂雲十年未見,雙方早已變得十分生疏,就算你勉強嫁過來,他不愛你,你日子也不好過。如果你願意與拂雲退婚,我願意奉上兩千兩黃金,補償你的精神名譽。”

    “呵,兩千兩,真多啊。”看著任夫人神氣十足的派頭,貴姐兒諷刺的輕呵一聲,看了眼南宮嫿,對向外邊又道:“原來當年我娘親對任姨娘你的照顧,竟只值兩千兩。想當年,你和我娘親是好姐妹,最要好的閨閣姐妹,當年我娘親是定國公府正妻,你卻只是任府的一個侍妾,兩家根本門不當戶不對。為了提升你在任府的地位,娘親就把我許配給你,有了定國公府這門姻親,你才漸漸上位做了正房,如今我娘一死你就要翻臉,你們的姐妹情可真值錢。”

    貴姐兒氣惱的說完,南宮嫿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任拂雲也是庶子,不過因為任夫人攀上了貴姐兒的娘,先得了定國公府這門好親事,攀上國公府嫡女,她才一路上位做了正室,兒子也順便成了嫡子。

    這說明,任夫人受過貴姐兒她娘的恩惠,如今貴姐兒的娘一死她就來退婚,真不知道她對得起貴姐兒她娘不。

    貴姐兒一口氣說完,氣得對面的任夫人豎起眉頭,她感覺自己被貴姐兒當眾指摘出來,登時臉上無光,幸好她沒要這個媳婦,否則指不定怎麼忤逆她呢。

    南宮嫿則冷冷勾起唇角,依任夫人的意思,只許她氣勢洶洶的前來退婚,還說些侮辱人的話,不許人家貴姐兒說實話。

    怪不得貴姐兒在馬車上說,她娘死的時候任家只派人來問過,就沒音信了,當時她還覺得奇怪,既然受過恩惠是好姐妹,哪有姐妹死了不親自來看看的,這已經表明他家人沒良心了,還說突然要來下定,她那時候就隱約覺得不安了。

    “小小年紀便牙尖嘴利,你娘親沒好好教你麼?她怎么生養出你這樣的女兒,當初我竟然瞎了眼的要與你結親,你這麼囂張肆意,根本配不上我家拂雲,看來拂雲的決擇是對的。”任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她身邊的任拂雲見母親被嗆,雙眸射出一道冷芒,直直的看向貴姐兒。

    任拂雲此時已經走上前,反背著手,目光陰冷鄙夷的睨向屏風後,看來,這貴姐兒真是面醜心也醜,看著這破落的小院,他都能聯想到那屏風後面坐的是怎樣一個無顏女,一定蓬頭垢面像叫花子一般,否則哪說得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想到這裡,他越來越討厭這屏風後的女人,便上前一步,沉聲道:“方大小姐不同意退婚,是不是嫌補償太少?那本公子再加三千兩,五千兩黃金,相信夠方大小姐富足的用好幾輩子了。再說,方大小姐退婚後,還可以另尋良人,這些錢,除了補償方大小姐,也是對你娘親的感謝,謝謝她當年將大小姐許配給在下,只是,時移事易,在下心中已有所屬,在下要對她負責,否則會害了一個清白的女孩,還請方大小姐成全。”

    聽到這番假仁假義並且帶著頤氣指使的話,不僅貴姐兒氣得牙齒打顫,淚珠翻滾,連南宮嫿都氣得想上去扇這渣男幾巴掌。

    他的意思是,他要對他喜歡的那個女子負責,就不用對貴姐兒負責了?貴姐兒成全了他們,倒讓他們快活了,然後他們就讓貴姐兒背負著被退婚的壞名聲,這樣還怎麼嫁好男人?

    一旦退婚,女人家的名譽就真的掃地了。

    此時的貴姐兒,眼裡已經浸滿淚水,兩行淚水從臉上滑下來,南宮嫿忙用絹帕給她擦掉,示意她一定要堅強,就算要退婚,也必須保住自己的顏面,讓對方身敗名裂,再狠狠的報復對方,否則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貴姐兒逝去的娘親估計都能氣活過來,再氣回去。

    南宮嫿再在貴姐兒耳邊耳語,貴姐兒聽後,努力吸了吸鼻子,當即道:“你要退婚,可也得給我說說緣由,我定國公府正經的嫡出小姐,絕不可能稀里糊塗就被人退婚。你究竟看上誰了,是哪個姑娘讓你下了這個決定?”

    貴姐兒這麼一問,那綠珠夫人身邊的方麗薇當即有些驕傲的抬起下巴,眼裡是濃濃的自滿,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樣子。

    聽貴姐兒這麼說,任拂雲只覺得心裡憋著一口氣,退婚就退婚,這貴姐兒怎麼一直死纏爛打的,一副非他不嫁的樣子,會不會是她長得太醜,一旦被退婚,她就嫁不出去了,所以才賴定他了?

    如果這般,他現在更想退婚了,便立即道:“不管是誰,總之,我不想耽誤你,有五千兩黃金,已經夠多的了,如果你還有其他非份的要求,恕我辦不到。”

    任拂雲說完,他身邊的張媒婆也趁機扯著嗓子幫腔道:“大小姐,你不願意退親,無非就是想多要點錢,我勸你啊也別貪心了,如今你是個什麼身份自己也明白。你在定國公府沒什麼後台,論才貌家世都配不上任公子,你就知趣的把婚退了,還白得了五千兩銀子,又可以另尋高門,哪有不好的?我就你就是腦筋愚鈍,有錢了還怕找不到男人?這年頭上門女婿多了去,再這麼耗下去,耗光了任夫人的精力,怕你吃不了兜著走,小心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張媒婆將任夫人想說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不得不說,這個任夫人真精明,自己不好說的,全讓這媒婆說了,媒婆收錢辦事,見貴姐兒又是個弱女子,自然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南宮嫿也聽得火氣直湧,不過她硬是鎮定了下來,開始思索對策,這時,貴姐兒聽到自己的未婚夫心裡惦記的是另一個女人,硬是覺得眼裡進了沙子一般,沉聲問道:“我不要錢,我只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任拂雲當即有些尷尬的看向任夫人,任夫人則冷哼一聲,一不做二不休的將方麗薇推了出來,冷聲道:“拂雲喜歡的女人就是麗薇,你現在知道了,可以退婚了吧?”

    哼,原來是方麗薇,貴姐兒差點氣得吐血,她萬萬沒想到,這撬自己牆角的,竟然是奪了母親正室地位,把母親活活逼死的方麗薇母女,小時候方麗薇就喜歡和她爭東西,她喜歡什麼方麗薇就搶什麼,總要奪到她的東西,她才安心。

    如今,方麗薇見她有個條件不錯的未婚夫,就想方設法把她的未婚夫奪了,不過,這件事不能只怪方麗薇,因為任拂雲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這時候,綠珠夫人和方麗薇都是一臉的得意,臉上有如七色雲彩一般,喜上眉梢,貴姐兒壓了她們這麼多年,如今,她們已經一件件翻轉過來,風水輪流​​轉,該由她們壓壓貴姐兒了。

    一對狗男女,貴姐兒在心中暗罵,既然人家都成雙成對了,她還去爭什麼,她開始還以為有轉寰的餘地,可一聽到方麗薇這個名字,她只覺得噁心,她真不想與方麗薇有任何牽扯,和方麗薇鬥她只有輸沒有贏的,鬥得累。

    既然方麗薇喜歡,她就拿去,反正勉強嫁給任家,她也過不上好日子,與其去受苦,不如同意她們退婚。

    就在貴姐兒內心閃織的時候,南宮嫿又朝她耳語幾句,貴姐兒當即抬眸,挑了挑眉頭,冷聲道:“原來是麗薇妹妹,果然不如我所料,你從小就愛搶我的東西,沒想到在這個男人滿大街跑的蒼祁,妹妹還喜歡撿別人吃剩下的,你如果喜歡,那我就把這殘羹冷飯打包給你,這也是為你好,萬一你老毛病犯了,改吃別​​的髒東西,得了花柳就不好了。”

    貴姐兒這話說得真是解氣,只是南宮嫿隱隱有些擔憂,這時候逞了一時的口快,要等任府的人走了,綠珠夫人不知道要怎麼對付貴姐兒,還有這任府的人定會到處散播謠言,把貴姐兒的名聲損壞,她得想辦法幫貴姐兒。

    “你!哼,你放心,我會和任公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我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姐姐你還是顧好自己為妙,少插手別人的事。”方麗薇為了維護乖乖女的形象,本想對著貴姐兒大罵一句,卻強忍住沒罵出來。

    這時候,任拂雲和任夫人都氣得搥胸頓足,尤其是任夫人,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氣,這女人雖然沒資格做她家兒媳婦,可她應該有起碼的尊卑禮貌,難道,這就是定國公府教出來的好女兒?簡直沒有麗薇十分之一的乖巧,太不知事了。

    “你……你娘怎么生出你個逆女?本夫人得問問,定國公老爺究竟是怎麼教女兒的?退婚退婚,無論如何我任家這婚退定了,我任家只要麗薇這個兒媳婦,至於你,休想進我家的門!”分明是任夫人們仗勢欺人在先,現在還有臉怪貴姐兒,連她自己說話都帶著顫抖,很明顯是心虛了。

    南宮嫿只覺得無恥的人都成一堆了,任夫人將當年的姐妹情視為無物,自己先瞧不上貴姐兒,對她千般諷刺之後,被貴姐兒諷回一句就受不了了,這就是這些官家夫人的獨裁,真令人汗顏。

    貴姐兒這時候已經氣得堅決要退婚,這樣的人家,就是求著她她都不會嫁,她們眼裡根本沒有她的娘親,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她真慶幸早早的認清了他,若是嫁過去才認清,估計就和娘親一樣,只有被妾室害死的下場。

    方麗薇就像條毒蛇,一直盯著她不放,如今方麗薇纏上任拂雲,就讓她纏去,最好讓她嫁給任拂雲,她出嫁了,以後才不會來破壞她的姻緣,有時候壞事,指不定是好事。

    見貴姐兒準備就這樣放過這群沒臉沒皮的人,南宮嫿當即在貴姐兒手心寫了幾個字,貴姐兒看過之後,想起母親的大仇,想起他們對自己的羞辱,便坐直身子,是對方逼人太甚在先,把她逼得生不如死,反正都活得不如意,不如和他們拼了。

    這時候,貴姐兒已經直挺挺的看向前方,眼裡是濃濃的氣惱,硬是將話語變得不那麼剛強,淡淡的道:“無論你們怎麼說,我都不會退親,如果麗薇妹妹想嫁給任公子,除非她懷有身孕,迫不得已要下嫁,我才肯讓步,否則你們只是有了私情,卻無私實,我是堅決不會毀掉名譽來讓步的。”

    如果她能嫁出去,她一定要當正妻,要當主母,永遠要壓著方麗薇,讓她和她娘一樣,一輩子都做妾。

    貴姐兒這麼一說,方麗薇先是滿臉的憤怒,不過在聽到後邊的話時,攸地瞪大眼睛,貴姐兒的意思是,只要她有了任拂雲的孩子,就能下嫁給他了?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7: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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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猥褻姨娘渣妹獻身


任夫人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貴姐兒,難道貴姐兒的意思是,沒有證據證明兒子要對方麗薇負責,所以她堅持不退婚?

    看著大家都一臉不解的神色,貴姐兒嘴角勾起抹冷笑,繼續道:“總之,光憑你們嘴巴說有私情,我的未婚夫就要為她負責,既然如此,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你我定親十載,不先對我負責,反而對我妹妹負責,這事要是傳出去,不知道人家說你們任府無情無義,還是薄情寡義?你不對我負責,就會損傷我的名譽,要想退婚,除非有不可逆的理由,比如我妹妹已經是你的人,必須非你不嫁,我不得不退出,這時候我才會考慮退出。但只是因為你三心二意看上我妹妹,想娶她而拋棄我,為了我定國公府的名譽,我絕不會退婚。”

    “呵,你口氣倒蠻強硬的,像是要巴著我們儿子非他不嫁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如果你考慮清楚了,拿上兩千兩黃金自願退婚,如果你執迷不悟,到時候,可別怕我們任府翻臉。”任夫人其實也心疼那兩千兩黃金,但為了息事寧人,不想丈夫的官運有一絲的損耗,她只有花大筆錢來退這門親事,早知道當年就不定這門親了。

    哈,任夫人的話聽得南宮嫿都忍不住快笑出聲,剛才她兒子都說了五千兩,如今她卻反悔,將五千兩又說成兩千兩,看來,金錢在她心中,比友情重要多了。

    此時,貴姐兒已經諷刺的輕笑起來,“剛才任公子還說補償五千兩,一轉眼,在堂堂鹽運使夫人口中,就變成了兩千兩,任夫人,你又想退婚,又捨不得錢財,真有點讓我想笑。”

    貴姐兒諷刺的話一說出口,邊上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都鄙夷的看向任夫人,都覺得這任夫人太輸不起了,她兒子都說五千兩了,她卻又降為兩千兩,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也太貪財了。

    而且,大家都聽了貴姐兒說的事,任夫人當年和定國公府夫人可是好姐妹,作為好姐妹竟如此苛刻姐妹的女兒,行為真是刻薄,行事又張狂。

    登時,那定國公府的下人們看任夫人的眼神就不那麼友好了,任夫人見大部分人都鄙夷的看著她,她一個惱羞成怒,猛地揮手,冷聲道:“你再怎麼說,我任府都要退婚,綠珠夫人,很抱歉,我任府高攀不起貴府,我們先行走一步。”

    任夫人說完,拉著滿臉怒氣的任拂雲就往外走,氣得綠珠夫人狠狠的瞪了貴姐兒一眼,忙跟上去給任夫人說好話。

    等一行人離開,貴姐兒握著的拳頭這才鬆開,她此時烏黑的眼裡已經蓄滿淚水,身子無力的抖動著,沒想到曾經受過娘親恩惠的人,竟然全都這麼無恥,她們到底有沒有羞恥之心,竟把她一個弱女子往絕路上逼。

    想到這裡,貴姐兒一把撲進南宮嫿的懷裡,抽泣的道:“嫿兒,一旦退婚,我定是嫁不出去的了,難道我此生都要禁錮在定國公府的牢籠中?綠珠夫人不會放過我的,如今府裡到處是她的耳目,有她在的一天,我都會受盡苦頭,她和方麗薇都是心懷野心的惡賊,搶了我娘親的一切還不如,不僅逼死她,如今又要逼死我,為什麼蒼天不開眼,讓惡人活得那麼風光,讓好人都不長命?”

    看著悲憤無比的貴姐兒,南宮嫿忙拍了拍她的肩,臉上浮起陣陣擔憂,在思索一陣後,她安慰貴姐兒道:“麗華姐,你不用擔心,他任拂雲想娶方麗薇,沒你的同意絕對不可能,如果你咬牙不同意退婚,她們定拿你沒辦法,除非她們在背後下黑手。這段時間,你哪裡都不要去,要不,你陪我去侯府住一段時間?我相信她們忍不住了,會想辦法逼你就範,如果方麗薇能先懷上孕,那對咱們是百利而無一害,到時候打她個措手不及,看她如何囂張。”

    貴姐兒感激的看著南宮嫿,吸了吸鼻子,惆悵的道:“越是這個時候,我越不能離開國公府,我要是離開了,她們還以為我退縮了,到時候指不定如何編排我,我就在這裡撐住,最好讓方麗薇懷上孩子,到時候我就告她一個未婚先孕、傷風敗德之名,既然她們如此害我,就別怪我以牙還牙。”

    看到貴姐兒堅定的目光,南宮嫿這才點頭,讚賞的道:“就應該這樣,麗華姐,你別擔心,我會跟你站在同一戰線的,這些人就是不能容忍,你越讓她她們越得寸進尺,最好這一次把她們打倒。你在府裡要時刻謹慎,我一會給你派個丫鬟過來,讓她幫襯著你。”

    貴姐兒感動的握著南宮嫿的手,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嗯的點了點頭,“謝謝你嫿兒,患難見真情,從此你就是我麗華最好的朋友,以後你有什麼事,麗華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我們是真正的姐妹,何須說這些?姐妹之間就是要互相幫襯,你放心,我會一直支持你的,你在府裡一定要萬事小心。”

    告別貴姐兒後,南宮嫿這才回到侯府,回到侯府時,她便把平時行來作風最潑辣的半夏派去了定國公府,假裝成貴姐兒自己買的丫頭,半夏這人雖然不太守規矩,不過勝在言辭犀利,性格火辣,還會點小拳腳,一般人欺負不了她,讓她保護著貴姐兒也好。

    來到鳳莛軒,南宮嫿就看到母親正懨懨的坐在暖爐前,看母親的神情,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南宮嫿怕她不開心,忙上前捏住她的手,“娘,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趙氏放下手爐,嘆了口氣,扯了扯肩上的挖雲掐青鑲袍子,淡淡的道:“宮裡的蘇貴妃下旨了,說解除蘇氏的禁令,還讓她撫養楓哥兒和珏姐兒,待她傷好,她又像以前那樣蹦達了,有蘇貴妃罩著,連老太太都不敢說什麼,我和你爹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氏的人把楓哥兒接過去。本來我正要打發人撤換掉蘇氏的下人,沒想到蘇貴妃的人口諭一下,這一切都恢復原樣,真是氣死我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事,南宮珏進宮的時候,南宮嫿就猜到七八分,她握住趙氏的手,一臉微笑的安撫她道:“娘,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對弟弟不好,也便宜了她們。如今你懷的可是雙胞胎,更不要再想這些,你只需要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到時候有了子嗣,她再怎麼蹦達都沒用。而且,她如今雙腿無數個洞,根本下不了動,只剩半條命,就是解除禁令,這大半年她都做不了什麼,你根本不勿需擔心她。我已經叫人對鳳莛軒嚴防死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她根本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再說,爹爹和祖母都對她們母女死了心,她如果再敢鬧騰,說不定會被休掉,女人一旦被休,這一輩子都無望了。我相信她如今正愁如何治好自己的腿,否則一不小心成了殘疾,連下地都不能,到時候,那就完全輸了,所以娘親你不必擔心。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養身子,多吃多玩,安全的把弟弟生下來,嫿兒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聽到南宮嫿安慰的話,趙氏這才展顏一笑,嫿兒說得對,如今蘇氏已是飛不起的禿鷹,大勢已去,就讓她多蹦達幾天,等她安心的生下孩子再說。

    趙氏被南宮嫿安慰過後,親切的摸著自己的隆起的肚子,又撫上南宮嫿黑亮的青絲,笑瞇瞇的道:“嫿兒,如今雪兒和怡兒的親事都有了著想,娘想問問,你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是怎麼打算的,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南宮嫿一聽,知道娘親終於要問了,她抿了抿唇,說實話,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前世受過那麼多的苦,早已經不再相信男人,看這個覺得有問題,看那個也覺得有問題,大概這也是她的一個缺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是被傷得太深,所以變得不願相信人了。

    想了想,她淡淡笑道:“娘親,緣分的事自有天注定,我也不知道老天爺要把我配給誰。但我希望對方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懂得負責任,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無論我變成蟑螂、老鼠還是烏龜,他都愛我。只是,這樣的男兒,世間少有,面對現實,女兒只能退而求其次,能找一個納妾比較少的,待正妻比較有良知的就足夠了。”

    趙氏心疼的摸著南宮嫿的臉,溫柔的笑道:“傻孩子,這世間一生只娶一個妻子的多了去了,深情的好男人有的是,你不能對男人失望啊。你知道咱們蒼祁的開國皇帝麼楚逸飛麼,他一生就只娶了一個皇后,其他的女人他看都不看一眼,這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為娘覺得,祁世子就不錯,當然,那個看似兇殘的楚宸燁,也十分的不錯,娘發現他們倆個都對你有那麼點意思,如果你也有想法,就挑一個。等他們有人上門提親,娘就為你應下了。”

    “娘,嫿兒還早呢,嫿兒還想多照顧你,陪著你。至少在沒對付完蘇氏之前,嫿兒是絕不會離開你的,只有穩固了你在侯府的地位,嫿兒才會出嫁。”南宮嫿臉色驀地羞紅起來,像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可她心裡,卻早聚起對蘇氏和南宮珏,以及袁逸昇的恨。

    沒幫娘親掃平前方的道路,她是不會出嫁的,再說,緣分或許還沒有到。

    最近這一個月來,南宮嫿發現,南宮珏總偷偷往城東跑,她派人跟踪傳回來的話是,南宮珏悄悄去袁府了。

    袁逸昇?呵呵,他果然跟南宮珏勾搭到一起了,估計南宮珏去尋求他的安慰,而他則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

    這一個月,袁逸昇派人前來侯府下過好幾回帖子,都邀請她去袁府做客,未出閣的女兒家怎好大搖大擺的去做客,每次都被南宮嫿給回絕了,不過,她在回絕的時候,又暗示來人,名不正言不順的,實在不方便,等以後名正言順了才去。

    恐怕袁逸昇聽到這個,會想辦法讓她名正言順,這時候南宮珏估計已經深陷他的溫柔鄉無法自拔,要是袁逸昇不娶她這個庶女,那就有她受的了。

    定國公府,幾名小丫鬟相繼黑著臉從大小姐的院子裡跑出來,一個個一邊跑一邊拂袖擦著額頭上的汗。

    “大小姐新買的那個丫頭太暴燥了,沒想到她竟敢動手打我,我這就去告訴夫人。”

    “哼,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還說她在宮里當過差,搞得高人一等似的,夫人讓我們找機會去羞辱大小姐,以達到她主動退親的目的,沒想到那賤丫頭天天守在大門口,咱們連門都沒進去,就被她修理一頓。看來,咱們應該讓夫人請家丁、管事們一起上。”

    “要是用武可以的話,夫人早就用了,這外人要是知道咱們夫人指使家丁、管事進大小姐院子,一定會亂編排咱們夫人的,咱們夫人可丟不得這個人。”

    一群小丫頭嘰嘰喳喳,端著盆子迅速消失在院子外,而院子裡,半夏嘴裡正吐出一粒瓜子殼,朝門外狠狠的“呸”了一聲,又拍了拍雙手,這才反手將院門關上,朝正在院子裡生火的千夢道:“千夢姐,火生好了嗎?我這就去淘米。”

    千夢弄得一臉黑炭,不過看到半夏的戰績後,高興得對她又是誇又是讚,“還是嫿兒小姐身邊的姐妹機靈,幸好你來了,不然咱們大小姐得被她們欺負慘。半夏,謝謝你的,也謝謝你們家大小姐。”

    “嘿,謝她幹嘛,我在她那裡也是不受待見的,她拿我當五等丫頭使。嗨,別說了,咱們先乾活,吃飽了才有力氣打仗。”半夏雖嘴裡這麼說南宮嫿,可神情卻是微微含笑的,讓千夢覺得,她似乎不是真的討厭大小姐,只是怪大小姐沒重用她,覺得自己沒派上用場而已。

    半夏說話快速,動作靈光,幾下就將米淘好,然後將黑糊糊的鍋子架在火爐上,拍了拍手,又去幹別的活。

    坐在里屋的貴姐兒看著幹活麻利,不怒不怨的半夏,心裡只有對南宮嫿的感激,能交上這麼個好朋友,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分,她一定會好好珍惜,有些朋友,是一輩子的。

    這時,小院外又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急著是環佩叮噹的響聲,貴姐兒神經立刻緊繃著,抬眸看向半夏,半夏朝貴姐兒恭敬的行了個禮,道:“大小姐放心,有半夏在,絕不會讓人欺負大小姐。”

    半夏說完,迅速走到曬著的那簸箕黃豆前,這時候,那小院的大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緊急著,一臉盛怒的綠珠夫人領著大堆丫鬟婆子,憤怒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大罵道:“又是這個賤丫頭,貴姐兒,你出來,你教的什麼丫頭,竟把我的丫頭們打了一頓!”

    貴姐兒雖氣得發抖,分明是綠珠夫人想逼迫她退婚,才天天來這裡鬧的,半夏不過將來鬧的人趕走,難道這也有錯。

    這時候,忸忸怩怩的方麗薇則不緊不慢的跟了進來,見綠珠夫人發那麼大的氣,當即握住她的手,瞄著貴姐兒,陰陽怪氣的道:“娘親別生氣,或許大姐姐腦子出了問題,才教導出這樣不懂規矩的丫頭,趕明兒讓人伢子拖出去賣了便是。”

    “喲,你們可賣不得奴婢,奴婢雖說是大小姐的丫鬟,卻沒有簽賣身鍥,你們沒有我的賣身鍥,如果敢輕舉妄動的話,我就四處嚷嚷,說你們定國公府府大欺人,到時候看你綠珠夫人還怎麼做這個主母。”半夏自小潑辣,一點都不怕綠珠夫人,在她看來,綠珠夫人這樣的角色,不過是一個小丑運氣好傍上了傻瓜,她又不屬於定國公府的人,只是暫時在這里幹活,除非綠珠夫人來陰的,把她包了塞井裡去,否則她還是能瀟灑離開定國公府的。

    綠珠夫人哪裡見過這樣刁蠻的丫頭,她真懷疑這丫頭的來歷,一個丫頭而已,竟能如此囂張,比她這個夫人還厲害,難道這丫頭不要命了?

    “是嗎?如今你在我定國公府裡,一切都得聽我定國公府的,你再牙尖嘴利不敬本夫人,本夫人馬上把你亂棍打死!”綠珠夫人來硬的了,從來沒有哪個丫頭敢忤逆她,這個丫頭是她見過最潑辣的。

    綠珠夫人唬得半夏心裡咯噔一下,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道:“我並非賣身給國公府的人,當時我從村里上來的時候,已經給各家各戶打好招呼了,說我去定國公府當差,如果我一個月不回家省親,就表示我出事死了。到時候,我的鄉親們都會來定國公府鬧,大家一聚集在國公府門口,在這風吹草動都能家家知道的天子腳下,難道綠珠夫人真不怕別人的唾沫?連當今聖上都善待宮裡的下人,難道夫人你要和聖上作對?試圖殘害我一個丫頭?”

    半夏說完,眼神笑盈盈的盯著綠珠夫人,跟著大小姐那麼久,大小姐一和人爭論時就擺出皇上,她也學到八、九成。

    這麼一說,那綠珠夫人的臉色當即下沉,她軲轆軲轆的轉著眼睛,定國公府邊上便是一些伯府、公侯府邸,到處是別人​​的眼線,要是稍有異動,那個和她有仇的中勤伯府夫人一定知道,肯定會藉此機會找她發難。

    真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個難纏的主,明的不行,她就來暗的,正在這時,貴姐兒已經狠狠壓住滿腹的怒氣,看向綠珠夫人,一字一頓的道:“夫人把我逼到這破院子裡,已經夠讓人置喙,難道你想逼死我?到時候流言會像潮水一樣湧到你身上,如果夫人再隨意處置我的下人,不顧我大小姐的尊嚴,我就進宮向皇上告御狀!”

    綠珠夫人此時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和貴姐兒明鬥,一聽到告御狀,便陰測測的盯著貴姐兒,“你個弱女子也敢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你若告御狀,連累的是整個國公府,你就不怕你爹打死你?”

    一旦告狀,連國公老爺都脫不了乾系,她萬沒想到這貴姐兒竟如此的大膽,超越一切世俗,和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不一樣,想到這裡,綠珠夫人轉了轉眼珠,她得改變策略才行,不能和貴姐兒硬碰硬。

    這時,邊上的方麗薇氣不過自己娘親受氣,當即看向貴姐兒,摸著手上的金鷓鴣銀掐絲手環,滿目譏諷的道:“娘,咱們和她逞什麼口舌之快?她不就在嘴上贏了點?這是贏是輸,得看誰能夠得到任公子的心,很不巧的,這一個月,任公子已經來過國公府好幾次,她都是來看的我,還送了我好多東西,吶,這手環,還有我頭上的鳳釵,這身新制的狐狸皮裘袍子,這些都是任公子對我的心意。可姐姐,你住在這裡,他可有來看過你?”

    方麗薇得間的炫耀著身上的裝飾,看得一派正氣的貴姐兒火氣上湧,當即冷聲道:“妹妹還未正式過門,就與男子勾搭,這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麗薇聽貴姐兒的話,只是一臉嫌惡的咂巴了下嘴,滿臉得意的道:“娘,我怎麼聽到一股子濃濃的酸味?姐姐這是吃醋了,你硬撐著非任公子不嫁,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你的心情我懂,自己喜歡的男人即將要迎娶我,你心裡嫉妒憤怒是正常的。這世上這麼多男人,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讓你的好姐妹南宮嫿幫你再找一個啊,別找不到男人寂寞難耐,就心癢癢的惦記著任公子。”

    貴姐兒這下子氣得更甚,她性格本就耿直,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心計,所以被方麗薇這麼一激,她恨不得挽起袖子和方麗薇大打一架。

    這時候,邊的半夏則不緊不慢的斜拉著眼睛道:“不就是送幾個禮物?任公子禮物送得再多,也不能表明二小姐你是任公子的未婚妻,我們大小姐才是任公子十年前定下的正妻,這是雙方老爺夫人都承認的事,外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比起來,二小姐才是名不正言不順,什麼叫名正言順?就是有長輩的承認,有一紙婚約在手,還得有實打實的地位,任公子如今不喜歡我們大小姐沒關係,那是因為他十年沒見我們大小姐,不知道我們大小姐出落得如此水靈。等他真正見到了大小姐,自然會遵守承諾履行婚約,二小姐想撬牆角,恐怕只是幾樣禮物還說不通。到時候如果任公子真的見到我們大小姐了,肯定會反悔,說這禮物是哥哥送妹妹的,轉眼就將二小姐拋諸腦後,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誰漂亮他就娶誰。等到我們大小姐嫁過去,為任家添丁之後,任公子定會將二小姐你忘得遠遠的,所以二小姐你想和我們大小姐爭,除非你有了任家的後代,否則休想!”

    半夏按南宮嫿教的說出來,語氣上故意對方麗薇酸酸的,表面為貴姐兒打抱不平,實際上則在暗示,只要方麗薇懷了任拂雲的骨肉,任拂云自然不能拋下她,肯定會負責任的將她娶回家,到時候貴姐兒就爭不過了。

    出門前大小姐就叮囑過她,說任拂雲十年沒見貴姐兒,能先看上方麗薇,一來是看上方麗薇的嫡女身份,二來肯定以為貴姐兒模樣不出挑,否則他怎麼會見都沒見就對貴姐兒一臉的嫌惡,這中間一定有方麗薇挑撥,方麗薇肯定把貴姐兒描述成一個非常差勁的女人,所以任拂雲才退婚退得那麼的爽快。

    所以說,有時侯流言蜚語能將人擊挎。

    這時候,貴姐兒已經感激的握住半夏的手,朝她投去一抹真誠的謝意,而對面聽到這話的方麗薇已經氣得猛地跺腳,偏頭朝綠珠夫人看過去,一臉的憤怒埋怨。

    綠珠夫人則緊拉住方麗薇的手,冷冷轉眸,睨向貴姐兒,沉聲道:“那好,你們不是說我家麗薇名不正言不順?你們等著,看誰能笑到最後,薇兒,我們走!”

    看綠珠夫人這口氣,莫非又有了新招?貴姐兒冷冷盯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氣得捂著胸癱坐到烏木杌子上,“沒想到這任公子那麼薄情,婚事說退就退,他家分明是看上了方麗薇的嫡女位置,倘若是以前,他定不會看方麗薇一眼,這個無情的男人。”

    邊上的千夢和千葉眼裡都蓄著淚水,兩人擦著眼睛,甩著眼淚氣憤的道:“這夫人和二小姐也太欺負人了,難道就沒有人能治她們?”

    半夏則看著兩人,真誠堅定的道:“你們不要擔心,這段時間我們只要保證大小姐的安全就行,放心,我家大小姐說的,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們只要有了那種想法,就離死不遠了。”

    “嗯,半夏姐,還是你機靈,多謝你,也多謝你們家大小姐,她真的很聰明。”千夢、千葉真誠的拉著半夏,通過這一個月的相處,幾人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厚,她們都快離不開半夏這個主心骨了。

    這時節,已經進入隆冬,就快過大年了,家家戶戶已經著手在準備新年需要的食物、禮口,有的則在修繕自家的房屋,企圖在新年之前把宅邸裝修得更富麗堂皇。

    侯府裡,下人們也著手開始忙碌起來,還有十幾天過新年,各院子都是熱鬧非凡,鳳莛軒和飛羽院都在重新修繕,只有蘇姨娘的藕香院冷冷清清的,她休養了一個月還下不了床,兩隻腿天天纏著紗布,根本不能動,有時候紗布纏得她喘不過氣來,那雙腿早已麻木,經常疼得她想就這麼死了。

    可一想起自己還要報仇,還有楓兒、珏兒要撫養,她就一直咬牙堅持著,一定要好好養這雙腿,千萬不能讓自己廢了,否則她還怎麼報仇。

    可一想起鳳莛軒的熱鬧,她就恨得咬牙,心裡一個計劃慢慢形成,想到就做,蘇姨娘當即看向床邊正為自己換藥的周嬤嬤,冷聲道:“嬤嬤,是不是有請來的工匠在修繕鳳莛軒和飛羽院?”

    週嬤嬤嘆惜的看了眼蘇姨娘,點頭道:“姨娘你別管她們,你好生養傷便是,你越想心情就會越差,到時候這傷要養不好,你這雙腿就廢了。”

    蘇姨娘一聽,感覺心裡千瘡百孔的,她氣得“啊”的尖叫一聲,狠捏住自己的被子,厲聲叫道:“為什麼,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老爺天天去鳳莛軒,她們一家三口過得那麼快樂,我卻被冷落至此?老爺已經多久沒來看過我了,他是不是早把我忘了?我恨啊,嬤嬤。”

    “姨娘息怒,您還有四少爺、三姑娘,您不能這樣,她們越是笑得高興,咱們要越裝作不知道,否則難受的是我們。”週嬤嬤也沒辦法,她一個老嬤嬤,做得了什麼。

    “天天聽到丫鬟們說,老爺今天送燕窩去鳳莛軒了,明天又送珍珠寶石去了。哼,老爺對她還真是寵愛,她是不是已經忘記我這個他曾經海誓山盟的姨娘了?男人的心,一天一個樣,我過了這麼多年好日子,如今卻落到這樣的下場,嬤嬤,你告訴我,我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到頭了?”蘇姨娘說得眼淚汪汪的,看得周嬤嬤眼淚當即蹦了出來。

    “姨娘,您別生氣,只要身子健康,一切都能重新獲得,你的腿已經在慢慢復原,只要再這麼調養小半年,一定能下地行走的。”

    蘇姨娘轉了轉眼珠,她心裡嫉妒得發狂,她這時候哪有心思想這些?這雙腿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可每晚都聽到鳳莛軒傳來的琴音,老爺夜夜宿在那裡,竟然不去找湘繡她們,她當即一拍大床,沉聲道:“我就不信,趙氏那半老徐娘真有那麼好?他還不是為了她肚裡的孩子,嬤嬤,你從錢箱裡娶兩包銀子,分別買通鳳莛軒和飛羽院的工人,讓她們闖到夫人和大小姐的正屋裡去,有機會就強暴她們,沒機會,進去打一轉也能毀掉她們的名譽!”

    週嬤嬤遲疑一下,忙道:“可……這,大小姐派人把兩個院子守得一隻蚊子都飛不出,我不敢啊!”

    “你不敢你不敢,你還是疼我的嬤嬤麼?你只知道忍,一味的忍能有什麼好下場,嬤嬤,你快去啊,我等著你的消息。”蘇姨娘此時已經被仇恨和嫉妒蒙敝了雙眼,完全不自知她以前對趙氏和南宮嫿有多殘忍,只想著人家如今的幸福生活,忘了趙氏在她的淫威下受了那麼多年的苦。

    鳳莛軒裡,南宮嫿正細細的捻著針線,一邊撚線一邊聽著外邊工匠們鑿牆的聲音,她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娘親還有兩、三個月就生產了,這段時間,她一直住在鳳莛軒,生怕娘親出半點事。

    可這一個月來蘇氏竟沒有任何動作,這不禁讓她起疑,今天這些工人來幹活,有許多個頭的人進來,這讓長期謹慎的南宮嫿更加小心,時刻派人守著院子裡,嚴防工人們闖進院子。

    快到下午的時候,南宮嫿打好最後一個絡子,將繡梆子等放好,朝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忙跑過來,小聲道:“大小姐,你有何吩咐?”

    南宮嫿聽著外面乒乒乓乓的聲音,朝玉萼耳邊耳語幾句,玉萼立即心神領會的跑了出去,仔細的搜索著外面的人,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這時,喜媽媽突然多外邊跑了進來,一進來就朝南宮嫿道:“大小姐,不好了,有個遊手好閒的工人闖進飛羽院,幸好咱們院子各處都佈署得有人,他沒能進到里屋,如今奴婢們已經將他綁起來了,大小姐要不要親自去看看?”

    南宮嫿剛想起身,忽然想到正在房裡休養的娘親,當即堅定的沉眸道,“大膽,竟敢擅闖本小姐的閨房,企圖壞我聲譽,拉下去亂棍打死,還有​​,把他們工頭叫來!”

    這時候如果她去了飛羽院,那鳳莛軒這邊就沒人守著了,到時候,那惡人定會趁亂衝進鳳莛軒搗亂。

    喜媽媽一聽,忙朝外頭招了招手,一名身著青衫、頭戴瓦愣帽兒,外罩件大裘的管事模樣的人立即進來,朝南宮嫿跪下,道:“小的孫寧,是他們的工頭,那工人是新來的,不懂事闖了大小姐的院子,還請大小姐息怒,手下留情,饒他一命。”

    “放肆!”南宮嫿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目光猶如寒冰的盯著孫寧,沉聲道:“混帳,要不是有人攔著,他恐怕要闖到我內屋去,到時候我的閨譽受損,你們賠得起?一個小賊,竟敢闖進侯府小姐的閨閣,你是怎麼當差的?如果不行,就換了你去,我讓家父再找個規矩老實的人來。”

    “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小的一向本份,只是那小工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魔障了,平時都表現得好好的,今天或許是想偷東西,還請大小姐讓我繼續在府里幹下去,沒這筆進項,我們年都過不了啊。”孫寧說得極其誇張,主要還是捨不得侯府這油水之地,忙給南宮嫿求饒。

    南宮嫿斂了斂眸,緩緩撥了撥碗裡的茶葉,挑眉道:“本小姐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一命,倘若再有此事發生,你就等著進官府。來人,把那小賊亂棍打出去!”

    “是,大小姐。”喜媽媽應完聲,立即凌厲的跑出去,孫寧見還能繼續在這里當差,忙朝南宮嫿道謝,道完後就迅速瞇起眼睛去巡邏去了,生怕再有人擅闖小姐們的閨閣。

    這時,進來的綰綰卻一臉神秘的看向南宮嫿,在她耳旁小聲道:“大小姐,剛才我看到週嬤嬤神神秘秘的在花園裡轉,那裡離飛羽院很近,此事會不會是蘇氏所為?”

    “蘇氏?哼!她還真是賊心不死,既然她要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去,叫何然找幾個下人裝成工人,闖到藕香院,在猥褻蘇氏的同時,狠打她一頓!”南宮嫿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指甲,看來蘇姨娘不顧養病,精力公挺旺盛的,估計是眼紅病發了。

    綰綰立即點了點頭,迅速退了出去。

    藕香院裡,蘇姨娘正倚靠在床上等周嬤嬤的消息,不一會兒,週嬤嬤喘著粗氣奔了回來,一進門,蘇姨娘就迅速支撐著身子,將對面守著的四大婆子並幾個丫鬟譴了出去,探著身子道:“怎麼樣?嬤嬤,有沒有成功?”

    週嬤嬤十分為難的咬著下唇,小聲道:“對不起姨娘,我沒能完成你吩咐的事,大小姐將院子看管得太嚴了,那小工一跑進去就被抓住了,如今已經被亂棍打出府,那工頭不想丟了這份工,就派人四處巡邏,如今鳳莛軒和飛羽院,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奴婢沒辦法只能先回來禀報姨娘。 ”

    “什麼?她竟警惕至此!”蘇姨娘萬萬沒想到南宮嫿竟像未卜先知一樣,事先做好防守準備,看來要對付她,必須進宮去請示姐姐,讓姐姐替她拔去這個眼中釘。

    正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緊急著是風、林、雨、木四大婆子拿板子的聲音,還有一些男人猥瑣的淫笑聲。

    “幾位媽媽別攔著,咱們是按老爺吩咐來修繕藕香院的,你們兩個去那邊,你們兩個隨我進屋子檢查房屋有沒有漏水!”為首的一個男人身得五大三粗的,一邊淫笑吩咐,一邊肥碩的身子早已竄了進去。

    幾個婆子並十幾個丫頭當即去拿板子,作勢就要去攔,誰知這幾個男人像猴兒似的,力氣又大,幾下子就撥開眾人竄進里屋。

    這時候,蘇姨娘已經氣得擰緊眉頭,朝闖進來的幾個大漢厲聲道:“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擅闖我的房間,來人,把她們趕出去,淺裳,你快去請老爺,就說有人無法無天,想闖入院子欺負楓兒!”

    這時候南宮楓不在院子裡,正在學堂讀書,不過淺裳聽完後,忙朝外邊跑去。

    這時候,幾名大漢已經藉著檢查房間的藉口,三兩下衝到蘇姨娘面前,為首的已經一掌拍在蘇姨娘受傷的腿上,大聲道:“這裡沒問題,你們那呢?”

    “我這也沒問題,看看這床架子是不是快散了,要是傷著姨娘可不好。”另一個大漢也衝上前,作勢就爬到蘇姨娘身上,這一幕看得跟進來的婆子丫鬟們膽戰心驚,登時,四大婆子操起板子,嘩嘩的朝幾個壯漢打去。

    丫鬟們見狀,也護主心切的操起鍋碗瓢盆,上前對著漢子們就打,那幾個漢子豈是吃素的,大手一揮,好不容易衝上來的丫鬟們就被他們推倒在地上。

    這時候,幾個漢子掄起拳頭,用最大的力氣朝蘇氏的膝蓋打去,沒打幾下就見血了,還有的故意去扯蘇氏的衣裳,露出她白白的胸脯。

    知道這是侯府,大家都不會做得太過,在將蘇姨娘的腿打出血之後,一溜煙就跑出了房子,幾下子就跑不見了,氣得婆子們出去追,卻連半根人毛都沒追到。

    這時候的蘇姨娘已經疼得直嚎叫,她難受的大聲喝道:“我的護衛呢?他們哪去了?”

    “回姨娘,她們被夫人調到幫忙修繕房子去了。”風婆子捂著被打了一拳頭的眼睛,疼得直咧嘴。

    週嬤嬤看著蘇姨娘的情形,急得朝眾人大叫道:“你們還不快去請大夫,快點!”

    蘇姨娘這好不容易要養好的腿,被那些人這麼一折磨,恐怕會更加惡化,好不了了。

    蘇姨娘的藕香院一向看守得十分緊,沒想到今天的護院竟讓趙氏調走了,她氣得猛地捶了下自己的腿,這種疼是那種鑽心的疼,疼得她咬緊牙關,滿頭大汗,“趙慧清,南宮嫿,我要殺了你們!”

    鳳莛軒裡,等何然來匯報情況的時候,南宮嫿命玉萼去絞了一大袋銀子,交給何然後,把他叫了下去。

    玉萼聽到何然的話,當即解氣的道:“聽陸醫正說,蘇姨娘的腿恐怕一時半會好不了了,有可能這輩子都要癱瘓在床上,這也是她活該,誰讓她想害咱們的。”

    南宮嫿則微瞇著眼睛,鎮定的看向前方,在這個吃人的地方,如果你不比對手狠,就會死得很慘。

    “而且,剛才淺裳去叫老爺時,老爺一聽說楓兒有事,當即怒吼了淺裳一頓,老爺才從學堂看完楓兒回來,怎會相信淺裳的話,以為這是蘇姨娘找的藉口。如今蘇姨娘被幾名工人猥褻,又被打了一頓,名聲早就毀了,她哪還有臉見老爺。”

    “對了,南宮珏呢,不會又去袁府了吧?”南宮嫿笑著看向玉萼,玉萼轉了轉眼珠,點了點頭。

    “她這是將自己一步步陷進深淵,我們就靜觀其變。”南宮嫿說完,又拾起繡梆子,兩個弟弟,要繡的衣裳太多,可忙死她了。

    袁府

    南宮珏今日換了件簇新的沉香色水緯羅對矜衫兒,下著白碾光絹挑線裙子,外罩遍地金妝花的燙金袍子,羊皮金滾邊,頭髮梳成如雲朵一般蓬鬆的雲髻,髻上綴著一朵清新艷麗的獅頭花,再斜插一支金玉蝴蝶步搖,兩顆鑲著祖母綠寶石的玳瑁綴在鬢邊,臉上略施粉黛,一雙眼睛彎如新月,笑意盈盈的隨著丫鬟的引領,來到袁府的嘯龍居。

    嘯龍居里,一襲青色鑲邊綴折枝簫竹的官服的袁逸昇正一臉淡定的品著茶,在看到南宮珏前來之後,他先前一臉的淡定立即化著滿目的柔情。

    南宮珏見袁逸昇早按約定的等在那裡了,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府邸,她有那麼一刻把自己當作這裡的女主人了。

    南宮珏微笑著上前,朝袁逸昇拂了一禮,溫柔的眨著眼睛,道:“珏兒來晚了,還請公子見諒。”

    “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袁逸昇已是十八快十九的壯男,在看到滿身嬌俏的南宮珏後,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過她的手,將她抱到自己懷裡,南宮珏想掙扎,卻是羞得不敢開口,只是像蚊子似的申吟著。

    “珏兒,這幾天不見,我好想你。”袁逸昇雖然有美在懷,心裡想的卻是南宮嫿那張清新的笑臉,如果他懷中抱的是她,該有多好。

    南宮珏羞得滿臉通紅,她想將袁逸昇推開,可男人力氣太大,她只得半推半就的倚在他懷中,“公子,我們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本是來和你談詩弄文的,如今……要讓人看見了,珏兒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別擔心,只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我就會八抬大轎迎你進門,到時候你就是一品侍衛長的正夫人,等我哪天換個職位,你更有面子了。”畢竟做侍衛長,再是一品,給人的印像也像護院保鏢一樣,他袁逸昇要的可不是這​​個。

    聽到袁逸昇的承諾,南宮珏又聯想起這一個月來他對自己的溫柔,還有送自己的那些禮物,就覺得自己似乎跟對人,找到幸福了,順勢將小臉倚在袁逸昇懷裡,“升郎,你真的喜歡我麼?我和我姐姐,哪個漂亮些?”

    袁逸昇愣了一下,心里道:自然是南宮嫿漂亮,不過嘴裡卻悠悠的道:“傻瓜,自然是你漂亮,你姐姐?我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庸俗的女人,哪有我的珏兒清純,珏兒,只要你把身子給了我,我就會疼愛你一輩子。”

    袁逸昇開始花言巧語,一直不自知的南宮珏還真以為碰到了良人,便心慌意亂的摸著袁逸昇的胸膛,如今她已經十三歲,南宮嫿元宵節就進十四了,她又早熟,對男女之事也了解過好幾分。

    只是,她害怕將身子託付給袁逸昇後,他萬一不娶自己,那不就得不償失了?

    看著懷裡嬌嫩的美人兒,袁逸昇感覺身上某處燥動起來,他低吼一聲,將南宮珏一把抱到懷裡,扛到床上,然後欺身壓了下去,溫柔的道:“珏兒,你別怕,我會好好對你的,你以後就是袁夫人。”

    南宮珏還是怕得抱緊身子,畢竟嘴上說得厲害,真的要做這事她還是害怕的,便道:“公子,你……你不能這樣,我還小。”

    袁逸昇表面溫情,心裡卻在暗罵,賤人,裝什麼純潔,都已經上床了,他還由得她?他不明白這些女人怎麼表面保守,私底下這麼放蕩,不知道南宮嫿的滋味又會怎麼樣。

    “你放心,我許諾你的就一定會辦到,來吧,珏兒,好好的伺侯本公子,本公子過幾天就去侯府下聘!將你娶回家天天寵著。”袁逸昇惡魔本性暴露,才說完已經撕扯掉南宮珏的衣服,再將自己的衣裳迅速脫下,一個怒吼衝了上去。

    南宮珏還沒準備好,男人就闖了進來,她只覺得身子很疼,火辣辣的,未經世事的她,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沒了第一次,完事之後,身邊的男人依舊溫柔的看著她,她這才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逸昇,我一直就很仰慕你,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疼我,我們生好多好多孩子。”南宮珏將半裸的身子倚在袁逸昇懷裡,暢想著她們美好的未來。

    聽到南宮珏的話,又見她真的奉獻了自己,袁逸昇心裡有那麼一些感動,看來,南宮珏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他心裡不自覺的將南宮珏的地位提升了一點,終於覺得她應該是仰慕自己的風姿才獻身的,而不是因為他的地位。

    “你放心,我會好好疼你的,你個小傻瓜,咱們再來一次?”袁逸昇好久沒嚐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這如果放在以前,她連看都不敢看南宮珏一眼,如今自己地位上升,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他就覺得女人真的很廉價,只要有錢有勢,多美的女人都會對他投怀送抱,真浪!

    “啊……不要了,請公子溫柔一些。”南宮珏只覺得飄飄欲仙,心裡暢想著自己嫁人時的風光,雖然做不成世子妃,好歹也是一品侍衛夫人,再說,憑袁逸昇的能力,以後還會升更大的官,她就將眼光放低些,只要袁逸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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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觀活春宮圖當場捉姦


晚上的時候,南宮嫿已經得到消息,南宮珏乘著轎子回來了,而且是袁逸昇親自護送回來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袁逸昇單純的路過侯府,他倒是為南宮珏保存了名譽,估計南宮珏那張巧嘴會說,要不然,前世袁逸昇怎麼會那麼愛她,還為了她把自己害成那樣?

    南宮嫿早早收到消息,便領著玉萼出了名,等南宮珏從後門進了侯府之後,她便打著傘,踩著皚皚白雪,鞋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玉萼則上前將正要離開的袁逸昇叫住。

    南宮嫿身上繫著一襲純白色的白狐狸天香薰羽綴流甦的鶴氅,胸前系成一個蝴蝶結的模樣,在大雪的映襯下顯得唇紅齒白,她打著一把粉色的油紙傘,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見袁逸昇在玉萼的喊聲下停了下來。

    袁逸昇一看到跑出來的南宮嫿,頓時覺得心潮澎湃,他給她下了那麼多帖子,她一直都沒去袁府,沒想到今天她竟然出門來叫住他,這讓他自信心爆膨。

    “南宮姑娘,你怎麼出來了,天這麼冷,小心別凍到了。”袁逸昇忙朝南宮嫿關切的道,一臉的笑意盈盈。

    南宮嫿在心裡狠狠的鄙視過他後,微微一笑,輕聲道:“嫿兒剛才好像看見袁公子送珏妹妹回來,不知道公子和珏妹妹是什麼關係,又怎麼會送她回來。”

    見南宮嫿說著說著,語氣有些變冷,臉色有些不好看,袁逸昇以為她吃醋了,忙道:“嫿兒你別生氣,我對她真的沒意思,我只把她當妹妹,我們只是去談詩弄文來,根本沒做什麼。”

    南宮嫿忍不住在心裡狠狠鄙視這個男人,他和南宮珏幹什麼關她什麼事,他搞得和她有什麼關係一般,不過,既然袁逸昇不用怎麼勾引就那麼容易上勾,那她就添把柴,到時候,南宮珏怎麼哭都不知道。

    袁逸昇是真不忍心看到南宮嫿不開心,忙又道:“我多次請你去袁府做客,你都不去,這讓我一直很難過,有機會還請嫿兒去袁府一觀,我還把我鄉下的娘接了過來,她很好相處的。”

    他的袁府如今氣勢磅礴,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窮小子,他很想讓南宮嫿看看他現在擁有的東西,讓她徹底臣服於他。

    她娘?那個比老太太還可惡百倍的老不羞袁氏,她想起就恨,這種非人的折磨,還是換珏兒去吧,讓珏兒嚐一下她曾經嚐過的滋味,也挺不錯的。

    南宮嫿斂了斂目,輕輕咬著牙,淚盈於睫的道:“公子最近經常和珏妹妹見面,難道你喜歡上珏妹妹了?喜歡上她,為何不來侯府提親呢,這樣私下見面,對珏妹妹的名聲多有損耗,要讓別人知道了,她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袁逸昇則以為南宮嫿在吃醋,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不忍心傷害她,似乎有種心動的感覺,此刻,他覺得面前的女人真的很好,溫柔,美麗,大方,從容,高雅,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妻子。

    但是,一想起南宮珏崇拜自己,為自己什麼都願意​​做的樣子,他心中覺得五味雜陳,兩個都很好,但他更愛的是南宮嫿,南宮珏那種只能做妾,娶妻娶賢,正妻自然得是南宮嫿,這世間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要能同時娶了南宮家兩姐妹,真是艷福不淺。

    他如果能先娶南宮嫿,以後娶了她,可以好好的待她,同時把南宮珏納進門,坐享齊人之福,讓她們倆同時伺侯自己,到時候,端莊賢淑的門面有了,夜裡伺侯自己的小妖精也有了,做男人做到這個份上,真是爽!

    袁逸昇越想越興奮,當即朝南宮嫿認真的道:“只是嫿兒,我喜歡的是你,我想娶你為妻,至於其他人,我一概沒興趣。”

    已經開始表白了,這種話一說出來,聽得邊上的玉萼面紅耳赤的,她鄙夷的轉過頭,不想再聽這男人的話,還沒和大小姐見幾次,就要娶她,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果然,只看重大小姐尊貴的身份和美貌。

    “你當真喜歡我?”南宮嫿裝作驚訝的看向袁逸昇,一臉的不敢相信。

    袁逸昇以為南宮嫿在試探,立即表態道:“是的,我只喜歡你一個,自從第一次在侯府見你,你的音容笑貌就一直映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如果你願意,我就向侯爺提親,然後八抬大轎迎你回府。”

    看袁逸昇認真的樣子,南宮嫿一臉的妖羞,不過卻深蹙眉頭道:“如今還不是時機,你知道因為上次的事,我爹爹很不喜歡你,恐怕要等一段時間,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耐心等著,而且,婚姻大事除父母之命外,我也很忐忑,心裡沒想好。”

    袁逸昇知道女人對於成親這種事都既有期待又有緊張,也理解南宮嫿的想法,忙慌忙的在身上搜了一下,最後搜出一塊澄黃色的玉佩,把它遞給南宮嫿,“嫿兒,這是我的傳家之寶,送給你做定情信物。”

    他怕送晚了,南宮嫿會讓人搶走,畢竟如今上侯府提親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他要先下手為強,最好是先得到人,人都有了,還怕她不跟自己?

    南宮嫿看著這諷刺的不算貴重的玉佩,前一世她可寶貝得緊,沒想到後面出嫁後,讓袁逸昇那母親又搶了去,說這麼貴重的東西就不該給她,她才不要,只是,如果這枚玉佩讓南宮珏看到,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想到這裡,南宮嫿輕嚶一聲點了點頭,將那玉佩接過來篡在手心,一臉溫柔的道:“多謝公子,嫿兒……就先給你保管著。”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這是我對你的一點心意。”袁逸昇眉飛色舞的挑著眉,南宮嫿願意接受他的東西,說明是默認了兩人之間的關係,等她真正的過門,他就可以向世人炫耀,他娶了那麼多男子都娶不到的女子。

    南宮嫿怕袁逸昇到處敗壞自己的名聲,便朝他堅定的道:“還有一件事,公子,女兒家的閨譽比性命還重要,請你保守我們之間的秘密,一來我不想珏妹妹傷心,二來不想還沒成親就落個不潔之婦的罪名,如果你真的疼我愛我,請尊重我。”

    袁逸昇覺得這是自然,他本就打定主意等定了親再四處吹噓,現在過早的吹噓如果讓南宮昊天知道,有可能不會將嫿兒下嫁於他,便堅定的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我們的事,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有公子這番話,嫿兒就安心了,時侯不早了​​,讓我看著不好,公子還請早些回府休息,嫿兒也要去看娘親了。”南宮嫿說完,朝袁逸昇意味深長的看過去,隨即朝他拂了個禮,轉身朝侯府走去。

    看著遠遠離去的佳人,袁逸昇一直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只能仰望的南宮大小姐,竟然真的喜歡他,他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感覺不真實。

    一路回府的路上,袁逸昇都是一臉的飄飄然,成功來得竟這樣的快,他先是深得皇上歡心,接著救了皇上一命,如今又有兩大美女入懷,他興奮得覺都睡不著。

    又過了四、五天,南宮嫿聽玉萼說蘇姨娘的腿惡化了,比之前嚴重許多,恐怕再怎麼用藥,都治不好了,或許今生都要躺在床上度過。

    想不到蘇姨娘也有這一天,她要讓她嚐嚐母親當初受的苦,讓她嚐嚐臥床十幾載,無人關心無人疼,生不如死、處處被打壓的滋味,把曾經加註在母親身上的苦全還給她,這才是她最想要的。

    這一天,半夏也譴人捎來個消息,說定國公府的二小姐方麗薇有身孕了,還去貴姐兒面前顯擺了一番,把貴姐兒氣得要吐血,貴姐兒請南宮嫿過去一趟。

    南宮嫿冷冷勾唇,沒想到方麗薇這麼能生,竟然真的懷孕了,真的懷孕,那就好辦了,玉萼還說,今天是綠珠夫人的生辰,她宴請了任夫人和京城許多官家夫人來參加她的壽宴,然後貴姐兒順便給她遞了張帖子,又加上平時玩得好的幾個好姐妹,比如菁華姐,大家一起去定國公府玩。

    人越多,事情就越好辦。

    臨出門的時候,南宮嫿在門口碰見正從外頭採買年貨回來的南宮珏,南宮珏領著兩個小丫鬟,手中提著一隻小食盒,在看到南宮嫿之後,南宮珏欲蓋彌彰的抱著手中的食盒,表現得她真出去採買貨物的樣子。

    南宮嫿一看到南宮珏,就笑著走上前,看著她手中的東西,笑瞇瞇的道:“大清早的,妹妹真勤快,我才起床,你東西已經買了一撥回來了,你該不會昨晚沒回府吧?”

    這話說得南宮珏臉色羞紅,她當即氣惱的道:“你胡說什麼呢?娘親病了,我去給她買點藥膳和吃的,怎麼到你這裡就變味了?”

    南宮嫿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不僅不慢的準備掏袖子裡的帕子出來,卻在掏的過程中,不小心的將一枚澄色玉佩掏了出來,一不小心掏出來,南宮嫿忙將玉佩篡在手心,此時南宮珏的眼神,已經由剛才的憤怒轉為濃濃的驚愕。

    “你怎麼有這塊玉佩的?”袁逸昇不是說這玉佩是他的傳家之寶,將來迎娶她的時候要送給她的,雖然不是很值錢,但這是袁逸昇的寶貝,她問他要了好幾次都沒要到,怎麼會在南宮嫿手裡。

    南宮嫿見南宮珏急得快要跳腳的樣子,淡笑道:“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妹妹為什麼這麼問?”

    南宮珏氣得心口一陣疼,她氣呼呼的想上前,伸手就要奪那玉佩,誰知南宮嫿猛地收手,將玉佩又小心翼翼的收回袖子裡,用手絹擦了擦額角的雪花,“這又不是你的,你搶什麼?難道,你認識我那位朋友?”

    此時的南宮珏已經是咬碎一口銀牙,氣得牙齒直打顫,一轉身就負氣朝院子裡跑去,看得出來她很氣憤,有可能要找袁逸昇大吵一架。

    南宮嫿則裝作不經意的踏上馬車,內心卻是有如無數尖刀懸在心口,她永遠忘不了前世南宮珏拖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一家三口樂呵呵進屋刺激她的模樣,如今對南宮珏這點小小的打擊,比起她當時來,簡直是微不足道。

    馬車很快在定國公府停下,定國公府外面停著好幾輛馬車,一些夫人小姐們都說著笑著走進定國公府,南宮嫿一下車,就听到一陣呼喚聲, “嫿兒,我在這裡。”

    抬眸一看,只見趙影華正朝南宮嫿揮著手,提著裙子就朝她跑了過來,全然不顧天上飄著的鵝毛大雪,快步朝她奔來,南宮嫿也忙迎了上去。

    “影華姐,你竟來這麼早,外祖母呢,怎麼沒來。”南宮嫿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油紙傘遮到趙影華頭上,牽著她慢慢往大門口走,這時,早侯著的千葉一看到南宮嫿,像看到救星似的,上來就朝南宮嫿行了一禮,引薦她往裡走。

    趙影華轉了轉眼珠,看了眼這定國公府,朝南宮嫿貼面小聲的道:“外祖母備了禮,讓我送來表點心意,她老人是自是不來的,她嫌丟人,不想和這​​樣的人家結交,你祖母和我姨呢,怎麼也沒來?”

    南宮嫿朝趙影華露出個和藹的笑容,同樣輕聲道:“她們的心思和外祖母一樣,都不願意親自前來,再說娘親就快生產,不能四處走動,走,咱們先去看看貴姐兒,她恐怕想死我們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貴姐兒那破落的小院,這小院連個名字都沒有,這時候,半夏已經早早的迎了出來,一看到南宮嫿,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忙上前朝她行禮,“參見大小姐,大小姐,你終於來了,半夏想你了。”

    和定國公府整日擔心受怕的日子比起來,在侯府舒服多了,她只需要有院子裡打打雜,一天就過去了,在定國公府她是主力,什麼都要她出頭,整日有顆炸雷懸在心上,活得自是難受。

    南宮嫿朝半夏微微一笑,“聽說你做得不錯,等事成之後,我會接你回府的。”

    “多謝大小姐,姐兒已經在裡面等著了。”半夏笑瞇瞇的迎接南宮嫿和趙影華進屋,早聽到消息的貴姐兒連妝都不梳了,迅速跑到院子裡,看到南宮嫿和趙影華就上去拖兩人的手,一手拖一人。

    “你們兩個小鬼終於來了,害我等了好久,成天這日子跟挖心似的難熬,你們要再不來,我就去侯府、伯府找你們,順便賴著不走了。”貴姐兒打趣的笑道,不過那眼神卻很是失落,卻硬要假裝高興。

    趙影華便微笑道,“論年紀,我還比你稍大一些,怎麼我在你面前竟成小鬼了?沒大沒小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趙影華說著笑著之間,抬手就要去撕貴姐兒的嘴,貴姐兒忙往南宮嫿身邊躲,笑得氣都快岔了,忙朝笑瞇瞇的趙影華求饒道:“妹妹我知錯了,還請姐姐饒了我唄。”

    “知錯就好,姐姐大人有大量。只是你們這府中怎麼感覺怪怪的,你怎麼住在這麼破爛的地方?那綠珠夫人對你也太苛刻了,難道定國公老爺都不管的麼?”趙影華看了看四周破敗的花草殘枝,一臉氣憤的道。

    說到正事,貴姐兒神色更失落了,南宮嫿忙拉住兩人的手,見貴姐兒化了一半妝,便道:“外面正在下雪,咱們進屋去說,姐兒,我們都為你打扮打扮,今天務必讓那負心人後悔!”

    “就是,那臭男人竟然喜歡上方麗薇那種角色,真是瞎了眼,小心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趙影華也憤憤不平的道。

    貴姐兒嘆了口氣,悠悠的道:“我前幾日派人故意試探過他的話,聽那丫頭回來說,任公子以為我奇醜無比,整天在家以淚洗面,把人都哭殘了,又因為方麗薇成了嫡女,我反而變成沒後台的庶女,他肯定是棄庶娶嫡,以求達到最大的利益均衡。”

    “這男人怎麼這樣?娶妻就娶妻,把娶妻看成一樁買賣,真令人不恥,要是我將來的夫家也這樣,我寧願不嫁,當一輩子老姑娘。”趙影華氣得直跺腳,早先接到嫿兒的消息,聽到這賤男人欺負貴姐兒的事情,她就覺得這男人真是渣,和她哥哥一樣。

    兩人扶貴姐兒在梳妝台前坐下時,南宮嫿把手中抱著的銅掐絲景泰藍琺瑯彩的手爐遞到貴姐兒手裡,再命半夏去多燒幾個爐子備用。

    貴姐兒凍紅的雙手在接到手爐時,感激的朝南宮嫿看去,南宮嫿又道:“今天我和影華姐一起,要將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既然那任拂雲沒見過你,我們就給他出其不意的一擊。”

    “嗯,多謝嫿兒。”貴姐兒此時眼裡已經噙著淚水,忙將眼淚擦掉,讓趙影華和南宮嫿幫她描眉畫黛。

    大約一柱香時間過去,南宮嫿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在看到銅鏡中更加美麗的貴姐兒時,忍不住都驚嘆起來,“本來姐兒就很漂亮,如今這麼一打扮,真是仙女下凡,一定能迷倒不少公子。”

    貴姐兒害羞的垂眸,任由趙影華給她添上一襲玫瑰色妝花貼金遍地錦羅錦襖,配上下身的大紅金枝綠葉百花拖泥裙,身上披一件羊皮金鑲邊的大紅猩猩氈鶴氅,手腕上戴著一串紅珊瑚珠串,頭髮挽成凌雲髻,髻上斜插一支南宮嫿從侯府帶來的金累絲鳳簪,髻兒頂上扣一對金累絲蜂蝶趕菊花籃簪,這簪子別在頭上,金光閃閃,上邊用金絲掐成蝴蝶、菊花和靈芝的形狀,薄金葉和細金條做成花枝、花葉和花籃,一絲一縷皆顯清爽,一陣風吹過,灑落裊裊花香,顯得精緻綺麗。

    看著一身緋紅十分大氣華貴的貴姐兒,南宮嫿忍不住直直讚歎,貴姐兒本就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從小養尊處優,從沒受過苦,身上的皮膚十分雪白,襯著這別樣的紅,顯得她眉如翠羽,齒如編貝,玉肌伴輕風,清水出芙蓉。

    這時,千夢已經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看見三人之後,這才放心的走到貴姐兒跟前,朝她小聲道:“大小姐,奴婢已經看到,任公子一來就往倚麗閣去了,他進去之後,二小姐也找藉口溜了去,恐怕兩人要在那做苟且之事,因為之前就是這樣的。”

    “哼,在我的地方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太過分了。”貴姐兒雖已經聽過好幾次這樣的話,可想著那倚麗閣是她從小呆到大的地方,如今竟這樣拱手讓給別人,她心裡十分的氣憤。

    南宮嫿則讓貴姐兒稍安勿燥,抬眉看向千夢,“你確定她倆是去幽會,已經達到寬衣解帶的地步?”

    “回南宮姑娘,的確是這樣的,前邊我們發現了好幾次,綠珠夫人竟然默認了,連方麗薇都來向咱們大小姐顯擺,說她懷有身孕了,這下該怎麼辦。”

    正在這時,外邊傳來千葉的聲音,千葉進來就喘著氣道:“大小姐,綠珠夫人請你去倚麗閣玩,她說官家夫人們都要去倚麗閣,你是主人,讓你早些準備好去倚麗閣接待。”

    貴姐兒雖一身正氣,不過也不傻,一細想這話,便蹙眉道:“她哪有這麼好心,肯讓我在夫人們面前露臉?她從來都巴不得我就待在這小院,哪也不出的好,今日又怎會這麼大方?”

    南宮嫿也一臉懷疑的道:“聽千夢說任拂雲和方麗薇都去了倚麗閣,如今夫人又叫你去,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玄機?”

    千葉這時又道:“對了,夫人竟然叫一個小廝來領小姐,那小廝奴婢沒見過,好面生,好像是任府的,叫張貴。”

    “怪事了,哪有讓小廝來引大小姐的道理,這不故意敗壞咱們大小姐的名譽,人多還好,但就咱們大小姐並我們幾個丫頭的話,這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千夢抬了抬眸,分析道。

    南宮嫿聽到那面生的小廝,突然明白一些原因,便朝貴姐兒道:“既然如此,姐兒你先跟那小廝去,我和影華姐帶人在後邊跟上,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貴姐兒堅定的點了點頭,如今她什麼沒有經歷過,什麼都不怕,便抬步出門,一出院子,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著青色家丁服的小廝,那小廝看到戴著面紗的大小姐出來,只覺得她身段窈窕,裝扮貴氣,舉手投足間都盡顯高雅,只是她戴著面紗,他只能看到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光是這眼睛都美如璞玉,真人指不定更美。

    只是,定國公府的二小姐不是跟少爺說,這大小姐奇醜無比,最近還暴飲暴食,發胖了,怎麼這大小姐身段前凸後翹,比二小姐風韻十足多了,這哪裡是發胖?連他都弄不懂了。

    “你叫張貴是吧?對了,娘怎麼不叫府裡的人來接我,你這麼面生,我以前沒見過啊。”貴姐兒說完,便看向身後的千夢和千葉,又看了眼張貴。

    張貴忙朝貴姐兒行了個禮,拱手道:“回大小姐,其實……其實是我家大少爺想見你,我是任少爺身邊的貼身書僮,怕你不肯出來,才編了假話說是綠珠夫人喚你。只是,我家大少爺心裡還是不願意退婚的,無奈任夫人強迫他娶方二小姐,大小姐不從,任夫人就鬧自殺來威脅他,所以他上次才對你說了那些無情的話。今天他想見見你,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其實大少爺是喜歡你的,麻煩你跟小的走一趟。”

    貴姐兒擰了擰眉,連叫她出來都要編個假話,這任拂雲的品行還真是差。

    見貴姐兒不為所動,張貴眼裡的淫光一閃而過,忙打消她的疑慮道:“請大小姐放心,你身邊跟得有丫鬟,張貴就一個人,這又是在定國公府,張貴怎敢做那起齷齪事?真是我家大少爺讓我來請你的,你看,這是他的貼身玉佩,也是以前大小姐的娘親送給他的,這算是你們之間的定親信物,有了這個,難道我還會誑你不成。”

    見張貴說得有板有眼的,貴姐兒看了眼那塊紫玉的玉佩,便接到手中,淡笑道:“既然如此,你領我去吧,這玉佩既是我娘親給他的定親信物,那暫時由我收著好了,等決定了婚期再給他也無妨。”

    “這沒問題,咱們這就走。”張貴說完,率先走在前邊,一塊玉佩而已,一會兒以得到美人的身子,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這玉佩本就是大少爺的,又不是他的,他心疼什麼。

    貴姐兒跟張貴一走,南宮嫿和趙影華忙跟了出來,發現不遠處的湖對岸有個家丁模樣的人鬼鬼祟祟的,南宮嫿將半夏叫了過去。

    半夏一跑過去,便把那小廝叫住,那小廝還想跑,半夏已經衝上前朝他微微一笑,從手中拿出錠銀子,然後拉著那小廝和他說著什麼。

    南宮嫿知道,這一定是綠珠夫人派來監視貴姐兒的眼線,如今眼線已經被半夏纏住,她和趙影華迅速往覆滿大雪的路上走去,可因為之前半夏纏小廝花了些時間,等她們往前走時,發現貴姐兒、千葉、千夢與那小廝早已走不見了。

    這下子,嚇得南宮嫿心神不寧,趙影華也急切的往前走,看著雪地裡雜亂無章的腳印時,她登時嚇得臉色蒼白,“怎麼辦,嫿妹妹,這條路今天人來人往,腳印很多,根本無法辨別哪些是姐兒的,萬一小廝在暗處埋伏得有人手,姐兒不就遭殃了,都怪我們跟丟了。”

    趙影華一臉自責的咬著唇,走到前邊已經有三條叉路出現,她往左走不是,往右走也不是,往正前方走也不是。

    突然,她看到右邊的小道上落得有一顆紅色的珊瑚珠子,忙將珠子撿起來給南宮嫿看,南宮嫿一看這珠子,就知道這是剛才自己送貴姐兒戴在手上的珊瑚珠串,再看前邊,又散落得有幾顆。

    “難道,貴姐兒已經被他們擄走了?咱們​​快找。”南宮嫿忙努力保持鎮定,往右邊路上走去。

    “怪不得姐兒沒停下來等我們,估計她一進這梅林,就讓人帶走了。我們現在往哪找?晚一步就看不見她了,要是那混蛋毀掉姐兒的名聲,姐兒這輩子就毀了,臭男人!”趙影華也急得直往四周看去。

    南宮嫿看了看地上凌亂的腳印,又上前幾步,發現前邊有一排比其他地方都要密的腳印,直往倚麗閣而去,她便道:“他們很有可能把貴姐兒和千葉千夢擄去了倚麗閣,我們快追。”

    倚麗閣的一間偏房裡,四五個大漢將堵著嘴的三人扛了進來,再把她們一把扔到地上,一個個淫笑的盯著貴姐兒,千葉千夢嚇得滿臉驚駭,兩人立即護到貴姐兒面前,朝面前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大漢道:“你們敢在國公府擄人,難道不想活了?”

    為首的張貴冷笑一聲,挽了挽手中的袖子,邪邪笑道:“沒有綠珠夫人和吩咐,小的們也不敢在這裡囂張,不過,既然有人出得起銀子,又有美色在懷,小的們自然樂意奉獻下犧牲精神。”

    貴姐兒氣得直咬唇,剛才她以為走兩步會沒事,一會兒嫿兒她們會跟上來的,沒想到才進入梅林,早埋伏好的人就將她們擄走了,現在嫿兒她們不知道有沒有事,不知道有沒有擔心死她了,想到這裡,她萬分自責,真不應該輕敵,三個人甚麼都不看就往前走。

    想到這裡,她氣憤的盯著面前得意洋洋的下流子張貴,沉聲道:“說,幕後主使除了綠珠夫人,還有誰?”

    “我們是任家的家丁,除了綠珠夫人,你說還能有誰?”張貴又一陣狂笑,目光直往貴姐兒戴著面紗的臉盯過去,才說完就嘿嘿搓著手上前,滿口髒話的道:“這個美人老子先上,你們先要那兩個,等老子上了,咱們輪流上,這輩子沒機會嚐過美人的鮮,今天終於有機會了,看老子不弄死她!”

    這話聽得貴姐兒滿面憤怒,她正要怒罵出口之時,張貴已經一把上前將她臉上的面紗摘掉,一摘掉面紗,張貴就被眼前的美人所怔住,他激動的深吸了一口氣,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誰說大小姐醜的?誰說的,分明美若天仙,老子快要激動死了,如此美人,老子還真不好下手。”

    說完,張貴和其他男人紛紛色瞇瞇的盯著唇紅齒白的貴姐兒,一堆人就要衝過來撕了貴姐兒的衣服,正在這時,只聽門外響起一陣聲音:“走水了,府裡走水了,大家快逃啊,這一片全燃起來了!”

    緊急著,還有鍋碗瓢盆的聲音,那張貴等人一聽到,一個個嚇得面色大駭,這裡全是木房子,一旦燃起來,火勢會竄得很快,他們要是晚走一步,誰都得沒命。

    想到這裡,張貴幾人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打開門衝了出去,貴姐兒則和千葉千夢也迅速跟了出去,等張貴幾人出去看究竟是哪裡走水了的時候,突然,從那前方的竹林裡,霍地衝出十幾個定國公府的家丁,此時,那竹林後面已經走出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朝這些家丁冷聲吩咐道:“有賊人闖進後院,你們還不拿下?”

    那些家丁一聽,嘩啦啦的上前就去綁張貴等人,貴姐兒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一看嫿兒正戴著面紗冷冰冰的站在對面,緊急著出來的還有正拿著一包銀子的趙影華,以及她們的貼身丫鬟。

    看到嫿兒和影華姐出來,貴姐兒忙朝她倆飛奔而去,眼淚都差點蹦出來,南宮嫿則先沒有貴姐兒寒暄,迅速沖到張貴面前,見兩名家丁已經把張貴押住,並且按她的吩咐用毛巾堵了張貴等人的嘴巴,這樣張貴幾人就叫不出來,以免打草驚蛇。

    一走到張貴面前,南宮嫿率先咬了咬牙,提起腳一腳踹在張貴的襠部,踢得張貴滿面痛苦,想叫喚嘴巴卻被堵住,只能發出嚶嚶的嗚咽聲,光是這一腳南宮嫿哪裡解氣,當即掄起巴掌,“啪啪”幾巴掌給張貴煽過去,看得後邊的家丁們瞪大眼睛,這姑娘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也太厲害了。

    因為南宮嫿和趙影華戴了面紗,他們也不知道她們是誰,只知道剛才家丁們正在巡邏的時候,這兩名女子給了他們好些銀子,讓他們來抓壞蛋,並且要做得不動聲色的,幾人想到一面有銀子拿,一面又是為國公府出了力,這就跟著跑來。

    走到竹林深處時,因裡面有一排房子,他們不確定在哪間,就按這位小姐的吩咐,大聲喊走水了,這一喊那怕死的惡人就出來了,然後大家一湧而上,將他們就地制服。

    南宮嫿在狠煽了張貴幾巴掌後,迅速退到後邊,貴姐兒一想起之前張貴想強暴自己的事,氣得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砰”的一聲朝張貴砸去,正砸在張貴的額頭上,登時,那張貴的額頭就流血了,好大一顆石頭,等石頭帶著血流到地上時,張貴的額頭上已經起了個小窟窿,看得貴姐兒十分的解恨。

    “來人,蒙上他們的眼睛,把他們綁進去關押起來!”南宮嫿又吩咐一聲,家丁們收了銀子好辦事,便將五人的眼睛全部蒙上,然後推到屋子裡去,一個個綁得結結實實的,五人被堵住嘴巴,又被蒙住眼睛,想喊喊不出,看又看不見,不知道捉他們的究竟是誰。

    南宮嫿再把剩下的銀子分發給家丁們,這些家丁是定國公老爺指定的護衛,不存在被綠珠夫人收買的事情,所以她才讓他們來做這事,剛才她們趕到倚麗閣時,正好碰到這群家丁,略微一試探,就知道他們不屬於綠珠夫人管,她才放心的讓他們來辦事。

    果然,沒幾下就把這五個混蛋抓住了,要不是她們趕來得及時,又放假風說走水了,恐怕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貴姐兒。

    貴姐兒看著為首的家丁,冷冷拍了拍手,沉聲道:“得了這麼多銀子,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一會兒我就將這事禀告父親,你們就說抓到他們鬼鬼祟祟的進來不知道要做什麼,現在我們有事要辦,你們一半人跟我們走,另一半人留在這給我煽他們的耳光,狠狠的煽,誰煽得多本小姐賞銀越多!”

    聽到貴姐兒的話,家丁們自然是樂得高興,光打人就有銀子賺,誰都愛幹,沒幾下,就听到啪啪的巴掌聲以及賊人們的悶叫聲。

    綁完這批人,南宮嫿和貴姐兒忙出去,並叫家丁帶上門,南宮嫿微瞇起眼睛,看向遠處倚麗閣最高的一個閣樓,“剛才出了這事都沒見方麗薇和任拂雲,我懷疑,他們在你的主屋干那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先去查探一番,務必要捉姦在床!”

    “好。”貴姐兒朝南宮嫿堅定的點頭,邊上的趙影華從來沒捉過姦,登時覺得好刺激,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來到倚麗閣的主樓時,發現主樓外面只有兩名正在抱夏裡打磕睡的婆子,她們越過抱夏,朝空無一人的倚麗閣走去。

    “這倚麗閣平時人很多,今天沒人,肯定被方麗薇借調到外邊去招呼客人了,然後她就好在這和任拂雲偷情。”貴姐兒此時對任拂雲已經沒半點留念,不,她從一開始就沒喜歡過他,不過是遵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想下嫁他罷了。

    如今得知他這麼多惡劣的行徑,還想讓人強暴自己的未婚妻,她就覺得這真是個人渣,這樣的男人,送給她她都不要。

    一躍過院子,來到貴姐兒曾經住過的地方,裡面就傳來一陣輕微的申吟聲,這聲音十分嬌弱,隱隱還有男人的低吼聲,南宮嫿和趙影華登時十分無語,貴姐兒則氣得捏緊拳頭,這是她的地方,沒想到這兩個賤人竟在她的房間裡做那種骯髒事!

    見貴姐兒正要發怒,南宮嫿忙摀住她的嘴,朝邊上的千葉使了個眼色,按之前商定好的,千葉這下要出去散播消息,說不知道哪家小姐被惡人擄到倚麗樓了,到時候,綠珠夫人就會帶人來看好戲。

    千葉一走,南宮嫿立即和貴姐兒、趙影華藏在另一間屋子裡,聽著主屋里傳來的聲音,貴姐兒就覺得想吐。

    “相公,你到底什麼時候娶薇兒,薇兒身子都有一個月了,要是再拖下去,肚子大了可怎麼辦。”從隔壁,她們聽到方麗薇一邊喘氣一邊努力擠出來的聲音,隱隱還有什麼東西拍打的聲音。

    這聲音聽得未見過世面的趙影華一陣疑惑,小聲的道:“她們在做什麼?難不成任拂雲在打方麗薇,這麼起勁。”

    南宮嫿忍不住掃了趙影華一眼,小聲的道:“正在做那骯髒的事,難道方麗薇不知道,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行房事?這樣小心流產。”

    “原來行房事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我看看。”趙影華以前瞟過一眼春宮圖,不過如今有真人在面前表演,她蠢蠢欲動的將指頭伸進嘴裡沾了些口水,然後放到那紙糊的窗戶上,窗戶紙遇口水就軟化,登時起了個不大不小的洞。

    趙影華瞇著一隻眼睛,將左眼湊到那小洞前,激動的朝里面望去,只見裡面,兩個脫光了的人,正和一種奇怪的姿勢,女的跪在床上,像狗似的,男人爬在女人的屁股上,兩人正在激烈的做活塞運動,那男人還用手打女人的屁股,那聲音十分響亮,嚇得趙影華差點腿軟倒在地上,忙拍了拍胸脯,小聲的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要打死她啊,原來這事情那麼的恐怖,嚇死我了。”

    看著趙影華驚魂未定的樣子,南宮嫿差點沒笑出聲,貴姐兒則氣得別過臉,不再去看,她可不想看這對狗男女骯髒的樣子,她只覺得一陣噁心,登時摀住耳朵,不想去聽那刺激人的聲音。

    這時,只聽任拂雲一邊低吼一邊道:“薇兒你放​​心,等和你姐姐退婚成功,我立馬就娶你,你懷了我任拂雲的孩子,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嗯,我相信你,相公,你說張貴他們的事辦得如何了?有沒有毀掉我大姐的清白?”方麗薇的聲音明顯帶著興奮,好像已經看到貴姐兒被人欺負了一樣。

    聽到這話的貴姐兒氣得緊緊咬住牙關,她真想衝進去撕爛方麗薇的嘴,還沒成親就變成相公了,方麗薇這臉皮可真夠厚的。

    “張貴辦事我最放心,來,咱們進去溫泉里玩玩,聽說定國公府的溫泉很養人,只有倚麗閣才有。”任拂雲說完,抱起光光的方麗薇就下了床,然後掀開湘妃竹簾,朝里面的溫泉池走去。

    “那是我的溫泉,她們真的好髒!”貴姐兒真想阻止這對賤人,這可是娘親以前為她建造的,貴姐兒氣得不行,南宮嫿見兩人進了溫泉,接著又聽到一陣撲通的水聲,眼裡閃過一抹譏諷,迅速跑到外邊,趁四下無人,將那主屋的門輕輕推開,推開的時候,她怕那兩人從溫泉里出來,立即躡手躡腳的衝進去,把架子上兩人的衣服包括褻褲、裡衣、鞋子等,一股腦兒的抱了出去,然後再輕輕帶上房門,在帶上房門的時候,南宮嫿順手就將那門鎖上。

    再回到偏房裡時,趙影華已經笑得直不起身來,貴姐兒氣得拿過一把剪子,對著一堆華麗的衣服就嘩嘩的剪去,像發洩似的,沒幾下就把那衣服撿成了布條。

    過了好一會兒,那對賤人似乎覺得在溫泉里玩夠了,又你親我吻的回到主屋的雕花大床上,貴姐兒忍不​​住又怒道:“那是我的床! ”

    正在這時,趙影華已經看見,不遠處,綠珠夫人正領著一大批人朝這邊衝來,千葉出去傳消息傳的是別家小姐,沒指明道信是誰家小姐,那消息就像風似的傳了開去,最後連源頭是誰傳出來的都不知道。

    夫人們都害怕是自家的丫鬟或者是小姐,一個個又心急又像看好戲的跟著綠珠夫人找來了,這下子,兩個正沉浸在慾海裡嗷嗷直叫的人還沒意識到已經有人來了,還在那床上十分起勁​​。

    綠珠夫人一臉的得意,心情激動的走在最前方,按她們的安排,張貴把貴姐兒已經拖到倚麗閣,她只等著來捉姦就行了。

    一行人已經迅速走到院子裡,兩名正打磕睡的婆子一聽到動靜,嚇得趕緊跑了出來,綠珠夫人冷聲道:“你們是怎麼看守院子的?聽有丫頭說,有官家小姐被抓到倚麗閣來了,難道你們沒看見?”

    “我們……回夫人,奴婢們沒有看見什麼小姐。”兩婆子嚇得渾身發抖。

    綠珠夫人也懶得理她們,率先踏上台階,這時候,裡面已經傳來動情的​​吟叫聲,邊上的任夫人聽到這陣聲音,立即將臉別過去,一臉冷聲的道: “也不知道是誰家姑娘,叫得這樣的放浪,本夫人看根本不是別人擄走的,說不定是她自己想和男人偷情,偷偷躲在這裡做那起子臟事。”

    任夫人也知道裡面的應該是貴姐兒,便聽也不聽聲音,就朝身邊的夫人譏諷的笑道。

    綠珠夫人眼裡全是得意,也忙道:“聽這聲音很有節奏,女方又沒大叫,應該真是偷情,並不是擄走人,到底是誰,竟然在我定國公府如此囂張,去,打開門讓大家開開眼。”

    一會兒就有好戲看了,大家看到貴姐兒正被一群臭男人壓在身下時,貴姐兒不被浸豬籠才怪!沒想到貴姐兒這麼放浪,竟然不喊不叫,還很享受,連她都覺得奇怪。

    這時候,兩名婆子已經忙上前去開那門的鎖,因為動靜太大,裡面的人已經聽到聲音,這下子,方麗薇嚇得臉色慘白,那身上的男人正在運動,突然,方麗薇感覺肚子好疼,疼得她“啊”的一聲尖叫起來,不一會兒,她下身就慢慢溢出鮮血來。

    床上的任拂雲嚇得同樣尖叫一聲,這時候,大門已經被打開,綠珠夫人和任夫人為了搶先捉姦,已經快步衝上前,可是,當她倆看到床上光著身子的​​任拂雲和方麗薇後,兩人氣得臉色煞白,差點就站立不穩倒了下去。

    跟進來的夫人們一看不是自家兒女,竟然是定國公府和任府的人,一個個在鬆了口氣之後,紛紛陰陽怪氣的看向任夫人和綠珠夫人,兩個人口口聲聲要來捉姦,原來,是她們的女兒和兒子在通姦啊。

    這時候,大部分夫人為了看戲都湧了進去,南宮嫿三人迅速從偏房出去,插到人群中,裝成後面趕來的樣子。

    貴姐兒聽了南宮嫿的話,在看清裡面的人後,當即氣憤的摀住眼睛,大聲斥責道:“妹妹,你竟然和我未婚夫在一起,你們兩個……也太不知羞恥了!一個是我未婚夫,一個是我親妹妹,天哪,太丟人了!”

    貴姐兒說完,難受的就要癱倒在地上,幸好南宮嫿一把將她扶住,邊上的夫人這下都明白了,這任拂雲是貴姐兒的未婚夫,沒想到竟和貴姐兒的妹妹竟然在國公府偷情,這也太不要臉了,搶自己姐姐的男人,這方麗薇得多不要臉才做得出來。

    頓時,所有人都一臉鄙夷的盯著床上光裸裸​​的一男一女。

    方麗薇這時候下身流血,難受得直不起身來,任拂雲則手腳腳亂的要去找衣裳穿,可那架子上的衣裳早已經沒了,空空如也,急得他趕緊去扯帳子,由於那帳子很結實,他怎麼扯都扯不動,兩具白花花的身子暴露在眾人眼前,光著屁股又找不到衣裳穿一臉狼狽的樣子,看得夫人們全都譏笑起來。

    “這也太不要臉了,傷風敗俗,原來定國公府竟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做母親的逼死正室,做女兒的又搶正妻嫡女的男人,還搞到這裡來了,這要傳出去,都可以寫一部津津有味的話本小說了。”這裡面本來就有夫人看不起綠珠夫人的行徑,今天來參加宴會有的是迫於家族的壓力,是來適當露個面的,如今看到如此無恥的場面,心直口快的自然就劈裡啪啦說了起來。

    “娘,我好疼,救命啊……”正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方麗薇痛得皺起小臉,綠珠夫人慌忙解下身上的袍子,上前就將方麗薇遮住,可當她看到方麗薇下身的血時,氣得大叫道:“都說了懷孕不能行房事,你沒長耳朵嗎?”

    這話一說出口,綠珠夫人當即後悔了,其他夫人更是眉開眼笑,一個個巴不得看綠珠夫人的好戲,這時候,任拂雲也迅速拽下一片紗帳,將自己的身子包裹住,任夫人心疼兒子,忙解下身上的袍子給任拂雲套上。

    “呵,原來已經懷孕了,如今幹這事流了產,好丟人啊,從來沒見過這種事,也真的太不要臉了。未婚先孕、公然偷人,這要是我的女兒,我非打死不可。”一向快人快語的寧夫人又陰陽怪氣的說了出來。

    這話說得綠珠夫人和任夫人兩人滿面通紅,兩人羞得真想找個地縫給鑽進去,這時,任拂雲已經嚇得趕緊跳下床,不知所措的看著痛苦的方麗薇。

    綠珠夫人看著痛苦的女兒,氣得一把朝任拂雲推去,厲聲道:“你明知她懷有身孕,竟然還和她做這種事,你害死你自己的孩子,你知道不?來人,快請大夫,快去請啊!”

    “不用了,我姐妹嫿兒便是大夫。”這時,貴姐兒已經鎮定下來,淡淡抬眸,朝前邊望去。

    這聲音十分好聽,一聽到這聲音,任拂雲反射性的轉過頭,當她看到人群中走出來一襲身穿紅裝,美得好似仙子一般的女子走過來時,他差點愣在原地走不動,顫抖的道:“這位是?”

    “小女子方麗華。”貴姐兒淡淡的表明自己的身份,這話一說出口,驚得任拂雲瞪大眼睛,這一看,竟然驚為天人,翩若驚鴻,為什麼沒人告訴他,貴姐兒竟這麼美麗,比在場的所有女子都美上好多倍,而且舉止有度,大方得體,端莊溫潤,給人一種十分賢惠的感覺,這樣不可多得的美貌,可比小家子氣的方麗薇漂亮多了,與貴姐兒比起來,方麗薇就是拿不出手的丫頭。

    他此時心裡五味雜陳,十分後悔,他真是蠢,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心裡覺得好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口似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不會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認得了吧?”貴姐兒後邊的千葉氣得朝任拂雲怒瞪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麗薇不是說貴姐兒蓬頭垢面、奇醜無比麼,怎麼會這樣……”任拂雲也是個蠢的,顫抖之中把方麗薇的話搬了出來,氣得綠珠夫人真想堵住他的嘴。

    這時,戴著面紗的南宮嫿也微微上前,快步走到綠珠夫人面前,伸手去探方麗薇的脈,並道:“還請夫人讓一步,我好給她看診。”

    “你就是南宮嫿?”綠珠夫人沒想到南宮嫿也在,這鼎鼎大名的南宮嫿一站出來,她的沉著冷靜和名氣登時吸引眾人的目光。

    南宮嫿略微點了點頭,便收回手,沉聲道:“麗薇小姐已經懷孕一月,不過,懷孕三月之時不能行房事,因為麗薇小姐行房事過度,所以傷了肚裡的孩子,這孩子已經沒了,我給她開張方子調養,也請夫人命人給她擦拭一下身子,我再給好服點止疼藥。”

    方麗薇一聽,難受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這時候又丟了人又丟了孩子,氣得大聲嚷道:“我不要,我不要!”

    如今女兒名聲沒了,綠珠夫人趕緊走到任夫人面前,要向她討個說法,當即道:“任夫人,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言下之意,要任拂雲娶方麗薇,任夫人心裡一直在懷疑裡面的人怎麼換成兒子和方麗薇了,猛地聽綠珠夫人一問,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時,早已經後悔得搥胸頓足的任拂雲已經看上了美若天仙的貴姐兒,心裡哪裡還有受了人又傷了身子的方麗薇,又怕此事傳出去毀他名聲,讓他考不了科舉,當不了官,當即上前一步,看了眼方麗薇後,咬牙否認道:“我……我是被她勾引的,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肚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貴姐兒才是我真正的未婚妻,我要娶也只娶貴姐兒!”

    “我!你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方麗薇氣得差點吐出了口老血,沒想到一轉眼,這個男人就換了副面孔,竟然說她勾引她!

    聽到任拂雲想賴上自己,貴姐兒則冷然上前,快步走到任拂雲面前,咬了咬牙,揚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任拂雲臉上,猛地甩袖,厲聲喝道:“負心漢!你想娶我,我還看不上你這個骯髒的男人!蒼祁法律規定:當眾捉姦成功,另一方可以隨意取消婚約或者休離對方,如今我方麗華在這裡起誓,我與你任拂雲的婚事一筆勾銷,你與我妹妹偷懷,損害我的名譽,我不僅要取消婚事,還要索賠五萬兩白銀!你若堅持糾纏,我立馬進宮告御狀,讓皇上治你們任府一罪!”

    貴姐兒冷冰冰的說完,聽得夫人們直點頭,南宮嫿也朝貴姐兒點頭,她這話說得漂亮,如果只是單純的退婚,別人肯定以為是貴姐兒的原因,到時候貴姐兒名聲敗壞,不好說人家,但如果讓這麼多夫人看到方麗薇和任拂雲偷情,這樣貴姐兒就成了受害者、弱勢的一方,這樣的話,大家只會同情貴姐兒,都覺得是這對賤人的錯。

    如此一來,貴姐兒的名聲一點都沒被損害,倒是這兩個狗男女,名聲一敗塗地,一下子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聽到貴姐兒字字誅譏的話,任拂雲感覺自己被澆了一盆冷水,蒼祁法律規定,如果抓姦成功,另一方可以馬上休離或者退婚,更甚者,打死姦夫淫婦都不會受法律制裁,如果貴姐兒想,立即可以叫人來打死他們,到時候法律都不會追究貴姐兒,他只覺得從腳底涼到頭頂。

    邊上的寧夫人看貴姐兒一個孤女可憐,忙幫腔道:“姐兒,這種負心漢千萬不能嫁,嫁了你會痛苦一輩子,看他怎麼對方麗薇就知道了。有我們可以作證,當場抓姦,你與他退婚成功,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從此兩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敢糾纏你,你就告官,到時候官老爺定會抓他進大牢!”

    “對,還有五萬兩白銀的青春賠償費,貴姐兒為他等了那麼多年,他卻和小姨子搞上了,如此的無賴,賠五萬還算少的了!”趙影華身邊的一名夫人也大聲嚷了起來。

    這下子,任夫人只覺得一張老臉都快丟盡了,她氣得盛怒的走到貴姐兒面前,大聲吼道:“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退親就退親,但你索賠五萬兩也太貪得無厭了,我們沒有這麼多!”

    貴姐兒冷冷挑起下巴,一臉諷刺的道:“你沒有是你的事,我索賠是我的事,任老爺做了這麼多年蘇州鹽運使,每年貪的還少嗎?對了,任夫人,我勸你少在這裡囂張,我已經將任老爺這麼多年的貪污罪狀呈進宮去,相信過不了多久,任府就會收到皇上的聖旨了。”

    “你……你胡說,我家老爺哪有貪污。”任夫人沒想到這小姑娘那麼難對付,她還抓住了任府的把柄,氣得快要跳腳,這下子場面就熱鬧起來了。

    貴姐兒不緊不慢的抬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仍舊冷冰冰的盯著任夫人,“你狡辯也沒用,你任府的好日子快過不下去了。嫿妹妹,你再幫我妹妹看下,她這身子究竟還撐不撐得住?”

    說完,貴姐兒不理會一臉狠毒的任夫人,看向正在哭的方麗薇,方麗薇聽到任拂雲剛才否認的話,對他大聲罵道:“任拂雲,你這個騙子,你強暴我的,我是被迫的,求大家給我作作主,我真是被他強暴的。”

    綠珠夫人逮到鍥機,替女兒找到偷情的藉口,當即也蹭的一聲站起來,朝任拂雲怒聲道:“好你個賤男人,竟然強暴我女兒,我要告得你身敗名裂! ”

    這時候,邊上的夫人們忍不住摀嘴笑了起來,其中一個便道:“剛才我們來的時候,這場景可是十分的銷魂,怎麼一下子變成勾引,一下子又變成強暴了?你們兩家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真不要臉!”

    這夫人正是和綠珠夫人有仇的中勤伯府夫人,找到機會自然是能損即損,反正定國公府的名聲都爛透了,她兩家住隔壁,如今綠珠夫人出了這樣的事,她不狠踩上一腳,怎麼報自己以前被她諷刺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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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剝光衣裳浸豬籠


看忠勤伯府夫人得意的樣子,南宮嫿不禁想起她兒子陸少卿,兩母子都如此的犀利,這時候,方麗薇又氣得直指向任拂雲,厲聲道:“任拂雲,我……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我,你說過會娶我的,怎麼一看到我姐姐,你就改變心意了,難道,你們任家都是這樣的不守道義麼。”

    聽到方麗薇扯到任府的家族上去,任拂雲則陰沉著臉,歪斜著嘴冷聲道:“要我娶你可以,你只能做妾,正妻必須是國公府大小姐,誰叫你欺騙我在先?你口口聲聲告訴我大小姐相貌醜陋,整天萎靡不堪,不修邊幅,是個男人聽了都會沒興趣,也不能怪我。如今我看到大小姐並非如你所說,才知道被你騙了,麗薇,你好狠的心,竟然如此欺騙我,枉我對你這麼好。”

    任拂雲裝著一臉為難的樣子,可他的表現只是讓南宮嫿覺得十分的可笑,為什麼這些貴族公子,很多一旦因為權勢和地位,或者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就可以自私自利到這種地步,讓她再一次看清男人面對利益時的嘴臉,。

    這樣的貴公子,比那些踏踏實實一心只對一個妻子的窮苦男人,要差個許多倍,她還是知道有很多男人對自已的妻子很忠誠,只不過,這些有錢的貴公子享受慣了,身份尊貴,就算他們對女人沒心思,也總有女人愛貼上去,和他們舉案齊眉,還真有些難。

    方麗薇聽到任拂雲反過來指責自己,她沒想到前一刻還和自己恩恩愛愛的男人,一看到貴姐兒立馬翻臉不認人,當即道:“要不是你自己嫌她長得醜,也不會被人騙,這已經說明你是一個只看外表的膚淺男人,我真後悔和你在一起,你賠我的孩子來。你說了許我正妻之位,我堂堂國公府嫡女,怎麼可能與你做妾。”

    方麗薇說完,眾人仍舊是一臉的嗤笑,原來這任拂雲開始嫌人家貴姐姐醜,如今看到人家這麼美,當然要反悔了。

    說起這嫡女二字,大家不由得一臉的鄙夷,誰不知道綠珠夫人是以前的李蘭兒,她們母女娘是由妾位升上去的,表面成了正室,這嫡位卻來得不那麼光彩,而且也不是正經的嫡女,不過是一個包了嫡女殼子的庶女罷了,貴姐兒才是如假包換的嫡女。

    任夫人見方麗薇比貴姐兒更牙尖嘴利,氣得上前就護兒心切的插著腰,冷聲道:“你說你那孩子是我兒子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分明是你自己勾引了我兒子,大家都知道,女人一旦勾引,男人是忍不住的,哪有送上門不吃的道理?你自己不潔身自好也就罷了,憑什麼賴在我兒子身上,證據呢?”

    要是這件事一旦成立,她兒子就要背負一個負心漢的罪名,還把人家未婚姑娘弄流產,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兒子官都不能當了,她家自然是不能承認兒子是那孩子的父親,如果能為方麗薇重新安一個姦夫,證明她行為放浪的話,兒子的罪行就減輕多了。

    任拂雲經任夫人一提點,立即反應過來,朝方麗薇就質問道:“我與你只有今天這一次,你說,你那孩子的奸夫是誰?你是不是早懷孕了,但那個男人不要你,你怕事蹟敗露,所以才勾引我讓我當這個冤大頭!想不到你心計如此之深,我任府與你定國公府從此以後就恩斷義絕。”

    “任拂雲!你……我的所有都給了你,沒想到你竟然否認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我的確沒有什麼信物能證明,但是你以前送我那些寶貝,我都收得好好的,東西是你送的,你敢承認嗎?”方麗薇一直在轉著眼珠,也想為自己洗脫放浪的名聲。

    任拂雲當即眉梢一挑,無比冷血的道:“什麼寶物?本公子從未送給你過,上面可刻得有我的名字?沒有就不是證據,我勸你別再說下去,這樣只會使你名聲更加敗壞,娘親,這裡太髒,咱們先走一步!”

    見任拂雲轉身就要走,方麗薇氣得拿起身邊的一隻花瓶,霍地朝任拂雲扔去,一邊扔一邊吼道:“這可是你逼我的,你站住,你硬要逼我講出證據是不是?你任拂雲屁股上有個烏龜的胎記,是綠色的,跟指甲蓋一樣大,不信,大家可以脫了他褲子檢查。”

    方麗薇這麼一說,這裡的夫人小姐們一個個臉色都羞得通紅,尤其是趙影華,她一想起剛才那一幕,就不由得“呸”了一記,她剛才怎麼沒看到那胎記,是不是隔太遠了。

    南宮嫿忙拉住趙影華,示意她一定不要說話,要是影華姐不小心說出來任拂雲屁股上有胎記,人家不知道怎麼想她​​,不過看影華姐這表情是不知道,不知道為最好。

    接著,南宮嫿就坐在桌子上,硯了硯墨,開始給方麗薇寫方子,並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從小瓷瓶裡倒出一粒白色的止疼藥,讓千葉拿過去餵到方麗薇嘴裡。

    方麗薇惡狠狠的說完,那彎腰要走的任拂雲一張臉已經又紅又青,不時泛著白色和黑色,看上去跟彩虹似的七彩斑斕,真恨不得當場暈過去,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場的夫人一聽,有的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擺明了方麗薇就和任拂雲偷情,誰料這男人為了擺脫方麗薇,一個勁的狡辯,如今倒好,竟讓人家抖出來屁股上有個烏龜胎記,烏龜、王八,這不代表任拂雲將來要戴綠帽子嘛。

    “噗……”寧夫人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扶著邊上的忠勤伯府夫人,笑道:“我這輩子聽過無數胎記,有梅花的桃花的梨花的,就沒聽過烏龜形狀的,可真特別。任公子,為了證明你自己,你就去後院,讓定國公府的家丁檢查一下,不就完了?”

    “你們……我堂堂任府少爺,豈能由你們隨意檢查?我絕不同意。”任拂雲說完又看向貴姐兒,他如今在貴姐兒面前已經形象盡毀,他要盡快找回丟失的面子,千萬不能在美人面前丟了面子,尤其這個美人還是他的未婚妻。

    這時,貴姐兒見任拂雲仍舊賊心不死的盯著自己,便咬了咬牙,一臉氣憤的上前,朝他冷聲道:“如今你我已無瓜葛,只是,這是我定國公府,你任府的人欺負了我妹妹竟不賴帳,這是什麼行為?你人這樣小心被世人戳破脊梁骨,更小心因此而丟了官位,你就是個負心漢,先負了我,如今又來負我妹妹,你怎麼這樣對我,又怎麼這樣對她?我們只是手無敷雞之力的弱女子,你是男人玩過她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難道你們蘇家是鹽運使,你就拿著鹽巴亂撒?幸好我今日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勇敢的與你退婚,要是他日不小心嫁入任府,還不知道會受樣的折磨。我定國公府的嫡女你都敢這樣對待,要是換作別家女兒,你是不是要把人家生煎活剝了?這樣還有哪家女兒敢嫁給你,沒責任心和承擔力的負心漢!”

    貴姐兒一股怒氣將心中憋悶已久的話罵完,這才覺得解氣的退到後邊,她的話無不感染了後邊的夫人們,貴姐兒說得對,連定國公府的嫡女任拂雲都想要哪個就選哪個,完全不把人家放在眼裡,換作她們普通人家的兒女,誰要敢與任拂雲聯姻,這不是自尋死路?

    經此一役,她們大家都不會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任家,而且會四處傳播這件事,讓任拂雲一輩子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兒,貴姐兒被方麗薇傷成這樣,沒想到她竟心善的為方麗薇說話,如此大方得體的女子,這才是大家心中想要的好兒媳的標準。

    不知不覺的時候,忠勤伯府的夫人以及一些其他夫人,都開始細細打量起高貴優雅、作風正派的貴姐兒來,一個個對她盡是滿意,娶妻娶賢,即使貴姐儿娘親早逝,她沒什麼後台,但至少是個品性端正的嫡女,如此女子,大家都很喜歡,這時候,有些夫人已經在心裡動心思了。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任夫人這下子氣得抬手顫抖的指了指眾人,然後拉著任拂雲,十分沒臉的竄了出去,看得眾人十分瞧不起。

    看著任拂云不認帳的跑掉,綠珠夫人氣得大喝一聲,朝外面的護衛道:“來人,攔住他們,他們傷害了我女兒,今天要不給個說法,誰也不准走!”

    任夫人和任拂云因為沒帶多少隨從來,一下子被十幾名家丁圍住,兩人登時心急起來,這時,不遠處有七、八名家丁押著五個蒙著眼睛的壯漢過來,一到大家面前,家丁們就把壯漢們一腳踢在地上。

    這些家丁和壯漢一出現,接著後面便是一襲淡黃色官服的定國公老爺,定國公老爺將手背在背上,滿目憤怒的走了上來,眾夫人立即給他行禮。

    綠珠夫人見老爺來了,又見這五個壯漢竟然被抓了起來,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方麗薇、任拂雲、任夫人等人腿都嚇軟了。

    定國公老爺身得十分高大,一臉冰冷的走上前,朝任夫人冷聲道:“你任府的人在我定國公府搗亂,被家丁們抓了個現行,任夫人,你作何解釋?”

    任夫人見定國公老爺毫不知情的模樣,又驚覺綠珠夫人這個難纏,剛才還讓人攔住她們,當即也不顧綠珠夫人的面子,冷聲道:“是怎麼回事老爺不會問綠珠夫人?”

    這時,綠珠夫人已經嚇得滿頭大汗,老爺寵愛她,不代表她可以為所欲為,觸犯他的底線,想到這裡,她忙朝家丁們大喝道:“如此賊人在侯府偷雞摸狗的,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全部堵上嘴,全部拖出去打死!”

    這時,那張貴嚇得打了個激靈,這時候他臉上已經被打腫了,嘴裡也只剩幾顆血淋淋的牙齒,人看上去狼狽不堪,忙求饒道:“求夫人饒命,小的們只是按吩咐行事,不是您說要我們毀了大小姐的名譽麼,你怎麼出耳反耳要打死我們!”

    這張貴還算機靈,沒把自家人供出來,讓任夫人和任拂雲登時鬆了口氣,只是任府的下人在定國公府如此囂張,她們就是有百張嘴也說不清。

    定國公老爺一聽張貴的話,當即不可置信的看向綠珠夫人,綠珠夫人嚇得忙搖了搖頭,驚慌失措的道:“請老爺明鑑,妾身沒有,是這張貴在撒謊!”

    她本想指出任夫人,可怕指出來人家會說她與任夫人聯合毀嫡女名譽,這樣恐怕死得更慘,只要咬牙不承認這一招了。

    貴姐兒聽到張貴的話,嚇得身子往後一滯,眼淚汪汪的盯著定國公老爺,一臉難受的道:“爹爹,你看看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個烏煙瘴氣的,個個都恨不得毀了女兒的名譽,幸好女兒今天和嫿妹妹她們在招呼客人,沒單獨外出,否則要被這些人害成什麼樣子。還有任公子,他明明是女兒的未婚妻,竟然和妹妹在房里幹那道德敗壞的事,她們這樣欺負女兒,女兒真真不想活了。”

    貴姐兒說完,撲進南宮嫿懷裡就哭了起來,方麗薇和任拂雲的事一讓定國公老爺知道,他氣得直拍胸脯,沒想到這對畜生竟然做出如此喪德敗行的事,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樣霹進他心裡,他氣得差點就暈過去。

    綠珠夫人怕張貴再多說什麼,忙指著家丁們大聲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他們拖出去,別髒了我國公府的地!”

    “救命啊,夫人,你救救小的們,小的們也是聽命行事,小的們不想死啊。”張貴怕死,忙爬到任夫人腳下求情,任夫人只好瞇著眼睛,嘆了口氣,朝綠珠夫人道:“夫人,就看在他們只是想行竊的份上,饒他們一命,回府後,我自會嚴懲他們!”

    定國公老爺哪是吃素的,才不相信這一套說辭,今天這麼多外人在場,他不問清楚這事,萬一女兒名譽受損怎麼辦,便沉聲道:“奇了怪了,你任府的人,我家夫人指使得動?分明是你們栽贓綠珠!”

    張貴忙不失迭的搖頭道:“此事與我們夫人無關,是綠珠夫人收買我們的,她還想殺人滅口,請老爺明察!”

    “老爺,我沒有,快把他們趕出去吧,免得家醜外揚。”綠珠夫人已經氣得快要吐血,都怪她剛才一時心急想滅口,如今把張貴惹急了,狗急了都要跳牆,何況人。

    定國公老爺也想息事寧人,畢竟在外人面前判案,無論誰對誰錯,最後丟醜的還是國公府,這時,貴姐兒卻豎起眉頭,不緊不慢的道:“爹爹,剛才你說得對,夫人肯定指使不了任府的人,而張貴又說與夫人有關,莫非,這件事是任府和夫人兩人合謀,都想害女兒,等把女兒名聲敗壞了,麗薇和任公子就可以成親了,到時候誰會管我這個被退婚又失了名聲的嫡長女,請爹爹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否則女兒不甘心!”

    貴姐兒的話,正是大家心中所想,大家早就猜會不會是任夫人和綠珠夫人合謀,畢竟前一刻兩人還聊得那麼投機,且任夫人在公開場合說了,不會娶貴姐兒,很中意方麗薇,如今兩家因為自己的私利鬧成了仇人,這種友誼真像豆腐渣似的,一點也不穩固,純粹是利益關係。

    定國公老爺這下卻不依了,他朝貴姐兒訓斥道:“你胡吣什麼?你娘怎會是這種人?罷了罷了,任夫人,把你的幾個下人帶回去。”

    說完後,定國公老爺朝在場的夫人們紛紛揚手道:“各位夫人,真抱歉,我府出事,今天暫時不能招待大家了,還請大家先行回府,他日我再辦宴會招待各位以示歉意。”

    夫人們有的哼了一聲,甩著帕子就離開,有的則意味深長的看了定國公老爺一眼,一個個眼裡都是無盡的諷刺。

    待眾夫人走後,南宮嫿也與趙影華向貴姐兒告辭,這下子,定國公老爺和綠珠夫人只顧方麗薇了,也沒管貴姐兒,讓貴姐兒得以一點喘息之機。

    皇宮,明殿。

    大殿之上,一襲絳色龍袍的蒼祁帝在看了眼手中的奏摺後,突然冷地起身,將手中的奏摺猛地摔在地上,一雙眼睛浸著冷冷的寒意,掃了眼下首一個個畏縮抖著身子的大臣,朝上奏摺的史部尚書史可冷聲道:“蒼祁竟出現這種事,你們怎麼早不呈揍折上來?”

    史可嚇得身子一抖,額頭上滿是冷汗流下來,忙道:“微臣以前沒查清楚,直到昨日京城中傳出定國公府的醜事,微臣才去調查取證,已經盡快的把奏摺呈上來了,還請皇上息怒。”

    蒼祁帝氣得咬牙,滿肚子怒氣沒處發,陰測測的道:“未婚先孕,男女通姦,妹​​妹和未婚夫一起欺凌姐姐。定國公老爺自身德行敗壞,竟夥同綠珠夫人逼死定國公府正妻,還把這原名李蘭兒的夫人接到外邊,換了個名字重新八抬大轎進府。母女倆逼死正妻不說,還霸占定國公府唯一嫡女的院子、未婚夫,最可恨的是,定國公府綠珠夫人竟和任府任夫人一起聯合,企圖毀方麗華的閨譽,我蒼祁怎麼有這麼可恨的人家?如今此事傳遍蒼祁,影響極重,老百姓對國家皇權都產生了置疑,一些老百姓甚至質疑朕是怎麼當皇帝的,親口賜的國公老爺竟寵妾滅妻到這個地步,氣死朕了!”

    皇帝說完,拿起玉案上另一份奏摺,一打開,又是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在仔細看了眼這奏摺之後,嘩的將奏摺扔到史可臉上,厲聲道:“這竟然是任琨貪污的證據,他這些年貪污了這麼多,怎麼也現在才呈上來?”

    “回皇上,任琨這事也是因為與定國公府爭吵,臣聽人傳出風言風語才去調查的,臣調查了他幾個曾經的部將,有的因為分贓不均舉報他,有的則是以前與任琨交惡的大臣,他們交代的一切都寫在奏摺上了,只是時間緊迫,還沒有多少證據,不過,有證據的都已經貪污二十萬兩白銀了。”史哥再次擦了擦頭上的汗,躬身道。

    皇帝已經氣得狠狠擰眉,在看了兩個奏摺之後,抬眸緊緊盯著下面眾人,嚴肅而深沉的道:“傳令下去,定國公府方坤寵妾滅妻,犯下嚴重罪行,對社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賜降爵位,降為五等中的末等男爵,綠珠夫人逼死國公夫人,降為妾位,賜白綾一條,死後不准記入方家族譜;方麗薇與任拂雲公然通姦,還致使流產風波,影響極壞,賜兩人浸豬籠沉塘而死;方琨革職查辦,押入宗人府,別恢復方麗華的嫡女身份,男爵府由她掌家,搬回倚麗閣,等尋到適合的人再行婚配。”

    皇帝毫不留情的說完,聽得下首眾人全都驚駭一片,沒想到皇上真的把人賜死了,如今有這樣的例子在前頭,還有哪家敢縱容自己的兒女,不過皇上處置得對,這社會風氣要好好淨化了,否則那些公子小姐們一個個都無法無天了。

    皇帝之所以如此盛怒的要處置,最重要的是定國公府造成的影響,這影響已經波及整個蒼祁,人人皆知,如果如此寵妾滅妻的罪行都不處置的話,萬一家家都效仿,整個蒼祁社會風氣就會變得很惡劣,所以皇上這是殺雞儆猴,也是嚴格執行蒼祁的律法。

    飛羽閣

    南宮嫿看著已經整修完畢的院子,如今是一派的莊重華麗,還有五天就是新年了,不知道祁世子有沒有回來,之前關於任琨貪污罪行的證據,是遠在天山的祁世子托童哥給她的,這事她誰都沒說,以免節外生枝,惹人懷疑。

    沒想到祁世子的人給了她證據不久,方坤和任琨兩人就被史部尚書史可舉報,還有其他監察御史在看到兩人倒台後,紛紛將手中早握有的把柄上報皇上,尤其是蘇州鹽運使任琨,他以前官職大,管理著蘇州一帶的鹽運和漕運,其中得罪的人不少。

    才短短幾天,他貪污的數額就達到六十萬兩銀子,這可是筆巨款,國庫流失嚴重,原來是讓這些人貪了,皇上除了將他打處天牢之外,還把他的家人降為僕役,男的賣給大戶人家當家奴,女的則進宮當浣衣局的女奴或者進大戶人家幹活,一家人由奢華富貴的官家,一下子墜入深淵成了奴僕,給朝中每個人都敲了警鐘,連父親回來的時候,都一直在拍著胸脯,慶幸南宮珏及南宮蕊兒的事沒被人捅出來,否則皇帝一個不高興,南宮府就有滅族的危險。

    看著南宮嫿在發呆,玉萼忙朝她道:“大小姐,你都提起筆了,怎麼還不快寫呀,奴婢這就去準備信封。”

    聽到玉萼的話,南宮嫿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要給祁翊寫感謝信,這才蘸了蘸墨,在紙上寫了起來。

    寫完後,她將信紙擺在桌上,揉了揉太陽穴,這封信還真不好寫,她無非先問侯了他過得如何,接著再給他道謝,在寫了一柱香的時間後,終於給寫完了。

    窗外早已飄起鵝毛大雪,整個蒼祁一片銀妝素裹,遠處的紅牆綠瓦是一派的白雪皚皚,一片片雪花飄散下來,南宮嫿忍不住起身,走到門前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手上,沒一會兒變化了,片片皆是晶瑩剔透,白如花瓣,十分漂亮。

    她的玉樓點翠仍舊生機勃勃的昂著頭,只是開花的季節早已去,如今季節的它渾身綠如翡翠,片片葉子乾淨清新,偏僻昭示著春天的到來。

    這時,外面回來的綰綰冒著風雪從遠處走來,她手中的爐子早就涼了,凍得她渾身發抖,臉上紅撲撲的,一進門趕緊脫掉外套,用雞毛撣將外套上的雪花撣掉,再呼了呼手,喝了口熱水,又換了個熱乎乎的手爐,這才朝南宮嫿笑瞇瞇的道:“大小姐,外邊風雪交加的,忒難行了,馬車要抹上灰才能走,不過這是天子腳下,皇上已經命官兵們在大街掃雪鋪灰,一會兒你去定國公府的時候,就不用擔心了。”

    “我為何要去定國公府,是麗華姐找我有事麼?”南宮嫿纖長的睫毛輕眨,伸手又接了片雪花。

    綰綰咽了個熱騰騰的灌湯肉包,囫圇吞棗般的點頭道:“今日是處置綠珠夫人和方麗薇等人的日子,如今方大小姐已經恢復嫡女身份,擁有掌家權利,相當於男爵府的主母,由她處置這些人,讓你去看戲呢。”

    南宮嫿微微一笑,原來惡人真有惡報,看綠珠夫人逼死貴姐兒的娘,方麗薇和任拂雲又逼她退婚,還想毀她聲譽,如今讓皇上知道,必然是死路一條,沒什麼情面可講,她還真想看看貴姐兒如何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將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打入地獄!

    說著,南宮嫿披了件白雪映紅梅的透著薰花香氣息的牙白狐狸裘袍子,領著綰綰、驚蟬便朝外邊走去。

    等南宮嫿一走,玉萼想起要給她裝信,忙將找來的信封折好,再去桌上找大小姐剛才寫的感謝信,在桌上翻了幾下之後,玉萼正準備拿起上頭的感謝信,卻發現下面有一封娟秀小楷字體的情書。

    看著這首滿是相思的情書,玉萼忍不住就笑了,原來大小姐中意的是祁世子,她不禁轉了轉眸,喜歡就說啊,怕什麼呢。

    想到這裡,她把那封情書同​​樣折好,與這封感謝信裝在同個信封裡,這才在信封外面寫上地址,再用魔芋傲成的漿糊將信封粘好,最後打開裝銀子的小屜,拿剪子在裡面剪了二兩五錢紋銀,這才收拾一會給送信的小廝送去。

    男爵府裡,等南宮嫿好不容易冒著風雪趕到的時候,貴姐兒已經命半夏、千葉出來迎接了,半夏一看到南宮嫿,立即熱淚盈眶的上前朝她行禮,“大小姐,奴婢終於可以回到您身邊了。”

    南宮嫿朝半夏露出抹微笑,打趣的道:“這陣子辛苦你了,你表現一直不錯,跟在驚蟬後邊,等回府我給你尋門好人家。”

    “大小姐真喜歡開玩笑,奴婢不嫁。”大功臣半夏說完,笑嘻嘻的與驚蟬並排走著,幾人來到倚麗閣時,南宮嫿遠遠的已經看到原定國公府的眾奴僕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正朝坐在上首、著一襲紅衣氣勢強硬的貴姐兒行代理主母之禮。

    貴姐兒目光深沉的坐在一張雕花大椅上,由千夢給她撐著一把紫色的油紙傘,看到外邊風雪大作,她便抬手讓眾人起來,“各位辛苦了,風雪太大,既然行完禮,都各自下去幹活,要守的規矩我會命人傳下去的,總之就是兩個字,忠心,誰若對我不忠,就全由人伢子打發去邊疆,忠心的自然不必說,多多有賞。”

    貴姐兒恩威並施,說完之後,下人們全恭敬的退了下去,這時,她看見南宮嫿正站在遠處朝她微微笑,立即害羞的上前將南宮嫿拉住,“嫿妹妹,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的幫襯,我也奪不回屬於我母親的東西,你如今是我的大恩人,請受我一拜。”

    貴姐兒說完,朝南宮嫿鄭重的一拜,南宮嫿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見貴姐兒執意如此,南宮嫿這才微微一笑,“你我是姐妹,要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我很佩服你的堅強,要向姐姐學習。”

    見嫿兒將功勞歸在她身上,她自己則不邀功,貴姐兒真的覺得好感動,嫿兒太會為人著想了,忙點頭道:“嫿妹妹,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我們姐妹要做永遠的好姐妹,互相幫襯,過上好日子。”

    南宮嫿也感動的點了點頭,這時,千夢已經前來傳信,朝貴姐兒道:“大小姐,綠珠夫人已經被押到刑房了,等著你去行刑。”

    貴姐兒牽起南宮嫿的手,眼睛冷冰冰的望著前方,眼裡全是對綠珠夫人的恨,以及對逝去母親的疼惜,兩人來到刑房後,貴姐兒讓南宮嫿坐在屏風後面,以免讓別人看到她。

    貴姐兒一坐到玫瑰椅背上,下人們已經將一身白衣的綠珠夫人逮了進來,綠珠夫人頭上沒有一根珠釵,臉色慘白,頭髮凌亂,一進來就朝貴姐兒猛地瞪去,大聲吼道:“你們想做什麼?我是定國公夫人,老爺都沒發話,你們敢隨意對我用刑?”

    貴姐兒狹長的鳳眸閃過一記寒光,冷然啟唇道:“很抱歉,如今你已經是一個妾,還敢自稱夫人,難道你還敢忤逆聖上的命令?來人,掌嘴!”

    她可不想綠珠夫人那麼容易就死去,她逼得母親自殺,逼得她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甚至在母親自殺那天,綠珠夫人竟然一直踩著她的手,把她一隻手都踩脫皮了,無論她怎麼求饒,綠珠夫人都不放過她。

    如今她有了為自己復仇的機會,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綠珠夫人。

    下人們一聽要掌嘴,一個個都蜂湧上去,掄起手就朝綠珠夫人啪啪的打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將綠珠夫人的臉打出了血,綠珠夫人由天堂墜入地獄,她只覺得連天都要塌下來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怎麼樣了。

    “你們敢打我?我要見老爺,老爺呢?”綠珠夫人捂著滿面通紅的臉,鼓著腮幫子,一臉的氣憤。

    “你說爹爹啊?很不好意思,爹爹由皇上下旨,正在準備要去觀妹妹和任公子浸豬籠,等她們一沉塘,就會下來陪你了,夫人不要著急。”貴姐兒心中燃著熊熊的怒火,想起這些人霸占了她的一切,她就覺得氣,以前她遇事只知道忍,如今有了嫿兒的教誨,她才知道對付這種人,要比她更狠才行,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你還我薇兒來,我要救她。”綠珠夫人早知道要沉塘,不過再次聽到,已經激動得要跳起來,卻被下人們一腳踹回地上,在趴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冷冰冰的瞪向貴姐兒,目光誅譏,咬牙切齒,一臉得意的道:“貴姐兒,你也別得意,我要告訴你,你娘根本不是自殺,她是被我勒死的,再偽裝成上吊自殺,沒想到,老爺竟然信了,哈哈哈……”

    “你這個瘋女人,我娘竟是你害死的!”貴姐兒此時已經滿腹怒氣的站起身,眼裡噙著悲憤的淚水,恨不得將綠珠夫人剝皮抽筋!

    看著貴姐兒氣憤的樣子,綠珠夫人突然仰天狂笑起來,滿眼譏諷的道:“你不知道你娘死的時候有多可憐,她求我不要弄死她,給我下跪,給我磕頭,甚至給我舔鞋子啊!可惜,有她在我當不了夫人,我只有無奈的將她勒死,看著她臨死前那渴望活著的眼神,我就覺得好興奮,本來也想這麼整死你的,沒想到你命大,你給我等著,有你後悔的那天!”

    “賤婦,竟然是你殺了我娘,好,你讓我後悔,我讓你馬上後悔。來人,按皇上的聖旨,賜白綾一條,行刑!”貴姐兒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這個惡婦,如今該她償命的時候,她竟然都能如此囂張。

    這時,立即有兩名看不慣綠珠夫人的下人上前,將放著白綾的盆子端進來,一看到這白綾,綠珠夫人立即慌得直往後縮,這時,貴姐兒已經忍住氣,朝綠珠夫人沉聲道:“別以為你刺激了我就會好過,我告訴你,等行完你的刑,我立馬去觀你女兒沉塘浸豬籠的刑,讓你們母女很丟人的在地下相會,你們兩個臭蟲,就是死了也是名聲盡毀,看咱們誰能笑到最後!”

    貴姐兒說完,兩名下人已經捉住綠珠夫人,將白綾牽到綠珠夫人脖子前,一把將她的脖子纏住,用力拉緊白綾,開始行刑。

    綠珠夫人瞪著如牛一般大的眼睛,說不出話來,只得低聲的嗚咽,她怔怔的張大眼睛,​​她已經輸了,她和女兒都死了,最終貴姐兒贏了!

    終於,在下人們的使力下,綠珠夫人像死去的青蛙一樣翻著白眼,瞪大眼睛斷了氣,貴姐兒這才拉著南宮嫿一邊出門一邊吩咐道:“皇上說了她的名字不得入族譜,將屍體拖去亂葬崗。”

    兩人來到城西水塘邊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的老百姓,老百姓們紛紛拿著雞蛋菜葉子,準備扔那一對傷風敗俗的狗男女。

    方坤被侍衛強押著觀刑,站在最前方,早已是一臉的憤怒,這麼多人對他指指點點,讓他覺得沒臉見人,他這張老臉都丟光了。

    幾名官府的人押著蓬頭垢面的方麗薇和任拂雲,在上擺得有一個拴了石頭的豬籠子,那籠子臭氣熏天,很明顯是裝豬的籠子,老百姓們好久沒見過這種事,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上前去看。

    南宮嫿和貴姐兒蒙著面紗,兩人站在不遠處,淡淡​​的看著這一幕,貴姐兒在看到曾經總是凌駕於她之上的方麗薇被押住後,只裡登時湧出陣陣自己受辱的過往,她對方麗薇簡直恨之入骨,可看到那豬籠子,她還是嘆了口氣。

    “要不是她自己做錯事、太貪心在先,又怎會落到今天的下場?以前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常對老天詛咒,問老天為什麼不睜眼,不將這兩個畜生劈死,可老天爺讓她們活得越來越光鮮,如今老天爺終於開眼,我卻覺得有一絲不忍。”貴姐兒說到最後,很無奈的唏噓一聲,轉過頭去不想再看。

    這時候,一聲行刑,河邊已經傳來方麗薇和任拂雲的哭聲叫聲,已經有侍衛扔了幾塊石頭下水塘,把水塘上面積的冰給敲碎,再有的侍衛便上前去剝方麗薇和任拂雲的衣裳,沒幾下就將她倆剝得精光,這是浸豬籠有的習俗,把姦夫淫婦剝光衣裳塞進豬籠子裡。

    這時候,白花花的兩人已經被塞進籠子裡,侍衛立即將兩人的手腳捆住,嘴巴堵上,再將籠子關緊,圍觀的老百姓已經朝兩人扔雞蛋的扔雞蛋,扔菜葉扔菜葉,紛紛對兩個傷風敗俗的人不恥。

    這時,豬籠子裡的方麗薇似乎看到不遠處的貴姐兒,見貴姐兒穿得十分華麗,正滿目冰冷的盯著自己,她就恨不得上去抓花她的臉,這一切原本是她的,沒想到全還給貴姐兒了,她不服氣,憑什麼她要這麼死掉!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你們放了我,貴姐兒,你蛇蠍心腸,小心遭天打雷劈。”方麗薇惡狠狠的罵出來,臨死都想拉貴姐兒墊背,有群眾一聽到,當即不屑一顧的嗤笑道:“方麗薇姑娘,如今你不是已經遭到老天的報應了麼?有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也有自作孽不可活,你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皇上的決斷是明確的,難道你還敢懷疑皇上的決斷?”

    老百姓們紛紛指責方麗薇,這時,方麗薇卻朝貴姐兒大叫起來,“貴姐兒,你敢過來嗎?過來我和你說一件事。”

    有人將目光看向貴姐兒,見方麗薇仍舊不死心的叫囂,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貴姐兒已經看出了方麗薇眼裡的恐懼,以及她發抖的身子,她很怕死。

    南宮嫿拉住貴姐兒,勸她不要過去,可方麗薇一直在那邊叫嚷,“姐姐,我都要死了,難道你不願意來送我一程麼?還是說姐姐的善良都是假裝的,你根本就巴不得我死?這樣的話,你那好名聲估計也要毀了。”

    聽到方麗薇挑釁的話語,貴姐兒氣憤的擰了​​擰眉,不顧南宮嫿的阻擋,快步走上前,在看到籠子里白花花的兩人時,貴姐兒只覺得眼睛長了刺,忙把眼睛移開,冷聲道:“你娘親剛才已經承認,是她勒死我娘的,雖然你們合謀殺了我娘,但我作為你的姐姐,還是要來送你一程,你一路上,好走。來生投胎投戶好人家,一定要規規矩矩做人,切勿再惦記別人的東西,什麼都想搶在手上,這樣只會害了自己,姐姐的忠告言盡於此。”

    “你少假仁假義,別在大家面前裝好人,還有,我不需要你的教導,我最聽不得你這一副正義的口氣,大家都被你騙了,你這個賤人。”方麗薇大聲罵出來,惹得貴姐兒握緊拳頭,上前兩步。

    看到貴姐兒受了激將法,準備上前,方麗薇早已準備好,在貴姐兒要過去的時候,猛地將手從籠子口伸出去,就想去拽貴姐兒,想把貴姐兒拽進水塘中拖她一起死,此時,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南宮嫿早已看到方麗薇的動作,她忙將衣角被扯住的貴姐兒拉了回來,那方麗薇人在籠子裡,哪打得過。

    侍衛們見方麗薇不知悔改,還想拉貴姐兒墊背,一個個紛紛將她的手踹回籠子,將她的手綁得更緊了,為首的侍衛見方麗薇如此,便冷聲喝道: “犯人不知悔改,來人,推下去,沉塘!”

    說完,侍衛們就掄起袖子將兩隻籠子慢慢推滾下去,在籠子裡的方麗薇和任拂雲兩人嚇得渾身顫抖,那眼裡透著死前的恐懼和絕望,兩人在裡面一直掙扎,尤其是任拂雲,他很後悔與貴姐兒退婚,把自己逼到這樣的地步。

    如果時間能重來,他一定只娶貴姐兒,再不與方麗薇苟且,可惜,時間再也不會重來了。

    看著兩隻籠子慢慢滾到塘中,一點點往下面沉去,貴姐兒這才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她剛才快要嚇死了,差點就被方麗薇拉下塘,幸好嫿兒救了她,看著兩隻籠子慢慢沒入水中,水上漸漸只剩下幾個氣泡,貴姐兒這才癱軟著身子,眼淚嘩地蹦了出來。

    娘親,我終於給你報仇了,你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方坤見方麗薇臨死前都不忘記害自己的嫡女,早已對她失望至極,如今他寵妾滅妻被降爵位,在眾人面前丟盡老臉,哪還有心情呆在這裡,只嘆了一句家門不幸,便乘車回男爵府了,恐怕這幾年他都沒臉出門了。

    貴姐兒撿回一條命後,更是感激的握著南宮嫿的手,“嫿妹妹,這世上只有你待我最好,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妹妹。”

    南宮嫿也堅定的點頭,扶著貴姐兒就往馬車上走,只是,看著這些熱情高漲的老百姓,南宮嫿突然覺得一個事實,那就是當今聖上有些殘暴,無論方麗薇、任拂雲做了多大的錯事,但她倆沒殺人放火,只是當眾偷情被抓,未婚先孕,這樣就要沉塘處死。

    她只覺得,蒼祁以至這個時代的所有律法對女子來說都不公平,對沒有權力地位的普通百姓來說如同煉獄,皇帝一句,想殺就殺,人人都提著腦袋在他下面討生活,這樣等級制度嚴重,除了皇族其他人都是奴才的皇族社會,讓她只覺得悲涼,要是有一天,能夠人人平等就好了。

    這一天,家家戶戶都響起熱烈的爆竹聲,今天正是大年三十,新年到了,大雪也停了,南宮府上下們早早的就開始忙碌,開始準備今天的年夜飯。

    今天的年夜飯,南宮族一族的人都要來南宮府吃飯,這是每年的規矩,因為南宮府是武穆侯府,在南宮整個家族中地位和身份都最尊貴,南宮府佔地寬廣,全族一百多人全聚集在南宮府暢談,二房的人也早早的就來了。

    如今過了好幾個月,二房的人因為要依附大房,不得不將南宮蕊兒的氣悶在心裡,又繼續討好大房,和大房交好。

    大人們都坐在會客屋裡打雙陸下棋,有的則談論國家大事,有的抱著火爐烤火,女孩子們早早的聚到了鳳莛軒,先給趙氏行完禮後,又去給南宮嫿行禮。

    今天是好日子,趙氏給這些孩子都包了大紅包,樂得孩子們粘著她就不想走,南宮嫿坐在趙氏邊上,也和南宮雪、南宮怡並各家的嫡女庶女交談著,只有南宮蕊兒一個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南宮蕊兒頭上包著頭巾,戴著氈皮帽,她沒了頭髮,又壞了名聲,大家都不願意和她玩,看到南宮嫿與眾姐妹玩得高興,她氣得直咬牙,說來說去,這件事與南宮嫿也有關係,當初她為什麼不阻止她?

    她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都是南宮嫿害的,還有祖母,越想,她心裡越氣,恨不得南宮嫿立馬死在她面前,如今她人也沒了,名聲也沒了,什麼都沒得到,比世上所有女人都不如。

    南宮珏則是巧言令舌的周旋於各家姐妹中間,完全不提蘇姨娘的事,只是裝作一副老好人似的與大家玩耍,南宮嫿也懶得理她。

    南宮雪和南宮怡兩人始終跟在南宮嫿身邊,南宮雪對成氏的事也不再那麼抵觸,慢慢的她覺得南宮嫿是真心的好,便也慢慢向著她。

    南宮楓在看完臥床的蘇姨娘後才來向趙氏請安的,看到趙氏笑瞇瞇的樣子,他就想起還在床上痛苦的娘親,如今娘親的腿一點好轉的跡像都沒有,他真怕再這樣下去,娘親的腿就毀了。

    所以南宮楓一進來,看趙氏的目光一直是懷恨的,南宮嫿將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裡,在南宮楓行過禮後,便叫趙氏跑了一個最大的紅包給他,叫人把他請到男賓席裡去了,並叫綰綰隨時跟著他,盯著他的動向。

    今天過新年,大家都高興,南宮嫿還聽到一個消息,就是祁世子回來了,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她覺得心中一動,竟有些發自內心的高興,可一想到他上次強吻了自己,還一副霸道的模樣,她就覺得氣憤,他憑什麼強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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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下一章就是男女主對手戲加深情戲了,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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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奶娃板著指頭數了數:“上回是北帝,上上回是東王,上上上回是……噢,這次應該是西皇!這下子都齊了耶……”

    不等他把話說完,大殿中嗖的一聲,哪還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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