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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望族嫡女》作者:愛心果凍

第103章 豺狼進府元宵燈會


今天是新年,南宮珏和南宮楓等都還算自覺,沒鬧出什麼風波來,二房一家來了先和南宮昊天寒暄兩句,隨後就領著一個帶了六歲孩子的女人過來,直往老太太房裡奔去。

    興安堂,一堆南宮家族的女眷有大部分都坐在這里和老太太聊天,老太太此時早就忘記自己之前唆使南宮蕊兒的事,擺出一副高貴優雅的樣子和各房的主母等喫茶,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別人就不會記得,這些夫人要不是經常有事求著她,恐怕沒一個人會和她來往。

    不一會兒,柳氏領著南宮蕊兒,南宮皙、南宮錦、南宮轍三個孩子,及一對母子走了進來,那對母子兒子生得唇紅齒白,著一襲澄黃色的小銀襖兒,頭上戴著只氈帽,一雙眼睛幽黑幽黑的,皮膚雪白粉嫩,怯生生的跟在女人的身後,神情呆滯,不敢隨意看去,顯得直分的拘束。

    老太太一看到這是才滿六歲的俊哥兒,忙滿臉溫和的起身,親自下去迎接母子倆,底下俊哥兒的生母林雪柔一看到老太太,便滿目噙淚的上前去,母子倆當即撲通一聲給老太太跪下,“雪柔攜俊哥兒拜見姨母,姨母近年來可好,雪柔想死您老人家了,天天盼著來給您請安。”

    老太太看到自己最疼愛的表侄女林雪柔到來,早就上前將她扶起身,打量了林雪柔一圈,發現她著一襲自己送去的紫潞綢襖兒,下身是白挑線裙子,外罩一件紅色段金比甲,丹綈絲履,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鳳眸生姿,小臉白皙如玉,神情顧盼生彩,一排長睫毛時睜時闔,睫毛上隱隱掛著點點淚珠,看上去柔弱可人,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身上也帶有風霜,大概是被窮苦的生活給折磨累了。

    老太太知道林雪柔日子過得不好,一個寡婦,又帶著個五、六歲的兒子,在夫家那邊又常受人欺負,虧得她常私下里接濟她,否則恐怕早見不到雪柔了,雪柔和俊哥兒身上的衣裳全是她私下送的。

    見到林雪柔溫柔乖巧的樣子,老太太不禁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時的情分,忙親手將她扶了起來,疼惜的笑道:“一年不見雪柔了,我知道你這孩子的心意,要不是路途遙遠,路費難籌,你定會常來看我,你們娘倆最近過得還好麼?”

    說完,老太太就將林雪柔扶到身側的位置上坐下,眾人一看,臉色皆有些微轉,老太太身邊的位置她從不給別人坐,如今林雪柔一來,她就讓給她坐,可見她有多喜歡林雪柔,以前常聽老太太說起和林雪柔的情分,說林雪柔從小就跟在老太太身邊養著,很孝順老太太,直到出嫁後才與老太太少了聯繫,兩人的情分,可比親母女還親,所以老太太這些年時常惦記著她。

    最重要的是,當年老太太早就看中了林雪柔做南宮昊天的正妻,無奈林雪柔當時比南宮昊天小十歲,南宮昊天當年十五的時候,林雪柔才五歲,林雪柔等得,南宮昊天卻等不得,沒幾年就娶了趙氏。

    那時候,林雪柔已經撐到十二歲,南宮昊天二十二,一直拖著未娶妻就是因為老太太的多方阻攔,她就想把自己身邊的雪柔配給南宮昊天,好能掌控這個媳婦,又是自己家那邊的人,無奈這時候南宮昊天遇到趙氏,婚事拖不下去了,便先斬後奏娶了趙氏,同時還納了蘇姨娘做妾。

    南宮昊天才成婚,趙氏便有了身孕,為了避嫌,林雪柔在南宮昊天成親之日便被家族的人接回老家江西,之後便在那邊婚配出嫁,與老太太的聯繫就少了。

    看到老太太對自己這麼關心,林雪柔感動的將自己的禮物掏了出來,是一大包江西山上的珍稀藥草,眾人一看,全都驚嘆的點頭,別看這藥草的包裝不起眼,可這些藥草大多是要花大價錢才買得到的好東西,其中就有幾株靈芝,可見林雪柔對老太太的孝順。

    “雪柔手頭拮据,連給俊哥兒買個饅頭都沒錢,實在拿不出禮物送給老太太,只好帶著俊哥兒上山採藥,沒想到運氣好,竟然在山上撿到這麼多珍貴的草藥,還請老太太收下,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都用得上。”林雪柔說話間,左手的指頭便露了出來,一看,她左手上盡是薄繭,看得老太太直拉住她的手一陣唏噓。

    “你看你,把手都弄成這樣了,你人能來就是好的,哪能帶著俊哥兒上深山去採藥草?那裡虎狼野獸到處都是,你怎能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種事?你從小養在我身邊,和我親如母女,你身上到處是傷,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受得了,改明兒我叫嫿兒幫你做個全身檢查,看你身子怎麼樣了。還有,既然在江西日子難過,這裡反正是你以前的家,不如你和俊哥兒都在這裡住下,我相信慧清她心胸寬廣,不會說什麼的。”

    老太太話一說完,台下眾人皆是一臉的驚愕,柳氏臉上雖一直在笑,眼裡卻有幾分不滿和嫉妒,這老太太對林雪柔也太好了點,一個已經嫁人並且死了丈夫的寡婦,還領著個外人的兒子,怎能住在侯府,這讓侯爺的臉往哪擱。

    而且老太太根本沒問過趙氏的話,就自作主張,誰知道人家趙氏同意不,換成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無法接納一個與自己無關還帶著孩子,生著一雙媚眼,又十分柔弱可憐的女子進府,老太太以前本就有意將林雪柔婚配給南宮昊天,如今林雪柔要是順勢住進來,不得和南宮昊天舊情復發?看幾眼就看對眼了,哪個主母樂意。

    這時,早在門外聽了一會的趙氏和南宮嫿皆是相視對看了眼,趙氏眉宇間溢出一抹深紫的顏色,面無表情,南宮嫿則微微帶笑,拖了拖她的袖子,笑道:“娘,林姨來府裡玩,是件好事,咱們快進去和她們說說話。”

    趙氏搞不懂南宮嫿在想什麼,不過想著嫿兒不會隨便出主意,便也強顏歡笑,命沐瑤打開湘妃竹簾,領著南宮嫿走了進去。

    一走進去,趙氏便點頭朝眾人微笑,眾人立即起身向她行禮,並打招呼,“侯夫人來了。”

    趙氏淡笑著回了眾人一禮,並不擺侯夫人的架子,在朝老太太行完禮後,便拉著林雪柔的手,溫柔的笑道:“好久不見雪柔妹妹,如今更瘦了,不過肌膚還是那麼的雪白,果然是青春佳人,還正是年青的時候,一來就把咱們全比下去了。”

    林雪柔聽見趙氏開玩笑似的誇自己,忙斂了斂目,朝趙氏也道:“表嫂還有兩、三個月就快生產了吧?和我當時一樣,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個男孩,恭喜表嫂了。”

    說完,林雪柔伸手一下子按在趙氏的肚皮上,看得趙氏及南宮嫿等人都大驚失色的上前,見林雪柔迅速的收回手,並笑道:“我試了試,這孩子健康得很,真是好福氣,表嫂好幸福。”

    趙氏見林雪柔只是好奇摸自己的肚子,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由南宮嫿扶著坐到邊上,南宮嫿則似冷非冷的看了眼林雪柔,隨即恢復一臉的微笑,也不知道林雪柔是不是故意的,這孕婦的肚子可以按,但她剛才分明見她用力戳了下,力道用得那麼大,就有問題了。

    老太太見趙氏一進來,原以為她要擺主母的譜,沒想到她卻只是淡然坐在邊上微笑,將這裡最大的位置讓給自己,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側頭看向趙氏,滿目試探的道:“對了,慧清,你來得正好,你雪柔妹妹老家在江西,這一去一回真是太遙遠了,我近年又十分想念她,要不然,讓她在侯府小住一段時間陪陪我,到時候你生產時也有人照應著。”

    趙氏面色略微一變,她生產有的是丫頭,用得著林雪柔麼,不過老太太只說住一陣,底下又這麼多夫人看著,她便微笑道:“好啊,我也很想雪柔表妹,她也好久沒來侯府住過了,就在侯府多住一陣,沒住個十天半個月,可不准走哦!”

    別人一聽趙氏如此大度,全都覺得她是真的溫和好相處,而老太太聽到趙氏的話,開始高興,聽到後半截就不高興了,她說的是住一陣,其實是住很久,住一輩子都成,自己當成親閨女的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詢問趙氏不過是按規矩問問罷了,趙氏還以為她真徵求她的意見。

    要是事事都昨聽趙氏作主,她這個老太太不就成了擺設?況且,趙氏最後故意說十天半個月,意思上林雪柔只能住幾天,最多能住十天半個月,這女人好歹毒的心思,談笑間就在拒絕了。

    林雪柔見終於不用在江西受苦,不用受自己逝去相公那家的欺凌,自己和兒子都有了著落,忙拉著俊哥兒朝趙氏跪下,一臉感激的道:“雪柔多謝表嫂,表嫂這麼善良,真讓雪柔感動,以後雪柔一定會盡心侍奉表嫂。”

    最後一句話已經表明,她會在這里長住,否則哪用她侍奉趙氏,南宮嫿見林雪柔和老太太一唱一和的,便淡淡喝了口茶,恐怕從今以後,府裡就熱鬧了,但她絕不會讓林雪柔在這里呆得太久。

    老太太笑瞇瞇的握著林雪柔的手,眼睛轉了恐怕不止十幾下,在看了各方的反應後,又道:“既然雪柔來了,就把飛羽院讓給她住吧,以前嫿兒未出生時,雪柔就一直住的飛羽院,如今嫿兒經常在鳳莛軒侍奉,再加上鳳莛軒那麼大,抵兩、三個大院了,慧清一人住著也冷清,不如讓嫿兒住在那裡,你們兩母女也好多增進感情,嫿兒,你覺得如何呢?”

    南宮嫿還真不知道她從有記憶起住的飛羽院是以前林雪柔住過的,那飛羽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種起來的,房子修繕的時候她也參與了設計圖紙,把飛羽院裝飾得十分華麗大氣,是她想清淨時一個人單獨呆的地方。

    她雖然要整天侍奉娘親,但侍奉完後,她卻不想在人來人往的鳳莛軒,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皎潔的月色,或者輕飄的大雪,這樣愜意美好的日子,是她最鍾愛的,怎能讓給林雪柔住。

    還沒進來就要這要那的,這種氣焰可不能助長,一旦助長,以後恐怕林雪柔要得更多,你要不給,她恐怕能鬧翻天,這種死了丈夫過慣窮日子,還帶了個兒子的婦女,是最可怕的,在她們心中,金錢和地位已經是第一位,早不像未嫁女一樣單純,因為她們窮過苦過,如今能逮到救命稻草,就像安容華一樣,一定會努力去爭去搶屬於別人的東西。

    她可不能彎下腰來讓別人踩,便微微一笑,有些遲疑的看向老太太,輕聲道:“回祖母,飛羽院裡放著太多中草藥,那里布置得又十分沉悶,恐怕不太適合表姨,再說到時候搬來搬去的又麻煩。要不,把表嫂安置在成姨娘以前住的聽雨軒,那裡一直空著,環境幽雅,地方又大,很適合表姨和俊哥兒。”

    南宮嫿嘴上拒絕,卻是滿臉堆笑,雖然讓老太太聽得一肚子氣,卻無法開口反駁,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吼南宮嫿,便又道:“哪裡需要搬來搬去,我最近身子骨不好,想讓你表姨多陪陪我,我可不想她住十天半個月就走了,我想她在這住個一年半載,她以前最懂怎麼按摩穴位,我想她在這兒,多和我說說話,我這把老骨頭也能多活幾年。”

    老太太終於忍不住,直接說要住一年半載了,這時候,林雪柔仍舊滿臉的驚慌,只是一臉安靜的坐在原地,有老太太出面,就不需要她出面了。

    她聽說那成氏是個不祥人,和外面的男人偷情,又死了兒子,而且還是個低賤的妾,她怎麼說也是從侯府出去的人,雖姓林,可這侯府她卻十分熟悉,她才不會住成姨娘那種賤妾做過的院子,要住也是飛羽院這樣她從小住過又吉利漂亮的大院。

    見老太太堅持,林雪柔默認不語,趙氏眉頭緊蹙,要不是為了肚裡的孩子,她早發火了,便強忍住一口氣,邊上的南宮嫿則看了眼粉雕玉琢的俊哥兒,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後,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唇,“飛羽院和鳳莛軒隔得近,嫿兒只是個女兒家,如今俊哥兒又漸漸長大了,讓她住在女眷如此多的地方,恐怕有許多不便。再說,嫿兒在飛羽院種了許多藥草,每日都要細心打理,實在不適合小孩子玩。聽雨軒十分優美,連爹爹都讚那是塊寶地,他還經常去那裡小住淨心,最重要林姨的了。”

    南宮嫿聲音很溫柔,臉上一直掛著笑容,說話細聲細氣,雖在拒絕,卻讓人覺得十分舒服,連老太太聽了,都只是心頭不爽的別過頭,一聽到那句兒子常去,便覺得這能給兒子和雪柔製造點機會,這才默認的點頭,“我侯府處處地兒都是寶地,既然那是個清淨之地,連老爺都常去散心,雪柔你就帶著俊哥兒住那裡吧。”

    林雪柔微笑著給老太太道謝,心裡卻十分排斥聽雨軒,那個不吉利死了妾又死了孩子的爛地方,哪裡是什麼寶地,與飛羽院根本不能比,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眾人聽到最後,一個個臉色都有些微微的改變,心想,這老太太和林雪柔臉皮也太厚了,竟想著霸占嫡女的院子,這嫡女的院子豈是外人說霸占就霸占的?這老太太真是明著大氣,暗地裡渾得要死。

    老太太和林雪柔寒暄一陣子,看到隨後跟進來的南宮蕊兒,南宮蕊兒頭上包著頭巾,戴著一頂帽子,一進來就怯生生的躲在柳氏身後,不敢看其他人,老太太心裡憐惜,忙向南宮蕊兒招手,“蕊兒,祖母好久沒見著你了,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南宮蕊兒自從上次自殺未遂後,名聲就丟盡了,不過她這還好,是被強迫,不像方麗薇那樣是主動偷情,但是,表面是被強迫,實際上南宮蕊兒這個方麗薇那個嚴重多了,方麗薇畢竟是與一個男人偷情,南宮蕊兒卻是被十幾個乞丐輪爆,這樣的女人,誰會要,誰又會看得起?

    南宮蕊兒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柳氏一直緊張的盯著她,見老太太將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南宮蕊兒,讓南宮蕊兒與她一起坐,柳氏心裡的不平這才漸漸消了些。

    “孩子,你每日可用生薑塗抹頭皮了?這樣頭髮生長得快。”南宮蕊兒本不想再提此事,可也聽到老太太是真的關心,不是故意提起,便溫和的點了點頭。

    一抬眸,便看到正在對面與南宮雪小聲談論的南宮嫿,看著南宮嫿那頭烏黑如雲的頭髮,她心裡的妒意漲到極高點,為什麼南宮嫿毫髮無傷,她卻變成了癩子!

    “只是……經常有人在背後取笑蕊兒,說蕊兒是癩俐頭。”南宮蕊兒說完,便難受的闔上眼睛,聽得老太太心都碎了。

    老太太忙把南宮蕊兒抱在懷裡,眼裡閃過一抹冷色,厲聲道:“誰這麼大膽?竟敢隨意編排我的心肝?你告訴祖母,祖母給你出氣,定撕了她的嘴不可。”

    南宮蕊兒卻搖了搖頭,小聲道:“哪裡查得出來,有些人是面善心惡,別看整天對著我笑瞇瞇的,可在背後不知道怎麼編排我,說我嫁不出去,可我分明還是清白的,當時那些叫花子欺辱未遂,我是被燕國太子救下來的,我根本沒失身。那些亂嚼舌根的倒好,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我面前裝得很善良,在我背後就成天和別的交頭接耳的說我閒話。”

    說完,南宮蕊兒順勢看向南宮嫿,在南宮嫿臉上足足停了三秒,這讓老太太和眾人登時感覺,這話是南宮嫿說的,老太太臉色當即下沉,剛才南宮嫿不讓飛羽院出來已經夠讓她氣憤的了,如今南宮嫿又敢編排她的孫女,她心頭立即騰升起一股子火苗,差點就燒向南宮嫿。

    南宮嫿表面在和南宮雪聊天,實則將南宮蕊兒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裡,在看到南宮蕊兒看向自己的時候,南宮嫿仍舊一臉溫和,假裝不知的笑道: “蕊兒妹妹看著我做什麼?是不是喜歡我頭上的金步搖,上次你問我要那支步搖實在是我保身之物,不能給你,今天這支只是只尋常的步搖,如果妹妹喜歡,我這就摘下來給你。”

    南宮嫿這麼一說,原本看著她的夫人們登時覺得,這南宮蕊兒也太過分了吧,誰都知道嫿兒體寒,從小就戴得有一支保身的金步搖,這裡起碼所有人都知道,因為這金步搖的來歷很傳奇,又很漂亮耀眼,大家雖然喜歡,卻因為這是驅寒之物,是嫿兒保命的東西,從沒人問她要過。

    這南宮蕊兒倒好,竟腆著臉要別人的東西,而且剛才還在那告狀,陰陽怪氣的指責那說她是癩俐頭的是嫿兒,嫿兒為人處事謹慎小心,又慣會說話,從不會背後暗箭傷人,待人都很和氣,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又怎麼會隨意編排南宮蕊兒?

    退一萬步講,嫿兒那麼聰明,又豈會亂說給自己招惹麻煩,倒是南宮蕊兒那嘴上沒毛的,在那兒隨意編造假話。

    南宮蕊兒聽到南宮嫿的問話,立即委屈的揉了揉眼睛,沒好氣的紅著鼻子道:“姐姐這是取笑妹妹麼,明知道妹妹頭髮沒長出來,根本戴不了步搖,你送這個給妹妹,妹妹也戴不上啊。”

    這麼一說,柳氏和老太太都心懷怨恨的盯著南宮嫿,柳氏更是恨不得將南宮嫿吃了,上次南宮嫿也去了齊王府,聽說齊王世子還向她提過親,說明他倆關係不錯,沒想到南宮嫿沒出事,蕊兒倒出了事,蕊兒的頭髮又是齊王世子剃的,難保和南宮嫿沒關係。

    南宮嫿剛才送步搖的舉動,根本就是藉此諷刺蕊兒沒有頭髮,氣死她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同的人聽來,理解也會不同,夫人們都覺得是南宮嫿大方溫柔,真的關心這個妹妹,哪怕這妹妹對她不敬,她仍舊笑瞇瞇的,而老太太和柳氏這種不知足的,就會把南宮嫿的話想成是諷刺。

    趙氏見南宮蕊兒處處想著損自己的嫿兒,眉宇間溢出抹淡淡的不悅,抬眸不咸不淡的道:“你嫿姐姐是好心送你禮物,若是這樣也算取笑你,那老太太和雪兒她們都為你準備了好多珠釵首飾,不也成了取笑你啊。她們送你禮物,也是想等你頭髮長長,那時候就可以重新裝扮了。”

    趙氏發話,老太太已經是一臉的不虞,無奈趙氏說得又對,她只得沒好氣的沉下臉,這時候,房間裡的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南宮嫿見這麼多客人在場,老太太還擺出這樣一副臉色,當即朝大家笑道:“各位夫人遠道而來,實屬不易,今天就由嫿兒帶大家逛逛侯府,你們一定要在這裡多住幾日,要住到元宵佳節,到時候嫿兒帶你們上街去看花燈,猜燈謎,那才好玩。”

    眾人一聽到元宵佳節,都來了興趣,一個個湊上去和南宮嫿講話,氣氛這才活絡起來,老太太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沒風度,忙也擺出一副主人的笑臉,招呼下人給夫人們上瓜果茶點。

    半晌過後,趙氏叫湘姨娘領著夫人們去院子裡逛,有的則去打雙陸,有的累了就去休息,老太太也有些乏了,便轉身進了里屋,進去的時候,卻讓孫嬤嬤把南宮嫿叫了進去。

    趙氏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南宮嫿,南宮嫿則示意她不要緊張,便將玉萼等人留在外邊,她自己朝里屋踏去。

    一進里屋,南宮嫿就聞到一股子檀香的味道,老太太正陰沉著臉,坐在紫檀寶座上,手中捻著一串佛珠,一看到南宮嫿進來,眼神更加陰冷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綰綰“啊”的一聲驚叫聲,緊急著,老太太已經抬眸,朝外面冷冷看去,“怎麼回事?”

    孫嬤嬤忙將綰綰拉了進來,看了眼綰綰額頭的青印子,忙道:“沒事,就是這個丫頭剛才在打掃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摔了一跤,將林姑娘撞到了。”

    這時候,林雪柔也揉著手肘走了進來,一臉的悲戚,她深埋著頭,表現得好像被綰綰欺負了的樣子一般,綰綰忙咚的給老太太跪下,解釋道:“求老太太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下雪天,地上有夫人們帶進來的雪沫子,就容易滑,綰綰掃地時不小心才滑倒,撞到林姑娘。”

    原來只是不小心撞到林雪柔,南宮嫿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就不小心被撞一跤,林雪柔在家裡又不是沒吃過苦,哪裡連這點痛都受不了了,裝得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看得她眼里浸起寒冰。

    老太太看這丫頭竟然是南宮嫿的貼身丫頭,當即想起南宮嫿剛才對自己的忤逆,而且一連忤逆了兩次,便“啪”的一掌將手中的佛珠拍到桌子上,眼睛斜挑,怒聲道:“作為侯府的丫頭,你竟如此不懂規矩?嫿兒,你是怎麼教導下人的,掃個地都能把人撞倒?誰不撞倒,偏偏就撞倒雪柔,你明知道雪柔性子軟,就指使你的丫頭暗中整她?幸好沒摔著哪裡,要是雪柔有事,我老太太第一個不饒你,來人,把這賤丫頭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一定要給她長點記性,否則她尾巴翹到天上去,連誰是誰都分不清楚了!”

    老太太這是殺雞儆猴,故意做給南宮嫿看的,說完,孫嬤嬤就叫來幾個婆子,要拉綰綰出去,南宮嫿忙上前護在綰綰面前,朝老太太道: “祖母,請聽嫿兒一言,這件事的確是綰綰不對在先,但今天這裡有那麼多的客人,當著大家打人,別人肯定會以為咱們侯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是人家知道原因,又會怨咱們侯府得理不饒人,欺負下人了。”

    “你這是在為她求情,與我作對?我生平最討厭主僕一氣的聯繫來害我這老太太,你越是為她求情,越有問題,我就不相信我一個侯府當家的,連個下人都打不得了,我想讓她活她就活,想讓她死她就死,來人,拖出去打!”老太太不由分說的吼完,那幾大婆子已經將綰綰像小雞似的擰了出去,迅速架到板凳上,拿來板子就開始打了。

    南宮嫿氣得要命,想跑出去阻止,卻硬被孫嬤嬤按住,孫嬤嬤也一臉為難的道:“大小姐你就別管了,你越管,她這刑就越重,快,跪下來給老太太賠個罪吧!”

    南宮嫿忍住滿腹的怨恨,深刻的知道這個家裡,老太太地位最大,手段也是最狠辣的一個,比蘇姨娘對付多了,下人們的命,包括她的都捏在老太太手裡,她要是一個不高興,打死母親都行,這個惡毒的老婆子,幸好南宮嫿早早開始防範她,否則早就進她好多套子了。

    這時候,外面已經響起陣陣霹靂帕拉的板子聲,以及綰綰痛苦的叫喊聲,南宮嫿被孫嬤嬤拉著,她又鬥不過老太太,人單力微,只好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到老太太面前,朝老太太求饒道:“請祖母息怒,都是嫿兒的錯,是嫿兒管教下人不力,才讓她衝撞了林姨。”

    林雪柔這時候則懂得做好人,忙上前將南宮嫿扶著,也朝老太太道:“姨母,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那丫頭,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那丫頭吧,今天那麼多客人,讓人說閒話不好得,咱們侯府可不比別人家,侯府歷來地位尊貴,更不能讓這些夫人們在暗地裡嚼舌根。”

    林雪柔說完,老太太臉上的怒氣這才消了些,她今天非要給南宮嫿一個下馬威不可,否則以後南宮嫿都飛到天上了,便沉著臉道:“你別扶她,她如今翅膀硬了,竟敢當眾違抗我了,剛才分明向她要飛羽院給你住住,她就陰陽怪氣的不肯,這不是在故意為難我這個老太太?”

    林雪柔以後是要在這府里長住的,不想誰都得罪,到時候惹得自己日子難過,便道:“姨母,您這樣……讓雪柔很為難,雪柔本來是開開心心想來陪你的,如今讓嫿兒為難,還連累了她的丫頭,雪柔哪裡還敢來陪姨母,對不起姨母,都是雪柔的錯,給你添麻煩了,恐怕以後雪柔都沒臉見表嫂和表哥了。”

    聽到林雪柔這麼說,老太太才覺得事情有些嚴重,要是真的這樣打嫿兒的丫頭,萬一以後下人們對雪柔起了芥蒂,趁她不在的時候刻薄雪柔,那不是害了雪柔?

    想到這裡,老太太便揮了揮手,朝孫嬤嬤道:“出去叫他們別打了吧,雪柔,你也出去,讓我和嫿兒單獨說會話。”

    孫嬤嬤出去立即喝了一聲,打板子的婆子們這才收手,林雪柔也退了出去,待屋裡只剩下南宮嫿和老太太后,老太太這才陰測測的開始打量起她來。

    南宮嫿仍舊一臉溫潤的看著老太太,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老太太今天故意打綰綰,不就是在警告她,證明老太太才是這個家的主宰,她的命令誰也不能違抗,誰也不能忤逆,誰敢忤逆,定沒有好下場,她才是這個家最大的,給她一個這麼重的下馬威,她算是體會到這老太婆的狠毒的。

    無論她怎麼伺侯她,如何的做小伏低,這死老太婆疼的還是她那邊的人,為了那邊的人,竟豬油蒙了心,把她以前的付出都忘了。

    老太太細細的盯著下首的南宮嫿,很想從她溫和的眼神裡看出什麼來,這麼多次南宮嫿與蘇氏的爭鬥,她早已經看出來,南宮嫿並不像表面這麼簡單,很有可能,她是一個心機深沉的高手,連她都被她騙了。

    “嫿兒,我打了你的丫頭,你可怨我?”老太太捻了捻佛珠,眼皮輕抬,一張老臉溝壑叢生,看著極其的慘人。

    南宮嫿忙搖了搖頭,恭敬的道:“嫿兒不敢怨祖母,是綰綰自己做錯了事,衝撞了林姨。”

    “你知道就好。要是你永遠都像現在這樣,乖巧聽話,那就好了,可惜,我發現你對我生了二心,你心裡其實很恨我,對不對?”老太太這話像是探究,更像警告。

    南宮嫿一臉無辜的看向老太太,假裝不懂的道:“嫿兒怎敢怨祖母,嫿兒陪伴祖母這麼多年,每日晨昏定省從不錯過,祖母想吃什麼,嫿兒就想辦法去弄來,祖母哪裡不好了,嫿兒就給祖母看病按摩,難道祖母覺得,嫿兒這一片赤誠,是有二心?”

    看著南宮嫿眼淚汪汪的樣子,老太太突然有些愧疚,嫿兒說得對,她的確很孝順自己,是不是她誤會什麼了?

    “你當真沒有二心?”老太太不確定的看向南宮嫿,不料南宮嫿仍是一片赤誠,看不出她臉上有其他表情,看得老太太都有些迷惑了。

    “嫿兒只是個盡心侍奉祖母的弱女子,哪能有二心,祖母怎麼會這麼想嫿兒?”南宮嫿心裡恨極了這老不羞,敢動她的人,她在心裡發誓,以後定要把這老不羞整得半死不活,讓她死不了,活著又十分痛苦。

    老太太見南宮嫿眼睛幾乎要哭出來,這才睨了睨眼睛,略帶警告意味的道:“你沒有二心便好,這侯府怎麼都是我當家,你若敢有二心,我定不饒你。你先起來,去看看你那丫頭,平時沒事,也去聽雨軒幫我看看你林姨,還有那可憐的俊哥兒。”

    南宮嫿這才慢慢起身,朝老太太拜了三拜,恭敬的點頭答應之後,這才走了出去。

    來到飛羽院,綰綰已經被玉萼等人扶上床躺著了,南宮嫿看到眼淚鍊鍊卻堅強不喊出聲的綰綰,忙心疼的替她看傷,還好,因為製止得及時,這傷口不是很嚴重,只是點皮外傷,南宮嫿便招呼玉萼將玉肌膏拿出來給綰綰擦上。

    綰綰痛得小臉皺起,見南宮嫿不但沒怪自己犯了錯,反而一臉的擔憂,感動得眼淚啪嗒就落了下來,“綰綰何德何能,能讓大小姐那麼關心,多謝大小姐。”

    南宮嫿則捏住綰綰的手,滿目溫柔的看著她,心疼的道:“你們是我的丫頭,無論生死都是我的人,我明白你們的為人,不相信你會真的衝撞林雪柔,那是老太太在藉此事給我下馬威呢。以後你們見到林雪柔母子,就離她遠點,免得她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怪到你們身上,你放心,你不會白白挨打的。”

    南宮嫿說完,目光堅定的看向前方,眼里浸著烏黑的寒光,等著吧,她會一步步除掉這老不羞的。

    綰綰此時已經感動得眼淚流了下來,玉萼、驚蟬、半夏等人看著,一個個都難受的在抹眼淚,老太太這次也太狠了,竟然這樣對大小姐。

    看著驚蟬她們的表情,南宮嫿緩緩斂了斂眸,還好,她剛才說那話時,已經試探出來,這幾個跟在她身邊的一等丫頭暫時沒有二心,一個個都是真心的為綰綰流淚,她很怕這些丫頭里有老太太或者蘇姨娘的人,到時候不知不覺暗害她她都不知道。

    將綰綰安頓好之後,南宮嫿又忙趕到鳳莛軒,一到鳳莛軒,就看到挺著肚子想出門去找她的趙氏,她忙上前將趙氏扶住,溫柔的道:“娘親,你別擔心,嫿兒沒事,嫿兒好得很。”

    趙氏氣得捏緊拳頭,眉宇間溢起陣陣寒光,嘴角不屑的冷勾,沉聲道:“她們敢一唱一和的為難你,我這個做娘的也不會在邊上看著,嫿兒你放心,這個林雪柔,我會想辦法弄走。只是老太太如今身強體健,身邊到處是眼線,咱們母女倆還不是她的對手,咱們就暫時忍一忍,等到時機,再將她擊挎!”

    最重要的是,嫿兒還沒婚配,如果老太太半路出點什麼狀況,嫿兒就得再等三年,雖然嫿兒等三年也才十六歲,但始終不好,所以讓老太太暫時多喘息幾年,等嫿兒出嫁,再對付她也不遲。

    南宮嫿看了看外邊的丫鬟,深知隔牆有耳,便扶著趙氏進門,微微笑道:“娘,嫿兒是經歷過萬事萬物的人,有什麼打擊受不了的?祖母只是打了綰綰,並沒有傷著我,這點我還撐得住。”

    趙氏淡淡笑了笑,心裡卻十分擔憂,雖然蘇姨娘雙腿出了問題,估計不能下地走了,但她們周圍仍舊到處是威脅,為了緩和氣氛,趙氏便朝南宮嫿笑道:“嫿兒,你生辰就快到了,元宵節那天,娘准你出去和你表姐們玩。”

    南宮嫿微微一笑,打趣的道:“那娘有沒有給嫿兒準備什麼禮物呀?”

    趙氏點了點南宮嫿的頭,起身走到玉屏架前,從抽屜裡拿出一隻金色的盒子,微笑著走到南宮嫿面前,將盒子打開,一打開,盒子里便閃著陣陣金光,只見裡面是一整套由金絲、珠寶打造而成的頭面首飾,這一副頭面,細分有十幾樣,每樣都金光閃閃,一看就是上等之物,這一副頭面恐怕價值萬金。

    南宮嫿看著這副珍貴的頭面,趕緊擺了擺手,“娘,這太貴重,你還是給弟弟留著吧,弟弟們將來要用的錢太多。”

    趙氏忙搖頭,將盒子塞到南宮嫿手裡,笑道:“傻丫頭,你和弟弟一樣,都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麼能厚此薄彼?我的嫁妝這麼多,就是全給你我都願意,這些可都是你從蘇姨娘那裡要回來的,你放心,你弟弟的老爺會為他們準備的。再說,你和宮裡的棲霞公主同一天生辰,她生辰還未到,已經收到好多珍貴的禮物,你是我的女兒,我疼你,我們家的女兒可不能比公主寒酸,這副赤金紅寶石瓔珞頭面,全是由我親手挑選的,最適合你了。”

    “娘,謝謝你,嫿兒好感動,有這樣疼我的娘親,以後我和弟弟一定會孝順娘親的。”南宮嫿感動眼淚嘩嘩的流,有娘的感覺真好。

    趙氏則很是欣慰,嫿兒作為長姐,不和弟弟爭搶東西,什麼都只為弟弟著想,不像南宮珏那樣總是和南宮楓爭吵,希望將來兩個弟弟也能多尊敬嫿兒,姐妹間和和美美,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長久。

    “嫿兒,你知道嗎?每年公主的生辰宴,全城都要燃放煙火,那煙火好美,護城河兩岸十分熱鬧,老百姓們都出來看煙火,公主是金枝玉葉,是被聖上捧在手心的人兒,她會乘著一艘精緻的畫舫,由上百名宮女侍衛守護著,盛裝的站在畫舫前頭,朝老百姓們招手,與老百姓打招呼,公主要先放花燈,她放花燈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得先放,一切都要等公主做完,你們才能做。那種場景每年都有一次,從公主小的時候,由奶娘慶姑姑抱著,漸漸長大了,由慶姑姑牽著,她身上金光閃閃,珠光寶氣,是全天下女子都羨慕的人。連為娘,都十分的羨慕。”趙氏回憶起以前的事,臉上浮起陣陣幸福,只是後面她臥床生病,才沒能去護城河看公主出遊。

    南宮嫿聽到棲霞公主如此隆重的生辰宴,心裡也很羨慕,她真幸福,只是娘親怎麼知道皇后身邊有個慶姑姑的,聽娘親的口氣,好像認識這個慶姑姑一般。

    趙氏微微抬眸之時,眉宇間已經溢起陣陣水氣,公主的確是十分高貴,她過著世上最尊貴的日子,可她的嫿兒,卻只能站在下面仰望她,而這一切殊榮,原本不該是公主的,只是……

    正在這時,門口卻傳來一陣笑聲,“哇,嫿兒你手中是什麼,全是紅寶石、藍寶石,熠熠生輝的,好漂亮,讓二嬸看看。”

    這尖細的聲音,不是柳氏還能是誰,趙氏和南宮嫿回眸,見柳氏和林雪柔,以及南宮蕊兒、俊哥兒一行人,不經通報就擅闖了進來,趙氏心裡雖有不悅,不過因為今天是新年,也不好說什麼,便笑道:“二弟妹來怎麼也不先譴人通報一聲,好讓我好生準備著迎接你啊。”

    言下之意,趙氏在怪柳氏不守規矩,竟然不請自入,這裡可是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柳氏聽出了玄外之音,硬是裝作沒聽到似的笑著上前,將林雪柔也帶了進來,忙道:“這都是自己家,我哪敢勞煩大嫂準備什麼。對了,大嫂,剛才因為雪柔的事,綰綰挨了一頓打,雪柔心裡過意不去,硬要來給嫿兒賠罪,我沒辦法,才把她帶來了。”

    林雪柔此時目光卻看到南宮嫿手中的頭面首飾,見那裡面的金累絲遊舫小插、金蟾蜍瑪瑙荷葉銀腳簪等一樣樣都閃著璀璨的光芒,看得眼晴都直了起來,這麼多的金鑲寶蟬、翡翠瑪瑙,南宮嫿真是幸福。

    南宮嫿見林雪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中的寶物看,便不動聲色的將盒子和上,把盒子遞給玉萼,讓玉萼收了起來。

    林雪柔這才將目光移回來,朝趙氏行了禮後,有些害羞的道:“表嫂,都是雪柔的錯,剛才來的時候,雪柔一路上一直忐忑,生怕嫿兒不原諒我,要不是我不小心衝撞了綰綰,也不會連累綰綰挨打,雪柔帶了三棵野山參,知道嫿兒是學醫的,想拿這個給她賠罪。”

    南宮嫿看著林雪柔展開的三棵肥大的人參,沒想到林雪柔這麼大方,為了籠絡自己,她可真捨得,這些老山參她拿去市集上賣,一棵能賣到上千兩銀子,畢竟這是吊命的好東西,又珍貴稀少,人人都搶著要,沒想到她竟然願意送給自己。

    而且藥館裡賣人參,都是一克一克的賣,這些人參每枝都有半斤那麼大,的確是好東西,不過,南宮嫿卻微笑道:“嫿兒多謝林姨的好意,只是嫿兒無功不受祿,哪敢要這麼貴重的東西,林姨日子本就過得拮据,你把老山參賣了換銀子,給俊哥兒添點文房四寶,給她上個好學堂不更好?”

    林雪柔忙搖頭,輕聲道:“雖然這些人參是我大戰野豬、黑瞎子等才尋到的,極其的珍貴,但我卻做不出用它們換錢的事,它們是救命的,不是錢能衡量的,這人參送給大小姐和夫人,用到自家人身上我才放心,要讓我賣到外面去,給我一萬兩我都是不肯的。還請大小姐收下,夫人要生產了,這人參用得上。”

    見林雪柔如此殷勤,南宮嫿知道她想在侯府長住,只在人在侯府了,老太太又疼她,哪能少了她的一份子,到時候她獲得的比這三棵人參多得多,只是她沒想到,一個弱女子,為了生存,竟然敢上山與野獸搏鬥,當真是厲害。

    不過她自己那裡一小半老山參,是上次去大表嫂李氏那得的,當時大表嫂就是齊王世子在塞外打仗尋得,後來她用來給母親續命,又切了一半給老太太,只後只剩一小截了。母親就快生產,既然林雪柔如此捨得,她就收下,到時候可以給娘親救急。

    想到這裡,南宮嫿將那人參接過來,朝林雪柔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嫿兒和娘親就多謝林姨了,娘親,林姨都送了我們東西,我們是不是也要送點東西給她?禮尚往來嘛!”

    南宮嫿其實不想承林雪柔這份情,怕她會因為老山參的事來求自己辦一些自己不想辦的事,忙轉頭看向趙氏。

    趙氏知道嫿兒不想欠人家人情,便朝身後的笙媽媽抬了抬手,笙媽媽立即進去,不一會兒就端了一小盤子珠寶首飾出來,這些首飾件件閃著金光,上面綴滿瓔珞寶石,雖沒南宮嫿剛才那副頭面貴重,但也是十分值錢的。

    林雪柔看到這樣的珠寶,高興得眼睛都直了,趙氏便將那盆首飾遞給林雪柔,溫和的笑道:“雪柔你大老遠趕來,又給我們帶了好禮,我們怎麼能怠慢了你,這些首飾你留著用,反正你也沒幾件首飾,就當你進府玩我給你添的。”

    林雪柔本來就想的是首飾,忙朝趙氏行過禮後,顫抖的將首飾接了過來,這邊的柳氏看得眼睛都綠了,她和南宮蕊兒對視一眼,趙氏做事也太過了,光給林雪柔,什麼都不給她們,這不擺明了偏心?

    林雪柔這下子高興得嘴都咧開了,趙氏仍舊臉上帶笑,她早將南宮蕊兒和柳氏的表情收在眼裡,這些年,老太太從她嫁妝裡搜刮來送柳氏的還少?二房又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哪裡缺這些首飾了,分明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也懶得搭理她們。

    林雪柔又看向玉萼手中的盒子,滿臉羨慕的道:“是不是嫿兒的生辰到了,表嫂已經在幫她準備禮物了。”

    趙氏微微一笑,淡然點頭道:“是的,正是元宵節。”

    柳氏在一旁忙插話道:“怪不得大嫂出手那麼大方,我看那些金銀珠寶,恐怕得值上萬兩銀子,只是,過生辰送珠寶,還是有些俗氣,她們小姑娘家都講究一些情調,要自己動手做的東西才有意義呢。”

    趙氏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淡淡道:“這些首飾全是我親自給她挑選的。”

    南宮嫿出淡淡看了眼柳氏,道:“只要是母親送的,什麼都有意義,嫿兒很開心。”

    柳氏本想挑撥兩母女的關係,沒想到被人家不硬不軟的打了回來,便轉了轉眸,忽然想起一個事,便道:“我想起宮裡的棲霞公主也是元宵節的生辰,嫿兒,你和公主生辰竟然是一天,到時候可熱鬧了。那天孩子們都要上街吧,公主又會像往年一樣,尊貴的站在畫舫上,接受全城老百姓的祝福。當公主就是好,就像被捧上天似的,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敢比,只是嫿兒,你竟然和公主同一天生辰,兩人的命運卻相差這麼遠,二嬸真為你鳴不平啊,論外表,你比那公主漂亮多了。”

    柳氏言下之意是在挖苦南宮嫿,說她同人不同命,比不上棲霞公主罷了,南宮嫿則一本正經的看向柳氏,突然放冷聲音,“二嬸說話要小心,今天人多口雜,萬一你貶低公主抬高嫿兒的話讓有心人聽去,那還得了?”

    南宮嫿說完,果然嚇得柳氏縮了縮手,自討沒趣的轉了轉眼珠,忙尷尬的去喝茶。

    農曆正月十五,是小正月的日子,今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元宵節又稱上元節,元夕或燈節,其中老百姓們吃元宵、賞花燈、舞龍、舞獅子是今天最熱鬧的活動。

    下午的時候,南宮府各姐妹們就悉心打扮,一個個將自己裝扮得十分華麗,相約準備上街去看花燈,今年的上元燈會,恐怕比往年還要熱鬧,因為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祁世子和齊王世子,竟然都歸來了。

    往年,要么齊王世子在打仗,要么祁世子還在天山,今年卻不一樣,兩位世子都回來了,肯定也會上街去湊熱鬧,姑娘們一個個都興奮得汗毛倒豎,力求把自己打扮得最漂亮,裝飾得最完美。

    原來趙氏想留一些親戚在侯府多住些時日,等過了上元節再走,可因為老太太那天小氣的打了綰綰一事,大家都覺得侯會不是久留之地,一個個要么在外面尋了住處,要么提前回了老家,這事讓南宮昊天極其沒臉,心裡對老太太的怨恨也越積越多。

    南宮蕊兒和她的三個兄弟也來了,南宮蕊兒雖然頭髮還沒長起來,不過她倒央求柳氏給她做了假髮,將假髮綁在自己的短髮上,再戴上紅瓔珞抹額,將頭髮別得十分結實,頭上插著比較輕巧的珠翠,看上去還真的像模像樣的,又好像恢復了以前的美貌。

    南宮珏一早就開始打扮了,打扮到下午的時候,她才從藕香院緩緩走了出來,南宮珏牽著南宮楓,南宮嫿領著南宮雪和南宮怡,南宮蕊兒則和自己的幾個兄弟,一群人都率先來到興安堂像老太太行禮。

    等大家一到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奇怪的朝南宮嫿看去,只見南宮嫿竟將頭髮挽起,戴了頂青色帽子,身上著一件華麗的對襟長袍,而這袍子,竟然是牙白色的,是公子們特有的裝扮,此時的南宮嫿,著一襲男裝,一張小臉看上去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竟比尋常的俊公子們要俊削不少,她那白皙得能掐出水的臉蛋,真讓人想上前親一口。

    南宮珏等人看南宮嫿竟弄的是男裝,心里頓覺少了不少威脅,她們巴不得南宮嫿穿男裝,這意味著,到時候沒人和她們搶風頭,不過她們心裡更巴不得南宮嫿不去。

    南宮珏著一襲百蝶刻絲穿花大紅的飛羽裙,外罩白狐狸皮裘,頭上插著一支金鑲玉嵌寶鈴​​瓏福字簪一對,鬢邊是一對金鑲玉嵌寶吉祥鬢釵一雙,這鬢釵上面綴著通體粉紫、粉紅、粉白、雞血色一般的玉石,看上去尊貴無比,十人的吸引人。

    南宮雪和南宮怡也都打扮得十分隆重,南宮蕊兒是柳氏唯一的女兒,只要頭上戴了假女,頭髮暫時回來,身上自然是配得得十分精緻,柳氏反正是什麼昂貴就往南宮蕊兒身上戴,最後竟顯得南宮蕊兒像個暴發戶一般,看上去俗不可耐。

    半晌,老太太在林雪柔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在看到這一干打扮漂亮的孫女後,尤其盯了南宮蕊兒一眼,滿目的誇獎,笑道:“不愧是我南宮家的孫女,一個比一個漂亮,最重要的當屬蕊兒,如今蕊兒戴上假髮,竟比那些妃子還美。”

    南宮蕊兒被當眾誇獎,忙不失迭的低下頭裝害羞,這時,老太太在淡淡掃了眼南宮珏後,忽然看到一襲貴公子裝扮的南宮嫿,眼睛當即一亮,“這可是嫿兒?這身裝扮,哪有女兒家的樣子,還不快去換成女裝。”

    南宮嫿心道,這死老不羞巴不得她不搶南宮蕊兒的風頭,便打趣的笑道:“嫿兒今天身子不適,實在不適合穿女裝,幾位妹妹已經這麼漂亮了,嫿兒穿男裝好保護她們。而且,蕊兒妹妹今天打扮得最隆重,一定要看看能不能尋到什麼緣分,嫿兒就不搶妹妹們的風頭了。”

    見南宮嫿事事以蕊兒為先,而且十分識大體,老太太更是笑得歡樂,“還是嫿兒懂事,你們上街的時候,一切要小心,知道嗎?”

    “多謝祖母關懷。”幾個姐妹忙朝老太太下拜行禮。

    老太太笑過之後,朝南宮嫿微笑道:“嫿兒,我就將蕊兒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千萬不能讓她出事。”

    “嫿兒緊記在心,請祖母放心。”南宮嫿又朝老太太施了一禮,這老太婆,沒想到顧自己的親孫女,嘴裡一直護著南宮蕊兒,偏心偏得太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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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世子求婚蕊兒被辱


  拜別完老太太后,南宮嫿一行人踏上馬車,朝西藺最熱鬧的街市走去,元宵節的街市要夜晚才好玩,到時候燈火萬千,華麗璀璨,是最浪漫的時候。

    一路上,南宮嫿、南宮雪和南宮怡乘一輛馬車,南宮珏和南宮蕊兒乘一輛馬車,因為已經到元宵,早幾天大雪就停了,如今空氣陰冷乾燥,幸好路上沒有冰雪,只要小姐們穿得厚些,再抱個手爐,就不會感覺太冷。

    這時候,雖是下午,城裡的老百姓們為了看熱鬧,紛紛早早的出門,男人一派,女人一派,男人們都為了能偷偷欣賞一下各色女人,而女人們也想覓個如意郎君,看能不能成一樁美事。

    馬車到了護城河時便停了下來,玉萼扶著南宮嫿下車,一下車,南宮嫿就看到面前人山人海的車流人流,河對岸有處停車的地方,那些各式各樣豪華或樸素的馬車停成好幾排,黑子看見後,趕緊趕馬車前去找個位置停下。

    南宮珏與南宮蕊兒這時也相攜下馬車,這兩人估計在馬車裡說了什麼悄悄話,竟隱隱有化成一派的形勢,一下車來,兩人竟然挽著手,南宮蕊兒也不記恨南宮珏之前對她的諷刺,南宮珏也好像接受了南宮蕊兒一樣,兩人幾乎鄙夷諷刺的盯著南宮嫿。

    南宮嫿懶得理她們,南宮嫿穿的是一襲牙白色的男裝,站在大家面前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溫柔如謫仙的小美男子,一下馬車就讓邊上的其他少女芳心萌動,一個個忍不住都盯著她看。

    “左明,你派人保護三小姐和蕊兒小姐,何然,你保護雪兒和怡妹妹,我先去那邊看看。”南宮嫿不喜歡逛花市的時候有一堆人跟著,更不喜歡有南宮珏和南宮蕊兒,南宮蕊兒、南宮珏巴不得和她分開,找自己的春天去,所以兩人一聽,便抱著手爐先朝花市湧過去了。

    南宮雪和南宮怡不方便和穿了男裝的南宮嫿行走,兩人一看到街上新奇的東西,就興奮的上前去看,兩人平時很少出門,如今一出來,主要目的也是選胭脂水粉,南宮嫿才說完,兩人一溜煙的就跑到琳瑯滿目的商舖裡去了。

    南宮嫿只留下玉萼跟著,讓其他丫鬟也自己去玩,丫鬟們一得到解放,盯著地攤上的珠子貝殼等湊上去,平時沒辦法出門,存了許多銀子沒地方用,如今有機會,她們還不得大肆採購一番。

    玉萼也換上一襲青色的對襟釦子男裝,頭上戴了頂瓜皮帽,一對撲閃撲閃的眼睛在小攤上的花燈上來回掃視。

    突然,對面傳來一陣欣喜的叫聲,“嫿妹妹,我在這裡。”

    “影華姐?”南宮嫿一抬眸,就看到同樣著了一襲淡黃色男裝的趙影華,像是約好了似的,趙影華也穿了套男裝,看上去粉面含春,與粉雕玉琢的南宮嫿都很吸引人。

    趙影華忙上來牽住南宮嫿,才看南宮嫿,便驚為天人的讚道:“嫿兒,你今天真俊削,那些公子哥全被你比下去了。”

    南宮嫿朝趙影華微微一笑,輕聲道:“哪有,影華姐才是最好看的,對了,我們現在是男人,要改口,否則人家以為我們娘娘腔呢。”

    趙影華忙跟著點頭,看了眼南宮嫿身後,便轉了轉眼珠道:“嫿兒,你那幾個姐妹呢?她們怎麼沒在?”

    “她們平常很少出門,已經看熱鬧去了,影華姐,我們去看花市,咱們邊走邊聊。”南宮嫿朝趙影華露出個微笑,並把她拉著。

    趙影華覺得兩個“男人”拉起不合適,便提醒南宮嫿道:“如今咱們是男人,不能像女孩子那樣親密,否則人家以為我們有斷袖之癖。我家那幾個姐妹也各自去玩了,我才懶得和她們玩,所以我連個丫鬟都沒帶,正想來找你,沒想到咱們那麼有緣,我一過來就看到你了。”

    “咱倆要是沒緣分,咱能成為表姐妹呢,所以我們倆前世就有緣了。”南宮嫿真誠的一笑,看得趙影華也是一陣輕笑。

    正在這時,後邊傳來一陣聲音,“你是嫿妹妹?”

    南宮嫿不經意的回眸,見對面,安容華打扮得像公主似的,領著四、五個丫頭,提著一盞紅荷宮燈,正朝她笑著走來。

    只見安容華身上著一襲鑲嵌玉的緙絲滾邊紫綾襖,下著綴著亮片的翠文裙,外罩繡著孔雀翎片綴櫻桃圖樣的紫地黃花大裘,頭髮挽成一個雲髻,髻上插著金鑲寶蝶綴藍寶石的趕花簪,並綴“銀作局”的銘金花頭簪一對,額上的髮髻上綴一粒金鑲玉嵌寶裙仙慶壽鈿,額頭上飾有一粒艷紅色的牡丹花鈿,手上戴著一對金累絲嵌寶鐲並金钑花釧一對,整個人真是翠雲裘著紫霞冠,淺碧籠裙襯紫巾,身上的珠翠丁當環繞,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連安容華身後的丫鬟們都個個著紫青玉色青綃絲披襖,手中提著花燈,這排場簡直不輸那些大家女兒,連南宮嫿都直嘆不及。

    趙影華因為上次在皇宮的事,對安容華印像有些不好,又看安容華一飛黃騰達就打扮得這麼美麗,頓時覺得這女人心計頗深,轉變得也太快了點。

    “嫿妹妹,真是你?你怎麼打扮成男子了?”安容華迅速瞄了南宮嫿一眼,見她並沒穿女裝,這才鬆了口氣,假惺惺的問道。

    南宮嫿沒想到這麼好的日子竟能碰見她,便淡淡挑眉,“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南宮嫿拉起趙影華就走,兩人迅速消失在安容華面前,氣得安容華冷冷盯著前方,眼神陰測測的。

    想起上次在皇宮被栽贓一事,南宮嫿只覺得心裡積著一口悶氣,安容華如今已經敢明著害她了,她可不能讓這愜意的日子與她沾上關係。

    一路上,南宮嫿拉著趙影華就往前走,不一會兒,對面的人潮已經全朝她們這邊走過來,她一個沒拉穩,當場手就鬆開,等她再回頭時,趙影華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影姐姐?你在哪裡?”南宮嫿本能的喚了一聲,根本沒看到趙影華的人,人太多了,幾下子她身邊就換了幾副新面孔,南宮嫿急得直跺腳,影華姐千萬不要出事。

    再一回頭,玉萼也在緊張的找趙影華,並沒有跟丟,此時,有幾個大漢為了擠到前方去買花燈,一下子就把她和玉萼沖散了,玉萼站在一丈之外,趕緊朝南宮嫿揮手,“大小姐,你等等我,別丟了。”

    這一喊,當即好幾個男人朝南宮嫿疑惑的看過去,那不是個公子嗎?南宮嫿見狀,忙往後走了幾步,紅著臉將玉萼拽了過來,兩人迅速貓腰,從人縫裡鑽了過去。

    這下子,南宮嫿將玉萼的手握得很緊,生怕她像影華姐一樣走丟,她一臉自責的咬著唇,來到人潮稍微少點的地方後,朝玉萼道: “不知道影華姐被擠到哪裡去了,我好擔心,要不我們回頭去找她。”

    看著後邊湧動的人海,玉萼真怕大小姐被擠出事,忙道:“大小姐……公子請放心,影華姐應該沒事的,她以前就常女扮男裝上街來玩,經常偷偷翻牆回中威伯府,她對這些熟得很,而且暗中肯定有中威伯府的人保護她,咱們不怕,如果這時候回去,咱們會被擠成肉餅的,咱們先去看看花兒。”

    南宮嫿心神不寧的點了點頭,由玉萼牽著,朝前邊一排排的花市走去,花市除了賣得有各式各樣的名花、珠寶、古玩、鳥鵲外,還賣得有今天元宵節的花燈,有放在河裡的河燈,有提在手裡的花燈,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在河的對岸,則是專門的燈市,那裡除了有燈市,還有舞龍舞獅,踩高蹺、扭秧歌等百戲內容,周圍都掛得有璀璨的燈火,滿城的火樹銀花,處處張燈掛彩,一派的燈火璀璨,顯得蒼祁歌舞昇平,蔚為壯觀。

    南宮嫿擔心趙影華的下落,一路上都心不在嫣的,倒是玉萼看得起勁,突然,南宮嫿一不留神撞進一個溫暖的懷裡,撞得她眼睛都快花了,甚至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龍誕香,她忙揉了揉鼻子,趕緊站直身子。

    一抬眸,便看到一雙正對她微微含笑的眸子,那雙眼睛如夜空的月一般瑩潤,薄唇赤紅如朱,正微微翹起,男人眉梢微挑,居高臨下的盯著​​面前矮他一大截的小女人,在人流即將把南宮嫿沖走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臉的魅惑生姿,溫潤雅緻。

    “我終於……找到你了。”

    南宮嫿聽到這一陣沙啞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只覺得心頭滑過一陣電流,沒想到,她會在這裡遇到祁翊。

    祁翊見南宮嫿一張小臉微紅,穿的男裝顯得她清秀俊美,不由得微微一笑,雅緻如玉的道:“在下祁翊,敢問,南宮家的女兒,可有婚配?”

    四周飄著淡淡的花香,人來人往,右側是潔淨透轍的護城河,此時南宮嫿只覺得她們置身在花海、燈海和人潮中,只消一回首,那人便在燈火闌珊處。

    聽到祁翊溫柔的問話,南宮嫿微微咬了咬下唇,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回世子,還沒……婚配。”南宮嫿只覺得一陣天眩地轉,面前男人的胸膛太溫暖,他的眼神太魅惑人心,他那湖泊色的眸子流光瀲灩,眼神深邃溫潤的看著她,眸子含笑,太吸引人了。

    “嗯?”祁翊微微挑眉,看上去唇紅齒白,美得周遭的花兒都失了顏色,隱隱還有千金小姐們在邊上駐足觀望,紛紛拿眼睛偷瞄他。

    邊上的玉萼見狀,忙知趣的退到一旁,祁世子突然那麼溫柔,肯定是因為看了那封信,這可是她的功勞,她一定要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緣。

    祁翊握了握手中他看過上百遍的信,朝一有驚愕的南宮嫿溫柔一笑,“我相信我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你,今天晚上,我拿著它找了好久,原以為還在費一番工夫,卻沒想到,上天有意讓我遇見你。”

    南宮嫿有些搞不懂了,祁翊是刻意來找她的麼,她正覺得驚奇,只見男子手中的信紙已經展開,上面赫然有一句:寄祁世子安。

    這一看,差點嚇了南宮嫿一跳,這封寫錯了的信,怎麼會在祁翊這裡?他是怎麼拿到的,還不待她驚異,男子已經含眸笑道:“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樹頭結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時。自從與世子相見,小女便寢食難安,相思成疾,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嫿嫿,這是你寫給我的情書麼?”

    南宮嫿聽到他念出來,尤其是那句思郎恨郎郎不知,聽得她滿臉赤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這真的是她寫的麼,那麼露骨,搞得很想要這個男人一般。

    “這……可能是我寫錯了,不小心的,世子請別誤會啊。”南宮嫿扶了扶額,只覺得自己太丟人了,竟然讓祁翊看到這封信。

    祁翊看到南宮嫿臉上如彩虹一樣變幻的顏色,突然將她一把抱進懷裡,火紅的唇在她耳畔輕喃道:“我是來告訴你的,我要娶你為妻。”

    “啊?”南宮嫿驚訝得嘎了一聲,邊上的千金公子們則覺得十分奇怪,這兩個男人在幹什麼,難道他們有斷袖之癖,天哪,兩個絕世美男,竟然相好上了,真是煞碎姑娘們的心。

    南宮嫿此時已經激動得渾身打顫,就任由祁翊抱著,她感覺他的力道很大,她都快被他揉進心裡去了,他胸膛很寬闊​​,身上的還有淡淡的花香、果香,連他那烏黑的青絲,都透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見南宮嫿已經傻掉的樣子,祁翊突然抬眸一笑,將她輕輕放開,突然挑眉,溫柔的道:“你現在一定很激動,很興奮,內心不能自己,因為即將要娶你的這個人,他才華洋溢,學富五車,胸懷天下,乃世間最真的謙謙君子。他承諾此生只娶你一妻,執你之手,與你揩老,待你關懷呵護,體貼溫柔,不會欺負你,不會讓你流一滴眼淚,你在他心里永遠是最美的,和他在一起,你能體驗到人生不能體驗的美和樂趣。而這個年少多金、風度翩翩的優秀男子,竟然願意做你的相公,你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祁翊的告白十分的特別,聽得邊上的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人們都不再前進,反而停下來看這個俊美男人向另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美男子表白,那表白內容既有趣又特別,一點都不顯得沉悶,讓少女們直感嘆,要是誰能這樣向她們表白一次,那該有多幸福。

    連南宮嫿都是先一愣,隨之聽到他的肺腑之言,心裡也溢起陣陣感動,沒想到祁翊浪漫起來,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浪漫,她們彷彿徜徉在花兒、明燈之中,邊上的人皆是笑意盈盈,而她,已經嘴笨到微低著頭,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相信他的話。

    見南宮嫿在低頭思索個什麼,祁翊又是一笑,握緊她的手,又道:“你放心,我這個相公,一定會讓你滿意。你不講話是不是因為感動得講不出話了?無論何人,一生都要有一個伴,有我陪伴,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是孤獨一人。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就上你家提親,準備娶你了哦。”

    “啊……我還沒考慮好,你讓我冷靜一下。”南宮嫿忙搖頭,她的親事可不能那麼輕易就決定下來,她如今已經不是單純的小女孩了,雖然聽到祁翊浪漫的表白會很感動,但她還是怕像前世一樣,被人欺騙,重蹈前世的覆轍。

    祁翊見她舉棋不定,忙將她的手按在胸膛上,輕聲道:“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真的。你放心,該有的禮數我都有,我會讓你十里紅妝風光出嫁,我會向全蒼祁詔告,你是我的女人。如果你不反對,我明日就去府上商議婚事嘍!”

    哇,要不要這麼霸道,南宮嫿是終於明白了,這祁翊表面在徵求她的意見,一雙眼睛一直帶笑,可他做的事卻是霸道得很,根本不讓她細想,真是個霸道鬼啊。

    正在這時,遠處的趙影華看到南宮嫿,忙呼啦啦的擠過來,一擠過來就拉住南宮嫿,大聲道:“妹……弟弟,你怎麼在這裡,找讓我好找。”

    南宮嫿正要說話,身側的祁翊已經看向趙影華,淡定的問道:“你找我妻子做什麼?”

    趙影華覺得奇怪,怎麼祁世子竟在這裡,而且他還說嫿兒是她妻子,她忙道:“怎麼,世子是嫿兒的未婚夫?嫿兒沒定親啊!”

    “這是當然,不信你看。”祁翊把手中的信遞給趙影華,趙影華看完,當即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聽得邊上的人趕緊捂起耳朵,趙影華朝南宮嫿搞怪的一笑,要不是這麼多人,她早撓她咯吱窩了,竟敢背著她給祁世子寫情書。

    這時,邊上的人群都開始哄笑起來,這一對男人太搞笑了,不過聽她們的對話,難道這男人是世子?世間能夠如此溫潤又雅緻的美男子,除了祁世子還有誰?

    嫿兒?哪個嫿?對面的公子叫什麼大家卻不知道,此時,那人群中,好幾雙眼睛恨恨的盯著這邊,其中眼睛盯得最狠的是安容華,她剛才被這裡所吸引,便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竟讓她看到,她心愛的男人正無比溫柔的向南宮嫿表白,此時,兩人站在人群中的樣子,是那樣的般配,那樣的璀璨生花,那樣的遙不可及。

    擠在人群後面的南宮珏和南宮蕊兒也早就看見了,兩人一邊低頭咒罵一邊憤憤不平的盯著中間,憑什麼南宮嫿有那麼好的運氣,而她們卻無人問津,即使有,也是些輕浮的登徒子。

    南宮嫿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趙影華,又看向正低頭淺笑的俊削男人,忙張了張口,道:“這位大哥,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噗……”人群中當即爆發一記哄笑。

    祁翊則不理會眾人的哄笑,當即一個挑眉,伸手將南宮嫿拉起,便迅速朝前方的花市走去,南宮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拖著往前走,趙影華和玉萼會心一笑,兩人都知趣的不跟上去,慢慢走在後邊。

    大約跟了半盞茶的時間,南宮嫿感覺眼睛裡閃過無數火花,是周邊花燈的影子,此時,兩人已經穿過長橋,在對面的燈市上停下。

    祁翊看著這些各式各樣的花燈,便拉著南宮嫿上前,他走到一處攤位前,指了指最頂上那頂綴著紅色瓔珞流甦的一隻迷你香豬花燈,這香豬鼻子和四隻腳都是白白的,身上是粉紅色的,身體很短很小,又矮矮的,胖得很可愛。

    南宮嫿立即被這只特別且有趣的小胖墩花燈給吸引住了,祁翊見狀,鳳眸一挑,從腰間摸出一顆金珠,遞給正盯著她流口水的老闆娘,“我要那隻香豬花燈。”

    “這位公子眼光真高,這只花燈是今天最特別的,不像那些花呀草呀那麼俗氣,是我家相公做了好幾天才做好的,我這就取下來給你。”老闆娘一看到那顆金珠,眼睛都亮起來了,趕緊將香豬花燈取下,遞給祁翊。

    祁翊在將金珠交給她後,便將花燈遞到南宮嫿面前,道:“給你。”

    南宮嫿接過這花燈,愛不釋手的賞玩起來,這肚子胖胖的小豬,好可愛,祁翊又看向下邊擺著的河燈,指了指其中一隻紅得快要滴出水來,做得很漂亮精緻的一隻​​白荷河燈,老闆娘立即討好的笑道:“剛才的金珠足夠買我這裡所有的燈了,這位公子,這只河燈就送你吧。”

    說完,老闆娘將那隻白荷荷花燈遞給祁翊,一雙眼睛不停的眨著,十分花痴,祁翊又把河燈遞給南宮嫿,“每個女孩子都有,就你沒有,給你。”

    南宮嫿看到這漂亮的河燈,一臉的高興,老百姓的手藝真的不錯,每樣小東西都做得很精緻。

    兩人拿著花燈,便結伴往前走去,卻沒發現,那燈火的遠處,一襲玄色衣袍,鳳眉星眸的男子正淡淡盯著兩人,男人輪闊深厚,一雙紅唇美得滴血,整個人透著一股絕世傲立之氣,身上罩著濃濃的肅然,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世子,只查到點蛛絲馬跡,當真要下手?”邊上的護衛看向挺拔站立的男人,有些不可確定的問道。

    男人狹眸冷斂,沉聲道:“只要有一絲痕跡可尋,就代表我蒼祁有萬分的危險,不許動嫿嫿,只刺殺他!”

    男人說完,將頭上的面紗拂了下來,冷冷坐進馬車裡,一雙銳利的鷹眸看著護城河方向。

    南宮嫿和祁翊漸漸走出燈市,一人提了一隻小燈,看到對面踩高蹺以及舞龍舞獅的隊伍,那些舞龍的人臉上都罩著動物面具,有鳥兒、松鼠、兔子、蛇、青蛙、老虎、獅子、大像等,許多老百姓圍著他們一直向前走。

    南宮嫿也覺得新奇,朝祁翊一笑,便上前去看那蜿蜒輕舞的龍,祁翊一直緊緊的跟在她後邊,神情淡定,可眉宇間卻溢出淡淡的擔心。

    “世子,你看他們在放焰火,好美。”南宮嫿突然看到一陣絢麗的焰火騰升而起,把天空照成了七彩色,此刻的星空,好美。

    乍一回頭,身側男子正滿眼含笑的看著她,看得南宮嫿趕緊別過頭,假意去看天上的焰火,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周圍的花燈將天空照得很明亮。

    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大聲喊道:“公主出遊了,我們最尊貴的公主出遊了,大家快看,那畫舫好精美。”

    南宮嫿也順著人們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見河的上游處,一舫飄著雪紡紅紗、奢華大氣、渾身綴滿珠寶的巨大畫舫駛了過來,畫舫駛得很慢,上邊成排成排像花仙子一樣的宮女正提著橙黃色的花籃,往河面上撒花瓣。

    此時,河面上絲竹陣陣,輕歌曼舞,一陣陣悅耳的歌聲、琴聲傳入大家耳中,只見那畫舫前方,十二名女子正吹笛彈琴,有的吟唱,有的旋轉跳舞,一派歌舞生平的景象,她們全都是為棲霞公主的生辰宴而演奏。

    邊上的老百姓們一年才能見一次這樣的情景,一個個眼睛都瞪直了,這宮裡的人只有棲霞公主是元宵節生辰,也只有她才有資格如此隆重的出遊,可見除了皇帝皇后疼她,連老天爺都特別疼她,讓她在十四年前的今天出生。

    邊上的姑娘小姐們已經跌在欄杆上,一個個痴痴的盯著那由遠接近的畫舫,有的已經滿目羨慕的道:“我這輩子要是能當回公主就好了,當公主是世間最幸福的事,有哪個女孩不想當公主呢。”

    “你想得美啊,人家公主是胎投得好,你有這個運氣麼?”

    “你們看那畫舫,上面綴滿寶石,好奢華,舫上有成排成排的侍衛守護公主,我真想看看咱們高貴的公主究竟長什麼樣,她的生辰宴辦得如此的氣派,可見皇上有多疼她。”

    南宮嫿聽著大家的讚美,目光也安靜的看著那畫舫,棲霞公主好幸福,真令人羨慕,卻無人知道,今天,也是她的生辰。

    祁翊似乎看出了南宮嫿眼裡淡淡的失落,便將手搭在她肩上,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今天也是你十四歲的生辰,對不對?”

    南宮嫿大驚,疑惑的道:“你怎麼知道?”

    祁翊狹長的鳳眸嵌著陣陣星光,薄唇輕揚,眼裡噙著溫雅的笑容,“只要有心,什麼都會知道。”

    南宮嫿尷尬的別過頭,他這麼溫柔,她可招架不住,想起上次棲霞公主警告自己的話,她真的敢答應祁世子的提親嗎?

    正在這時,那艘畫舫已經慢慢遊了過來,南宮嫿突然看到,袁逸昇正穿著一身侍衛服,手持武器護在畫舫正中間的兩側。

    沒想到袁逸昇也來了,南宮嫿一看到袁逸昇,目光就變得森冷異常,想起前世的深仇大恨,再想起她和南宮珏偷情那些事,她只覺得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為什麼沒人收了他。

    這時,只聽有老百姓激動的聲音道:“你們快看,公主出來了。”

    大家一看,果然,那畫舫已經漸漸駛到正中心,兩舫兩邊的簾子被宮女掀起,這時,裝扮得十分精緻華麗的棲霞公主已經在慶姑姑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

    這一刻,所有人都激動的大聲喊了起來,“公主千歲,公主好美,這就是我們蒼祁最美的公主。”

    有的已經激動得跪下來三呼千歲,場面十分熱鬧。

    南宮嫿們這裡位置比較近,周圍又是皇族子弟或世家公子才能來的主河段,很容易就看清畫舫上的情形,只見棲霞公主身穿正紅色的鳳袍,袍子逶迤拖地,上面繡著龍鳳呈祥圖案,整件袍子在宮燈的照耀下閃著陣陣金光,顯得她熠熠生輝,她烏黑的頭髮挽成特有的公主髻,髻上插著金鑲寶女仙騎青鸞的桃心一顆,金累絲嵌寶雙龍捧寶壽掩鬢一對,額前圍著金珠寶圍髻,上邊綴著紅色的瓔珞串子,白皙的耳朵上飾著一對金鑲寶八珠耳環,華麗的袍子中間繫著一條銅鎏金牡丹孔雀玲瓏帶絝,臉上化著美豔的妝,一雙眼睛烏黑通透,神情微微冷清,對著眾人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可以不用行禮了。

    這時,欽天監的監正周海如上前朝棲霞公主行過跪拜禮後,恭敬的托著一隻白牡丹花燈,朝棲霞道:“臣參見公主。在這舉國同慶的日子裡,臣代蒼祁所有百姓祝公主生辰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福壽安康,永遠年輕,請公主放許願燈。”

    棲霞聽完後,朝眾人一笑,這難得的一笑,看得眾人心都醉了,公主是何等尊貴的人物,在老百姓看來,皇家的一切都如天宮一樣十分神秘,所以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要看公主。

    棲霞公主拿起那隻河燈,輕輕斂目,在許了願過後,親自彎下身子,用勾子勾住花燈上的小繩子,將花燈慢慢放到河面上。

    一放到河面上,那花燈就在河面蕩漾開來,接著又是鋪天蓋地的煙花襲來,此時,公主正站在船頭對大家淡笑,與大家伸手打招呼,此時,所有榮耀都集在她一身。

    南宮嫿和祁翊都微笑著看向那畫舫之上,正在這時,棲霞已經朝她們這邊招手過來,那畫舫就順勢往左側一滑,此時,棲霞公主離她們更近。

    棲霞一抬眸,正要給老百姓招手,卻看到緊緊依偎在祁翊懷裡的南宮嫿,此時,祁翊正將手搭在南宮嫿肩上,而南宮嫿扮成男子,也輕輕的靠著他。

    看著這一幕,棲霞公主當即怔在原地,眼裡的淡然立馬變成深沉的嫉妒,她當即將揮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神情已經變得冷淡起來。

    南宮嫿已經看到棲霞眼裡射出的陣陣寒光,忙將祁翊的手拿下來,便不再看畫舫,朝前方舞龍的地方走去,祁翊見狀,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南宮嫿只覺得心頭悶得慌,棲霞公主為什麼用那種要殺人的目光看著她,正走著,她突然撞到前面正撐著竹竿舞著龍頭的一名男子身上,她忙站直身子要給對方道歉,突然,那男人眼睛一咧,一雙眼睛浸著冰冷的寒光,此時,手中已經多了把匕首,對準南宮嫿就霍地行刺過去。

    正在這時,身後的祁翊早已見狀,手中也猛然多了十幾粒金珠,玉指一彈,那金珠就準確無誤的彈到刺客手上,只聽“砰”的一聲,他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這時,驚魂未定的南宮嫿趕緊上前撿起那匕首,氣惱的盯著已經要徒手打她的侍衛,厲聲喝道:“你要刺殺我?”

    “我不僅要殺你,還要殺他!”那刺客一說,右手猛地伸出來,同時手裡多了把鐵爪金勾,此時,他身後的舞龍隊伍也霍地扔下手中的紙龍,一個個像變戲法似的變出許多匕首,朝南宮嫿和祁翊直刺而去。

    祁翊見狀,一個輕靈的飛躍上前,將南宮嫿輕輕抱在懷裡,再一個輕靈的飛躍,一下子甩了後邊的刺客好幾丈,在停下之後,他突然挑起南宮嫿的下巴,嘴裡輕笑一記,迅速低頭含住她的唇,在她唇上猛咬一記,笑道:“娘子,你可要給為夫打氣,親你一口,我就殺十個人。”

    說完,他眼裡帶笑,身上卻散發出無比凌厲的氣息,只見他迅速伸手,手中赫然多了許多金珠,兩手向前用力一彈,只聽“嘩嘩”幾聲,那金珠全都準確無誤的直戳進對面刺客們的眼睛裡,登時,刺客們皆是一片哀嚎的捂著眼睛,那眼睛全是血,有的眼珠子都被金珠打了出來,衝上前的刺客眼睛中了珠子之後,一個個痛得在地上打滾,後邊的嚇得踟躇不前,一個個皆是大為驚駭,祁世子怎麼有這麼高強的功夫,他不是一個白面神醫,不會什麼功夫嗎?

    南宮嫿也被祁翊的金珠給嚇倒,沒想到他這麼厲害,竟然出手就能打掉對方的眼睛,他從哪學的武功,怎麼以前她不知道?

    祁翊此時已經將南宮嫿背部斜著摟起,又深邃的含住她的唇,在她唇上吸吮,啃咬,他只覺得這味道太甜美了,甜甜的,粉嫩粉嫩的,真想一口將她含住,將她揉進心裡,讓她全身上下都只屬於自己。

    突然如其來的強吻讓南宮嫿招架不住,想伸手打開他,卻發現這男人很霸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伸出去的手就被他緊緊捏住,南宮嫿要氣暈了,兩個大男人在街上這樣溫柔的吻著,別人不笑話才怪。

    可惜,因為刺客太多,這時候的老百姓們都紛紛跑開逃命,哪有人理會她倆,終於,男人吻夠了,這才瀟灑的將昂起來,朝南宮嫿自信的笑道:“嫿嫿,你想殺誰?為夫聽你的。”

    南宮嫿立即指著對面朝她們衝過來的刺客,冷聲道:“這些敢刺殺我們的人,你全都殺掉。”

    祁翊沉著喝了一聲,手中一下子多了幾十粒金珠,分別夾在他的指間,只聽“嗖嗖”幾聲,那些前仆後繼衝上來的刺客們一個個眼睛、鼻子中珠,沒幾下就倒在血泊裡面。

    此時,男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已經冷冷咧起,他將南宮嫿捉到懷裡,目光深沉的看向對面,一字一頓沉聲的道:“敢行刺本世子,及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要讓他們後悔!”

    才說完,他便朝後方打了個響指,無聲無息的吹了聲口哨,只聽那暗處裡,當即有數名黑衣刺客跳上前,全都跳下水,朝河中間的畫舫處蜂湧而去。

    南宮嫿嚇得驚慌失措,不過仍佯裝鎮定,怎麼祁翊一說完,就有刺客蹦出來,難道,這些刺客是他的人?這些刺客為什麼會出現,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還是為什麼?

    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大聲尖叫起來,“遭了,有人刺殺公主!”

    等南宮嫿看向畫舫處時,袁逸昇已經帶領侍衛們開始上箭提弓,朝水里游過去的大批黑衣人開始射箭,這下子,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這時候,大家都把這批刺客當成了之前舞龍的那批,四面八方都有刺客朝河中央跳下去,倒是南宮嫿她們這片因為死了大批現刺客,目前還比較安全,已經沒幾個人攻擊她們了。

    正在這時,南宮嫿聽到南宮蕊兒、南宮珏、趙菁華等人的尖叫聲,只見她們一堆女人嘩啦啦的朝自己跑來,跑在前邊的南宮蕊兒等人一看到完好無損的南宮嫿,幾人忙大聲叫道:“嫿兒救命,祁世子救命,有刺客追過來了!”

    南宮嫿看到後邊釵環散亂的南宮雪和南宮怡,忙握緊祁翊的手,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世子,請你救一下我妹妹她們。”

    “她們?與我何干。”祁翊根本不打算救這些花痴,他要救的只有南宮嫿一個,至於其他人,無所謂。

    看著祁翊仍舊含笑的眸子,可卻吐出那冰冷的話語,南宮嫿知道他是因為不喜歡南宮珏和南宮蕊兒,她還算是比較了解他的,便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心道,等人全都安全了我再找你算帳,先朝你做小伏低一次。

    想到這裡,她眨了眨眼睛,朝祁翊露出一個微笑的眼神,輕聲道:“你剛才還是我是你娘子,娘子的妹妹有難,你竟然見死不救,你這是哪門子的相公? ”

    祁翊一聽到這句,當即二話不說的道:“沒問題。”

    他要等的當然是這句話,逼得南宮嫿說出來了,他手中的金珠已經霍地而出,朝姑娘們身後提著砍刀追過來的黑衣人射過去,沒想到對方的人這麼多,殺了一批又來一比,像不怕死的死士一般。

    看到祁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南宮嫿心道,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這時候,南宮珏和南宮雪等人已經咬緊牙關朝南宮嫿奔了過去,一奔過去,幾個忙氣喘吁籲的躲在祁翊身後,一個個都朝南宮嫿叫苦起來。

    南宮嫿此時卻緊張的看向四周,影華表姐和玉萼呢?她們兩個弱女子,這裡場面那麼亂,萬一她們出事了怎麼辦?

    沒看到她們兩人,南宮嫿快急得眼淚打轉,她深吸一口氣,堅強的朝四方掃視著。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啊”的一聲尖叫,南宮嫿回頭一看,只見南宮蕊兒馬上就要被兩名刺客抓住,她仍舊奮力的朝前跑,無奈她體力不支,跑兩下就摔到地上,這時,一名刺客已經猛地伸手上前,一把去拽南宮蕊兒的頭髮。

    “賤人,我看你往哪跑,給大爺站住!”那刺客說完,猛地去扯南宮蕊兒的頭髮,只聽“嘩”的一聲,刺客手中赫然多了一截假髮,他看著那截斷了的頭髮,還以為自己力道這麼巧,竟然把這女人的頭髮扯斷了。

    這下子,南宮蕊兒的假髮沒了,頭上的珏寶首飾也紛紛落到地上,立即有刺客去搶那些首飾,南宮蕊兒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迅速摸向自己參差不齊的癩俐頭,這時,那原本拽著假髮的刺客在看到南宮蕊兒一頭像刺猬一樣的頭髮時,突然忍不住嘲笑起來,“這個女人好醜,真的是太醜了,哈哈,這樣的醜八怪還敢上街!”

    南宮蕊兒此生哪受過這樣的氣,氣得咬牙,撿起地上的一顆石頭,朝那刺客猛地扔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那石頭準備無誤的砸在刺客的額頭上。

    這刺客哪裡被人這麼砸過,尤其是他的獵物,當即,他將手中的假髮了扔,一個箭步衝到南宮蕊兒面前,一下子將南宮蕊兒像小雞似的拎了起來,對著她“噗”的一聲吐了記口水,那骯髒的口水狠狠吐到南宮蕊兒臉上,噁心得差點讓南宮蕊兒吐出來了。

    “賤人,你竟敢打我,看我今天不整死你。”那刺客發火了,當即將南宮蕊兒扔到地上,他則一個箭步跨坐在南宮蕊兒身上,狠狠的騎在她的頭上,將他的下胯部位對準南宮蕊兒的臉,扒開褲頭,對著南宮蕊兒就開始撒尿,一邊撒還一邊打南宮蕊兒的臉,一陣啪啪啪的巴掌聲響亮的響起。

    “你這個惡人,壞蛋,你放開我,賤人,臭男人!”南宮蕊兒感覺自己受到極大的侮辱,張嘴就開罵,誰知一張嘴,男人那又臭又腥的尿就灌進南宮蕊兒的嘴裡,嚇得南宮蕊兒趕緊閉上嘴,他只覺得一陣噁心,天哪,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這男人太狠了。

    此時,祁翊正在對付另一邊的刺客,哪有工夫管南宮蕊兒,南宮嫿和南宮珏等人看見,全都嚇得大驚失色,南宮嫿見南宮蕊兒正在受侮辱,忙撿起地上的一顆大石頭,朝那刺客的頭猛地砸去。

    南宮蕊兒再怎麼,也是她南宮家的人,怎能由這些人渣欺負,傳出去不禁丟南宮家的臉,更會讓老太太氣得吐血,還會連累她沒保護好南宮蕊兒,到時候一定會找藉口折磨娘親。要是今天南宮蕊兒出事,她這個做長姐的也脫不了乾系。

    也不知道是一時的隱測之心發作,還是為了南宮家的名譽,南宮嫿剎那間只覺得胸腔突出一陣烈火,挽起袖子,握緊手中的匕首,朝那正背對著她,挨了一記石頭都不顧仍在用下身猥褻南宮蕊兒的臭男人走去。

    快步跑到男人身後,南宮嫿猛地咬牙,只覺得手心沁滿熱汗,她握緊匕首,朝那男人的天靈蓋當即嘩的一聲刺下去,這時,那男人中刀,當即啊的痛叫一聲,隨即就一個鯉魚打挺,睜著血紅的眼睛,就要朝南宮嫿揮過去。

    正在這時,早看到的祁翊一個移形幻影,迅速走到南宮嫿面前,將她一把摟在懷裡,手中玉珠一出,那正想報仇的刺客眼睛就中珠,疼得他咚的一聲摔倒在地,大聲的嚎叫起來。

    南宮蕊兒得到解救,在絕望的看了眼南宮嫿後,眼裡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憤怒,她抹了一把臉上的尿液,捂了把紅通通的臉,當即撿起刺客地上的匕首,看著那捂著眼睛在地上滿地打滾的刺客,一個迅猛上前,胸腔充滿恨意,握緊匕首,想都沒想就朝那刺客的下身斬去。

    只聽“啊”的一聲天崩地裂的驚嚎,那刺客痛得直不起身來,此時,他下身已經血紅一片,一股子鮮血流了出來,看得南宮珏她們紛紛花容失色。

    此時的南宮蕊兒,就那麼半跪在冷風之中,一雙赤紅的眼睛恨恨的盯著那刺客,又怒吼一聲,“賤人,我讓你打我,讓你猥褻我!我砍了你的命根子,我要把你砍成十八段餵魚!”

    南宮蕊兒說完,掄起手中的尖刀,眼睛都不閉一下,對準身下的刺客就一個勁的猛刺,每刺一下那刺客就痛苦的嚎叫一聲,南宮蕊兒仍不解氣,想起自己剛才受的侮辱,手中的刀尖也嘩嘩的在男人身上刺了無數個洞,此時,男人已經鮮血淋漓,其他刺客見狀,一個個是愣在原地,沒想到這女人狠起來,比男人還狠。

    “一、二、三……十七、十八!賤人,滾下去餵魚!”失去理智的南宮蕊兒說完,一個猛咬牙,將痛苦得叫爹叫媽的刺客猛地一踢,雙手再一推,就將他撲通一聲推進滔滔江水中。

    幹完這一切,南宮蕊兒這才驚慌失措的癱倒在地上,頭髮上到處是尿液滴下來,她難受得眼淚都流不出來,只是怔怔的盯著前方,握緊匕首,好像隨時準備著殺人似的。

    這時,左明等護衛全趕了上來,南宮嫿知道南宮蕊兒變成這樣,老太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便朝左明道:“快去,把蕊兒小姐扶上馬車,趕緊的!”

    “是,大小姐。”左明等人忙上前,正要扶南宮蕊兒時,南宮蕊兒以為他們是刺客,剛要揮刀,卻發現是左明,她的刀揮到半空,人已經被左明她們扛起來,往馬車處走去。

    看著在河裡翻滾幾下的刺客,祁翊有些驚訝的怔愕住,隨即將南宮嫿抱在懷裡,不讓南宮嫿看那噁心的場景,他則朝身後趕來的護衛們冷聲道:“還不趕緊去報官?”

    “回世子,已經有人去了,官兵們已經到來的路上了,因為前方人太多太擠,大家都蜂湧想逃走,前邊的路已經堵住了,好多人被踩死,好多人掉進河裡。”

    “啊,我表姐呢,還有玉萼呢?”南宮嫿急得推開祁翊,看向南宮雪等人,她們全都搖了搖頭,一副都不知道的樣子。

    看著上面抱著南宮嫿的男人,正在船艙裡躲避刺的棲霞公主一雙眼睛已經狠狠瞪住,她朝身側的慶姑姑冷聲道:“姑姑,我落水了,你趕緊通知對岸的祁世子!”

    說完,棲霞公主已經站到船頭,撲通一聲跳進水里,慶姑姑一反應過來,忙朝對面了祁翊叫道:“祁世子,我家公主落水了,快來救救公主,快啊!”

    公主出事,這還得了,眾人聽見,已經有許多人跳下去,祁翊則回眸,淡淡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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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踩死渣男世子強吻


這時,棲霞公主已經在水里扑騰起來,南宮嫿也迅速上前,緊張的盯著水里,公主被保護得好好的,靠近畫舫的刺客都被打回來了,她怎麼落水了。

    祁翊微微頷首,淡淡轉了轉眼珠,正在這時,守在船頭的袁逸昇突然驚呼一聲,大聲道:“公主,我來救你了。”

    說完,袁逸昇猛地扒下外邊的盔甲,扒得只剩下一件裡衣,一個猛子就扎進河裡,朝扑騰的棲霞游去。

    看到袁逸昇下去,祁翊便挑了挑眉,拉住南宮嫿的手,一臉溫潤的看向她,“有他去救了,我就保護你。”

    表面是眸子含笑,男人心底卻滑過一道冷流,目光誅譏冰冷的盯著河面,表情十分冷淡。

    南宮嫿看見袁逸昇跳下河,已經猛地抱住了棲霞公主,這時,棲霞卻厭惡的睨了眼袁逸昇,眼睛冷冷的盯著她,很厭惡的想逃離他的臂彎。

    南宮嫿見狀,棲霞已經看到她們了,她們不可能見死不救,便率先上前走到河邊,這時,袁逸昇已經將嘴裡在吐水的棲霞慢慢送了過來。

    此時,棲霞公主渾身冷得發抖,這冰冷的河面,凍得她心都在顫抖,她原本想假裝失足落水,想看祁翊會不會來救自己,沒想到,他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雙眼睛只是深邃盯著南宮嫿,好像南宮嫿才是他的全世界。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而南宮嫿算什麼,他為什麼寧願救南宮嫿都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她不願意,她執意跳河,要的就是祁翊過來救,想到這裡,棲霞伸手狠狠往袁逸昇腰間一掐,她是學過武的,力道雖然不如男人,但知道人的弱點在哪裡。

    袁逸昇正想英雄救美,冷不防的被棲霞這麼一掐,疼得他眉頭緊皺,忙道:“公主你怎麼了?讓小的救你上去,這河水很激人,小心感染風寒。”

    棲霞恨恨的瞪了袁逸昇一眼,冷聲道:“你知道什麼?你若是敢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棲霞對準袁逸昇的喉嚨又猛地一掐,掐得袁逸昇當即嗆了一口水,一張臉也漲得十分難受。

    棲霞公主手中力道很大,她要贏,袁逸昇想救她,可他根本不懂她愛一個人卻得不到的心情,她每天想祁翊想得發瘋,恨不得立刻嫁給他,可她醒來卻發現,她離他太遙遠,她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得不到他,她一定會心碎而死的。

    暗戀的感覺既甜美,又如毒藥般嗜血,她受不了這種喜歡卻又得不到的感覺,這天下的東西沒有她得不到的,她一定要得到。

    想到這裡,棲霞又猛地往袁逸昇腰部猛掐,在趁著倒在他身上的時候,一拳頭打在他腦門上,這時候,袁逸昇被棲霞打得頭眼昏花,他差點沒撐住沉了下去,就在這時,棲霞卻難受的往上伸手,朝對面的祁翊道:“世子,救我……”

    祁翊微瞇起眼睛,朝身後的侍衛看去,那些侍衛全都放棄對付岸上的殺手,一個個撲通幾聲跳進河裡,沒幾下就游到棲霞邊上,把正在掙扎的棲霞和因為腦門挨打在水里喝了幾口水的袁逸昇慢慢拖到岸邊。

    此時,邊上的南宮珏眼裡盡是冰冷的妒意及寒光,她心疼的看著袁逸昇,又嫉妒的看向棲霞,從剛才袁逸昇跳上去救人那一刻起,她就嫉妒得發狂,這是她的男人,憑什麼要為別的女人冒生命危險,她是公主又如何?

    一拖到岸邊,已經有幾個手忙腳亂的去扶棲霞,棲霞此時已經臉色發白,一上來就難受的吐了幾口水,在看到祁翊後,她忽然用力衝到他面前,鼓起勇氣,按她心中排練過上千遍的那樣,一把撲進他懷裡,朝他哇嗚一聲大哭起來,“你為什麼不救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難道你就這樣討厭我?你為什麼跟南宮嫿在一起,你就這麼喜歡她嗎?祁翊!”

    棲霞公主說完,對著祁翊衣領口就吐了一口冰水,此時的她,釵環散亂,身上滴著冰涼的水,樣子看上去十分的狼狽,又很可憐,她就這樣抓著祁翊的肩膀,貪婪的想擠進他懷中,卻被祁翊嚴正以待的推開,一雙烏金般的眸子淡淡看向棲霞,“請公主自重。”

    棲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祁翊推開,她痛苦的愣在原地,這時,南宮嫿看到水性並不太好的袁逸昇,此刻正難受的爬在河邊,見他一張臉奄奄一息,卻沒人管他,因為他的侍衛都在對面的船上,這邊的人忙著對付後邊的刺客。

    前世她就知道,袁逸昇的游泳技術只是半吊子,他一天只知道讀書往上爬,哪會去游泳,所以看到他在難受的吐水,南宮嫿便知道,他是剛才嗆了幾口水撐不住了,他根本不太會游泳,竟為了救公主冒險下水,一來是為了爬上位不擇手段,二來他知道有人會救她們,因為公主乃千金之軀,沒人敢不救。

    這時候,有一窩刺客正朝南宮珏她們追過來,嚇得南宮珏她連袁逸昇都不管了,迅速往邊上的馬車裡面躲去。

    見熟面孔都走了,棲霞公主心心念念的又是祁翊,南宮嫿看到袁逸昇的喉嚨處竟然有幾枚爪印,看到袁逸昇像死魚一樣翻不起來的樣子,南宮嫿猛地上前,見沒人看她,袁逸昇又匍匐地,她想起前世的他拿劍指著自己的樣子,她就恨得一腳踩到袁逸昇手上,踩得很使勁。

    “好痛,誰……”袁逸昇正要說話,南宮嫿已經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塊手絹迅速扔在袁逸昇眼睛上,然後一腳給袁逸昇踢去,此時,那邊的棲霞公主已經又上前抓住祁翊,侍衛們上前圍的圍,邊上的刺客又殺的殺,大晚上的,花燈大多數落進水中熄掉,還真沒人發現她和袁逸昇在這兒。

    前世的深仇大恨讓南宮嫿很想操起把匕首狠狠朝袁逸昇刺去,可她不想讓他這麼容易就死掉,她要讓他嚐遍世間的所有痛苦,這才能出她心中那口惡氣。

    南宮嫿一蒙上袁逸昇的眼睛,便重新踩到袁逸昇的手上,使勁用腳底在他手上轉圈,她真想踩死他,這時,袁逸昇已經痛苦的尖叫起來,他當場想爬起來找這人算帳,無奈南宮嫿已經伸腳猛地一踢,將袁逸昇嘩的一聲踢下水去。

    接著便是撲通的一聲,南宮嫿正以為沒人發現時,一抬眸,便看到對面正冷冷緊著她的皇長孫,而最讓她驚訝的是,皇長孫懷裡還抱了一個蜷縮著身子的千金小姐,那千金小姐將頭埋在皇長孫懷裡,一副害怕得渾身發抖的樣子,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看上去真是我見猶憐。

    此刻,皇長孫一雙眼睛正銳利且冰冷的盯著南宮嫿,南宮嫿努力深吸口氣,沒想到她踢袁逸昇下河的事,竟讓皇長孫看到了。

    這時候,楚瀾已經朝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幾名侍衛跳下水救人,南宮嫿見他只是危險如狼的盯著自己,並沒有將她供出來,她便抿了抿唇,迅速朝祁翊跑去。

    這時候,皇長孫也抱著那個看不見臉的女子過來,南宮嫿一走過去,棲霞公主就冷冷盯著她,哪怕渾身冷得發抖,她也不穿慶姑姑遞過來的衣袍,只是眼淚汪汪的盯著祁翊,“祁世子,你與我從小青梅竹馬,難道你當真不喜歡我?我是堂堂公主,她又算什麼?”

    祁翊微瞇著眼睛,冷冷看向棲霞,篤定而沉穩的道:“來人,扶公主上馬車!”

    此時祁翊已經不再是那麼溫潤如玉的男子,眼神變得無比的黝深,那眼神面無表情,冷血得讓棲霞公主心都碎了,她當即搖了搖頭,厲聲道:“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我就不信你一點都沒喜歡過我,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說,我有哪點做得不夠好的,你說了我都改,我一定要得到你! ”

    反正都說出來了,棲霞也不怕丟臉,索性將心中所想全部說出來,聽得邊上的人一個個大為驚駭,哪有女子向男人表白的,公主更加要注意一言一行,棲霞公主這樣,雖然大家看她痛苦沒有什麼說話,可心裡還是不贊同這種行為的。

    這時,慶姑姑卻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身穿男裝的南宮嫿,南宮嫿也發現慶姑姑正在打量自己,便看了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沒有哪裡不對勁的,等她再看時,慶姑姑已經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一把將棲霞抱住。

    這時候,祁翊狹長的鳳眸更加冰冷,這時,棲霞公主看到邊上淡然而立的南宮嫿,當即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就要抓南宮嫿,“都是你這個女人害的,你為什麼要出現?如果沒有你,他一定會喜歡我。”

    這時候,祁翊烏黑的眸子已經浸著嗜血的寒光,一把將南宮嫿拉到自己身側,冷聲道:“請公主自重,祁翊已經決定,明日去南宮府提親,我要娶嫿嫿。”

    “什麼?你竟要娶她?你不會在騙我吧,為什麼啊!”棲霞公主此時沒有半點公主的高貴,有的只有噬骨的痛苦,她感覺自己從頭涼到腳底,只覺得人家那麼幸福,她卻是那麼的形單影只。

    祁翊的話也聽得皇長孫微微皺眉,沒想到他竟然要迎娶南宮嫿,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竟不知道。

    南宮嫿見棲霞公主痛​​苦得揪心,怕公主因為嫉妒而記恨南宮家族,更怕最後會連累中威伯府,她忙上前朝棲霞道:“公主別誤會,我和祁世子沒有什麼,他也沒說過要娶我。”

    祁翊此時鳳眸生花般的看向南宮嫿,那皇長孫懷裡的女子的身子也動了動,而南宮嫿的讓步,讓棲霞覺得她在惺惺作態,假裝好心,實際上祁翊的心都被她勾走了,她卻在這裡假好心。

    想到這裡,棲霞上前一步,盯著南宮嫿,突然轉了轉眸,將聲音放軟,“南宮姑娘,你有這麼多人喜歡,除了祁世子,還有齊王世子,她們個個都是人中之龍,而我只喜歡祁世子一個,你把他讓給我,行嗎?”

    堂堂公主,放棄自己的尊嚴和地位,竟然低聲下氣的求南宮嫿,南宮嫿當即朝棲霞行禮,道:“公主別這樣,嫿兒受不起,嫿兒不喜歡祁世子,他沒有說過要娶我。”

    棲霞還要逼問,此時,楚瀾已經上前一步,沉聲道:“來人,還不把公主扶上馬車帶回宮,想她生病嗎?”

    楚瀾一聲令下,立即有幾名侍衛上前,將不甘心的棲霞拖上馬車,在上馬車時,棲霞扣著那車壁,目光一直緊著祁翊,冷聲道:“我絕不會讓你娶她,你們兩個這一輩子都休想在一起,你只能是我的。”

    說完,棲霞已經冷冷放下車簾,登時恢復一臉的高貴氣質,與剛才歇斯底里不顧一切表白的她完全不一樣。

    等皇宮的馬車在侍衛的擁護下衝出人潮之後,袁逸昇也被侍衛們撈了下來,此刻,楚瀾帶的人已經迅速圍到護城河旁邊,和刺客們撕殺起來。

    這時,大家都以為只有一方刺客,就是之前扮成舞龍舞獅的那幫人,其實後邊還有一幫刺客,兩幫刺客與撕殺在一起,侍衛們則見到刺客就殺,場面有夠亂的。

    這時,南宮嫿看到楚瀾懷裡的女人嬌弱的輕咳一聲,隨即已經小鳥依人的抬起眸來,朝南宮嫿投來一個無辜的眼神,“嫿妹妹,你沒事吧? ”

    竟然是安容華,開始南宮嫿還以為是某個膽小的富家千金被楚瀾救了,當她看清是假裝可憐的安容華時,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譏諷,“原來是安姐姐,安姐姐沒事吧。”

    安容華將小臉幸福的埋在男人懷裡,眼珠卻是十分的冰冷,“我沒事,多虧皇長孫相救,我的腳崴了,走不動路,才勞煩皇長孫抱我一程。”

    此刻,她人雖然在皇長孫懷裡,可她根本不喜歡這個皇長孫,她喜歡的是溫潤儒雅的祁翊,從他給她賜名字那天起,她就發誓此生要嫁給他。

    無奈,祁翊有公主喜歡,又疼的是南宮嫿,她這樣的角色根本插不進去,既然插不進去,她也不可能當一輩子老姑娘,或者委屈的屈居於南宮嫿之下做祁翊的妾,她想讓祁翊對自己刮目相看,唯一的方法是成為人上人。

    而作為女子,要想成為人上人,嫁的就必須是人中之龍,所以那天在皇宮時,她看中了楚瀾,今天在街市上,她早早的看見楚瀾帶人過來,假裝去救一名被刺客捉住的弱女子,就在她冒死去救那女子時,楚瀾已經提前將那刺客殺死,將她們從刺客的刀下救了回來。

    她再被救的時候假裝崴到腳,沒想到楚瀾卻將她抱到懷裡,她能感受到,楚瀾也是喜歡她的。

    南宮嫿淡淡的掃了安容華一眼,朝楚瀾行禮道:“我還要找我表姐去,就不打擾皇長孫了,告辭。”

    說完,不顧祁翊的驚愕,南宮嫿已經奮力向前跑去,祁翊哪敢放她一個人在這些亂跑,當即跟了上去。

    南宮嫿不停的向前奔跑,她只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她搞不清自己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歡祁翊,說喜歡,她又考慮這樣那樣,說不喜歡,可讓她做出那種將他讓出去的舉動,她的心真的會痛。

    她慢慢跑到橋邊,看著橋上奔來奔去的人流,不經意的一回眸,看到她的右側,男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星光下,此刻的他看起來如飄飄的謫仙,眼神深邃,嘴唇殷紅,冷風揚起他綴有蔓殊沙華的袍子,揚起他烏黑的發,月下的他顯得更加魅惑,也很安靜。

    “我……世子,你別過來。”南宮嫿朝祁翊看過去,想起棲霞剛才痛徹心扉的表情,還有她最後落下的話,她不會讓她和祁翊在一起的,整個蒼祁也不會同意她嫁給祁翊。與其後面痛苦,不如現在就斷了兩人的關係。

    祁翊薄唇輕抿成一條線,鳳眸閃著瑩瑩的光芒,卻並未過去,讓人看不明白他眼裡的意味,正在這時,南宮嫿突然看到與玉萼相扶著一拐一瘸跑過來的趙影華。

    一看到趙影華,南宮嫿趕緊上前,急切的在趙影華身上看過去,“影華姐,你怎麼了,你受傷了?來,快讓我看看。”

    “嫿兒,太好了,你沒事就好,我們找了你許久。”趙影華忙將南宮嫿抱在懷裡,拍打著好的背,示意她安心:“你放心,我沒事,只是在逃跑過程中不小心扭傷了,有祁世子保護你,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南宮嫿尷尬的看了眼對面淡漠佇立的男人,忙裝作沒事一般的去給趙影華檢查腳,正在這時,只聽“嗖嗖”幾聲冷箭朝橋上射了過來,那箭影在暗處,南宮嫿只覺得背後一片沁涼,忙伏下身去躲。

    與此同時,祁翊已經一個輕靈躍上前,將南宮嫿迅速抱進懷裡,手中金珠、銀珠並一些銅錢如刀片冷冷飛射出去,將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箭擊斷。

    不料,祁翊手中的珠子有限,那箭雨則密密麻麻的射了過來,突然,有一隻箭直直的射向南宮嫿時,祁翊為了給她擋那支箭,一回眸,便見一支弓箭冷冷刺中他的左胸。

    “嫿嫿,你沒事吧?”祁翊大步上前將南宮嫿拉到懷裡,此時,他已經微皺起眉頭,為了不讓南宮嫿有事,他又繼續射出金珠。

    從知道某人說他叫嫿兒沒男子氣概之後,他當即改了稱呼,他不僅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搶過來,還要比某人更有男子氣概。

    南宮嫿見祁翊受傷,嚇得忙摘下手上的珠子,全部給祁翊,​​趙影華、玉萼等也將身上的首飾和珠子、銅錢等拿出來,遞給祁翊當武器。

    而那暗處,看到中箭的祁翊以及緊張的南宮嫿,楚宸燁一雙幽深的眸子冷冷盯著身側的許由儉,沉聲道:“這是誰的人?本世子只吩咐過試探祁翊,並未叫人趕盡殺絕,更不許人碰南宮嫿,誰敢違抗本世子的命令,說!”

    許由儉嚇得忙朝對面橋上看去,在看了一陣後,忙朝楚宸燁拱手道:“回世子,這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的人早就撤了,這是新一撥殺手,不知道來自何方。”

    楚宸燁冷冷揚唇,嘴角溢起無比森寒的譏諷,朝許由儉沉聲道:“上去救人!”

    就在祁翊眉頭皺緊,胸前鮮血直流,南宮嫿她緊張得在想辦法之時,此時,一批黑衣殺手已經衝上來,嘩啦啦的朝躲在河對岸射箭的刺客衝過去,兩撥刺客相遇,立即拼死的廝殺起來。

    不一會兒,後邊衝出來的刺客已經以壓倒性的優勢將原先射箭的刺客打倒,祁翊也冷冷睨向前方,這兩撥人,究竟來自哪方勢力?

    難道,是齊王那方,如果不是,那又是誰?他確信他的身份沒有暴露。

    黑暗中的楚宸燁見刺客已經被打手,朝身側的許由儉冷地揮手,許由儉立即發了個信號彈將自己的人召了回來,此時,對面的侍衛和官兵們已經迅速沖了上來,童哥領著人忙朝祁翊圍過去。

    見祁翊和南宮嫿脫困,楚宸燁這才悵然若失的看了眼天上的圓月,挑眉道:“所有人撤退,餘下的讓皇長孫收拾。”

    想著剛才自己擔憂的心神,楚宸燁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嘲的微微一笑,一個奶娃娃而已,他怎麼會擔心?大概吃錯藥的那個是他。

    不過,他已經試探出來,這個祁翊,隱藏極深,他竟會武功,而且武功很高。

    橋上,南宮嫿連忙和童哥等人將祁翊扶住,祁翊則擺了擺手,眉頭微皺,示意她們不用扶,只是微一皺眉,就將胸前的箭拔了出來,南宮嫿忙吩咐玉萼從車裡拿來藥箱,將祁翊左胸處的衣裳割開,赫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血洞。

    看到這流血的血洞,南宮嫿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趕緊拿好棉布開始清理祁翊的傷口,她開始以為傷到他的心臟,幸好偏了一點,要是再偏半寸,就有生命危險了,而祁翊,是為了保護她才受傷的。

    他完全可以不理她,可他在危難時刻竟願意留下,還自己身負重傷,想到這裡,她眼裡已經噙著熱淚,忙吩咐玉萼道:“你們快去準備點溫水,童哥你去準備件大氅。”

    說完,玉萼和童哥相繼跑開,南宮嫿忙埋頭認真的幫祁翊處理傷口。

    突然,上頭的男人已經眼底含笑,一把扣住南宮嫿的下巴,在她瞪圓眼睛的同時,猛地噙住她的唇,在她唇上輕咬一口,然後戲謔的道:“你這是在擔心我?”

    南宮嫿又被他強吻了,氣得皺了皺眉,正要生氣,發現他額頭沁著冷汗,傷口又是一片血紅,只好忍了下來,“等你傷好了,看我怎麼報今日之仇,今天你強吻了我不知道多少次。”

    “這應該不叫強吻,這叫情到濃時,情不自禁的報仇,你不記得在桃花塢,你強吻了很多次的事了?”祁翊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紅唇微微勾起,湖泊色的眸子泛著美好的光澤。

    南宮嫿聽到他的話,臉色一紅,沒想到男人又淡定的道:“你還問我,說:你好香,你是神仙麼。”

    南宮嫿這次卻沒臉紅,只是一把摀住祁翊的唇,朝他冷冰冰的道:“你想毀我名譽麼,再這樣,我不替你包紮了,任你自生自滅。”

    祁翊卻怔怔然的挑眸,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眼神,一雙眼睛澄澈瑩潤,兩排長睫毛濃密深黑,上面印著月光的影子。

    他還有件事沒告訴她,那晚在桃花塢,在她一步步逼近他要強吻他時,待她一吻上他的唇,他就情不自禁的扶起她的頭,率先將她抱著靠在桃樹上,化被動為主動,吻了她好久,還差點忍不住當場要了她。

    要不是為了女子的名譽著想,他早​​就忍不住了,從那時起,他的心裡就住了一個嫿嫿,如今,他豈會真的損她名譽呢,看來這小女子是多慮了。

    正在這時,玉萼領著一名身穿紫襖紅裙,大約二十二歲的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身後跟著一個五歲的奶娃娃,小娃娃頭上纏著塊棉巾,身上穿著一襲玄色瓦領披襖兒,不過看上去十分陳舊,女子頭上也裹著一頂天藍色的頭巾,正端著一盆熱水,迅速跑了過來。

    一跑到南宮嫿面前,女子就將熱水放在地上,在看了眼受傷的祁翊後,又看向南宮嫿,她是女子,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南宮嫿是個美人,忙道:“姑娘,這裡有熱水,是我才燒開的,你們慢用。”

    說完,女子領著那小奶娃就要走,南宮嫿見狀,忙拉住她,想來這女子的日子不好過,不然大冷天的,也不會出來擺攤賣刺繡了,想到這裡,她便從頭上取下一根金簪,遞給女子,“多謝你,這個你拿去給娃娃做件狐裘保暖吧。”

    那女子一聽,只是有些失落且惆悵的笑了下,忙擺手道:“夢娘多謝姑娘好意,只是夢娘只是燒了鍋熱水而已,舉手之勞,怎能要姑娘的東西,這簪子這麼漂亮,姑娘還是自己留著吧。”

    說完,夢娘拉著小孩子就朝對面的小攤子跑去,兩母子一到那裡,就凍得趕緊去抱湯婆子,兩雙眼睛都是十分期待的看著路過的路人,希望大家會買點,只是今天發生了刺殺,大家都匆忙的跑回家了,誰還會買她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有的人甚至不管不顧的把她的刺繡踩得亂七八糟,急得她忙開始收拾。

    看到夢娘,南宮嫿就想起前世的自己,為了袁逸昇,也是這樣的不怕死,原本她剛才想送袁逸昇去見海龍王的,沒想到卻讓楚瀾給救了,這個楚瀾,看樣子對安容華有意思,又救袁逸昇,豺狼鼠蟻混成了一窩,她一定要謹慎小心的防著。

    南宮嫿有了熱水,忙細心的擦乾淨祁翊的傷口,再往傷口上扔了藥末子,隨後用紗布將他的傷口慢慢包上,這時候她才看見,祁翊半露的胸膛真性感,又結實又溫暖,身材真好,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再給祁翊披上一件灑金綴絹花的玄色袍子後,南宮嫿這才鬆了口氣,此時的祁翊,似乎不怕死一般的淡定沉著,一雙鳳眸始終噙著笑容,這風華絕代的樣子,令身邊的人都不敢看,生怕一看就被他那魅惑的眼睛吸了進去。

    這時,看到夢娘和那奶娃娃凍得在原地跺腳,南宮嫿便給玉萼一袋銀子,讓她去把夢娘的刺繡買了,玉萼忙揣著銀子上前。

    等到和祁翊上了馬車之後,玉萼已經抱著一大包刺繡過來,這時,那對收拾完的母子已經一臉欣喜,心道今天運氣真好,竟一下子賣光了,兩人正準備收拾回家時,卻看到玉萼朝南宮嫿的馬車裡走過來。

    夢娘見狀,忙帶著小奶娃跑過來,一看到南宮嫿,就將銀子遞給她,道:“小姐,夢娘不能要你這麼多銀子,你就算救得了夢娘一時,也救不了夢娘一世,讓夢娘自食其力的養活孩子吧。”

    南宮嫿看得出,這個夢娘是有故事的人,她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書香世家出身的小姐,可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便道:“我們能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再說,你的孩子他這麼瘦,你要不給他添點吃的穿的,如何撐得下去。”

    夢娘一提到孩子,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不再說話,那小奶娃卻搖著夢娘的手,朝南宮嫿看過去,臉上已經全是淚痕:“大姐姐,爹爹做官了就不理我們了,他拋棄我們,娶了漂亮的官家小姐,還裝作不認識我們。明天就是爹爹和官家小姐的大婚之日,娘說了,到時候要去攔轎,要向爹問個明白,問他為什麼要窮苦的時候要娘賺錢給他考科舉,有做官就不認得我們了。”

    聽到這五歲小男孩哽咽的話語,南宮嫿當即驚異的看向夢娘,見夢娘也忙用帕子在擦淚,南宮嫿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如今的夢娘,和她前世的例子差不了多少。

    這個男人真是負心漢,窮的時候要夢娘養,如今做官,就娶美嬌娘了,還不認夢娘和這個孩子,想到這裡,南宮嫿便道:“他叫什麼名字?他若不認你們,要是上達天聽,聖上定會治他個拋妻棄子的欺君之罪,到時候他會死得很慘。”

    邊上的祁翊微微皺了皺眉頭,為什麼一聽到這樣的事,南宮嫿的表情就那麼的義憤填膺,好像是發生在她身上似的,小小年紀的她,連閨閣大門都難出一步,怎麼會給人一種怨恨叢生的感覺。

    夢娘則淒然的一笑,落寞的道:“我們只是平民老百姓,哪見得著聖上,再說,他柳相離如今做了六品大官,娶的又是京城五品大員的女兒,勢力那麼龐大,我們想去官府告狀,人還沒走到官府,就讓他僱的人打回來了。其實我也是江南好人家的女兒,只是當年一意孤行跟他在一起,父母不同意,硬是和我斷絕了父女關係,所以我才跟他來到京城,本以為我們到老都會一直在一起,沒想到,世事難料,男人太容易變心了。”

    “放心,娘子,為夫不會這樣對你的。”邊上自稱才高八斗、十分優秀的男人已經提前發話,口吻十分的淡定,聽得南宮嫿心頭微微一動。

    南宮嫿一聽柳相離這個名字,當即覺得,光是這個名字就很像負心漢了,她一抬眸,便看到夢娘因為做針線而滿是血洞的手指,還有飽經風霜透著陣陣可憐的臉,這時,夢娘已經朝南宮嫿和祁翊行了一禮,帶著小娃娃率先走了。

    南宮嫿見她們走掉,微微嘆了口氣後,便將車簾拉上,黑子駕上馬車,只聽喝的一聲,朝東街走去。

    她們先把趙影華送回中威伯府,這才朝南宮府走去,一路上,祁翊始終饒有興味的盯著南宮嫿,南宮嫿見他對自己很有興趣的樣子,心頭想起棲霞的怨恨,便淡淡抬眸,將目光放得很冷,今天在護城河邊出了那麼多事,棲霞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她是公主,只要一句話,侯府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她不敢想明天會發生些什麼,或許,連明天都過不了,臉色也一直淡淡的,到了侯府時,南宮嫿怕惹人閒話,車一停穩,便率先下了馬車,朝祁翊行禮道:“此番多謝世子相救,世子為嫿兒受傷,嫿兒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既過意不去,明日來為本世子換藥,不就行了?”祁翊挑眉。

    “這……”南宮嫿還在考慮,祁翊已經命黑子打馬上前,不一會兒,馬車就朝城中駛去了。

    南宮嫿看著那煢煢車影,深吸一口氣,趕緊將頭上的帽子取下,又將頭髮搓得很亂的樣子,還將身上的衣裳揉皺,這才跟著前來迎接的何然進了侯府。

    還未到興安堂,南宮嫿就听到裡面傳來陣陣哭聲及罵聲,這時,孫嬤嬤已經聽到消息迎了出來,一看到地髻凌亂的南宮嫿,孫嬤嬤忙將她扶進去,且心疼的道:“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頭髮亂成這樣,聽說河岸邊亂得很,還有人踩死人,是不是被別人踩到了。”

    南宮嫿朝孫嬤嬤報以淡然的一笑,便上前給陰沉著臉​​的老太太行禮,“嫿兒給祖​​母請安,因為後面又遇見刺客,嫿兒為了脫困,才回來晚了。”

    老太太看了眼正跪在地上哭泣的南宮蕊兒、南宮珏等人,本想將這口氣發在南宮嫿身上,卻發現她頭髮散亂,身上的男裝也皺皺的,還沒南宮珏整潔,臉上的怒意這才消了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蕊兒此時梳洗完畢,戴著頂紅氈帽,小臉也恢復了紅潤,不過眼神卻呆呆的,一直在無聲無息的流淚,南宮珏惡人先告狀,看了眼南宮嫿後,便陰陽怪氣的道:“還是嫿姐姐好,有祁世子親自保護,哪像我們,都沒個人管。臨出門前祖母已經說了,讓姐姐護著蕊兒,可姐姐只顧和祁世子談情說愛,早把我們拋到九宵雲外去了。害得蕊兒被那賊人按到地上,還用胯下去蹭蕊兒的臉,還尿在蕊兒臉上,把蕊兒害成這樣,而嫿姐姐卻和祁世子在那里幹看著。”

    原本南宮蕊兒正在傷心,可聽到南宮珏將她被刺客侮辱的事說得這麼詳細,她便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南宮珏還嫌她不夠丟人麼,故意這麼說,是不是想把她僅剩的一點名譽毀光?

    南宮嫿也早看出了南宮蕊兒的心思,此時,老太太聽南宮珏的話,眉宇間已經溢起陣陣冷光,剛要發火,南宮嫿已經提前一步走到南宮珏面前,冷聲道:“珏妹妹你何須血口噴人?當時刺客太多,情況緊急,只有祁世子會武功,我不站在他身邊,難道我去尋死?要不是祁世子將追你們的刺客殺掉,你們又怎能逃脫,你的意思是,祁世子救你是白救了,請你莫把好心當作驢肝肺。還有蕊兒妹妹,她只是跑慢了被刺客抓住,在她被抓住的瞬間我就衝過去將刺客刺了一劍,迅速將蕊兒妹妹救了下來,我那一刻幾乎是不顧生死的往前衝,蕊兒根本沒被賊人猥褻,你如此胡編亂造,是不是想損毀蕊兒的名譽?蕊兒是姑娘家,如果真被男人用胯下猥褻,這不是逼她尋死?你少信口開河,根本沒有這樣的事,當時我上去救她的時候,到處是刺客,我有為了自己不管姐妹死活了?那你們都是誰救的?”

    南宮嫿冷冰冰的說完,便朝老太太拱手,一字一頓堅定的道:“請祖母明鑑,嫿兒並非見死不救之人,刺客突然出現並不是嫿兒能預料的,但在姐妹受傷時,嫿兒不怕死的衝上去救人,讚美和誇獎嫿兒已經不想要了,嫿兒只想祖母還嫿兒一個清白,看嫿兒究竟有沒有保護好姐妹。嫿兒也根本沒和祁世子談情說愛,危難關頭只有我們自己人團結,才能打倒刺客,如果祖母不信,嫿兒會去請祁世子前來為嫿兒作證。”

    老太太聽完南宮嫿的話,心裡咯噔一下,怎麼,那祁世子當真喜歡嫿兒?這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對於南宮嫿的話,傷心難過的南宮蕊兒也不敢有異議,因為她不想名聲再次受損,只得咬牙點頭道:“回祖母,的確是嫿姐姐救了我,今天她才是功臣,請祖母不要怪罪她了。”

    她心裡並非真正感激南宮嫿,只是人都有心,在她被侮辱那一刻,的確只有南宮嫿不要命的衝了上來,她不敢相信,要是南宮嫿晚來一步,她會遭到怎樣的下場,所以,即使心裡對南宮嫿有嫉妒,這一次她還是想替她說話。

    不然真的寒了南宮嫿的心,以後遇到事她定不會救她,還有一點,就是南宮嫿替她把被猥褻的事圓了過去,不至於讓這樣的傳言傳出去,否則她定受不了被惡人騎在頭上的風言風語。

    見南宮蕊兒都替南宮嫿說話了,老太太這才嘆了口氣,起身將南宮蕊兒抱在懷裡,並朝南宮嫿道:“你們今天都受驚了,快回去休息下吧。”

    告別老太太后,南宮嫿這才回到鳳莛軒,略微收拾一下,累了一天的她,也沉沉的進入夢鄉。

    第二天辰時,南宮嫿便收拾好東西,帶著些補品之類的,坐上馬車朝城中走去,武穆王府佔地寬廣,處於城中最好最繁華的地段,她還沒去過,祁翊說讓她去看他,她便準備些禮物,到時候讓人捎進王府便行了。

    女子家與男子未婚見面,也著實不妥,但不去,又盡不到道謝的誠意,她一會兒只站在王府門口,一來代表誠意,二來也是避嫌。

    今天街上有些冷清,大概是受昨晚刺客的影響,上街的老百姓都少了,寥寥落落很少人在採買東西,不過經過昨晚一事,皇上對西藺城加重了保護,隨處可見成排成排的將士走過,將士們一個個火眼金睛,看到行為奇怪的男人,都要抓去拷問一番,生怕是刺客。

    這麼嚴謹的防範,今天倒比昨天安全多了。

    馬車很快駛到城中,這時,前邊卻傳來一陣吹嗩吶的聲音,這嗩吶聲十分喜慶,隱隱有許多人的談笑聲,南宮嫿見狀,便掀開車簾,看到前邊一大隊迎親的喜仗正緩緩行著,在那喜仗隊伍的最前方,一名約摸二十四、五的年輕公子正穿著新郎喜服,昂著走在前邊。

    而這位公子身後,是一頂八人抬的大紅花轎,花轎通體紅色,十分喜慶,南宮嫿愕然,原來是有人成親。

    正在這時,後邊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緊急著,還有一陣娃娃的哭聲,南宮嫿連趕緊回頭,看見不遠處,夢娘牽著五歲的兒子,朝前邊奮力的跑了過去,還大聲叫道:“相公,你不要走,相公!”

    沒幾下,夢娘就咬牙跑到那花轎前邊,小孩子也跟著哭,正春風得意的新郎官在看到夢娘的時候,眼神立即變得陰鷙起來,一腳踢在夢娘身上,厲聲喝道:“賤人,本公子不認識你,你若想訛本公子的錢,本公了賞你幾兩便是,還不快滾開?”

    夢娘看著這變得極快的男人,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朝男人哀求道:“相公,我求求你不要娶陳家小姐,你回來吧,我們一家三口還像以前一樣幸福,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小孩子也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咚的一聲跪在馬前,朝男人道:“爹爹,我求求你不要拋棄娘親,你是我爹爹,怎麼能娶別人,大姐姐說你這是犯罪,讓皇上知道了你會被砍頭的。”

    南宮嫿聽到這裡,只覺得心頭好像溢起一竄怒火,這孩子好可憐,讓她想起前世她還未生下來的孩子,如果能生下來長大,估計也像這個孩子一樣懂事可愛,只是,這男人和袁逸昇一樣,更無恥。

    一聽到小孩子想威脅自己,那柳相離​​已經斜著眼睛,冷聲道:“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們若是再鬧,小心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來人,把這兩個不知趣的人拖下去!”

    “不,柳相離,你怎麼這麼狠心?我供你讀書考舉,一人負擔整個家庭,你七年前就和我拜過堂成過親,如今竟翻臉不認人,我不服,你比陳世美還不如,你根本是天底下最忘恩負義的負心漢。你今天要不給我們母子一個說法,我們就撞死在這轎子前!”夢娘怕又被拉走,急得朝圍觀的老百姓大聲吼了起來。

    這時,柳相離有些忌憚的看了夢娘一眼,這大婚之日見血便是不吉利,如果鬧大了鬧到御史那裡去,他一定會被參一本,想到這裡,他一臉陰鷙的看向身後的人,厲聲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把賤人拖開,竟然訛​​到本公子的婚事上了,快把她們帶走!”

    “不,我不走,你又想叫他們打死我們,還好上次你派的人有點良心,留了我們母子倆活口,可我夢娘就不服氣,你一做官就不認我們了,你這個貪圖富貴的偽君子,你會遭報應的,連老天爺都不會饒你,你會遭天打雷劈的,那嫁給你的小姐也是瞎了眼,不知道你是這麼無情無義的人,要是她知道,她肯定不會傻傻的下嫁給你,將來你要是看上更漂亮的美人,一定會像拋棄我一樣拋棄她的!”夢娘說完,目光便恨恨的盯著柳相離。

    柳相離可不想讓今天的好日子被破壞,立即朝邊上的人使了個眼色,這時,已經有幾名大漢上前就將夢娘架住,要把她往後邊拖。

    南宮嫿見狀,正要吩咐黑子上前幫忙,誰知夢娘性子烈,一口咬住大漢的手,疼得大漢迅速放手,而她在無比深寒的盯了眼柳相離後,突然抱起身邊的兒子,用無比淒厲的聲音道:“蒼天,你究竟有沒有眼睛,竟讓這負心漢過得如此逍遙,夢娘這就以死明志,控訴蒼天的不公!柳相離,你會遭報應的!”

    夢娘說完,抱起孩子,一個咬牙,朝花轎狠狠的撞去,只聽“砰”的兩聲,夢娘已經重重撞到花轎上,登時,在場所有人都嚇得尖叫起來,就連那轎子裡的新娘子,也嚇得忙竄下轎子。

    此時,夢娘已經頭破血流的順著轎子滑了下來,她懷中的孩子因為撞得輕,只受了點輕傷,而夢娘,只是翻了下眼皮,便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夢娘!”南宮嫿大叫一聲,忙將面紗罩上,迅速跳下馬車,朝地上的夢娘奔去,都怪她來晚了,她沒預料到夢娘有必死的決心,要她知道,她一定提前阻止她。

    這時候,柳相離已經陰沉著臉,身子開始發抖,那戴著紅巾的新娘子已經冷冰冰的盯著柳相離,指著他大聲道:“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我不嫁你了,來人,回府,讓爹爹參他一本,一定要將這個負心漢和騙婚男抓去見官!”

    這陳家小姐也是個明事理的,在看​​到夢娘慘死的樣子時,立即上了另一輛馬車,叫丫鬟丟了包銀子在夢娘的屍體上,又吩咐道:“管家,把她好生安葬了,再把孩子安頓好。”

    說完,柳家小姐拉上車簾,狠狠瞪了愣在原地的柳相離一眼,吩咐下人打馬絕塵而去。

    這下子,老百姓們紛紛搖頭嘆息起來,一個個臉上皆是同情,這夢娘死狀慘烈,眼睛瞪得大大的,是死不瞑目啊。

    這時,南宮嫿在掐了掐夢娘人中,發現已經沒救了的時候,冷地站起身,朝身後的黑子道:“來人,趕緊去報官,抓住柳相離這個殺人兇手!”

    黑子忙吩咐另一個小廝去報官,這時候的柳相離,已經嚇得駕起馬就想跑,這時,義憤填膺的老百姓已經上前一把將他攔住,一個個都去拖他,將他嘩地從馬上拖了下來。

    那小娃娃此時已經哭了起來,而在南宮嫿的帶頭下,幾名壯漢已經將柳相離拉住,柳相離的那些下人見此情況,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的往邊上跑去,不一會兒,就只剩狼狽的柳相離一人了。

    陳小姐的管家也直搖頭嘆氣,看了眼那可憐的孩子,便道:“孩子別哭了,我們小姐根本不知道柳公子還有妻室,柳公子騙我家小姐,說他之前因為娶不起媳婦,所以一直沒成親,我家小姐因為喜歡他就信了,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一人,等我們調查清楚,會好好安葬你娘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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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鑾大殿世子拒婚


那小男孩腦門都被撞了一個大包,他緊緊的抱住夢娘,眼睛啪嗒啪嗒直往下流,“求求你們救救我娘親吧,大姐姐,求求你,我娘親她要死了,嗚嗚。”

    小男孩突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南宮嫿心中雖十分憤怒,可夢娘已經絕望的瞪大眼睛,她死了,再也救不活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負心漢柳相離。

    想到這裡,南宮嫿忍不住撫上孩子的臉龐,哽咽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只好從手上摘下一隻碧玉通透的翡翠雪鐲,將它套到孩子的手腕上,“孩子,你要堅強,只有你將來強大了,才沒人敢瞧不起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哭得雙肩抖動,拉著南宮嫿道:“大姐姐,我叫柳冰燄,是我娘親給我取的,請你救救我娘親好嗎?以後我會報答你的。”

    南宮嫿微嘆了口氣,夢娘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柳相離要娶別人娶他的,她好好將冰燄撫養大,以後冰燄長大成才,她也能了懷安慰,男人根本算不了什麼,今天得到了,明天他一樣要納妾,做女人的何必為了他不要性命。

    可惜,前世她也這樣笨,等她知道後悔時,已經晚了,夢娘就像前世的她,兩個都是苦命的女人,幸好老天讓她重生,讓她前來報仇,看著眼淚鍊鍊的柳冰燄,南宮嫿便朝他堅定的道:“你要記住害死你娘的人是誰,努力讀書,長大了替你娘報仇,還有,你不要再姓柳,這對你娘來說是一種恥辱,你娘姓什麼,你就跟她姓,只有努力上進,你才能在世間立足。不要自怨自艾,在羽翼未豐之時不要找柳相離報仇。以後你要成親的時候,切記不能像你爹那樣,傷害真正愛你的女人,懂了嗎?”

    柳冰燄似懂非懂的看了眼南宮嫿,知道這位大姐姐是為他好,忙朝她磕了個頭,堅定的點頭道:“回大姐姐,冰燄一定聽你的話,我娘親姓吳,以後我就叫吳冰燄,我再不姓柳,我不認識誰是柳相離,我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替我娘爭口氣。”

    聽到小冰燄堅定的回答,南宮嫿這才將手緩緩伸到夢娘眼睛上,將她的眼睛給合上,這時,邊上那位管家忙朝南宮嫿投去欽佩的目光,真誠的道:“在下陳府陳伯,這位姑娘心地真仁厚,如果是碰上別家的小姐,恐怕為了避嫌是決計不會幫忙的,剛才我家小姐也說了,讓這孩​​子由在下安置,在下早些年前沒了老伴,如今孤身一人,也有能力撫養小冰燄,可以供他上學讀書。跟著在下雖然沒辦法讓他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不過我們陳府一向待人寬厚,在下不會讓他凍著餓著,還請這位小姐放心。在下的府邸姓陳,我家小姐是五品的陳英參事,我家小姐叫陳鄢,陳府住城西郊外,還請小姐作個見證,我想收養這個孩子,看他這麼可憐,不想讓他淪落為無父無母的苦孩子,我也有個伴聊以安慰。”

    見陳伯一臉心疼的看著小冰燄,南宮嫿思索一下,便道:“小女子南宮府南宮嫿,等陳伯將冰燄安頓好,我會親自派人上陳府詢問此事,​​安葬夢娘和撫養小冰燄的事,就麻煩陳伯了。這裡有五百兩銀子,是我給小冰燄將來讀書之用,我會定時安排人前來陳府查看,這孩子太可憐,勞煩陳伯了。”

    陳伯開始只以為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姐,沒想到面前蒙著面紗的女子竟然是侯府大小姐,他嚇得忙給南宮嫿行了個大禮,有些顫抖的不敢接那銀子,“原來是侯府大小姐,在下失禮,還請小姐見諒,小姐請放心,我一定好好撫養冰燄,決不會虧待他,也會厚葬他的娘親,更會向大人進言,讓他將這個負心漢和騙婚男告上官府,還我家小姐和夢娘一個清白,讓他把牢底坐穿。”

    南宮嫿朝陳伯淡然點頭,嘴角冰冷的勾起,目光盯著對面已經被押住的柳相離,冷聲道:“像他這樣的人,自然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我會和陳府一起努力,將他送進大獄。但也請陳伯為我保守秘密,切勿將此事亂傳,對兩家都不好。”

    陳伯忙堅定的點了點頭,道:“小姐放心,在下絕不敢亂造謠此事,一定會低調處理,只要這孩子知道大小姐您的恩德就行了,至於其他人,在下會替小姐隱瞞身份,給小姐一份安靜的環境。”

    “如此這般,就多謝陳伯了。”南宮嫿說完,便站起身來,這時,懂事早熟的小冰燄已經迅速站起身,一把抱住南宮嫿的腿,朝他哭著道:“冰燄謝謝南宮大小姐,你是嫿姐姐,冰燄記住你了,冰燄以後會報答你的。”

    “不必如此,我只是路見不平罷了,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快別哭了。”南宮嫿說完,朝小冰燄扶了起來,此時,臉色蒼白的小冰燄又朝陳伯跪下,朝他磕了三個頭,懂事的道:“冰燄多謝陳叔叔幫忙。”

    說完,小冰燄難受的爬到夢娘的屍體上,抱著她不肯撒手,南宮嫿見冰燄有了著落,便朝身側的黑子使了個眼色。

    黑子在接收到眼色之後,從玉萼那裡領來一包銀子,快步走到幾名鄉親面前,將手中的銀子分發給幾位,“幾位大哥,我實在看不過去這柳相離的人品,你們拿著這銀子,麻煩你們把他送去官府,讓官老爺治他欺君罔上之罪,還有欺騙人家陳姑娘的罪名。”

    大漢們將柳相離狠狠押住,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便道:“這位小哥,你就是不給咱們銀子,咱們也要扭送他去官府,殺人就要償命,這婦人不能枉死,我們都是有良心的人。不過你給了銀子,咱們就乾得更賣力,幾位兄弟,咱們走,將他送官!”

    大漢們說完,押起柳相離就走,此時的柳相離,一張臉毫無血色,他遠遠的看著地上夢娘的屍體,一臉的恨意,都是這賤女人把他毀了,她要死也別拉上他啊,如今他丟盡臉面,馬上就要丟掉好不容易考來的八品縣丞,還有進大獄的危險,想想,他當初真應該狠心的殺掉她們母子倆,這樣他就無後顧之憂了。

    處理完夢娘及小冰燄的事,南宮嫿這才踏上馬車,命令黑子開道,朝武穆王府走去,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一行人便到了武穆王府。

    南宮嫿以前從未來過武穆王府,見這王府大門奢華氣派,門口立著兩隻白色的石獅子,整座府邸雕樓畫棟,好像籠罩在一層金光中似的,最重要的是,一靠近王府,她便聞到一股沁人的馨香,不知道是花香還是草香。

    素聞祁世子喜歡種花養草,生活愜意,七里之外都能聞到王府的花香,原本以為只是傳聞,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武穆王府果然如傳說中一樣,佔地寬廣,延綿不絕,門前種滿成排成排的花草樹木,佳木蔥翠,綠樹成蔭,將整座府邸襯得更加美麗。

    這時,早收到消息的菱紗已經提前侯在門口,在看到南宮府的馬車停下之後,她忙上前朝南宮嫿行禮道:“南宮姑娘來了,皇上知道我家世子受傷,特派了宮裡的人來看望,世子昨晚自己敷了藥,今晨已經臉色已經好許多,已並無大礙,請南宮姑娘隨我進府。”

    南宮嫿卻朝菱紗微微一笑,將準備好的禮品遞給她,道:“男女有別,我還是不進去好了,省得讓人落下話柄,請姑娘代我把這些補品轉交祁世子,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他。”

    菱紗一聽,想起府裡的某些人,也會心的點頭笑道:“既然這樣,就請姑娘先行回府,反正一會兒世子也是要去南宮府提親的。”

    “提親?”南宮嫿一臉疑惑,昨晚只是聽祁翊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當真要去,那棲霞公主要怎麼辦,她不得大吵大鬧?

    菱紗點頭笑道:“我家世子說過的話絕不會反悔的,怕只怕……宮中已經來人,要召世子進宮,早上夫人已經勸了世子許久,可世子執意要娶南宮小姐,但是後邊宮中突然來人,奴婢也不知道這事能成不。”

    菱紗也知道世子對南宮大小姐的偏愛,只是在這皇權為大的社會,有情人還真不容易成眷屬。

    南宮嫿淡淡抬眸,一汪星眸裡透著冰冷的影子,正在這時,遠遠的從王府裡走出一行人,只見著一襲玄色團花緙絲滾邊羽紗箭袖的祁翊正微抬著狹眸,一雙薄唇緊緊抿在一起,正昂頭冷眼看向身側的太監常青山,那眼睛危險的瞇成一條線,單手背在身後,看得常青山額頭直流汗,他躬著身子彎著腰,時不時瞟一下祁翊,他怎麼覺得,這祁世子並不像表面那樣溫和,身上反而透出濃濃的戾氣,那眼神好似透著肅殺,像要將他射穿似的。

    祁翊揚起下頜,漂亮的下巴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狹長的鳳眸就那麼冷冷的一瞟向常青山,就嚇得常青山頭皮發麻,這世子從他來王府起就這樣盯著他了,盯得他這個皇帝身邊的紅人竟然心頭都顫抖了。

    而世子身後兩名高大俊削的護衛含笑和含恨,這兩個奇怪的人,也讓常青山有一種一進了王府就到了別國的感覺,身形稍微瘦弱的含笑人如其名,一雙眸子永遠含笑,手中拿著桃花折扇,不過別以為他不知道,那折扇可是江湖十大名器之一,只消輕輕一揮,便能取人首級。

    而右側一雙眸子噴著烈火的含恨,更是人如其名,看到什麼都盯來盯去,一雙眼睛瞪得跟銅鈴那般大,就那樣盯著他,好像他這個太監強姧了他老婆或者殺了他爹娘似的,這一對奇怪的組合。

    含恨手中提著兩支大大的狼牙棒,那狼牙棒全是一根根尖刺,每一根刺都像刀一般,只要人輕輕一觸碰,就會受傷,更不消往人身上砸了,這也是江湖十大名武器之一,沒想到祁世子身邊隨便走出來的兩名護衛就有江湖十大名器,看來,這武穆王府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看著兩個奇怪的護衛跟在祁翊身後,連南宮嫿都大為驚訝,那左邊稍微瘦弱的已經勾起嘴角,一看到她就朝她投來一個儒雅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好像暗藏殺機,而右邊身材粗大的含恨已經狠狠朝她瞪過來,好像她揭了他的皮一般,這眼神十分駭人,把玉萼嚇得直往後退,南宮嫿則示意她不要緊張,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況且她相信祁翊不會害她。

    祁翊也早早的發現了南宮嫿,便冷冷瞪了眼身側的常青山,沉聲道:“你這在侯著!”

    毫不給情面且是吩咐的語氣,聽得常青山額頭直冒冷汗,他真怕惹到這位爺,以致於躺屍才能回皇宮,這時,含恨已經一個箭步擋在常青山面前,睜著一雙牛眼淡定的盯著常青山,那眼神太魅惑,看得常青山尷尬的笑了一聲,甩了甩手中的白色拂塵,忙道:“可聖上還有旨,正好南宮姑娘來了,我……”

    “嗯?”含恨已經上前一步,直逼近常青山,冷哼一聲,看得常青山說出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時,只聽祁翊已經轉眸,朝常青山冷笑道:“本世子的護衛以前很少露面,如果得罪了常公公,還請公公海涵。”

    常青山擦了擦額頭的汗,忙點頭道:“會海涵的,的確是要海涵。”

    今天自從他辰時進入武穆王府宣旨在世子進宮開始,這世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都眸子噙笑看著他,一聽到要進宮,神情立即變得冰冷起來,從那時候開始,武穆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對他不友好起來,喝的茶苦得要命,根本沒把他這個皇帝身邊的人放在眼裡。

    不過,武穆王府勢力龐大,盤根錯節,武穆王不僅是先皇封的王,而且是當朝左丞相,又是最有實權的直隸總督,側管軍事,對上直接聽命於皇帝,可以說武穆王府是蒼祁唯一能和齊王府比肩的王府,尋常武穆王又鮮少露面,為人深沉,心機很重,所以在對武穆王府的人時,常青山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武穆王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祁翊身材高大,走到南宮嫿面前微低著頭,好像居高臨下的樣子,南宮嫿不緊不慢的給他行了個禮,“給世子請安。”

    祁翊抬了抬手,語氣略沉的道:“不必多禮。”

    看著祁翊今天改變的樣子,南宮嫿突然覺得,這是一個無法由任何人掌控的男人,他可以對任何人溫柔,也可以對任何人冰冷,甚至可以無聲無息的殺了任何人,他是個極其危險卻又讓人注意不到危險的人,這樣的人,太會偽裝了,恐怕皇帝至今寵愛他,就是因為他不危險,好控制,皇帝卻不知道,真是他這種大意,才讓他疏忽,他身邊的這個人,才是真正披著羊皮的狼。

    祁翊那雙陰冷的眸子只消看人一眼,就好像能看穿人心,似乎全局都由他掌控,沒人能看清他心中所想,真是一個特別的男人。

    祁翊見南宮嫿在發楞,一抬手,手中就多了一串閃閃發光的金珠,這金珠由紅色的中國結編織串成,輕輕一動,便發出悅耳動聽的響聲,顆顆珠子都發光發亮,看上去熠熠生輝,上邊綴著紅色的瓔珞,還綴有幾顆湖泊色的小寶石,這麼一組織,昨晚用來當武器的珠子立即變成一串富有意義又漂亮的手鍊。

    “這是本世子親手所編織,送你的生辰禮物。”祁翊說完,已經將南宮嫿的右手抬起,將那串瑩瑩閃光的手鍊套到南宮嫿的手腕上,看得常青山目瞪口呆,世子這是要提前表明,他喜歡的南宮嫿麼?那棲霞公主怎麼辦。

    南宮嫿握著手上的手鍊,想​​把它取下來,身邊的男人一汪星眸則深邃的看著她,投來一個曖昧的眼神,“不許摘掉!”

    這時,那名叫含笑的男子已經上前,眼底帶笑,朝南宮嫿微笑道:“在下含笑,姑娘,這是我們世子贈你的定情信物,收下了,就代表你答應他的婚事,以後,你就是祁夫人了,這名串珠可是我們世子花了一晚的時間編織的,名字叫定情珠。”

    說完,含笑便用折扇敲打著自己的手,笑道:“哎呀呀,沒想到我們那連女人都不愛看一眼的世子,竟然會做這種女兒家才會的事,南宮姑娘你真有福氣,能嫁給我們驚世天才一般的少年世子,你還不謝恩。”

    此時,祁翊已經沉著的揚眉,淡定的盯著身側的含笑,只消這麼一盯,那含笑忙露出一個羞澀的眼神,趕緊站到祁翊身後,不敢再說話了。

    常青山聽到含笑的話,更是激動的上前兩步,這一次,他冒著沒命的危險也要說了,“祁世子,您不能娶南宮姑娘,您要娶也只能娶我們公主,皇上已經下旨,要請你和南宮姑娘一同進宮,快跟奴才進宮去吧。”

    祁翊狹長的鳳眸邪魅的掃向常青山,微微揚著頭,似在思考著什麼。南宮嫿則看著手中紅艷豔的手鍊,只覺得心頭千思萬緒,這是在她們被刺客追殺,危險的時候救了她們命的東西,十分的有意義,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的生辰,特意編了這個送她。

    而她更是詫異,皇上為何召她進宮,難道棲霞公主已經向皇上說了什麼,惹得皇上對她和祁翊都生了懷疑,這一趟進宮,恐怕兇多吉少。

    沒想到,為了祁翊,棲霞公主會做這麼多事,可見她真的是對祁翊愛到了骨髓裡。

    見常青山一臉尷尬又不敢說什麼的表情,祁翊突然挑眉,揚起紅唇,道:“走吧,進宮。”

    這時,已經有一輛深紅色的馬車駛了過來,常青山得到解放,忙瞪了含恨一眼,含恨猛地怒瞪他一眼,嚇得他趕緊上前幾步,率先上了他之前的青色馬​​車。

    為了避嫌,南宮嫿朝祁翊點了下頭後,上了南宮府自己的馬車,祁翊則坐那輛朱紅色的車。

    大約行了半​​個時辰之後,三輛馬車在皇城門口停下,南宮嫿掃了一眼值班的侍衛,發現並沒見到袁逸昇,便朝一名侍衛道:“好生奇怪,你們的袁護衛呢,尋常都是他在守門。”

    只是隨口的一問,那侍衛便一邊埋頭檢查,一邊漫不經心的道:“昨夜我們侍衛長為了救公主差點沒命,如今正在太醫院調養身子,皇上還說了,因為袁護衛屢立大功,已經升他為正四品的巡城御史了,如今袁御史一連升了好幾級官,總負責京城的治安,而且還可以以欽差的名義大事奏由聖上裁決,小事由御史自己立斷,哪是咱們這些蝦兵蟹將能比的。”

    這侍衛估計之前受過袁逸昇的氣,所以語氣很直白,而且言語間有對袁逸昇的不滿,好像這袁逸昇就是個靠諂媚上位的人。

    南宮嫿一聽到巡城御史這四個字,感覺腦袋轟的一聲炸開,沒想到,袁逸昇已經由保鏢升為掌管實權的內臣了。

    這正四品巡城御史實權極大,隸屬於都察院,負責巡查京城內東、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審理訴訟、緝捕盜賊等事,並且是代天子出巡, “大事奏裁,小事立斷”,權力極大。他們代表皇帝行使監察權,能夠“以小監大”、“以卑督尊”。

    自古以來,只要是御史的官職,都有起監督和擁有實權的作用,而袁逸昇這個官職更大,也就是說他每天想去哪裡巡查就去哪裡巡查,想進侯府就進侯府,想進相府就進相府,因為他能夠以小監大,比他大的都受他監督,而且他只屬於皇帝管,有什麼不用向上級承奏,直接就向皇帝啟奏,皇帝這時只聽他一家之言,難免會因為他的話而武斷案子。

    恐怕以後,就連父親見到袁逸昇,都要小心翼翼的,怕他在皇帝面前嚼舌根,當然,袁逸昇如果濫用權利,反被大臣們參一本,那他的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才想完,馬車已經到達皇宮,來到明殿時,南宮嫿已經被明殿的巍峨所震懾,跟著祁翊、常青山進了大殿。

    一進這金碧輝煌的大殿,南宮嫿就看到正冷冷坐在殿上的蒼祁帝和皇后,下首的一張墊著黃緞銀帔的紫檀寶座上,坐著臉色有些蒼白,樣子楚楚可憐的棲霞公主。

    南宮嫿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當她看到的確樣子萎靡的棲霞公主時,她​​這才確定,這是她,以前那個高傲絕塵的公主,如今為了愛情,竟露出了女子最深處的柔情。

    “祁翊、南宮嫿參見皇上、皇后,皇上萬歲,皇后千歲!”南宮嫿和祁翊給皇帝皇后行過跪禮後,​​兩人紛紛站起來。

    蒼祁帝著一襲明黃色的紫金團花龍袍,腰繫鎏金玉帶,頭戴九旒旒冕,一雙精明且銳利的眸子盯著進來的兩人,他身側的皇后則著一襲大紅色的刻絲綴金牡丹折技花的鳳袍,在看到南宮嫿時,眼裡帶著淡淡的溫潤,她一向喜歡這個孩子。

    只是,在看到眼眶紅潤的棲霞時,皇后心神一動,仔細看向南宮嫿,難道真如棲霞所說,此女真的十分有心機?

    蒼祁帝一向器重祁翊,淡淡抬了抬眸,正要說話,這時,太監將武穆王領了進來,武穆王祁明珂一進來,便率先朝皇帝單膝跪地,行禮道:“臣參見皇上、皇后。”

    南宮嫿看了眼以前從未見過的武穆王,見他生得高大粗獷,神清氣爽,眉宇間熠熠生輝,著一襲青色的盤雲螭紋朝服,大約四十多歲的模樣,一雙眼睛透著冷冷的寒光,一看便是個不喜多言卻氣場十足的男人。

    只是,祁翊生得如此俊美,這武穆王模樣卻只是一般,勝在剛強有度,由地位與服飾的哄托下,也十分的吸引人。

    祁翊朝武穆王淡淡看過去,狹長的眸子閃著淡淡的寒光,而對面坐著的棲霞公主,一雙通紅的眸子也緊鎖在祁翊身上,好像整個世界除了風華絕代的祁翊,便再無其他人。

    蒼祁帝看武穆王來了之後,便思索一下,把玩著手中的一串玉珠,試探的道:“朕今日召你們前來,是關於祁神醫與公主婚配一事。”

    蒼祁帝一說完,武穆王當即神色一洌,一臉正色的看向祁翊,眼底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回皇上,臣雖是祁翊的父親,但婚姻之事,臣一向由他自行決定。”

    南宮嫿隱隱覺得,這武穆王雖是王,又是祁翊的父親,怎麼有些害怕他,好像做什麼決定都要經過祁翊同意似的,為什麼?

    這時,祁翊已經一步上前,朝蒼祁帝正色道:“皇上,臣已有了心愛之人,想娶她為妻,恕臣不能同意另娶她人。”

    蒼祁帝沒想到,一向態度溫和的祁翊,這一次竟如此的強硬,語氣剛直不阿,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南宮嫿,若是他,也會選剛柔並濟的南宮嫿,不會選只會一味剛強的棲霞,可是,棲霞是他的女兒,在與重臣商​​議婚事時,他雖為難,可也不得不這樣做。

    武穆王是他的左膀右臂,而祁翊是他一直信任的神醫,這幾年來他的身子都是祁翊調養的,身體越來越健朗,比起宮裡的太醫,祁翊的醫術不知道比他們高明多少倍,他很害怕一旦沒有祁翊,自己的身體又會像以前那樣差勁,甚至不能行宮闈之事。

    在他看來,祁翊和武穆王,兩人都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了,他就像被斬斷手臂的力士,立馬會失去一道有力的支持,這樣於國家穩定來說,是極其危險的,他不能失去一向忠心於自己的武穆王府,更不能失去為他調理身子的祁翊,如今祁翊拒絕,讓他很是為難。

    祁翊態度是一臉的正氣,身上看不出任何戾氣,這正是讓蒼祁帝信任的主要原因,皇帝一向偏愛忠臣,尤其是祁家這種,雖擁有絕對的權力,但什麼都聽皇帝的,所以祁翊也知道,如果他拒婚,皇帝不得不接受,否則,他這個皇帝會大傷元氣。

    “你想娶的心愛之人,是誰?”皇帝揚眉,直著身子看向南宮嫿,眼裡透著冰冷的寒芒。

    祁翊深邃的看了眼南宮嫿,一臉正色的道:“昨晚臣已經向她求婚,她便是南宮家的嫡長女南宮嫿,還請皇上成全!”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邊上的棲霞公主已經驚得瞪大眼睛,她就知道祁翊不好掌控,他不一定會聽父皇的​​話,可沒想到,他竟然那麼深愛南宮嫿,為了她竟與父皇作對。

    蒼祁帝深吸口氣,看向身邊的皇后,皇后也是滿目的冰冷,她緊緊扣住鳳椅,驚覺祁翊不行,只有看向南宮嫿,沉聲道:“南宮姑娘,你心裡怎麼想的?”

    南宮嫿忙垂眸上前,朝皇后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臣女聽皇上的。”

    唯今之計,她一定要謹慎說話,她可不是祁翊,敢反抗皇帝的命令,她侯府沒有什麼實權,她不如把這靶子踢給皇帝,由他來決斷。

    對她這種歷經過兩世的人來說,嫁誰,都無所謂了。

    皇后這時候已經仔細打量起南宮嫿來,見她一切聽皇帝的,這才鬆了口氣,皇帝找到突破口,當即冷聲道:“南宮嫿秀外慧中,鐘靈毓秀,是不可多來的出色閨秀,朕早就想過,將你許給燕國的六皇子朱凝修,以締結兩國友好的關係,朕會以公主和親之禮以待,而朱凝修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們兩個很相配。”

    蒼祁帝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是一怔,南宮嫿只覺得背脊冰涼,皇帝這是要把她外嫁嗎?嫁那麼遠,這樣的和親,她在燕國能過上好日子?恐怕她孤身一人嫁過去,會受盡苦楚,兩國本就明著暗著是敵對,將她嫁去敵國和親,此等做法,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

    而棲霞公主眼裡卻帶著淡淡譏笑,看來父皇聽了她的話,她要將南宮嫿嫁得遠遠的,讓祁翊永遠斷了對她的念想,祁翊見不著南宮嫿,久而久之還會想起她嗎?

    正在這時,祁翊卻冷冷挑眉,一個箭步上前,朝皇帝拱手道:“皇上,有一事您恐怕不知,素聞燕國六皇子生性好惡,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他府裡妻妾成群,而且嗜酒嗜殺,怎麼狠怎麼折磨人,又生得一副色相,稍有姿色的女子只要一入了他的眼,他都會想方設法搶過來,他經常強搶民女,鬧得百姓怨聲載道,府裡經常死人,這樣一個兇殘又好色的皇子,怎配得上南宮姑娘?皇上為南宮姑娘尋夫婿可以,但請皇上為南宮姑娘的將來著想,臣不想看著我蒼祁的人橫死在燕國,讓燕國看我蒼祁的笑話。”

    “你說的可當真?”皇帝倒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只聽棲霞的要將南宮嫿嫁得越遠越好,正好燕國六皇子不久前來遞過和親請願書,想娶一位蒼祁的公主,他寵愛的公主怎麼能遠嫁,其他公主他也捨不得,正在他為難之際,棲霞說出南宮嫿的名字,他本想到時候給南宮嫿封個郡主封號,將她外嫁出去,能嫁過去當皇子妃,也算南宮嫿高攀了,卻沒想到,那朱凝修竟是這種人。

    這時,邊上的武穆王接到祁翊的暗示,也誠然上前,拱手道:“皇上,臣也耳聞過這名六皇子,他真是奸殺淫虐無惡不作,是燕國第一大惡人,難道遞和親書的使臣沒有將此事告知皇上?沒想到燕國人竟然瞞著咱們,要真讓哪位公主或小姐嫁給這樣一個惡魔,恐怕活不過新婚之夜,這樣的和親,簡直是在斷送年輕女子的性命,還請皇上三思。”

    聽到武穆王都這麼說了,皇帝和皇后皆是大驚,他們對視看了一眼,雖然兩人都想為了女兒的幸福把南宮嫿外嫁,但絕不同意那麼優秀的南宮嫿嫁一個爛人,蒼祁帝更是氣得一掌啪在龍案上,疾言厲色的道:“大膽燕國,沒想到他們竟如此糊弄朕,簡直沒把朕放在眼裡,竟想用一個聲名狼藉的惡霸換我國的優秀公主,朕絕不同意這門親事,要和親,他們必須另派人來。”

    這時,祁翊卻眨了眨纖長的睫毛,一汪深沉的眸子浸著淡然的寒光,思索一下,便道:“既然皇上有心將南宮姑娘外嫁,臣認為,不如讓她與燕國的太子凝淵君和親,這凝淵君人品卓絕,能文能武,是少有的絕世人才,又具有雄才偉略,皇上不如將她許配給這凝淵君。”

    祁翊這話聽得皇上疑惑,棲霞公主也是滿目的質疑,祁翊剛才不是非南宮嫿不娶麼,怎麼現在同意將她外嫁了,難道,他深愛南宮嫿到只要南宮嫿嫁得好他就高興的程度?

    南宮嫿也微蹙起眉頭,冷冷看向祁翊,他憑什麼決定她的婚事,她不想外嫁,不想離開娘親和弟弟,還有外祖母一家人,他憑什麼讓她嫁給朱凝淵。

    這時,蒼祁帝已經一臉疑惑的道:“但是,這朱凝淵可是太子,他要娶的最少也是公主,而且,我國的公主絕不會成為燕國的正妃,就算南宮姑娘嫁過去,也只能做妾,南宮姑娘可願屈居人下?”

    “沒問過燕國太子,皇上怎知他不願娶南宮姑娘為正妃?依臣看,此事可以協商。”這時候,祁翊看滿臉漲紅的南宮嫿,眼底已經微微帶笑起來,看著她氣憤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這時,南宮嫿已經堅決的上前,雙膝跪地,朝皇上道:“皇上,臣女根本不想外嫁,臣女是蒼祁的人,此生此事只想呆在蒼祁,看著自己國家的風土人情,臣女才睡得安穩,臣女只想將自己所習的醫術發揚光大,待以後醫術有進步了,好替皇后娘娘以及太后等分憂。”

    聽到南宮嫿堅定的拒絕,皇帝眼眸一沉,細細的打量著南宮嫿,沒想到這女孩子膽子真大,竟敢當眾拒婚。

    此時,祁翊一雙美得到致的丹鳳眼更是噙著微笑,總之,無論嫁去燕國,還是嫁到蒼祁,他都自有辦法讓南宮嫿嫁給自己。

    這時,邊上的棲霞公主卻憤怒的看向南宮嫿,撐著柔弱蒼白的身子,厲聲道:“你推來推去,根本就是喜歡祁世子,想下嫁於他,憑你的身份,嫁給六皇子已是高攀,據本公主了解,那六皇子並非世子所說的是個惡霸,他只是好色了一些,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說到這裡,棲霞已經滿臉嫉妒睨了南宮嫿一眼,起身朝皇帝道:“父皇,燕國的和親非同小可,這是國事,不是兒女情長的家事,兒臣認為南宮姑娘與六皇子很相配,請父皇下旨,賜南宮姑娘與六皇子和親。”

    棲霞公主此刻已經是滿目盛怒,要怪只怪南宮嫿敬酒不吃吃罰酒,嫁六皇子她便是皇子妃,將來有可能是王妃,自己有封地有城池,她還有什麼不滿的?憑她也想高攀太子妃,絕不可能。

    她搶了自己心愛的祁翊,還裝得十分大義的拒婚,她就要將她外嫁,不僅要將她外嫁,還要將她嫁給那人人唾棄的六皇子,當她和六皇子成為一對後,到時候她人已經不純潔,她不相信祁翊還喜歡她。

    這一切都是南宮嫿自找的,就別怪她心狠,看來,她以前對南宮嫿太過溫和,以致於南宮嫿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一個老百姓,如何與高高在上的公主相提並論,還敢搶她看中的男人,她決定不再忍耐,一定要把南宮嫿嫁給六皇子,到時候不用她暗示,六皇子都會將南宮嫿折磨死掉!

    看著滿目陰鷙,像變了一個人的棲霞,南宮嫿這才發覺,原來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這種嫉妒可以將一個善良高傲的女人變得心機深沉,更會讓她心生歹念,恐怕殺死自己,對棲霞來說,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祁翊眉鋒一挑,一雙烏金般的眸子極為深寒的盯著棲霞,她以為把南宮嫿嫁給六皇子,就讓嫿兒永遠遠離他?可笑。

    只要南宮嫿能去燕國,無論嫁給六皇子、七皇子甚至是一個兵卒,最後都會落到他手裡,誰讓燕國是他的天下,只是他如今身懷使命,在蒼祁受制於皇帝,才不好解決有些事罷了。

    南宮嫿此時已經冷冷睨了眼棲霞,她這是把她往火坑推,邊上的武穆王聽見,忙朝皇帝下跪求情道:“皇上,請您三思,那六皇子真的嫁不得。”

    武穆王表面焦急,可心底卻鬆了口氣,只要不嫁給蒼祁的人,那就好辦。

    這時,棲霞公主只覺得恨意快湧上自己的腦海,想也不想的便朝皇帝跪下,朗聲道:“為了兩國和平,請父皇下旨,將南宮嫿賜給六皇子。”

    南宮嫿心裡溢出陣陣冰涼,看來棲霞公主是一條道走到底了,難道她就不怕祁翊恨她?再看祁翊,只是面無表情、神情冰冷的睨向棲霞,並沒有說話,南宮嫿只覺得心口好像有顆大石頭壓下來一般,他不是說要去南宮府提親麼,怎麼這個時候卻不爭取了?

    原來,男人都是一樣,口是心非,嘴上說得多喜歡,可卻沒勇氣為心愛的女人拼命,她真是把祁翊想得太過美好,原來人家根本不理會她究竟嫁誰。

    這時,蒼祁帝見棲霞公主是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請的願,心下一橫,為了自己的公主,做了一個糊塗的決定:“棲霞說得對,兩國和親豈是小事?朕這就封南宮嫿為安寧郡主,賜與燕國六皇子朱凝修和親,此事不准再議,否則,一律連坐。”

    為了自己的女兒,皇帝就不管別人的女兒了,將南宮嫿硬生生的往黑暗裡推,南宮嫿此時只覺得全身上下涼透了,沁滿冷汗,她恨死這個皇帝,恨死棲霞公主,她根本不想嫁一個紈絝無賴。

    皇上金口一開,此事就成了定局,連武穆王想說話,也只得沉著臉立在一旁,這時,皇后卻當和事佬一般的道:“南宮姑娘請放心,到時候皇上肯定會派人保護你的,你是我蒼祁的郡主,他燕國不敢動你,再說,這六皇子或許不似傳言那般,而是個十分優秀的男人呢。”

    皇后說到這裡,只覺得她作為一個皇后,竟然當著幾個成年人說這種十分幼稚足以用來欺騙小孩子的話,這種感覺使得她根本不想再說下去,可棲霞是她的心頭肉,為了自己的心頭肉,她只有犧牲南宮嫿,只要女兒開心了,她才會好過。

    這時,蒼祁帝沉吟片刻,刻意避開武穆王那冰雪般的眼眸,又道:“如今已成一​​段佳偶,祁神醫乃人中之龍,與公主正好相配,朕今日就為你們賜婚!”

    “皇上,恕臣不能答應!”此時,祁翊狹長的鳳眸已經溢滿寒冰的射向蒼祁帝,如此外溢的戾氣,看得蒼祁帝大驚,他沒想到,一提到這件事,祁翊會如此硬氣的拒婚。

    這時,武穆王也是冷著臉,一臉的陰沉,大殿上的氣氛也變得十分奇怪,皇帝這下子有些心虛了,是的,對於兩個態度強硬且厲害的人,皇帝不願再提賜婚一事,否則鬧得朝野動盪,對蒼祁來說是壞事。

    此時,武穆王已經滿目冰冷,聲音鏗鏘的道:“皇上,臣守護在你身邊多年,一直忠心不二,就是皇上讓臣死,臣也甘願的去死。臣請皇上看在臣多年為皇上盡忠的份上,成全犬兒的心意,這麼多年來,臣從來沒求過皇上,如今,臣只有這一個請求。”

    武穆王特有的武將氣質顯得他霸氣外露,雖然富有將軍之勢,但卻沒有半點讓人不悅的神色,皇帝這時才意識到,他硬是那樣賜婚,會寒了武穆王的心,寒了這些忠臣的心,以後誰還會忠於他?

    比起一個女兒來,國家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想把一直忠心的武穆王一府硬生生逼得造反,這絕不可能,他還要依靠武穆王府的勢力。

    想到這裡,他只感覺身上發了陣虛汗,便道:“朕一直深知武穆王的品行,朕有你這個左膀右臂,才能安穩的坐穩江山,賜婚一事就作罷,以後祁世子的婚事朕也不再多管,祁世子想娶誰就娶誰,朕準了!至於棲霞公主的婚事,一切就看造化。”

    言下之意是,他不管祁翊的婚事,但關於棲霞公主的事,如果她有本事讓祁翊娶她,就是她命好,如果她沒本事,就只能順應天命了,他這個做父皇的,已經為了女兒當了次昏君,他可不想再讓自己威嚴掃地。

    皇帝終於妥協,武穆王則鬆了口氣,若皇帝真逼急了,絕對是在慢慢自取滅亡,沒有他武穆王這一派,整個京城都會動搖。

    眾人在走出明殿時,南宮嫿只覺得身子虛浮,看到玉萼一過來,她就拉住玉萼的手,目光冰冷的睨向後邊出來的祁翊與武穆王,還有棲霞公主。

    今天這一仗,棲霞公主真是贏了,想方設法把她嫁去燕國,將她配給一個人渣,呵,她真是做得夠絕,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心狠。

    祁翊卻因為大殿之事,有了自己作主婚事的權利,這也算賺到了,而她這個沒有後台的侯府千金,卻在皇權的壓迫下,被迫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而且有可能隨時折磨死自己的人,真諷刺。

    正站在花園裡思慮對策,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你對你的婚事,很不滿?”

    南宮嫿一聽這溫潤如玉的聲音,便知道是祁翊,心底微愣一下,便轉眸,眼裡露出一抹譏笑,“你錯了,我很滿意,我很高興,能嫁給六皇子,已是我高攀,我感動都來不及,又怎會不滿。”

    沒想到,祁翊不怒,反而笑了,一雙俊眸微微含笑,伸手便朝南宮嫿額頭輕輕一點,且溫柔到極致且如醇酒般的聲音道:“傻瓜,我怎麼會害你呢!難道與我相處這麼久,你還不能完全的信任於我?要知道,真心的信任一個人,才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這世上,唯有我最心疼你,話說回來,我身邊沒有可以心疼的人,我不疼你,疼誰呢!”

    祁翊說完,淡淡的搖了搖頭,轉身便朝前邊走去,也不再理會南宮嫿,只是神情有些落寞,陽光下,他一頭烏黑的頭髮隨風拂劫,微風揚起他的袍子,此時的他,美得不像真人,好似天上的謫仙,乾淨又溫和。

    看著祁翊遠遠離去,南宮嫿十分疑惑的垂眸,以她了解的祁翊,他絕不是那種會害自己的人,他說得對,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她不信任他,如果她信任他,相信他的話,她也不會獨自糾結了。

    正在這時,身後卻傳來棲霞公主冰冷冷的聲音,“南宮小姐,祁世子已經走了,既然你無事,我想請你去棲霞宮一聚。”

    南宮嫿淡淡抬眸,這皇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怎麼可能去,便婉拒道:“臣女有些身子不舒服,不能在外逗留,恐怕要拂公主心意了。”

    “沒事,本公主那裡暖和得很,難道南宮姑娘如此不給面子?”棲霞說完,驀地伸出右手,將南宮嫿的手拖住,便上前走去。

    這根本是強行拉她去,此時,玉萼已經嚇得滿眼焦急,可棲霞公主身邊的夏紫、彩霞已經朝她投來一記怨毒的眼神,看得她不敢再動。

    這時,玉萼則發現棲霞公主身邊站著一個滿臉橫笑的老嬤嬤,這嬤嬤生得一般,不過面露凶相,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角色,她只好默默的跟在南宮嫿身邊。

    南宮嫿此時也不再緊張,而是十分沉著的將棲霞的手移開,不緊不慢的道:“既然公主盛情相邀,臣女就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她也看到那名老嬤嬤,聽說這老嬤嬤姓秦,是棲霞公主身邊得力的宮嬤,以前經常打半夏,半夏那厲害的嘴皮子,大部分是從這秦嬤嬤這裡學來的。

    既然棲霞相邀,她就奉陪,看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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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世子可不是那種人哦,女主暫時誤會了,你們可別誤會哈,嫁到燕國也是嫁世子,不過,不會嫁的了,女主會想辦法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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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中媚藥抓爛身體而死


  趁祁世子一走棲霞就想耍花樣,看來,她真是利欲薰心,竟然急不可耐到這種地步,恐怕以前她的高貴,也帶著濃濃的偽裝。

    一面走,棲霞目光一面移到南宮嫿的手腕上,發現她手上戴著一串特奇又鮮亮的珠子,手裡驚訝的道:“南宮姑娘這手鍊真好看,這珠子,也好熟悉。 ”

    南宮嫿朝棲霞露出一個不平不淡的笑,用略微低沉的聲音道:“不過一粗俗之物罷了,豈能入公主的法眼。”

    這時,那邊上的夏紫在看過之後,把從常青山那探來的消息附耳告訴棲霞,棲霞一聽,隨即容顏大怒的看向南宮嫿,語氣譏誚的道:“你何須騙我,這不過是祁世子送你的定情珠罷了,你真好命。”

    說完,棲霞冷著一張臉,神情有些懨懨的,很明顯心裡十分嫉妒,為什麼她苦心期盼的東西得不到,而人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南宮嫿只覺得很無語,而這時​​,棲霞身邊的秦嬤嬤已經陰陽怪氣的看著南宮嫿,道:“有些人可真不知檢點,哪有未婚兒女當眾送這種東西的?說句不該說的,南宮姑娘,如今你已是燕國六皇子的皇子妃,等皇上把和親書送去燕國,雙方都滿意之後,你這婚事就真的成了。可到時候人家要是知道你曾經和祁世子眉來眼去,還戴著他送的手鍊,你說六皇子會不會覺得自己戴了頂綠帽子?以六皇子那惡霸般的性格,恐怕到時候會讓南宮姑娘吃不了兜著走。 ”

    這時,邊上的夏紫也斜著眼睛,陰測測的道:“不是說齊王世子也曾向南宮姑娘提過親麼,南宮姑娘為什麼不答應?如此優秀的兩名好男兒都中意南宮姑娘,真是太奇怪,南宮姑娘除了生得好看些之外,身份地位哪有皇族女子尊貴,也不知道人家是看中你哪了。如今男人的觀念似乎都變了,喜歡那種妖嬈開風的女子,只要女人越不要臉,他們就越喜歡,真是世風日下。”

    看著夏紫和秦嬤嬤一唱一和的,南宮嫿突然想起上次的琳瑯公主,好像琳瑯公主在奚落安容華時,棲霞就裝得十分清高的站在邊上製止,如今她算是懂了,棲霞身邊的人說什麼,如果沒有她的授意,她們作為奴才又哪敢這麼猖狂?

    棲霞公主還真會藉刀殺人,惡人壞事都讓下人做盡了,她再偽裝成一副清高的模樣,想到這裡,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看向秦嬤嬤,一臉正色的道:“嬤嬤作為宮裡的老人,難道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嬤嬤沒有證據就在這污衊臣女,這話要是傳到燕國去,人家定會說我蒼祁的女兒的閒話。到時候,損及皇上的面子,我看秦嬤嬤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秦嬤嬤原本腆著一張老臉,正得意呢,猛然聽到南宮嫿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在思索的轉了轉眼珠之後,隨即陰冷的勾起唇角,立即退到後邊不再說話。

    這時,棲霞已經滿目盛怒的盯著秦嬤嬤,朝她厲色道:“嬤嬤這是做什麼?我視嫿妹妹為好友,你在這說什麼風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教唆下人欺負嫿妹妹,還不快去打宮簾?”

    此時,已經到棲霞宮了,美輪美奐的棲霞宮好像一座水晶宮似的,裡面鑲金嵌玉,無比奢華,這時,秦嬤嬤忙紅了臉上前去打簾子,棲霞公主則淡笑著看向南宮嫿,一臉示威的看向她,“妹妹,你還未來過我的棲霞宮吧,我領你去參觀參觀。”

    她要讓南宮嫿知道,即使祁翊喜歡她,她也沒辦法嫁給祁翊,無論是身世、地位、財富和權力,她都高南宮嫿許多級,侯府女兒又怎麼樣,如此小家子氣的人家,比起當今公主來說,又算什麼?

    強烈的爭強好勝心態佔據了棲霞的一大半心理,一進去,她就冷冷抬首,刻意掃了眼父皇母后為她置辦的一切,她的所有東西都是世間最好的,南宮嫿看到,不知道會受什麼刺激。

    對於棲霞這種想利用財富和地位將自己壓制一頭的幼稚想法,南宮嫿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人生來各有各的命,棲霞命好,令世間女子羨慕,但她有命回來報仇,已是老天爺對她最大的恩情。

    這時,宮殿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隱隱還有環佩叮噹的響聲,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南宮嫿已經看到琳瑯公主拿著一枝紅梅生機盎然的走了進來,“皇妹,我來看你了。”

    琳瑯公主一進來,就看到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南宮嫿,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十分不歡迎的走上前,南宮嫿則淡然向她行了個禮,“見過琳瑯公主。”

    棲霞也淡然坐在紫檀寶座上,朝琳瑯公主露出個淡笑。

    琳瑯公主朝南宮嫿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突然,她看到南宮嫿手腕上的紅手鍊,一把上前將南宮嫿的手抓住,陰翳的笑道:“你這珠子真好看,可不可以借我戴一下?”

    南宮嫿看琳瑯公主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便知道這早上和棲霞公主串通好的,為的就是得到自己這串定情珠,便將目光放冷,沉聲道:“很抱歉,它系在手上,就摘不下來了。”

    說完,南宮嫿無聲無息的將手抽回,這龍潭虎穴她若是不來,又豈會知道棲霞她們打的什麼主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與其被人蒙在鼓裡整,她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大膽赴會,化被動為主動,看她們究竟要做什麼。

    只是,她無緣無故得罪了天底下最大的人,必須處處小心,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琳瑯公主見南宮嫿不干,便訕訕的收了手,這時,外邊傳來一陣“啪”的巴掌聲,南宮嫿和琳瑯見狀,兩人都疑惑的看過去,不一會兒,秦嬤嬤領著一名滿臉通紅、眼裡噙淚的小宮女進來,而後邊,則跟著一臉冷漠的玉萼和琳瑯公主的另一名宮女佩兒。

    “怎麼回事?環兒,你怎麼被打了?”看著環兒臉上的指印,琳瑯公主氣惱的上前,一雙眼睛冰冷的盯著玉萼。

    南宮嫿也迅速上前,將身子擋在玉萼前面,見玉萼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就知道,玉萼著了這些人的道。

    “老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請公主問問她們,整個全程,佩兒看得最清楚。”秦嬤嬤眼裡閃過一抹冷色,便退到一旁,目光陰沉的睨向南宮嫿。

    此時,棲霞公主已經冷然起身,一雙冰冷的目光睨向玉萼,沉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哪裡來的賤奴,竟在我棲霞宮放肆,是不是不想活了?”

    南宮嫿則有如掌握全局一般不緊不慢的看向棲霞,淡淡的道:“公主,任何事都有緣由,還是請公主先聽佩兒一言。”

    棲霞擰了擰眉,沒想到這個時候,南宮嫿竟如此沉穩,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時,那佩兒則裝著一臉不平的上前,指著玉萼就道:“回公主,是玉萼打了環兒,她好囂張,也好狠的心,一個侯府的丫鬟,竟然敢在宮中隨便打人,公主快把她拖去刑房,打斷她的四肢,看她以後還敢囂張。”

    這時,驚覺自己惹了​​事的玉萼一臉愧疚的看向南宮嫿後,便冷冷盯向佩兒,沉聲道:“我從不會無緣無故打人,更不敢打公主的人,當時環兒一直勁的辱罵我們小姐,還罵我們小姐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說我們小姐淫浪,婚前不貞,到處勾引男人,以後嫁給六皇子也會變成棄婦,還詛咒我們小姐生不出孩子,更詛咒我們小姐早死。她甚至還說……今天我們小姐進得來棲霞宮,就出不去,因為這是早就安排好的,棲霞宮裡隨便死個人沒什麼,她這麼說,難道是預料到我們小姐有什麼不測?可我們小姐好已算是燕國的皇子妃,又是伯府外孫女,侯府嫡長女,更是宮中女醫官,深受皇上器重,哪能任由一個宮女置喙?這傳到聖上耳朵中,奴婢也有理,聖上也不饒了過她!奴婢當時不服就和她理論,然後她就衝過來抓奴婢打奴婢,貓急了還咬人,她要打奴婢,奴婢不小心就還了手,打了她一巴掌,沒想到她惡人先告狀,奴婢只是防衛,而她是帶有目的的攻擊,還請公主明鑑! ”

    玉萼說完,便“咚”的一聲朝棲霞公主跪下,說完眼眶就紅了,南宮嫿見狀,當即上前朝玉萼冷喝道:“你說的什麼話?環兒會說我進得來棲霞宮出不去這種話?難道環兒的意思是公主會對我不利?你們少信口開河,莫胡亂猜測主子的心思。我進宮是整個侯府、伯府、齊王府、武穆王府甚至城東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倘若我真在宮裡出事,人家不得懷疑棲霞公主?到時候,你們讓公主的名譽至於何地,讓老百姓如何看待皇家?玉萼,說來說去也是你不對,環兒要辱罵我,你不服氣可以找公主說明,但怎麼都不該出手打人,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我平時讓你在外要謹言慎行,要懂禮貌,千萬不能隨意挖苦別人,更不能用惡毒的詞語傷人,沒想到你竟敢在宮裡打人!人人都說由僕看主,奴才是個什麼樣的人,主子就是什麼樣的,你這是故意抹黑我的名譽,想讓外人覺得我連個下人都管不好,人家看你隨便打人,肯定也覺得我也是那種人,還不快向公主磕頭請罪,公主一向仁義,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南宮嫿字字誅譏的說完,忙轉身朝棲霞公主虔誠的看過去,棲霞公主本想藉此事向南宮嫿發難,藉機懲罰她或者她的奴才,給她施個下馬威,沒想到,她倒頭頭是道的先說了起來,還故意諷刺她管教不好下人。

    好一個由僕看主,這種挖苦諷刺的話,比直截了當的罵人高級多了,當她棲霞真是傻的,聽不出來這是在諷刺她?

    棲霞氣得捏緊拳頭,那金絲滾邊的袖口處已經微微抖動起來,這時,玉萼見狀,忙與南宮嫿迅速對視一眼後,迅速給棲霞公主磕頭請罪,“此事都是玉萼魯莽,請公主責罰,不關我家小姐的事。”

    琳瑯公主也傻眼了,原本是玉萼的錯,可是由這主僕一唱一和的說出來,倒成了環兒要威脅玉萼,還要先打她,還辱罵南宮嫿,更是把她和棲霞的計劃說了出來,讓南宮嫿知道自己今天出不去。

    這樣一來,所有老百姓都知道這件事了,如果南宮嫿當真出事,以伯府和侯府的勢力,以及祁世子、齊王世子對南宮嫿的喜歡,憑著齊王世子那狠毒的性格,恐怕到時候,她和棲霞公主都脫不了乾系,這事就難辦了。

    棲霞公主也沒想到南宮嫿竟先發製人,先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如今她不得不改變計劃行事,南宮嫿要出事,都不能出在棲霞宮,這樣一來,祁翊畢定恨上了她,齊王世子恐怕也會請人來暗殺她,到時候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與其提著頭想整死南宮嫿,不如先留她一命,待她離開棲霞宮再說,總之,按現在齊王府和武穆王府都知道的形勢,南宮嫿不能在棲霞宮出事,否則她定會遭到嚴厲的報復,沒想到這個南宮嫿手段那麼高,竟讓蒼祁最優秀的兩個男子都傾心於她,上天真是不公平。

    這時,原本受了指示準備挑起玉萼爭端的環兒已經氣得指向玉萼,一臉氣憤的道:“你少在這含血噴人,我哪有罵你家小姐,分明是你不知輕重的衝過來打我一巴掌,你搬弄事非的功力倒是高,搬得頭頭是道,連公主都讓你騙了。我有沒有辱罵你家小姐,讓佩兒說知道真假。”

    這時,與環兒形成一氣的佩兒忙信誓旦旦的朝棲霞道:“公主,奴婢真的沒有聽見環兒打罵玉萼,是這玉萼嫉妒公主的地位,覺得公主樣樣都比南宮小姐好,氣不過就打環兒了。”

    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冷笑一聲,眼底浸著冰冷的寒芒,“按你這麼說,玉萼嫉妒的是公主,怎麼跑去打毫無干系的環兒?玉萼是什麼心性我知道,她絕不會做這種事,我對她是絕對的信任,如果佩兒你硬要胡編亂造污衊玉萼,臣女只好請皇后來明斷此事,臣女相信皇后會公平公正的處事這件事。”

    一提到皇后,佩兒、環兒兩時頓時縮了縮身子,誰不知道皇后是宮裡最嚴謹,也最公平的,皇后就算偏私公主,也不會為了公主冤枉人,到時候一定查得出來是她們挑事在先,這就不好了。

    琳瑯公主也覺得此事不能鬧大,人人都知道皇后為了將棲霞培養得更優秀,在品德方面尤其註重,棲霞雖然貴為公主,但若敢說謊話,處罰會比其他人一樣嚴厲,當然,皇后對她的愛也比其他人多太多。

    棲霞也考慮到了這一層,叫南宮嫿來棲霞宮是她的計劃,這一點母后並不知道,她不想此事鬧大,鬧大了反而不好解決南宮嫿,便抬眸道:“既然你們各置一詞,本公主也斷不了這案,罷了罷了,以後不准在宮裡吵嚷,都起來吧。”

    言下之意,棲霞公主打算息事寧人,南宮嫿倒巴不得她鬧大一些,沒想到她還是不敢,南宮嫿早掌握住這一點,知道棲霞宮必定有什麼陰謀等著她,她索性聯合玉萼率先行事,讓玉萼主動招惹外頭的宮女,把事情鬧大,讓自己掌握主動權。

    果然,這樣一來,相信棲霞和琳瑯也不敢在棲霞宮暗害她,她也可以稍微鬆口氣了。而且環兒、佩兒是琳瑯的宮女,這兩人對棲霞宮的事瞭如指掌,連棲霞想什麼都知道,還不是守不住話的琳瑯說的,也是琳瑯指使的,真搞笑,琳瑯表面在幫棲霞,暗中卻讓環兒把棲霞要暗害自己的事說出來,難不成,這琳瑯和棲霞不是真正的好姐妹,所以才挑撥她?

    狗咬狗,一嘴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就坐山觀虎鬥。

    這時,玉萼已經慢慢站了起來,而邊上的環兒則氣得咬了咬唇,紅著眼眶,哭著朝南宮嫿嚷了起來,“你們主僕都欺負我,你們不是好東西,公主竟然偏幫你們,我環兒不能白白挨打,你們算什麼東西,我環兒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環兒說完,就朝棲霞公主磕了個頭,嘩啦一聲就朝宮外跑去,還一邊擦著淚,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南宮嫿突然覺得奇怪,作為一個宮女,挨打是常有的事,環兒不過才挨玉萼一巴掌,怎麼就要死要活,還說做鬼都不會放過她們?

    難道說,環兒這一招也有什麼陰謀?否則她的反應不會如此激烈,這一定是有人授意的,再看滿臉盛怒的棲霞公主和雙眼暗諷一臉得意的琳瑯,南宮嫿算是明白了一些,此事應該和琳瑯有關。

    “一個小宮女也敢在宮裡撒野,看她這個樣子,該打,要哭讓她哭去,惹再敢言行無狀,皇姐,直接賜條白綾送下去。”棲霞目光淡淡的說完,不理會琳瑯眼裡暗藏的千絲萬縷眼神,卻直走到南宮嫿面前,臉上換了一副和善的樣子,朝南宮嫿親切的道:“讓嫿兒受驚了,都是本公主的不是,來,你陪本公主下下棋。”

    說完,拉著南宮嫿就坐到紫檀寶座上,這時,琳瑯也朝棲霞公主使了個眼色,兩人眼神一交換,琳瑯便先行告退,領著佩兒追了出去。

    南宮嫿落座,淡淡看了眼面前的黑子,棲霞則手執白子,先下了一顆,便看南宮嫿,南宮嫿拿起顆黑子,謹慎的觀察了棋盤一眼,這才放了下去。

    鳳鑾宮裡,皇后一臉懊惱的走到皇帝面前,有些心神不寧的皺起眉頭,“皇上,你說,為了棲霞,我們這樣對南宮嫿,會不會太狠了?我總覺得那孩子不是那種人,她骨子裡應該是個好孩子。”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神色立即變得冷峻起來,抬首道:“你是在質疑朕?”

    “臣妾不敢。”皇后忙朝皇帝行了個禮,淡垂下眸,都說伴君如伴虎,要不是她這些年都小心翼翼的陪著皇上,估計早就沒命了,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必須服從皇帝的意見,她剛才本想替南宮嫿說兩句話的,可皇帝發怒,她連句話都插不進去,又因為是為了棲霞,她一時私心所祟,才忍住沒開口。

    如今一回到鳳鑾宮,她越想越不安,只覺得這樣做,一來會讓侯府、伯府心生叛意,二來也會害了南宮姑娘。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把玩著手中的玉珠,坐到邊上的玉座上,沉吟片刻,便道:“這事朕也思慮了很久,的確有不妥之處,但折子已經遞去燕國,不日燕國六皇子就會來看南宮嫿,如果他相中了,就會把她迎走,憑南宮嫿的才貌,那六皇子豈有不娶之理?此事看來已經板上定釘,沒有轉圜的餘地,皇后你也不必說了,為了棲霞,朕打定主意昏君一回。”

    “但侯府和伯府那邊怎麼交代?”不知道怎麼的,聽到皇上的話,皇后心裡如遭雷擊一般,不過一個外人,可她為什麼會心神不寧,只要聽到她不好的消息,她的心就會跟著痛。

    皇帝則冷然抬眸,滿目的銳利與精明,還透著天家不可違抗的威嚴,沉聲道:“他們敢說什麼?朕是皇帝,難道朕還要與他們交代?他南宮府的女兒能嫁給皇子做正妃,算他南宮府的造化和福氣,他高興都來不及,還敢多言?”

    言下之意,他皇帝下的結論,誰要敢質疑,就提著腦袋來見。

    皇后篡緊流汗的手心,心知皇上一旦決定什麼事,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這只喜怒無常的老虎,讓她整日提心吊膽,卻只能規行矩步的行事,生怕惹怒他。

    棲霞宮裡,南宮嫿與棲霞公主正在下棋,這時,外邊卻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聽這腳步聲有些沉重,好像是男人的聲音。

    正抬眸間,就見一名身穿淡紫色刻絲團金蟒袍,腰繫玉革帶,頭束玉冠,約摸二十五、六歲的男人走了進來,看這男人身後跟著成群的宮女,又見他打扮得十分華貴,南宮嫿猜,他應該是宮裡的皇子。

    果真,那男人一進來,先是看了棲霞一眼,道:“皇妹在玩什麼,這麼好興致?”

    說完,那男人就迅速看向南宮嫿,在看到南宮嫿之後,他當即怔在原地,一雙眼睛閃著色瞇瞇的光芒,他生得本來就一般,再加上一副流著哈喇子的模樣,那氣質真不像位皇子。

    棲霞看向男人,先是一臉疑惑,接著淡淡的落了一子,道:“十六皇兄,這是本公主的寢宮,又有南宮家小姐在這作伴,還請你避避嫌,別污了南宮小姐的名聲。”

    說完,棲霞公主將頭仰起,一副十分看不起十六皇子的模樣,十六皇子見狀,卻不理睬棲霞的奚落,一雙眼睛硬是直往南宮嫿身上盯,一會兒看她的胸處,一會兒看她的身段,看得南宮嫿冷冷抬眸,一雙眼睛似要剜了這滿腦精蟲的男人。

    “有什麼的,你們都是我的妹妹,皇兄在外頭閒逛的時候,聽宮女說棲霞宮來了位天仙似的美人,便想進來瞧瞧,沒想到竟是艷名遠播的南宮大小姐,久仰久仰,可否讓皇兄和她下一盤棋?”十六皇子說著,人已經走到南宮嫿身後,從上至下俯眼看著她,眼露精光,一副飽暖思淫欲的模樣。

    棲霞公主不知道是誰把這消息傳給十六皇子的,但她的計劃裡並沒有十六皇子這可惡的人,她本想趕十六皇子走,突然,她看到對面的南宮嫿,心里當即煽了自己一巴掌,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用,更待何時?

    她不是一直想著將南宮嫿外嫁,將她外嫁的目的就是毀掉她的一切,如果現在就毀掉南宮嫿的一切,豈不是全了她的心願?到時候,看祁世子會不會再喜歡南宮嫿。

    男人都是現實的,一旦南宮嫿遭受侮辱,他絕不會再看南宮嫿一眼!

    想到這裡,棲霞公主便朝十六皇子露出有史以來對他的第一個笑容,不冷不淡的道:“皇兄不是妻妾成群麼,怎麼,皇嫂不管你,竟讓你在宮裡亂逛?”

    明著是聊閒話,實則她想讓十六皇子和南宮嫿多相處一下,南宮嫿豈不明白棲霞心裡打的算盤,仍舊淡定的落下手中的黑子,哪怕十六皇子眼裡透著濃濃的慾火,她也不看一眼,一副完全沒興趣的模樣。

    棲霞見南宮嫿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眼底滑過一抹冷笑,倘若讓十六皇子就在棲霞宮行事,這傳出去她的名聲也得跟著毀,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想到這裡,她朝後邊的秦嬤嬤使了個眼色,滿臉橫肉的秦嬤嬤忙去外頭等著,這時,棲霞看向十六皇子,道:“皇兄,這是女兒家呆的地方,我留你在這裡也不方便,這樣,你出去轉幾圈,等到了下午,去琳瑯宮吃晚宴,到時候我和南宮姑娘都會去,人多才熱鬧嘛?”

    十六皇子開始聽到要被趕出去,露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後面則聽到有宴會,而且南宮嫿也會去,頓時覺得來了希望,便朝棲霞公主頷首,然後望著南宮嫿,痴痴的走了出去,一走出宮殿,就被秦嬤嬤拉住。

    南宮嫿用余光看向宮殿外,看到秦嬤嬤和十六皇子一起走出去之後,便淡淡落著棋子,不一會兒,秦嬤嬤已經滿臉堆笑的端了兩碗熱燕窩羹走進來,“公主,御膳房的人送來兩碗血燕,正熱乎著,請您和南宮小姐用了再下棋吧。”

    說完,秦嬤嬤一改剛才的冷色,變得異常的熱情起來,將血燕端到南宮嫿跟前,率先將前頭的一碗放到南宮嫿面前,又將後頭那碗放到棲霞面前,這才將盤子收起,笑瞇瞇的看著兩人。

    棲霞公主心知肚明的看了眼桌上的血燕,便朝南宮嫿道:“這血燕是燕國的好東西,我們需要用一顆寶石才能從他們那換一碗,女人吃了能益氣養顏,肌膚白皙,如雪一般,是保養肌膚的好東西,嫿妹妹,你也嚐一嘗?”

    聽完棲霞的話,南宮嫿將碗端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聞這血燕的味道,她就覺得不對勁,憑她學醫的經驗,血燕並沒有一股子奇香,這裡面放有一抹奇香,而且這香味十分的迷惑人,難不成,是媚藥?

    聯想起剛才秦嬤嬤和十六皇子走出去的樣子,又聞到這香味,南宮嫿更加肯定裡面是媚藥,這深宮死老嬤真是太久缺男人,竟然歹毒成這樣。

    正在這時,南宮嫿身後的玉萼突然“啊”的尖叫一聲,遂不及防的,棲霞、秦嬤嬤,包括裡面的其他宮女,一個個都看向玉萼,與此同時,玉萼已經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朝棲霞公主方向撲過去,一下子摔到棲霞公主腳底。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南宮嫿迅速將手伸到自己碗前,把自己的碗與棲霞的對調過來,幹完這一切時,她嚇得渾身顫抖,一顆心都在突突發跳,當著別人眼皮子底下換東西,是要有足夠的氣場的,否則一失手,就完了。

    這時,玉萼已經連忙爬起來朝棲霞公主跪下道:“請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今天身子不好,剛才覺得腦眼昏花,又因為站立得太久,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過去,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息怒!”

    棲霞狠狠瞪了玉萼一眼,便去拍自己的裙腳,一臉嫌惡的別過臉,“行了,你站遠點,別這麼沒大沒小的。”

    她本想奚落南宮嫿一番,說南宮府的人沒教養,可她現在還要哄南宮嫿喝東西,絕不能將氣氛變冷,只好回頭整理一下衣裳。

    南宮嫿此時作勢就要起身,準備朝棲霞賠罪,棲霞卻將她扶著坐下,一臉溫和的道:“無妨,本公主知道她不太懂規矩,以後多教教就好了,快,趁這血燕還沒涼,把它喝了吧,也算是御膳房的一點心意。”

    南宮嫿哪聽不出,棲霞刻意說是御膳房的心意,如果一會兒出任何事,都與她無關的,要怪也只能怪御膳房,真是歹毒。

    南宮嫿緩緩將碗端起,樣子有些忐忑,又有些欲言又止不敢喝的樣子,棲霞端著手中的碗,淡淡看向南宮嫿。

    此時,南宮嫿只是微微一笑,朝棲霞道:“如此一來,臣女就多謝公主了。”

    見棲霞一臉期待的樣子,南宮嫿只將血燕放到唇前,並沒有喝,這時,棲霞也看出來了,南宮嫿心思謹慎,怕這東西下了藥,忙朝秦嬤嬤吩咐道:“嬤嬤,你替南宮姑娘試試這燕窩入不入味。”

    秦嬤嬤一聽,臉色當即挎了下來,她心神不寧的從宮女手中接過一隻銀碗,將銀碗顫抖的頓到案桌上,心道,難道公主要讓她試那有媚藥的血燕?這可使不得,她這副老身子骨哪受得起。

    南宮嫿靜坐著不動,看這一主一僕想玩什麼把戲,這時,棲霞卻做了個南宮嫿意料之中的舉動,將她自己面前的血燕分了一半給秦嬤嬤,道:“這血燕都是御膳房做的,嬤嬤嘗本公主的就行了。”

    秦嬤嬤一聽,只是嘗公主的,臉上立即一片喜色,她就知道公主捨不得要她的命,她便喜滋滋的將碗中的半碗血燕一口喝光,臨了,還一臉滿足的舔了舔嘴唇,朝南宮嫿道:“好吃,當真好吃,恐怕我這老嬤嬤吃了都得返老還童,南宮姑娘快把你的喝了,別拂了咱們公主的心意。”

    南宮嫿淡淡一笑,她手中的本就無媚藥,之前不過做樣子給她們看而已,見秦嬤嬤都喝了棲霞的,便爽朗的抬鄂,將手中的血燕慢慢喝盡。

    看著同宮嫿爽快的樣子,棲霞這才鬆了口氣,卻並不動面前的血燕,她深知南宮嫿不好對付,又十分聰明,還是學醫的,她很怕南宮嫿反給自己下了藥,十分謹慎的坐著不動。

    南宮嫿將血燕喝完之後,見棲霞公主並不喝自己的,便疑惑的道:“公主,你怎麼不喝,這血燕入口即化,很好喝。”

    棲霞淡笑一聲,卻將手中的血燕捧給秦嬤嬤,道:“這血燕冷了,我向來不吃冷的東西,嬤嬤,就賞你吃了吧。”

    真是謹慎,謹慎到自己的東西都防著,好高的招,南宮嫿就知道棲霞不是琳瑯,如果是琳瑯,為了證明這血燕沒東西,早就一口喝光了。

    怪不得棲霞能得皇上和皇后的寵愛,原來心思如此縝密,而且一副看不起這血燕的樣子先是讓她吃,接著賞給奴才,不是擺明了將她和秦嬤嬤這等奴才放在同一個位置?

    秦嬤嬤本就喜歡吃這血燕,一直以為有藥的那碗讓南宮嫿吃了,便端起手中“無藥”的這碗,一邊走出宮殿一邊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還沒走出去就喝了個精光,看得宮女們都忍不住笑。

    這時,南宮嫿卻裝作有些頭暈的閉了閉眼睛,又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朝棲霞道:“不知道怎麼的,臣女覺得頭有些暈,公主,臣女想出去吹吹風,看能不能好些。”

    棲霞公主正有此意,巴不得將南宮嫿送出去,好讓皇兄方便行事,便道:“嫿兒你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太醫來看看?”

    “不用了,我懂醫的,沒事,就是在殿裡烤火太悶,想出去吹下風,吹下風就好了。”南宮嫿說完,朝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立即將南宮嫿扶起身,兩主僕慢慢走出殿外。

    這時,棲霞為了避嫌,便假託累了想休息,送南宮嫿出去之後,她就冷冷睨向殿外,然後吩咐人守好宮殿,回殿去了。

    一走出宮殿,南宮嫿就看到正在不遠處站著的秦嬤嬤,此時,秦嬤嬤是一臉的得意,那眼神裡全是譏笑,高興得快要當場笑出來。

    南宮嫿則裝作難受的肘住額頭,領著玉萼朝秦嬤嬤走過去,秦嬤嬤一見南宮嫿過來,便陰陽怪氣的笑道:“怎麼,南宮姑娘,身子不舒服,可是想男人了?”

    玉萼一聽這極不友好的話,當即怒瞪著秦嬤嬤,“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真給你家公主丟人。”

    “賤丫頭,你說什麼,你敢罵我?”秦嬤嬤可是棲霞身邊的紅人,哪被別人罵過,當即揚起手就要打玉萼。

    這時,南宮嫿已經準確無誤的抬起手,迅速將秦嬤嬤的爪子抓住,雙眸嵌著冰冷的寒芒,冷聲警告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打我的人?我警告你!給我小心點!”

    濃濃的威脅聲說完之後,南宮嫿猛地甩開秦嬤嬤的手,秦嬤嬤哪受過這樣的氣,尋常進宮的小姐們哪個不是對她敬著怕著,沒想到南宮嫿竟然敢警告她,是吃了豹子膽了。

    想到這裡,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秦嬤嬤重新抬手就要去打南宮嫿,正在這時,她只覺得心裡發慌,身子發熱,一張臉也迅速燙熱了起來。

    南宮嫿則淡淡摘過一朵紅梅,拿在手裡賞玩了起來,絲毫不理會邊上臉色變幻的秦嬤嬤,幸好她每天晚上熬夜看醫書,把世間所有毒藥媚藥都初略的看了下,才發現這媚藥名叫一夜歡,藥性十分強烈,只要經受過強烈的刺激,就會馬上發作。

    果不其然,她只是輕微刺激一下,這深宮寂寞的老嬤就忍不住,臉上好像彩虹似的又紅又綠了。

    秦嬤嬤這下子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燙,她根本使不到力氣打南宮嫿,便迅速收回手,不由自主的去抓自己的衣襟,看得邊上的宮女一臉疑惑。

    “嬤嬤這是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南宮嫿好笑的看向秦嬤嬤,笑意盈盈的開口道。

    “你……你不就是女醫官嗎,你幫我看看我怎麼了。”秦嬤嬤紅著一張臉,只覺得她心裡好空虛,竟然好想要男人。

    南宮嫿則搖了搖頭,滿目戲謔的道:“真抱歉,我只替宮裡的貴人看診,你算什麼東西!也能勞煩本小姐?蠢貨!”

    毫不留情的話說得秦嬤嬤斜吊起三角眼,這話就只有她一人聽見,遠處的宮女都不知道南宮嫿說了什麼,這下子,秦嬤嬤已經急得抓心撓腮,又聽到南宮嫿無情的話,忙道:“你這個小賤人,我可是公主身邊的紅人,你明知道我病了,竟然不幫我看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等著,我這就叫公主出來治你,看她打死你!”

    “去啊,儘管去!”南宮嫿輕描淡寫的將手中鮮豔的紅梅斜插在烏黑的髻兒上,眼眸已經變得十分冰冷,慢慢湊近秦嬤嬤,一字一頓的沉聲道:“醜嬤嬤,恭喜你,你中媚藥了,想害我,也不稱稱你有幾斤幾兩!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自己下的這媚藥如果一個時辰內沒有解藥,你就會失心瘋的脫光自己的衣裳,然後抓爛自己身上的肥肉,再痛苦的死去。所以,嬤嬤,你想活命,還不快去找個男人解決身上的慾火,還有閒心在這裡針對本小姐?哈我真是忘了,宮裡規矩森嚴,如果你找了男人,便是淫浪不潔,一樣是死路一條,老賤婦,給我滾!”

    南宮嫿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別人敢害她,她就敢十倍的加註在別人身上,說完,她已經滿眼噙笑的看著秦嬤嬤,秦嬤嬤此時氣得吐血,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大小姐,竟然如此狠毒。

    沒想到,她竟然中了媚藥,南宮嫿卻相安無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在剛才玉萼跌倒的過程中,南宮嫿已經趁亂將血燕換了?

    想到這裡,秦嬤嬤只覺得身體快要爆炸,“啊”的尖叫一聲,迅速將身上的腰帶解下,然後朝花園裡瘋狂的跑了過去。

    南宮嫿見狀,忙裝作一臉驚奇的看向邊上的宮女,大聲道:“你們看,嬤嬤怎麼了,她失心瘋了嗎?還不快去追!”

    這下子,她要讓這老嬤嬤身敗名裂,沒顏面活在世上。

    這時,那邊反應過來的宮女們全跟了上去,南宮嫿見狀,也領著玉萼跟過去看好戲,這個時候她可不能走掉,到時候秦嬤嬤出事,她要不在現場解釋,人家肯定會聯想到與她有關。

    這時候,因為動靜太大,把正想在宮裡休息的棲霞也驚動了,不一會兒,棲霞也領著人跑了出來,在看到往花園裡亂竄的秦嬤嬤後,她氣得一臉鐵青,厲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嬤嬤怎麼了?”

    南宮嫿忙上前,一臉無辜的看向棲霞,搖頭道:“回公主,臣女也不知道,臣女剛才出來透氣的時候,秦嬤嬤還對臣女笑,還和臣女聊著天,沒想到一轉眼,她就失心瘋似的扒掉自己的衣裳和腰帶,好像是魔障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棲霞此時已經氣得直跺腳,而這時候,身上已經滾燙又急需男人解決問題的秦嬤嬤已經迅速跑到幾名侍衛面前,毫無形象的扯掉身上的外衣,一個猛撲到一名瘦弱的侍衛身上,大掌一下子朝侍衛的下身探去,就大聲道:“我要,你快給我,我要男人,我要死了……”

    秦嬤嬤喊著這些胡話,聽得那男人一臉厭惡的轉眸,與此同時,那男人已經一把將秦嬤嬤踹倒在地,氣憤又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沉聲喝道: “什麼老貨,也敢碰小爺,醜八怪,趕緊滾開!”

    秦嬤嬤見自己被人嫌棄,可身上又好像螞蟻啃咬一般難受,只得又爬起來去抓第二個男人的下身,那男人早反應過來,又是一腳踢到秦嬤嬤臉上,踢得秦嬤嬤差點沒命,在地上滾了一個圈。

    看著秦嬤嬤的舉動,棲霞公主急得大聲叫道:“快,你們快過去拉住嬤嬤,她肯定是中毒了,來人,快去搜嬤嬤身上,把一夜歡的解藥找出來給她服下。”

    聽到棲霞心急喊出來的話,南宮嫿突然疑惑的看向她,“公主,什麼是一夜歡,難道你知道嬤嬤中了什麼毒?”

    棲霞聽到南​​宮嫿的問話,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漲紅著一張臉,忙道:“本公主是亂猜的,你少廢話!”

    說完,棲霞公主護僕心切,就要衝過去拉秦嬤嬤,南宮嫿見狀,忙將棲霞公主拉住,一臉體貼的道:“公主,你去不得啊,嬤嬤如今做出如此喪德敗行的事,見到男人就上,你是她的主子,本就扯不清干係,你再那麼衝動的跑過去,別人會以為你也中一夜歡了,到時候你想撇清就難了。你不如讓太監們去抓,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好了,不過一奴才嘛,宮裡有的是。”

    “你……”棲霞公主氣得剛邁出的步子瞬間收了回來,果真被南宮嫿的話嚇倒,不敢接近秦嬤嬤,生怕毀掉自己的閨譽,便著急的盯著秦嬤嬤。

    在看到完好無損的南宮嫿時,棲霞算是明白了,她今天是著了南宮嫿的道,同時她也想起玉萼的那一摔,覺得那一摔肯定有問題,現在想來,她嚇得頭皮發麻,南宮嫿竟在不知不覺中將血燕調換了,幸好她謹慎沒喝,否則現在丟人的便是自己。

    如此想來,這南宮嫿心機可謂十分深,又很有城府和手段,真不能小瞧她。

    南宮嫿卻沒將此事點明,只是裝作一臉驚慌的站在邊上安慰棲霞,這時候,秦嬤嬤在幾名侍衛那吃了癟,氣得火冒三丈,大聲喊起了胡話,“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敢不聽我的命令?還不把你們的衣裳脫了,給我排排站,我要一個個吃了你們!”

    說完,她又搥胸頓足的跳腳道:“我想要男人,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救命,哪個男人來要了我啊!”

    秦嬤嬤這樣說,不僅沒得到人的同情,反而惹得侍衛和宮女們忍不住嘲笑起來,這時候,幾名太監已經要衝上去抓秦嬤嬤,秦嬤嬤看到太監來了,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一個箭步上前,抓到其中一個太監的下部就大聲道:“我要你,你給我過來!”

    可一抓,卻撲了個空,秦嬤嬤只覺得什麼都沒抓到,立即一臉失望的看向那太監,厲聲道:“賤人,我竟然是個孬種,你竟然沒有男人的東西,你根本不行!”

    此時,那太監一張臉已經漲成了紫紅色,十分丟臉的將頭別過去,也不想上前去抓秦嬤嬤,而是怕別人嘲笑的往後面退了兩步,這下子,侍衛們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太監見同伴被嘲笑,自然就是在嘲笑他們,哪還敢去惹秦嬤嬤,一個個都紛紛往後退,聳拉著腦袋,感覺沒臉見人了。

    侍衛們在嘲笑,那群太監不敢動手,秦嬤嬤急得不行,突然向天嚎叫一聲,然後把身上最後一件裡衣扯掉,接著又是肚兜,露出她油光滿身的肥肉來。

    看著那一層層的肥肉,棲霞公主立即難堪的別過臉,侍衛們更是大聲罵道:“真醜,滿腦肥腸的死豬,滾遠點,醜死了!”

    聽到眾人嫌棄的話語,秦嬤嬤只覺得自己所有面子都沒有了,但她控制不住的想要男人,這時候,她已經破罐子破摔,猛地平躺在地上,又只覺得身上好像有蟲子在鑽似的疼,便伸手開始抓自己的皮膚,沒幾下身上就起了幾道血印。

    棲霞公主見狀,忙朝那群嘲笑的侍衛怒吼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拉嬤嬤,其他人,趕緊去找太醫!”

    這時,棲霞身邊的彩霞忙道:“公主,不能找太醫,在棲霞宮竟出瞭如此喪德敗行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會毀了咱們的名聲的。”

    棲霞一聽,也急得團團轉,那些侍衛們才不想去拉秦嬤嬤,一個個都站得遠遠的,谁愿意惹這樣的瘋婆子。

    這時候,秦嬤嬤因為喝光了一碗血燕,又怪她自己在血燕裡放了一大包藥粉,量下得太重,她難受得搶過侍衛手上的刀,就往自己身上刺,這時候,場面已經控制不住,秦嬤嬤只覺得有上萬隻狗在她身上咬,此時的她已經神誌模糊,血流成河,眼睛瞪得大大的。

    此時,其中一名侍衛想上前奪刀,還沒走上去,受不了痛苦的秦嬤嬤已經一刀刺到自己腹部,然後“啊”的慘叫一聲,隨即定定的瞪了南宮嫿一眼,然後睜著血紅的眼睛,就這樣死在地上。

    看著這一幕,棲霞公主嚇得身子一冷,差點癱軟在地上,她身邊的彩霞還有些得力,看到死去的秦嬤嬤,便朝眾人厲聲道:“都給我站過來,誰要敢將今天的事傳出去,我割了她的舌頭!”

    棲霞宮十幾名宮女太監,包括四、五名侍衛都忙上前,成一排的跪在地上,彩霞見公主快支撐不住,忙朝侍衛們道:“還不快把嬤嬤身子裹住,扔冷宮井裡去?對了,扔的時候切記小心,千萬不能讓人看見!”

    “是,姑娘。”侍衛們說完,忙撿起地上的破布將秦嬤嬤身子裹住,忍著一臉的嫌惡,抬著她就往遠處跑去。

    這下子,搖搖欲墜的棲霞公主已經恢復神智,她心痛的看著被抬走的秦嬤嬤,想起剛才秦嬤嬤痛苦自戕的那一幕,只覺得天眩地轉,而這一切的罪魁禍著,都是南宮嫿!

    冷冷看向南宮嫿,棲霞捏緊拳頭,卻找不到發難的話,因為一旦發難,她自己就會被捅出來,南宮嫿這時卻溫柔的扶著棲霞,朝她道:“公主,如今秦嬤嬤得了失心瘋跳進自殺,你也別多想了,想開一點,要是胡思亂想的話,晚上會做惡夢,夢見她來向你索命的。”

    聽到南宮嫿表面安慰,實則諷刺自己的話,棲霞嚇得雙腿打顫,她這個驕傲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竟然會害怕秦嬤嬤的鬼魂來尋仇。

    彩霞卻冷冷看向南宮嫿,不緊不慢的道:“姑娘,恕我直言,宮裡一天死的人多了去,秦嬤嬤是自己出事,與公主無關,怎麼會來找公主?倒是之前,大家都看到秦嬤嬤與姑娘說過話,而嬤嬤是在和姑娘說話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嬤嬤要找也是找姑娘索命。我還想問一句,姑娘你究竟對嬤嬤說了什麼,刺激到她了?”

    這彩霞也是個久經風浪的角色,南宮嫿見她刻意想把事繞到自己身上,便滿目寒冰的睨向她,沉穩不迫且富含自信的道:“這我就要問彩霞姑娘了。我只和秦嬤嬤閒聊,大家看我都一直笑著,她出事,怎會與我有關?倒是嬤嬤在出事前,和我一道喝了公主賞的東西,這事要是鬧到皇上跟前去,你說他會責怪公主,還是責怪御膳房監督不力,竟然讓那些腌臢東西混到咱們的食物中。”

    南宮嫿已經點得很明顯了,她不怕鬧事,而公主這樣處於高位又時刻謹慎的人比她更怕出事,因為每一步都事關皇家的威嚴,到時候聖上發怒,不可能滅了她南宮嫿的口吧?聖上只會息事寧人,不喜歡惹事的人,所以公主是絕不會拿此事去煩憂聖上的。

    彩霞正要說話,棲霞卻冷冷閉了閉眼睛,示意彩霞別再說,想著秦嬤嬤那痛苦的死法,她心裡恨不得殺了南宮嫿,可如今自己把柄被她抓在手裡,她怎麼敢將此事鬧大?

    她只有等,等到晚宴的時候再動手,到時候和琳瑯聯合,替秦嬤嬤報仇,想到這裡,棲霞一把靠在南宮嫿身上,幽幽的道:“這事只是秦嬤嬤失心瘋,與御膳房無關,與本公主更無關,嫿妹妹,我覺得好難受,煩勞你幫我請一下脈。”

    南宮嫿本想找藉口出宮,誰知棲霞像章魚一樣賴在她身上,她只好在心底冷笑一記,聯合彩霞們將棲霞扶進宮殿,心裡卻冷然道:看來棲霞忍不住了,打定主意要為秦嬤嬤報仇,還有另一場風波等她到來,今天她是出不了這皇宮了。

    那好,既然她處處想著至她於死地,她就見招拆招,不動聲色的狠整她一頓,這一次,必須有一個人先死!

    進到宮殿里後,棲霞忙吩咐人去把花園打掃乾淨,​​秦嬤嬤若是被人害死殺死都要好些,至少那樣她可以藉機發難,可秦嬤嬤是中媚藥受不了要找男人,找不到男人才自戕,這樣想賴在南宮嫿身上,是決計不行的,因為南宮嫿連靠都沒靠近秦嬤嬤。

    再加上這事嚴重損害她的名譽,她千萬不能讓此事大肆傳揚,以後的風言風語是怎麼都有點的,但總比驚天動地的好。

    琳瑯宮裡,琳瑯公主正得意的喝著茶,這時,羽落郡主卻領著人走了進來,看到羽落郡主,琳瑯與她對視一眼,便將身邊的宮女全譴了出去。

    羽落嘴角勾起抹冷笑,坐到琳瑯對面,看著琳瑯為自己倒了杯茶,她便握住茶碗,慢慢喝了起來。

    “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羽落喝完茶,用絲帕蘸了蘸嘴角,淡淡看向琳瑯。

    琳瑯滿目的得意,冷聲道:“你放心,如果南宮嫿今天在棲霞宮出事,棲霞逃不了乾系,別以為她是皇后的女兒就能脫罪,祁世子和齊王世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一提到楚宸燁,羽落眼底就嵌著冷冷的寒光,沉聲道:“憑她也能讓齊王世子動心?誰不知道上次提親,是紀老將軍的意思,與世子沒半點干係,不過是那女人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自吹自擂罷了!楚世子又豈會看上她?呵!”

    羽落冷笑一聲,心裡卻有如萬蟻在咬,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若能一箭雙雕,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兩個心頭大患,想想心情就大好,而她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別人永遠都發現不了。

    琳瑯公主一直在羽落的指使下做事,見羽落惱羞成怒,忙朝她賠笑道:“郡主放心,憑棲霞那強硬的性子,絕對容不了南宮嫿,南宮嫿也不是簡單人物,她們兩人,恐怕此時鬥得難捨難分,咱們只需靜侯佳音即可,實在不行,不還有晚宴?到時候,她倆總要死一個!”

    羽落淡淡垂眸,這時候,門外卻傳來佩兒驚慌的聲音,佩兒一進來,便朝兩人跪下,急道:“公主,如你所願,棲霞宮當真出事了,但是,南宮嫿卻沒事,只是秦嬤嬤吃了下有媚藥的血燕,脫光衣裳撒波似的要找男人,找不著男人就受不住自殺了,那樣子血肉模糊,她的屍​​體已經被棲霞宮的侍衛們拖去冷宮,扔井裡了。”

    “什麼?南宮嫿竟然沒事?”羽落冷然出聲,目光狠狠的盯著前方,冷聲道:“看來,這賤人福大命大,竟能逃過一劫,就死個嬤嬤,能起什麼作用?”

    琳瑯一聽,眼底閃過一抹算計,道:“那嬤嬤無緣無故的死了,皇后不知道嗎?”

    “棲霞公主打算息事寧人,不想讓皇后知道,才讓人趕緊把嬤嬤的屍體扔下井了。”佩兒忙一臉狗腿的道。

    琳瑯聽後,則冷笑一聲,朝佩兒小聲的道:“你去吩咐小福子,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井裡的屍體打撈起來,然後扔去皇后的寢宮附近,切記,一定要萬事小心,否則出了事,咱們都得死!”

    佩兒一聽,忙拍了記大腿道:“郡主好高的招,佩兒這就去。”

    琳瑯聽完羽落的話,心裡覺得羽落表面十分善良溫柔,其實裡子裡的手段比誰都狠,便小心翼翼的道:“郡主這招真是高明,秦嬤嬤的屍體無緣無故死在皇后那裡,到時候棲霞定脫不了乾系,連皇后都會被牽連,這一招,真是高。”

    “你不也坐收漁翁之利了?皇后失勢,你母妃玥貴妃不就少了個眼中釘?說想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也是同一種人,一定要團結一心,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屬於我們的東西。”

    說完後,羽落突然想起棋子環兒,便朝琳瑯投去一記冷然的眼神,道:“該是環兒上場的時候了,到時候就算晚宴害不得南宮嫿,光是環兒這一邊,也會讓她脫層皮!”

    “姐姐,我這環兒可就貢獻給你了,你可要記得我的好,以後賠我一個丫頭。”琳瑯笑著說完,便朝外邊道:“來人,把環兒和那些蛇帶進來!”

    不一會兒,兩名太監已經將驚慌失措的環兒押了進來,另一名太監隨即扔下一隻比較大的柳條筐,那柳條筐外罩了狐皮,看著鼓鼓的,裡面的東西一直在不停的擺動,好像要穿破狐皮衝出來似的,看得琳瑯直噁心,而羽落卻十分歡心的看向那筐子,眼底的笑意更濃。

    這時候,環兒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面無血色,差點癱軟在地。羽落郡主該不會要拿這個東西對付她吧,她不要,這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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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中媚藥抓爛身體而死


  趁祁世子一走棲霞就想耍花樣,看來,她真是利欲薰心,竟然急不可耐到這種地步,恐怕以前她的高貴,也帶著濃濃的偽裝。

    一面走,棲霞目光一面移到南宮嫿的手腕上,發現她手上戴著一串特奇又鮮亮的珠子,手裡驚訝的道:“南宮姑娘這手鍊真好看,這珠子,也好熟悉。 ”

    南宮嫿朝棲霞露出一個不平不淡的笑,用略微低沉的聲音道:“不過一粗俗之物罷了,豈能入公主的法眼。”

    這時,那邊上的夏紫在看過之後,把從常青山那探來的消息附耳告訴棲霞,棲霞一聽,隨即容顏大怒的看向南宮嫿,語氣譏誚的道:“你何須騙我,這不過是祁世子送你的定情珠罷了,你真好命。”

    說完,棲霞冷著一張臉,神情有些懨懨的,很明顯心裡十分嫉妒,為什麼她苦心期盼的東西得不到,而人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南宮嫿只覺得很無語,而這時​​,棲霞身邊的秦嬤嬤已經陰陽怪氣的看著南宮嫿,道:“有些人可真不知檢點,哪有未婚兒女當眾送這種東西的?說句不該說的,南宮姑娘,如今你已是燕國六皇子的皇子妃,等皇上把和親書送去燕國,雙方都滿意之後,你這婚事就真的成了。可到時候人家要是知道你曾經和祁世子眉來眼去,還戴著他送的手鍊,你說六皇子會不會覺得自己戴了頂綠帽子?以六皇子那惡霸般的性格,恐怕到時候會讓南宮姑娘吃不了兜著走。 ”

    這時,邊上的夏紫也斜著眼睛,陰測測的道:“不是說齊王世子也曾向南宮姑娘提過親麼,南宮姑娘為什麼不答應?如此優秀的兩名好男兒都中意南宮姑娘,真是太奇怪,南宮姑娘除了生得好看些之外,身份地位哪有皇族女子尊貴,也不知道人家是看中你哪了。如今男人的觀念似乎都變了,喜歡那種妖嬈開風的女子,只要女人越不要臉,他們就越喜歡,真是世風日下。”

    看著夏紫和秦嬤嬤一唱一和的,南宮嫿突然想起上次的琳瑯公主,好像琳瑯公主在奚落安容華時,棲霞就裝得十分清高的站在邊上製止,如今她算是懂了,棲霞身邊的人說什麼,如果沒有她的授意,她們作為奴才又哪敢這麼猖狂?

    棲霞公主還真會藉刀殺人,惡人壞事都讓下人做盡了,她再偽裝成一副清高的模樣,想到這裡,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看向秦嬤嬤,一臉正色的道:“嬤嬤作為宮裡的老人,難道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不知道?嬤嬤沒有證據就在這污衊臣女,這話要是傳到燕國去,人家定會說我蒼祁的女兒的閒話。到時候,損及皇上的面子,我看秦嬤嬤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秦嬤嬤原本腆著一張老臉,正得意呢,猛然聽到南宮嫿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在思索的轉了轉眼珠之後,隨即陰冷的勾起唇角,立即退到後邊不再說話。

    這時,棲霞已經滿目盛怒的盯著秦嬤嬤,朝她厲色道:“嬤嬤這是做什麼?我視嫿妹妹為好友,你在這說什麼風涼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教唆下人欺負嫿妹妹,還不快去打宮簾?”

    此時,已經到棲霞宮了,美輪美奐的棲霞宮好像一座水晶宮似的,裡面鑲金嵌玉,無比奢華,這時,秦嬤嬤忙紅了臉上前去打簾子,棲霞公主則淡笑著看向南宮嫿,一臉示威的看向她,“妹妹,你還未來過我的棲霞宮吧,我領你去參觀參觀。”

    她要讓南宮嫿知道,即使祁翊喜歡她,她也沒辦法嫁給祁翊,無論是身世、地位、財富和權力,她都高南宮嫿許多級,侯府女兒又怎麼樣,如此小家子氣的人家,比起當今公主來說,又算什麼?

    強烈的爭強好勝心態佔據了棲霞的一大半心理,一進去,她就冷冷抬首,刻意掃了眼父皇母后為她置辦的一切,她的所有東西都是世間最好的,南宮嫿看到,不知道會受什麼刺激。

    對於棲霞這種想利用財富和地位將自己壓制一頭的幼稚想法,南宮嫿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人生來各有各的命,棲霞命好,令世間女子羨慕,但她有命回來報仇,已是老天爺對她最大的恩情。

    這時,宮殿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隱隱還有環佩叮噹的響聲,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南宮嫿已經看到琳瑯公主拿著一枝紅梅生機盎然的走了進來,“皇妹,我來看你了。”

    琳瑯公主一進來,就看到正站在大殿中央的南宮嫿,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十分不歡迎的走上前,南宮嫿則淡然向她行了個禮,“見過琳瑯公主。”

    棲霞也淡然坐在紫檀寶座上,朝琳瑯公主露出個淡笑。

    琳瑯公主朝南宮嫿點了點頭算是回答,突然,她看到南宮嫿手腕上的紅手鍊,一把上前將南宮嫿的手抓住,陰翳的笑道:“你這珠子真好看,可不可以借我戴一下?”

    南宮嫿看琳瑯公主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便知道這早上和棲霞公主串通好的,為的就是得到自己這串定情珠,便將目光放冷,沉聲道:“很抱歉,它系在手上,就摘不下來了。”

    說完,南宮嫿無聲無息的將手抽回,這龍潭虎穴她若是不來,又豈會知道棲霞她們打的什麼主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與其被人蒙在鼓裡整,她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大膽赴會,化被動為主動,看她們究竟要做什麼。

    只是,她無緣無故得罪了天底下最大的人,必須處處小心,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琳瑯公主見南宮嫿不干,便訕訕的收了手,這時,外邊傳來一陣“啪”的巴掌聲,南宮嫿和琳瑯見狀,兩人都疑惑的看過去,不一會兒,秦嬤嬤領著一名滿臉通紅、眼裡噙淚的小宮女進來,而後邊,則跟著一臉冷漠的玉萼和琳瑯公主的另一名宮女佩兒。

    “怎麼回事?環兒,你怎麼被打了?”看著環兒臉上的指印,琳瑯公主氣惱的上前,一雙眼睛冰冷的盯著玉萼。

    南宮嫿也迅速上前,將身子擋在玉萼前面,見玉萼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就知道,玉萼著了這些人的道。

    “老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請公主問問她們,整個全程,佩兒看得最清楚。”秦嬤嬤眼裡閃過一抹冷色,便退到一旁,目光陰沉的睨向南宮嫿。

    此時,棲霞公主已經冷然起身,一雙冰冷的目光睨向玉萼,沉聲道:“究竟怎麼回事,哪裡來的賤奴,竟在我棲霞宮放肆,是不是不想活了?”

    南宮嫿則有如掌握全局一般不緊不慢的看向棲霞,淡淡的道:“公主,任何事都有緣由,還是請公主先聽佩兒一言。”

    棲霞擰了擰眉,沒想到這個時候,南宮嫿竟如此沉穩,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時,那佩兒則裝著一臉不平的上前,指著玉萼就道:“回公主,是玉萼打了環兒,她好囂張,也好狠的心,一個侯府的丫鬟,竟然敢在宮中隨便打人,公主快把她拖去刑房,打斷她的四肢,看她以後還敢囂張。”

    這時,驚覺自己惹了​​事的玉萼一臉愧疚的看向南宮嫿後,便冷冷盯向佩兒,沉聲道:“我從不會無緣無故打人,更不敢打公主的人,當時環兒一直勁的辱罵我們小姐,還罵我們小姐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說我們小姐淫浪,婚前不貞,到處勾引男人,以後嫁給六皇子也會變成棄婦,還詛咒我們小姐生不出孩子,更詛咒我們小姐早死。她甚至還說……今天我們小姐進得來棲霞宮,就出不去,因為這是早就安排好的,棲霞宮裡隨便死個人沒什麼,她這麼說,難道是預料到我們小姐有什麼不測?可我們小姐好已算是燕國的皇子妃,又是伯府外孫女,侯府嫡長女,更是宮中女醫官,深受皇上器重,哪能任由一個宮女置喙?這傳到聖上耳朵中,奴婢也有理,聖上也不饒了過她!奴婢當時不服就和她理論,然後她就衝過來抓奴婢打奴婢,貓急了還咬人,她要打奴婢,奴婢不小心就還了手,打了她一巴掌,沒想到她惡人先告狀,奴婢只是防衛,而她是帶有目的的攻擊,還請公主明鑑! ”

    玉萼說完,便“咚”的一聲朝棲霞公主跪下,說完眼眶就紅了,南宮嫿見狀,當即上前朝玉萼冷喝道:“你說的什麼話?環兒會說我進得來棲霞宮出不去這種話?難道環兒的意思是公主會對我不利?你們少信口開河,莫胡亂猜測主子的心思。我進宮是整個侯府、伯府、齊王府、武穆王府甚至城東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倘若我真在宮裡出事,人家不得懷疑棲霞公主?到時候,你們讓公主的名譽至於何地,讓老百姓如何看待皇家?玉萼,說來說去也是你不對,環兒要辱罵我,你不服氣可以找公主說明,但怎麼都不該出手打人,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我平時讓你在外要謹言慎行,要懂禮貌,千萬不能隨意挖苦別人,更不能用惡毒的詞語傷人,沒想到你竟敢在宮裡打人!人人都說由僕看主,奴才是個什麼樣的人,主子就是什麼樣的,你這是故意抹黑我的名譽,想讓外人覺得我連個下人都管不好,人家看你隨便打人,肯定也覺得我也是那種人,還不快向公主磕頭請罪,公主一向仁義,一切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南宮嫿字字誅譏的說完,忙轉身朝棲霞公主虔誠的看過去,棲霞公主本想藉此事向南宮嫿發難,藉機懲罰她或者她的奴才,給她施個下馬威,沒想到,她倒頭頭是道的先說了起來,還故意諷刺她管教不好下人。

    好一個由僕看主,這種挖苦諷刺的話,比直截了當的罵人高級多了,當她棲霞真是傻的,聽不出來這是在諷刺她?

    棲霞氣得捏緊拳頭,那金絲滾邊的袖口處已經微微抖動起來,這時,玉萼見狀,忙與南宮嫿迅速對視一眼後,迅速給棲霞公主磕頭請罪,“此事都是玉萼魯莽,請公主責罰,不關我家小姐的事。”

    琳瑯公主也傻眼了,原本是玉萼的錯,可是由這主僕一唱一和的說出來,倒成了環兒要威脅玉萼,還要先打她,還辱罵南宮嫿,更是把她和棲霞的計劃說了出來,讓南宮嫿知道自己今天出不去。

    這樣一來,所有老百姓都知道這件事了,如果南宮嫿當真出事,以伯府和侯府的勢力,以及祁世子、齊王世子對南宮嫿的喜歡,憑著齊王世子那狠毒的性格,恐怕到時候,她和棲霞公主都脫不了乾系,這事就難辦了。

    棲霞公主也沒想到南宮嫿竟先發製人,先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如今她不得不改變計劃行事,南宮嫿要出事,都不能出在棲霞宮,這樣一來,祁翊畢定恨上了她,齊王世子恐怕也會請人來暗殺她,到時候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與其提著頭想整死南宮嫿,不如先留她一命,待她離開棲霞宮再說,總之,按現在齊王府和武穆王府都知道的形勢,南宮嫿不能在棲霞宮出事,否則她定會遭到嚴厲的報復,沒想到這個南宮嫿手段那麼高,竟讓蒼祁最優秀的兩個男子都傾心於她,上天真是不公平。

    這時,原本受了指示準備挑起玉萼爭端的環兒已經氣得指向玉萼,一臉氣憤的道:“你少在這含血噴人,我哪有罵你家小姐,分明是你不知輕重的衝過來打我一巴掌,你搬弄事非的功力倒是高,搬得頭頭是道,連公主都讓你騙了。我有沒有辱罵你家小姐,讓佩兒說知道真假。”

    這時,與環兒形成一氣的佩兒忙信誓旦旦的朝棲霞道:“公主,奴婢真的沒有聽見環兒打罵玉萼,是這玉萼嫉妒公主的地位,覺得公主樣樣都比南宮小姐好,氣不過就打環兒了。”

    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冷笑一聲,眼底浸著冰冷的寒芒,“按你這麼說,玉萼嫉妒的是公主,怎麼跑去打毫無干系的環兒?玉萼是什麼心性我知道,她絕不會做這種事,我對她是絕對的信任,如果佩兒你硬要胡編亂造污衊玉萼,臣女只好請皇后來明斷此事,臣女相信皇后會公平公正的處事這件事。”

    一提到皇后,佩兒、環兒兩時頓時縮了縮身子,誰不知道皇后是宮裡最嚴謹,也最公平的,皇后就算偏私公主,也不會為了公主冤枉人,到時候一定查得出來是她們挑事在先,這就不好了。

    琳瑯公主也覺得此事不能鬧大,人人都知道皇后為了將棲霞培養得更優秀,在品德方面尤其註重,棲霞雖然貴為公主,但若敢說謊話,處罰會比其他人一樣嚴厲,當然,皇后對她的愛也比其他人多太多。

    棲霞也考慮到了這一層,叫南宮嫿來棲霞宮是她的計劃,這一點母后並不知道,她不想此事鬧大,鬧大了反而不好解決南宮嫿,便抬眸道:“既然你們各置一詞,本公主也斷不了這案,罷了罷了,以後不准在宮裡吵嚷,都起來吧。”

    言下之意,棲霞公主打算息事寧人,南宮嫿倒巴不得她鬧大一些,沒想到她還是不敢,南宮嫿早掌握住這一點,知道棲霞宮必定有什麼陰謀等著她,她索性聯合玉萼率先行事,讓玉萼主動招惹外頭的宮女,把事情鬧大,讓自己掌握主動權。

    果然,這樣一來,相信棲霞和琳瑯也不敢在棲霞宮暗害她,她也可以稍微鬆口氣了。而且環兒、佩兒是琳瑯的宮女,這兩人對棲霞宮的事瞭如指掌,連棲霞想什麼都知道,還不是守不住話的琳瑯說的,也是琳瑯指使的,真搞笑,琳瑯表面在幫棲霞,暗中卻讓環兒把棲霞要暗害自己的事說出來,難不成,這琳瑯和棲霞不是真正的好姐妹,所以才挑撥她?

    狗咬狗,一嘴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就坐山觀虎鬥。

    這時,玉萼已經慢慢站了起來,而邊上的環兒則氣得咬了咬唇,紅著眼眶,哭著朝南宮嫿嚷了起來,“你們主僕都欺負我,你們不是好東西,公主竟然偏幫你們,我環兒不能白白挨打,你們算什麼東西,我環兒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環兒說完,就朝棲霞公主磕了個頭,嘩啦一聲就朝宮外跑去,還一邊擦著淚,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南宮嫿突然覺得奇怪,作為一個宮女,挨打是常有的事,環兒不過才挨玉萼一巴掌,怎麼就要死要活,還說做鬼都不會放過她們?

    難道說,環兒這一招也有什麼陰謀?否則她的反應不會如此激烈,這一定是有人授意的,再看滿臉盛怒的棲霞公主和雙眼暗諷一臉得意的琳瑯,南宮嫿算是明白了一些,此事應該和琳瑯有關。

    “一個小宮女也敢在宮裡撒野,看她這個樣子,該打,要哭讓她哭去,惹再敢言行無狀,皇姐,直接賜條白綾送下去。”棲霞目光淡淡的說完,不理會琳瑯眼裡暗藏的千絲萬縷眼神,卻直走到南宮嫿面前,臉上換了一副和善的樣子,朝南宮嫿親切的道:“讓嫿兒受驚了,都是本公主的不是,來,你陪本公主下下棋。”

    說完,拉著南宮嫿就坐到紫檀寶座上,這時,琳瑯也朝棲霞公主使了個眼色,兩人眼神一交換,琳瑯便先行告退,領著佩兒追了出去。

    南宮嫿落座,淡淡看了眼面前的黑子,棲霞則手執白子,先下了一顆,便看南宮嫿,南宮嫿拿起顆黑子,謹慎的觀察了棋盤一眼,這才放了下去。

    鳳鑾宮裡,皇后一臉懊惱的走到皇帝面前,有些心神不寧的皺起眉頭,“皇上,你說,為了棲霞,我們這樣對南宮嫿,會不會太狠了?我總覺得那孩子不是那種人,她骨子裡應該是個好孩子。”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神色立即變得冷峻起來,抬首道:“你是在質疑朕?”

    “臣妾不敢。”皇后忙朝皇帝行了個禮,淡垂下眸,都說伴君如伴虎,要不是她這些年都小心翼翼的陪著皇上,估計早就沒命了,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必須服從皇帝的意見,她剛才本想替南宮嫿說兩句話的,可皇帝發怒,她連句話都插不進去,又因為是為了棲霞,她一時私心所祟,才忍住沒開口。

    如今一回到鳳鑾宮,她越想越不安,只覺得這樣做,一來會讓侯府、伯府心生叛意,二來也會害了南宮姑娘。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把玩著手中的玉珠,坐到邊上的玉座上,沉吟片刻,便道:“這事朕也思慮了很久,的確有不妥之處,但折子已經遞去燕國,不日燕國六皇子就會來看南宮嫿,如果他相中了,就會把她迎走,憑南宮嫿的才貌,那六皇子豈有不娶之理?此事看來已經板上定釘,沒有轉圜的餘地,皇后你也不必說了,為了棲霞,朕打定主意昏君一回。”

    “但侯府和伯府那邊怎麼交代?”不知道怎麼的,聽到皇上的話,皇后心裡如遭雷擊一般,不過一個外人,可她為什麼會心神不寧,只要聽到她不好的消息,她的心就會跟著痛。

    皇帝則冷然抬眸,滿目的銳利與精明,還透著天家不可違抗的威嚴,沉聲道:“他們敢說什麼?朕是皇帝,難道朕還要與他們交代?他南宮府的女兒能嫁給皇子做正妃,算他南宮府的造化和福氣,他高興都來不及,還敢多言?”

    言下之意,他皇帝下的結論,誰要敢質疑,就提著腦袋來見。

    皇后篡緊流汗的手心,心知皇上一旦決定什麼事,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這只喜怒無常的老虎,讓她整日提心吊膽,卻只能規行矩步的行事,生怕惹怒他。

    棲霞宮裡,南宮嫿與棲霞公主正在下棋,這時,外邊卻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聽這腳步聲有些沉重,好像是男人的聲音。

    正抬眸間,就見一名身穿淡紫色刻絲團金蟒袍,腰繫玉革帶,頭束玉冠,約摸二十五、六歲的男人走了進來,看這男人身後跟著成群的宮女,又見他打扮得十分華貴,南宮嫿猜,他應該是宮裡的皇子。

    果真,那男人一進來,先是看了棲霞一眼,道:“皇妹在玩什麼,這麼好興致?”

    說完,那男人就迅速看向南宮嫿,在看到南宮嫿之後,他當即怔在原地,一雙眼睛閃著色瞇瞇的光芒,他生得本來就一般,再加上一副流著哈喇子的模樣,那氣質真不像位皇子。

    棲霞看向男人,先是一臉疑惑,接著淡淡的落了一子,道:“十六皇兄,這是本公主的寢宮,又有南宮家小姐在這作伴,還請你避避嫌,別污了南宮小姐的名聲。”

    說完,棲霞公主將頭仰起,一副十分看不起十六皇子的模樣,十六皇子見狀,卻不理睬棲霞的奚落,一雙眼睛硬是直往南宮嫿身上盯,一會兒看她的胸處,一會兒看她的身段,看得南宮嫿冷冷抬眸,一雙眼睛似要剜了這滿腦精蟲的男人。

    “有什麼的,你們都是我的妹妹,皇兄在外頭閒逛的時候,聽宮女說棲霞宮來了位天仙似的美人,便想進來瞧瞧,沒想到竟是艷名遠播的南宮大小姐,久仰久仰,可否讓皇兄和她下一盤棋?”十六皇子說著,人已經走到南宮嫿身後,從上至下俯眼看著她,眼露精光,一副飽暖思淫欲的模樣。

    棲霞公主不知道是誰把這消息傳給十六皇子的,但她的計劃裡並沒有十六皇子這可惡的人,她本想趕十六皇子走,突然,她看到對面的南宮嫿,心里當即煽了自己一巴掌,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用,更待何時?

    她不是一直想著將南宮嫿外嫁,將她外嫁的目的就是毀掉她的一切,如果現在就毀掉南宮嫿的一切,豈不是全了她的心願?到時候,看祁世子會不會再喜歡南宮嫿。

    男人都是現實的,一旦南宮嫿遭受侮辱,他絕不會再看南宮嫿一眼!

    想到這裡,棲霞公主便朝十六皇子露出有史以來對他的第一個笑容,不冷不淡的道:“皇兄不是妻妾成群麼,怎麼,皇嫂不管你,竟讓你在宮裡亂逛?”

    明著是聊閒話,實則她想讓十六皇子和南宮嫿多相處一下,南宮嫿豈不明白棲霞心裡打的算盤,仍舊淡定的落下手中的黑子,哪怕十六皇子眼裡透著濃濃的慾火,她也不看一眼,一副完全沒興趣的模樣。

    棲霞見南宮嫿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眼底滑過一抹冷笑,倘若讓十六皇子就在棲霞宮行事,這傳出去她的名聲也得跟著毀,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想到這裡,她朝後邊的秦嬤嬤使了個眼色,滿臉橫肉的秦嬤嬤忙去外頭等著,這時,棲霞看向十六皇子,道:“皇兄,這是女兒家呆的地方,我留你在這裡也不方便,這樣,你出去轉幾圈,等到了下午,去琳瑯宮吃晚宴,到時候我和南宮姑娘都會去,人多才熱鬧嘛?”

    十六皇子開始聽到要被趕出去,露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後面則聽到有宴會,而且南宮嫿也會去,頓時覺得來了希望,便朝棲霞公主頷首,然後望著南宮嫿,痴痴的走了出去,一走出宮殿,就被秦嬤嬤拉住。

    南宮嫿用余光看向宮殿外,看到秦嬤嬤和十六皇子一起走出去之後,便淡淡落著棋子,不一會兒,秦嬤嬤已經滿臉堆笑的端了兩碗熱燕窩羹走進來,“公主,御膳房的人送來兩碗血燕,正熱乎著,請您和南宮小姐用了再下棋吧。”

    說完,秦嬤嬤一改剛才的冷色,變得異常的熱情起來,將血燕端到南宮嫿跟前,率先將前頭的一碗放到南宮嫿面前,又將後頭那碗放到棲霞面前,這才將盤子收起,笑瞇瞇的看著兩人。

    棲霞公主心知肚明的看了眼桌上的血燕,便朝南宮嫿道:“這血燕是燕國的好東西,我們需要用一顆寶石才能從他們那換一碗,女人吃了能益氣養顏,肌膚白皙,如雪一般,是保養肌膚的好東西,嫿妹妹,你也嚐一嘗?”

    聽完棲霞的話,南宮嫿將碗端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聞這血燕的味道,她就覺得不對勁,憑她學醫的經驗,血燕並沒有一股子奇香,這裡面放有一抹奇香,而且這香味十分的迷惑人,難不成,是媚藥?

    聯想起剛才秦嬤嬤和十六皇子走出去的樣子,又聞到這香味,南宮嫿更加肯定裡面是媚藥,這深宮死老嬤真是太久缺男人,竟然歹毒成這樣。

    正在這時,南宮嫿身後的玉萼突然“啊”的尖叫一聲,遂不及防的,棲霞、秦嬤嬤,包括裡面的其他宮女,一個個都看向玉萼,與此同時,玉萼已經站立不穩,撲通一聲朝棲霞公主方向撲過去,一下子摔到棲霞公主腳底。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南宮嫿迅速將手伸到自己碗前,把自己的碗與棲霞的對調過來,幹完這一切時,她嚇得渾身顫抖,一顆心都在突突發跳,當著別人眼皮子底下換東西,是要有足夠的氣場的,否則一失手,就完了。

    這時,玉萼已經連忙爬起來朝棲霞公主跪下道:“請公主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今天身子不好,剛才覺得腦眼昏花,又因為站立得太久,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過去,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息怒!”

    棲霞狠狠瞪了玉萼一眼,便去拍自己的裙腳,一臉嫌惡的別過臉,“行了,你站遠點,別這麼沒大沒小的。”

    她本想奚落南宮嫿一番,說南宮府的人沒教養,可她現在還要哄南宮嫿喝東西,絕不能將氣氛變冷,只好回頭整理一下衣裳。

    南宮嫿此時作勢就要起身,準備朝棲霞賠罪,棲霞卻將她扶著坐下,一臉溫和的道:“無妨,本公主知道她不太懂規矩,以後多教教就好了,快,趁這血燕還沒涼,把它喝了吧,也算是御膳房的一點心意。”

    南宮嫿哪聽不出,棲霞刻意說是御膳房的心意,如果一會兒出任何事,都與她無關的,要怪也只能怪御膳房,真是歹毒。

    南宮嫿緩緩將碗端起,樣子有些忐忑,又有些欲言又止不敢喝的樣子,棲霞端著手中的碗,淡淡看向南宮嫿。

    此時,南宮嫿只是微微一笑,朝棲霞道:“如此一來,臣女就多謝公主了。”

    見棲霞一臉期待的樣子,南宮嫿只將血燕放到唇前,並沒有喝,這時,棲霞也看出來了,南宮嫿心思謹慎,怕這東西下了藥,忙朝秦嬤嬤吩咐道:“嬤嬤,你替南宮姑娘試試這燕窩入不入味。”

    秦嬤嬤一聽,臉色當即挎了下來,她心神不寧的從宮女手中接過一隻銀碗,將銀碗顫抖的頓到案桌上,心道,難道公主要讓她試那有媚藥的血燕?這可使不得,她這副老身子骨哪受得起。

    南宮嫿靜坐著不動,看這一主一僕想玩什麼把戲,這時,棲霞卻做了個南宮嫿意料之中的舉動,將她自己面前的血燕分了一半給秦嬤嬤,道:“這血燕都是御膳房做的,嬤嬤嘗本公主的就行了。”

    秦嬤嬤一聽,只是嘗公主的,臉上立即一片喜色,她就知道公主捨不得要她的命,她便喜滋滋的將碗中的半碗血燕一口喝光,臨了,還一臉滿足的舔了舔嘴唇,朝南宮嫿道:“好吃,當真好吃,恐怕我這老嬤嬤吃了都得返老還童,南宮姑娘快把你的喝了,別拂了咱們公主的心意。”

    南宮嫿淡淡一笑,她手中的本就無媚藥,之前不過做樣子給她們看而已,見秦嬤嬤都喝了棲霞的,便爽朗的抬鄂,將手中的血燕慢慢喝盡。

    看著同宮嫿爽快的樣子,棲霞這才鬆了口氣,卻並不動面前的血燕,她深知南宮嫿不好對付,又十分聰明,還是學醫的,她很怕南宮嫿反給自己下了藥,十分謹慎的坐著不動。

    南宮嫿將血燕喝完之後,見棲霞公主並不喝自己的,便疑惑的道:“公主,你怎麼不喝,這血燕入口即化,很好喝。”

    棲霞淡笑一聲,卻將手中的血燕捧給秦嬤嬤,道:“這血燕冷了,我向來不吃冷的東西,嬤嬤,就賞你吃了吧。”

    真是謹慎,謹慎到自己的東西都防著,好高的招,南宮嫿就知道棲霞不是琳瑯,如果是琳瑯,為了證明這血燕沒東西,早就一口喝光了。

    怪不得棲霞能得皇上和皇后的寵愛,原來心思如此縝密,而且一副看不起這血燕的樣子先是讓她吃,接著賞給奴才,不是擺明了將她和秦嬤嬤這等奴才放在同一個位置?

    秦嬤嬤本就喜歡吃這血燕,一直以為有藥的那碗讓南宮嫿吃了,便端起手中“無藥”的這碗,一邊走出宮殿一邊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還沒走出去就喝了個精光,看得宮女們都忍不住笑。

    這時,南宮嫿卻裝作有些頭暈的閉了閉眼睛,又用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朝棲霞道:“不知道怎麼的,臣女覺得頭有些暈,公主,臣女想出去吹吹風,看能不能好些。”

    棲霞公主正有此意,巴不得將南宮嫿送出去,好讓皇兄方便行事,便道:“嫿兒你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請太醫來看看?”

    “不用了,我懂醫的,沒事,就是在殿裡烤火太悶,想出去吹下風,吹下風就好了。”南宮嫿說完,朝玉萼使了個眼色,玉萼立即將南宮嫿扶起身,兩主僕慢慢走出殿外。

    這時,棲霞為了避嫌,便假託累了想休息,送南宮嫿出去之後,她就冷冷睨向殿外,然後吩咐人守好宮殿,回殿去了。

    一走出宮殿,南宮嫿就看到正在不遠處站著的秦嬤嬤,此時,秦嬤嬤是一臉的得意,那眼神裡全是譏笑,高興得快要當場笑出來。

    南宮嫿則裝作難受的肘住額頭,領著玉萼朝秦嬤嬤走過去,秦嬤嬤一見南宮嫿過來,便陰陽怪氣的笑道:“怎麼,南宮姑娘,身子不舒服,可是想男人了?”

    玉萼一聽這極不友好的話,當即怒瞪著秦嬤嬤,“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真給你家公主丟人。”

    “賤丫頭,你說什麼,你敢罵我?”秦嬤嬤可是棲霞身邊的紅人,哪被別人罵過,當即揚起手就要打玉萼。

    這時,南宮嫿已經準確無誤的抬起手,迅速將秦嬤嬤的爪子抓住,雙眸嵌著冰冷的寒芒,冷聲警告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打我的人?我警告你!給我小心點!”

    濃濃的威脅聲說完之後,南宮嫿猛地甩開秦嬤嬤的手,秦嬤嬤哪受過這樣的氣,尋常進宮的小姐們哪個不是對她敬著怕著,沒想到南宮嫿竟然敢警告她,是吃了豹子膽了。

    想到這裡,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秦嬤嬤重新抬手就要去打南宮嫿,正在這時,她只覺得心裡發慌,身子發熱,一張臉也迅速燙熱了起來。

    南宮嫿則淡淡摘過一朵紅梅,拿在手裡賞玩了起來,絲毫不理會邊上臉色變幻的秦嬤嬤,幸好她每天晚上熬夜看醫書,把世間所有毒藥媚藥都初略的看了下,才發現這媚藥名叫一夜歡,藥性十分強烈,只要經受過強烈的刺激,就會馬上發作。

    果不其然,她只是輕微刺激一下,這深宮寂寞的老嬤就忍不住,臉上好像彩虹似的又紅又綠了。

    秦嬤嬤這下子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燙,她根本使不到力氣打南宮嫿,便迅速收回手,不由自主的去抓自己的衣襟,看得邊上的宮女一臉疑惑。

    “嬤嬤這是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南宮嫿好笑的看向秦嬤嬤,笑意盈盈的開口道。

    “你……你不就是女醫官嗎,你幫我看看我怎麼了。”秦嬤嬤紅著一張臉,只覺得她心裡好空虛,竟然好想要男人。

    南宮嫿則搖了搖頭,滿目戲謔的道:“真抱歉,我只替宮裡的貴人看診,你算什麼東西!也能勞煩本小姐?蠢貨!”

    毫不留情的話說得秦嬤嬤斜吊起三角眼,這話就只有她一人聽見,遠處的宮女都不知道南宮嫿說了什麼,這下子,秦嬤嬤已經急得抓心撓腮,又聽到南宮嫿無情的話,忙道:“你這個小賤人,我可是公主身邊的紅人,你明知道我病了,竟然不幫我看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等著,我這就叫公主出來治你,看她打死你!”

    “去啊,儘管去!”南宮嫿輕描淡寫的將手中鮮豔的紅梅斜插在烏黑的髻兒上,眼眸已經變得十分冰冷,慢慢湊近秦嬤嬤,一字一頓的沉聲道:“醜嬤嬤,恭喜你,你中媚藥了,想害我,也不稱稱你有幾斤幾兩!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自己下的這媚藥如果一個時辰內沒有解藥,你就會失心瘋的脫光自己的衣裳,然後抓爛自己身上的肥肉,再痛苦的死去。所以,嬤嬤,你想活命,還不快去找個男人解決身上的慾火,還有閒心在這裡針對本小姐?哈我真是忘了,宮裡規矩森嚴,如果你找了男人,便是淫浪不潔,一樣是死路一條,老賤婦,給我滾!”

    南宮嫿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別人敢害她,她就敢十倍的加註在別人身上,說完,她已經滿眼噙笑的看著秦嬤嬤,秦嬤嬤此時氣得吐血,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大小姐,竟然如此狠毒。

    沒想到,她竟然中了媚藥,南宮嫿卻相安無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在剛才玉萼跌倒的過程中,南宮嫿已經趁亂將血燕換了?

    想到這裡,秦嬤嬤只覺得身體快要爆炸,“啊”的尖叫一聲,迅速將身上的腰帶解下,然後朝花園裡瘋狂的跑了過去。

    南宮嫿見狀,忙裝作一臉驚奇的看向邊上的宮女,大聲道:“你們看,嬤嬤怎麼了,她失心瘋了嗎?還不快去追!”

    這下子,她要讓這老嬤嬤身敗名裂,沒顏面活在世上。

    這時,那邊反應過來的宮女們全跟了上去,南宮嫿見狀,也領著玉萼跟過去看好戲,這個時候她可不能走掉,到時候秦嬤嬤出事,她要不在現場解釋,人家肯定會聯想到與她有關。

    這時候,因為動靜太大,把正想在宮裡休息的棲霞也驚動了,不一會兒,棲霞也領著人跑了出來,在看到往花園裡亂竄的秦嬤嬤後,她氣得一臉鐵青,厲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嬤嬤怎麼了?”

    南宮嫿忙上前,一臉無辜的看向棲霞,搖頭道:“回公主,臣女也不知道,臣女剛才出來透氣的時候,秦嬤嬤還對臣女笑,還和臣女聊著天,沒想到一轉眼,她就失心瘋似的扒掉自己的衣裳和腰帶,好像是魔障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棲霞此時已經氣得直跺腳,而這時候,身上已經滾燙又急需男人解決問題的秦嬤嬤已經迅速跑到幾名侍衛面前,毫無形象的扯掉身上的外衣,一個猛撲到一名瘦弱的侍衛身上,大掌一下子朝侍衛的下身探去,就大聲道:“我要,你快給我,我要男人,我要死了……”

    秦嬤嬤喊著這些胡話,聽得那男人一臉厭惡的轉眸,與此同時,那男人已經一把將秦嬤嬤踹倒在地,氣憤又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沉聲喝道: “什麼老貨,也敢碰小爺,醜八怪,趕緊滾開!”

    秦嬤嬤見自己被人嫌棄,可身上又好像螞蟻啃咬一般難受,只得又爬起來去抓第二個男人的下身,那男人早反應過來,又是一腳踢到秦嬤嬤臉上,踢得秦嬤嬤差點沒命,在地上滾了一個圈。

    看著秦嬤嬤的舉動,棲霞公主急得大聲叫道:“快,你們快過去拉住嬤嬤,她肯定是中毒了,來人,快去搜嬤嬤身上,把一夜歡的解藥找出來給她服下。”

    聽到棲霞心急喊出來的話,南宮嫿突然疑惑的看向她,“公主,什麼是一夜歡,難道你知道嬤嬤中了什麼毒?”

    棲霞聽到南​​宮嫿的問話,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漲紅著一張臉,忙道:“本公主是亂猜的,你少廢話!”

    說完,棲霞公主護僕心切,就要衝過去拉秦嬤嬤,南宮嫿見狀,忙將棲霞公主拉住,一臉體貼的道:“公主,你去不得啊,嬤嬤如今做出如此喪德敗行的事,見到男人就上,你是她的主子,本就扯不清干係,你再那麼衝動的跑過去,別人會以為你也中一夜歡了,到時候你想撇清就難了。你不如讓太監們去抓,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好了,不過一奴才嘛,宮裡有的是。”

    “你……”棲霞公主氣得剛邁出的步子瞬間收了回來,果真被南宮嫿的話嚇倒,不敢接近秦嬤嬤,生怕毀掉自己的閨譽,便著急的盯著秦嬤嬤。

    在看到完好無損的南宮嫿時,棲霞算是明白了,她今天是著了南宮嫿的道,同時她也想起玉萼的那一摔,覺得那一摔肯定有問題,現在想來,她嚇得頭皮發麻,南宮嫿竟在不知不覺中將血燕調換了,幸好她謹慎沒喝,否則現在丟人的便是自己。

    如此想來,這南宮嫿心機可謂十分深,又很有城府和手段,真不能小瞧她。

    南宮嫿卻沒將此事點明,只是裝作一臉驚慌的站在邊上安慰棲霞,這時候,秦嬤嬤在幾名侍衛那吃了癟,氣得火冒三丈,大聲喊起了胡話,“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敢不聽我的命令?還不把你們的衣裳脫了,給我排排站,我要一個個吃了你們!”

    說完,她又搥胸頓足的跳腳道:“我想要男人,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救命,哪個男人來要了我啊!”

    秦嬤嬤這樣說,不僅沒得到人的同情,反而惹得侍衛和宮女們忍不住嘲笑起來,這時候,幾名太監已經要衝上去抓秦嬤嬤,秦嬤嬤看到太監來了,好像看到救星似的,一個箭步上前,抓到其中一個太監的下部就大聲道:“我要你,你給我過來!”

    可一抓,卻撲了個空,秦嬤嬤只覺得什麼都沒抓到,立即一臉失望的看向那太監,厲聲道:“賤人,我竟然是個孬種,你竟然沒有男人的東西,你根本不行!”

    此時,那太監一張臉已經漲成了紫紅色,十分丟臉的將頭別過去,也不想上前去抓秦嬤嬤,而是怕別人嘲笑的往後面退了兩步,這下子,侍衛們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太監見同伴被嘲笑,自然就是在嘲笑他們,哪還敢去惹秦嬤嬤,一個個都紛紛往後退,聳拉著腦袋,感覺沒臉見人了。

    侍衛們在嘲笑,那群太監不敢動手,秦嬤嬤急得不行,突然向天嚎叫一聲,然後把身上最後一件裡衣扯掉,接著又是肚兜,露出她油光滿身的肥肉來。

    看著那一層層的肥肉,棲霞公主立即難堪的別過臉,侍衛們更是大聲罵道:“真醜,滿腦肥腸的死豬,滾遠點,醜死了!”

    聽到眾人嫌棄的話語,秦嬤嬤只覺得自己所有面子都沒有了,但她控制不住的想要男人,這時候,她已經破罐子破摔,猛地平躺在地上,又只覺得身上好像有蟲子在鑽似的疼,便伸手開始抓自己的皮膚,沒幾下身上就起了幾道血印。

    棲霞公主見狀,忙朝那群嘲笑的侍衛怒吼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拉嬤嬤,其他人,趕緊去找太醫!”

    這時,棲霞身邊的彩霞忙道:“公主,不能找太醫,在棲霞宮竟出瞭如此喪德敗行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會毀了咱們的名聲的。”

    棲霞一聽,也急得團團轉,那些侍衛們才不想去拉秦嬤嬤,一個個都站得遠遠的,谁愿意惹這樣的瘋婆子。

    這時候,秦嬤嬤因為喝光了一碗血燕,又怪她自己在血燕裡放了一大包藥粉,量下得太重,她難受得搶過侍衛手上的刀,就往自己身上刺,這時候,場面已經控制不住,秦嬤嬤只覺得有上萬隻狗在她身上咬,此時的她已經神誌模糊,血流成河,眼睛瞪得大大的。

    此時,其中一名侍衛想上前奪刀,還沒走上去,受不了痛苦的秦嬤嬤已經一刀刺到自己腹部,然後“啊”的慘叫一聲,隨即定定的瞪了南宮嫿一眼,然後睜著血紅的眼睛,就這樣死在地上。

    看著這一幕,棲霞公主嚇得身子一冷,差點癱軟在地上,她身邊的彩霞還有些得力,看到死去的秦嬤嬤,便朝眾人厲聲道:“都給我站過來,誰要敢將今天的事傳出去,我割了她的舌頭!”

    棲霞宮十幾名宮女太監,包括四、五名侍衛都忙上前,成一排的跪在地上,彩霞見公主快支撐不住,忙朝侍衛們道:“還不快把嬤嬤身子裹住,扔冷宮井裡去?對了,扔的時候切記小心,千萬不能讓人看見!”

    “是,姑娘。”侍衛們說完,忙撿起地上的破布將秦嬤嬤身子裹住,忍著一臉的嫌惡,抬著她就往遠處跑去。

    這下子,搖搖欲墜的棲霞公主已經恢復神智,她心痛的看著被抬走的秦嬤嬤,想起剛才秦嬤嬤痛苦自戕的那一幕,只覺得天眩地轉,而這一切的罪魁禍著,都是南宮嫿!

    冷冷看向南宮嫿,棲霞捏緊拳頭,卻找不到發難的話,因為一旦發難,她自己就會被捅出來,南宮嫿這時卻溫柔的扶著棲霞,朝她道:“公主,如今秦嬤嬤得了失心瘋跳進自殺,你也別多想了,想開一點,要是胡思亂想的話,晚上會做惡夢,夢見她來向你索命的。”

    聽到南宮嫿表面安慰,實則諷刺自己的話,棲霞嚇得雙腿打顫,她這個驕傲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竟然會害怕秦嬤嬤的鬼魂來尋仇。

    彩霞卻冷冷看向南宮嫿,不緊不慢的道:“姑娘,恕我直言,宮裡一天死的人多了去,秦嬤嬤是自己出事,與公主無關,怎麼會來找公主?倒是之前,大家都看到秦嬤嬤與姑娘說過話,而嬤嬤是在和姑娘說話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嬤嬤要找也是找姑娘索命。我還想問一句,姑娘你究竟對嬤嬤說了什麼,刺激到她了?”

    這彩霞也是個久經風浪的角色,南宮嫿見她刻意想把事繞到自己身上,便滿目寒冰的睨向她,沉穩不迫且富含自信的道:“這我就要問彩霞姑娘了。我只和秦嬤嬤閒聊,大家看我都一直笑著,她出事,怎會與我有關?倒是嬤嬤在出事前,和我一道喝了公主賞的東西,這事要是鬧到皇上跟前去,你說他會責怪公主,還是責怪御膳房監督不力,竟然讓那些腌臢東西混到咱們的食物中。”

    南宮嫿已經點得很明顯了,她不怕鬧事,而公主這樣處於高位又時刻謹慎的人比她更怕出事,因為每一步都事關皇家的威嚴,到時候聖上發怒,不可能滅了她南宮嫿的口吧?聖上只會息事寧人,不喜歡惹事的人,所以公主是絕不會拿此事去煩憂聖上的。

    彩霞正要說話,棲霞卻冷冷閉了閉眼睛,示意彩霞別再說,想著秦嬤嬤那痛苦的死法,她心裡恨不得殺了南宮嫿,可如今自己把柄被她抓在手裡,她怎麼敢將此事鬧大?

    她只有等,等到晚宴的時候再動手,到時候和琳瑯聯合,替秦嬤嬤報仇,想到這裡,棲霞一把靠在南宮嫿身上,幽幽的道:“這事只是秦嬤嬤失心瘋,與御膳房無關,與本公主更無關,嫿妹妹,我覺得好難受,煩勞你幫我請一下脈。”

    南宮嫿本想找藉口出宮,誰知棲霞像章魚一樣賴在她身上,她只好在心底冷笑一記,聯合彩霞們將棲霞扶進宮殿,心裡卻冷然道:看來棲霞忍不住了,打定主意要為秦嬤嬤報仇,還有另一場風波等她到來,今天她是出不了這皇宮了。

    那好,既然她處處想著至她於死地,她就見招拆招,不動聲色的狠整她一頓,這一次,必須有一個人先死!

    進到宮殿里後,棲霞忙吩咐人去把花園打掃乾淨,​​秦嬤嬤若是被人害死殺死都要好些,至少那樣她可以藉機發難,可秦嬤嬤是中媚藥受不了要找男人,找不到男人才自戕,這樣想賴在南宮嫿身上,是決計不行的,因為南宮嫿連靠都沒靠近秦嬤嬤。

    再加上這事嚴重損害她的名譽,她千萬不能讓此事大肆傳揚,以後的風言風語是怎麼都有點的,但總比驚天動地的好。

    琳瑯宮裡,琳瑯公主正得意的喝著茶,這時,羽落郡主卻領著人走了進來,看到羽落郡主,琳瑯與她對視一眼,便將身邊的宮女全譴了出去。

    羽落嘴角勾起抹冷笑,坐到琳瑯對面,看著琳瑯為自己倒了杯茶,她便握住茶碗,慢慢喝了起來。

    “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羽落喝完茶,用絲帕蘸了蘸嘴角,淡淡看向琳瑯。

    琳瑯滿目的得意,冷聲道:“你放心,如果南宮嫿今天在棲霞宮出事,棲霞逃不了乾系,別以為她是皇后的女兒就能脫罪,祁世子和齊王世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一提到楚宸燁,羽落眼底就嵌著冷冷的寒光,沉聲道:“憑她也能讓齊王世子動心?誰不知道上次提親,是紀老將軍的意思,與世子沒半點干係,不過是那女人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自吹自擂罷了!楚世子又豈會看上她?呵!”

    羽落冷笑一聲,心裡卻有如萬蟻在咬,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若能一箭雙雕,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兩個心頭大患,想想心情就大好,而她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別人永遠都發現不了。

    琳瑯公主一直在羽落的指使下做事,見羽落惱羞成怒,忙朝她賠笑道:“郡主放心,憑棲霞那強硬的性子,絕對容不了南宮嫿,南宮嫿也不是簡單人物,她們兩人,恐怕此時鬥得難捨難分,咱們只需靜侯佳音即可,實在不行,不還有晚宴?到時候,她倆總要死一個!”

    羽落淡淡垂眸,這時候,門外卻傳來佩兒驚慌的聲音,佩兒一進來,便朝兩人跪下,急道:“公主,如你所願,棲霞宮當真出事了,但是,南宮嫿卻沒事,只是秦嬤嬤吃了下有媚藥的血燕,脫光衣裳撒波似的要找男人,找不著男人就受不住自殺了,那樣子血肉模糊,她的屍​​體已經被棲霞宮的侍衛們拖去冷宮,扔井裡了。”

    “什麼?南宮嫿竟然沒事?”羽落冷然出聲,目光狠狠的盯著前方,冷聲道:“看來,這賤人福大命大,竟能逃過一劫,就死個嬤嬤,能起什麼作用?”

    琳瑯一聽,眼底閃過一抹算計,道:“那嬤嬤無緣無故的死了,皇后不知道嗎?”

    “棲霞公主打算息事寧人,不想讓皇后知道,才讓人趕緊把嬤嬤的屍體扔下井了。”佩兒忙一臉狗腿的道。

    琳瑯聽後,則冷笑一聲,朝佩兒小聲的道:“你去吩咐小福子,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井裡的屍體打撈起來,然後扔去皇后的寢宮附近,切記,一定要萬事小心,否則出了事,咱們都得死!”

    佩兒一聽,忙拍了記大腿道:“郡主好高的招,佩兒這就去。”

    琳瑯聽完羽落的話,心裡覺得羽落表面十分善良溫柔,其實裡子裡的手段比誰都狠,便小心翼翼的道:“郡主這招真是高明,秦嬤嬤的屍體無緣無故死在皇后那裡,到時候棲霞定脫不了乾系,連皇后都會被牽連,這一招,真是高。”

    “你不也坐收漁翁之利了?皇后失勢,你母妃玥貴妃不就少了個眼中釘?說想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也是同一種人,一定要團結一心,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屬於我們的東西。”

    說完後,羽落突然想起棋子環兒,便朝琳瑯投去一記冷然的眼神,道:“該是環兒上場的時候了,到時候就算晚宴害不得南宮嫿,光是環兒這一邊,也會讓她脫層皮!”

    “姐姐,我這環兒可就貢獻給你了,你可要記得我的好,以後賠我一個丫頭。”琳瑯笑著說完,便朝外邊道:“來人,把環兒和那些蛇帶進來!”

    不一會兒,兩名太監已經將驚慌失措的環兒押了進來,另一名太監隨即扔下一隻比較大的柳條筐,那柳條筐外罩了狐皮,看著鼓鼓的,裡面的東西一直在不停的擺動,好像要穿破狐皮衝出來似的,看得琳瑯直噁心,而羽落卻十分歡心的看向那筐子,眼底的笑意更濃。

    這時候,環兒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面無血色,差點癱軟在地。羽落郡主該不會要拿這個東西對付她吧,她不要,這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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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斷了命根偸情裸死


  羽落淡淡看向已經嚇得臉色醬紫的環兒,滿目冷笑的走到她面前,環兒嚇得趕緊跪到地上,渾身如篩糠似的發抖,此時,羽落已經捏緊她的下巴,眼裡是濃濃的譏笑,冷冰冰的道:“你家人的命全在我們手裡,要想她們活命,你就給我閉好嘴巴了,你要是敢說半個字,本郡主保證你的家人會比你現在死得更慘!”

    環兒嚇得瞪大眼睛,滿目驚恐的看向羽落郡主,嚇得怔在原地,只是害怕得嘴唇發紫,“求郡主饒環兒一條賤命,環兒還不想死啊,郡主、公主,求你們行行好,放了環兒吧,環兒保證一定會加倍的忠於你們,會為你們辦任何事。”

    羽落看了看自己貼著琉璃金花的護甲,冷冷坐到青玉墨床上,垂著纖長的睫毛,美豔的臉上露出一抹狠絕的神色,“可惜,我們現在要你做的就是這件事,來人,把她扔進筐子裡。”

    羽落一吩咐完,已經有兩名太監陰測測的走進大殿,一個跑去揭開筐子外面的狐狸皮,立即有幾條烏黑的蛇翹著頭、吐著蛇信子冒了出來,看得環兒當場就“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其他宮女紛紛嚇得花容失色,連琳瑯公主都感覺背脊濕透,身上冒起一陣虛汗,她感覺自己頭重腳輕,又要吐了。

    此時環兒已經嚇得快癱倒在地,而小太監們早已經將她拎起來,一把扔進筐子裡,這時,一名小太監已經迅速將竄出來的蛇頭與環兒一起塞進去,並迅速將筐子封好,把袋子口也係緊,不讓裡面透一絲氣。

    環兒一被扔進籠子裡,就傳來陣陣尖叫聲,看得琳瑯臉色血紅,恐怕此時,那些蛇正在環兒身上啃咬,十分的猖狂吧。

    這時,小太監們已經提起鞭子,朝那籠子就抽打起來,只聽唰唰幾聲,裡面的環兒更是叫得大聲​​,還有太監立即拿出早準備好的長銀針,將銀針對準那狐狸皮陷進去的地方使勁的紮,十分準確的紮中里邊的蛇。

    那原本就被封閉在裡面的蛇見到環兒就像見到鮮美的食物似的,一陣的亂咬,如今被針刺激過後,更加癲狂的撕咬環兒,沒幾下就把環兒咬得奄奄一息,身上的肉都咬下來許多,境況十分慘烈。

    大約咬了半盞茶的時間,裡面環兒的聲音已經微弱的呼吸起來,看樣子是疼得叫不出來了,羽落這才讓太監們停手,然後冷地揮手道:“把蛇處理乾淨,再把那包帶血的銀針扔去棲霞宮,記住,一定要做得滴水不露,不許露出半點風聲。”

    “是,郡主。”小太監說完,將蛇皮袋子打開,把裡面已經被咬得渾身是包的環兒拖了出來,這時,那些蛇吸飽喝足,一條條都鼓著個大肚子在裡面翻滾,又被太監們迅速拖了下去。

    等太監們走後,羽落又吩咐身邊的碧蘭找來一件正紅色的衣裳,讓她給環兒穿在身上,然後命人將穿了紅衣的環兒拖去禦花園,再叫人準備了一條繩子,這才領著人回了景仁宮。

    此時,南宮嫿正給棲霞公主扶完脈,發現她脈象平穩,只是剛才被秦嬤嬤驚嚇過度,所以才一臉的恐慌,棲霞在扶完脈後,目光森寒的盯著南宮嫿,用冷清如玉珠墜地的音調道:“這件事情你我心裡都清楚,你告訴我,你是何時換的血燕?”

    南宮嫿淡然起身,眸若清泉的看向棲霞,反問道:“公主何須明知故問?有些事情,還是別說明了的好。”

    她倆已經是敵對,她來給她扶脈,不過是走走過常,她可沒想過要與棲霞多費唇舌,對於想害她的人,只要有一次,以後都會成為她的仇人。

    棲霞冷冷挑著眉,心裡暗道,這一次害不著你,還有晚宴,她就不信這麼多次沒有一次成功的。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聲,緊急著,渾身是汗的佩兒打著滾跑了進來,一跑進來就朝棲霞大聲哭了起來,“公主,大事不好了,環兒因為與南宮姑娘的丫頭拌嘴被喝斥後想不開,竟穿一身紅衣在御花園上吊自殺了!她留下紙條說此生此事要化為厲鬼向南宮姑娘索命,她是被南宮姑娘逼死的,如今皇后已經知道,和其他妃嬪們已經趕去禦花園了!”

    “什麼?”棲霞倒是意想不到的挑起下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琳瑯在暗中幫她?為什麼事前琳瑯沒給她說?

    南宮嫿此時已經深吸一口氣,無比冷漠的看向佩兒,冷聲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是環​​兒自己犯錯在先,不過被公主喝斥幾句,怎又與我有關了?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去看看不就得了?再者,皇后是明事理的人,我相信她定不會冤枉我!”

    而且,她如今已學得醫術,雖然學藝不精,但辨別一些自殺、他殺已經有初步的基礎,為的就是防著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這麼早就到了,幸好她每天不怕辛苦的日夜看書,看多了,心頭對於斷案的知識了解許多,她也不那麼害怕了。

    如果是陷害,總會找出蛛絲馬跡,紙是包不住火的。

    此時,棲霞公主眼裡已經得複雜的神色,她冷冷看了南宮嫿一眼,率先起床披好一襲金貴的白狐狸袍子,走在前邊,南宮嫿則領著玉萼跟在後邊。

    南宮嫿身上的緋紅狐裘看上去浮光掠影,瑩瑩閃光,走起路來好像七色雲彩在拂動一般,十分的光彩奪目,她身後的玉萼已經是嚇得滿身濕透,這分明是極寒的冬天,可她卻感覺渾身發燙,熱得出汗。

    “小姐,咱們還是趕緊出宮去吧,今天真是運氣不好,之前不知道要進宮,所以人都沒帶兩個,早知道要進宮,把半夏她們全帶來了。而且,出宮的時候根本料不到公主有這一手,咱們此時該怎麼辦?”玉萼十分緊張的看向南宮嫿,手指快絞成了麻花。

    南宮嫿十分平靜的看著前方,淡淡的道:“就是帶人進來了,也是一樣的結果,人多了反而事非多,這宮裡你就是有千軍萬馬也鬥不過皇族人,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到了再說。”

    不知不覺,一行人已經迅速趕到禦花園,這時,一襲大紅鳳袍的皇后已經冷冷站在最中央,身後跟著一大群妃嬪宮女,此時,皇后眉頭已經皺起,但神情卻不那麼冷漠,也身邊的玥貴妃、蘇貴妃等人則是氣憤填膺的盯著南宮嫿,而皇后只是疑惑的看著兩人,看南宮嫿來了,便覺得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覺的溢起抹微笑。

    南宮嫿忙上前朝眾人一一行禮,行過禮後,便謹慎小心的站在棲霞公主身側,此時,蘇貴妃已經冷笑著上前,指著地上身穿紅衣、脖子上還繫了塊白條的環兒,道:“南宮姑娘,你好狠的心,與小丫鬟拌嘴,竟把人家拌到自殺的地步,你真夠厲害!”

    這樣的罪名若是傳出去,她南宮嫿可承受不起,所以南宮嫿一聽,已經移步上前,不卑不亢的道:“請貴妃息怒,臣女當時並未與環兒拌嘴,是環兒在外頭和臣女的丫頭起了爭執,她當著我的丫頭辱罵臣女,說得極其難聽,後對玉萼又打又罵,在打鬧的過程中,玉萼不小心打了環兒一掌,然後公主就訓斥了環兒,接著環兒就哭嚷著跑了,臣女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膽,當著皇后娘娘的面,你還敢狡辯?”蘇貴妃急得大喝一聲,此時,邊上的皇后則暗藏鋒芒的睨向蘇貴妃,沉聲道:“本宮都沒發話,何時輪到你問話了?”

    皇后一看到規行矩步的嫿兒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中,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盯著她,她從內心深處就溢起一抹心疼,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次與嫿兒相見之後,她就再想見到她,直到她在宮宴上大放異彩,她都一直很喜歡這個孩子。

    早上為了棲霞,她竟違心的同意了皇上的話,讓她一直很自責,如今又再看到嫿兒,看著嫿兒神似自己當年的眉眼,還有那溫柔的眼神,她心裡的柔情戰勝了懷疑,便上前,仔細打量一下南宮嫿,放低聲音,溫柔的道:“孩子,你別怕,本宮相信你,有本宮在,本宮定會為你作主。”

    南宮嫿沒想到早上還同意將她下嫁燕國的皇后,會一改嚴厲的姿態,又像初次見面一樣喜歡她,皇后對她無條件的信任,讓她心頭升起一股暖意,卻同時更加害怕,難道這是皇后的什麼計策?

    打一巴掌再賞顆糖?她和皇后只說過兩次話,第一次皇后很溫柔的送了本書給她,第二次在金鑾大殿上是你問我答式的,這第三次皇后突然和金鑾大殿上不一樣,難不成又在給她下套子?

    她是棲霞的母親,定什麼事都向著棲霞,肯定會為了棲霞整她。

    這時,皇后見南宮嫿淡漠的立在原地,心裡更覺得內疚,難道,嫿兒是因為早上的事在怨她?她平生還從未和誰這麼親近,便朝身後正檢查屍體的太監道:“周東海,檢查屍體結果如何了?”

    那神情肅穆的周東海在仔細檢查了環兒的屍體後,突然臉色大驚的走過來,朝皇后恭敬的道:“回娘娘,這屍體不對勁,不像是自殺,因為環兒身上有許多撕咬的傷口,那肉都快撕下來了,肉上還有一排排的齒印,這根本不是自殺,哪有這種自殺的?依奴才斷定,這很有可能是他殺,或許是用某種器物鈍傷,比如狼牙棒等,更甚者,有可能是被動物咬傷的,那幕後黑手太狠了!”

    南宮嫿還以為這次要面臨極大的困境,本以為找不到脫身辦法,沒想到,皇后身邊的太監可不是蓋的,他竟然一眼就看出端倪,這樣一來,她不就洗脫嫌疑了?

    看著替南宮嫿說話的皇后,棲霞公主已是滿目疑惑外加嫉妒,她的母后怎麼能對南宮嫿好,從小到大母后都只疼她一人,看到母后如此關心南宮嫿,她心裡瞬間不平衡了。

    聽到周東海的話,蘇貴妃和玥貴妃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閃過一抹陰翳,卻不好再說什麼,尤其是蘇貴妃,被皇后如此沒面子的訓斥,此時已經是不敢多言。

    “什麼?環兒身上竟有這種傷口?既然有傷口,又如何能判定為自殺?既然不是自殺,就與南宮姑娘無關,本宮已經了解到,自始自終,南宮姑娘都在棲霞宮,如此一來,棲霞宮和南宮姑娘都可排除嫌疑。傳令下去,各宮搜查,務必要將真正的兇手查出來。”皇后在聽到結論之後,已經冷冰冰的下了命令,同時還一臉警告的看向蘇貴妃和玥貴妃。

    看了兩人一眼後,皇后又抬眸冷聲道:“這事與棲霞宮無關,兩位貴妃也別下去亂傳,若是鬧得皇宮不安寧,到時候誰都承擔不了這個責任,還有,此事與嫿兒無關,你們倆位也別再責難她。嫿兒、棲霞,跟本宮去鳳鑾宮吧。”

    如今皇后都發話,又沒有實質證據,蘇貴妃她們的確不敢多說什麼,皇后不理眾人,正想拉著南宮嫿她們離開,可此時,太監常青山卻領著幾名小太監驚慌失措的趕了過來,一過來先是向皇后行了一禮,接著就一臉為難的道:“皇后娘娘,有宮女在鳳鸞宮外頭髮現秦嬤嬤的裸屍,還有太監在棲霞宮的外頭發現許多沾血的銀針,特命奴才才告訴你。”

    皇后一聽,神情當即大驚,滿目的驚愕,此時,蘇貴妃與玥貴妃卻同時冷笑起來,蘇貴妃已經上前一步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秦嬤嬤竟然死了,還死得這麼慘,又怎麼會死在娘娘的寢宮?還有那銀針,又是怎麼回事?臣妾們不明白。”

    玥貴妃因為琳瑯和棲霞的關係,所以只是眼神在動,並未上前質問皇后,然後她不開口幫皇后,已起到給蘇貴妃推波助瀾的作用。

    而蘇貴妃的言下之意,便是皇后賊喊話賊,監守自盜,此事根本就與皇后母女脫不了乾系,宮嬤無緣無故死掉,而後還死在皇后寢宮,若不查清楚,就算皇上、太后為了息事寧人不追分,但宮裡的妃嬪恐怕因為這一次事件就對皇后敬而遠之了,到時候皇后的威嚴又何在,對她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

    皇后原本溫潤的眼眸突然深黑起來,一臉嚴厲的看向常青山,沉聲道:“本宮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棲霞,你說呢?”

    皇后把目光看向一直低垂著眼眸的棲霞,棲霞一聽,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知道此事瞞不住,索性一咬牙,上前便道:“回母后,秦嬤嬤午時發失心瘋,將自己衣裳脫光,對人又是打又是咬的,我們拿她沒辦法,本想抓住她然後請太醫來,沒想到她已經失心瘋到搶過侍衛的劍戳自己的地步,後面竟然痛苦的死去了。我怕這事外傳會影響宮裡的聲譽,便叫人把嬤嬤的屍體扔下井了,省得旁人多加議論。但她是如何被打撈上來的,這其中定有人在背後搗鬼,她想藉嬤嬤的死來誣陷母后。”

    蘇貴妃一聽,當即冷冷挑著眉頭,有些疑惑的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真奇怪,無緣無故的秦嬤嬤怎會用劍去傷自己,再失心瘋也不可能這樣,那就奇了!剛才臣妾發現環兒的屍體上有許多小針孔,而常青山又在公主宮裡發現帶血的銀針,看來此案疑點重重,得請示太后才是。”

    皇后冷冰冰的看向蘇貴妃,見蘇貴妃一逮到把柄就想致自己於死地,目光已經如冰窖一般的剜向她,沉聲道:“在事情沒查清楚前,蘇貴妃,你確定你真要驚動太后麼?這宮裡可比不得外面,不是什麼事都能勞煩太后、皇上的,太后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人,要是你東死個人西丟件東西,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找太后明斷,太后的病情不得更加重?你當真是不孝,本宮掌管六宮,是后宮之主,有什麼由本宮一力承擔,周東海,再去查看一下屍體!”

    皇后說完,已經滿目冷清的立於原地,皇后的氣場威嚴十分強大,所有人都不敢忤逆她,蘇貴妃就算敢懷疑,也只能去太后和皇上那吹風,如今太后病著,是最不喜歡聽到這些腌臢事的,皇上那更不能隨意驚動了,畢竟只是死個嬤嬤,宮裡死人的事情多了去,皇上絕不會因為此事就懲罰皇后。

    這件事情的唯一結果是,皇后以後在宮中的聲譽會嚴重受損,如果她偏心棲霞,會落得個縱容女兒行凶的罪名,而棲霞公主也會落個惡名。

    皇后權勢滔天不可撼動,但一次次撼動一點點,時間久了,才能真正的將她連根拔起,所以蘇貴妃暫時不說什麼,只是尷尬的笑了一聲,便看向忙碌的周東海。

    不一會兒,周東海已經再次檢查環兒的屍體,上前朝皇后道:“回皇后,環兒身上的確有銀針戳過的針洞,但是不多,只是她身上的尖利的牙印很多,而且隱隱有股蛇的腥味,奴才懷疑,環兒是被這些蛇咬死的!”

    “蛇?宮裡竟有如此陰毒的東西,究竟是誰幹的?”皇后氣惱的抬眸,這時,她突然發現,後邊的妃嬪們一個個都以極度懷疑的目光看向棲霞,大家雖然臉上不敢表現出什麼,可心裡一個個都把棲霞當成了用蛇咬和用銀針扎宮女的惡主子。

    這樣一來,棲霞的名聲多少會受一點影響。

    這時,另一名去檢查秦嬤嬤的太監也回來了,他一回來就朝皇后禀告道:“娘娘,奴才剛才查探過,秦嬤嬤是中了一種一夜歡的媚藥,這一夜歡藥性極強,服食過量就會引發失心瘋,嚴重的會難受得如萬蟻啃咬,除非找男人解毒,否則她會抓爛自己的身體而死,看來,嬤嬤是中了這藥沒男人解毒,活活的痛死了!”

    南宮嫿冷冷挑眉,沒想到皇后身邊的得力人手這麼多,這兩個太監都是人才,判案一個比一個蓋,竟然知道秦嬤嬤中了一夜歡,只是,這事態要怎麼發展,似乎與她無關,棲霞的名譽,她根本不想管,她只需靜觀其變就好了,反正她已經洗脫嫌疑。

    這時,一直站在人群外的佩兒突然害怕的上前,撲通一聲朝皇后跪下,指著南宮嫿淒厲的道:“請娘娘明查,奴婢的好姐妹死得冤枉,那銀針正好出現在棲霞宮,而當時,宮裡不僅有公主,還有南宮小姐,我的好姐妹在死前就與南宮小姐有仇,除此之外沒得罪過任何人,奴婢認為此事南宮小姐脫不了乾系。而且,奴婢還聽說,秦嬤嬤在死前和南宮小姐說過話,在和南宮小姐說話之前都好好的,怎麼一說話就變失心瘋了?此案疑點重重,奴婢視環兒為親姐妹,哪怕不要命,也想給環兒討個公道,不想讓她如此慘死!”

    “你的意思是,給嬤嬤下毒和拿銀針扎嬤嬤的,是南宮嫿?佩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人家一個侯府千金,不過進宮一趟,哪有那麼多作案時機?”蘇貴妃好死不死的發話,表面上是替南宮嫿說話,其實已經故意將此事連到南宮嫿身上。

    這時,皇后卻含有警告意味的掃了蘇貴妃一眼,轉眸看向面前滿目清明的南宮嫿,在看向她淡然的眼神後,她突然做出個連自己都驚詫的決定:“無論你們怎麼說,本宮都相信南宮小姐,上次本宮與嫿兒一見如故,便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又怎會做這種事?蘇貴妃,你是不是嫌腦袋呆得太久,想把它摘下來玩玩了?”

    說到最後,皇后的聲音已經驟然變冷,說得其他妃嬪紛紛變色,看來皇后很護南宮嫿的短,很奇怪,皇后平時除了棲霞公主和十九皇子誰也不關心,如今才沒見兩面的南宮嫿竟讓她如此保護,真是奇怪。

    連皇后自己都覺得奇怪,好像緣份一般,她看到南宮嫿就開心,好像是天性使然,就在這時,四周傳來一陣冷風,那陣冷風拂過之後,南宮嫿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她立即看向四周,發現佩兒離她最近,而佩兒沒過來之前,是沒有這陣腥味的,她一過來就有了,難不成,環兒的死與她有關?

    想到這裡,南宮嫿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看向皇后,堅定的道:“皇后,光是銀針證明不了什麼,但那碰過蛇的人身上定沾得有蛇腥味,偶爾還會留下蛇皮,臣女聞到佩兒身上有這種味道,其他人卻沒有,所以臣女敢斷定,環兒的死,與佩兒有關,佩兒這是賊喊抓賊!”

    皇后一聽,當即豎起眉頭,這時,周東海已經奮力上前,一把將佩兒押住,一湊近她,他果然皺起眉頭,大聲道:“娘娘,奴才果然在她身上聞到一股子蛇腥味,她肯定摸過那蛇,要不然味道怎麼會那麼重?”

    本就心驚膽戰的佩兒在聽到周東海的話後,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嚇得話都說不出來,此時,所有人都反射性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發現並無異味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奴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請娘娘明察,奴婢沒做過此事!”佩兒如今知道自己遭了,立即給皇后磕頭。

    皇后本就想息事寧人,因為這關係到棲霞和南宮嫿,一看到有替罪羊出來,當即沉下臉,冷冰冰的道:“大膽賤婢,說,是不是你用蛇咬死環兒,還把銀針扔去棲霞宮?我就說,棲霞哪有這麼蠢,如果真是她扎的環兒,她又豈會讓人找到銀針?這分明是一場栽贓嫁禍,你主子是琳瑯公主,說,是不是她指使的你!”

    這下子,已經扯到琳瑯公主那裡去,嚇得玥貴妃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忙上前就朝皇后道:“請娘娘息怒,琳瑯絕不會做這種事,很有可能是環兒佩兒兩人不和,佩兒才對環兒起了殺心,與我們琳瑯真的無關啊!”

    玥貴妃護女心急,便想都不想將事情推到佩兒身上,哪還敢再懷疑棲霞公主,那不是自尋死路,這下子,連蘇貴妃都忌憚的後退兩步,不敢再瞎摻合,不過那眼神卻時下分的狠毒。

    皇后冷笑一記,掃了玥貴妃一眼,冷聲道:“秦嬤嬤無緣無故中毒死掉,屍體竟被人打撈起來扔到本宮宮殿後院,那背後的人膽子可真大,還有環兒一事,疑點重重,周東海,傳令下去,一定要徹查此事,定要給本宮一個交代。要讓本宮知道誰在宮裡使這些陰毒的手段,本宮一定不饒!”

    皇后吩咐完,周東海已經退下去繼續查,而此時玥貴妃的臉色是面如死灰,這宮中不比外頭人家,遇到事情可以狡辯,在這宮中,有時候一句話不對頭,都會被砍頭,她們做這些事,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在做,如今失敗,也只得迅速將事情推到宮女身上,以免惹禍上身。

    皇后這時已經居高臨下的看著噙著眼淚的佩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憑你一人之力也能幹這麼多事,本宮不信!來人,把她拖下去嚴審,讓她受十八道刑具,看她招是不招!”

    “不要啊,娘娘饒命……”佩兒才說到一半,已經難受的瞪大眼睛,突然,她眼裡青筋暴裂,嘴角流下一串黑血,當場止住聲音,接著“啊”了兩聲,再像死魚一樣癱倒在地上。

    妃嬪們一個個嚇得大驚,紛紛往後退,雖然大家見慣了這些陰毒的手段,但看到佩兒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這衝擊力還是很大的。

    南宮嫿這一次是真正的見識到了皇宮陰暗的一面,死個人十分平常,想來,這佩兒是被幕後主人下了毒,就是為了滅口。

    “玥貴妃,這是怎麼回事?傳琳瑯公主!”皇后看到佩兒竟當著她的面死了,她哪裡容得下這種事,當即冷挑眉梢,沉聲吩咐道。

    正在這時,不遠處失魂落魄的琳瑯公主已經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她樣子十分狼狽,一邊跑一邊哭道:“環兒、佩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死得好慘,究竟是誰害的你們!”

    琳瑯公主一臉痛苦的上前,上來就給皇后跪下,然後淚眼朦朧的看著地上的佩兒,又道:“皇后娘娘,兒臣剛才一直在準備晚宴的事,根本不知道環兒、佩兒出事,一聽到傳來的消息,才知道環兒已經橫遭毒手,兒臣在遠處就看到佩兒倒在地上,頓時心如刀絞,她們都是兒臣的丫頭,兒臣的心好痛,請娘娘幫兒臣查清此事,還環兒、佩兒一個清白。”

    皇后眼底早已嵌起陣陣寒冰,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抬起手,一巴掌打在琳瑯臉上,滿目厲色的道:“你的丫頭自己不管好,竟讓她們在宮裡鬧出這些醜事,別以為你是公主本宮就不敢治你!不管他殺還是自殺,你這個當主子的守不住身邊的丫頭,就是大罪!來人,琳瑯公主目無法紀,對宮人管教不力,在后宮造成嚴重不良的影響,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玥貴妃教女不善,同樣失職,罰俸兩年,再去宗廟思過一個月,誰敢異議,同罰!”

    皇后鐵腕治宮的手段一打出來,已經嚇得琳瑯身子虛浮,她只覺得天眩地轉,本想陷害南宮嫿和棲霞,沒想到竟讓自己挨罰,而且皇后罰得有理有據,她根本無法反抗,只得一個勁的朝皇后磕頭道:“求娘娘饒命,琳瑯知錯了,都是琳瑯管教下人不力,才造成這樣的後果,請娘娘息怒,琳瑯以後定會小心行事,絕不敢再犯!”

    這時,棲霞見琳瑯要挨罰,生怕琳瑯供出自己那些事,而且她和琳瑯自小是好姐妹,什麼事都由琳瑯替自己沖在前頭受過,想到這裡,她連忙拉了拉皇后的衣裳,一臉哀求的道:“母后,這事是宮女之間的明爭暗鬥,環兒、佩兒本就不和,佩兒逼死環兒,又後悔自殺,她們兩的事與琳瑯姐無關,請母后饒了皇姐,別責罰她!”

    聽到棲霞的求情,皇后眼眸微動一下,她本來就想殺雞儆猴,懲罰琳瑯挫挫那背後人的銳氣,如今此事牽連到棲霞,又因為秦嬤嬤死在她的宮殿,她沒證據證明秦嬤嬤為何在自己宮殿,如果單純的懲罰琳瑯,其實顯得不公平,也不能服眾。

    如今此事一定要息事寧人,隱秘處理,不能讓人覺得與她有關,想到這裡,皇后便抬眸道:“既然公主替你求情,那板子就免了,罰俸三年,回去靜思已過三月,管好你的下人,這三個月不准再踏出琳瑯宮一步!”

    “多謝娘娘開恩。”這時候,琳瑯公主渾身已經濕透,要是棲霞不開口,她這三十大板就真的下來了。

    邊上的蘇貴妃則在暗中冷盯著皇后,若是平時,這板子早就打了,要不是皇后心虛,怕難以服眾,怎麼會饒了琳瑯?

    若下人出事主子就要挨打,那秦嬤嬤橫死在宮裡,棲霞不是被打得更嚴重?說來說去,皇后也是偏心自己女兒的,這宮裡哪個女人的夢想不是做皇后太后?只要爬到這個位置,就真正的勝利了,身為皇后,黑的都可以說成白的,不用看人臉色行事,想怎麼就怎麼,怪不得大家搶破頭都要爭權奪利了。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皇后暫不追究,其他的由周東海去查,關於秦嬤嬤、環兒、佩兒等人的隱情,妃嬪們一個個雖懷疑,卻不敢大張旗鼓的亂傳,琳瑯公主撿回一條命,趕緊和玥貴妃回琳瑯宮了。

    皇后則拉著南宮嫿的手,一臉親切的看著她,溫和的道:“去本宮的鳳鑾宮看看,如何?那有許多好吃的。”

    南宮嫿心裡還在忌憚早上婚配一事,心裡雖很感激皇后對她的信任,但覺得皇宮是龍潭虎穴,還是儘早回府的好,便朝皇后拒絕道:“很抱歉,娘娘,臣女出來的時間來久了,家人應該很擔心了,等下次有機會,臣女再進宮陪娘娘。”

    皇后見南宮嫿拒絕,心裡突然好似針扎一般,難道這孩子還在記仇婚配一事?想到這裡,她也不好再挽留,吩咐慶姑姑送南宮嫿出宮後,領著棲霞回鳳鑾宮了。

    看著皇后遠去,南宮嫿只覺得得到解放,跟著慶姑姑朝宮外走去,一路上,南宮嫿發現,慶姑姑都在有意無意的觀察她,神色有些慌張,她只是覺得奇怪,卻沒表現出來。

    正走到西宮那一排宮殿附近時,南宮嫿卻見琳瑯公主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遠處,一改剛才的哭腔和害怕,虛偽的笑道:“南宮姑娘,怎麼這麼快就要出宮,我準備了晚宴,想邀請你和棲霞去吃,你可不能拂了我的心意,怎麼都要吃了東西再走。”

    看著笑得特別假的琳瑯,南宮嫿再聯想起環兒、佩兒,這兩人都是琳瑯的貼身宮女,環兒故意刁難玉萼,而佩兒又指證自己是殺害環兒的兇手,雖然沒成功,但已經可以看出端倪,琳瑯公主想害她。

    從棲霞的表現來看,後面佩兒、環兒死的事她應該不知道,但之前秦嬤嬤的事便是她指使的,總之,這宮裡沒一個人乾淨。

    南宮嫿朝琳瑯公主行禮後,便微笑著拒絕道:“很抱歉,皇后已經領裕姑姑送臣女回府,臣女無法參加公主的晚宴了。”

    而琳瑯這時卻親切的上前挽住南宮嫿的手,微笑道:“我可準備了許久,要是你不來,豈不是拂我的面子?”

    “公主想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吧,臣女還有事,先行一步。”南宮嫿懶得和琳瑯公主廢話,她只覺得這晚宴定有陰謀等著她,傻子才會去。

    琳瑯見來軟的不行,一雙眼睛立即變得深黑起來,當即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小小的官家女兒,本公主邀請你是看得起你,你竟給本公主拿喬?是不是仗著皇后娘娘寵你,你就無法無天,要在宮裡橫著走了?”

    南宮嫿正要說話,那一直在後邊聽著的慶姑姑卻不動聲色的看了琳瑯一眼,一步擋在南宮嫿面前,朝琳瑯沉聲道:“還請公主別刁難南宮姑娘,娘娘已經恩準她出宮,公主如此刁難意欲何為?還有,公主莫忘了,如今你正在受罰,是萬不能踏出琳瑯宮的,莫非公主要奴婢將此事禀告娘娘,讓娘娘把那三十板子補上?”

    慶姑姑不緊不慢的說完,已經說得琳瑯公主滿臉赤紅,可慶姑姑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她平時都要巴結著,哪敢與慶姑姑作對,只好軟下來道:“姑姑說得是,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先回宮了。”

    說完,她恨恨的瞪了南宮嫿一眼,領著人不甘心的回宮,她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準備好,連十六皇子都等了許久,沒想到要釣的魚就快跑了,她怎能甘心?

    接著,南宮嫿和慶姑姑走到西御花園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小宮女,說皇后急召,要慶姑姑回去,慶姑姑見事情緊急,便朝南宮嫿道:“就快出宮了,姑娘自己小心些,周圍都有侍衛,很安全的。”

    說完,慶姑姑就跟著那小宮女匆忙的離去,南宮嫿卻覺得,這小宮女來得不正常,她必須和玉萼盡快出宮。

    正在這時,只聽“啊”的一聲尖叫,南宮嫿一轉眸,就見身後跟著的玉萼已經暈倒在地,而玉萼身後,突然多了拿著一塊磚頭,滿臉淫笑的十六皇子。

    “你要做什麼?”南宮嫿看了看四周,竟然沒有一個人,奇怪了,慶姑姑說這裡會有侍衛的,難不成,已經被十六皇子調走了?

    “別看了,這裡已經沒人,早就被本皇子調走了。嘿嘿,小美人,我等了你這麼久,終於等到了。”十六皇子目光一直盯在南宮嫿胸處,驚得南宮嫿迅速抱緊雙肩,趕緊朝後退兩步,朝十六皇子厲聲道:“光天化日之下,皇子竟想在宮中行凶,難道你不怕皇后制裁?”

    “這裡只有你和我,哦,還有像死豬一樣的她。”十六皇子指了指地上的玉萼一眼,隨即搓了搓油光滿面的手,朝南宮嫿道:“小美人,來給大爺香一個,只要今天你伺侯得本皇子舒服了,本皇子會許你做側妃,憑你這姿色,配做側妃了。”

    說完,十六皇子已經色瞇瞇的朝南宮嫿撲過去,正在這時,南宮嫿不知哪來的力氣,揚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十六皇子的臉上,當即恨恨的道:“人渣,你敢動我半根毫毛,我會讓你百倍的還,識相的就放我走。”

    “喲,本皇子就喜歡你這種野性的,越難馴服的越有意思,南宮嫿,能讓本皇子看上是你的榮幸,你就乖乖的在我胯下亂叫,一會兒別舒服得主動貼本皇子!”十六皇子十分下流的說完,魔爪已經嘩地伸過去扯掉南宮嫿的腰帶,又把南宮嫿往假山上擠,沉重的身子已經猛地湊上去,看著南宮嫿的小耳垂,張嘴就要咬,南宮嫿嚇得忙道:“皇上駕到!”

    南宮嫿這麼喊了一聲,嚇得十六皇子當場轉過頭,在十六皇子轉頭的瞬間,南宮嫿對準十六皇子的下身,抬腿猛地一腳踢在他的重要部位上,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十六皇子已經痛得直不起身子來,他難受的彎下腰,握著自己的下身,痛苦的叫道:“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踢我這裡!”

    “踢你這裡又怎麼了?我今天就踢壞你,看你還怎麼再害女人!”南宮嫿說完,掄起腿對準十六皇子的襠部,就是一陣猛踹。

    襠部是男人的弱點,只有踹這裡才能迅速將他擊倒,果不其然,現在的十六皇子已經難受得滿臉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這時的他已經被激怒,就像不要命的豹子,突然咬牙爬起身,朝南宮嫿就一拳揮過去。

    南宮嫿沒想到十六皇子竟撐得住這樣的劇痛,在他一拳頭揮過來時,趕緊朝邊上移了幾步,此時,暴怒的十六皇子已經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朝南宮嫿厲聲道:“賤人,你敢毀我命根子,我今天就毀了你的臉,將你先姦後殺!”

    十六皇子說完,手中的匕首已經嘩嘩的朝南宮嫿飛射而去,南宮嫿不懂武功,這十六皇子卻是略懂一些,而且他是男人,身強力壯,雖然下身痛得難受,但他硬是撐住了。

    此時,看著那匕首嘩嘩射過來,南宮嫿只覺得全身汗毛倒豎,為什麼她這麼倒霉,要遇到這樣的事,她此時很想哭,可一向堅強的她卻哭不出來,只是心裡疼得難受,好像有千根針在心中扎似的,扎得她生疼,前世已經受過太多苦,沒想到今生,還是遇到如此嚴重的危機。

    正在那匕首嘩嘩直射向南宮嫿的腦門時,只聽“砰”的一聲,一支箭突然從側面飛射過來,與那半空中的匕首相遇,將那匕首狠地擊落在地上。

    南宮嫿嚇得大驚,迅速轉眸,只見不遠處,男子冷冷勾著唇角,正騎在一匹駿馬上,歪斜著頭,微瞇起一隻眼睛,手中赫然拉著一根大弓,與此同時,又是一支箭像流星一樣飛射過來,準砍無誤的直中十六皇子的下身,只聽十六皇子淒厲的尖叫一聲,可惜,他早把這裡的侍衛譴走了,如今他受傷,卻無人來管。

    南宮嫿此時已經被駿馬上帥到如神祇般的男人給電到,看著駿馬上瀟灑昂揚,風姿卓絕,冷勾薄唇的祁翊時,她甚至以為自己見到了燕國太子。

    可那馬上正滿目深邃盯著自己的男人,正是一襲銀袍的祁翊。

    此時,祁翊及他身後的護衛含笑、含恨等人已經下馬,最前頭的祁翊已經滿目焦急,一陣風似的跑到南宮嫿面前,在看到她的時候,發現她眼中已經噙著淡淡的淚花。

    “世子,怎麼是你……”南宮嫿沒想到在她絕境的時候,祁翊竟然會出現救她,這是她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本以為他根本不知道宮中的事,沒想到,他竟然像天神一樣降臨,既威風又俊逸,感到得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小傻瓜,你哭了?”祁翊還是第一次見南宮嫿哭,便溫柔的垂眸,將她一把摟到懷中,玉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畔用醇厚沙啞的聲音安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在,誰也不敢傷害你。”

    此時,南宮嫿被男人帶到溫暖結實的胸膛前,她只感覺他的胸膛太過於溫暖,好像她的避風港一般,她以前從來沒有過安心的感覺,如今依偎在祁翊的懷裡,她才覺得十分的安心。

    看到緊緊相擁的兩人,含笑、含恨兩人立即摀住眼睛回頭,含笑嘴裡一直帶笑,含恨則尷尬的紅著臉,將眼睛捂得死死的,可還是忍不住將手指移出個縫來,偷偷去看人家,惹得含笑一巴掌打在含恨的肩上,含恨這才趕緊轉過頭,將眼睛捂緊,不敢再看。

    此時,南宮嫿只覺得自己彷彿到達雲端一般,面前男人的身體好溫暖,又高大,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噙著溫柔的微笑,滿眼呵護的看著她,差點讓她醉了。

    不知道是怎麼的,南宮嫿感覺自己竟然流淚了,兩滴眼睛從她臉頰上滑下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尷尬,她不會感到到任淚水橫流的地步吧,這太誇張了。

    誰知道,男人卻做了個讓她怦然心動的動作,只見男人此時已經挑起她的下巴,溫柔的覆下紅唇,在她臉上輕吻,慢慢的吻幹她臉上的淚,最後在她的眼睛上吻一記,這才笑意魘魘的挑起眼眸,“本世子還以為你早回府了,誰知後面卻聽到你根本沒回府,怕你有事,就不管不顧的騎馬進宮了,希望呆會兒皇上不會怪罪!”

    南宮嫿這才知道,原來他騎馬進宮,是為了趕時間,他竟為了她連皇上的責難都不怕,便道:“都是我連累了世子,很抱歉。”

    “你我將來會是夫妻,夫妻之間,怎用著說這些!”祁翊卻眼眸含笑的點了點南宮嫿的鼻子,隨即又將眼眸放冷,一臉責備又關心的看向南宮嫿,“你知道麼,當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接受別人的邀請,你這樣不懂得保護自己,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看著男人責備的語氣,南宮嫿已經低頭垂眸,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又想起皇上的賜婚,心情當即下沉,便小聲的道:“我……我已經是六皇子的和親皇子妃,請世子放手。”

    她心裡還是有些在乎在大殿之上的時候,皇上要把她下嫁去燕國,世子後邊竟然沒有反對,這才將聲音放冷。

    誰知祁翊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宮嫿,仍舊不放的拉著她的手,笑道:“你剛才都讓我親了,也讓我抱了,我的人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要找藉口反悔,我可以告你始亂終棄哦!”

    南宮嫿聽到這句,忍不住想噴飯,可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這時,在後邊的含恨已經忍不住,上前就道:“南宮姑娘你就別糾結了,我家世子不會讓你嫁給六皇子的,你放一百個心。”

    “要你多嘴!”祁翊已經一記爆栗敲在含恨光潔的額頭上,南宮嫿聽到砰的一聲響,看著光頭的含恨,只覺得很好笑。

    這時,地上的十六皇子卻是痛苦的哼了出聲,祁翊見狀,突然將眼眸放冷,朝身後的含恨沉聲道:“含恨,將此人的命根子斬斷,再把他的衣裳剝光,送去琳瑯公主的床上!含笑,吩咐你的人在同時把埋在琳瑯公主宮中的蛇挖出來,將證據遞到聖上面前,這一次,本世子要讓這對狗男女死無葬身之地!”

    南宮嫿像聽天書似的聽祁翊說完,只見含恨已經掄起寶劍,一劍朝十六皇子下身斬去,這時的十六皇子,下身早就中了一箭,已經是奄奄一息,連痛都喊不出來。

    做完這一切,祁翊便將南宮嫿送到馬車上,叫黑子護送她安全回府,還派了兩個護衛在車上跟著,他則要回宮去向皇上請罪,還有解決琳瑯一事。

    經過大半個時辰的顛簸,南宮嫿才在侍衛們的護送下安全抵達侯府,在回到侯府兩個時辰後,祁翊派人傳來消息,他安然無恙,反倒是宮裡出了件大事。

    消息說,宮裡的人竟發現十六皇子裸死在琳瑯公主的床上,那時候琳瑯也被剝光了衣裳,而十六皇子的下身已經被斬斷,人已死,又有人從琳瑯宮後花園裡挖出幾十條長著獠牙的腹蛇,此事傳到皇上耳中,耳上大發雷霆,認為琳瑯和十六皇子兄妹偷情,還殺死十六皇子,手段無比殘忍,又用蛇咬死宮女企圖栽贓棲霞公主,賜琳瑯公主一條白綾,當晚琳瑯公主就被狠狠勒死了,玥貴妃打入冷宮,從此不得出冷宮半步。

    所有的事情都栽贓到琳瑯公主身上,而這一切,都是祁翊幫的忙,南宮嫿在聽到消息的時候,直嘆多行不義必自斃,如今琳瑯公主名聲已臭,雖然這消息是偷偷傳出來的,卻在幾日之內不脛而走,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知道。

    人們不禁在背後罵琳瑯最毒婦人心,和親哥哥苟且就算了,還殺了親哥哥,心也太黑了,手段又太殘忍,就是凌遲處死也不足了解恨,失去十六皇子的沁貴妃則一蹶不振,整日只知道在宮中哭,要不是十六皇子是受害者,沁貴妃恐怕也會被打入冷宮,皇上看她可憐,這才網開一面。

    聽到這樣的消息,南宮嫿只覺得後背發冷,這皇宮真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皇帝皇后最大,其他人都在他們身邊討生活,若是她的話,是不願意進宮的,也不知道那些進宮的她妃嬪是為了什麼,權利地位,還是一個個都是娘家為了飛黃騰達的棋子?

    如果是她,絕不會甘願做這顆棋子,琳瑯公主有這樣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十六皇子更是該死,看來世子的手腕也很強,完全不像表面那麼溫柔。

    聽到這個消息後,南宮嫿又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安容華因為那天被皇長孫楚瀾救過一事之後,當晚就歇在了皇長孫府,侍寢皇長孫,第二天便被皇長孫請旨封為側妃,過幾天便是安容華的側妃宴會,而安容華也給她下了帖子。

    帖子表面是真心歡迎她去皇長孫府參加宴會,其實話語間帶著濃濃的炫耀和得意,畢竟她如今飛黃騰達,由一個平民女子轉身變成皇長孫的側妃,連自己見著她都要行禮,她如今是十分的風光,自然想在別人面前長口氣。

    南宮嫿不得不佩服安容華的手段,一步步爬進宮,又一步步爬上皇長孫的床,這一步一步的都算計得好好的,手段心計都十分深沉,幸好她早早的看清她,否則被她賣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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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叔叔爬檣痛打袁逸昇


而且南宮嫿回府當天,就去了老太太的興安堂,南宮府一家知道她即將與六皇子婚配,一個個心思各異,老太太心裡只想著為二房一家人打算,所以對於南宮嫿要被嫁給六皇子,面上態度一直淡淡的,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而南宮昊天整日愁眉不展,不時的在外奔波,希望能想到解決辦法退婚,他可不想自己一手培養的優秀女兒外嫁他國,這就等於白培養了,當天她還未進府時,皇上的聖旨就先到侯府了,聖旨上說要等燕國六皇子看過她的畫像之後,作了決定,這邊再作回應,如果六皇子那邊答應,她就確定為六皇子的未婚妻了。

    但如果六皇子那邊看不中,主動退掉這門和親的話,她才有一線生機,只是,到時候即使不用與六皇子和親,她的名聲已經毀掉大半,誰會娶一個被人退過親的女人呢?

    這幾天,飛羽院真是客源不斷,幾個不知事的姐妹還跑來恭敬她,可只有南宮嫿知道,嫁給人面獸心的六皇子,就跟嫁給十六皇子一樣,都只會落得命喪黃泉的下場,她不確定自己受得住那種折磨。

    只是,祁翊身邊的含恨卻說她不會嫁給六皇子,難道,祁翊有什麼計策?

    無論祁翊有什麼計策,他始終是他,要想讓六皇子望而卻步,只有她自己想辦法,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她一向明白這個道理。

    目前消息還不准備的,大意是等六皇子看了畫像再決定,不過南宮嫿又收到一個消息,說六皇子會和燕國太子一同前來,那個神秘的燕國太子,一直像一團謎一樣縈繞在她心中,讓她很想解開這個謎團。

    這一次的事,她​​已經料到,總有一個人死,卻沒料到會是琳瑯公主,琳瑯想夥同十六皇子毀她清譽,是自作孽,不可活,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說的就是琳瑯這種人,她可不是一昧任人欺負的聖人。

    只要誰惹著她,她都會一步步替自己復仇,只是讓她奇怪的事,祁世子怎麼會知道宮中發生的事,他不是在武穆王府嗎?難道,宮中有他的眼線,就算他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

    她只感覺,祁翊太不簡單了,他隱藏得極深,是屬於深藏不露的男人,她隱隱覺得他手腕凌厲,不知道真正的他究竟是怎麼樣的。

    武穆王府

    寧靜的寒夜,天上掛著一彎薄薄的星月,王府鮮花縈繞、綠樹成蔭的醉香蘿中,男人著一襲鎏金色的緙絲滾金邊繡海棠對襟袍子,背著手,抬著眉,正獨自凝望著天上的月,他頭上的玉冠在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一頭烏黑的青絲上映著淺淺的月輝,一雙狹長且漂亮的丹鳳眼透著一汪晶瑩的影子,邪魅且陰柔的目光,讓邊上侯著的丫鬟們覺得他們的世子好像變了一個人。

    在人前那溫潤如玉的世子,一旦沒有人,真實面目竟比齊王世子還要陰冷,甚至冷如不留一絲情面,眼裡總透著精明的寒芒,殷紅的唇總是戲謔的勾起,整個人顯得霸道無情,不過這個秘密卻只有醉香蘿的下人知道,她們即使知道世子完全相反性格的反差,也不敢說一句出去,生怕因此掉了腦袋!

    畢竟,她們可是親眼看到這眼裡含笑的世子因為下人一句忤逆的話,就當場將人賜死,眼裡沒有半分同情,有的只有狠毒與冷絕,如此美色又冷絕的男人,對眾人來說,是一個謎,大家既喜歡,又害怕。

    有時候,她們覺得這世子更像一位孤傲且霸氣的王者,但一轉眼,他又變成了那個清冷自恃的少年神醫。

    正在這時,手持折扇的含笑已是搖著扇子,散慢的走進醉香蘿,朝眾丫鬟們看過去後,丫鬟們全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殿下,剛才良妃又傳信來告知屬下,她說她只是正巧看到太監小福子鬼鬼祟祟的抬著一具屍體,朝冷宮走去,才注意上此事,然後她命人去琳瑯宮查探,才發現有人帶了一個奇怪的筐子進來,後面她便查出筐子裡是許多條蛇。後邊她的人跟踪琳瑯,發現她邀請過南宮小姐,又發現十六皇子用自身的地位及重金將西御花園的侍衛撤走,她便覺得兩者之間定有關聯,這才給咱們發了信號。她說她只知道琳瑯與十六皇子這件事,至於其他的,還沒查出來。”

    含笑說完,便安靜的看向祁翊。

    祁翊狹長的薄唇邪佞的冷勾,眼皮傲然的一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垂下兩排如刷子一般的睫毛,一派冷邪的道:“難道,她沒查出來此事與羽落、棲霞有關?”

    含笑一聽,嘴角的笑意尷尬的收回,摸了摸自己的頭,道:“良妃只是顆棋子,能查出這麼多已是不易,如今對於進宮為妃和宮女的人,皇上都要經過精挑細選,確保祖上三代都是蒼祁清白人家,要再安排自己人進去,並非易事,此事若不是良妃提醒,恐怕我們趕到時,南宮小姐境況堪輿!還請殿下切勿責怪良妃。”

    “身為燕國人,為燕皇辦事是她的使命,明知南宮小姐會出事,她為何不帶人前去阻止?說來說去還是能力欠缺,她娘家人在燕國得到那麼多榮華富貴,如果她的報答與本宮的付出不成正比,那本宮留她何用?告訴她,如果下次再如此疏忽,直接賜死​​!”

    原本還有些高興的含笑在聽到男人冷漠如廝的話時,只覺得頭皮發麻,太子一兇起來,可是比燕帝還兇,他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幸好自己沒惹著太子,便道: “屬下遵命,這次的確是她的疏忽,她是宮裡的內應,當時咱們能安心離開皇宮,完全是因為有她在,屬下本以為她能保護南宮姑娘,誰料還是如此失誤。看來,宮裡咱們的人太少了,以後要想辦法多弄些進去,萬一南宮姑娘不小心踏進宮裡,也可以隨時保護,除了皇宮,侯府咱們也可以弄些人進去,萬一南宮姑娘……”

    “要你多嘴?”聽到含笑越到最後越故意的話語,祁翊眉頭冷挑,含笑這根本就是仗著從小伴他長大的主僕之情,在調侃他。

    想了想,祁翊看向天空的彎月,冷聲道:“本宮相信她的機智與能力,你派兩個暗衛暗中保護她。如今楚宸燁已經在著手調查武穆王府的事宜,我們必須率先行動,抓住齊王府的把柄,準備隨時迎戰。”

    “屬下領命。”含笑說完,又滿目疑惑的道:“皇宮裡的人,與棲霞公主和羽落郡主又有何關係?”

    祁翊不置可否,是棲霞領南宮嫿進宮的,她必然有聯繫,至於羽落,這個隱藏得極深的人,他也不過了解爾爾,還得多加查探。

    侯府

    一大早,南宮嫿已經起床,起來梳洗打扮完畢後,她就坐在梳妝台前抱著隻手爐看書,仔細的看關於毒藥、解藥的名稱、成份及藥效,這一次在宮中沒出事,虧得她看上次皇后贈的那本《宮廷秘方》,裡邊竟講得有宮中一些流傳著的毒藥和解藥,所以她在聞到那血燕的時候,才知道裡面下得有藥。

    看來,看書果然能充實自己,還能解救自己,她當初選擇學醫這條道路是對的,官家女子,要么主攻刺繡,要么琴棋書畫,要么學醫,總得要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才活得有價值。

    看了會兒醫書,估摸著老太太要起床之後,南宮嫿披上一件遍地灑金花綴著狐狸毛邊的紅色鶴氅,托著一隻銅掐絲琺瑯手爐,領著玉萼、綰綰朝興安堂走去。

    來到興安堂的時候,南宮雪、南宮怡早已經到裡面恭敬的坐著了,看到南宮嫿,兩姐妹忙溫柔的上前向她行禮,這時,坐在首位上的老太太則白了南宮嫿一眼,想起可憐的南宮蕊兒,又看到如今光鮮的南宮嫿,便斜睨著眼睛,好像一副別人欠她錢的樣子道:“喲,如今嫿兒可是未來的六皇子妃,就不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連請安都喜歡遲到了。”

    南宮嫿淡淡看著挎著一張臉的老太太,不惱不怒,只是一臉笑意的道:“祖母這是說笑呢,嫿兒並未遲到啊,只是今天比平時來晚了些,要說晚,珏兒妹妹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正說完,外面就傳來南宮珏陰陽怪氣的聲音,“我也沒遲到呀,正趕來,便聽到姐姐在背後說我的嫌話,幸好有祖母在,祖母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咱們的大姐姐不過嫁了一個人人唾棄的紈絝子弟,怎麼竟擺上這樣的譜了?”

    南宮珏的話雖然讓老太太不悅的沉下眼眸,但卻隱隱給老太太出了口氣,最近南宮嫿請安也越來越晚了,經常掐到最後時段來,也不像之前那麼殷勤,做的好些事都是為了面子,並不是真心孝敬她這個老太太,她早想找機會發難了。

    雖然她不喜歡南宮珏,不過,她已經考慮過,如果讓趙氏一房獨大,那這侯府就無法平衡,她的地位會越來越弱,等趙氏生下兒子,那大房更是如日中天,到時候她這個老太太在侯府哪還有半分威嚴?

    以前她幫著趙氏和嫿兒打壓蘇姨娘和南宮珏,主要是嫿兒和趙氏好控制,管得住,兩人又不受寵,她要藉她們來打擊蘇氏,如今蘇氏失勢,趙氏崛起,日漸威脅到她自己的地位,所以她已經考慮過,要讓蘇氏和趙氏平衡。

    想到這裡,老太太便默認了南宮珏的挑釁,她也準備把南宮珏扶起來,好與南宮嫿對抗,到時候,南宮嫿要對付南宮珏,就沒時間來對付她這個老婆子了,那陳家老太太的下場可是擺在眼前的。

    見南宮珏如此挑釁,南宮怡和南宮雪都氣得冷瞪向她,南宮怡年幼,率先氣憤的道:“珏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當著祖母的面你也敢如此編排大姐,你是在詛咒大姐姐嫁得不好嗎?”

    南宮雪現在住在鳳莛軒,受趙氏庇佑,又因她得了一門好親事,也護著南宮嫿,朝南宮珏不屑的道:“珏妹妹,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你嘴裡口口聲聲諷刺大姐,但再怎麼,大姐將來也是六皇子妃,身份地位比你高出不少,到時候,咱們整個王府都要給大姐行禮,更莫說你這樣囂張的譏諷她,要讓燕國人和聖上知道,大姐還沒成婚就被你挖苦上了,到時候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南宮珏一聽,當即冷豎眉頭,這南宮雪算什麼東西,不過一沒娘的野孩子,也敢和她比,當即道:“我不過就事論事,那六皇子本就德性差,聽說他還是個醜八怪呢,又色又兇殘,家裡的小妾通房無數,府裡經常死人,聽說都是被他玩死的,嘖嘖,我真為大姐姐不值,大姐姐這麼優秀的人,怎麼能嫁給那樣的男人呢?”

    這時,老太太聽見這話,雖有些微微慍怒,臉色不太好看,卻只是冷冷瞪了南宮珏一眼,並未表態。

    南宮嫿也看出來了,看來,老太太將她視為不聽話和管不住的眼中釘了,便淡淡放下手中的茶盞,拿出宮緞錦帕,輕輕擦了擦嘴角,朝南宮珏不緊不慢的道:“珏兒,請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說完,南宮嫿只是冷然抬眸,既然老太太暗著縱容南宮珏,就別怪她擺譜了,譜,誰不會擺?被逼急了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老太太一聽,當即怔在原地,而南宮珏則縮了縮瞳孔,南宮嫿這意思說得很清楚,再怎麼她現在也是六皇子妃,哪怕是燕國的,也是皇妃級別的,而且是正妃,將來很有可能是王妃,而她只是個庶女,南宮嫿這是在警告她,不要和她叫板。

    呵,不就一個六皇子妃,南宮嫿以為她是什麼,當真擺起譜來了,拿身份來壓她,有種當了皇后再說,不然就別在這耍橫。

    不過,南宮珏雖不服,卻不再說什麼,只是尷尬的咽了嚥口水,因為這時候,下人一個個都十分鄙夷的看向她,這時,老太太已經適時發話,淡淡道:“你倆都有錯,首先是珏兒,你作為妹妹如此不尊敬長姐,是不是想讓人覺得我侯府家教不嚴,教的孩子竟然如此的不懂規矩?還有嫿兒,你作為姐姐,不能因為要飛上枝頭就可以隨意壓低侯府姐妹,你們要互相幫助尊敬,萬不可讓外人捏了把柄去。”

    “祖母說得是,祖母處理得十分的公平,是絕對不會讓外人說閒話的。”南宮嫿目光深沉的道。

    她表面在讚老太太,實際諷刺她處事不公,分明是南宮珏挑唆在先,她竟兩人都罰,這傳出去,別人不說嫌話才怪。

    老太太此時已經是黑著一張臉,正在這時,外邊卻傳來孫嬤嬤的聲音,孫嬤嬤著急的跑進來,一看到老太太,就忙拍了下大腿道:“老太太,不好了,林姑娘在聽雨軒受驚呀,好像做了噩夢一般,樣子十分的恐怖,您快去看看。”

    老太太當即豎起眼眸,忙一個箭步起身,與南宮嫿道:“嫿兒,如今你母親臨盆在即,老爺說了由你暫代掌家之職,如此,你就跟祖母去看看。 ”

    南宮嫿點過頭後,就跟在老太太身後,南宮珏、南宮雪等都覺得奇怪,便紛紛跟在後頭,南宮珏卻是帶著看戲性質的。

    等眾人走到聽雨軒時,裡邊已經傳來林雪柔淒厲十足的叫聲,緊急著便是悲戚的嗚咽聲,看樣子哭得十分難受。

    老太太嚇得心肝兒都碎了,忙衝進屋子裡,見林雪柔正蒼著白臉,頂著一頭亂糟遭的頭髮,著裡衣坐在雕花大床上,身上只蓋了件薄被,雙目已經赤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流,好像遭受什麼刺激似的。

    “雪柔,你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太太氣惱的盯著邊上服侍的倩蘭和菊蘭,嚇得倩蘭、菊蘭忙跪在地上,兩人已是滿臉帶淚,嚶嚶的哭了起來,卻不敢說是為什麼。

    林雪柔見老太太來了,忙作勢就要起身給她行禮,老太太已經將她按到床上,一臉痛心的看著她,道:“孩子,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跟我說,我會給你作主的,是不是她們哪裡虧待你了?有沒有吃少、穿少?若真有人虧待你或者欺負你,姨母一定會懲罰她們!”

    林雪柔有些驚恐的搖了搖頭,裝得十分可憐的道:“沒什麼,只是我不小心做噩夢了,不是什麼大事,驚動了姨母,都是雪柔的錯。”

    見林雪柔如此溫柔懂事,老太太更是心疼,這時,跪在地上的倩蘭則欲言又止的湊上前,思索一會,朝老太太道:“回老太太,根本不是什麼小事,自從雪柔姑娘住進聽雨軒後,每晚上都要做噩夢,她天天都要被噩夢驚醒,總夢見這屋子裡有成姨娘的鬼魂,覺得十分不吉利,但她又不好和您說,只得一個人獨自承受。林姑娘多次夢見成氏的冤魂來找她,說她霸占了她的床,想要林姑娘的命,那鬼魂還天天盯在林姑娘床前,瞪大眼睛看著她,讓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看來,這院子真的有古怪,要不,讓咱們姑娘搬出去住,這裡是住不得的了。”

    聽到倩蘭暗幽幽的說完,南宮嫿嘴角溢起一抹冷笑,她終於懂了,好端端的,林雪柔突然大叫,看來,這是早預謀好了的,先是大叫,隨後把老太太叫來,然後自己裝好人,讓倩蘭將有魔障的事說出來。

    林雪柔的心思她還不知道?她不想住在清冷又偏遠的聽雨軒,因為這裡離清墨軒太遠了,她想住正經主子的院子,比如飛羽院、鳳莛軒或者清墨軒,甚至住老太太的興安堂也可以,只是,憑她這樣的身份根本不能住正經主子的院子,能給她個聽雨軒已經是不錯的了,還如此的不安份,天天想著勾引父親,企圖給自己討得個正經身份。

    她之所以知道這其中的原由,原因是從林雪柔一住進聽雨軒起,經常找藉口要向母親調院子,可母親不答應,她就經常提,她大概是覺得和兒子住在這裡太悶了,想方設法的要換地方,才鬧出這等么蛾子。

    最重要的是,前幾天,在老爹回府時,林雪柔領著丫鬟刻意去前院玩,又故意與老爹偶遇,兩人還聊了一下午,但因為她住得遠,好端端的跑去前院,一去眾人都知道她的心思,下人們就回复南宮嫿,說林雪柔這小妖精不安份,腆著臉想爬侯爺的床了。

    雖然這話說得過了些,但林雪柔已經是寡婦,又帶著個六歲大的孩子,這樣的身份,她又如何嫁給父親?

    聽到倩蘭這麼說,林雪柔立即冷聲喝斥倩蘭道:“小丫頭,胡說什麼呢?哪有這樣的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

    林雪柔雖然這麼說,但老太太卻是聽明白了,聽完後,她一雙陰鷙的目光已經冷冷看向南宮嫿,要不是南宮嫿不肯讓林雪柔住飛羽院,雪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說來說去,都是南宮嫿太小氣,明知道她領雪柔在府裡住,就是為了抬舉雪柔,讓雪柔以後有好日子過,誰知南宮嫿卻推三阻四的,想起她就氣惱。

    此時的林雪柔,臉色蒼白,肌膚隱隱透著臘黃,眼窩紫黑,好像沒睡好又沒吃好的樣子,看著她悶悶不樂的,老太太便道:“你們是怎麼伺侯的林姑娘?竟把她伺侯成這樣,連個丫頭都不如,說,你們是不是短了她的吃食​​?”

    倩蘭、菊蘭兩人嚇得忙搖頭,紛紛否認道:“老太太開恩,奴婢們哪敢剋扣林姑娘的吃食,只是……總有丫頭婆子在背後說林姑娘的閒話,說她一個寡婦,帶著個外人的兒子,竟在咱們侯府騙吃騙喝,哪有這樣的道理。她們還說,這侯府是侯夫人當家,怎能容忍別人住進來,還說林姑娘時時刻刻想著爬老爺的床,想搶侯夫人的寶座,總之一個個都說得很難聽,說得我們姑娘食不下嚥,夜不能寐,所以才這樣了。”

    南宮嫿淡淡抬眸,丫鬟婆子們說得很正確啊,林雪柔哪裡委屈了,吃得好住得好,難道還想破壞別人家庭麼,她可不想平白無故多個弟弟,給將來的弟弟留隱患,而且別人家的孩子,這也太離譜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這個想法。

    如果真的有這想法,她一定會將這想法扼殺在搖籃之中。

    聽到倩蘭這麼說,林雪柔已經難受的哭了起來,老太太則陰沉著臉,十分不悅的看了南宮嫿一眼,道:“究竟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她們是不是活膩了?倩蘭,你給我報上名來,我一個個的治!”

    倩蘭嚇得臉色蒼白,忙擺手道:“奴婢也不清楚,畢竟大家都在說,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治了,咱們姑娘一向柔弱善良,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每天都哭,看得奴婢們好難受,而且這屋子裡陰氣太重,太不適合人居住了,連奴婢們都經常做噩夢,日夜難安!”

    聽到倩蘭的話,老太太臉色更差,南宮嫿冷冷看了眼倩蘭一眼,這倩蘭、菊蘭都是林雪柔進府後老太太給的丫頭,一切都聽老太太的,自然是什麼都敢說,這不明擺著告訴眾人,侯夫人叫丫頭婆子們欺負林雪柔了?

    要沒有侯夫人授意,下人哪敢嚼林雪柔的舌頭?

    林雪柔這時又難受的咳了兩聲,漲紅著臉,看得老太太直嘆氣,思索一會兒後,她看向南宮嫿,幽幽的道:“嫿兒,如今你林姨在這裡專做噩夢,你說說,該怎麼辦?”

    老太太將問題拋到南宮嫿那裡,南宮嫿則是淡然一笑,看了看屋子四周,不緊不慢的道:“怎麼孫女以前沒聽過這屋子鬧鬼?林姨,是不是你看了什麼話本小說,胡思亂想想多了?要不,我派人去寧國寺請幾個弟子來給聽雨軒做場法事,將鬼驅走?”

    南宮嫿已經明擺著拒絕將林雪柔挪到其他院子裡,她可不想引狼入室,讓狼霸占了屬於自己的地方,更不想多一個蘇姨娘這樣的角色來奪父親的寵愛,因為她很不想看到娘親難過的樣子。

    聽到南宮嫿的話,林雪柔眼裡露出一抹焦急,有些尷尬的笑道:“怎能麻煩大小姐做這些事,我沒事的,可能是我身子弱,鎮不住這裡的妖魔鬼怪,若是能換個地方,估計就沒事了。”

    繞來繞去,林雪柔終於將自己的意圖繞了出來,果然不出南宮嫿所料。

    老太太聽南宮嫿說讓人來驅鬼,很明顯就是不讓雪柔搬院子,她本想發怒,可又礙於南宮嫿如今的身份,好歹她也是個皇子妃,雖然要外嫁走的,但在她出嫁之前,她還是暫時忍一忍,等南宮嫿外嫁之後,到時候侯府便是她的天下,她想怎麼就怎麼。

    這時候,不宜和南宮嫿攤牌,畢竟南宮嫿現在變得十分聰明,到時候巧舌如簧的搬出聖上什麼的來,又得惹兒子生氣,她和兒子的關係本就越來越僵,可不想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再鬧僵了。

    老太太思索一下,一雙精明的眼睛四處掃了掃,便道:“雪柔,你先暫時住在這裡,就按嫿兒說的,請高人來做兩場法事,看能不能去去這晦氣,搬院子的事,過一段時間再說。”

    言下之意,是讓林雪柔忍,林雪柔也懂,便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

    這時,老太太還想和林雪柔說心裡話,就把南宮嫿她們譴了出去,等幾個姐妹都離開之後,老太太又把下人全叫出去,一雙眼睛巴巴的看向林雪柔,試探的道:“雪柔,不是姨母不疼你,有一件事姨母想和你商量。”

    林雪柔心裡咯噔一下,忙朝老太太溫柔的道:“有什麼事姨母儘管說,雪柔都聽姨母的。”

    老太太想起俊哥兒,微微遲疑一下,便道:“你那俊哥兒原本是王家人,自打王強去世後,你就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他拖養大,只是,他再怎麼也畢竟姓王,不姓南宮。把他養在府裡,實在不是長久之計,依姨母的思慮,想讓你在府里永遠陪著我,姨母到時候會為你想辦法,至於這個孩子,你乾脆送回江西算了,讓他跟著他爺爺奶奶過!”

    林雪柔一聽,當即一臉不忍的瞪大眼睛,眼睛在眼眶裡打轉,忙搖頭道:“姨母,您也是有兒子的人,你知道做母親的​​心,我就是捨不得俊哥兒,才把他帶進京的。你不知道,他爺爺奶奶有多討厭他,他們只疼大房的孩子,對我們二房是又打又罵。那兩個死老貨,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偏心大房的人,和著大房的人一起擠兌我們。他們佔了王強留下來的房產和田產,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才帶著俊哥兒前來投靠您的。如果就這樣把俊哥兒送回去,他們一定會打死他的,與其讓俊哥兒回去送死,我寧願……讓他跟在我身邊。”

    老太太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做母親的​​心,便道:“你那婆家當真這麼狠?”

    林雪柔忙紅著眼眶,哽咽著點了點頭,“他們真的很刻薄,哪有姨母您十分之一心善,她們那種鄉間老貨,根本不懂得尊重人,把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又豈會真的接納俊哥兒?俊哥跟著他們,只會變成傻子,他們是不會讓他上學堂的,如果俊哥兒能跟在我身邊,以後他長大成了人才,一定會跟著我孝敬姨母你的。這世上,雪柔就只有姨母你一個親人了,求求姨母不要趕雪柔走,不要捨棄俊哥兒,讓他找個學堂唸書。我答應姨母,把俊哥兒當下人一樣的養在侯府,只要給他口飯吃,讓他正經上學,其他時候他就是姨母的奴才,可任憑姨母差譴,絕不覬覦一分侯府的東西,更不會鬧得家宅不寧,姨母知道俊哥兒很懂事很聽話的,雪柔求求姨母了。”

    林雪柔說完,忙在床上朝老太太跪下,對著堅硬的床沿就給老太太磕了個頭,看得老太太忙將她扶起身,一臉心疼的道:“雪柔,你別這樣,我把你從小撫養長大,原是想讓你下嫁給昊天的,可你倆沒有緣分,年歲相差太多。雖然這樣,我心中一直有這個心願未了,如今你做侯府正夫人肯定是不行的了,你是我的親侄女,我也就你一個貼心的孩子,我可以許你一個妾位,但這孩子,咱們還得仔細斟酌著!”

    老太太說出這話的時候,林雪柔已經驚慌失措的抖著身子,忙道:“姨母,雪柔不懂,你是讓雪柔下嫁給表哥?”

    老太太遲疑一下,咬了咬牙,鄭重的點了下頭。

    林雪柔其實心裡早有這樣的想法,如今她一個寡婦,又帶著兒子,就是嫁個放馬的都是她的造化,如今能嫁在侯府做正經的姨娘,上頭又有老太太罩頭,以後的日子定是吃穿不愁,如果一舉生出兒子,更是風光無限,她心里天天夜夜都在祈求上蒼滿足她這個願意。

    如今老太太主動說出來,要提攜她,她自然是十分的激動。

    “對,你是我侄女,我不疼你疼誰?”老太太堅定的點頭。

    “可是,夫人和大小姐會不會不同意?我看她們有點不喜歡我。”林雪柔說出心中的疑慮,微微咬著下唇。

    “她們敢!真以為這侯府是她們當家了?連侯爺都得聽我這老太太的,何時輪到她們發話了?等時間成熟,我自會去給侯爺說,這段時間,你就有意無意的接近侯爺,他自小就是個色鬼,心又軟,有時又懦弱,喜歡同情弱小,你就向他訴訴苦,或者像知已那般談談心,等他對你有意的時候,這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老太太對這個兒子倒是了解得很透徹,聽得林雪柔直點頭,好像真的看到曙光一般,

    飛羽院裡,南宮嫿捧著手中的銀耳蓮子羹,輕輕吹了吹上邊的熱氣,這時,何然已經埋首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給南宮嫿行禮,然後小聲道:“大小姐,顰兒傳來消息。”

    說著,何然就把顰兒偷聽到的老太太與林雪柔之間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南宮嫿,這顰兒是何然安排的一個丫頭,一直在聽雨軒外頭守著,有時候做些熬藥、燒柴和打掃的雜事,卻有機會靠近房間,能偷聽到老太太和林雪柔的談話。

    南宮嫿聽完後,不得不讚賞何然的機靈,在林雪柔住進來之時,她已經率先吩咐過何然,讓他派個丫頭去聽雨軒,沒想到如今便見成效了。

    將何然打發出去的,邊上的喜媽媽氣得朝外“呸”了一記,上前就朝南宮嫿憤憤不平的道:“大小姐,咱們府免費養著林姑娘,沒想到她竟起了那種心思,想爬咱們老爺的床,這也太不要臉了點。”

    南宮嫿喝了一口湯羹之後,緩緩將湯羹放到黃花木桌上,晶瑩如玉的眼眸嵌著一縷汪洋的影子,嘴角不屑的冷勾,沉聲道:“本來我是無意趕她走的,如今她心思不單純,想著一步步滲進侯府,今天能要院子,明天就能要我爹,等這些都要成功後,她是不是要裝可憐的要我娘親的位置,以及奪得掌家之權,和老太太裡應外合的刮乾淨侯府?”

    說到這裡,南宮嫿已經“啪”的一掌上拍在桌子上,渾身透著一股子不可違抗的氣質,又道:“夫死,寡婦,帶個兒子已經不吉利,還如此的不知收斂,我豈會讓她稱心如意?”

    說來說去,這其中有老太太在背後撐腰,否則林雪柔哪敢如此大膽,好個老不羞,真是處處想著算計娘親和她,以達到為自己謀取權利地位的目的。

    “媽媽,傳消息給顰兒,讓她密切監視聽雨軒的一舉一動,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來向我禀告。”南宮嫿沉聲吩咐道。

    喜媽媽在應了一聲後,又道:“如今夫人就快生產,咱們可要萬事小心,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我去給顰兒打過招呼之後,就去照顧夫人,大小姐你要準備去皇長孫府的事,一定要好生休養身子,到時候定要大放異彩。”

    喜媽媽說完,笑嘻嘻的便離開了,南宮嫿則微微一笑,看著喜媽媽著急維護自已的樣子,她只覺得十分的感動,去皇長孫府不惹事都算好的,她哪會大放異彩讓安容華嫉妒。

    月夜,一月的天氣仍舊很冷,雖然已經不再飄著大雪,不過連呵口氣都透著寒意,南宮嫿坐在窗前,看了很久手中的醫書,這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大半夜了,丫鬟婆子們一個個全到抱夏裡睡著了,只有她硬是撐到現在。

    發現自己竟然一看書就看到晚上後,南宮嫿便站起身,將房門打開,準備出去透透新鮮空氣,讓自己清醒一會,繼續看書。

    畢竟,她和祁翊比起來,相差得太遠,連祁翊的皮毛都沒有,所以她要多看書,多練習,這樣才能提升自己。

    走出屋子後,南宮嫿立即感到一陣沁涼的拂面吹來,她下意識的抱緊身子,突然,只聽“咚隆”的一聲,南宮嫿看到有個黑影已經從牆上翻了進來。

    看到那黑影,南宮嫿立即轉身就跑,更想大聲呼叫,誰知聽那黑影已經焦急的道:“嫿兒,我是逸昇哥哥,你先別叫,我不會傷害你。 ”

    原來是袁逸昇,大半夜的竟不知羞恥的翻牆來找她,難道他不知女子閨譽為何物?還一口一個逸昇哥哥,她真覺得噁心,想吐。

    袁逸昇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後,趕緊走到南宮嫿面前將她攔住,一臉焦急又深情的看著她,“嫿兒,怎麼這麼久你都沒聯繫我了,聽說皇上要選你與燕國和親,此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聽宮裡的人都在傳,但不敢問皇上。”

    南宮嫿則不動聲色的退離袁逸昇一步,有此略顯冷清的道:“聖上的命令,嫿兒不敢違抗,但你深夜翻牆進來找我,這是毀我清譽的事,難道你想看我像方麗薇那樣被人沉塘浸豬籠?”

    袁逸昇看到小美人臉上帶著薄怒,忙擺了擺手,臉上有一絲歉意,“對不起嫿兒,我太思念你了,自從上次你暗示我可以來侯府提親後,我就一直努力的想當上大官,如今我當上巡城御史這樣的大官,終於有資格來向你提親了。只是,我還沒爵位,還是顯得配不上你,這也是我一直猶豫的,沒想到,皇上竟然將你許配給那燕國的六皇子。誰不知道那六皇子是個廢物加人渣,我真不願意看嫿兒你嫁給這種人,我心中早認定你是我的妻子,如今你要嫁作他人,我的心好痛,我不甘心。”

    袁逸昇說得清真意切,說到最後,還激動的將雙手搭在南宮嫿肩上,一雙眼眸深邃的看著她,雖然這張皮相很好看,但他的心卻是十分的醜陋。

    南宮嫿立即將袁逸昇的手推開,看來,她只是略微使了點手段,便真的讓袁逸昇迷惑了?像袁逸昇這麼自私的人,會真心喜歡她?絕不可能,他只是看中她賢惠的名聲以及家世相貌罷了。

    不過,能耍,她自然繼續耍下去了,想到這裡,她便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此時,她眼睛裡已經浸起一道霧氣,楚楚可憐的道:“逸昇哥哥,你也知道,婚姻大事,任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之前既然喜歡我,為何不來侯府提親,拖到現在,我人已經是六皇子的了。我也好恨,恨這皇家,為什麼要控制我的婚事,因為棲霞公主嫉妒我與祁世子師兄妹的關係,誤以為我喜歡祁世子,便在我們之間橫加阻攔,才給我弄了這麼一門爛親事。其實她哪裡知道,我心裡愛的只有你,逸昇,我好愛你!”

    說到最後動情,南宮嫿忍不住快流淚了,這一幕,看來那牆頭上叼著一根青草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他硬是極力忍住要噴飯的衝動,只是淡淡的坐在牆頭,無聲的看著這一幕,眼眸間卻有些淡淡的哀愁。

    袁逸昇聽到南宮嫿深情的告白,這下子更是激動,他就知道嫿兒喜歡的是他,忙道:“若是六皇子能主動退親,到時候我是不是就可以迎娶嫿兒了?”

    南宮嫿有些驚訝的看向袁逸昇,忙道:“逸昇哥,你要做什麼?憑你的力量,怎麼能讓六皇子退親呢!人家是燕國的皇子,咱們恐怕連靠都無法靠近他。”

    “我有個辦法,宮裡不是要送畫像去燕國,到時候等使節出城時,我藉口巡守城門,檢查他們的物事,將你的畫像換掉。”袁逸昇想了想,想出了這個辦法。

    南宮嫿則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動的道:“可是這樣,你會不會太冒險了,怎麼換呢?”

    “宮中畫師給你畫的畫像一定十分漂亮,到時候我換一副醜八怪畫像給他們,讓六皇子看了主動退親。誰都知道那六皇子好逸惡勞,窮凶極惡,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你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子,他怎麼配得上?只有我才是真心愛你的,像祁世子,說不定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是個良人,還有齊王世子,他只愛他逝去的夫人,根本不愛你,不過是拿你玩玩罷了。”

    聽到袁逸昇這麼評價自己,那牆頭的男人忍不住咬了咬手裡的青草,狹長的鳳眸也攸得變得深沉起來,好像一頭野豹般在黑暗中盯著袁逸昇,這該死的男人,竟敢把他形容得這麼惡劣,他是在說他自己麼?

    一個不會游泳的男人,為了攀附公主,不要臉的跳下河,他都承認他夠無恥的了,沒想到還有比他更無恥的人,orz╮(╯▽╰)╭

    南宮嫿聽到袁逸昇如此詆毀祁翊和楚宸燁,當即有些慍怒的看向他,鄭重的道:“公子,我喜歡的是你高潔的品性,不屈的意志,而不是這麼旁若無人的議論他人。”

    袁逸昇見南宮嫿不高興了,立即停止更想說出的話,他原本還想把那兩人描述得更差,沒想到南宮嫿竟生氣了,他只好尷尬的笑了笑,又道:“嫿兒,我真的不想讓你嫁給六皇子,我怕換畫像不成功,或者他看到畫​​像依然要來蒼祁的話,那我就徹底的失去你了。”

    “可珏妹妹怎麼辦呢?她最近經常出入你的袁府,她會不會……已經是你的人了?”南宮嫿說到這裡,好似懸著一顆心的樣子,看袁逸昇的眼神有那麼一刻的委屈。

    袁逸昇立即搖頭,“怎麼可能,我和她只是談論詩文,我並沒有碰過她,我深愛的是你,怎麼會喜歡她?”

    南宮嫿只覺得這男人太虛偽了,兩人天天在一起,她就不信南宮珏沒失身,便眨了眨霧濛濛的睫毛,委屈的道:“你既然喜歡我,又為何天天與珏兒在一起,你這不是誆騙我麼。”

    袁逸昇見南宮嫿吃醋了,心裡卻是很高興,沒想到堂堂一個侯府大小姐,竟然也會為他吃醋,當然,他現在身份不同,掌管著整個京城的巡城事務,權利極大,有美人願意送上門來是很正常的。

    但是南宮珏很得他歡心,很會討他喜歡,經常做一些別的女人不願意甚至嗤之以鼻的事,這樣的女人,做妾是最舒服的,他也不想放棄她,但是,他需要一個像南宮嫿這樣天仙般的正妻,也只有南宮嫿或者她以上品級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他剛才說配不上南宮嫿,只是以前的自己罷了,如今的他,配南宮嫿足足有餘,南宮嫿這樣冰清玉潔的美人他是娶定了,但南宮珏那種願意為他捨棄一切的狐媚女人,他依然要,兩者都要也不過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南宮嫿能得到正妻之位,已經是她的福分。

    但她還未嫁過去就心生妒意,這點讓他微微不悅,不過小女人嘛,哪個不吃點飛醋,這樣一想,袁逸昇又釋然了,看著月光下唇紅齒白、溫柔如水的女子,他只感覺喉嚨一緊,身體有一陣電流滑過。

    他來之前就想過了,今天不僅要得到南宮嫿的答案,還有一個計劃在心中深埋著,就是,他要搶在六皇子麵前先得到南宮嫿,讓六皇子那個人渣戴綠帽子,看他還敢搶自己的女人。

    想到這裡,袁逸昇一把將大掌搭在南宮嫿肩上,然後低呼一聲,迅速將南宮嫿帶到他懷裡,將她死死抱住,在她耳旁溫柔又焦急的道:“嫿兒,我想了個辦法,能讓我倆雙宿雙飛,我們不如將生米煮成熟飯,今天晚上就要了你,到時候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六皇子一定會退親的。”

    南宮嫿早知道袁逸昇大半夜的爬牆,絕對不會那麼簡單,立即蹙著秀眉,想把袁逸昇掙開,同時也厲聲的道:“請公子自重,你這樣只會害我,你認為六皇子不會生氣,皇上不會殺了我?你想讓我像方麗薇那樣死去,被萬人唾棄麼?你認為到時候皇上知道我倆苟且,當真會不計前嫌的給我倆賜婚?”

    袁逸昇倒沒想到要將兩人的事捅到皇上面前,他想的是先得到南宮嫿的人,而且是在暗中得到,不會將此事傳出去,他又不是傻子,一旦傳出去,他這官也別想當了,到時候他努力得來的一切都會失去。

    他只是心里略微陰暗的想,他只要現在爽快,先得到美人的身體,至於後面的,依情況來分析,如果南宮嫿出嫁成功,他就忍痛割愛,為了自己的權勢放她去,反正人家的第一次他都得到了,他一點​​都沒損失。

    如果人家嫌棄,看不上南宮嫿,那他把她娶了便是,反正都是他的女人,他自己得到的,也不虧,到時實在不行,可以讓南宮嫿做他的小情人,總之,南宮家兩姐妹都是用來玩的,只是他對南宮嫿多一絲真心罷了。

    想到這裡,袁逸昇已經猴急的箍緊南宮嫿,裝得十分溫柔的道:“嫿兒,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我倆的事你先不要傳出去,這會損害你的閨譽,但我會想辦法讓六皇子退親,你知道嗎?我天天都在想你,我今晚就要得到你,我要教你品嚐人生的樂趣,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如果是南宮珏,肯定會說:“什麼人生樂趣,你快教我。”

    換成了南宮嫿,她已經冷冷勾起下唇,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煽在袁逸昇臉上,只聽啪的一聲,這巴掌打得十分響亮,前仇新恨加起來,就這麼打死袁逸昇都不為過,南宮嫿真想叫下人來抓住這個男人,活活將他打死。

    要不是看在她名聲的份上,她怎會極力的忍他?

    袁逸昇被這麼打了一巴掌,吃驚得摀住臉,突然,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一雙眼睛憤怒加深冷的盯著南宮嫿,有如狂風暴雨般怒吼道:“你敢打我?我如今已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窮鬼,我是巡城御史,你竟敢打我?”

    說完,袁逸昇已經像豹子一般掐住南宮嫿的雙肩,然後張嘴就要去咬南宮嫿如水蜜桃一般的唇,下身更是直往南宮嫿身上頂,​​將她一把抱到邊上的槐樹上,企圖就在這裡得到她。

    南宮嫿驚覺袁逸昇的暴怒,只覺得這個男人心裡有病,分明是他不佔理,他欺負了人,被打一巴掌竟然憤怒得像她挖了他家祖墳一般,這麼極端的男人,她前世是怎麼看上他的,真是瞎眼睛。

    這時候,袁逸昇已經罵罵咧咧的要去強吻南宮嫿,還怒聲道:“我堂堂巡城御史,皇上身邊的紅人,你算什麼東西?賤人,憑你也敢打我,我會讓你後悔的,把衣裳脫掉!”

    此時的袁逸昇,像失心瘋一般,為了自己所謂的自尊就朝南宮嫿親去,就在他快親到時,他突然怔在原地,身子不動了,眼珠也不動了,接著,他已經緩緩倒在地上,像死豬一樣昏睡過去,看來是被人放倒了。

    看著這驚險的一幕,南宮嫿驚魂未定的拍著自己的胸脯,猛地一瞪過去,便看到那月光下,燦若芳華的男人正眸子含笑的朝自己走來,男人身上的玄色錦袍被風揚起,頭上的玉冠透著瀲灩的光芒,殷紅的唇似笑非笑的勾起,用極其醇厚的聲音道:“好久不見。”

    南宮嫿忙朝男人行了個禮,踢了踢地上如死魚般被打昏的袁逸昇,看到地上碎裂成兩半的磚頭,那磚頭上還帶有點點血跡,便朝男人道:“叔叔下手可真狠,把他頭都打破了,不過,你下來的姿勢比他好看多了。不過,深更半夜的,叔叔怎麼會在這裡?”

    楚宸燁是用輕功飄下來的,而袁逸昇則是像狗一樣摔下來的,還摔了個狗啃泥,後面慢悠悠的爬起來的,兩人一比,高下立見。

    楚宸燁吐掉嘴裡的青草,淡淡勾起嘴角,“路過而已,不料在外邊聽到響動,本世子就勉為其難的進來英雄救美了,咳咳……你不用太感動,也不用感謝本世子,這都是作為男人應該的。”

    南宮嫿朝楚宸燁微微一笑,心裡卻是忌憚和懷疑這個男人的,她不相信他是因為喜歡她才來的侯府,更不相信他是路過,便道:“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叔叔,只是,叔叔這也太巧合了,讓嫿兒不禁心生疑惑。”

    楚宸燁微挑眉梢,眼神若有所失的看向南宮嫿,突然轉變話題,道:“嫁給六皇子,你開心麼?”

    為什麼她總把他的動作當成是企圖,總是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他,難道,他生了一張壞人的臉?

    “本叔叔不過散步不小心散到侯府外邊,再加上在外碰到鬼鬼祟祟的袁逸昇,又很巧的坐在牆頭看了場戲,最後又更巧的扔了塊磚頭罷了,這也能理解成別有用心,看來,你這小娃娃腦袋裡裝的是漿糊,竟把叔叔想成和他一樣的登徒子。”楚宸燁說到最後,已經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宮嫿,不過此刻他的眼神,比之前冷了不少,且十分認真的看著她。

    南宮嫿聽到楚宸燁的大論,便無奈的扶了扶額,她可沒把他想成登徒子,想起他之前的問話,便將目光看向遠方,淡淡的道:“人生來便有許多身不由已的事,尤其是女人,他們要我嫁,我怎能不嫁?我自然很開心,開心得天天都在笑!”

    楚宸燁卻看出了南宮嫿佯裝開心下露出的點點落寞,突然,他一把勾住南宮嫿的腰,南宮嫿只覺得男人好像帶她飛了起來,沒一下子她們便雙足立地,接著,耳旁吹過一陣冷風,她便看到她和他正往房頂上飛去。

    月光下,兩襲翩翩身影對著月光飛上去,慢慢的,像兩隻輕靈的蝶一樣飛到房頂上站定,月光印著兩人的影子,此時,顯得浪漫而多情。

    南宮嫿一站到房頂上,立即從楚宸燁懷中掙脫,小臉有些尷尬的看向地下,一看那遠遠的院子,她嚇得魂都快掉出來了,她這輩子從來沒做過如此誇張的事情,她竟然被他用輕功帶到房頂了。

    “你看,房頂下的花花草草,好像染上一層銀輝一般,比之前,是不是更美了?”楚宸燁淡笑著看向房頂下的一切,又眺望向遠處的萬千燈火,只覺得這樣的場景,美得別緻。

    南宮嫿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看著自己腳下簇簇盛開的紅梅,以及遠處綿延的房頂,還有隱約的燈火,只覺得連空氣都是香的,便微閉上眼睛,張開雙手,仰頭細細的感受天地的浩渺。

    看著南宮嫿醉心的樣子,楚宸燁突然覺得心頭某根弦似被牽動似的,不會吧,這只是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奶孩子,他竟然有弦動的感覺?

    想到這裡,楚宸燁立即搖了搖頭,卻是不由自主的道:“怪不得祁翊會喜歡你。”

    “啊”,冷不防的,南宮嫿聽到楚宸燁的話,立即朝他尷尬一笑,看著楚宸燁很認真的眼神,她同樣認真的看著他,突然道:“叔叔,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楚宸燁仰頭看了看天,很淡定的道:“放心,肯定不是我,我不用擔心。”

    “我……”南宮嫿遲疑一下,慢慢朝房頂前邊走去,楚宸燁也淡​​淡的跟在後方。

    “為什麼就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呢,要我嫁給六皇子,我寧願新婚之夜吊死在他床頭。”南宮嫿有些半開玩笑又半認真的道。

    才說完,只見楚宸燁就一把拉住她,將手搭在她的雙肩,很認真又嚴肅的道:“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會死得很難看的,你肯定接受不了那樣的自己,換個死法吧!”

    “你個臭叔叔,竟這樣安慰我!”南宮嫿氣惱的抬眸,一拳給楚宸燁打過去,楚宸燁便朗笑著跳開,兩人在房頂上打打鬧鬧的,聽著風聲,聞著花香,南宮嫿竟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

    良久,兩人打鬧累了,南宮嫿坐在房頂上,雙腳垂到下面,只覺得連日來的抑鬱終於得到瓦解,而身側的楚宸燁在坐定之後,便從腰上掏下來一隻精緻的小白瓶,擰開瓶蓋,裡面便溢出一陣淡淡的酒香,只見他仰頭喝了一口,樣子十分的爽。

    南宮嫿見狀,也想向他討酒後,還沒開口,他已經將酒瓶迅速拿開,朝南宮嫿堅定的道:“女人不要喝酒,對身體不好,萬一你喝醉了賴上叔叔,叔叔可負不起這個責,說不定要被祁翊抓到樹上狂揍一頓,劃不來!”

    “噗……現在的你,當真是那個外界傳言,殘暴、狠毒又無情的你?”南宮嫿歪斜著頭,淡淡看向楚宸燁。

    楚宸燁思忖一下,雙眼生花般的溢出一縷銀光,紅唇淡啟,“看對誰了!對喜歡的人,我一直都是殘暴又惡毒的,愛之深恨之切嘛,對於你這種沒感覺的人,我才溫柔又多情。”

    南宮嫿又忍不住輕笑,這時,楚宸燁卻十分認真的看向她,道:“嫿嫿,如果有一天,我們兩人敵對,你會怎麼看我?”

    南宮嫿覺得奇怪,便道:“我們倆,有敵對的那一天麼?我是女子,哪有女子和男子敵對的,我又不和你打仗,而且我們都是蒼祁人,不可能敵對的。 ”

    “呵呵!”楚宸燁淡笑一聲,又是無比認真的道:“總會有那一天的!”

    說完,男人已經起身,無聲無息的箍住南宮嫿,一個輕功施躍,將她迅速帶了下去,等兩人站穩之後,楚宸燁學著南宮嫿的樣子,歪斜著頭,踢了地上的袁逸昇一腳,便道:“這人你怎麼處理?由本世子帶出去扔到亂葬崗?”

    “就這麼死,太便宜他了,今晚多謝叔叔幫忙,嫿兒自會想辦法對付他的!”南宮嫿朝楚宸燁行了個禮,楚宸燁微笑過後,他知道南宮嫿有能力對付這個男人,只是,一個弱女子,口中說出太便宜他的話,會不會太狠了?

    難道,袁逸昇前世與南宮嫿有仇,所以她才如此仇恨他?

    “對了,剛才本世子爬牆的時候,在外邊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叔叔把他們打昏扔街邊了。”

    接著,楚宸燁沒等南宮嫿過來,已經是一個輕靈的輕功飛到牆頂,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等楚宸我想走掉之後,南宮嫿看著地上的袁逸昇,嘴角溢起抹冷笑,慢慢走到袁逸昇面前,心裡溢起前世那些深深的仇恨,便咬牙切齒的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袁逸昇臉上,這一巴掌打得極重,帶著她前世今生的怒氣。

    袁逸昇比蘇姨娘還要可惡,她都不想讓蘇姨娘那麼簡單的死去,又怎會讓袁逸昇這麼容易死掉?這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要讓袁逸昇活得生不如死,天天受她的折磨,心裡的期待一次次落空,最後墜入無盡的深淵,爬得越高,就摔得越慘,她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想到這裡,南宮嫿拍了拍手,突然朝外面大叫道:“快來人,有小賊,快來人啊!”

    守夜的喜媽媽等人一聽到南宮嫿的叫聲,一個個在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在聽清那有賊的喊叫聲後,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一個個就迅速朝院子裡衝去。

    等喜媽媽一行人紛紛慌張的奔過來之後,南宮嫿已經朝眾人無比冰冷的道:“暫時不要聲張,把這賊人拖去藕香院,然後在藕香院外狠打他一頓,拿麻袋套著打,就說沒看清人,打去他半條命,再交給管家處理。”

    喜媽媽一聽,立即上前翻過那男人,一看,她便大驚失色,“怎麼會是他?袁主簿!”

    春、夏、秋、冬四婆子則不管不聞的把袁逸昇扛起來,春婆子當即道:“管他是誰,俺們不認識,俺們只知道有個賊人進三小姐閨房,要偷她東西,所以捉住他就往死裡打!”

    說完,深諳此道的春婆子已經領著三大婆子瘋狂的朝外邊奔去,喜媽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大小姐這是故意的,立即撒腿就跟了上去。

    藕香院,南宮珏正沉沉的睡在夢鄉中,冷不防的聽到一陣誇張的尖叫聲,緊急著便是重重的棍子聲以及男人的尖叫聲,那男人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南宮珏一下子驚醒,還以為自己現在正在袁府,以為自己聽到袁逸昇的叫聲了,便沒在意,正準備翻身又睡時,她又聽到外頭雜亂的聲音。

    這時,只聽藕香院的婆子一個個已經操起鍋碗瓢盆,在聽到“有賊”這樣的聲音後,一蜂窩的衝了出去,跟著打了起來。

    “吵吵吵,吵得本小姐睡不著,看到底是誰,竟敢來侯府偷東西,看本小姐不打死他!”南宮珏氣惱的起身,披了件外衣,便迅速趕了出去。

    一趕出去,南宮珏便看到一堆丫鬟婆子拿起棍子朝中間一隻大麻袋打了過去,一個個打得又狠又急,裡面的男人聲音叫得越來越慘,隱隱的,那麻袋還滲出血來了。

    這時,只聽裡面的男人斷斷續續的叫道:“誰敢打我?住手……我是巡城御史,不是賊,我是來巡查刺客的!”

    婆子們可聽不清,也聽不懂這話,只以為是這男的在狡辯,更是卯足了勁的打,又是一頓劈裡啪啦的棍子朝男人打去,南宮珏也只是覺得奇怪,也沒太聽清男人的話,只聽到什麼御史的。

    她沒好氣的看了那袋子一眼,厲聲道:“大膽小賊,深更半夜的竟敢擅闖藕香院,企圖毀我閨譽,來人,給本小姐狠狠的打,打死他!”

    袁逸昇此時已經聽到南宮珏的聲音,立即撒丫子似的大聲喊道:“珏兒,我是逸昇哥,快救我!”

    南宮珏哪聽得清他你含糊的話,只聽到一個珏兒,她已經是氣得秀眉冷蹙,一把奪過春婆子手中的棍子,盛怒的上前道:“本小姐不認識你,你再叫本小姐的名字,本小姐打斷你的腿!”

    南宮珏說完,掄起腿子加入戰鬥,幾悶棍給裡面的男人敲去,心裡卻十分憤怒,沒想到這小賊竟敢直呼她閨名,分明就是想藉此陷害她的名譽,她一定要打死他,省得多事。

    聽到南宮珏說要打自己,裡面的袁逸昇已經是氣得咬牙,他牙齒都快咬碎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在飛羽院麼,怎麼會被這麼多人當成賊打,南宮嫿呢,為什麼是珏兒在打自己?

    想到這裡,他氣得怒吼一聲,“珏兒,是我,我是逸昇!”

    這下子,南宮珏可聽清裡面男人的話了,她仔細的聽清後,突然又對著男人揮了一棍,厲聲道:“賤人,還敢用逸昇哥來騙我,你以為你是誰?死小賊,去死吧!”

    袁逸昇現在真是有苦說不出,啞巴吃黃連,只痛恨自己沒多帶幾個人,竟被人偷襲了,而且他被誰偷襲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時候,他身上已經到處是傷,血肉模糊,估計再打一會,他就沒命了,想到這裡,他用盡全身最後一口氣,大聲吼道:“珏兒,我真的是你逸昇哥,你肚兜在袁府,這能證明了不?”

    南宮珏這下子是真的聽清男人的聲音了,這聲音好熟悉,好像……

    聽到這裡,南宮珏嚇得立即朝眾人喝道:“還不趕緊住手,都住手!”

    喜媽媽便心神領會的住了手,大小姐可沒說要打死他,大小姐可說了,這個男人不能輕易死掉,不過,聽到那句肚兜,喜媽媽並春婆子幾人都一臉嘲弄的大笑起來。

    “喲,沒想到這小賊還有三小姐的肚兜,來人,快把麻袋打開,讓咱們看看,裡面究竟是誰。”喜媽媽吩咐完之後,春婆子已經麻利的將麻袋解開,此時,裡面男人的頭髮已經散亂成一團,看得喜媽媽好解氣。

    南宮珏迅速上前,撥開男人的頭髮,一張十分熟悉又烏青的臉呈現在她面前,看到面前被打得快昏掉的袁逸昇,南宮珏急得渾身顫抖,大聲道:“這可是巡城御史,你們一個個是怎麼辦事的,竟然將他打成這樣?皇上要怪罪下來,你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摘!”

    喜媽媽忙裝作不知的湊過去,仔細看了袁逸昇一眼,突然拍了記大腿道:“天哪,沒想到真是袁御史,敢問袁御史,深更半夜的你跑到咱們侯府來做什麼?咱們侯府可沒賊人,大家一時不查,都以為你是賊,才打了你一頓。而且,誰讓你不大白天來,要大晚上的來呢?而且在這藕香院,難不成藕香院裡有賊人,需要你親自來探查?”

    袁逸昇現在是欲哭無淚,氣得朝喜媽媽怒吼道:“死老貨,你們分明是故意的,你家大小姐呢,給本御史叫出來。”

    “我家大小姐在鳳莛軒陪夫人,什麼時候又與她有關了?袁御史,你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如今我們大小姐即將是六皇子妃,你可不能信口開河毀了她閨譽。 ”喜媽媽裝得十分誠懇又過意不去的道。

    看著喜媽媽的樣子,袁逸昇一時間都分不清真假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嫿兒怎麼不在,她的人怎麼在打自己?難道,這是她授意的?她不是說喜歡自己麼,怎麼會授意婆子們打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時,南宮珏聽到袁逸昇的話,心裡卻溢起濃濃的憤怒,南宮嫿這個賤人,竟趁她不備想勾引她的男人,還有袁逸昇,他竟然是來找大姐的,氣死她了,虧她還衝出來救他。

    南宮珏雖心裡不高興,不過面上則裝得十分心疼的看向袁逸昇,“御史大人,你是不是來查案的?她們許是認錯了,我這就叫你送你回府,快請大夫好好看看,別落下病根了。”

    袁逸昇現在不想管其他的,只想看大夫,身上疼得難受,便點了點頭道:“我追一個刺客追到城東,後發現刺客往侯府方向跑來了,我想著皇上的密令最大,想也沒想就衝進來抓刺客,誰知卻被她們抓住當成賊打,今天真晦氣!”

    “哎呀,袁公子,你都流血了,還說這些幹什麼?來人,還不快扶袁公子回府?”喜媽媽冷笑一記,便朝下人們吩咐道。

    南宮珏則冷然一步上前,朝喜媽媽沉聲道:“不用了,我自會派人帶袁御史回府,你們還是想想怎麼給御史交代吧!”

    “三小姐,這怎麼能怪我們呢?我們都不知道他是御史,況且,剛才可是你打得最重最狠,要交代,是不是由你先交代?”喜媽媽不甘示弱的看向南宮珏,氣得南宮珏直喘粗氣。

    這時,受不了的袁逸昇已經大叫起來,“都別吵了,珏兒,快讓你的人送我回府!”

    經過一大晚上的吵嚷,袁逸昇半夜闖府抓刺客的事,第二天就落到老太太和老爺的耳朵裡,袁逸昇是在藕香院被抓的,老太太和南宮昊天可沒那麼笨,相信他來抓刺客的說辭,又聽下人說他一口一個珏兒的叫,看來,他是來私會南宮珏的。

    一大早,南宮昊天就命人把南宮珏帶到興安堂,要對她進行審問,把南宮嫿等人全都叫去了。

    想著昨夜上袁逸昇被打成狗熊一般的樣子,南宮嫿就直覺得解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興安堂裡,老太太著一襲正紅色的雙線繡鴛鴦的對襟袍子,腳下踏個熱氣騰騰的腳爐,一雙眼睛氣憤又冷漠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南宮珏,南宮昊天此時已經氣得滿臉漲紅,一雙眼睛像要把南宮珏吃了一般。

    南宮嫿安靜的坐在邊上,臉上微微帶著些許焦急,這時的南宮珏,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看來之前已經被老太太數落過了。

    老太太坐在上首沒好氣的喝著茶,南宮昊天氣得盛怒的衝上去,一把抓起南宮珏的領子,大聲道:“說,你是不是在和袁逸昇私會?”

    南宮珏嚇得立即搖頭,驚恐的道:“請爹爹恕罪,珏兒沒有,珏兒只是和袁公子說過幾句話,並沒有和他私會,如今他已是正四品巡城御史,肯定是要暗訪查人的,所以才查到我們這兒來的。”

    聽到南宮珏狡辯的話,南宮昊天則不相信的冷瞪著她,氣惱的道:“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蠢貨,以前你就不聽話,與他在伯府惹出那種事端,如今方麗薇的例子已經擺在前頭,難道你想像方麗薇那樣,被世人戳脊梁骨,被沉塘而死?你真以為袁逸昇會娶你,他那麼自私的人,怎麼會看上你這個庶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說,你有沒有和他苟且?”

    如今袁逸昇都來到侯府與南宮珏私會了,說沒有苟且,誰會信,只是,南宮昊天心裡仍是不敢相信,萬一女兒真的失去清白,連累了侯府,他這個侯爺也別做了,就像定國公一樣,由國公並成了男爵,真的很丟人。

    “沒有,女兒還是清白的,真的沒有和他怎麼。”南宮珏現在當然是咬牙不認,南宮嫿只是安靜的喝著茶,如果這時候拿出南宮珏與袁逸昇偷情的證據,爹爹一定會將此事壓下去,最多不允許南宮珏再見袁逸昇。

    如果這一次饒了南宮珏,那她肯定賊心不死的還有下次,到時候鬧得世人皆知,才是對南宮珏最大的打擊,想到這裡,南宮嫿便上前一步,焦急的攔在南宮珏前頭,朝南宮昊天道:“爹爹,嫿兒可以證明,珏妹妹與袁公子沒有關係,嫿兒那日在宮中,就已經聽到消息,說袁公子在查京城裡的一名採花大盜​​,但這大盜十分精明,大張旗鼓他就不會出來行事,所以皇上命袁公子深夜徹查,而且不能驚動他人,以免打草驚蛇。可能是這樣,袁公子才來咱們侯府抓刺客了。”

    南宮珏覺得奇怪,沒想到南宮嫿竟然願意為她說話,她有些搞不懂南宮嫿了,她應該知道自己和袁逸昇的事。

    聽到南宮嫿的話後,南宮昊天果然不像之前那么生氣,不過仍舊冷冰冰的道:“無論如何,這事都不能傳出去,以後你們看好三姑娘,千萬不能讓她再出岔子。至於那袁逸昇,本侯看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如今他小人得志,在朝上多次對我不敬,這樣的人我們侯府任何人都不得結交,離他越遠越好,知道嗎? ”

    南宮珏立即抹了抹淚,一臉委屈的道:“女儿知道了,多謝爹爹寬恕。”

    南宮嫿眼底則嵌著冰冷的寒芒,她哪會真心幫南宮珏,不過想縱容一下南宮珏,讓她良成無法改變的後果後再將她的醜事一一揭發出來,到時候,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要打擊,就一擊擊中,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上首的老太太一直精明的觀察著下面的南宮珏和南宮嫿,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南宮昊天聽了南宮嫿的話後,氣也解了,便命人把南宮珏扶起來,又讓人嚴加看管南宮珏,這事才算告一段落。

    明天,便是安容華晉側妃的宴會,到時候,一定又有另一場好戲可看。

    ------題外話------

    噗,下手真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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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側妃宴會羞辱袁母


這一次的皇長孫封妃宴會,許多名流貴族都要去,幸好侯府門弟不算小,老太太也收到了請帖,要像上次一樣得不到進宮,她估計要憋死的。

    好幾天前老太太就一門心思的尋著要把南宮蕊兒一起帶去,一來是看看大家對南宮蕊兒的態度怎樣,二來看能不能給她找個婆家,蕊兒是她心疼的親孫女,她如果不為蕊兒籌謀,蕊兒這一輩子就完了。

    南宮珏因為袁逸昇闖藕香院一事得不到去,而且還要照顧蘇姨娘,南宮嫿卻是聽說,蘇姨娘那腿一直未見好轉,上次本來快要好了,卻被幾名下人給打傷,人又被猥褻,雖然人家沒做出真的輕薄她身子的事,但這件事已經讓父親極為震怒,在下令把那幾個工人亂棍打出去之後,他已經不再想看髒了的蘇姨娘一眼。

    如今,蘇姨娘的腿疾是好不了了,只能每天呆在床上以淚洗面,連床都下不了,恐怕下半身都只能在床上度過,不過她還算精明,把藕香院守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人進,那裡如銅牆鐵壁一般無法攻破,也沒人知道她真正變成什麼樣了。

    今天一大早,南宮嫿便早早起來開始準備,在略施粉黛之後,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如遠山一樣的黛眉看著很清秀,卻微微蹙起,好似一抹永遠化不開的墨一般。

    南宮嫿換上一件簇新的青蓮色雲綢的五彩納紗羊皮大襖,外罩一件多羅呢小嵌肩,下著白碾光絹攀枝耍娃娃挑線月白滿地鬆羊皮裙,腳踏金線描邊、銀錢勾樣且綴有一顆熠熠發光寶珠的松花綠鞋,最後系上一襲翡翠色綴孔雀翎片的披風,整個人看上去天香薰羽葆,宮紫暈流蘇,十分的亮彩奪目,卻又含蓄內斂,雅緻脫俗。

    來到興安堂等老太太時,老太太已經換上一襲飾三襴五彩瓔珞紋裙襴的官綠裙,身上的青色豎領團花刻玫瑰金絲的對襟襖子綴金鈕扣,外罩一襲圓領的玫瑰色紅袍,腰上素著一條銀鑲碧玉帶,鶴髮上戴著一頂金線五梁冠子,渾身珠光寶氣,顯得十分貴氣。

    而老太太領出來的南宮蕊兒頭髮長了那麼一指,仍舊由老太太給她戴好假髮,髮髻插釵,柔柔弱弱的跟在後邊,穿得也是十分的富貴,只是她的眼神卻帶著深深的自卑感。

    老太太看了一眼清雅脫俗的南宮嫿,眼底不由斂起一道暗芒,吩咐了聲出發後,祖孫三人上了同一輛馬車,朝皇長孫府而去。

    馬車到達皇長孫府的時候,南宮嫿扶著老太太一下馬車,就看到皇長孫府門口停著許多華麗的馬車,輛輛都是通體華貴,五彩斑斕,可想而知今天來的達官貴人之多。

    才下馬車,南宮嫿就看到對面中威伯府的馬車停了下來,趙影華早早的看見了南宮嫿,忙朝她招手,“嫿妹妹,我在這裡。”

    “影華姐。”南宮嫿一看到趙影華,立即將老太太的手鬆開,上前就拉住趙影華,後面的趙老太君一下馬車後,就盯著南宮嫿寵愛的笑,看得邊上的老太太十分不是滋味,這可是她的孫女,沒得要跑去向趙老太君獻殷勤的。

    “喲,是老太君呀,好久不見。”老太太板著個臉,朝老太君淡淡的道。

    按理說,她是侯府老太太,伯府的老太君見到她得率先行禮,沒想到趙老太君竟然給她擺譜,只顧著和南宮嫿說笑,好像沒看到她這老太婆似的。

    趙老太君見狀,同樣朝老太太淡淡的道:“原來是親家奶奶,的確是好久不見,都面生了,上次皇后壽宴,我還以為能看見你,沒想到你沒去,是身子不爽利還是怎麼的?”

    趙老太君假意的這一問,卻讓老太太老臉漲紅,明知道皇后沒給她下帖子,所以她才沒去成,沒想到趙老太君竟然拿這事來諷刺她。

    而趙老太君也不是吃素的,伯府門弟是不如侯府,但她是正二品誥命夫人,而老太太卻是三品,這一點老太太就不如她。

    老太太聽趙老太君如此的諷刺自己,臉色當即一沉,便道:“那次我的確身子不爽利,就由嫿兒代為去了,不過嫿兒聰明,在宴會上大展風采,有這樣的孫女,我也老懷安慰了。”

    言下之意是,我的孫女這麼出彩,你的孫女卻拿不出手,兩下一比,還是她贏了。

    趙老太君豈是好對付的人,當即毫不留情的看向老太太身邊的南宮蕊兒,眼帶笑意的道:“的確,我家影華是不夠出彩,不過勝在人規矩懂事,聽話知禮。不過,我也不會攛梭她去別人家謀前程,想她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就行了,不求她做什麼世子妃的。咦,聽說上次元宵節刺殺時,有個挨千刀的混蛋竟然用胯下坐在蕊兒的臉上,當眾朝她撒尿,還有上上次在齊王府前的那幫叫花子,硬生生的合力欺負了蕊兒,還惹得蕊兒自殺,如今蕊兒的心裡還有創傷,老太太就把她帶出來見人,她會不會想起傷心事做些不好的事出來?”

    趙老太君這通話一說出來,當即說得南宮蕊兒眼色羞紅,老太太一張老臉也掛不住,邊上有幾名夫人也圍過來听笑話,聽到最後的時候,大家都一臉鄙夷的盯著老太太和南宮蕊兒,這南宮蕊兒本就不吉利,老太太還帶她進皇長孫府,也不怕她身上的腌臢之氣沾染了新側妃。

    而且這南宮蕊兒的倒霉事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會子被眾多叫花子合力欺負,一會子被人噁心的猥褻,要是換作別家小姐早受不住自殺了,沒想到這南宮蕊兒鬥志那麼昂揚,竟然能腆著臉活到現在,也真夠不要臉。

    看到眾夫人懷疑且鄙夷的眼神,老太太為了挽回面子,忙暗掐了把身邊的南宮嫿,南宮嫿被老太太一陣狠掐,眼底立即溢起陣陣火光,雖心裡不爽,面上則為了侯府名聲朝眾人笑道:“各位夫人,外祖母,外面風大,咱們進去暖閣裡坐著聊吧?”

    “還是大小姐謙和懂事,我就喜歡你。”一名夫人走過來,朝南宮嫿溫和的笑過之後,大家便有說有笑的踏進皇長孫府,根本沒人理會老太太。

    這時,老太太卻冷不防的冒出來一句,“瞧這皇長孫府多華麗,緊挨著的就是數一數二的太子府,安姑娘真是嫁對了人,她嫁對人,咱們侯府也面上有光。”

    趙老太君一聽,當即冷笑道:“安側妃嫁對人,關你侯府什麼事?”

    老太太就知道有人會問,就擺起譜子,一邊踏進花園一邊道冷笑道:“想當初,安側妃只是一介民女,她獨自上寧國寺選女弟子的時候,被兩個流氓欺負,後來讓我家嫿兒救了,之後就跟著嫿兒在侯府學醫,學了得有好幾個月,當時我也常和她談心,我早就把她當成親孫女了。沒想到她也有今天,真的讓人刮目相看。”

    老太太一席話,聽得邊上眾夫人大吃一驚,大家都十分驚奇的思索她的話,沒想到這安容華與侯府還有那麼一段淵源,只是聽老太太這種語氣,十分的不舒服,她怎麼能當著眾人的面把安容華的底子抖出來,萬一壞了安容華的名聲,豈不是連累大家?

    就算她曾經是草民之女,這些事情私下說就行了,拿到明面上來說,而且是跑到皇長孫府來說,難保不會傳到人家耳朵中去。

    南宮嫿也恨不得衝上去堵上老太太的嘴,與老太太一起她真覺得丟人,而此時,那拐角前方,一襲通體正紅色又珠光寶氣的女子領著十二名宮女站在那裡,正目光含冰的看向眾人,淡淡的道:“各位辛苦了,想著嫿妹妹來了,本宮便親自前來迎接,卻沒想各位都來了,快請進。”

    看到這絢麗多姿的美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尤其是老太太,她只覺得安容華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敵意,估計早就將她剛才的話聽得一字不漏了,她這才覺得自己失了口,趕緊低垂下眸,和眾人一起朝安容華行禮,“老身給安側妃請安。”

    “在這裡各位都是長輩,大家快請起,不必多禮。”安容華擺出一家之主的態度,那身正紅色的衣袍告訴眾人,她如今深得長孫殿下寵愛,連正紅色也敢碰,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南宮嫿只是淡淡與安容華對視一眼,見安容華笑得很虛偽,眼裡還有淡淡的得意,好像故意朝自己示威一般,一看安容華這身鑲金嵌玉的裝扮,她就知道,那位母夜叉一般的皇長孫妃裴灼蘿,很快就會被手段心計深的安容華打敗。

    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暖閣大殿之後,裡邊早已擺滿珍饈佳餚,玉酒名花,已經有些夫人小姐坐在裡邊,而那上首的兩張華麗鎏金的椅子上,坐著太子妃和一名生得珠圓玉潤,目光冷清的紅衣女子,聽身邊的人小聲議論,說這位眼帶寒光的女子,正是皇長孫妃裴灼蘿。

    裴灼蘿是當今皇后的侄女,家世雄厚,皇后的父親裴衍之前只是個五品鹽運使,後邊裴莞兒當上皇后後,他變擢升為正二品內閣大學士,很有實權,而裴灼蘿的父親則是當朝正二品裴首輔,都姓裴,自然是同一宗族的親戚關係,所以裴灼蘿才能在皇長孫府囂張橫行,無人敢惹。

    左邊是女賓席,右邊是男賓席,南宮嫿與趙影華坐定之後,就看到對面一襲鎏金紫袍的祁翊,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與南宮嫿一對視,便朝她眨了眨眼睛,南宮嫿便回他一記我和你不熟​​的眼神。

    祁翊旁邊坐著祈老王妃,老王妃一看到南宮嫿,一雙眼睛便笑瞇瞇的盯著她,左看右看了一陣之後,朝身邊的祁翊笑道:“這姑娘屁股大,能生! ”

    “噗……”祁翊沒忍住,差點就笑場,一雙狹長的鳳眸也朝南宮嫿掃過去,眼裡透著浮光掠影的光彩。

    南宮嫿總覺得祁翊和老王妃在看自己,兩人還時不時低頭耳語一番,對看自己邊說,又一邊笑,難道,她倆在笑話自己?

    她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嗎?南宮嫿有些緊張的整理一下衣裝,坐正身子動也不敢動,就讓那老王妃盯著,而祁翊眼裡,始終帶著能穿透人心的笑,好像整個場面都由他掌握一般輕鬆隨意,性子恬淡又孤傲不羈,那鎮定自若的神態,看得眾小姐們芳心大亂,一個個都拿眼朝他偷瞄,可惜,他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這時,幾名夫人扶著一名皮膚有些黝黑,穿著一襲玄色迴紋錦對襟襖子,那襖子上一溜攢五道金三釧鈕扣兒,下著羊皮金滾邊的沉香色遍地金妝花綢裙的老太太,這老太太並不像裡面養尊處優的老太太一樣皮膚白皙,姿態富麗,反而衍生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南宮嫿起身沒看清楚,等那老太太由人扶著走進後,她猛地瞪大眼睛,一顆心當即像被針扎一般抽痛起來,這不是袁逸昇那惡毒刻薄的鄉野老母親,又是誰?

    袁氏一進來,許多夫人全都向前朝她行禮,而她可能還不習慣這麼多以前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夫人,如今個個都把她視為上賓,她眼底有揚眉吐氣的得意,更有一些許的自卑。

    南宮嫿知道,袁氏能有今天,多虧了袁逸昇的步步高升,袁逸昇巡城御史雖只有四品,可手中握的實權快比得上刑部尚書了,因為全城都由他巡守監督,還能以小監大,哪怕是相府的人也對他十分客氣,就怕他監察出什麼來,這樣一種扮演著監視一職的角色,讓眾多官員爭相奉承,也讓這些夫人們連連巴結。

    說起來,人人都有把柄,怕把柄一遭被人拿捏住,所以紛紛來巴結這個有可能治他們把柄的人。

    看著神情耀武揚威的袁氏,南宮嫿雙眼迸出對他的憤恨,袁逸昇昨晚才被打得哼哼嘰嘰下不來床,她倒好,不在家照顧兒子,跑出來擺威風。

    想起前世,這死老太婆天天刻薄她,逼她做針線,貪墨她的嫁妝體已錢,把她陪嫁的田地莊子舖子全據為已有,後面為了給袁逸昇花錢捐官,竟趁她不在家時賣了她唯一營生的米舖,還天天壓著她做刺繡拿去賣錢給她賭牌喝酒。

    這老太太真渾得像男人一般,喜歡賭牌和喝二鍋頭,有時候手腳不干淨還偷她的銀子,家裡有好魚好肉從沒她的份,哪怕這些是她一針一線賺來的,就連她懷孕了肩不能挑要上街賣紅薯,這老太太都不幫忙,讓她一人拖著五、六月的身子挑了大擔子紅薯,當天就差點流產,而玉萼和喜媽媽則被她使計派去莊子上乾活,就為了折磨她。

    人們都說婆媳難相處,可袁氏這人不是與她一人難相處,是與整個向陽村的人都難相處,前世她也是個包子一樣的性格,任袁氏欺負,所以袁氏才騎到她頭上,袁氏從來不甘心兒子娶一個落魄了的官家女兒,她要的是兒子娶公主,成為駙馬。

    對的,她沒聽錯,袁氏看多了窮書生中狀元娶公主的戲,就以為自家兒子也是那個命,如今袁氏卻滿面堆笑的朝自己走來,也不知道她是否看得上自己這個只是侯府品級的女人。

    袁氏被安排著坐在趙老太君與老太太中間,正好臨南宮嫿而坐,一坐下後,她就眉眼彎彎的看著南宮嫿,眼睛就那麼在南宮嫿臉上瞄著,還樂呵呵的笑道:“這就是艷冠群芳的南宮姑娘?果然是個十分出色的大家閨秀,令老身見了都忍不住讚歎。”

    南宮嫿朝袁氏眼帶微笑的行了個禮,便淡淡的坐在邊上不理會她,前世自己被蘇氏刻薄天天窩在家裡,窩成了小家子氣的性格,袁氏當然看不上了,今生自己在皇宮大展風采,又有伯府和侯府兩座後台,袁氏的態度自然不一樣了。

    老太太和趙老太君是自然看不上袁氏這種暴發戶的,不過兩人也只是禮貌性的與她打了個招呼,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小人便是袁氏這種,兩人一看就明白,以她們的品級,根本不需要理會袁氏。

    不一會兒,在大家坐定之後,外面敲起爆竹鑼鼓的聲音,十分熱鬧,南宮嫿抬眸看過去,只見一襲正紅新郎服的楚瀾牽著一名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子走進來,新娘子穿的還是剛才的正紅色衣裳,裡面自然是安容華。

    只是這一幕,看得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楚瀾竟然寵安容華寵到要以正妻之禮迎她進府的地步?他把裴灼蘿和太子妃放在哪裡?

    這時,太子妃卻是滿面微笑,好像十分滿意這個新兒媳,而裴灼蘿一張臉都氣綠了,卻只得恨恨的盯著那對新人,牙齒都快咬碎了。

    怪不得安容華有正妻之禮,敢情是把太子妃和楚瀾都哄得樂開懷,南宮嫿不禁為裴灼蘿著急,惹到安容華這個蛇蝎子。

    新人一進來,便在司儀的指導下拜了堂,之後便是敬茶,待安容華正式向裴灼蘿和太子妃敬過茶後,她就是長孫殿下的側妃了。

    這時,媒婆替安容華揭開蓋頭,安容華已經是臉帶微笑的跪到太子妃面前,溫婉知禮的看向太子妃,給她敬茶。

    南宮嫿後邊的玉萼忙把打聽到的消息悄聲告訴她,“大小姐,聽說太子妃以前生有頑疾,病得下不了床,不知道安容華用什麼方法給她治好了,她見安容華乖巧懂事好控制,又替她治好身子,她對安容華自然是喜歡得不得了。”

    原來是這樣,人之間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時,安容華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座上滿目冰冷沉著一張臉的裴灼蘿看過去,端著一杯茶,朝她溫婉的道:“姐姐,請喝茶。”

    看著安容華楚楚可憐的眼神,楚瀾心裡滿是心疼,而那裴灼蘿氣得要命,恨不得把安容華那雙美麗又可憐的眼睛給挖出來。

    “你且先跪著吧!”裴灼蘿說完,扯出汗巾淡淡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淡淡抬了抬眼皮,又道:“鄉野村婦就是不懂規矩,你只是個側妃,竟穿得比本宮還要紅,才進門幾天,你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你眼裡還有沒有皇上和皇后?”

    裴灼蘿本就是急性子,這一點大家都了解,已是預料到的坐著看好戲,這時,南宮嫿身邊的袁氏則悄悄湊近她,一臉不屑的道:“這長孫妃正不識趣,兇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能讓男人喜歡才怪,做女個自然要向安側妃和南宮姑娘你一樣溫柔知禮,才能討大人歡心,喲,你看,皇長孫和太子妃一張臉都綠了。”

    袁氏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太子妃和楚瀾聽見,太子妃一聽這聲音,當即冷著臉瞪向袁氏,此時,楚瀾的眼裡也嵌起一道寒芒,袁氏則仍不自知的腆著老臉,一臉的嘲諷。

    南宮嫿知道,袁氏不識字,不懂文化,估計看到一些低品級的夫人對她巴結,就以為她兒子最大,所有人都必須對她巴結了,殊不知她是井底之蛙,一般小官小史的夫人的確要巴結他,但與皇室有關的人,哪一個是得罪得起的。

    只要一惹到,人家立馬讓她兒子下課,真把自己兒子當寶了。

    南宮嫿懶得理袁氏,裝作沒聽見似的喝自己的茶,以免被人說成和袁氏是一丘之貉,這時,那跪在地上的安容華,眼角已經溢起一抹狠毒凌厲的冷芒,直直的射向裴灼蘿,而她的眼神卻仍是那樣的溫柔。

    楚瀾一臉森寒的看向裴灼蘿,用只有裴灼蘿才能聽清的聲音道:“本殿在此,你確定要當眾為難容華?”

    裴灼蘿誰都不怕,就怕太子、太子妃和楚瀾,聽到楚瀾陰沉的問話,她雖不悅,也只得訕訕的垂下眼眸,道:“敬茶吧!”

    安容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驀地抬眸,眼睛瞪得直直的,譏諷的​​看了眼裴灼蘿後,接過碎玉手中的茶,慢慢遞給裴灼蘿。

    那裴灼蘿沒辦法,雖心裡不爽,也只得訕訕的抬手去接茶,誰知茶一端到手中,她便覺得這茶杯很燙人,燙得她一個沒端穩,“啊”的尖叫一聲,只聽“砰”的一聲,那茶杯便摔到地上,而茶杯裡的開水,已經濺到安容華的手臂上。

    這時,只聽安容華難受的皺著眉低吟一聲,隨即便弱弱的倒在楚瀾懷裡,緊緊摀住被燙紅的手,連連道:“好痛,相公。”

    “相公?他只能是我的相公,只有我能叫。”裴灼蘿氣得頭上珠釵亂顫,從來沒人側妃或小妾敢在她面前叫板,可這安容華一進門,皇長孫便天天歇在她那裡,這個死狐狸精,竟使計來陷害她,故意給她一本燙茶,使她失手打翻茶盞,還在這裝柔弱。

    “你閉嘴!”這時,太子妃和皇長孫一同開口,此時的皇長孫眼裡已經浸起要殺人的寒光,朝裴灼蘿怒吼道:“本殿看容華也不用向你敬茶了,你這德行,當真不配我楚瀾的正妃,竟然故意打翻茶盞要燙容華,容華那麼溫柔善良,還如此敬重你,你倒好,當眾給她難堪,你真是蛇蠍心腸,竟惡毒到這種地步。”

    “殿下,請息怒,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這茶杯太燙了,是這小賤人給我使的計,她故意讓丫鬟端個燙的茶杯來,我才失手打翻了,我不是有意的。”裴灼蘿忙顫抖著嘴唇朝皇長孫解釋,這下子,人們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她。

    人人都看到她態度囂張蠻橫,個性強硬善妒,不接受安容華的茶,還故意打翻茶杯想燙安容華,哪還有人偏幫她,不過看在她後台強硬的份上,大家也不敢拿眼小瞧她,一個個裝作沒看見似的不敢多話。

    “你住口,還敢一口一個小賤人的,你想死,本殿不介意送你一程。”此時,在大殿上丟人,受到極度羞辱的皇長孫已經放低聲音,咬牙切齒的盯著裴灼蘿,這樣的威脅他不知道對裴灼蘿說過多少次。

    裴灼蘿聽到這話,倒沒多大起伏的情緒,卻是收斂的端坐在一旁,一張臉始終冷冷的,不再說話。

    這時,那媒婆立即搖著帕子走過去打圓場,“禮成,請皇長孫和安側妃入席,來人,上歌舞。”

    說完,楚瀾便扶著楚楚可憐的安容華坐在正位和側位上,這時候的安容華,美得好像人間仙子,眼神也是含羞帶怯,又隱隱帶些委屈,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怪不得皇長孫會被她迷倒。

    待大家都開始喝茶飲酒時,對面男席上的公子哥們紛紛開始偷瞄左邊的女兒家,老太太細心的給南宮蕊兒夾了顆葡萄,南宮蕊兒也滿是孝心的給她斟茶,兩人一老一少,配合得十分默契。

    這時,只聽座上的安容華端起酒杯,朝眾人溫和的笑道:“本宮敬大家一杯。”

    “側妃客氣了。”夫人們都端起酒來,與安容華互相敬茶。

    敬完眾人後,安容華朝皇長孫說了句什麼,便站起身,滿臉帶笑的走到下來,朝南宮嫿走去。

    南宮嫿見安容華朝自己走過來,便淡淡抬眸,這時,卻看到上座的皇長孫正微瞇著眼睛,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她。

    “嫿妹妹,能遇見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福分,你就是容華的恩人,要不是有你相救,又承蒙你在侯府的照顧,容華也不會當上女醫官,容華的一切都有你的功勞,請讓容華敬你一杯。”說完,安容華端著酒杯,目光真誠的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無言,她都已經很低調了,安容華還是盯上她,安容華呀安容華,你表面說感情我,可你唯一送我的禮物便是一支帶著毒計的步搖,真是餵不熟的白眼狼。

    南宮嫿坐正身子,臉上微微帶笑,眉宇間是透出一股清秀,如煦和風一般讓人放鬆,這時,碎玉已經倒好一杯酒,恭敬的遞到南宮嫿面前。

    南宮嫿接過那酒,只消輕輕一聞,便覺得這酒中有異樣,這酒中滲了“黃龍膽”,所有有一股苦瓜般的香味,是毀人容貌最陰毒的毒藥,人只要服下這毒藥,臉上便會長滿一塊塊黑色的斑,時間久了一張臉都是醜陋不堪的黑疤,時間再長一點,手上、身上都會長滿這種東西,最後會變成像覆著蛇鱗一樣的怪物,再最後,會因為毒素入體,全身潰爛而死。

    而從中毒到死亡的時間,不過十年,中間的斑都是一塊塊多起來的,這對人來說,是種非人的折磨,她早料到安容華會害自己,卻沒想到,她竟這麼狠,弄來了無色無味的奇毒,連許多名醫都不知道。

    幸好,這種毒,她仍在皇后贈的那本秘史中看見了,那秘史中之所以有這種毒,全是太醫根據宮裡發生的事寫的,可以說,許多奇毒都是從宮中傳出來的,安容華一個普通的女人,哪有這種毒藥,難不成,那宮中有誰給她支招,並給了她這種毒?

    而安容華一雙眼睛卻是透著恨意的看向南宮嫿,看著面前如花美貌的女人,她就心生自卑,南宮嫿真是太美了,她所擁有的一切,不都是因為她的美貌?她要毀了她的容貌,讓她一天天變醜,看她以後還如何勾引男人。

    祁翊和齊王世子都喜歡她是吧?連她的準相公楚瀾都時不時的偷瞄她是吧?這樣一個紅顏禍水,唯有毀掉她的容,才是對她最狠的打擊,她可不想直接殺了南宮嫿,直接讓她死太便宜了,她要讓她看著自己坐上高位,最後成為長孫正妃、太子妃,直到當今皇后!

    她不會讓南宮嫿輕易死去,要她生不如死,看著自己步步高升,而她,以後則以天天折磨南宮嫿為樂,誰讓她勾引了祁翊。

    南宮嫿知道安容華為何要毀自己的容,大概是自己長得太招她嫉妒了,幸好,她早有準備,兩個月前就開始按著醫書研究奇毒的毒藥、解毒,很不幸的是,她寫信請教了寧國寺的智覺大師,在師父的指導下,正好研究出了這黃龍膽的解藥,恐怕這次要讓安容華失望了。

    淺笑著端緊手中的酒,南宮嫿與安容華對視一眼,笑道:“安側妃客氣了,你我是好友,不用如此疏離,該是嫿兒敬你才是。”

    南宮嫿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飲完之後,她趕緊拿起帕子,裝作不適的樣子擦了擦嘴角,卻趁機將口中的酒吐在帕子上,再一臉難受的吐了吐舌頭,笑道:“這酒太辣了,我喝不習慣。”

    “哈哈……”看著南宮嫿像小貓一樣的樣子,座上的皇長孫突然饒有興味的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被她的動作吸引住。

    此時的安容華,已經十分得意的飲下手中的酒,這一次,看你南宮嫿如何逃脫,這奇毒可是羽落郡主給的,至今世間沒有人能研製出解藥,南宮嫿中了這毒,就算祁翊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況且這病不會馬上發作,屬於潛伏時間長的毒,也沒人會知道是她下的,南宮嫿,你就等著變醜八怪吧。

    看著安容華得意的樣子,南宮嫿也淡淡的笑了,等安容華回到寶座上時,南宮嫿發現,對面的祁翊,正十分冰冷的盯著安容華,那眼神帶著凌厲的肅殺,好像要將安容華當場擊殺掉似的。

    難道,祁翊也發現有什麼不妥?應該不會,他離自己那麼遠,又不是狗鼻子,絕對聞不到這毒的苦瓜香味。

    等安容華走後,南宮嫿迅速從錦囊裡掏出黃龍膽的解藥,趁人不備迅速服下,她雖然有解藥,但是卻不能真的去喝那毒酒,所以剛才她已經雙保險的將毒酒給吐了出來,這酒只要不侵入五臟六腑便起不了作用,所以就算她沒解藥,也能逃過一劫。

    這次幸好她懂藥,要是以前,恐怕已經傻傻的將酒喝下去,要變成醜八怪了。

    正在這時,對面的祁翊已經淡淡站起身,他身後的含笑抱著一隻帶有奇香的白貓,祁翊則一雙含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容華,紅潤的嘴角邪佞的冷勾,道:“聽說安側妃喜歡養貓,本世​​子上次去天山時,偶在林間遇到這只十分通靈的小貓,它很有靈氣,聽得懂人話,身上還帶有奇香,所以祁翊今天帶來,送給安側妃做禮物,希望側妃喜歡。”

    說完,含笑已經將那隻貓抱到大殿中間,那安容華一看到祁翊對自己說話,早已激動得渾身顫抖,雙頰通紅,又在看到那隻通體雪白的貓時,感動得立即跑下去,親手抱過那隻小貓,朝祁翊溫柔的道:“多謝祁世子,本宮很喜歡這貓,它真是太合我心意了,她沒有名字,我就給她取個名,叫畫畫怎麼樣?”

    “嫿嫿?與南宮大小姐重名了呀?”趙老太君率先不滿,當即朝安容華反對道,一個側妃而已,皇長孫寵你你能炫耀一陣,要是一失寵,算個什麼東西?這京城側妃可多了去,還敢把一隻畜生叫嫿嫿,簡直是對嫿兒的侮辱。

    南宮嫿此時仍舊滿臉帶笑,讓人看不出她臉上有任何不滿的地方,而對面的祁翊雙眸則十分陰冷的直射向安容華,嘴角冷勾,眼裡射出的寒光足以將安容華冰凍住。

    聽趙老太君這麼說,安容華立即對南宮嫿抱歉一笑,“對不起嫿兒,我一時間忘了你也叫嫿嫿,我原本是給它起琴棋書畫的畫,沒想到重名了,既然這樣,我重取一個,叫它小雪團吧。”

    “側妃言重了。”南宮嫿只是淡淡一笑,祁翊怎會無緣無故送安容華貓,這其中定有緣由。

    這時候,大家都想看看那聽得懂人話的貓,安容華先是當著眾人的面逗了它一下,叫它小雪團,它竟然點了點頭,樣子又呆又可愛,看得眾人大笑。

    後來安容華將那貓傳了下來,眾人都直稱讚這貓好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那味道像極了仙桃的​​香氣,很好聞,而且這香味也清新馥郁。

    等那貓傳到南宮嫿手中時,南宮嫿開始也被這陣仙桃香氣給吸引,可她再細細一聞,醫者的敏感告訴她,這貓不簡單。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手中的貓,發現這貓一雙眼睛有些赤紅,好像比其他的貓多了股妖氣,而且,她已經聞到,在那股仙桃香味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麝香!

    帶有麝香味的貓,難道,這是傳說中的麝貓?這可是宮鬥中隱藏得極深的翹楚,只有以前皇后級別的人才用得起的寶貝,而且這是禁貓,恐怕除了懂這方面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這貓究竟是做什麼的。

    大家都被仙桃的味道給騙過去了,不會細聞這淡得聞不到的麝香,這種貓是從小喝麝麓的奶長大的,所以身體裡積累著麝麓的精華,這可是殺人滅口、墮胎流產的必備武器。

    祁翊真是太腹黑了,竟然送安容華一隻這樣的貓,他作為神醫,不可能不懂這貓是做什麼的,他送安容華,為的就是讓安容華懷不上孩子,終身不育,這對女人來說,只比毀容的打擊小那麼一些。

    但依祁翊的腹黑程度,如果她告訴他自己被安容華下了黃龍膽,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這時,老太太突然腆著臉看向對面的老王妃,一雙眼睛直往祁翊身上瞄,瞄了一會兒,便一臉羨慕的道:“王妃,祁世子真是生得一表人材,可不知道有沒有婚配,這樣的好男兒,不知道哪位千金才配得上。”

    當眾問出這種問題,老王妃先是一怔,隨即朝老太太淡然一笑,道:“翊兒的婚事由他自己決定,這是聖上說了的,他喜歡誰,我們都沒意見。你身邊那個小孫女挺漂亮的,可有許人家?”

    老太太聽老王妃問的是南宮蕊兒,忙將南宮蕊兒熱情的推出來,滿臉討好的笑道:“這是我家的四孫女蕊兒,蕊兒,還不快見過王妃。”

    南宮蕊兒見是祁翊的奶奶,而且人家不僅是王妃還是大公主,立即朝老王妃恭敬的道:“蕊兒參見王妃,祝王妃健康長壽。”

    看到這一幕,邊上其他人紛紛鄙夷的看向老太太,這老太太也太不要臉了,竟然把自己那名聲敗壞得要命的孫女引薦給老王妃?

    這時,趙老太君已經陰陽怪氣的看向南宮蕊兒,淺淺的道:“你家蕊兒可許了人家?”

    這麼一問,南宮蕊兒當即愣在原地,只覺得滿頭大汗,一張臉也白得像紙片人似的,老太太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她本就想藉這個機會給蕊兒說門親事,也以為大家對以前的事都淡了,沒想到人人都記得,氣得她直陰沉著臉。

    這時,邊上的袁氏見老太太之前不搭理她,已經略顯報復的道:“聽說這個南宮蕊兒姑娘,以前被十幾個叫花子欺負過?”

    袁氏的聲音這次放得又尖又細,立即傳到眾人耳朵裡,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來,一個個既鄙夷的看著南宮蕊兒,又不爽的看著袁氏,這袁氏明知道那是人家的痛,還當眾揭人傷疤,果然是個勢力婦人,這嘴巴也太缺德了。

    聽到袁氏說自己的孫女,老太太氣不過,當場不甘示弱的道:“聽說袁老太太你丈夫去世得早,你很疼你那兒子,外人都說你和你兒子關係極好,不像母子,更像夫妻,我還真是羨慕呢。”

    聽老太太這麼一諷刺,其他人都忍不住嘲弄的看向袁氏,袁氏早早的死了老公,自然把一顆心放到袁逸昇身上,而且古時很多寡婦都有一種想法,丈夫死了就想把兒子據為已有,有的甚至想把兒子當成丈夫,就算沒有這麼做,潛意識裡也這麼想了。

    這一說,羞得袁氏一張老臉拿不住,這下子,老太太不依不饒的作風得到盡顯,又道:“對了,昨晚聽說袁御史去查案,說是追一個飛賊,也不知道怎麼的,竟被人打了一頓,不知道袁御史的傷怎麼樣了。”

    老太太自然不會說袁逸昇是在侯府傷的,如今侯府上下禁口,誰也不能將此事傳出去,傳出去有損侯府子女的名聲,大家都知道袁逸昇被打,但卻不知道在哪家被打的,袁逸昇怕丟人,也肯定不會告訴別人。

    老太太這麼一問,袁氏立即沒臉的瞪向她,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道:“我兒子那是為皇上辦事,才被小人傷了,老太太放心,他只是小傷,並無大礙,老太太還是管好自己的孫女,免得她再做出有損德行的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這麼互嗆,看得別人好不歡樂,南宮嫿忙拉了老太太衣袖一下,示意她別再說了,老太太這才覺得和袁氏這種人鬥氣只會降低自己的品格,便訕訕的開始和其他夫人搭話。

    而兩人這樣的表現讓眾人看來,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半斤八兩,兩個都差不多,誰也沒比誰高尚多少。

    右首席邊的祁翊正眸子含笑的掃過眾人,淡淡喝著手中的茶,這時,含笑走到他身後,朝他小聲道:“咱們昨晚派去守護嫿小姐的暗衛,讓人打昏扔在街頭了。”

    “嗯?有這種事?”祁翊不緊不慢的看向含笑,怡然自得的撩起袍子喝了口酒。

    含笑點了點頭,遲疑一下,又道:“聽那兩個暗衛說,好像是齊王世子打的他們,齊王世子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咱們給大小姐派了暗衛,反而明知故做,你說,咱們要不要……”

    含笑正要說話,祁翊卻神色自若的看了眼對面的南宮嫿,狹長的薄唇輕啟,風華絕代的模樣惹人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再派兩個不就​​行了!”祁翊瞇起眼睛反問含笑,看得含笑渾身發麻,忙拱手退了出去。

    南宮嫿這時卻淡淡喝著自己的茶,心裡卻算計著如何報剛才的黃龍膽之仇,這時,身邊的袁氏則一個勁的在打量她,一邊打量一邊點頭道:“南宮姑娘生得真水靈,配得上我們逸昇,你聽說過我們逸昇嗎?”

    這老太太,還真蹬鼻子上臉了,南宮嫿淡淡的喝了口茶,朝袁氏笑道:“你是說袁主簿麼?我認識呀,以前在我家當主簿。”

    南宮嫿似無心的這麼一說,說得袁氏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傻眼的盯著南宮嫿,南宮嫿這無心之言聽起沒事,卻讓她覺得實在沒光,這意思是,他兒子以前在侯府當過下人,主簿算什麼東西,不就一個下人。

    想起兒子曾經是南宮府的下人,袁氏一臉的陰沉,頓時便不想再說話了,南宮嫿卻朝她溫和的一笑,裝作無意的道:“我珏妹妹跟袁御史關係挺好,她們就像親兄妹似的,改天我引薦你們認識。”

    “她?”袁氏當即不屑的嗤笑一聲,道:“聽我兒子說起過,她那樣的,也只能稱個妾位,哪有你好。”

    這話說得這麼直白,聽得南宮嫿汗顏,這就是有教養與無教養的區別,要是其他老太太,絕不會直白的說,面會用書畫化的口氣陰陽怪氣的諷刺人,諷刺得人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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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才藝比試公主出醜


整個大殿,只剩南宮嫿和安容華,以及兩人的侍女,在眾人退下去之後,南宮嫿已經放鬆心神,一汪星眸淡淡的盯著安容華,看她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等碎玉把禮物拿過來時,安容華已經親切的接過禮物,朝南宮嫿溫柔笑道:“妹妹出嫁不久後,肯定會生小皇孫,姐姐親手給他做了兩套衣裳,你看,這料子多柔軟。”

    安容華說完,將錦盒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套一黑一白的小衣裳,南宮嫿一看,這兩套衣裳,一件純白如雪,上邊有幾朵素花,一件深黑如墨,上面仍是幾朵素花,綴著幾顆素釦子,她瞳孔當即放大,安容華,是要送壽衣給她麼?

    後邊的玉萼一看到這一黑一白兩件雖然華麗卻極不吉利的衣裳,當即氣憤的擋在南宮嫿前頭,朝安容華道:“安側妃,您做的這兩件衣裳怎麼這般素淨,很像壽衣,是在詛咒我們家小姐麼。”

    安容華一聽玉萼的話,臉色當即下沉,如今她可是側妃,南宮嫿都得給她行禮,一個小丫頭也敢在她面前鬼叫鬼叫的,聲音當即略有些冰冷的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這是本宮給嫿兒將來的孩子縫的衣裳,本宮一片好意,沒想到竟被你曲解成這樣,真是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是你!”南宮嫿將玉萼拉過來,拿眼瞄了下那兩件衣裳,冷聲道:“側妃的好意我受不起,要用,側妃留著自己用吧,我只想警告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有事先告辭了!”

    南宮嫿說完,將玉萼拉著便朝殿外走去,氣得安容華羞紅著一張臉,對著南宮嫿的背影便冷笑道:“不過一個快變醜八怪,又即將嫁進狼窩的女人,你還不值得本宮上心。”

    說完,她示威般的抱緊手中的麝貓,輕輕撫著貓的背,朝身後的碎玉得意的笑道:“這可是祁世子送我的寶貝,我要天天抱著它睡覺,看來,祁世子對我並非無心。”

    說完,安容華嘴角勾起抹冷笑,便在一旁逗那貓去了。

    南宮嫿走出大殿時,遠遠便看見含笑等在那裡,見她出來,含笑已經微笑著走過來了,“參見南宮姑娘,世子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府。”

    南宮嫿朝含笑淡然看過去,搖頭道:“不用了,我只想請含笑大哥替我辦件事,不知道含笑大哥可否方便。”

    含笑立即眉眼帶笑,拱手道:“世子說了,有什麼事,請小姐吩咐就是,含笑生來就是服侍小姐的。”

    話倒說得好聽,南宮嫿回過頭看了眼富麗堂皇的皇長孫府,冷冷抬眸,用極寒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道:“我要你去買一口薄棺材,送給安容華,就當作為她進側妃的賀禮了!”

    南宮嫿說完,不待含笑驚愕的反應,便領著玉萼冷冷挑眉離去,她發誓,她定要把黃龍膽制出來,原封不動的送給安容華。

    回到侯府,南宮嫿已經接到父親傳來的消息,說燕國六皇子及太子凝淵君要來皇宮參加宴會,並親自看她長什麼樣,當眾決定婚事。

    聽說,六皇子和朱凝淵已經啟程,預計五日後便可以到達,南宮嫿思索一下,突然想起宴會上的黃龍膽一事,既然安容華希望她變醜,她何不將計就計,讓自己變成長滿黑斑的醜八怪,到時候,那六皇子還會喜歡她麼?

    想到就做,南宮嫿一邊在研究黃龍膽的配製方法,一邊寫信請教師父,同時又讓玉萼傳出消息,說她從安容華的側妃宴會回來之後,臉上就長了一塊黑斑,那黑斑極其的醜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消息一傳出去,首先傳到興安堂,老太太挽著南宮蕊兒的手,眼神一會明一會暗,看不清她在想什麼,傳到鳳莛軒,差點沒把趙氏氣得動了胎氣,傳到南宮昊天耳朵中,嚇得南宮昊天當晚就來看她了,當他看到她耳垂後那塊指甲大小的黑斑時,嚇得身子都軟了,趕緊去給南宮嫿尋大夫去了。

    而南宮嫿,有了智覺大師的指示,又看了許多醫書,終於在參加宮宴的前一天將黃龍膽制出來,到時候,她定要將這東西送給安容華。

    這天一大早,皇長孫和安側妃及裴灼蘿要進宮參加外國使臣宴會,一走出皇長孫府大門,只見外面的下人們一個個嚇和驚慌失措的朝大門裡面跑,三人見狀,全都一臉疑惑的看向外邊。

    “都慌裡慌張的干什麼,鬼來了?”楚瀾瞇起眼睛,背著手,冷冷看著驚慌亂竄的下人們,下人們一看皇長孫出來了,忙抖著雙腿,指著不遠處顫抖的道:“皇長孫,門外竟然多出了兩口棺材,一大一小,上面寫著安氏容華之靈棺!”

    “什麼?”楚瀾聽到這話,當即大驚失色的踏出大門,而邊上的安容華早已經捏起鷹勾一樣的手指,也迅速跟了出去。

    兩人迅速跑到那棺材前,果然看到上面寫得有安容華之棺的話,邊上還有副小的棺材,邊寫道:安容華之子靈棺,意思是,這是詛咒安容華及她孩子的。

    “豈有此理,究竟是誰這麼惡毒,竟這樣詛咒我,殿下,你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安容華氣得怒火攻心,轉眸便看向後邊一臉得間的裴灼蘿。

    裴灼蘿見安容華在看自己,嘴角溢起抹冷笑,當即道:“你可別以為是我,我可沒這麼多閒心詛咒你,你還是想想自己得罪了誰吧。”

    說完,裴灼蘿率先鑽進馬車,這時,安容華突然想起幾天前送壽衣給南宮嫿的後,她才送壽衣給她,難道她就派人回敬了她棺材?

    是南宮嫿嗎?

    正在這時,有人將那棺材蓋打開,一打開,立即赫然放著兩個被扎了針的布娃娃,大的人偶上邊寫了安容華的生辰八字,小的只寫了那是安容華之子,上邊扎的針一看到就銀光閃閃,看得安容華當場倒吸口冷氣。

    她趕緊搖了搖身側緊抿薄唇的楚瀾,氣惱的道:“殿下,你看這是怎麼回事,這世上怎麼有人這麼惡毒,我才家給你,她就迫不及等的想詛咒我了,怎麼有人如此蛇蠍,容華自問從未得罪過誰,究竟是誰見不得容華好?”

    此時,楚瀾一雙眼睛已經瞇得十分危險,他氣惱的接過那人偶娃娃,看著上面觸目驚心的安容華幾個血字,當即冷冷勾唇,陰測測的道:“這種陰毒的巫蠱之術在我朝是被明令禁止的,誰這麼膽大,竟敢挑釁我皇長孫府,來人,一定要徹底徹查此事!”

    楚瀾說完,氣得將手中的布偶猛地砸到那棺材上,滿目透著深冷的黑色。

    安容華則心神不寧的跟著楚瀾上了馬車,坐到馬車上,她就看到裴灼蘿正冷笑的看著自己,她就知道裴灼蘿在看笑話,她分不清這事究竟是裴灼蘿做的還是南宮嫿,不行,既然兩個都不能確定,那兩個都除掉,寧肯錯殺一千,不過放過一個。

    這邊,南宮府南宮嫿已經早早的起床,宮裡來的常青山早就在外面侯著了,準備親自迎南宮嫿進宮,這一天,她可是維繫與燕國關係的關鍵人物。

    那燕國目前已經在練兵築牆,他們的軍營整天搞得火熱無比,看樣子,是在準備打仗了,兩國局勢越來越模糊,看不清目前是什麼局勢,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打起來,所以目前一定要小心翼翼應對。

    南宮嫿今日著一襲緋色五彩金邊翡翠鸞鳳掐金彩繡錦裙,外罩一件玫紅色的猩猩氈昭君套,腳上踏著五彩刻絲的石青綴紅梅小羊皮靴,腰繫蔥綠綴紫紅色瑪瑙的寶石扣碧玉帶,頭了盤成大氣莊重的飛仙髻,幾縷青絲飄下來,而髻上則綴著兩顆綴流甦的金累絲挖雲寶石花髻,光潔的額頭前綴著一條弧形的紅寶珠瓔珞,那瓔珞穗子垂在額頭上,使她的下巴顯得更如鵝卵石那般玉潤,後邊的髻兒上挽著一條似蛇一般的小圓辮,看上去就像古時洛神梳的靈蛇髻一般具有一種妖冶風情的美。

    整個人外表看上去如暗影浮動,瓊瓊瑩華,但常青山卻看不清她的面孔,因為她戴了一塊紅色掐絲的面紗,只是看南宮嫿眉宇間隱隱有淡淡的哀愁,令常青山覺得奇怪。

    “南宮姑娘,你怎麼了?”常青山趕緊上前將南宮嫿扶住,一邊扶上馬車,一邊想看清她面紗下究竟怎麼的。

    南宮嫿微微嘆了口氣,一雙烏黑如水般的眸子輕眨,但眼睛之下就是面紗,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究竟是悵然還是怎麼。

    “常公公,我沒事,只是剛才一陣風吹進眼睛,估計是吹了顆沙子進眼,如今已經沒事了。”南宮嫿朝常青山微微一笑,便朝身側的玉萼、綰綰使了個眼色。

    玉萼、綰綰兩人立即扶到南宮嫿左右側,常青山仍舊滿臉疑慮的看向南宮嫿,不過卻已經吩咐馬​​車開動。

    馬車大約行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這才在皇宮門前停了下來,接著,南宮嫿被常青山帶到鳳鑾宮,讓她先晉見皇后。

    南宮嫿覺得奇怪,為什麼不是直接參加宴會,而是要先見皇后,等她到鳳鑾宮時,皇后早已經一臉溫和的看著她,一看到她臉上便浮起一抹淡笑, “本宮上次想邀你聊天,沒想到你要回府,所以本宮一直對那件事很愧疚,剛才才讓常公公把你叫了來,你介意嗎?”

    聽到皇后溫和的問話,南宮嫿忙朝皇后下跪行禮,行完禮後,溫婉謙和的道:“臣女不介意,臣女也想多和娘娘聊天,臣女只怕不夠資格,所以……”

    “有什麼夠不夠資格的,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皇后朝南宮嫿伸出手,她心裡一直想著賜婚一事,這幾日都睡得不安寧,彷彿總夢見南宮嫿痛苦的眼神,不知道怎麼的,她潛意識的不想讓她受苦。

    南宮嫿立即乖巧的走過去,沒想到皇后已經一把將她的手握住,滿眼溫柔的打量著她,臨了,她一臉正色的道:“嫿兒,上次讓你嫁給六皇子,一來是皇上的旨意,本宮不敢違抗,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二來為了棲霞,你也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但我已經想通了,祁世子根本不喜歡棲霞,就是將你外嫁,他也不可能娶霞兒,我不想你嫁給那殘暴嗜血的六皇子,要不,咱們想個辦法,退掉這門親事?”

    皇后說完,十分認真的看向南宮嫿,使得南宮嫿看到的只有真誠,沒有其他顏色,她不明白皇后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但她只覺得一親近皇后,就感覺好親切,好舒服,有一種親人的感覺,好像前世見過一樣。

    “娘娘,可是那個聖命,皇命不可違,嫿兒實在不敢退親。”南宮嫿怕是皇后的試探,立即恭敬的回答。

    皇后立即抬了抬眸,端起桌上的茶盞,烏黑的眼睛微微一咧,沉聲道:“皇上從來都是孤行,只做他覺得對的事,如今這可是你的幸福,如今兩國邊境已經屢有摩擦,燕國又常挑釁咱們,這仗是鐵定要打的。到時候,你孤身一人在燕國,不就成了人人欺負的敵國人?我真的不忍心,我已經給你想了個法子,既不會惹皇上震怒,又可以拒絕掉這門婚事。”皇后說完,又握緊南宮嫿的手,她真想多看她一眼,好像是上天注定的,她就喜歡和她說話,沒來由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當自己的手被皇后握住那一刻,南宮嫿覺得好溫暖,便輕輕點了點頭,“嫿兒一切聽娘娘的,多謝娘娘為嫿兒籌謀,嫿兒心中充滿了感激,將來一定會好好報答娘娘的恩情。”

    “傻孩子,你有這份心就好了。人人都知道那六皇子素來是個色鬼,他一進宮就天天找機會往棲霞宮和羽落郡主那裡跑,本宮一看果然如此,與十六皇子有過之無不及。他喜歡的是美人,只要你變醜不就行了?”皇后朝南宮嫿微微一笑,眼裡還透有抹小狡黠。

    南宮嫿輕撫上自己的面紗,心裡只覺得奇特,皇后和她想的竟然一樣,殊不知,她早就有了準備,便朝皇后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過皇后後,南宮嫿由常青山領出宮,準備朝明殿而去,因為宴會在那裡舉行,才走出鳳鑾宮沒多久,前邊的常青山已經微笑著朝南宮嫿看過去,那聲音卻有些冰冷,“姑娘,如今六皇子和凝淵君是慕公主與郡主之名而來,咱家想請您到偏殿稍坐一會,等一會再進殿,如何?”

    南宮嫿沒弄明白常青山是什麼意思,這時,常青山身後已經多了四名太監,全都冰冷的看向南宮嫿,常青山見南宮嫿眼裡透著機警和懷疑,忙道:“姑娘不必擔心,咱家不會傷害你,只是有人不想姑娘先出了風頭,想讓姑娘等一陣。如今是與外國使臣的宴會,如果姑娘一上場奪得頭彩,那還要咱們公主和郡主做什麼?人家燕國會以為咱們國家,一個公主外加一個郡主都不如一個大臣之女,這樣會笑話咱們蒼祁的。”

    聽到常青山這一次的解釋,南宮嫿算是明白了,原來有人不想她太過出彩,怕奪了自己的風頭,想到這裡,她淡笑著看向常青山,“公公,嫿兒也並非是想出風頭之人,既然如此,請帶嫿兒去偏殿休息。”

    她根本不想出什麼風頭,只想讓六皇子見到自己的真容,完成退婚一事便成。

    常青山見南宮嫿如此知趣,心裡卻微嘆了口氣,要不是後面有人吩咐,他又怎敢做這種事?

    只是這南宮姑娘蕙質蘭心,冰雪聰明,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真是可惜了,連他這個公公都覺得這姑娘生錯了人家,要是生在皇家,得有多少殊榮。

    領著南宮嫿到偏殿坐定後,常青山特意吩咐人給她上了茶,在叫太監們守在門外後,他想了想,覺得過意不去,就趁無人之下悄悄湊近南宮嫿,道:“姑娘,你從紫檀屏風那裡就可以看見大殿裡的一切,等咱家一會將門關上之後,你就坐在那裡看宴會,等咱家來叫你的時候,你就可以出來了。 ”

    南宮嫿朝常青山淡笑著點頭,“多謝公公指點,請公公先去忙吧,別管我了。”

    “如此,那咱家就先退下了。”常青山說完,忙領人退了下去。

    此時,奢華的偏殿裡只剩下南宮嫿與玉萼、綰綰,等常青山一走,玉萼、綰綰兩人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玉萼已經氣惱的盯著門外,不服氣的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要咱們小姐進宮赴宴,竟然不讓咱們小姐露面,把咱們小姐鎖在這個鬼地方,說得倒是好聽,可他做的事真難看。”

    “稍安勿燥,玉萼。”南宮嫿怕玉萼聲音過大驚動大殿的人,趕緊摀住玉萼的嘴,同時也迅速走到那屏風前,果然看到屏風前邊有扇雕花縷金的小窗,從她們裡面能看清大殿的一切,這時候,大殿裡已經慢慢坐滿了人,看得玉萼和綰綰也十分驚訝。

    “沒想到皇宮都如此有玄機,平常要是有誰要在這兒偷窺皇上上朝,不是很容易?”綰綰一邊偷看,一邊嘖嘖的道。

    “你以為誰都能進這裡來?這說不定是皇上暗衛們呆的地方,是為了時刻保護他的,只是今天讓咱們大小姐住上了。”玉萼拍了拍手,給南宮嫿端來一張插屏玉椅,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還給她抱來湯婆子,讓她先暖暖手。

    聽到玉萼的提醒,南宮嫿突然覺得,那個不想讓她出風頭的,一定是個能進偏殿,又能指使動常青山的大人物,在這宮裡能指使動常青山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皇上。

    常青山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也只有皇上才指使得動,原來,竟是皇上不想她搶了他女兒的風頭,想讓他女兒和郡主出完彩,相完親,再讓她出去給六皇子看一眼,然後將她配給六皇子就完事。

    呵,這個皇上,也真夠自私的。

    這表面是個宮宴,實際上也是個皇子公主公子千金們的相親宴會,每年官家或皇家舉辦那麼多宴會,一來是真為宴會,二來則讓這些夫人們多看看人家的千金,好能在說親的時候心裡有個譜,如今棲霞已經十四,羽落郡主更是已經十六,還未許有人家,雖然是她們太挑,但如果再不許配,以後就要成老姑娘,傳出去多難聽。

    南宮嫿坐好之後,透達窗花小鏤,竟看到互相對視著的楚宸燁與祁翊,此時,兩人都打扮得熠熠生輝,從一進殿開始,便互相投去縷縷別人看不懂的暗芒,最後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相隔只有約摸一丈。

    兩大美男子一坐下,立即讓對面的千金小姐們紛紛流口水,而夾在他倆中間的楚汐,此時已經皺緊眉頭,十分尷尬的和左邊說話不是,和右邊說話也不是,兩人一人太子黨,一人齊王黨,按理來說是死對頭。

    他楚汐隨性慣了,加上從小生病,身子不好,雖是太子的兒子,卻不屬於兩黨之一,屬於經常被人忽略的角色,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兩派之間有矛盾時去調解的角色。

    “離郡王,好久不見,身子可還大好!”祁翊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雙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身側的楚汐,殷紅的唇略微冷勾,可那眼神深沉得似要看穿人心似的,透出股股冰涼。

    看著祁翊如狐狸一樣的表情,楚汐輕咳了一聲,面色稍顯微弱,笑道:“託你洪福,還未惡化,不過你的醫術似乎不見長,醫了那麼久,本郡王竟然還是老樣子,你說,本郡王要不要換最近最負盛名的南宮姑娘來診治一番!”

    祁翊斂起雙眸,兩排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下,隨即眼底含笑,閒散自得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淡定的挑眉道:“你確定?”

    楚汐一聽,當即爽朗的笑道:“本郡王可不敢確定,到時候萬一愈加惡化,恐怕本郡王再也請不動祁世子了。”

    祁翊仰頭喝了口酒,丟給楚汐一記“你知道就好”的眼神,隨即不再理會他,開始觀察今天的來人,看了一會卻發現,某人沒來。

    見南宮嫿仍沒來,祁翊便覺得此地十分的無趣,想到這裡,他已經一臉冷漠的斜坐在玉椅上,在看了看對面一干花痴的少女後,他原本想惱怒的瞪她們一眼,突然,他玩心大起,竟朝對面的少女們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那微笑好像融化的冰雪一般,看得少女們芳心大亂,而此時,他已經在笑過之後,十分無趣給了她們一個白眼,然後用手肘著頭,開始假寐,誰也不想再看,心中只有一個詞,“花痴”!

    祁翊身上華光溢彩的袍子襯得他宛若遺世獨立的謫仙,那淡然自若的神態,竟看得眾少女們個個激動。

    “哇,祁世子看我了,他看我了。”

    “他會看你?人家看的是我好不好,莫要搞不清自己的角色地位。”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人家看的可是進來的公主和郡主。”

    小姐們才說完,只見大殿入口處,兩個絕世美人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踏進大殿,棲霞裝扮得十分隆重,一襲正紅色的鳳袍將她襯得十分尊貴,羽落郡主則著一襲月華白袍,看上去飄飄如仙,眉宇間溢出淡淡的溫柔,兩人一柔一剛,一進來便吸引住眾人的眼。

    羽落郡主一進來,便看到齊王世子楚宸燁正緊抿著薄唇,一雙鷹隼般的雙眸透著十足的凜厲,身上深黑色的玄色鎏金錦袍似乎告訴眾人,此時他心情很一般,沒膽子的就別去惹了。

    不一會兒,南宮嫿看到皇長孫和安容華、裴灼蘿已經走進來坐定,這時候的明殿,每一個人都是人中之龍,大家閨秀,匯集了蒼祁最優秀的人才。

    不一會兒,只聽外邊響起皇上皇后駕到的鐘鼓鳴樂聲,一襲明黃色龍袍的蒼祁帝已經牽著一襲紅色鳳袍的皇后走了進來,眾人立即給她們行禮。

    “都平身吧,不必多禮。”蒼祁帝說完之後,便牽著皇后坐上龍椅鳳椅,這時,外邊又響起“太后駕到”的聲音。

    聽到太后駕到,皇帝、皇后都謙和的站起身,南宮嫿還從來沒見過這位太后,便看過去,只見那大殿入口處,一個打扮富麗,面色冷清高貴,身上環翠環繞卻不顯得庸俗的老美人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眾人立即朝她行禮,三呼太后千歲,羽落郡主在看見之後,立即乖巧的跑到太后跟前,主動牽著太后坐在鳳椅上。

    太后在坐定之後,親切的拉著羽落郡主的手,滿臉帶笑的道:“今兒個哀家是來給羽落撐面子的,皇上,你可要多為咱們羽落留心。”

    太后說完,便朝皇上笑了笑,皇帝了然於心,看了眼對面陰沉著臉的楚宸燁,只覺得這事太難辦。

    這時候,太后已經不再微笑,而是換了一副萬年寒冰一般的臉,就那麼坐在鳳椅上,淡淡掃著下首坐齊的人。

    皇帝皇后、太后都到齊了,這時候該是請燕國使臣進來的時候。看了看下首眾人,皇帝已經淡笑著道:“既然大家已經到齊,常青山,把燕國太子及六皇子並三位公主郡主請進來。”

    這時,又是一聲禮樂聲響起,眾人紛紛抬著頭,對外面翹首以望,想看看燕國的太子和公主究竟長什麼樣。

    可惜,當那戴著一襲面具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朱凝淵出現時,所有人都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這太子從來就要戴面具,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也讓大家越來越好奇,紛紛想知道這太子長什麼樣。

    南宮嫿在看到太子進來之後,突然發現有些奇怪,這一次的凝淵君,好像矮了幾寸,沒有上次的那個太子高大,而且,他面具上透​​出來的眼神有一些溫潤,上一次她看到的燕國太子,那眼神可寒得像要殺人似的,是她記錯了麼?

    在朱凝淵進來之後,身後跟著一名模樣俊逸,眼神即十分冰冷又傲氣的皇子,那應該就是傳說中集好色、殘暴於一生的朱凝修了,再後邊,只見三名水靈靈的美人亦步亦趨走了進來。

    待這三位美人走進來之後,所有人都屏神凝氣的瞪大眼睛,那陸少卿心中原本只有南宮嫿,可突然又看到三位絕世美人,一雙眼睛當即瞪得老大,也色瞇瞇的看過去。

    看著三位帶著些許異域風情,美得不像真人的美人時,連南宮嫿都被她們吸引了,直在心中驚嘆,真是太美了,那身段十分窈窕,個個都前凸後翹,胸處豐滿,腰腰纖細,頭髮烏黑,眼神明亮。

    走在最左邊的女孩子身著一襲粉色綴金玉的華貴雲錦紗裙,一張臉生得十分的可愛,水靈靈的好像粉雕玉琢出來的一般,她身板有些嬌小,臉上有兩顆小酒窩,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星星。

    長得像瓷娃娃一樣精緻的小美人,難道是燕國有名的蓮香小郡主,十五歲的她就像小孩子一樣討人喜歡,天真無邪,率性可愛,連南宮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前邊的太子卻轉過頭,有些溫潤的看了蓮香郡主一眼,那眼裡似乎還透著濃濃的寵愛,看得眾人驚疑,難道,這太子中意的是蓮香郡主?

    而那蓮香郡主則對太子不理不睬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就在場上偷瞄著,卻不失可愛。

    站在正中間的女子著一襲華麗的翡翠龍羽綴鎏金寶石的鳳袍,頭上鑲金嵌玉,上邊的步搖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她有一張美得沁人的瓜子臉,身材高挑,一進來便艷冠群芳,吸引眾人的目光。

    難道,這纖瘦高潔的美人,就是有著小趙飛燕之稱的七公主朱凝燕,她今年十六,正是女子芳華盡顯的年紀,跳得一手好舞,傳說她與那趙飛燕一樣,有在人的手掌中起舞,所以才有小趙飛燕之稱。

    當然,這只是傳說,只是代表她跳舞很厲害罷了。

    朱凝燕一出現,一向擅長舞蹈的羽落郡主當即感覺有股子濃厚的威脅襲來,她不得不緊張的看向朱凝燕,想窺透朱凝燕究竟舞姿跳得如何,生怕輸給她。

    而右側的則是以琴聲聞名於天下,又會醫術的燕國第一才女月蟬娟,她與羽落郡主都有一個蟬字,兩人的相貌自然不相上下。

    當三位美人看到上坐的棲霞公主及羽落郡主時,三人也是微挑眉梢,隨即跟在太子身後朝蒼祁帝行禮,“燕國太子率眾使臣參見蒼祁帝。”

    “太子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賜座。”蒼祁帝笑著開口,那太子已經輕輕一拍手,只見外邊立即走進兩名仕女,手中托著一隻玉盤,燕太子便朝蒼祁帝道:“這是我皇陛下帶給蒼祁帝的禮物,還請蒼祁帝笑納。”

    說完,他已經將那玉盤上的紅布一揭開,只見整個大殿當即通體光亮起來,眾人立即看過去,見那玉盤上竟然托著兩顆如拳頭一般大小的明珠。

    那明珠熠熠生輝,不同的光照使它們顯出不同的顏色,這樣珍稀的明珠,估計只有東海、南海才有,而且產量極少,像拇指那麼一大顆已是寶貝,而燕國使臣竟然帶來了兩顆如拳頭一樣大的,連蒼祁帝看了都連連驚嘆。

    “勞煩凝淵君替貴國陛下傳達謝意,朕也有禮物相送貴國燕帝!”蒼祁帝說完,眸光一抬,淡淡拍了拍手,接著,有兩名宮女從外邊走了進來,手中也捧著兩隻玉盤。

    那玉盤一托上來的時候,宮女便將玉盤掀開,只見玉盤裡竟是一粒粒如黃金般瑩透的玉米,大家認得這是老玉米,因為這是今年的新品種,家家戶戶都得嚐到了。

    那燕太子有些疑惑的看向玉盤上不起眼的玉米,暫時未有說話,他身旁的六皇子朱凝修嘴角卻勾起一抹不屑,道:“我皇陛下送貴國兩顆稀世的夜明珠,沒想到貴國竟用這種拿不出手的東西贈我皇陛下。”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有些失落,畢竟這玉米雖是新奇的東西,但哪有夜明珠珍貴。

    而座上的蒼祁帝則不慍不怒的淡笑道:“這是一位西方國家使臣送朕的禮物,這食物叫玉米,也叫珍珠米,不僅可以充飢,還有嚴防衰老的作用,如果將它廣泛種植,一來老百姓的土地能利用起來,不至浪費,二來老百姓又多了一樣食物。這樣寶貴的種子,是讓老百姓豐衣足食的好東西,朕相信燕國陛下會喜歡。 ”

    聽到蒼祁帝的解釋,燕太子只是淡淡一笑,而六皇子已經不屑的嗤笑一笑,毫不留情的道:“蒼祁帝在送禮物之前可否有叫人打聽過?這珍珠米,三年前我燕國就有了,同樣是西方國家的使臣送的,如今家家戶戶都吃上了玉米。”

    言下之意,人家早就有了,而且家家戶戶都在吃,而你蒼祁只有貴族能吃,還把它當寶貝似的要送給燕國,真是笑掉大牙。

    聽到朱凝修毫不客氣的話,蒼祁帝當即滿臉陰沉的看向常青山,常青山則朝那宮女揮了揮手,把那宮女譴了下去,心中直怪禮部的人辦事不力。

    “原來如此,看來是朕失禮了。”皇帝這下子下不來檯面,裡面坐著的眾人一個個都愁眉苦展的,還沒開始較量,蒼祁已經輸給燕國,這讓皇帝的面子往哪擱。

    而那燕太子則上前解圍道:“無論如何都是蒼祁帝的一片心意,我皇弟向來心直口快,本殿代他向蒼祁帝道歉,我皇弟這人想來蒼祁帝也知道,他好的是美人,只要蒼祁帝賞他一個美人,他的嘴巴就能封住了。”

    說完,燕太子拍了六皇子一下,將他拉到邊上的座位上坐下,因為燕太子這樣一解圍,場面頓時輕鬆不少,三位美人也分別坐到貴賓席上,但太后、皇帝和皇后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這時,冷坐在玉椅上的楚宸燁已經漠然看向六皇子,嘴角冷勾,眼帶譏誚的諷刺道:“六皇子何德何能,想娶我蒼祁的美人?我蒼祁美人,可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嫁的。”

    言下之意,這六皇子是個無學無術,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的紈絝子弟,這話說得那六皇子已經仔細端詳起楚宸燁來,但看楚宸燁生得比女子還美,而且他身邊兩個男人都是人世間少有的美男子,看得他口水直流,當場不要臉的道:“如果美人不行,像楚將軍這樣的美男,也是可以的。”

    楚宸燁則是眉梢冷挑,嘴角不屑的冷勾,沉聲道:“你確定你受得起!”

    誰知那六皇子卻沒臉沒皮的大笑一聲,道:“本皇子男女通吃,只要楚將軍肯給本皇子機會,本皇子一定受得起!”

    兩人一人一句,又將場面掀得火熱起來,楚宸燁這時卻不再理會那六皇子,只是陰冷的玩著手中的酒杯,讓人看不清他眉宇間的神色。

    這時,皇帝卻出來打圓場,笑道:“宮宴時間開始,上歌舞。”

    接著,便有數十名身段窈窕的舞姬上前獻舞,殿裡立即瀰漫起一股清雅的樂聲,而那六皇子則仰頭便開始喝酒,絲毫不受眾人的約束,目光也有意無意的看向殿上的棲霞公主和羽落郡主。

    這時候,場面已是暗潮湧動,兩國為了自己的面子,自然都想樣樣爭在前頭,在敬了酒之後,六皇子已經站起身,四處瞄了瞄,隨即一臉疑惑的看向蒼祁帝,“皇上,不知道貴國的南宮姑娘今天可否有在場?”

    皇帝淡淡掃向六皇子,握了握手中的酒杯,淡笑道:“南宮姑娘在路上耽擱了,六皇子稍安毋躁,她不時就會前來。”

    眾人心知肚明,看來,六皇子是很想見南宮嫿了,想到這裡,眾人不禁為南宮嫿鳴不平,一個如此優秀的女子,竟然要配一個囂張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真是可惜。

    “本皇子親自從燕國前來看她,沒想到她竟然遲到,難道蒼祁的大家閨秀都是如此的不守規矩與禮節,這樣怠慢外賓的麼?本皇子可是一早就到皇宮了。”六皇子見過南宮嫿的畫像,畫像上的她美極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來看看真人。

    不過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給他擺譜,大半天都不到場,難道是看不上他這人?

    蒼祁帝正要說話,這時,正如閒雲野鶴般優哉游哉玩著酒杯的祁翊突然抬眸,看向六皇子,狹眸浸著陣陣淡光,道:“除了南宮姑娘,我蒼祁還有很多美人,譬如棲霞公主,羽落郡主,難道她倆還入不了皇子的眼?”

    聽到祁翊這聲音,六皇子覺得有些熟悉,不過看過去,只見那美男子正似冷非冷的看著自己,眉宇間溢出陣陣嗜人的寒光,看得他淡淡收回視線,沉聲道:“人美只是外表,本皇子喜歡的是具有真材實料的美人,聽聞棲霞公主能文能武,可否與我國的蓮香公主較量一下,一較高低,也讓本皇子大開眼界,看看蒼祁公主的風姿。”

    棲霞本來早就看不慣這六皇子,也看不慣新進來的三個美人,當即冷冷挑著下鄂,看向對面嬌小可愛的蓮香郡主,眼裡帶著公主特有的高貴,不過一郡主而​​已,也敢和她公主相比?

    此時,蓮香郡主在看了眼戴著面具的朱赤煉後,朝他眨了眨眼睛,便主動走到大殿中央,朝棲霞公主伸出手,略帶挑釁的道:“素聞棲霞公主畫畫一絕,可否與蓮香一比,也好讓蓮香開開眼界。”

    比畫畫,棲霞則是不屑的挑眸,冷聲道:“既然郡主相邀,本公主也想領略一下燕國美人的技藝。”

    “來人,上畫板。”蓮香郡主則以主人的姿態朝外邊拍了拍手,立即有宮女端了畫板與畫筆墨紙硯進來。

    而蓮香公主渾身透出的自信與風采,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沒想到燕國人那麼自信,好像篤定自己會贏似的。

    而棲霞公主本就輸給南宮嫿過,如今又要與別人比,眉宇間似乎溢出陣了陣的緊張,看她秀眉緊蹙,在場眾千金公子及大臣也紛紛緊張起來,這可是與外國的比試,公主千萬不能輸。

    一輸掉,整個蒼祁的面子都沒了,還要被世人嘲笑,傳出去不得讓燕國尾巴翹到天上去?所以,一定要贏,棲霞一贏,蒼祁的面子就回來了,那自大狂妄的燕國人也會自覺沒臉。

    這時候,燕太子雙眸已經含情脈脈的看向蓮香郡主,而六皇子則是十分得意的喝著酒,坐著的朱凝燕、月蟬娟等人,也是雙眸含笑,眼裡透著自信的看向蓮香,反觀蒼祁的大臣們,雖然個個裝得很有自信的樣子,可在看到有些緊張的棲霞時,一個個心裡都懸了起來。

    這時候,宮女們已經將畫板擺好,往上面鋪好畫紙或畫布,蓮香郡主上前一步,看了看四周眾人,突然指向對面的祁翊看過去,朝棲霞道:“比什麼花鳥魚虫,真俗氣,要不,咱們比畫美男子,就畫那邊穿翡翠袍子的美男,看誰畫得好。”

    這時,所有人目光都看向祁翊,祁翊本來正微瞇著眼睛看向大殿之處,冷不防的被蓮香點到,只是淡淡勾唇掃了她一眼,眼底浸著一縷寒芒,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覺得這個男人很特別,且難以掌控。

    對面的楚宸燁身上凝聚著濃濃的煞氣,寒意料峭,看得蓮香郡主瞳孔閃爍,自然不敢惹這位玉面殺神。

    竟然是畫自己喜歡的人,棲霞郡主早已畫過無數次,當即道:“好。”

    說完,她已經提筆蘸墨,目光溫柔的看向對面風華絕代的美男子,蓮香見她開始畫,自己則不緊不慢的掏出一盒特製的顏料,細細的研墨過後,這才著手開始畫。

    祁翊被眾人當成怪物一般看過來,這時候,千金小姐們已經找到藉口直直的打量祁翊,而祁翊,已經很無奈抿緊雙唇,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睜半闔,就那麼冰冷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此時,祁翊安靜的坐在原地,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模樣,十足的吸引人,加上他微微惱怒的神色,還有臉上的不滿,眼裡的薄怒,那半睜半闔的眼,顯得他十分高貴,長袍飄飄,墨發翩翩,好似世外桃林不染纖塵的謫仙。

    南宮嫿看著祁翊深沉如海的雙眸,見他眉頭微皺,形態絕美,那冷沉的氣質,透出絕世的風采,這樣的男人,卻成了道具讓人照著畫,想必他一定很惱怒。

    不一會兒,棲霞公主已經率先畫完,看著躍然於紙上的水墨畫一般的男子,她不禁滿意的勾起嘴角,這時,邊上的蓮香郡主已經淡淡放下手中的畫筆,輕輕吹了吹那畫紙上的幾點紅墨,只是這麼一吹,那紅墨便慢慢散開,好像紅梅一樣點綴在畫紙上,登時,她那畫上的男子便像要走出來似的。

    常青山立即下去,吩咐太監們將兩人的畫紙展開,給眾人一觀,這時,蒼祁帝已經迫不及待的看向棲霞的畫紙,只見棲霞用的是水墨畫的色彩,將祁翊畫得很美,卻有些素淨。

    當他看到右側蓮香郡主的畫像時,當即驚訝的看過去,只見蓮香的畫呈現繽紛的五彩色,那畫上男子的唇紅如含丹,頭髮烏黑如金,整體色調用了一種極為特殊的顏料,使人看上去栩栩如生,好像真人一般。

    而棲霞的只是單純的用黑色毛筆所畫,雖然看上去也十分出彩,但比起用了亮彩顏料的蓮香,她的畫稍遜一籌。

    這下子,所有人在看到蓮香郡主的畫時,一個個都發出驚嘆之聲,只見上方的祁翊美若謫仙,眼神深邃,身上透著雍容的矜貴,給人一種孤傲睥睨的感覺,那雙半睜半闔的眼眸透出微醺的神采,看得眾人立即痴了。

    而祁翊只是淡淡掃了那畫一眼,眼裡含蓋著蒼涼於冷寂,便開始飲自己的酒。

    “蓮香郡主,你這顏料是用什麼做的,怎麼我們都沒見過,竟畫得那樣漂亮。”當即,有個愛畫的千金小姐便看向蓮香,笑瞇瞇的,這一問,所有人都跟著問了起來。

    這熱鬧的場景已經表示,棲霞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此時,皇上的臉色已經黑得要命,他原想讓棲霞大展風采,讓別人看看蒼祁公主的優秀,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被蓮香給打敗,如今蒼祁還有什麼面子?

    這時,蓮香已經和眾千金講解起她的畫法和顏料的製作方法,棲霞則黑著一張臉,臉上努力扯出一個淡笑,走到蓮香面前,朝她行了一禮道:“蓮香郡主果然技藝高超,棲霞甘拜下風。”

    蓮香朝棲霞溫和一笑,也朝她回了一禮,這時,那六皇子已經十分得意的勾起唇角,冷聲道:“本皇子還以為棲霞公主有多厲害,原來竟連本皇子的婢女都不如,這樣的畫,本皇子的隨便一個婢女便能信手拈來,皇上,難道你國就拿得出這樣的人才?”

    六皇子的話透著濃濃的挑釁,已經將蒼祁的尊嚴狠狠踩在地上,聽得皇帝滿腹怒氣,大掌差點把手中的酒杯握碎,棲霞公主已是十分難堪的回到座位,渾身顫抖得要命,她自認為自己的畫畫得很好,無奈沒有那種奇特的顏料襯托,所以自己的畫才沒有風采。

    當著祁翊的面輸給別人,她只覺得自己心都快碎了,她本想在祁翊面前好好掙回上次輸給南宮嫿的面子,卻沒想到,只是一張畫,便讓她輸得如此徹底。

    這時,太后卻冷冷看向六皇子,眼帶譏誚的道:“六皇子急什麼,哀家的羽落郡主都沒出場,比試也還未結束,誰輸誰贏還未定,現在下定論,會不會太過早了。”

    意思就是,早早的下定論,且如此狂妄,倒暴露了六皇子井底之蛙的本性。

    這時,皇帝已經招過來常青山,沉眸思慮一下,和他耳語幾句,常青山便迅速退出了殿下。

    此時,蓮香郡主已經退下去,由有小飛燕之稱的朱凝燕與羽落郡主比舞,兩人各種去換舞衣,趁著這個空檔,南宮嫿想稍事休息一番,卻發現常青山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南宮姑娘,不好了。”常青山一臉為難的看向南宮嫿,一張老臉露出擔憂的神色。

    南宮嫿淡淡看向他,輕聲道:“出了何事,公公為何要這樣,外面不是在比試麼?”

    “想必姑娘已經看見了,燕國人太過囂張,一進來便拂了皇上的面子,已經惹得皇上不快,如今棲霞公主鬥輸,蒼祁面子再次受損,要是咱們今天樣樣都比不過,傳出去,定會讓燕國臣民笑話的。”常青山急得跺了跺腳,要是蒼祁再這樣輸下去,拿不出才女來比拼,到時候恐怕連他這顆腦袋都保不住。

    皇帝的心思太難猜,他是絕對不會接受自己國家的人丟給外國族人的。否則,皇帝也無面目見天下人,以後更會低燕帝一頭。

    “那公公進來找嫿兒,又是何意呢?”南宮嫿眼底透著濃濃的譏誚,看向常青山。

    常青山沉吟一下,忙道:“皇上已經下令,讓南宮姑娘出去與她們比試,但前提是,南宮姑娘必須戴面紗,著棲霞公主的衣物,意思是……要南宮姑娘扮成棲霞公主,不得露臉,替蒼祁和公主揚名。一定要鬥贏此仗,如果鬥不贏,恐怕你南宮一族都會……慘遭滅門!”

    “什麼?”南宮嫿蹭的一聲站起來,沒想到皇上竟如此狠心,為了贏竟然不擇手段,讓她替棲霞掙面子和名聲也就罷了,如果鬥輸了,整個南宮府都有難。

    看到南宮嫿緊張的模樣,常青山也十分為難的道:“對不住了南宮姑娘,這是皇上的旨意,咱家也沒辦法,否則皇上連咱家的人頭都要擰下來。這次就委屈南宮姑娘了,希望南宮姑娘能夠將燕國三位美人擊倒,為蒼祁掙回面子,一旦有失,咱家也擔不起這個罪責。”

    皇帝下了死命令,這一仗她必須贏,不能有一點差池,否則,整個侯府便是滅頂之災。

    南宮嫿冷冷咬著下唇,顫抖的捏緊拳頭,與常青山走出殿外,來到另一間偏殿,那裡,棲霞公主早已進來,正端坐在銅鏡時,一雙美眸蛇蠍般的看向南宮嫿。

    沒想到,她堂堂一個棲霞公主,竟然要用南宮嫿來為自己掙面子,真可悲。

    南宮嫿只是淡淡看了棲霞一眼,便坐到銅鏡前,讓宮女給她梳髻,當宮女要揭開她的面紗為她上妝時,她卻冷聲婉拒道:“我本就不能露臉,妝就不必上了。”

    那宮女聽罷,便換了一塊綴滿瓔珞小寶石的面紗,這塊面紗比南宮嫿的奢華多了,等那宮女退下去後,南宮嫿轉到屏風後,迅速將臉上的面紗換掉。

    而坐在邊上的棲霞則看著奇怪的南宮嫿,總覺得她哪個地方很怪,卻說不上來。



第112章 名揚天下皇上賜婚


接著,宮女找來一件紅色金鳳紋綴紅梅折枝並蝴蝶紋的金縷舞衣,裙擺逶迤拖地,上邊綴著寶石瓔珞,看上去浮光掠影,金光閃閃,在南宮嫿換上之後,再素上霞綃雪縷的玉質腰封,將她的纖腰束得不盈一握。

    看著銅鏡中戴面紗的自己,南宮嫿總覺得不太出彩,要想贏,首先在裝扮上就要超過對方,其次便是舞姿。

    想到這裡,南宮嫿朝面前擺著的一大箱子珠寶首飾看過去,突然,她看到那首飾堆中有一塊金色且十分耀眼的東西,那東西好像一塊面具,南宮嫿立即讓玉萼拿了過來。

    玉萼在拿出來時,也滿目驚嘆的看著這塊面具,只見這面具整體是隻金蝴蝶的形狀,是一塊上邊刻著蝴蝶紋樣的掐絲挖雲鎏金面具,面具上方綴著如紅豆大小的紅寶石與小粒的碎鑽,看上去璀璨奪目,耀華光彩。

    南宮嫿走到後方,將面紗摘下來,換上一蝴蝶形的面具,這面具能將她的額頭、眼睛和下巴、嘴​​唇露出來,只遮住她半張臉,恰巧那半張臉,她已經點好黑斑,其他地方則十分精緻,沒有半點黑斑,看上去很正常。

    戴上鎏金面具後,南宮嫿挑了一雙​​粉紅色的翡翠耳墜戴上,又將一隻長形的簪花戴到髻上,這金色的簪花上綴著一顆顆珠圓玉潤的瑪瑙,兩邊綴下兩條細碎的金珠穗子,走起路來華麗高貴,加上這塊面具,將南宮嫿襯得神秘妖治,卻不失大氣與古典。

    裝扮好之後,南宮嫿便與對面冷著臉的棲霞對視一眼,然後隨著常青山走出偏殿,此時,她又看向常青山,朝他道:“公公,她們裡面在斗舞,我想藉會輕功的祁世子一用,麻煩您幫我把他叫出來。”

    常青山如今只想南宮嫿為蒼祁掙回面子,立即點了點頭,便跑進大殿,這時候,南宮嫿臂上挽著一條緋紅的綴金線的絲帶,和玉萼在外邊等侯裡面的消息。

    大殿內,羽落郡主已經站在大殿中央,雙手交叉,正著一襲白色的舞衣在場中翩翩起舞,而邊上的朱凝燕卻是扭動著身子走過去,在羽落郡主起舞的瞬間,她玉臂一揮,身後的舞姬立即上前將她的外裳脫掉,露出她平坦且滑膩如雞蛋的小腹。

    這下子,眾人紛紛大驚失色,女孩子們紛紛摀住眼睛,男人們則色瞇瞇的盯著看,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那朱凝燕此時只著了件露臂露小腹的天藍色翡翠裙,下著垂至腳踝的五彩繡粉紅秋海棠裙,小腹上還綴了顆閃閃發光的紅寶石,臂上環著金色的臂釧。

    此時,她已經在大殿中跳起了一曲波斯舞,她生得風情萬種,舞姿也十分的誘惑人,卻讓人覺得不輕浮,看上去高雅十足,看得座上的皇帝都忍不住輕咳一聲。

    看著朱凝燕如此大膽的作風,羽落郡主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當即氣得秀眉緊蹙,差點就跳不下去,只好在心中暗罵朱凝燕不守婦道,竟做出如此有違綸常的事,太丟人了,竟用這招來搶風頭。

    可是人家不僅露得美,而且舞姿也真的柔繞嬛嬛,真是身輕如燕,在場中好像化著一隻飛燕,玉臂如藕般無暇,纖細的五指握成孔雀啄食狀,纖長的髮絲垂在腦後,伴著帶有異域風情的音樂,朱凝燕跳得真的很棒。

    此時,羽落郡主已經立即朝對面的楚宸燁看去,滿以為他會看自己一眼,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可他竟和其他男人一樣,肘著頭,歪斜著身子,手中握著酒杯,正戲謔的看著場中的朱凝燕,雖然目光十分的陰冷,不過卻隱帶笑意,好像很欣賞朱凝燕一般。

    看到這一幕,羽落郡主氣得快要吐血,拿著手中的彩袖不知道該怎麼舞,如今無論她怎麼轉,人家都不看她一眼,一個個都被冰肌玉骨的朱凝燕吸引過去,整個舞台中央好像只剩下朱凝燕,而她,只成了一個可憐的陪襯。

    看著羽落郡主咬牙的在邊上起舞,皇帝和皇后兩人尷尬的對視一眼,臉色當即陰沉,此時,歌美,人美,舞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朱凝燕于一身,就連那些姑娘家也嘖嘖驚嘆,這時哪還管外國人不外國人,只要跳得好,大家都欣賞。

    只是可憐了羽落,成為抬高朱凝燕的墊腳石,與朱凝燕的大方比起來,她倒顯得十分的小家子氣,看得上首的太后也微微斂眸,神色不悅。

    這時,唯恐天下不亂的六皇子再次站起身,一臉陰鷙的看向皇帝,態度十分狂妄,用十分囂張的口吻諷刺道:“這就是聞名蒼祁的第一才女羽落郡主?我們的才女還沒上場,怎麼這郡主就輸趴下了,羽落郡主不是才藝十分出眾麼,怎麼舞跳成這樣?嘖嘖,原來蒼祁國果然拿不出人手,連公主郡主都出動了,竟然沒一個厲害點的,連咱們七公主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六皇子的話雖然過分了些,可說的卻是事實,這時候的羽落,已經氣得快跺腳,可為了面子,只得繼續跳舞。

    而在外頭聽到六皇子這話的南宮嫿當即冷冷掃向前方,目光深沉如星,這時,常青山已經與祁翊溝通過,大意就是要他配合棲霞公主飛進去,造成天外飛來仙子的感覺。

    常青山卻不會告訴祁翊此時面前戴著蝴蝶鎏金面具的女子就是南宮嫿,他明確的告訴他,這就是棲霞公主,一來為了保密起見,二來為了提升棲霞公主在世子中的印象,完成棲霞的心願。

    祁翊則微微勾起性感的薄唇,一雙淡泊極致的丹鳳眼仔細打量南宮嫿一眼,隨即揮了揮手中的玉笛,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南宮嫿,與她深情的凝望一眼。

    這時,南宮嫿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剛才在偏殿聽到人說月蟬娟擅彈琴,她立即把常青山叫過來,對他耳語一陣,常青山只覺得十分新奇,立即朝冬暖夏涼的行宮跑去。

    這時候,大殿裡邊,六皇子已經說得羽落郡主滿面通紅,仍舊十得譏諷的道:“皇上,貴國的才女真的是太差勁了,她們就代表貴國的面子,這樣的宴會實在無趣,完全沒輸贏可論,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也枉本皇子對貴國抱那麼高的期待,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這話說得皇帝十分惱怒,他正要反駁之時,突然,只聽大殿外響起一陣悠揚的笛聲,緊急著,只聽一陣衣裳簌簌飛起的聲音,只見那宮門處,祁翊單手勾著女子的纖腰,右手握笛,吹著玉笛正慢慢的飛了進來。

    而此時,左邊飛在半空的女子已經單手伸到前方,左足微勾,那慢慢飛進大殿的樣子,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此時,她臉上的蝴蝶面具顯得流光溢彩,一頭烏黑的青絲披在身上,頭上的金珠穗子簌簌作響,而她艷紅的唇角已經勾起,冷聲道:“大言不慚,讓本公主來領教一下貴國身輕如燕的舞後!”

    說完,女子已經在半空便翩然起舞,她纖手微展,飛如驚鴻,臂紗揚空,躍如游龍,又半遮玉容,整個人彷彿踏雲逐風,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飛進來的女子給吸引住,此時,已經有人叫出了棲霞公主的名字,因為那特有的扇形驚鵠髻,是棲霞公主今天特意梳的髮髻。

    這時,只見眾人皆是“哇”的一聲叫了起來,那原本要打磕睡的楚宸燁,也慢慢睜開眼睛,坐正身子,朝半空中的美人看過去。

    其他人更是將目光放在這神秘莫測的美人身上,祁翊在摟站女子在半空轉了兩個圈後,這才將她慢慢放到大殿之上。

    一落於大殿上,南宮嫿便揮舞著手中臂紗,微微揚頭,開始跳一曲難度極高的《扇舞丹青》,此時,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上繡梅花仕女圖的折扇,將折扇微微打開,她已經在場中起舞,而祁翊,則站在她身側,眼眸含笑的給她配樂。

    祁翊吹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笛聲悠揚空靈,聽得眾人差點醉了,而南宮嫿的舞姿卻是十分的優美,那不盈一握的纖腰,看上去比朱凝燕更纖細,最重要的是,她臉上戴著頂金光閃閃的面具,光是這面具,便吸引了人們所有的目光。

    此時,那原本目光一直放到朱凝燕身上的六皇子,也跟眾人一起,吃驚的看著在地上時而矯健時而婉轉起舞的美人,這美人身上發現清翠的鈴鐺響聲,一雙如剪影一般的眼眸透出自信的風彩,那舞姿有剛有柔,甚至能單足點地,合著手臂在原地輕轉,看上去美極了。

    “啪啪!”此時,坐在上座的楚宸燁已經伸出雙手,輕輕拍了一記,紅唇冷啟道:“不錯!”

    其他人聽到他帶頭,一個個都立即拍起掌來,且大聲喝道:“跳得太好了,有如天仙一樣美,果然是棲霞公主,原來她和是深藏不露的美人,集美貌與才藝於一身。”

    這時,場中央的朱凝燕見狀,立即微微蹙起眉頭,她這輩子可是沒有輸過,想到這裡,她已經使出渾身解數,當即上前一步,跳到南宮嫿面前,一雙眼睛冷冷盯著她,略帶有侵略和挑戰的意味,當著她的面就開始跳。

    看樣子,兩人是要鬥舞了,這時候,羽落郡主已經不知道被甩到哪裡去了,她看到進來的棲霞公主,先看了看衣裝,真以為是棲霞,可後面看那舞姿,她便覺得可疑,她和棲霞比過那麼多舞,很了解棲霞的舞姿,這女人的舞姿很奇特,卻又不失美感,不是棲霞。

    那座上的皇帝見終於有人能與朱凝燕對一場,眼底立即溢出一抹淡笑,他選的女子,果然不一樣,這個南宮嫿,的確有天份,只可惜沒有身在皇家。

    而此時,不知道內情的皇后在看到“女兒”時,眼裡盡是驚奇與讚賞,女兒身上哪一處都散發著公主的高貴氣質,這舞跳得也十分的好,沒想到,一個月沒看棲霞跳舞,她竟有如此神速的進步。

    那右側鳳椅上的太后此時臉色卻極度的差,她與皇后一直面和心不和,以前羽落還能與棲霞打個平手,兩人倒沒多大的嫌隙,如今棲霞竟然出此出彩,哪裡還有羽落的份。

    南宮嫿看著眾人驚嘆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絕的神色,這時,朱凝燕已經朝她挑釁的揚眉,沉聲道:“蒼祁公主?看本公主的!”

    說完,她玉臂一揚,如藕的臂彎立即纏繞在頭頂,做出一個極為複雜的動作,好似靈蛇在舞場輕繞一樣,那頭十分靈活。

    這時,南宮嫿則毫不懼怕的上前一步,照著朱凝燕的動作,將雙手彎曲纏繞,頭微微前傾,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動作,那樣子好像靈蛇吐信,且做得更加優雅標致,看得朱凝燕大驚,她自己研究的動作,怎麼這公主竟會跟著做?

    這下子,朱凝燕每跳一個舞步,南宮嫿就照著跳,而且跳得比她更好,氣得朱凝燕直蹙秀眉,一雙眼睛已經瞪得老大,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十分能模仿的女人。

    “棲霞公主跳得的確是好,可惜,沒有自己的舞步。”朱凝燕淡笑著看向南宮嫿,眼底卻凝聚著陣陣寒芒。

    南宮嫿不急不徐的跳完後中的動作後,突然一個轉身,足尖輕點,朝朱凝燕使了個眼色,立即,她跳了一個自己自創的動作,海底撈月。

    只見她將頭後仰,將雙手反伸向後背,兩隻手指扣成桃心形,身子隨著笛聲的節奏轉了兩圈,看著她的動作,不服輸的朱凝燕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學著南宮嫿的樣子仰起頭,可一伸手,她就暴露了自己手短的缺陷,也跳得有些憋足。

    接著,南宮嫿再跳了幾個自創舞步,朱凝燕都好勝心強的上去學,可每一個都學得半途而廢,不像之前南宮嫿學她的一樣,這下子,高下立見,眾人不僅同情的看向朱凝燕,因為她簡直被打得招架無力。

    這下子,朱凝燕豈會認輸,當即使出渾身解數開始起舞,不像羽落郡主那樣怕丟臉不敢鬥,南宮嫿立即上前開始舞自己的舞步,兩襲人影在大殿上翩翩起舞,一紅一藍,看上去十分的吸引人。

    不過,大家的目光一直好奇且探究的看向南宮嫿臉上的面具,紛紛想看到她摘下面具的樣子,尤其是六皇子,已經瞇起雙眼,而那燕太子,也是饒有興味的看著南宮嫿,似乎也想她摘下面具來。

    這時,祁翊的一笛與南宮嫿的一舞,在場中央顯得十足的吸引人,兩人好像一雙佳偶一般,時而含情脈脈相對,時而又相視一笑,看得眾人心生羨慕,難道,祁世子喜歡棲霞公主?

    在吹完曲子後,祁翊已經大步流星走到自己座位前坐下,挑眉淡定的看著場中兩人比試,此時,南宮嫿舞動的步子越來越大,撩著衣袍在場中央轉圈,像極了一隻美麗的孔雀,而那邊的朱凝燕,已經氣得吐血,想上前與她鬥,發現南宮嫿的舞步十分奇特,好像靈蛇子附身一樣,十分的靈動。

    而她,身體略顯僵硬,舞步過於單調,與紛繁複雜的南宮嫿一比,已經漸漸處於下風,這樣再鬥下去,她只會輸得更慘,而那台上的蓮香郡主和月蟬娟,兩人已經驚奇的看向南宮嫿,月蟬娟看到突然出來個奇女子,不即屏神靜氣,緊張起來,可不能輸給她,否則,燕國的面子就沒了。

    這時,那六皇子已經提起酒壺,搖搖晃晃的朝南宮嫿走過去,目光痴痴然,嘴裡還道:“你,的確比七公主跳得好,連本皇子都心生佩服,你當真是棲霞公主?”

    六皇子無心的一問,南宮嫿心裡咯噔一下,便冷聲道:“六皇子醉了,請回席位吧,莫擾了本公主起舞。”

    連六皇子眼裡都盡是讚嘆,朱凝燕嘆了口氣,突然停止再跳,走到南宮嫿面前,清淺的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公主天姿國色,舞姿絕世,凝燕甘拜下風。”

    說完,朱凝燕很輸得起的坐回自己位置上,南宮嫿則是回了她一禮,這時,那貴賓席上的月蟬娟則起身,朝南宮嫿溫柔的笑道:“公主,臣女也想與你比試一下,聽聞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皆精,要不,咱們比試古琴。”

    月蟬娟微笑著說完,南宮嫿則淡淡抬眸,誰不知道月蟬娟最擅長彈琴,她有個優點,就是彈琴能引來鳥兒,說明她的琴音很美,她沒有親眼見過,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引來鳥兒。

    不過,想穩贏月蟬娟,她已經早做好了準備,之前在偏殿時,她就料到月蟬娟要與自己鬥琴,月蟬娟的拿手好戲是引鳥,幸好她提前了解了她,這才能知已知彼百戰百勝。

    她知道皇宮裡有處冬暖夏涼的宮殿,像溫室似的,裡面四季如春,溫度適宜,且有溫泉,裡面常年有人人工燒炭,那裡邊住著很舒服,是皇帝嫌冷的時候休息的地方,而因為獨特的氣侯以及人工的培置,裡面不僅有春夏秋冬四季的花卉,還有許多珍稀且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就讓常青山迅速去抓蝴蝶,且將它們放到袋子裡,等她與月蟬娟鬥琴的時候,讓常青山想辦法讓蝴蝶從殿外湧進來,這裡是蒼祁的地盤,常青山做這點小事應該很容易。

    而且,南宮嫿已經事先往身上抹了蜂蜜和一些乾花,蝴蝶喜歡這種味道,到時候定會尋著她四處飛轉。

    所以,聽月蟬娟這麼一說,南宮嫿便滿目真誠的微笑道:“就依月姑娘之言。”

    說完,南宮嫿坐到一邊,禮讓月蟬娟先彈,月蟬娟這個絕技可是練了多年,這世間只有她會,其他人都不會,立即坐到古琴前,深吸一口氣,輕輕一彈,一股清泉般的琴音縈繞在大殿之上。

    這時,燕太子已經喝了口酒,淡笑道:“月姑娘的琴音能引來百鳥,本宮也只見過一次,如今,倒真想再看一次。”

    雖然冬天鳥不多,不過禦花園的樹枝上仍有許多喜鵲、朱頸斑鳩、靈雀鳥等等,而燕太子不經意的話,卻讓眾人翹首以待,沒想到月蟬娟竟這麼厲害,可還從未聽人說過琴聲能引來鳥兒的。

    燕太子這話已經間接告訴眾人月蟬娟的厲害,這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懷疑的看向南宮嫿,畢竟在眾人的心中,“棲霞”公主彈琴是不會引來什麼的,再厲害也只是好聽罷了。

    這時,月蟬娟已經十指輕挑,一曲《百鳥龍吟》,彈得歡快動聽,聽得人心情舒暢,月蟬娟臉上透著自信的光彩,不一會兒,她已經臉色通紅,說明用的力道足夠大,這琴聲也愈加婉轉。

    就在這時,有一隻鳥探頭探腦的飛了進來,慢慢朝月蟬娟飛過去,眾人在看到這一幕時,紛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接著,又飛來兩隻鳥,三隻鳥慢慢飛到那古琴周圍,在月蟬娟身側盤旋,從未見過這一幕的所有人,一個個眼裡都是讚嘆,就連皇帝皇后也仔細看向那宮門處,希望還有更多的鳥兒飛進來。

    不過,接下來,無論月蟬娟怎麼彈,再也沒一隻鳥兒飛進來,此刻她已經有些慌了,越慌就彈得越快,這樣的話琴音聽起來就有些急燥,鳥兒們更不會飛進來了。

    這時候,原本飛進來的三隻鳥似乎在聽到琴音變得心浮氣燥之後,竟然一隻只轉過身,朝殿外飛去,一邊飛一邊叫,好像在表達對琴音的不滿。

    這下子,月蟬娟努力調整呼吸,冬天鳥少,是這樣的,而且,她以前最多也只能引來八、九隻鳥,今天能引來三隻,已經是萬幸,因為有時候根本引不來,這還得看她的琴音吸不吸引人。

    彈到最後一個音的時候,月蟬娟幾乎用盡全力撥動琴弦,這時候,只聽六皇子帶頭拍掌,其他人紛紛覺得驚奇,也跟著拍起起掌來,能引來三隻,比那些一隻都引不來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果然是才女,連朕都是第一次見這種景象,如果放在春夏,說不定真能引來百鳥。”皇上表面在誇月蟬娟,實際上是暗諷她根本沒像傳言的那樣引來百鳥,只引來三隻鳥兒。

    “這是咱們月姑娘發揮最差的一次,不過,也比一隻引不來的強,不知道棲霞公主又能引來什麼。”六皇子已經護短的開始諷刺起來,眾人則將目光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微微斂眸,淡然走到宮女們為她準備的古琴前,身子端坐,神情高雅,露出的紅唇如水蜜桃般嬌豔,引人欲親芳澤。

    那璀璨如星的眸子嵌著冰冷的暗芒,讓人看不清裡邊的色彩,但看得出,她下巴微微揚起,神色除了溫婉,還有淡淡的睥睨倨傲,透著公主該有的氣場。

    “公主,請開始吧。”一名小太監在朝南宮嫿使了個眼色之後,便宣道,宣完之後,他立即從側面慢慢走出了宮殿。

    南宮嫿知道那是常青山的人,他出去準備蝴蝶去了,暗號對好之後,她深吸一口氣,沉穩自恃的坐定,玉指輕輕撫上琴弦,微微一撥動,立即,大殿便溢出一陣悠揚且婉轉的琴聲。

    這首曲子十分的動聽,是南宮嫿在古籍上找到的《彩雲追月》,這首曲子目前蒼祁還未有人發現,但曲調十分的輕快悅耳,會令聽者朗朗上口,她一彈,立即有人將目光看向她,眼裡盡是疑惑。

    “這是新曲子嗎?怎麼這麼好聽,我沒聽過,叫什麼名字?”喜歡聽曲的人,一聽到喜歡的曲子,第一反應便是問名字,一下子,許多人都在打聽這曲子的名字,說明這首曲子很受歡迎。

    南宮嫿十指如行雲流水般在琴上輕撫,曲子正到高潮時,突然,只聽鐺的一聲,中間有顆琴弦竟突然斷裂,差點彈到南宮嫿的手,幸好她閃得夠快,這狀況一出現,她迅速移向左右幾根琴弦,努力將剛才的音調低了一位,繼續開始彈。

    而此刻,她眉宇間已經溢起淡淡的緊張,早早準備好的古琴,一定是全新的,或者是檢查過的,為什麼琴弦會斷,難道,有人在琴弦上動了手腳,故意整她?

    想到這裡,南宮嫿立即改強力和弦,重新把邊上的琴弦調整一下,再分解和弦改變撥弦的順序,調上走音階,經過強力和弦,南宮嫿的曲子又恢復了正常,此時,她額頭已經沁起細密的汗。

    這個時候一定要鎮定,不能緊張,什麼割弦的手是競爭對手最常用的方法,她一定不能慌,要保持鎮定,利用強力和弦將缺失的那個音混過去。

    一放鬆,南宮嫿便微微閉起雙眸,十分沉醉的繼續彈琴,正在這時,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緊急著,那宮殿的入口處,一隻黃色的花蝴蝶已經尋著琴音慢慢飛進來,眾人在看到這一幕時,一個個驚訝的張大嘴巴。

    “不得了了,有蝴蝶飛進來,你們快看,公主的琴竟然能引來蝴蝶,太美了!”這時,已經有人大叫起來,這一叫,所有人都看過去。

    只見入口處,又是第二隻、第三隻彩蝶飛舞過來,這時,南宮嫿的琴音也越來越優美,而她美人好像徜徉在藍天白雲中似的,祁翊鳳眸微挑,慢慢將手中的瓶蓋蓋上,此時,那陣香味已經飄散到大殿,將蝴蝶吸引進來。

    連南宮嫿都驚奇的看著飛來的蝴蝶,四隻、五隻、六隻,接著,成群結隊的蝴蝶尋著琴音飛過來,一隻只五彩繽紛,十分漂亮,它們已經聞到她身上的花香及蜂蜜香,全部圍繞著她開始打轉。

    這下子,這副場景當真是很美,紅衣美人坐在場中央,身姿窈窕,而她身邊卻圍繞著翩翩飛舞的蝴蝶,大片大片的蝴蝶如落花一樣撲閃著翅膀,有的停在美人的頭上,有的停在她肩上,有的停在琴上,又配上這優美的琴音,所有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想親自走到美人身側,去感覺蝴蝶環繞的浪漫。

    成群結隊的蝴蝶漫天飛舞,一隻只美麗迷人,輕盈敏捷,又色彩斑斕,有的呈七彩色,有的火紅如蓮,有的五顏六色,絢麗漂亮,美得眾人忍不住輕呼。

    “太美了,本皇子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引來蝴蝶的!”此時,六皇子已經不知不覺朝南宮嫿走去,那眼神痴痴然,連步子都放緩了,可見他已經開始仰慕這公主。

    羽落郡主坐在太后身側,臉上在笑,可眼底卻溢出一陣嫉妒,她已經將那琴弦毀了一根,沒想到,這女人竟能利用和弦掩蓋過去,她不相信棲霞能引來蝴蝶,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皇上早已是十分驚奇的看向南宮嫿,南宮家的這個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太過聰慧,他現在竟有些捨不得將她外嫁,這樣聰慧的美人,自然要留在蒼祁,是蒼祁的國寶,怎能外流?

    這下子,他有些後悔將她嫁給六皇子,一嫁過去,將來她就是燕國的人,爭的光也全是燕國的,以後​​萬一有別國的來挑釁,他又找信應對。

    楚宸燁微瞇著眼睛,眼神深沉得如一汪幽湖,只是不緊不慢的喝著酒,他身側的楚汐則朝他疑惑的笑道:“將軍怎麼在喝悶酒,莫不是喜歡上棲霞了?如果喜歡,大可向聖上提親,她還算配得上你。”

    楚宸燁微瞇起眼睛,不屑的冷勾嘴角,雙眼十分冷酷的看向身側的楚汐,眼裡聚集著萬年不化的寒冰,沉聲道:“比起她來,本將軍更喜歡你!”

    這麼一說,楚汐立即回了楚宸燁一個白眼,又裝作閃離他一尺的道:“你可別胡說,兄弟我喜歡的是女人,對男人可沒興趣。”

    “那本將軍就對姑姑有興趣了?”楚宸燁真想掐住楚汐的脖子一陣捏,輩分弄錯,還讓他配自家人,他可沒變態到這種地步。

    說完,楚宸燁已經端起酒杯,一雙俊眸認真且嚴肅的看向場中的女子,細細的打量著她,卻不再說話。

    這時候,大殿裡各式各樣珍稀的蝴蝶越來越多,燕國三美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蒼祁帝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來,南宮嫿則在彈完曲子後,慢慢站起身,輕輕一伸手,便有幾隻蝴蝶落在她手上。

    她又輕輕一揮手臂,立即又有蝴蝶落到她臂上,看著面前的美景,南宮嫿忍不住揮舞著袖子在場中央轉了一個圈,那些蝴蝶也跟著她轉,這場景看得眾人嘖嘖稱奇,估計十天半夜都說不完。

    隨後,南宮嫿輕揮舞袖,慢慢朝殿外走去,蝴蝶們也跟著她飛舞,一走到殿出口處,南宮嫿朝外邊輕​​輕揮手,道:“去吧!”

    那蝴蝶們則真的聽話的離開她,朝外邊飛了出去,蝴蝶翩翩,別提有多美了。

    等蝴蝶們飛出去後,南宮嫿迅速踏進大殿,朝皇帝皇后行禮道:“兒臣獻醜了!”

    這聲兒臣,叫得很拗口,而皇帝在聽到的,立即道:“無妨,快扶公主坐下。”

    還不放她走?南宮嫿面色有些微微惱怒,她已經替棲霞公主名揚天下,皇帝還想做什麼,要讓她繼續扮演公主這個角色?

    淡淡的坐到羽落郡主身側之後,南宮嫿明顯看到羽落在暗暗觀察自己,而此時,燕太子已經忍不住拍手道:“原來蒼祁公主深藏不露,真的很有實力,此情此景太過美妙,讓本宮大開眼界,本宮回國一定好好替公主揚名。”

    “恐怕不用皇兄揚名,公主的美名便會傳遍天下,到時候,人人都知道蒼祁有位能引百蝶的公主,恐怕上門求親的皇子會不計其數,如此美人,連本皇子都很是仰慕。”六皇子此時已經不敢用囂張的口氣對南宮嫿說話,生怕惹惱這位美人,到時候就無法接近她了。

    燕太子倒是輸得起,便起身朝皇帝拱手道:“這次比試,咱們兩位美人皆輸給棲霞公主,公主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才女。”

    其他人也隨身附和,只是總覺得,那座位上的公主神情有些冷清,連面具都不摘下來,十分的神秘。

    “蒼祁帝,本皇子很喜歡你這位公主,敢問皇上,棲霞公主可有許配人家?”六皇子又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他此時真的很揭開這公主的面具,然後把她娶回家,如此美人,現在不娶,更待何時。

    這時,大殿右側卻響起一陣清冷且倨傲的聲音,“六皇子不是已有和親對象,南宮姑娘還未見,你就喜歡上了公主,這似乎對南宮姑娘不太公平。”

    眾人看過去,正是狹眸深冷的祁翊,他微斜著頭,那狹長的鳳眸已經浸著寒光的看向六皇子,而他右側的楚宸燁,則是淡淡轉了轉眼珠,神情冰涼的看向對面的“棲霞”。

    “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那南宮姑娘再美,又如何美得過公主?公主者當之無愧的才女,都說人往高處走,本皇子喜歡公主也是人之常情。如果皇上肯割愛,本皇子立即就迎娶公主回國,至於那位南宮姑娘,本皇子便與她退親。畢竟,公主才是最出色的。”六皇子倒是大言不慚,敢作敢當。

    如今棲霞公主揚名天下,替蒼祁爭了光,是男子們爭相想娶的對象,一曲琴,一曲舞便驚為天人,連燕國的第一才女月蟬娟都不如,這樣通靈達秀的女子,他六皇子就是費盡心思也要娶回家。

    而那南宮嫿又算什麼,不過一普通女人罷了,而這公主卻有腦子,又聰明,他欣賞這樣的女人。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8: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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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聽在蒼祁帝耳朵裡,他雖然很不屑這六皇子,但想到南宮嫿與蒼祁掙了口氣,將原本輸的局勢扭轉,這才惹得六皇子態度轉變,他心中其實是得意的。

    但想到這六皇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當即回絕道:“很抱歉,朕的公主已有婚配對象,六皇子是否想多了。”

    被皇帝回絕,六皇子只是尷尬一笑,隨即坐回位置上,目光一直如狼似虎的盯著南宮嫿。

    看著六皇子射過來的目光,南宮嫿只覺得這真是個人渣,看到美的就喜歡,要是將來遇到更美的,不是得把她拋諸腦後,真是個喜新厭舊的渣男。

    這時,正盯著酒杯看的楚宸燁已經抬眸,一雙如鷹般的眸子看向六皇子,道:“萬一,南宮姑娘比公主還要優秀,皇子該如何決擇?”

    六皇子一聽,當即搖頭道:“不可能,再也沒有比公主更優秀的了,況且,皇子與公主,不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南宮姑娘只是一介官家的女子,哪能與公主相比。”

    六皇子真的是太不羈,太不怕世人的眼光,他這樣公然將南宮嫿貶低,抬高棲霞公主,不就為了能得到公主這樣的美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個只注重身份的男人。

    南宮嫿嘴角溢起抹冷笑,難道普通女子當真比不過公主麼?以為她人不在這裡,六皇子就如此的貶低她,有機會,她真想打他一頓。

    “公主,本皇子想敬你一杯,可行?”這時,六皇子已經痴痴的看向南宮嫿,眼裡彷彿只剩下她。

    對於六皇子的提議,皇帝不好拒絕,畢竟,朱凝修和燕太子身邊還跟得有五、六位燕國的使臣,這麼多人看著,只是敬一杯酒,也沒什麼的,皇帝便朝南宮嫿道點了點頭。

    南宮嫿則端起酒杯起身,與六皇子點了點頭,仰頭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看得那六皇子心生佩服,當真中女中豪傑。

    這時候,南宮嫿則重新端起一杯酒,看向右側的皇長孫,道:“還未恭喜皇長孫新娶側妃,棲霞敬皇長孫及側妃一杯。”

    說完,南宮嫿慢慢起身,朝安容華溫柔的走了過去,安容華冷不防的被點到,只覺得受寵若驚,沒想到公主竟然能想到她,準備接過太監的酒,此時,南宮嫿已經率先遞出手中的酒,將酒遞給安容華,她自己則接過太監手中的另一杯酒。

    “喝我的吧,上好的桂花釀。”安容華哪疑有詐,她本就很少見棲霞,也沒懷疑這女子是不是棲霞,只覺得如今眾人的目光都盯到她身上,她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從被人瞧不起的平民晉升為皇家側妃,讓那些以前小看她的人刮目相看。

    想到這裡,她已經接過公主遞過來的酒,將酒一飲而盡,南宮嫿笑著看安容華飲下酒之後,這才緩緩將手中的酒飲盡,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這一次,看安容華還如何囂張,天天帶著麝貓睡覺,又喝下她的黃龍膽,看來,不久之後,安容華就會變成一個人見人厭的醜八怪,而且還不能生育,真是報應。

    喝完酒後,南宮嫿與安容華淡淡的對視一眼,正要轉身迴座位,這時,她只覺得耳邊閃過一記冰涼的東西,就在她轉身去摸耳朵邊時,她臉上的面具帶子突然應聲而斷,只聽“啪”的一聲,南宮嫿的蝴蝶面具直直的往地上砸去。

    此時,南宮嫿已經轉過頭,滿臉驚訝的瞪大眼睛,準備去撿地上的面具,正此刻,用銀筷迅速切斷她面具帶子的罪魁禍首,燕國的六皇子已經瞪大眼睛與南宮嫿對視。

    “天哪,你們看!那不是公主,那竟是個醜八怪!”

    正在這時,所有人都驚訝的朝南宮嫿看過去,皇帝急得怒火攻心,正想讓人把南宮嫿帶下去,可那六皇子已經仔細看向南宮嫿,發現南宮嫿臉上用面具遮過的地方,到處印著烏黑的黑斑,一塊塊的好像蛇皮,十分的難看,實在是醜陋!

    “太醜了,我要吐了……”六皇子極力忍住想吐的心情,面前的女人臉上的黑斑看上去,太像醜陋的蛇皮,一張臉醜得像隻豬頭,與剛才戴面具的她截然相反。

    這時,原本在喝酒的祁翊也吃驚的看向南宮嫿,他只猜出面具下的是她,卻沒發現,她臉上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黑斑,在看到她臉上那些斑點時,他當即心痛的站起身,狠狠捏緊拳頭,眼裡迸出陣陣肅殺。

    而那邊的楚宸燁和楚汐兩人皆是十分驚愕,那正是南宮嫿,只是,她為何變得如此醜陋?楚宸燁只覺得此事不簡單,一雙稅利的目光一直盯在南宮嫿身上。

    “皇上,她是誰?棲霞公主不是這樣的,剛才他畫過畫,長得不一樣,這位公主怎麼這麼醜,怪不得要戴面具,原來是見不得人,這個醜八怪究竟是誰,還差點騙了本皇子。”六皇子感覺心裡嚴重受傷,雖然這美人跳舞彈琴厲害,可她竟是個醜八怪,他是萬萬無法接受要娶一​​個醜女的。

    此時,祁翊烏金般的眸子裡已經溢起陣陣寒冰,他一雙鳳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南宮嫿,他的嫿兒,怎麼變成這樣了,是生病了麼?

    此時,皇帝已經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坐上的安容華則裝作一臉驚異的看向南宮嫿,指著她道:“嫿妹妹,怎麼是你,公主呢?你為什麼要扮成公主,你的臉怎麼了?是中毒了麼?”

    安容華一個嫿妹妹,已經巧妙的點出南宮嫿的身份,那六皇子也反應過來,一臉吃驚的看向南宮嫿,“你……你就是我的婚配對象,南宮嫿?”

    南宮嫿見六皇子恨不得丟掉自己跑開的樣子,嘴角勾起抹淡笑,朝六皇子道:“六皇子趁我不備,偷偷摘下我的面具,已是冒犯,你有沒有把我蒼祁放在眼裡?”

    “請問,你蒼祁又有沒有將我燕國放在眼裡?”此時,邊上的燕太子已經冷冷揚唇,啪的一聲拍向桌子,冷聲道:“蒼祁帝真是好大的胸襟,竟然用南宮嫿來偽裝公主,難道你們的公主就這麼沒本事,跳個舞都要請槍手?剛才的舞,引的蝴蝶皆是南宮嫿做的,而皇帝竟讓她扮成公主欺騙大家,試問,蒼祁的公主當真是拿不出手?是蒼祁帝欺瞞我燕國在先,就別怪六皇子如此反應!”

    燕太子這麼一說,所有人登時反應過來,一個個皆在心裡鄙視皇帝,竟然讓南宮嫿來冒充棲霞,怪不得大家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棲霞和平時不一樣,大家都想揭下面具看一看,沒想到,當真換了人。

    此時,羽落郡主與安容華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十分的高興,這一仗,她們沒有打,已經將敵人擊挎,棲霞公主請槍手錶演,這品質可真夠差的,而南宮嫿中了安容華的黃龍膽變成個醜八怪,對兩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這時,有的人甚至已經用嘲弄的目光看向南宮嫿,而那六皇子已經不屑的道:“原來你不是南宮嫿,可惜,你長得太醜了,本皇子要退親,本皇子不會娶你的。”

    連皇帝也覺得奇怪,南宮嫿何時變醜的,不過看她臉上恐怖的黑斑,的確是十分的醜陋,還有些可憐,聽到六皇子欺負人的話,他這個皇帝也有血性,當即道:“既然六皇子嫌棄南宮姑娘的外表,那就听六皇子的,當場退親。如今朕同意退親,兩國的和親一事便全作廢。”

    南宮嫿被六皇子當場嫌棄,邊上的千金小姐們一個個也同情的看向她,有的已經嘆口氣道:“如今南宮姑娘被退親,又生了惡疾,長得這麼醜,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她?”

    而這時,安容華則假惺惺的站起身,拉著南宮嫿的手,眼裡還隱隱有淚水,道:“妹妹,你告訴我,你臉上這是怎麼了?”

    南宮嫿此時臉色已經十分失落,便朝安容華道:“我不知道在哪里中了毒,好久前臉上就開始長斑,開始只是一小聲,後邊越長越多,到昨天,整張臉都長滿了黑斑,其實下巴這些也有,幸好我用粉蓋住了。”

    “究竟是誰這麼狠毒,竟然給你下這種毒,那人也太狠心了。嫿兒,你真可憐。”安容華難受得用帕子摀住眼睛,努力擠出一滴眼淚來。

    南宮嫿卻在心底冷笑一記,不知道到時候可憐的會是誰。

    而坐在偏殿裡的棲霞公主臉上早已浮起得意的冷笑,怪不得南宮嫿不敢露臉,原來,當真是中了毒,如今長得這麼醜,如果祁翊還看得上她,那就奇了。

    而此時,對面的祁翊雙眼已經變得迷濛起來,他眼裡甚至有一絲晶瑩的東西滑過,只覺得渾身上下冒起陣陣寒氣,他就幾天沒見過,她就中毒了,她為什麼不告訴他?難道她也怕他會嫌棄她?

    究竟是誰害的嫿兒,如果讓他抓出那幕後兇手,他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嫿妹妹,你別難過了,沒事的,六皇子在你變成醜顏時竟然退婚,也太落井下石了,這樣的男人不嫁也罷。”安容​​華氣憤的看向六皇子,雙眼十分憤怒,眾人都以為她在為南宮嫿打抱不平,罵負心漢。

    可只有少數人聽說出來,安容華這話,是暗指南宮嫿又被人退親,又變成醜八怪,真是什麼難事都讓她遇上了,真倒霉。

    此時,皇后卻鬆了一口氣,但她面上仍舊裝得和其他人一樣痛心,此時,嘲笑的人有,同情的人有,姑娘們心裡還有些高興南宮嫿變成這樣,畢竟一個絕世美女都能變得這麼醜,她們心裡也能安慰了。

    聽到安容華的問話,六皇子則不屑的看向她,滿眼譏諷的道:“是貴國皇上瞞本皇子在先,妄想把如此醜的女人配給本皇子,本皇子心中只喜歡美女,南宮姑娘,對不住了,你舞跳得再好,本皇子也沒辦法和一個黑臉關公在一起。別說本皇子無情,就是這裡的任何一個男人,你讓他們娶你,他們會嗎?沒任何人願意娶你。”

    說完,那六皇子再次看了南宮嫿一臉,看完後他立即轉過臉,差點當場吐出來。

    正在所有人都以為沒人願意娶南宮嫿時,突然,對面那雙眸深情的男子,已經溫柔的看向南宮嫿,慢慢走到大殿中央,突然單膝跪地,朝皇上拱手道:“皇上,臣很喜歡南宮姑娘,想求娶她為妻,請皇上成全!”

    皇帝看過去,那勇敢站出來的竟然是祁翊,他也滿目驚異,沒想到南宮嫿變成這副樣子,他竟然還願意娶。

    而此時,坐在偏殿的棲霞公主已經著急的跑出去,迅速從側邊跑進正殿,當她看著目光堅定的祁翊時,一顆心好像被刀扎般的心痛,沒想到,他竟對南宮嫿且情至深。

    楚宸燁則淡淡垂了垂眸,眼底嵌著陣孤寂,如果剛才他站出去,有些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可惜,他心中一直被某個人牽引著,很想站出去,卻遲疑了一下,因為這一遲疑,祁翊先站了出去。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千瘡百孔,只覺得自己好像外人一般,看著那對佳人在深情的凝望,自己竟有些懦弱起來。

    祁翊的突然求婚讓南宮嫿都反應不過來,她吃驚的看向祁翊,畢竟祁翊不知道她臉上的真實情況,她誰也沒告訴,只讓玉萼知道了,而玉萼是誰也不會說的。

    這麼說,祁翊根本不知道她是裝的,還願意娶她,想到這裡,她有些不敢確信的看向祁翊,而此時的祁翊,身上透著冷沉的氣質,雍容矜貴、風華絕代的單膝跪地,態度十分的堅決,雙眼充滿深情的看向她。

    皇帝看著奔進來的棲霞,此時,心中也五味雜陳,畢竟南宮嫿的確是太可憐了,而祁翊這個時候都對她不離不棄,可見他是真的喜歡南宮嫿,他如果硬把棲霞配給祁翊,只會惹得武穆王人心叛變,而且,祁翊不愛棲霞,以後也不會對她好,棲霞就是嫁了過去也只會受苦。

    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一般,便看向祁翊,冷聲道:“世子你可要想清楚,如今南宮姑娘的容貌已經惡化,你當真願意娶她?”

    意思是,南宮嫿這麼醜,以後有可能還會更醜,南宮嫿根本配不上祁翊,讓祁翊三思。

    而祁翊則微微斂眸,十分認真的看向蒼祁帝,道:“無論南宮姑娘變成蟑螂還是蛇蟲鼠蟻,臣都非她不娶,臣喜歡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外貌,請皇上成全臣對南宮姑娘的心意!”

    祁翊說得十分篤定,就連燕太子與七公主等人,都被他的深情所感動,這下子,所有人都感動的看向祁翊,沒想到世間竟有不在乎女子外貌的男人,祁翊當真情深,南宮姑娘何嘗又不幸福呢。

    南宮嫿前世被袁逸昇那麼的傷害,如今看到面前優秀、尊貴卻又負責、美好的祁翊時,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裡已經迸出點點淚水,她哽咽著走向祁翊,有些不可置信的道:“請世子想清楚,嫿兒配不上你,如今嫿兒身上已經起了很多黑斑,或許不久就將隔離人世,嫿兒不想連累世子,也請世子收回請求!”

    “不!自從那次桃花林相見,我就發過誓,非你不娶。你不過是生病,我一定會為你治好這病,愛情沒有配與不配,只有愛與不愛。”祁翊說得斬釘截鐵,漂亮的丹鳳眼閃著瑩潤的光彩,紅唇殷紅如朱,眼底也浸著無比森寒的怒意。

    見祁翊如此認真,皇帝以前答應過他,他的婚事由自己決定,而且他其實也被祁翊的深情所感動,便點頭道:“既然祁世子心意已決,朕便答應這門親事,朕這就賜北麓侯府嫡長女南宮嫿嫁與武穆王府祁翊為妻,婚期由兩府決定!”

    說完,邊上的趙老太君已經趕緊朝南宮嫿道:“傻孩子,還不快向聖上謝恩?”

    經趙老太君一提醒,祁翊立即牽起南宮嫿的手,與她向皇帝謝恩,“臣(臣女)謝皇上隆恩!”

    就這樣,南宮嫿成了祁翊的未婚妻,而站在邊上的棲霞公主已經滿面淚痕,她很不理解,為什麼南宮嫿這麼醜了,祁翊還要娶,她只想問蒼天為什麼對她這麼不公平。

    這時,有人看棲霞公主的眼神變得諷刺起來,畢竟沒人能瞧得上一個找槍手的公主,棲霞看著眾人譏誚的眼神,當即在心底發誓道,她倒要看看祁翊能和南宮嫿在一起多久,南宮嫿不過一快病死的醜八怪,她詛咒她早點死掉,看祁翊還拿什麼來愛她!

    此時,南宮嫿只覺得心裡有百般滋味,開始是讓人瞧不起,如今竟得到人人羨慕的愛情,而祁翊則是拿到賜婚聖旨之後,緊緊牽著她的手,將她慢慢牽出大殿,一路跟著祁翊走出去,她只覺得腳底都是虛浮的,這好像做夢一般。

    前世她從未見過這些世子,想起時心裡只是羨慕的,只覺得自己與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只是一個普通婦女,而這一世,她拖著長裙,正由一個絕世美男牽著,他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他就那麼認真而堅定的牽著她,不顧世間的禮儀和眼光,將她牽了出去。

    微風揚起兩人的袍子,南宮嫿一臉害羞的跟在祁翊身後,此時的他高大,霸氣,沉穩,極富安全感,好像跟在他身後,她便能安睡一般。

    而留在大殿裡的眾人,一個個心裡都有千般滋味,安容華狠狠瞇起雙眼,一個要死的女人,她看祁翊能愛她多久,時間一長,她不相信祁翊還能堅持。

    皇后雖然心疼棲霞,可看到祁翊看南宮嫿的眼神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眼裡只有滿滿的愛,他的愛只傾注給嫿兒,她的棲霞,永遠走不進他的心。

    棲霞公主用力握緊雙手,那艷紅的指甲要嵌進肉裡,而對面的楚宸燁,突然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朝皇帝行了個禮後,微微沉眸,也走出大殿,只是他的背影,十分的蕭瑟,又充滿淡淡的孤寂。




第113章 見世子家人趙氏生產


牽著南宮嫿走出宮殿之後,祁翊一臉憐惜的將她打橫抱起,迅速抱到祁府的馬車上,含笑、含恨等人立即跟上。

    南宮嫿原本由祁翊牽著,沒來由的就被他抱上馬車,一上馬車,他就將車簾拉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焦急的眼裡帶著濃濃的責備,“你這個笨蛋,怎麼總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被人下了毒竟然不告訴我,難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麼?如今我們快成夫妻,難道你還要瞞我?”

    此時,祁翊烏黑深邃的眼裡透著責備的怒火,卻著難以看時的關切和濃濃的心疼,看得南宮嫿心裡是滿滿的感動,正要說話,男人已經輕輕撫上她帶有黑斑的臉龐,湖泊色的眸子透著陣陣急切,“嫿嫿,還不給我說實話,究竟是誰害的你?”

    看祁翊一定要知道兇手的急切模樣,南宮嫿有些尷尬的紅了臉,囁嚅一下後,有些歉疚的道:“你別擔心,我並未中毒,這是我自己畫上去的,就是為了向六皇子退婚。”

    “你當真是個笨蛋,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我說了不會讓你嫁給六皇子就一定不會,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祁翊在聽到南宮嫿的話後,這才松了口氣,他趕緊掏出一方白色的絹帕,輕輕往南宮嫿臉上擦了擦,當他擦出一層黑色的墨汁出來時,這才鬆了口氣,不過仍舊不放鬆的盯著南宮嫿,生怕這小妮子再做出什麼事來。

    南宮嫿被祁翊這麼關心,她只覺得受寵若驚,前世被袁逸昇騙成那樣,導致她今生不會隨便相信別人,可是在祁翊三番五次的關心之後,她一顆心也漸漸被他融化,不過她仍舊有些不確定的看向祁翊,有些驚愕的道:“世子,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你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祁翊十分認真且嚴肅的看向她,道:“別想轉移話題,別的我不擔心,只擔心你遇到危險,答應我,以後遇到任何事都要第一個通知我,不許自己出些鎪主意。看吧,如今這婚倒是退了,不過你已經成眾人眼裡的醜八怪了,要不是我勇敢邁進,這時候不知道你到哪哭鼻子去了!”

    看著祁翊認真挑眉,淡定說話的樣子,南宮嫿有些害羞的別過臉,這樣的關心方式,真讓她心情澎湃,尤其面前還是個絕世美男,她只感覺祁翊現在認真又霸道,眼神深遂且淡篤定,微微瞇起眼睛,便像要看穿她似的。

    想到他是因為擔心自己,南宮嫿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對他冷淡,便尷尬的用絹帕擦了擦臉上的黑斑,這才嬌聲的道:“你看,一擦就沒有了,沒想到連你都被騙過去了。”

    “你呀,可真夠無恥的!不過,我喜歡!”冷不防的,祁翊已經握緊南宮嫿的手,十分霸道的將她拉到自己胸前,與她十指緊扣,“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答應我,從今以後,無論做任何事,都要相信我,好嗎?”

    南宮嫿看著祁翊認真的目光,似乎就在等著她的答案,她卻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時,祁翊以為南宮嫿選擇不相信他,當即將她的身子抱得更緊,更加堅定的道:“你剛才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因為我是你將來的丈夫,我要對你負責的。自古以來女子以夫為天,'夫'字是穿天的,意思是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我要為你撐起一片天。人生短短數十載,如果我不守護你,誰來守護你。我見不得你受傷害,見不得你嘆氣,見不得你流眼淚,我只想你過得輕鬆幸福!”

    聽著祁翊一番解釋,南宮嫿只覺得心頭有百種情緒滑過,她心裡好感動,眼裡已經漸漸溫熱,祁翊這麼珍視她,此刻,馬車裡很安靜,他的聲音很清晰,認真的牽著她的手,不畏世俗,只在乎她的感覺。

    “既然你這麼說,嗯……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比較相信你,但我有個疑問,敢問世子,你這一輩子會只愛我一個麼,因為我想得到的是一生一世的愛情。一旦認定一個人,我會永遠對他忠誠,我也希望他能這樣對我,哪怕我有一天容顏變醜,或垂垂老矣,我與他都能不離不棄,相互扶持,做一對神仙眷偶,雖然我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但我還是不想認命。或許世子會覺得我癡心妄想,但我就是這麼隨性且堅持的女子,不知道世子可否做得到,這一生只愛我一個。”

    南宮嫿很真誠的看向祁翊的雙眼,自古以來男人便是三妻四妾,所以她不敢保證自己能遇到一個一心一意的男子,但作為女人,因為愛一個男人具有的佔有欲,使得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此時,南宮嫿已經緊張的看向祁翊,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很重要,她想听聽祁翊怎麼回答,如今婚事已定,他已是她的未婚夫,她只不過是按心中想法一問,無論他如何回答,她都會認命的接受。

    這時,祁翊則斂了斂兩排纖長的睫毛,漂亮的眸子流光瀲灩,一臉寵愛的看向南宮嫿,輕輕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迅速印上一吻,然後無比深邃的道:“笨呆瓜,剛才在大殿之上你不是已經變醜了,我仍舊把你娶了,你還擔心變老變醜?至於其他的,本世子會用一生來告訴你! ”

    祁翊說完,只覺得面前的女子思想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樣,他從來沒聽女人說過一心一意這樣的言論,世間女子早已習慣三從四德、三妻四妾的禮俗,而南宮嫿提出來的一生只愛她一個,讓他覺得十分驚奇,雖然他心中一直這麼想。

    但他沒想到,嫿兒能有這樣的見解,她越是特別,越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他越是喜歡她。

    “謝謝你的答案,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派人告訴你。”南宮嫿說完,只覺得兩人這樣親近的抱著十分的尷尬,立即將祁翊的手拿開,生怕被外人看見。

    而祁翊則會心一笑,嫿兒這麼說,就代表她會試著和他相處,試著去接受他,他只覺得,經過賜婚一事,他與嫿兒的心已經漸漸靠近,不像以前那麼疏遠。

    不一會兒,馬車已經在武穆王府門下停下,南宮嫿來過武穆王府,不過從未進過它的大門,正覺得十分尷尬,此時,祁翊已經率先下了馬車,溫柔的牽起南宮嫿的手,在南宮嫿慢慢下馬車之際,他嫌她走得太慢,一把將她抱了下來,這才將她穩穩的放到地上。

    被武穆王府這麼多丫鬟侍衛看著,南宮嫿一張臉瞬間紅透,只見邊上的含笑、含恨兩人立即將眼睛摀住,卻不忘透​​過指縫偷看她們,她的臉更加紅,像極了八月的紅石榴。

    此時的祁翊臉上已經浮起溫雅的笑容,他牽起南宮嫿,率先走在前頭,南宮嫿又被他牽著朝王府裡慢慢走去。

    微風吹著南宮嫿緋紅的裙擺,此刻的她臉上有著驚奇、害羞、不安與新奇,看著一路上武穆王府的花草樹木,南宮嫿好像來到一處世外桃源一般,只見王府遠處鐘靈毓秀,假山奇石林立,小橋流水潺潺,座座閣樓都透​​出王府的古典與大氣。

    正在南宮嫿驚愕之中,她已經被祁翊牽到一座富麗堂皇的閣樓面前,閣樓上上書“西山居”三個鎏金大字,字體蒼勁有力,整棟閣樓雕欄畫棟,被一片紫竹林和假山圍繞著,看上去十分清雅。

    這時,已經有一位老嬤嬤迎了出來,一看到祁翊,她已經眉眼帶笑的朝兩人行禮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

    皇宮聖旨才下來,武穆王府就知道了,可見這消息傳得有多快,南宮嫿有些羞澀的看向老嬤嬤,忙欠身朝她行禮,道:“多謝嬤嬤,只是現下叫世子妃,還太早……”

    “姑娘,這可不早了,等兩家商定好日子你就可以嫁過來了,一聽到是你,咱們老王妃可高興了,像孩子似的在裡面手舞足蹈的,既然姑娘現在不適應,老奴這還是稱呼您為南宮姑娘。”說話的嬤嬤滿臉慈愛的笑意,與老王妃一樣,樣子都有些古靈精怪,很是可愛。

    祁翊忍不住露出笑顏,指著這嬤嬤朝南宮嫿道:“這位是祖母視為親姐妹的嫦嬤嬤,從小跟祖母一起長大。”

    祁翊簡單的介紹,已經點明,這位嫦嬤嬤與老王妃的關係不一般,是老王妃的親信,南宮嫿朝嫦嬤嬤微笑點頭過後,心中卻直覺這進展會不會太快,皇上才賜婚,祁翊就不經她同意將她領進武穆王府。

    萬一讓別人看見了,別人定會小瞧她,說還未出嫁就巴巴的趕來,以後她在王府肯定也沒地位,想到這裡,她有些遲疑了。

    祁翊見南宮嫿躊躇不前,一看看過去便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即朝她寵愛的笑道:“沒事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等嫦嬤嬤身邊的丫鬟可馨掀開掐絲綴珠的暖簾後,南宮嫿立即看到,天哪,一間碩大又奢華的屋子,滿屋子里站了黑壓壓的大片人,一個個都微笑的打量著她。

    她只覺得腦袋快充血,怎麼武穆王府這麼多人,看這裡並排著的華衣男女,可比侯府多上許多倍,她一時分不清誰是誰,除了老王妃和武穆王,她是一個都不認得。

    那武穆王見到祁翊之後,似乎還有些恭敬之態,不過一瞬間就沒了,而其他人則十分的自然。

    首先映出南宮嫿眼簾的,是坐在主屋一張紫檀木羽扇綴金螭屏風座上的老王妃,老王妃頭上戴著飾以寶珠的燕居冠,冠子兩旁翊以口銜珠滴的珠翠,前後並牡丹花兩朵,蕊頭八個,翠葉三十六葉,這一看就是王妃或公主才有的金冠,再加上她身上一襲隆重的正紅色飾鸞鳳雲紋的織金雲霞綴玉褙子,以及外邊金繡團鳳紋的青緣邊襖子與紅緣織金彩色雲鳳紋大裙,腰繫以青線羅製成的大帶,外懸掛著玉花彩結綬及白玉雲樣玎鐺,一看就是精心裝扮過的,看得出她很重視這場見面會。

    而邊上的武穆王也是著一襲金滾邊的華貴直裰,在他身後站著一名身著紅色描金雲鳳紋襖子,頭上戴著綴金珠寶鈿的女子約摸四十左右,打扮得通體華貴,目光莊重而認真,不冷也不淡的看向南宮嫿,使人有種濃厚的疏離感。

    難道,這就是祁翊的繼母,武穆王妃羅氏,而羅氏身後分別站著四名打扮莊重以及十來個嬌媚不一的女子,南宮嫿猜她們是武穆王的側妃加妾室,而站在最左邊的,是一溜煙的年青男女。

    其中年紀最大,目光略為深沉的、約摸二十二三的男子,一張臉繃得很緊,身側帶著他的夫人孩子之類的,總之十分的嚴肅,其他人則笑的笑,看的看,看得南宮嫿眼花繚亂,人太多,她也記不下來。

    只是輕輕一瞟,便看到鄭芯蕾正站在王妃羅氏身側,一雙美眸杏眼圓瞪,無聲無息的看著她,眼裡有著濃濃的嫉妒。

    而祁翊一進屋,便領著南宮嫿上前,朝面帶慈愛的老太太道:“祖母,您曾經不是說過,如果孫兒找到喜歡的人,可以直接把她帶回家給您看,如今孫兒已經找到,並領了回來,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祁翊對老王妃十分的尊重,聽得老王妃連連點頭,她一看到南宮嫿,嘴角便勾起溫暖的笑容,已經起身朝南宮嫿走過去,親切的拉著她的手,笑瞇瞇的道:“我早就說過喜歡這孩子,屁股大,能生!幸好你先下手一步,要是讓老將軍搶去了,祖母可不饒你!嫿兒是吧,過來,讓祖母好生看看!”

    南宮嫿一聽到屁股大,能生幾個字,登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祁翊賣了,難道她的價值就是生孩子麼,不過看老王妃十分的喜歡自己,南宮嫿也真心的喜歡她,這是一個慈祥又貴氣的老太太。

    聽到老太太的話,祁翊像早有準備似的,不在乎此地任何一個人的目光,很認真的看向南宮嫿,此時,他眼裡除了南宮嫿,已經沒有任何人,他對她是深切的信賴,濃濃的眷戀。

    只是,南宮嫿臉上的黑斑仍未消除,倒使得原本高興的一大家子人一個個微微皺眉,不過礙於老王妃和武穆王在場,誰也不敢出聲。

    這時,老王妃也早就看到了南宮嫿臉上的黑斑,在寒喧過後,眼裡立即溢起陣陣心痛,吃驚的道:“孩子,宮裡來人說你中了毒,可我沒想到竟這麼嚴重,究竟是誰下的毒手?不過你放心,翊兒醫術高超,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

    怪不得老王妃之前不心急,原來她是相信祁翊的醫術,南宮嫿很喜歡老王妃這種臨危不亂的作風,又聽得出她是真的關心自己,在思索一下後,便道:“多謝王妃的關心,嫿兒只是不經意中的毒,剛才在馬車上已經服過世子給的解藥,等臉上的黑斑慢慢消退之後,嫿兒的毒就能解了。”

    如今武穆王府那麼多閒雜人等,她又不知道誰好誰壞,可不能貿然說出與安容華有關,否則輕易扯上皇長孫府,人家會覺得這個媳婦也太多事了,還沒嫁過來就與堂堂皇長孫府的人有矛盾,那將來還得了。

    所以,她便忍住沒說,只是一筆帶去,果然,老王妃聽過之後,心里略微懷疑一下,便道:“服了解藥就好,我就知道翊兒不會讓你受傷害。”

    “祖母,我先去給嫿兒配點藥,讓她隨我去,時間緊迫,等治好她臉上的斑再說。”祁翊這時,卻不急著先向眾人介紹嫿兒,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喜歡嫿兒就夠了。

    老太太知道祁翊這孩子對於喜歡的人特別護短,他可能怕王妃會刁難嫿兒,便點了點頭。

    在跟祁翊走出主屋時,南宮嫿只覺得十分忐忑,裡面一大片人,像其中的鄭芯蕾和王妃羅氏雖然臉上在笑,可她總覺得她倆眼神十分的不對勁,尤其是羅氏,眼裡甚至有些對她的不屑。

    人還未嫁過來,提早見面對她也不好,將來會讓羅氏說閒話的,想到這裡,南宮嫿一與祁翊走出門外,便朝他正色的道:“世子,天色將晚,我留在這裡多有不便,要不我先行回府?”

    祁翊知道南宮嫿注重禮節,為了她的名節,他強忍住心裡的歡欣,捏住她的小手,朝她溫柔的道:“等一下,你先隨我去醉香蘿,解了臉上的毒再走。”

    “嗯。”這樣也好,先解了毒,她就好以真面目示人,有人問起來,就說神醫治好了她的臉,這樣她也不用頂著張醜臉出門了。

    侯府

    趙氏頂著九個月大的肚子,坐在床沿前一直心神不寧,自從宮裡下來聖旨,說嫿兒臉上中毒許配給祁世子了後,她是一半擔心一半欣喜,擔心的是嫿兒中的毒,怕她從此就變成醜八怪,這樣她如何對得起宮中的那個人。

    欣喜的是嫿兒一個侯府女兒竟然可以做世子妃,將來便是世襲的武穆王妃,南宮家與趙氏都從來沒出過王妃,嫿兒是第一個,當真是侯府的榮耀。

    如此一來,以後便沒多少人敢欺負嫿兒,想起宮中的棲霞公主,趙氏眼底浮過一縷黯淡,不知道該怎麼說。

    正在這時,笙媽媽從院子外邊跑進來,跑到趙氏身邊時,便有些微慍的道:“夫人,二房聽說你要生產,來人送賀禮來了,可你離生產還有一個月,她們怎麼那麼急?老太太還讓你親自過去謝柳氏與二老爺。”

    趙氏冷冷挑眉,二房拖著好幾個兒子,子嗣倒不用擔心了,如今來侯府,究竟為了什麼?她本不想去,可怕老太太說閒話,將來連累到肚裡的孩子和嫿兒,便道:“給我找件大裘來。”

    笙媽媽立即點頭,想到反正老太太和這麼多人都在,又有這麼多人護著,應該很安全,便找來一件紅色大裘披在趙氏肩上,扶著她朝興安堂走去。

    已經是二月的天氣,天氣在逐漸回暖,大雪早已停止,只是空氣中還有些沁涼,趙氏坐到小軟轎上,笙媽媽和沐瑤守在左右兩側,像兩蹲門神一般守護著趙氏。

    不一會兒,便到了興安堂,裡頭的孫嬤嬤早就迎了出來,在看到大腹便便的趙氏時,她立即上前將趙氏扶住,囑咐道:“夫人請小心,身子這麼大了,要不是二房的一片好意,老太太是絕對不會讓夫人來回走動的。”

    趙氏淡淡看了孫嬤嬤一眼,道:“沒事,雖是孕婦,卻也要偶爾走動一下,成天窩在床上,身子倒變虛弱了。”

    一進屋,柳氏便朝趙氏熱情的一笑,接著殷勤的圍了上來,看著趙氏滾圓的肚子,便笑道:“怪不得肚子那麼大,果然是應了智覺大師的話,嫂嫂懷的是一對雙胞胎,嫂嫂真有福氣。”

    趙氏坐到主位上,看著那桌子中央擺了許多精美的禮品,南宮喬與兩個三個兒子坐在右側,南宮蕊兒的頭髮已經長了許多,正轉著眼珠坐在老太太身側,而柳氏則趕緊去拿桌上的禮品,指著其中一柄玉如意就道:“大嫂,這種成色的玉如意,可只有宮中才有,不過孩子他爹為了給大嫂的孩子討個吉利,走遍江南硬是收了這麼一件來。還有這裡珠寶首飾,都是我去珍寶齋親自挑選的,全是些好東西,還望大嫂笑納。”

    趙氏看著殷勤的柳氏,對她淡然一笑,“弟妹有心了,怎麼皙兒他們也來了,他們今天不用上學堂麼?”

    柳氏尷尬一笑,便道:“這時候都下學了,我就把孩子們帶來和老太太聊聊天,況且,除了你即將生產的好事,府裡不是出了位世子妃麼,我們這就厚著臉皮來祝賀嫿兒了。”

    聽到柳氏這話,那座上面色原本淡笑的老太太此時已經微瞇著眼睛,臉色隨之下沉,神色不明,以前南宮嫿只是個侯府嫡女,她已經快拿她沒辦法,根本掌握不住她,如今她一躍升為世子妃,她更控制不住了。

    趙氏看不出老太太心裡是喜是憂,那南宮蕊兒卻是滿目嫉妒的歪在邊上,一張臉冷冰冰的,好像嫿兒當了世子妃便得罪了她一般。

    老太太眼神微闔了闔,一雙眼睛如鷹般的射向趙氏,如今趙氏的雙胞胎兒子就要生下來,南宮嫿已經被聖上賜婚為世子妃,這樣天大的殊榮一齊降臨到她們母女身上,對侯府倒是有益無害,可以後她有事需要求南宮嫿,她當真會那麼聽話的為自己做麼?

    想起最近南宮昊天對自己的冷淡,她就氣得神情緊繃,果然人心隔肚皮,別人的白眼狼是餵不熟的,只有親兒子最好。

    想到這裡,老太太漠然的看向趙氏,抬眸道:“怎麼這麼晚了,嫿兒還沒有回來?笙媽媽,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一個姑娘家的,這麼晚了還在外逗留什麼?也不看看她如今的身份,是不是仗著以後是世子妃,就可以為所欲為連規矩都不守了?”

    聽到老太太憤怒的口氣,笙媽媽忙上前道:“或許大小姐馬上就回來了,大小姐吩咐過,最近是非常時期,要老奴貼身守護夫人,所以老奴不能離開,要不派墜兒去?”

    聽到笙媽媽當眾忤逆自己,老太太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她當即“啪”的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厲聲道:“慧清,什麼時候開始,你的奴才我竟指使不動了,我好歹也是有個三品封號的侯老夫人,是誰給她的膽子竟當眾違抗我?”

    老太太發火,趙氏眼底閃過一抹冷色,但礙於有人在場,而且她身子不便,又怕人說她不敬長輩,便對笙媽媽道:“媽媽,你出去看看,快去快回!”

    笙媽媽只以為老太太想給大小姐耍威風,真的急著見大小姐,在朝沐瑤點了個頭後,心急火燎的走了出去。

    此時,誰也不會想到,平時最盼著孫子出生的老太太,心裡已經有了十分陰毒的計劃,她哪里希望孫子出生,她巴不得侯府絕後,好過繼二房的孩子過來,以後整個侯府的家業,就是二房的了。

    只是,如今二兒子沒有功名在身,她怎麼都要為他掙個功名才行。

    這時,孫嬤嬤則笑著端進來幾隻晶瑩的玉碟,玉碟上擺滿各式各樣的糕點,柳氏在看到糕點時,忙對趙氏討好的道:“大嫂,這是你二弟他從江南帶回來的名小吃,這裡的桂花糕、酥糖糕在江南都很出名,來,咱們嚐嚐。”

    趙氏是孕婦,有忌食的,沐瑤便上前先看了一眼玉碟中的糕點,這時,上邊的老太太則氣惱的瞪了眼沐瑤,“你看什麼?難不成咱們還會害侯府的子嗣?這些糕點孕婦全可以食用,沒有禁忌,有的也不會端上來。”

    沐瑤面上雖惶恐,不過還是仔細看了下糕點,發現都是可以食用的後,這才退到後邊,趙氏本不想吃外邊的東西,但看到大家都在吃,盛情難卻,便撿起一小塊糕點,只輕輕咬了一小口,以示吃過,便將它放下了,接著喝了一杯碧螺春潤肺。

    吃過之後,笙媽媽已經趕了回來,兩手空空的看向老太太,有些尷尬的道:“回老太太,大小姐還沒回來,聽說讓祁世子接到他家去了。”

    “什麼?豈有此理!”老太太氣得驀地拍桌,就快跳起腳來,大聲的道:“哪有未嫁女兒不經主張就跑去夫家的?皇上才賜婚,她就如此的迫不及待,當真飛上枝頭做鳳凰後,就不把侯府的規矩放在眼裡了。這事要傳出去,我侯府還有何面目見人,她將來又怎麼在武穆王府立足。”

    “哎喲,老太太,你就別生氣了,嫿兒年紀還小,不懂事。況且祁世子那人隨心所欲慣了,武穆王府都不介意,你也別著急了。我看嫿兒是個知禮的,一定不會做出越矩的事來。”柳氏立即放下手中的酥糖糕,一臉真誠的看向老太太,又看向趙氏。

    “老爺呢?”老太太見不著南宮嫿,心裡卻是略顯興奮,南宮嫿如此聰明,有她在府裡,自己的事都不好辦。

    趕進來的孫嬤嬤立即笑道:“老爺還在陳御史家吃酒,他家不是才添了個丁,老爺一大早就去祝賀去了。”

    詢問到南宮昊天不在府裡,老太太此時眼裡已經浸滿寒光,漫不經心的掃了趙氏一眼,淡淡道:“你懷有身子,不能出來得太久,讓你二弟妹送你回去吧,你身邊也應該有個放心的人陪著。”

    趙氏淡淡看了柳氏一眼,此時柳氏已經十分緊張的起身扶起趙氏,趙氏卻在看門外,怎麼嫿兒一直沒回來,她隱隱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走踏出正門時,趙氏突然身子一歪,柳氏立即將她扶住,見趙氏此時臉色有些蒼白,便道:“大嫂,你怎麼了?”

    “我覺得肚子有點疼,不過沒事,應該是孩子在踢我。”趙氏只覺得隱隱有些疼,和平常一樣,有時候孩子要踢她,便沒太在意。

    不過又走了幾步,趙氏覺得肚子越來越疼,這時候,她才驚覺應該不是孩子踢肚子,忙一臉驚慌的看向笙媽媽,道:“媽媽,我肚子疼……”

    說完,她已經疼得大喘口氣,臉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臉色愈加的蒼白,笙媽媽見狀,立即大聲道:“來人,夫人估計是要生了,快,把夫人送回鳳莛軒,雪晴,你快去找大小姐,快去快回。沐瑤,你提前一步去叫穩婆!”

    沐瑤、雪晴聽令,兩人立即一前一後趕出院子,柳氏見趙氏疼得一臉扭曲,忙道:“快,你們快抬大嫂去鳳莛軒,她受不得寒。 ”

    笙媽媽急得護送在邊上,心裡卻埋怨老太太,要不是老太太叫夫人來見柳氏,夫人又怎麼會肚子疼,看這樣子,莫不是動了胎氣,究竟是怎麼動的?

    此時,趙氏已經坐在墊子上痛苦的申吟起來,不一會兒她便被小廝們抬回鳳莛軒,又被眾婆子運到內室。

    柳氏心急如焚的在原地踱步,這時,老太太和南宮喬聽到消息,也迅速趕了過來,老太太一進鳳莛軒大門,立即沉著臉道:“你們是怎麼看護的夫人,要是夫人有什麼事,我拿你們是問!”

    笙媽媽哪有工夫理老太太,她立即指揮丫鬟們去打熱水,此時,屋裡的趙氏已經疼得驚叫起來,這時,沐瑤已經把產婆帶到。

    兩名產婆是南宮嫿一早就備下的,一直侯在飛羽院,就是為了等著生產這一天,沒想到才九個月夫人肚子就痛了,嚇得兩名產婆也是滿頭的大汗。

    兩名產婆一名姓李,一名姓張,李嬸子和張婆子早就收了南宮嫿的重金,都是京城有名的穩婆,接生過無數孩子,從未出過事,信譽極好,為人不貪墨,又正派,所以南宮嫿才找了她倆。

    李嬸子聽到里屋的叫聲,立即挽著袖子就衝了進去,張婆子也趕緊跟上,而老太太,則由南宮蕊兒扶著坐在邊上,南宮喬是男人,不好在這裡聽女人生產,便帶著幾個兒子去御史府通知南宮昊天。

    柳氏扶著老太太坐下後,轉了轉眼珠,與老太太無聲的對視一眼,這才裝作一臉驚慌的樣子,跟著產婆就要進屋。

    這時,笙媽媽立即擋在門口,朝柳氏道:“柳夫人,這產房重地,可能會見血,蕊兒小姐還未出閣,你也不適合進來。”

    “怕什麼,我早就嫁人生子,難道還忌諱這個?慧清是我大嫂,這個時候要是我不陪在她身邊,還有誰會照顧她?嫿兒如今也不在,總得有個人指揮著才行,而且我也有些接生的經驗。”

    笙媽媽卻早聽過南宮嫿的囑咐,說一律不准讓二房與姨娘的人進產房,堅定的將柳氏推了出去,“讓老奴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夫人請先在外頭稍事休息。”

    被笙媽媽趕了出來,柳氏卻​​不像預料中的那樣難過,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便順勢坐到老太太身邊,幽幽的搖著手絹,“我是好心一片,沒想讓被當了驢肝肺,不讓我進去也好,省得一會兒出什麼事都往我身上賴。”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屋子裡的其他婆子聽得十分清楚。

    這時,接收到消息的喜媽媽已經領著春、夏、秋、冬四大婆子趕來,大小姐出門,她們並沒有跟去,而是侯在飛羽院,隨時觀察鳳莛軒的情況,後邊不僅有四大婆子,還有南宮嫿的幾名一等丫頭和二等丫頭。

    喜媽媽一進來,一雙眼睛便犀利的看向柳氏,冷聲道:“敢問二夫人,好端端的,我們夫人怎麼去一趟興安堂就動了胎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喜媽媽盛怒的質問聲,柳氏裝得一臉無辜的看向她,而邊上的老太太身後已積聚著五、六個婆子,此時,老太太臉色已經深沉得厲害,她冷冷抬眼,朝喜媽媽冷聲看過去,“你的意思是懷疑我這老婆子?你要知道,夫人是出了興安堂才動胎氣的。人都知道孕婦難免動胎氣,你不過一奴才,進來竟不給我行禮,且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柳夫人,你這是在懷疑咱們?”

    喜媽媽見是老太太,立即抬了下眼皮,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擔心夫人的安危,老爺很在意夫人肚裡的孩子,早就囑咐過不能出半點差錯,大小姐也吩咐過奴婢,要好生照顧夫人。”

    “啪”,老太太氣得猛地扔掉手中的茶碗,目光誅譏的睨向喜媽媽,用無比森冷的聲音道:“你嘴裡一口一個老爺,一口一個大小姐,你究竟有沒有把我這老太太放在眼裡?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擔心夫人肚裡的孩子了?”

    “奴婢不敢!”喜媽媽心裡雖不服氣,不過仍舊垂眸給老太太認錯。

    這時候,裡面的趙氏叫得越來越大聲,根本不像開始時的那種輕叫,這時候的她,叫得十分的淒厲,聽到喜媽媽耳朵裡,她趕緊打開簾子,走到里屋。

    里屋裡,李嬸子和張婆子已經忙了開來,此時,趙氏身上蓋了一塊厚實的被子,趙氏漲紅著臉,痛得她連連慘叫。

    笙媽媽忙在邊上幫忙,看上去心急得不得了,喜媽媽也趕緊握住趙氏的手,道:“夫人別急,大小姐就快回來了,這一胎無論如何你也要保住,千萬要堅強。”

    這時,看清形勢的李嬸子迅速拿起一塊帕子,一邊給趙氏擦身子,一邊道:“看樣子是早產,快,準備浴盆熱水,夫人要早產了!”

    “早產?”喜媽媽一聽,差點沒昏過去,如今大小姐不在家,家裡又沒個大夫,夫人早產,萬一出了點事,一屍三命,她該如何向大小姐交代。

    “李嬸子,你一定要讓咱們夫人平安生產,如果能平安生下來,咱們大小姐一定重金酬謝!”喜媽媽再給李嬸子扎了劑強心針,說完後,便跟在邊上幫忙。

    這時,邊上的張婆子一邊檢查趙氏的雙腿一邊朝喜媽媽等人皺了皺眉,道:“這麼多人擠進來做什麼?這屋子本就窄小,你們全擠進來,空氣不流通,很容易引起孕婦不適,一會兒惹得孕婦窒息,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喜媽媽,快去準備幾片人參,給夫人吊命要緊,其他無關緊要的人趕緊出去,別擋了夫人的空氣。”

    喜媽媽一向信任張婆子,聽完後,立即將多餘的四大婆子領了出去,囑咐她們守在門口,她則親自去取人參片,這時,為了空氣流通,里屋就只剩笙媽媽、沐瑤和兩個婆子。

    看著渾身是汗,痛苦得快打滾的趙氏,笙媽媽急得臉色蒼白,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這時,李嬸子趕緊將趙氏的雙腿分開,朝她道:“夫人,你咬牙撐住,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啊!羊水破了,要生了!”

    正在這時,李嬸子看到趙氏羊水破子,立即招呼沐瑤道:“快,準備剪子、熱毛巾。”

    “哦,是是。”沐瑤嚇得一臉蒼白,驚慌失措的在邊上幫忙。

    這時,趙氏的叫聲越來越大,她臉上、身上全是熱汗,她痛苦得咬緊牙關,大喊一聲道:“我一定要生下兒子,一定要!”

    “夫人你別著急,大小姐就快回來了。”笙媽媽趕緊給趙氏打氣,趙氏也咬緊牙關,隨著李嬸子的話吸氣呼氣。

    正在這時,外邊卻傳來一陣尖銳的吵鬧聲,緊急著,有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笙媽媽氣得擰眉,讓沐瑤扶著趙氏,她則迅速掀開簾子,看到以喜媽媽為首的婆子們,一個個正雙手叉腰的盯著老太太。

    而這邊,則是以老太太為首的七、八個婆子,那邊喜媽媽身後也有七八個人,這時,喜媽媽已經憤怒的指著老太太,怒道:“老太太你不讓我進門是什麼意思?夫人是大小姐的娘親,難道奴婢沒資格過問?”

    “放肆!你眼裡究竟有沒有我這老太婆?說了裡面空氣不流通,不能讓閒雜人等進去,你還拿話嗆我,你算什麼東西?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來打你一頓?”還沒有下人敢與老太太頂撞,如今喜媽媽聲勢如此的大,氣得老太太直頓拐杖,而她身後的孫嬤嬤等人,早已經又去叫人,一個個面目可憎護著老太太的模樣,凶神惡煞的,就像地獄來的惡鬼。

    喜媽媽如今保護夫人肚裡的孩子要緊,哪還管什麼禮儀,朝老太太反駁道:“多我一個會讓空氣堵塞?老太太你這是為難人,你不讓我進去陪伴夫人,難不成另有隱情,今天我一定要進去,看不到夫人,我和大小姐都不會心安,我也沒臉見大小姐。”

    “反了反了,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你眼里當真沒有我這個主母。別再提大小姐,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你不過一個奴才,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的,來人,把她捆起來扔柴房去!”老太太很恨這些奴才一口一個大小姐,好像在她們眼裡,大小姐比她還尊貴,此時她已經氣得老臉漲紅。

    這時,孫嬤嬤立即朝身後的婆子們使了個眼色,當即有三名婆子竄過去就要拉喜媽媽,喜媽媽豈會讓她們拉,也朝身後的春、夏、秋、冬四婆子道:“她們這是存心為難我們,別怕她們,要打咱們就打一架,今天我非要護住夫人不可。”

    四大婆子早就心裡有氣,再加上老太太耍渾的不讓她們去看夫人,一個個都覺得蹊蹺,便挽起袖子,趁三個婆子要上來抓喜媽媽時,她們已經一哄而上,登時與三大婆子扭打起來。

    這下子,老太太已經氣得朝身後的人大呼道:“竟敢打我的人,來人,全給我上,抓住這堆狗奴才!”

    這下子,老太太的人全加入戰鬥,那邊的半夏也是個潑辣的,領著幾個丫鬟挽起袖子就朝老太太的人打了過去,南宮蕊兒立即護在老太太跟前,柳氏則是急得兩邊說好話,可哪邊都不聽,全坐在地上扭打起來。

    “做人就是活一口氣,你是老夫人怎麼了,難道我們奴才就不是人了?”喜媽媽一聽到那狗奴才,氣得上前掄起巴掌就開始打幾個婆子,跟在大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大小姐從沒批評過她一句,連重話都沒對她說過,而且讓人都尊敬她。

    如今她想守護夫人,竟讓老太太故意刁難,她絕不會讓老太太的奸計得逞,一定要撐到大小姐回來之時。

    這時,李嬸子已經上前,叫夫人趕緊吸氣,又在她身旁打氣道:“孩子的頭就快出來了,夫人,你深呼吸,吸氣,呼氣,​​努力咬牙!”

    趙氏照著李嬸子的話做,索性她運氣比較好,估計是之前調養得很好的緣故,這麼一咬牙,孩子的頭竟輕易的就露了出來。

    看到孩子並未出現其他症狀,李嬸子高興得又大聲叫道:“夫人加油,孩子就快出來了,勝利就在眼前,加油!”

    趙氏受到鼓舞,猛地一咬牙,只感覺有個溫熱的小東西從從體內滑了出去,這時,她已經虛弱得沒有力氣再叫,當即癱軟在床上。

    李嬸子立即把孩子抱出來,在看了一眼後,朝身側的張婆子迅速使了個眼色,這時,李嬸子忙看向一臉驚喜的沐瑤和笙媽媽,忙道:“媽媽快來給這孩子清洗一下,再讓他哭出來,聽說夫人肚子裡還有一個,我還得再想辦法。”

    此時,看到孩子的沐瑤已經激動得趕緊上前,笙媽媽也激動得老淚縱橫,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是個兒子,太好了,我們南宮家終於有後了,夫人終於熬出頭了。”

    兩人興奮得趕緊去整理那小孩子,這時,趙氏已經幽幽甦醒,她仍感覺肚子很痛,當即叫道:“好像真的還有一個,好痛!”

    “夫人加油,憋住最後一口氣,雙胞胎弟弟就出來了。”李嬸子此時臉上已經沁起熱汗,在趙氏身旁打氣,而張婆子眼裡在閃過一抹冷色,與李嬸子對視一眼後,迅速趴到下床位一方,等著接生孩子。

    沐瑤和笙媽媽見趙氏沒事,兩​​人又手忙腳亂的整理手中的孩子,頓時目光便不那麼集中在趙氏身上。

    這時,只聽趙氏“啊”的尖叫幾聲,又一個孩子的頭露了出來,看著順利生產的趙氏,張婆子神色溢起陣陣冷光,她趕緊上前抓住那孩子,準備把他接住讓趙氏順利生下來。

    正卻在這時,她眼裡閃過一抹狠毒,兩隻手狠狠掐住孩子的脖子,因為她身子太大,便將沐瑤和笙媽媽擋在身後,兩人看不清她的動作,還以為她在接生。

    此時,張婆子手勁越來越大,小孩子筋骨脆弱,沒幾下,張婆子便感受到手裡的孩子咽了氣,這時,趙氏已經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將孩子生了下來。

    而外邊打贏的喜媽媽們也迅速掀開簾子衝了進來,那張婆子在抱起手中的孩子看時,突然“啊”的一聲尖叫起來,無比淒厲的道:“你們快看,這孩子怎麼了,他好像沒氣兒了。”

    說完,她趕緊將孩子抱到笙媽媽面前,笙媽媽在看著雙眸緊閉的孩子一眼時,當即大驚失色的去探他的鼻息,一探過去,她便痛苦的大叫道:“孩子怎麼會死的,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孩子接生出來就一直閉著眼睛,快,打孩子的屁股,有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會暫時窒息,只要把他打哭就說明的救了。”張婆子說完,趕緊伸手去打孩子的屁股。

    這時,正聽到話的趙氏虛弱的睜開眼睛,在聽到張婆子的話時,她當即崩潰的癱在床上,大聲叫道:“快抱過來我看看,我的孩子,快!”

    正在這時,外邊響起大小姐到的聲音,聽到消息已經馬不停蹄趕到侯府的南宮嫿,已經雙眉緊蹙,腳下生風的迅速跑進院子。

    當她看到正扭打在一起的婆子丫鬟以及滿屋的狼藉時,早已經捏緊拳頭,心道不好,便投給老太太一個陰毒的眼神,迅速掀開簾子衝了進來。

    一沖進來,她就听到張婆子的話,同時迅速沖到趙氏身前,趙氏看到南宮嫿來了,一顆提著的心這才鬆了下來,可她在摸到已經慢慢變冰涼的​​孩子時,她嚇得眼前一黑,當即暈了過去。

    “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來人,把屋裡所有人抓​​起來!”南宮嫿一聲令下,後邊跟進來的四大婆子已經迅速將李嬸子、張婆子抓住,李嬸子、張婆子兩人立即驚愕的看向南宮嫿,紛紛搖頭道:“大小姐冤枉,孩子都是我們接生的,大哥哥好好的,可這弟弟不知道何故,一出生就沒氣了,你抓我們做什麼?”

    南宮嫿見兩人說得十分認真,卻是十分冰冷的掃了兩人一眼,又迅速掐住趙氏的人中,將她慢慢喚醒。

    在喚醒的同時,她先查看了沭瑤和笙媽媽手中抱著的孩子,發現那孩子十分健康還在哭鬧之後,這才又去看趙氏手裡抱著的另一個孩子。

    當她觸摸到孩子冰涼的肌膚時,當即心裡好像堵著一塊石頭似的,這鮮活的生命,竟然沒了,她的弟弟,竟然死了!

    南宮嫿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個活著,一個死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像被片片割掉似的,而這時,趙氏的哭聲已經越來越大,她不敢置信的抱著懷中的孩子,厲聲叫道:“蒼天,你這是在懲罰我麼?這是不是我的報應,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來!”

    趙氏的哭聲震天動地,此時,聽到消息的南宮昊天也隨著南宮喬迅速趕到鳳莛軒,在看到外屋子正在整理衣裝和南宮蕊兒、老太太和柳氏時,他氣得咬碎牙齒,心急的朝里屋跑進去。

    一跑進去,她就听到趙氏的話,他只覺得身體冰涼,眼時迸出陣陣嗜血的寒光,迅速沖過去抱起趙氏手中的孩子,當他看到是個男孩,而且沒氣了之時,當即頹然的站在原地,眼裡竟然迸出一串眼淚來。

    “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害死咱們的孩子?”南宮昊天氣得聲音哽咽,在抱緊懷中孩子的同時,又看到笙媽媽和沐瑤手裡抱得有個孩子,那孩子則一直在哭,表明他還活著。

    南宮昊天此時已經難過的走過去,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而從不輕易流淚的南宮嫿,在看著那可愛漂亮的小弟弟竟然無聲無息的閉上眼睛時,她臉上已經滑下點點淚珠,難受得好像心臟碎裂,半天沒緩過氣來。

    這時候,屋裡一片愁雲慘淡,所有人都難受的看著兩個孩子,兩個產婆則被喜媽媽押著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說此事與她們無關。

    “大小姐,這裡這麼多人,你憑什麼只扣我們兩個,我們盡忠職守的替夫人接生下孩子,你就是這樣對我們的?”李嬸子氣得倒豎起三角眼,怒瞪向南宮嫿。

    而南宮嫿一張臉已經驀地陰沉,笙媽媽和沐瑤前世都願意為娘親死掉,難不成她們還會害娘親?這裡的外人只有兩個產婆,而老太太和柳氏突然來到這裡,此事肯定另有隱情,要讓她知道是誰害的弟弟,她一定將她們碎屍萬段,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太狠毒了。

    要是她晚來一步,恐怕連另一個弟弟都保不住!

    “你倆閉嘴!來人,把她倆押去正廳。沐瑤、笙媽媽,你倆負責照顧好弟弟,喜媽媽、半夏,你倆負責照顧好娘親,爹爹,你派左明將鳳莛軒大門守住,不能讓一隻蚊子飛出去,我要徹查此事!”南宮嫿認真的看向南宮昊天。

    南宮昊天中年得子,一直以來都是十分興奮,可今天卻死了一個兒子,他只覺得心臟都碎了一般,立即出去招呼左明,將鳳莛軒圍得水洩不通,任何人都出不去。

    此時,老太太則冷冷坐在屋外,柳氏則湊進來要幫忙,南宮嫿將屋內一切打點妥當後,親看掀開弟弟外邊裹著的絹布,仔細檢查了弟弟的身上,突然,她看到孩子脖子上有一圈烏紫的指印,登時,她只覺得腦袋充血,“是誰這麼狠,竟活活掐死這可憐的孩子!”

    南宮嫿怒吼一聲,當即命人把兩個婆子拖到主屋中間跪下,她則讓春婆子抱緊孩子,此時的南宮昊天,因為擔心趙氏的安危,便叫南宮嫿查找那下手之人,他則在裡面安慰趙氏。

    南宮嫿走到主屋,便冷冰冰的看向老太太,目光充滿深冷的慍色,如果此事與老太太有關,她發誓,一定要將弟弟的仇報回來!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8: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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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


正在眾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下人的聲音:“大小姐,智覺大師來了!”

    “師父!”南宮嫿此時彷彿抓到一顆救命稻草,一把奪過笙媽媽手中奄奄一息的弟弟,看著弟弟那粉嫩可愛的小臉蛋,她想也不想的快步走上前,此時,一襲金色袈裟的智覺大師已經雙手合十的躬身上前,嘴裡喃喃道:“阿彌陀佛!”

    南宮嫿看到智覺大師慈眉善目,花白的鬍鬚令他有一種清貴之氣,好像一股清泉,南宮嫿眼裡立即蓄滿淚水,迅速抱起孩子跪到智覺大師面前,十分堅定又渴望的看向他,“師父,求你救救我弟弟,他是無辜的,他不能這麼輕易就死掉,你看他多可愛,少了一個弟弟,會是嫿兒和家人永遠的痛苦。”

    南宮嫿說得情真意切,智覺大師一雙慧眼掃過眾人之後,最後將目光停在老太太和柳氏身上,眼裡是一閃而過的寒光。

    當即,他朝身側的靜一、靜二點了點頭,靜一、靜二兩位則迅速接過南宮嫿手中沒氣了的孩子,在看到孩子脖子處深紫的掐印時,靜一、靜二兩人大驚,當即道:“這手段太陰毒了,竟把孩子掐成這樣。”

    這一說,那跪在中間的兩婆子當即嚇得渾身瑟索,智覺大師則迅速接過孩子,將他平放到一處溫熱的搖籃中,精細的兩指伸手,迅速往孩子的百會穴處指了一道,又從袖子裡拿出只藥瓶,在將瓶蓋打開後,將瓶子靠近小孩子的鼻端處。

    登時,滿屋溢起一股濃濃的藥香,那藥香十分刺鼻,然後,智覺大師輕輕拍了孩子的屁股一記,只聽“哇”的一聲,那孩子竟抖著雙腿大哭起來。

    一聽到這陣哭聲,南宮嫿立即驚喜的看向智覺大師,她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沸騰,好想看看親弟弟的樣子,又朝智覺大師真誠的叩拜道:“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師父今日的大恩,嫿兒沒齒難忘!”

    看南宮嫿心誠的給自己叩頭,智覺大師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枉他收下這孩子,這孩子他一眼看到就是有慧根,而且非常善良的,便朝南宮嫿伸手道:“為師是你師父,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這時,裡面聽到動靜的南宮昊天和顧不得身子虛弱的趙氏,兩人迅速攙扶著走了出來,在聽到智覺大師手上的孩子大哭之後,趙氏激動得眼淚迸出來,當她看到小寶寶不安份的扭著身子時,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比任何事都令她開心。

    她立即​​上前,跟著南宮昊天同時跪在地上,朝智覺大師感激的磕頭,大師則溫雅一笑,一臉的道骨清風,道:“孩子本就暫時窒息,再加上有人掐他脖子,幸好搶救及時,否則當真會沒命。我用特製的風油精加舒緩孩子的百會穴,才將他救回來。這孩子脖子上的傷痕定是人為,嫿兒,以後一定要看好兩個弟弟,切勿再讓他倆窒息。”

    聽到智覺大師的肺腑之言,南宮昊天眼裡已經浸滿濃濃的殺意,看向地上的兩個婆子,此時,兩婆子已經嚇得渾身顫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骨碌骨碌的轉,​​好像在想辦法脫身。

    而座上的老太太則陰沉著一張臉,原本她眼底散發的是陣陣得意,可這孩子一救回來,她立即滿目的戾氣,孩子生下來窒息哭不出來是常有的事,有的需要拍打好一會兒孩子才會哭,她原以為這兩婆子把孩子掐死就再也救不活了。

    沒想到,她們下手竟輕了,讓這孩​​子存活下來,如此,南宮嫿肯定會更好的保護兩個弟弟,她要再想有所動作,十分的難。

    想到這裡,老太太只覺得胸口堵得慌,不過為了自己的顏面,她只好假惺惺的站起來,跟著南宮昊天朝智覺大師道謝,“老身多謝大師救命之恩,這孩子窒息至此都能救活,可見大師當真是神醫高人,怪不得聖上封大師為御用國師及神醫,老身真是大開眼界,十分佩服。”

    智覺大師則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他只覺得這個老太太渾身充滿一股粗鄙之氣,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接著,他從靜一手時接過一盒藥膏,遞給南宮嫿,道:“將這藥膏抹在孩子的脖子上,再細心調養,幸而只是外傷,否則為師也無能為力。既然如此,為師就先行告辭,大婚時記得請為師討杯酒水喝,有事給為師寫信即可。”

    智覺大師是不忌食物之人,他奉信“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倒也是個特別的高人,南宮嫿立即朝他點頭,堅定的道:“師父對嫿兒有如再生父母,嫿兒成婚怎會不叫自己的父母,請師父好生保重身體,有什麼事一定要轉告嫿兒,讓嫿兒為你排憂解難。”

    “嗯,為師先行一步。”智覺大師說完,朝南宮嫿作了個揖,便領著人離開了侯府。

    智覺大師一走,趙氏便拖著虛弱的身子上前去看小寶寶,這時候,大寶小寶兩名可愛的孩子一邊吐著泡泡,一邊在那嚎哭,好像在訴說他們的不滿,或許是餓了。

    趙氏看著兩個鮮活的孩子,高興得趕緊抱起小寶,把他抱進房間裡,將他細心的放到床頭,與大寶並排放到一起,看著小寶寶烏黑漂亮的大眼睛,以及黑黝黝又澤亮的頭髮,還有漂亮的小嘴唇兒,胖胖的小手兒,兩個寶寶像極了兩隻漂亮的水晶蝦餃,被裹在被子裡,趙氏親自上去哺乳喂食後,兩人這才漸漸停止哭泣。

    里屋裡,沐瑤迅速招呼人打掃房間,整間屋子就只聽得到趙氏哄孩子的笑聲,她現在太開心了,盼了多年的孩子終於盼來了,而且一盼就是兩個。

    開始以為孩子沒命時,她好痛恨自己,認為一定自己當年作了孽,老天爺在報復她,在看到大師救醒孩子之後,她心裡更加敬畏神靈,認為老天爺放她一馬,就是讓她更好的照顧嫿兒,否則她會良心不安的。

    南宮嫿親自送智覺大師出去後,這才轉回來先卻是檢查兩個孩子健康不,看到床上的兩個小寶寶生得一模一樣,有著櫻桃一樣可愛的嘴巴,臉圓圓的,紅得像蘋果,皮膚白皙得跟雞蛋白一般滑膩,吹彈可破,兩雙烏黑滾圓的大眼睛遺傳了父親的俊美,見南宮嫿一過來,竟雙雙懵懂的看向他,滿眼的無辜。

    好可愛的小孩子。

    南宮嫿檢查了一下,大寶很健康,只是小寶氣息有些虛弱,在吃了乳汁後慢慢睡過去了,她有些擔心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生怕他撐不過去今晚,畢竟他脖子受過傷。

    檢查完兩個孩子,南宮嫿這才踏著步子,沉重的走到主屋,一抬眸,便冷冷看向地上跪著的李嬸子的張婆子,沉聲道:“你們兩個是吃了豹子膽,天子腳下竟敢殘害嬰兒,說,幕後主謀是誰!”

    張嬸子忙不失迭的搖頭,不知道怎麼的,一看到雙眸深沉的大小姐,她就覺得渾身膽寒,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大小姐,我們沒有掐孩子,孩子生下來脖子上就有傷痕,我們也不知道,還請大小姐不要誣賴我們。”

    正在這時,早已青筋暴裂的南宮昊天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提起張嬸子的領子,當即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放她一腳踢到對面的桌子上,只聽嘩啦一聲,張嬸子額頭咚的一聲碰到桌角最尖的地方,她額頭當即流出濃濃的鮮血。

    看到這一幕,老太太心里大驚,卻佯裝鎮定,忙道:“昊天,你別衝動,孩子也不一定是她們害的,當時屋里人多眼雜,場面又亂成那樣,興許有人偷偷跑進去害孩子呢。”

    “兒子在處理殘害孩子的兇手,還請母親不要多話,母親為她們說話,難不成此事與你有關?”此時,南宮昊天已經滿腹怒氣的看向老太太,看著滿屋子剛才扭打在一起的丫頭婆子們,南宮昊天就氣得冷瞪雙眸。

    “還有,今兒慧清早產,母親為何帶著人到鳳莛軒大鬧,這是什麼日子,也是這些奴才能鬧的?來人,把鬧事的奴才全抓起來!”敢傷害他的孩子,他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人。

    老太太見南宮昊天竟要抓她的人,當即一怒上前道:“難道你想做不孝子?分明是喜媽媽帶著人在這裡亂撞,我不過攔著她不讓她進去打擾慧清,我好心好意來幫忙,沒想到竟被你當成驢肝肺,你還有沒有良心?”

    見老太太竟腆著臉怪南宮昊天,邊上的喜媽媽立即上前一步,朝老太太正氣的道:“奴婢們進去只是幫忙查看,並不會打擾夫人生產,雖然夫人需要清新空氣,但多奴婢一個總不會搶了夫人的空氣吧。老太太三番五次的阻攔奴婢,奴婢也覺得奇怪,後邊老太太的人竟要上來抓奴婢們,結果兩方人馬打了起來,都沒人注意到裡面,才使得小寶橫遭毒手。”

    喜媽媽言下之意,是老太太故意阻攔她們進屋看趙氏,所以才讓張嬸子她們有機可乘,老太太聽到裡,當即豎起三角眼,朝喜媽媽怒道:“反了反了,你是什麼東西,竟這麼對主母說話,昊天,趕緊派人把她發派了出去,我府裡請不起這樣的奴才。”

    南宮昊天一雙銳利的鷹眸則冰冷的看向老太太,眼裡帶著對她無比深的憤恨,嘴角冷冷勾起,卻一個箭步走上前,大掌用力卡住張嬸子的下巴,將她的身子提了起來,無比憤怒的道:“說,是誰指使你們混入侯府的?”

    張嬸子被箍住下巴,此時,她下巴已經被南宮昊天捏得扭曲變形,痛得她啊的一聲慘叫,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的,慌了慌神便道:“是大小姐,我們是大小姐找來的,要不是大小姐指使,我們哪敢這麼做,求老爺開恩。”

    “大小姐?你們當真以為我糊塗了?嫿兒最關心兩個弟弟,少在這胡扯。”南宮昊天說完,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掐得張嬸子既恨又怕。

    南宮嫿則冷笑一聲,她打了邊上臉色蒼白的柳氏和老太太一眼,道:“真是奇怪,平時二嬸不來侯府,今天一來母親就早產了,雖然​​弟弟現在沒事,但剛才差點就被那惡人捏死,要讓我查出一點蛛絲馬跡,定會將此事報官,由官老爺來查辦,到時候那幕後黑手不死也得脫層皮。”

    南宮嫿的聲音陰測測的迴盪在屋裡,聽得柳氏驀地瞪大眼睛,當即大聲道:“嫿兒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懷疑二嬸?我是看你做世子妃了,特意帶了禮品前來恭喜你的,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把這種有損陰司的事栽贓到我身上,你這個小輩怎生如此的無禮?”

    “小輩?二嬸莫忘了,這裡是北麓侯府,父親是北麓侯,我是侯府嫡長女,而你又是什麼?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我都可以睜隻眼閉只眼,但你竟敢害我弟弟,那就別怪我擺出父親的身份。”南宮嫿冷冷說完,已經不給柳氏任何機會,一個箭步衝到張婆子前,朝她冷聲道:“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招還是不招?如果不招,來人,把她們的家人全押進大牢,我倒要讓她們嚐嚐大牢是什麼滋味!”

    南宮嫿濃濃的聲音響徹主屋,此時,她已經朝邊上的喜媽媽招手,沉聲道:“去,拿刑具來,侯府十幾道從未用過的刑具,今天我要一道道用在她們身上,先割了她們膝蓋,看她們還如何嘴硬。”

    聽了南宮嫿的話,喜媽媽立即去準備刑具,此時,受到威脅的兩名婆子嚇得已經渾身顫抖起來,看得後邊的柳氏和老太太皆是一怔,南宮昊天則嫌惡的將手中的李嬸子扔到地上盛怒的坐到主位上,朝南宮嫿道:“嫿兒,這事就交由你辦理,為父相信你!一定要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說完,他陰沉著臉坐在邊上,青筋暴裂的大掌狠狠篡住椅沿,幸好孩子沒事,否則,他會當場宰了這兩個老貨。

    南宮嫿同樣冷冷坐到次位上,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吹了吹茶上的茶沫子,這時,喜媽媽等人已經將一些鐵鍊刀具等刑具拖了進來。

    這時,老太太臉色攸地由白轉青,烏紅的嘴唇輕輕顫動著,便喝斥道:“今天是孩子出生的好日子,難道,你們要在這惹出人命?我老太太常年吃齋念佛,可看不得這種事,要審,就交去史部人審。”

    “祖母,上次林姨來,你不是還打了綰綰,當時也沒想過會惹出人命。”南宮嫿臉上在笑,可眼神卻十分的冰冷,聽得老太太冷著一張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給你的權利以下犯上?難道我這老太太在侯府連發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老太太氣得直哼氣,一雙眼睛便迸出火光來。

    南宮嫿知道蒼祁帝歷來注重孝道,表面不與老太太爭鋒相對,只是淡淡道:“嫿兒只是實話實說,還請祖母見諒。如今已經抓到兇手,當然要嚴懲,這才能對得起差點死去的弟弟。”

    南宮昊天臉上陰晴不定,目光卻是在老太太臉上掃了十來個來回,南宮嫿一雙冷眸則無比鋒利的射向李嬸子,沉聲道:“嬸子的兒子聽說去年秋試中舉了,過不了多久就要參加會試,聽說他生得一表人才,讀書也十分用功,可惜呀……”

    南宮嫿說到這裡,淡淡掃了掃自己潔白的指甲,眉宇間即溢出一抹冷冷的肅殺,她右手一直放在茶碗上,如今的她,氣質似乎不一樣了,一躍升為世子妃,好像立即變得高貴起來。

    聽到南宮嫿的話,李嬸子悲憤的看向她,當即一張口就要咬舌自盡,正在這時,南宮嫿立即朝喜媽媽道:“扣住她的牙齒,別讓她死掉!”

    喜媽媽早有防範,當即上前將李嬸子的牙齒扣住,接著找來兩根繃帶,把李嬸子和張婆子兩人的嘴巴勒住,讓她們可以含糊的說話,但不能用勁咬舌自盡。

    李嬸子此時只覺得從頭涼到腳,她們敢做這件事,就是報著必死的決心的,因為幕後的人給她們許諾,只要她們做了這件事,自己的兒子女兒將來都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用她們一條命來換兒子的富貴,她們活這輩子也值了。

    “想死,沒那麼容易,你前腳一死,侯府就會把你們做的事加註在你們儿子女兒身上,你們兩個想清楚。”南宮嫿輕輕摸了摸杯沿,她在找這兩個婆子之前,可是事先打探準了她們家人的行踪,還派人一直跟踪著。

    一旦有事發生,她也有把柄捏在手裡,不至於被動挨打。

    張嬸子一聽南宮嫿的話,好像她什麼都知道似的,只覺得小腿肚打顫,在思索一下後,她突然朝南宮嫿磕了個頭,紅著眼眶道:“大小姐饒命,請你饒我兒子一命,我就這麼個獨子,我認罪,是一個姓朱的嬤嬤指使我們的,她說只要我們辦成這件事,殺掉兩個孩子,就給我兒子兩萬兩銀子。兩萬兩不是個小數目,足以讓我兒子升官發財,我也是一時糊塗,才接下這喪盡天良的事,請大小姐責罰。”

    南宮嫿一聽,那幕後的人果然聰明,竟然派一個面生的嬤嬤去辦事,如今她們聽知道朱嬤嬤,根本不知道幕後黑手,看來這事要抽絲剝繭,慢慢查了。

    “是的是的,大小姐,是一個姓朱的嬤嬤聯繫的我們。她生得牛高馬大,倒三角眼,耳朵後面有顆黑痣,鼻子是酒糟鼻,我記得特別清楚。但是她是不是姓朱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扔給我一大袋銀子,裡面足足有一千兩,當時大小姐才選中我們,她就找上門來了。她還承諾事成後,除了給兩萬兩白銀,還會給兒子買官,說她背後的主子有錢有人脈。”張婆子見李嬸子招了,也忙將自己知道的全招了個遍。

    “朱嬤嬤,本侯怎麼沒聽過這人?一定是個假身份,你倆雖然招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給她們行割膝之刑,看誰還敢害我侯府子嗣!”南宮昊天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他最受不了這些陰毒的手段,尤其是關乎侯府的子嗣。

    兩婆子以為南宮嫿問了她們的話,就會替她們求情,兩人嚇得哇哇大叫,可已經有婆子衝上來將她們押住,立即有人拿來鐮刀,將兩人的膝蓋拉直。

    看著那明晃晃的鐮刀,李嬸子嚇得滿頭大汗,一邊反抗一邊朝南宮嫿道:“大小姐饒命,我們全招了呀,大小姐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我何時說過要放你們?喜媽媽,行刑!”如今雖然揪不出背後的人,至少可以給那背後的人一定的震懾效果,讓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幾名侯府專門的打手婆子當即把兩婆子押了出去,在院子裡就開始行刑,南宮嫿坐在位置上,只聽外面傳來一陣陣淒厲的叫聲,恐怕此時她們的膝蓋已經被切掉,此生是無法再走路了,她們的雙腿恐怕就此毀了。

    但是這一切都是她們自作孽,如果她們不起貪念先害弟弟,也不會受此懲罰,她原本打算等母親平安生產,多打賞些銀子給兩個穩婆,卻沒想到她把她們好生供著養著,她們竟心生反骨。

    聽到外面陣陣慘叫聲,老太太和柳氏兩人都嚇得臉色慘白,而老太太更是沉著臉,一張臉皺成了一團。

    南宮昊天見如此重刑兩人都不招,想必是查不出什麼了,當即朝外邊吩咐道:“割膝之後把她們送官,交由史部重懲!”

    不一會兒,兩婆子就被拉出侯府,而此時鳳莛軒的院子裡,已經有兩灘深紅的血跡,看著這觸目心驚的血跡,柳氏有些心虛的看了南宮嫿一眼,倘若讓南宮嫿查出蛛絲馬跡,她恐怕比這兩個婆子還死得慘。

    此時,老太太的臉色已經陰沉如鍋底,她冷冷看向南宮嫿,陰陽怪氣的道:“如今惡人已除,祖母恭喜嫿兒,皇上賜婚,即將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只是聽說你中毒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嫿淡淡睨了老太太一眼,不緊不慢的道:“不過一小毒而已,沒什麼大礙,祁世子是神醫,已經將我治好了,多謝祖母關心。”

    最後一句話,南宮嫿說得算咬牙切齒,聽得老太太滿面怒容,而南宮昊天已經雙眸陰鷙的看向老太太,雖然這次的事情與老太太沒直接的聯繫,但她在兒媳生產時帶人來大吵大鬧,差點害死他一個兒子,他不由得渾身打顫,老太太究竟是什麼心思,難道她不希望孩子出世?

    以前老太太一直打著過繼的主意,想二房的兒子過繼一個過來,好讓他帶著二房進入官場,將二房發揚光大,他當然不會同意,如今老太太帶著人來鬧,慧清生了兒子沒見她多高興,難不成,她還打著那個主意?

    因為打著那個主意,所以她不想自己有兒子?想到這一層,南宮昊天立即搖了搖頭,自己的親生母親怎麼會是這種人,是不是他想多了,或許老太太只是來和慧清鬥氣而已。

    他認為,哪怕母親再渾,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看她以前對南宮楓的疼愛程度就知道,或許她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太寵愛趙氏,才找趙氏發難。

    不過,即使是發難,也與孩子脫不了乾系,這時候,南宮昊天已經陰沉著臉,朝老太太道:“慧清剛生孩子需要休息,母親也累了一天了,先回興安堂休息吧。”

    南宮昊天的聲音十分冰冷,聽得出他很不高興,老太太沒想到兒子竟趕她走,在心底咒罵過上百遍之後,由柳氏扶著,氣哼哼的出了鳳莛軒。

    看著老太太走了,南宮嫿已經十分委屈的看向南宮昊天,眼裡噙著晶瑩的淚光,“爹爹,這件事情背後一定有陰謀,那李嬸子說對方肯出兩萬兩叫她們辦這事,你想,能隨手拿出幾萬兩的人家,一定非富即貴,咱們只要往這方面查就行了。還有那朱嬤嬤,她的外形特徵是關鍵的證人,爹爹一定要多派人,將這人找到。”

    看到楚楚可憐的南宮嫿,南宮昊天也登時想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來,他侯府的子嗣萬不能段,如今一下子生下兩個雙胞胎,他在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擔憂,生怕他們出事,想到這裡,便道:“好,我會叫左明趕緊去找這個朱嬤嬤,非富即貴?這樣的人家太多了,與我侯府結怨的人家,這個還真不好說。”

    “就是達官貴人,如果沒有涉足經商之事,也萬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能拿得出手的,應該是商戶。”南宮嫿淡淡說完,便放下茶盞,她知道父親庸碌,靠他來查還不如靠自己。

    南宮昊天一聽到商戶二字,卻不像平日那樣沒有見地,他腦海裡閃過柳氏、南宮喬,登時只覺得從頭涼到腳底,“嫿兒,你是指你二叔二嬸?我庇佑他們這麼多年,要不是我在背後斡旋,他能賺那麼多銀子?如果此事真是她們所為,本侯一定鏟了二房。”

    南宮嫿卻不想和南宮昊天再討論,便將話題移轉開來,“如今有了兩個弟弟,爹爹,咱們給他們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好?”

    南宮昊天一聽到這個,臉上立即冒出一抹欣喜,道:“慧清才懷孕時我就想好了,大寶叫禦兒,小寶叫鴻兒,皆是宏圖大智的意思,嫿兒覺得如何?”

    “南宮禦、南宮鴻,不錯,如此這般,就听爹爹的了。”

    如今自己有了一雙弟弟,母親在侯府的地位才坐得穩,現下最重要的,是蘇姨娘的南宮楓,父親對南宮楓和南宮珏還有感情,但這府裡誰的孩子都能有,就是不能有蘇姨娘的。

    南宮嫿闔了闔纖長的羽睫,這時侯,南宮昊天初為人父的欣喜已經佔據大腦,他顧不得和她說話,便進房去和母親逗孩子。

    南宮嫿也跟進去,此時,禦兒、鴻兒已經睡得很熟,兩雙小眼睛瞇著,臉上還有兩隻小酒窩,南宮家的基因一向不錯,兩個弟弟將來長大,一定會很俊秀。

    燕國

    一大清早,一匹駿馬在燕國皇宮奔馳而來,駿馬上的男子身著黑纓紫袍,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顯得犀利冷酷,冷風揚起他紫色的袍子,這樣的他顯得霸道而冷戾。

    駿馬到達皇宮之時,男人已經迅速下馬,接著,小太監喜寶已經率領眾人跪在長階之上,渾身發抖的看著男子身披紫袍一步步踏上玉階。

    長樂宮裡,大燕帝已經親自等在那裡,一看到男子進來,眼眸立即溢出一抹冷色,還有一縷欣喜,皇兒難得回宮一次,所以每一次相見,他都格外珍視。

    “兒臣凝淵​​參見父皇,父皇近日身子可還健朗?”男子沉沉著眼眸上前,淡淡看向寶座上一襲龍袍的大燕帝。

    大燕帝微沉著臉,卻是道:“你要娶一個普通的侯府的嫡女?朕不同意,你只能娶蒼祁的公主,這樣才對我們大燕有利。”

    “父皇急召我前來,原來是為這件事,如果不能娶南宮嫿,我願意終身不娶。”男人已經冷冷揚眸,烏黑的眸子透著一絲暴戾的氣息,眼神深如寒冰,渾身罩著濃濃的邪魅和冷戾。

    “凝淵!你就不能聽父皇一次?你娶南宮嫿,如何打入蒼祁皇族內部?只有娶棲霞公主,才是你的宿命。”大燕帝此時額頭青筋暴裂,同樣滿目寒冷的睨向男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婚事我作主,還請父皇莫相逼。”男人已經冷冷揚眉,那犀利的眼神已經有了皇者的風範,身上已是罩起濃濃的肅殺,態度十分堅決。

    “你!你是我燕國的太子,是將來繼承燕​​國大統的人,你的婚事自然由朕作主,如果你執意要娶她,那朕只好殺了她,你為解決掉後顧之憂! ”

    “你敢!”冷酷的聲音響徹整間大殿,男人湖泊色的眸子裡已經浸起道道孤寂和蒼涼,當即道:“從小到大我就是你的一顆棋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為了你吞併蒼祁的願望,我沒有自由,有的只有束縛,如果你敢動她,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沒有她,我也不會苟活!”

    男人說得斬釘截鐵,他早已沒有了自已的人生,如今他喜歡上一個女子,想對她好,想娶她為妻,沒想到這樣都會被父皇反對,這一次,他還是會嚮往常一樣堅定自己的想法。

    聽到男人暴怒冷然的話,大燕帝氣得差點吐血,直直的指著他,渾身顫抖的道:“自古紅顏多禍水,為了一個敵國的女人,你竟與朕作對?”

    “如果你殺了她,我會永遠恨你。”男人扔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氣得座上的大燕帝站起身就往外追,當他追出去時,男人已經率先騎上馬,毫不留情的打馬離開。

    看著如此堅持的兒子,他狠狠捏緊雙拳,那南宮嫿究竟是怎樣的人,竟能讓淵兒為她與自己反目。

    侯府,這兩日侯府是十分的熱鬧,南宮昊天因為女兒做了夢寐以求的世子妃,又生了一雙兒子,他直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天天在府裡接待前來送禮的客人,忙得不亦樂乎。

    因為南宮嫿成了祁翊的未婚妻,立即有許多人家慕名前來侯府送禮,有的則是攀交情,畢竟南宮嫿將來就是武穆王妃,正宗的一品誥命,地位一下子就變了個樣,甚至比那些郡主什麼的還尊貴,怎能有人不巴結。

    這兩天,同時進行的一件事,便是武穆王府派人前來問名與納吉,問名是男方詢問女方關於生辰八字的事,經占卜是吉兆,兩人八字很是相合。

    納吉就是過文定,婚事初步定下,等過幾天武穆王府前來納徵,也就是下聘禮,雙方的婚約便正式成立。

    老太太看著府裡忙進忙出的下人們,想著這樣的喜慶竟沒有她一份,便氣得吃不下睡不著,整日在興安堂哼哼唧唧的,南宮嫿也不去看她,趙氏在坐月子,更不會去給她請安,她一時覺得生活沒了重心,自己好像被嫌棄的人。

    最重要的是,連她想吃份綠豆糕,廚房都不給準備,一會兒說再等等,要為夫人熬補品,一會兒說要給大小姐燉燕窩,她等一份綠豆糕,硬是從早上等到了晚上,直到天黑才送來一份,而且根本是殘渣剩糕,氣得老太太直摔盤子。

    還有幾天便是會試的時間,聽說今年春闈袁逸昇也要參加,還同時要考文武狀元,此人野心極大,已經是正四品御史,竟然還想著往上爬,他倒是鬥志昂揚,這人已經遮了大片天,若再讓他步步高升,那可真是要一手遮天了。

    這天一大早,太子府有人來請南宮嫿去給楚汐治病,說離郡王楚汐病重,祁世子不在京城,請南宮嫿去給他看診。

    南宮嫿開始想推脫,畢竟她才學醫術不到一年,還是個半吊子,簡單的病症她沒問題,但是像楚汐這種常年患有心悸的人,她就沒辦法了。

    不過太子府的人說診不好也沒關係,說不定死馬能當活馬醫,態度十分誠懇,她只好答應這件事​​。

    提著藥箱,南宮嫿披了件稍薄的青綺披風,領著玉萼、綰綰上了太子府的馬車。

    太子府是重地,府外守著大批的御林軍,當南宮嫿們到達時,還有人上前來檢查她的藥箱,就怕她們暗藏什麼武器,檢查清楚後,這才放她們進去。

    剛進府的時候,南宮嫿竟看到皇長孫楚瀾站在台階上,看到她進來,他已經沉眸朝她道:“南宮姑娘來了,與本宮一道進去吧。”

    “參見皇長孫。”南宮嫿給楚瀾行完禮之後,就跟著他進入這如皇宮一般的太子府。

    楚瀾與南宮嫿並​​排走著,鳳眸眼是淡淡的幽光,在細看了她一眼後,當即道:“恭喜南宮姑娘臉上的黑斑痊癒,祁世子當真醫術高明,再恭喜南宮姑娘即將成為武穆王府的世子妃,由一個普通的侯府女兒,飛上枝頭,南宮姑娘應該很興奮?”

    南宮嫿看著面前十分俊削,身姿尊貴,卻又眼神冷酷的男人,淡然道:“婚事由天定,沒有配與不配之說,我也從沒想過要攀高枝,只是世子憐惜我罷了,還請皇長孫不要誤會。”

    “本宮能誤解什麼呢?難道容華臉上長了顆黑點,本宮也需要誤解到南宮姑娘身上?”楚瀾說完,一雙銳利的鷹眸直看向南宮嫿,又道:“你為什麼那麼恨容華和袁逸昇,上一次,本宮可親眼看見你踹他下河,想不到溫婉纖弱的南宮姑娘,背後竟如此的狠毒,給容華下毒。”

    南宮嫿聽到皇長孫試探的話,當即停下腳步,此時她們已經到了河邊的欄杆前,她特意離皇長孫兩尺遠,不緊不慢的道:“皇長孫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嫿兒只是一介弱女子,怎會做出那起子有損德行的事,原來容華姐姐長黑點了,或許是她火氣太大,亦或是其他的,嫿兒真的不知道。”

    “你還裝!”皇長孫說完,突然一把抓住南宮嫿的手臂,看得後邊的玉萼和綰綰當即上前一步,兩人焦急的盯著自家小姐,卻被皇長孫身側的侍衛攔到一邊。

    南宮嫿冷不防的被面前的男人捏住手腕,南宮嫿只覺得此時的皇長孫眼神十分的暴戾,他傾身上前將南宮嫿壓在欄杆上,殷紅的唇一字一頓的道:“那日容華是因為喝了你敬的酒才出的事,難道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南宮嫿被皇長孫欺身壓上,此時她背部已經重重壓在欄杆上,背後的玉萼和綰綰已經大聲叫喊起來,“請皇長孫手下留情,我家小子身子弱,萬一掉進湖裡就慘了。”

    南宮嫿冷冷抬眸,朝玉萼、綰綰平淡的看過去,沉聲道:“你們兩個稍安勿燥。”

    看著面前臨危不亂的女子,楚瀾只覺得她太過特別,他從未見過如此冷靜自恃的女人,她和安容華等人,都不一樣。

    “皇長孫,無憑無據的事,請你口下留情,嫿兒並未給安側妃下毒,若真是嫿兒下的,皇長孫當時怎麼不告發嫿兒,要現在來問?”楚瀾根本沒有確實的證據,否則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聽到南宮嫿的解釋,楚瀾卻是更狠的捏住她的手腕,一雙銳利漂亮的眼睛直睨向南宮嫿,冷聲道:“本宮要看清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說完,他已經對上南宮嫿堅定的雙眸,當他看到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時,只覺得喉嚨一陣乾澀,她就像一朵純白的蓮花,看上去並不像那種下毒之人,在他就快被她迷惑的那一瞬間,他迅速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想收回自己的視線,生怕自己被她蠱惑。

    正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接著又是咔嚓一聲,南宮嫿背後作裝飾用的欄杆猛地被楚瀾強勁的力氣壓斷,她單薄的身子立即就往湖里墜下去。

    楚瀾見狀,瞳孔立即一縮,想也沒想便迅速伸手,將墜到一半的南宮嫿用力拉住,接著大掌將她輕輕一提,輕易的就將她提了上來。

    南宮嫿只覺得自己從地獄又回到人間,雙腳一落到地上,她便驚魂未定的站直身子,此時,楚瀾已經收回抓住她的手,一臉嚴肅的看向她,“沒這個本事就別說謊,下一次,你可沒這麼好命。”

    說完,他雙眸犀利的看向南宮嫿,俊美的容顏泛起一道冷色,迅速掩飾掉自己剛才因為她掉下去的慌張,板著一張臉孔,“還不快跟本宮走?”

    說完,楚瀾惱怒的走在前頭,南宮嫿只覺得這人有毛病,慢慢跟了上去,後邊的玉萼和綰綰立即上前將南宮嫿扶住,兩人不敢多問,只能默默的替自家小姐檢查有沒有哪裡傷著。

    而走在前邊的楚瀾則冷冷閉了會雙眸,瞬間展開如蝶翼一般的眼晴,剛才他是怎麼了,竟會為了南宮嫿衝動,還有些心慌?這個女人,性格和外貌都像蛇精一般,深深的吸引人的目光,怪不得齊王世子與祁世子都喜歡她。

    來到離憂閣,皇長孫率先走進去,南宮嫿隨即跟上,楚汐的離憂閣十分華麗,不過裡面總飄出一股子藥味,她目無斜視的走進去,見一張深色的雕花大床上,面色蒼白卻依舊俊美的楚汐正斜靠在床頭,一看到南宮嫿,他眼睛立即一亮。

    邊上有方維妙與方維肖在服侍,兩人一看到南宮嫿,先是一愣,隨即退到邊上。

    楚瀾緊抿雙唇,一臉冷酷的坐在邊上,朧華立即上來引南宮嫿,“南宮姑娘,請,剛才來了好幾位太醫,一個個都束手無策,皇長孫就推薦你前來,麻煩你幫我們郡王看看。”

    原來是楚瀾推薦她來的,怪不得她只覺得十分奇怪,楚瀾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真是為安容華報仇而來?

    南宮嫿來不及細想,朝俊眉星目的楚汐行了個禮,便坐到銀華凳上,將一塊紗布蓋到楚汐手腕上,伸出玉指,冷冷坐立,開始細細為他看脈。

    楚瀾一直歪斜著頭,一言不發,滿目深沉的坐在邊上,目光一直盯在南宮嫿身上,身上散發出皇族人特有的尊貴之氣。

    楚汐則朝南宮嫿彎眉一笑,輕咳一聲,戲謔的道:“難得見姑娘一次,如今相見,姑娘都快出嫁了,真是可惜。”

    南宮嫿只是禮貌的對楚汐一笑,接著繼續探脈,這心悸症應該是楚汐出生時從母體裡帶出來的,他應該從小就受病痛折磨,心裡一直很痛,卻還能和自己開玩笑,挺令她佩服的。

    看了一會後,南宮嫿慢慢收回手,沉吟片刻,便道:“常言道,心病還須心藥醫,郡王應該是心裡有什麼問題想不通,所以才患有心悸,要想醫治好這病,郡王首先就不能再想心中的事情。”

    楚汐淡淡抬眸看向南宮嫿,沒想到她間竟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事,正要說話,卻只覺得心裡好慌,慌得他直喘氣。

    看著原本在笑的楚汐突然喘起氣來,南宮嫿立即掏出一瓶靜心丹,趕緊從裡面掏出一粒藥給夢汐服下,正在這時,她突然瞥見楚汐床頭有半幅露出來的殘畫,那畫上隱隱有個冷戾霸道的男人。

    一看到這男人,南宮嫿只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因為畫上畫的,竟是大叔楚宸燁,楚汐床頭竟有楚宸燁的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嫿顧不得細想,趕緊將丹藥給楚汐服下之後,楚汐這才停止喘氣,慢慢安靜下來,不過他雖然生病,仍舊唇紅齒白,像隻小貓一樣惹人愛憐。

    南宮嫿慢慢給楚汐蓋上被子,多俊美的男人,可惜,偏偏得了這個病。

    但這靜心丹只能抑制一時,根本管不了多久,南宮嫿也為楚汐著急,這時,楚汐卻看向楚瀾,淡笑道:“請皇兄先出去一會,我有話想和南宮姑娘說。”

    楚瀾點了點頭,陰鷙的雙眸再次看了眼南宮嫿,這才領著人暫時退出去,楚汐此時已屏退左右,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他與南宮嫿。

    看著南宮嫿認真思索病情的樣子,楚汐突然搖了搖頭,淒楚的笑道:“沒用的,你剛才不是說,心病還須心藥醫,我一直相信你,所以才授意皇兄找來你。有件事擱在我心裡十多年了,或許那就是我的心病,你要聽嗎?”

    “這件事對醫治郡王的病很重要,如果不是什麼隱私,嫿兒願洗耳恭聽。”南宮嫿一面聽著,一邊提筆開始寫藥方子。

    楚汐思索一下,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還有一絲不好意思,想到南宮嫿的為人,她又是醫者,他這麼多年的心事從未對人剖開過,如今,他竟想向南宮嫿啟齒,雖然他羞於啟齒。

    “郡王不必擔憂,什麼事嫿兒都會幫你,也會將這事爛在肚子裡,絕不亂傳,如果郡王怕嫿兒笑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嫿兒並非那種膚淺之人。”南宮嫿似看穿楚汐的心思一般,淡淡看向他。

    聽到南宮嫿的話,楚汐一張臉已經有些漲紅,眼裡閃過陣陣蕭瑟,無比孤寂的道:“小時候我就喜歡上一個人,他高大霸道,為人兇殘狠毒,卻又有少有男兒的柔情,跟在他身邊,總令我十分心安。那時候我的心悸症還很輕,如果好好吃藥看病,或許會痊癒。可時間越長,我​​發現自己越在意這個人,在意到令我瘋狂的地步,但我的這種在意他卻不知道。想念一個人就像喝毒藥一樣令人難受,我的想念曠世持久,而他卻毫不知情,我的這種想念也不為世俗所接愛。父王一直想為我聘親,可那些庸俗的女子我一個也不喜歡,我心中只有他,你明白這種喜歡卻又得不到的感受麼?”

    南宮嫿聽到這話,心底當即一怔,面上則有些訝異的看向楚汐,楚汐身子有些柔弱,皮膚晶瑩如玉,比女子還美,這樣弱性的男人,在性取向上一般會出問題,沒想到,他竟真的喜歡男人。

    男人與男人,稱為斷袖,這是世俗所不允許的,沒想到楚汐的心事竟是這個,這還真是難辦了。

    “臣女能明白,無論喜歡男子還是女子,都是喜歡,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對那男子的有可能是仰慕之情,也有可能是兄友弟恭之情。”南宮嫿一臉認真的看向楚汐,臉上並沒有笑話他的意思,這才讓楚汐鬆了口氣。

    楚汐難受得一拳捶在床上,在看到床頭那幅被他撕碎的畫後,他慢慢將畫拿了起來,紅唇輕啟道:“以前他會像大哥哥一樣愛護我,但自從他外出打仗和娶妻之後,他便很少理我了,嫿兒,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讓宸燁大哥前來看看我?”

    南宮嫿猜得對,楚汐喜歡的人正是楚宸燁,且不說男人與男人相愛不為世俗所接受,更重要的是她們都姓楚,是同宗的親戚關係,這更不能讓人接愛。

    楚宸燁是個霸道的大男人,他深愛的只有月蒔姑娘,恐怕不能接受楚汐的愛,這下還真難辦了。

    楚汐的心事是這個,只要讓他解了這心事,說不定心悸症就能治好,想到這裡,南宮嫿一臉真誠的道:“其實你只是因為得不到,才如此痛苦,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過,我會找機會轉告叔叔,讓他抽空多來看你。只是太子府與齊王府從來就有嫌隙,恐怕多加接觸,會令人詬病,不過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嫿兒,多謝你,如此這般,我也能心安了。”楚汐說完,面色蒼白的輕咳一聲,那手中的畫上印著他濃濃的指甲印,估計他在心痛的時候,就難受得抓這畫紙了。

    給楚汐看完病後,南宮嫿滿腹心事的走出離憂閣,一出去,就看到楚瀾正微瞇著眼睛,沉著臉等在原地。

    “楚汐如何?”楚瀾上前一步,攔在南宮嫿面前。

    南宮嫿朝他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抬眸,道:“臣女不才,還未想出醫治心悸的法子,只能用師父的靜心丹暫時替他止住心疼。”

    楚瀾不屑的勾起唇角,似就要與南宮嫿作對一般,沉聲道:“以後你要常來太子府給他看病,要是治不好,本宮拿你是問。”

    南宮嫿只覺得奇怪,這男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她雖是醫者,卻沒有任人擺佈的義務,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南宮嫿只好道:“臣女遵旨。”

    楚瀾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麼總想著找她的麻煩,而他腦海裡回憶得最多的,就是那晚她踹袁逸昇下河的事,這個女人太不一般,連他都想擁有,更想常見到她。

    離開太子府後,南宮嫿見楚瀾沒有追上來,這才領著玉萼和綰綰迅速朝一條小巷子跑過去,因跑得太快,一轉彎,她就撞到一股結實又堅硬的肉牆上,差點沒把她小鼻子給撞塌。

    “怎麼這麼不小心?都快當新嫁娘的人了,要讓別人看到,別人還以為你不知羞的要輕薄本世子。”

    南宮嫿一抬眸,便看到滿目淡定,環著雙手正睥睨著自己的楚宸燁,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之前才和楚汐說楚宸燁,沒想到一出來就碰到他了。

    “見過叔叔。”南宮嫿立即後退兩步,屈居彎腰,給楚宸燁行了一個大禮。

    楚宸燁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紫色衣袍,十分不悅的瞇起眼睛,沉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南宮嫿見他身上穿的竟是自己送他的七彩緞繡衣,遲疑一下,忙道:“嫿兒才從太子府出來,剛才在給離郡王看診,郡王的病好像惡化了,叔叔作為他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進去看一下?”

    “惡化?”楚宸燁一臉的不可置信,漂亮的眼眸浸著冷冷的寒光,薄唇冷啟道:“不是有你的神醫未婚夫為他看診,他這病怎麼可能惡化,裝的!”

    說完,他不理會南宮嫿,背著手就要領人上前,南宮嫿見好不容易碰到楚宸燁,忙上前一步將他攔住,滿目真誠的道:“叔叔為何要懷疑人,他的病真的快惡化了,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你現在不去看他,恐怕以後看不到他了。”

    “你在詛咒本世子還是詛咒他?”楚宸燁又瞇起眼睛,細細的打量起南宮嫿來,不緊不慢的道:“我怎麼覺得你腦​​子進水了,罷了,去看看吧,不過,你得在這侯著,等本世子出來!”

    “嫿兒遵命。”南宮嫿立即會心一笑,只要楚宸燁去看了,她答應楚汐的事就算完成了。

    楚宸燁搖了搖頭,陰沉著臉就朝太子府大門走去,看到大將軍前來,太子府的下人們立即將大門打開,有的在向他點頭哈腰的說好話,有的則已經進去報信去了。

    不一會兒,楚宸燁就消失在南宮嫿視線裡,南宮嫿則淡淡立在原地,讓楚宸燁去與他敵對的太子府,也真難為他了,原以為他不會去的,沒想到他還是去了。

    “小姐,剛才離郡王和你說了些什麼?”玉萼覺得奇怪,好奇心十分強的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則看了她一眼,在她額頭指了一記,道:“別人的事你少管少問,知道得多就活得越短。”

    玉萼一聽,立即吐了吐舌頭,卻是再也不敢多話。

    可還沒過去一刻鐘,南宮嫿就看到太子府的大門被小廝們迅速打開,滿面怒容的楚宸燁踩著兩名小廝的身子就踏了出來。

    一踏出太子府大門,楚宸燁便憤怒的朝拐角處走來,在看到安靜立在原地的南宮嫿後,楚宸燁冷冷勾起雙唇,眼里浸著無比深寒的怒氣,“你在耍本將軍?”

    “嫿兒不敢。”南宮嫿只覺得奇怪,為什麼楚宸燁那么生氣,看他極力的隱忍著滿腹的怒意,好像十分憤怒似的。

    楚宸燁瞇起雙眸,居高臨下的看向南宮嫿,沉聲道:“下次若再這樣,叔叔的劍可不長眼,還有,本將軍不喜歡男人!”

    說完,楚宸燁看也不再看南宮嫿一眼,領著滿頭霧水的侍衛們便策馬離去。

    看到楚宸燁遠去的背影,南宮嫿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來,楚汐給楚宸燁表白,被他拒絕了?不知道楚宸燁有沒有給楚汐難堪,不喜歡一個人,但也不至於羞辱別人,看他那樣子十分生氣,她也不是有意的。

    回到侯府時,南宮嫿還未下馬車,就听到喜媽媽的聲音:“大小姐,武穆王府前來下聘了,好多聘禮,像金山銀山似的,老太太一雙眼睛都看花了,已經挑了好多好東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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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要回嫁妝珠胎暗結


南宮嫿聽到喜媽媽的話,烏黑的眸子登時嵌起一道冰冷的寒光,這死老太婆,也太不要臉了,竟然敢剋扣她的聘禮。

    “媽媽,前面帶路。”南宮嫿雙目平視前方,雙手交合於胸前,裙擺曳地,一步步踏上侯府的青石台階。

    穿過垂花門與一溜煙的抄手游廊後,南宮嫿終於領著人來到清墨軒,此時,清墨軒的院子里站滿一排身著黑色勁裝的侍衛,侍衛們面前擺著一排排紅色的木箱,那些木箱子上都上得有鎖。

    見南宮嫿一進來,侍衛們全部立正,齊聲道:“屬下參見世子妃。”

    這一聲洪亮的喊聲,聽得南宮嫿有些不太適應,她便朝眾人淡笑著點了下頭,以示回應,這時候,清墨軒的院子裡已經來了一大堆的侍女婆子,在見到南宮嫿後,紛紛朝她屈膝行禮,南宮嫿則淡然走進院子。

    此時,南宮昊天有些尷尬的坐在裡面,趙氏因為產後坐月子,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仍是陪著南宮昊天坐在那裡,南宮昊天之所以尷尬,是因為之前運來的一批嫁妝,竟被老太太吩咐運到了興安堂,美名其曰她是祖母,由她替嫿兒保管東西。

    而這時候,後邊趕來的武穆王府四位族親的全福之人全都坐在雕花鳳椅上,一個個雖臉上帶笑,不過眼神卻有些疏離,大概是因為之前由小廝們抬進來的聘禮被老太太抬走的事不高興。

    看到南宮嫿進來了,四位老夫人這才朝她展顏一笑,一個個開始笑瞇瞇的打量她,而南宮昊天臉上的尷尬這才稍稍化解一點。

    一直站在最前邊的官媒丁志高大人誠惶誠恐的看向南宮昊天,一見到南宮嫿進來,便朝她拱了拱手,微笑道:“這位就是南宮姑娘吧,這四位是武穆王府族親裡最有福之人,她們儿女成全,有老伴,夫妻恩愛,且生活富足,被老王妃叫來特意與侯府納徵的。”

    丁志高說完,四位衣著隆重的老夫人都對南宮嫿點了點頭,臉上帶笑,這時,一位身穿淺紅色衣袍的老夫人笑瞇瞇的看向南宮嫿,自我介紹道: “我是王爺遠房的表姐,姓吳,既然姑娘來了,就請丁大人把王府的聘禮清單交給姑娘,這也是老王妃和世子交代的。”

    吳夫人說完,看向對面的丁志高,丁志高立即將桌上的一隻金屬小盒子打開,將裡面一沓沓的單子拿出來,並鄭重的遞向南宮嫿,“這是老王妃親自吩咐說,所有聘禮都給大小姐,請大小姐好生保管。”

    言下之意,這些東西是武穆王府給南宮嫿的,別的人不能插手,武穆王府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此時的南宮昊天,只覺得滿頭冷汗,他真為老太太的做法汗顏,只覺得十分羞愧。

    南宮嫿朝吳夫人與丁志高微笑點頭,接過那盒子後,朝兩人笑道:“幾位夫人和丁大人都辛苦了,喜媽媽,快給老夫人們上茶。”

    看著南宮嫿十分懂禮的模樣,吳夫人與丁志高都一臉微笑,傳說這大小姐品德高尚,和藹可親,果然如此。

    喝完茶後,丁志高打開面前的箱子,裡面便是金光閃閃,一大箱金銀珠寶呈現在眾人眼前,看得下人們一個個眼睛冒光,尤其是侯府的一些丫鬟婆子,眼睛都瞪直了,搞得像沒見過世面似的,看得南宮昊天直瞪她們。

    侯府門第也不小,家世不差,珍寶首飾也不少,不過丫鬟婆子們因為沒見過這麼大手筆的聘禮,一個個才滿目驚訝。

    丁志高便讓南宮嫿把冊子拿出來,由他在邊上念,南宮嫿來對,“大小姐,這些都是王府的一點心意,麻煩你清點一下。東珠一百二十顆,南珠一百二十顆,玉琉璃如意五柄,鑲鎏金鑲玉嵌寶蝶趕花小插二十支,金鑲寶蝴蝶小插十支,銀鎏金鑲玉嵌寶蝴蝶啄針十支,銀鎏金鑲玉嵌寶蝶趕花頂簪、挑心、邊簪、小插共五套,金累絲蜂蝶趕花鈿兩套;有定陵出土的古靖王妃首飾之金鑲玉嵌寶萬壽頂簪、萬壽字挑心、金鑲玉嵌定吉祥鬢釵一對,珠寶瓔珞圍髻十套。”

    丁志高念的僅是一小盒首飾的東西,樣樣不是金就是翡翠,聽得眾人羨慕嫉妒一齊來,這一大箱子都是各式各樣這樣的首飾珠子,好不容易清點完之後,丁志高便朝另一隻箱子裡的寶貝念道:“銅鍍金匣一件,五彩瓷白地蒜頭瓶一件,銅掐絲琺瑯滿堂紅戳燈兩對,金絲繡牡丹的嫁衣八套,鸞翎掌扇一對,黃金綴紅絲嵌夜明珠繡鞋十雙,金絲臂釧十副,珊瑚手鐲、項蓮、銀環、耳墜、瓔珞共十​​套,由'珍寶齋'打造的金累絲銀鑲玉嵌寶的頭面首飾二十副,紋銀五萬兩,黃金一萬兩,​​並各色華貴的床褥被子三十六套,紫檀嵌青白玉如意一柄,雪花錦迎盆五件,世子妃尋常冠服十套,七翟冠兩頂……”

    聽著丁志高在念,下人們在挑撿,南宮嫿則在邊上查看,在聽到五萬兩紋銀和一萬兩黃金時,她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武穆王府嫁妝大筆就算了,還給這麼多銀子當聘禮,到時候她嫁出去,這些聘禮也會隨嫁過去變成她的嫁妝,她也有傍身的財產了。

    沒想到祁翊給她想得這麼周到,這樣的聘禮程度,能與京城的郡主相提並論了,她只覺得受寵若驚,而在對的過程中,她發現一萬兩黃金和五萬兩白銀不在這裡,且世子妃特有的玉冠和常服這裡也沒有,估計是給老太太拿去了。

    外邊還有米、酒、雞蛋、紅綢、水果、補品等大堆嫁娶用的東西,南宮嫿便讓喜媽媽幫著點,等四位全福夫人與南宮昊天及趙氏行過納徵之禮後,她們才出了王府。

    待全福夫人與丁志高都離開王府後,南宮嫿便微瞇起鳳眸,吩咐喜媽媽將聘禮搬去飛羽院,她則領著玉萼、何然等下人冷冰冰的朝興安堂走去。

    在行納徵之禮時,老太太竟然推脫身子不舒服沒來,她吞了自己那麼幾箱子聘禮,她以為她會讓她好過?

    南宮嫿無聲無息的來到興安堂,此時,興安堂外面已經守著四、五名護院,護院們一看到南宮嫿來了,便擋在前面,道:“老太太休息了,大小姐還是改日再來請安。”

    “我是來拿王府給我的聘禮的,搬完聘禮就走。”幸好南宮嫿帶了何然等人,要不然,還真拿這些護院沒辦法,這批護院是老太太從成親時就養起的,一直為她辦事,十分的效忠她。

    這時,何然眼睛一抬,身後的護院們全都上前,就要往興安堂衝,看得老太太的幾名護院當即擋在前邊,又道:“大小姐擅闖祖母的興安堂,難道不怕世人詬病,說大小姐不孝?”

    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看向那名說話的護院,朝身側的半夏給了個眼色,辣妹子半夏此時已經上前,二話不說,揚起手就給那護院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狠,打得那護院臉色漲紅,此時,半夏已經抬嘴就怒斥道:“大膽,竟敢對大小姐如此無禮,別忘了侯府由誰當家,不長眼的東西,還敢譏諷咱們大小姐不孝,如此誅心之言,你要敢說,老娘就敢割你的舌頭!”

    南宮嫿則適時的拉過半夏,朝那護院冷冰冰的道:“本小姐問你,祖母不經我同意擅自奪走王府送來的聘禮,這要傳出去,世人會不會說她老人家為老不尊,十分貪婪,連孫女的聘禮都要貪墨,這樣的言語你擔得起?”

    南宮嫿說完,那護院立即縮了縮瞳孔,如今侯府由夫人當家,夫人又生了兩個兒子,大小姐即將是王府的世子妃,將來就是王妃,老太太哪裡比得過大小姐,眾人思前想後,覺得不能與大小姐硬碰硬,便慢慢退到一旁,也不說讓進,也不說不讓進。

    看這些護院們都怕了,南宮嫿這才領著玉萼、半夏等人進了興安堂,才踏進院子,南宮嫿就听到一陣歡笑聲,隱隱還有珠釵首飾晃動的聲音。

    這時,只聽裡頭的老太太笑瞇瞇的道:“還是我們蕊兒穿這身衣裳好看,你看這鳳冠,是專屬於世子妃、親王妃及郡王妃的頭冠,連我這老太太都沒資格戴,戴著它就是身份的象徵,跟太子、世子的翟冠一樣,咱們瑞兒戴著,當真舉世無雙。還有這世子妃專有的大衫霞帔,你看上邊的寶珠多麼的耀眼,孩子,這衣服不適合南宮嫿,更適合你。”

    聽著老太太似得意又惆悵的話,南宮蕊兒一邊看著銅鏡中重新妝扮的自己,一邊有些委屈的道:“可是祖母,為什麼南宮嫿嫁得那麼好,你看王府抬來了多少聘禮,不知蕊兒出嫁時,可有這麼多?蕊兒不想輸給大姐姐。”

    聽著南宮蕊兒委屈的話,老太太當即臉一沉,冷聲道:“就憑她?這些聘禮是王府給侯府的,自然由我來支配,她豈能全拿走?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那麼得意又好過的。”

    或許是老太太與南宮蕊兒試珠寶和衣裳正入迷,孫嬤嬤也看得入迷,便沒人站在外邊守著,南宮嫿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裡,待南宮嫿往裡走時,聽到腳步聲的孫嬤嬤已經迅速抬起頭,轉眼就迎了出來。

    一看到滿目寒冰的南宮嫿走進來,孫嬤嬤只覺得她那眼神有些陰冷,令她毛骨悚然的,便道:“大小姐來了,老太太正在里屋呢,快請進。”

    估計南宮嫿都聽到老太太的話了,她此時再編說老太太在睡覺,不是穿幫了。

    此時,裡面的人也聽到孫嬤嬤的聲音,南宮蕊兒嚇得正要脫掉身上華麗的衣裳,老太太則一把按住她,示意她別慌,且穩然的坐在紫檀寶椅上。

    南宮嫿身後的半夏、玉萼等人此時已經氣得滿臉漲紅,一個個恨不得把南宮蕊兒和老太太撕來吃了,這死老太婆,貪了夫人一半嫁妝不說,還想再貪大小姐的,當真是個貪得無厭的東西。

    “給祖母請安,聽外頭的護院說祖母在休息,沒成想,祖母正在看嫿兒的新衣裳。”南宮嫿淡笑著上前,話裡有著少有的疏離,眼神也十分淡漠。

    老太太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先發製人的道:“你不在清墨軒行納徵之禮,跑來興安堂做什麼?”

    南宮嫿則不惱不怒,嘴角微微帶笑,“納徵之禮已經行完,聽說祖母身子不爽利才沒去,不過嫿兒怎麼覺得,祖母身子爽利得很,頭上還戴著武穆王府給嫿兒的珠釵,不過,這些珠釵顏過於鮮豔,似乎不適合祖母的年紀,祖母,麻煩您摘下來,還給嫿兒!”

    南宮嫿說到最後,雙眸含笑的看向老太太,可樣子和語氣則是十分的堅定,讓人有一種不可違抗的氣勢。

    聽到南宮嫿堅定的語氣,老太太當即縮了縮瞳孔,她沒想到,南宮嫿竟然真的有膽子來要她的東西,她以為南宮嫿臉皮薄,讓她拿了就拿了,只會打落牙齒往肚裡吞,最多找兒子告告狀,沒想到,她竟自己要上門來了。

    此時,南宮嫿手中拿著聘禮的清單,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仍舊微笑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只覺得後邊的下人人看她的眼神十分的鄙夷,當即氣惱的道:“你什麼意思?這些聘禮是王府給侯府的,自然由我支配,難道你以為全是你的?哪家有這樣的規矩,放眼望去,沒有哪家兒女的聘禮是由兒女支配的,而且我是侯府的主人,我這當家作主的,難道還拿不得幾件首飾?我戴著再不適合我也要戴,誰讓這些全是侯府的,進了侯府的門,就由公中支配,到時候你出嫁時的嫁妝也從裡面隨便挑幾件就得了。你若是再帶回王府,這哪是聘禮,這不得還回去了?”

    看老太太竟然耍渾,南宮嫿不惱不怒,只是淡淡的看向她,“如果祖母硬要將嫿兒的聘禮據為已有,那嫿兒只好請官媒丁大人來判定,而且這嫁妝單子上寫了,所有物品一律交給我管理,不得假借他人之手,聘禮由我管理,便是由我支配,我想給誰就給誰,想帶去王府就帶去王府,所以,祖母你沒支配的權利。難道說,祖母你想與武穆王府作對?”

    “很好,太好了,還沒當世子妃,你就抬出王府來壓我這老太婆,你當真有孝心,禮單上寫你的名字沒錯,但這不代表聘禮全是你的,聘禮是由當家主母支配的,到時候你只能帶有一份,其他的,還要分給雪兒、珏兒、怡兒、蕊兒一人一份,對了,還要給楓兒以及你的雙胞胎弟弟各留一份,留著以後他們娶妻用。哪有女兒家自己支配聘禮的權利?你作為長姐,應該愛護弟妹,有什麼好的都多緊著她們點,這樣才能姐妹和睦,兄友弟恭,若因為你的自私造成侯府不和,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老太太擺出主母的威嚴,又拿侯府來壓南宮嫿,不過眼皮卻是抬都沒抬,像個耍橫的老太婆,抱著手中的玉冠就不鬆手。

    南宮嫿只覺得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太婆,老太太這張臉真是比城牆還厚,臉上還抹了厚厚的灰,這時,邊上的南宮蕊兒穿著身上那襲金絲玉繡的華麗衣袍不肯放手,一雙杏眼瞪向南宮嫿,也幫腔道:“嫿姐姐,這衣裳祖母已經賞賜給我,還請你不要胡攪蠻纏了。不過幾套衣裳,反正你多的是,還有這頂玉冠,我很喜歡,真的很漂亮,你穿你其他的衣裳去,就不要再與妹妹爭這一小套衣裳了。”

    南宮嫿則搖了搖頭,淡淡坐到位置上,單手放在茶蓋上,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淡淡的道:“不是我要這些東西,只是,蒼祁有律法規定,親王、世子及親王妃、世子妃冠服只能同等級別的人能穿戴,其他夫人小姐如果敢擅自戴鳳冠,或與世子妃、親王妃的裝扮一樣,那就是犯法,服飾穿著有嚴重的等級。妹妹你是世子妃,還是親王妃,祖母你是一品誥命,還是王妃太君?你們如果不趕緊脫下來,一會官兵來了,他們會直接把你們拖去大牢的。”

    這話聽得南宮蕊兒和老太太大驚失色,蒼祁是有這樣的規定,服飾品級、顏色這些都有規定,比如鳳凰和龍就是普通人不能穿的,只有皇帝皇后、太后能穿,其他人都不行,如果誰有,那就是有謀反之心,會殺頭的。

    聽到南宮嫿威脅的話,看著她不緊不慢抬眸的樣子,南宮蕊兒氣得一咬牙,當場就想扯衣裳上的珠子,想將衣裳毀了,又道:“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南宮蕊兒正要毀衣裳,南宮嫿已經冷冰冰的挑眉,沉聲道:“你敢!律法還規定,誰要擅自毀掉皇家御賜的東西,是要殺頭的,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全是皇上賜給武穆王府的,再由武穆王府送到侯府當聘禮,妹妹你好大的膽子,連累二叔二嬸幾個堂弟罷了,還敢連累我們侯府?來人,上去,把她身上的首飾衣裳扒下來,一件都不許剩,否則皇上論起罪來,我也沒辦法替你求情!”

    南宮嫿字字誅譏的說完,潑辣的半夏已經率先沖上去,立即便有兩個丫頭押住南宮蕊兒,半夏不讓她動,已經開始利索的剝她身上的衣裳,拔她頭上的玉冠和珠寶瓔珞。

    老太太見此狀況,已是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她滿目陰沉的坐在原地,她當然不想像南宮蕊兒一樣讓人對待,又想到南宮嫿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她們私自動用皇帝御賜的寶物,傳到宮中是要殺頭的。

    到時候要連累二房及轍兒等幾個孫子,這可就得不償失了,這下子,她已經嚇得渾身顫抖,氣惱的拔下手上的玉簪,啪的一聲將玉簪扔到桌上,十分不願又厲色的道:“好,全都給你,這下你滿意了吧?”

    老太太不想丟人,又迅速去拔頭上的珠釵,以及脖子上、手上的項鍊和臂釧,那張臉都被氣綠了,邊上的丫鬟們一個個紛紛鄙夷又嘲弄的看著老太太,更氣得她拿起手上的珠寶就想摔。

    此時,南宮嫿已經搶先一步道:“祖母請小心,這些東西磕壞了摔壞了都要砍頭,嫿兒可不是危言聳聽,祖母不信,大可以試一試,反正錢財乃身外之物,嫿兒不介意它們被摔壞,只怕祖母身體受損。”

    聽到南宮嫿濃濃的威脅,老太太氣得直咬牙,可手中的動作已是慢了下來,她輕輕的將那些珠寶放到桌子上,趕緊捏過自己的佛珠,閉上眼睛開始數了起來,眉眼間和額頭上全是汗,可以想像,她此時氣得不清。

    沒幾下,半夏、玉萼等人就將南宮蕊兒和老太太身上穿戴的珠寶摘了下來,又分門別類的放好,再拿起清單一點,發現還有五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不在。

    “這些銀子和黃金總不是皇家御賜的吧?這些東西,該放在興安堂吧?”這時,老太太重新睜開眼睛,盯著牆角的幾大箱子銀子,眼裡有著濃濃的貪戀。

    南宮嫿則微微一笑,道:“這些的確不是皇家御賜,但這是武穆王府給我的聘禮,祖母你一樣也不能動。來人,搬回飛羽院!”

    南宮嫿早作了準備,何然等人立即闖進來便去搬那些銀子,此時,老太太一張臉已經接近扭曲,當即“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瞪向南宮嫿,厲聲道:“你敢!反了反了,家裡竟出了個賊,竟闖進來要搶我這老太婆的東西,你們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侯爺?”

    此時,墜兒趕緊跑出去請南宮昊天,南宮嫿的下人們則沒停手,一個個搬得熱火朝天的,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南宮昊天及趙氏的聲音,“今天是嫿兒的大好日子,你們一個個都在幹什麼?”

    這時,南宮昊天已經陰沉著臉走了進來,老太太一見兒子進來,立即像找到救星似的,趕緊起身走到他面前,哭喪著臉道:“兒子啊,你終於來了,你的這個好女兒,她竟帶人來我這裡搶東西,完全以下犯上,根本沒把我這老太太放在眼裡,我不如死了的好,免得遭人嫌棄,被一個孫女欺負到頭上,我活著也沒意思啊!”

    聽到老太太呼天搶地的聲音,南宮昊天已經厭惡的別過臉,他心裡早已與老太太生了嫌隙,而且孩子生產時老太太帶人去大鬧的事,已經讓他十分討厭老太太了,如今老太太在王府的人在時搬走嫿兒的東西,已經讓你了丟盡顏面。

    所以此刻,南宮昊天看老太太的眼神極為的深冷,“母親,這些聘禮本就是武穆王府給嫿兒的,她搬走是應該的,倒是母親,你把它們搬進來,會讓多少人置喙?”

    南宮昊天絲毫不給老太太面子,老太太氣得瞪大眼睛,如今連這個兒子都要反她了,她一張臉醬紫一片,極為難看。

    南宮嫿見爹爹這次終於不糊塗,知道判斷形勢,便拿出另一份有些舊的冊子,遞給南宮昊天,道:“爹爹,這是以前娘親陪嫁過來的嫁妝,這一半嫁妝多年來一直由祖母保管,嫿兒想,如今娘親生了弟弟,這些嫁妝將來也是給弟弟娶媳婦所用,要不,還是讓祖母把嫁妝還給娘親,以後咱們弟弟的嫁娶費用就有著落了。”

    一提到兩個兒子,南宮昊天在思索一下,便點頭道:“也是,既然如此,母親,你就把慧清的嫁妝還給她,這也是兩個孫子的,早給晚給都要給,也省得你管理麻煩,會累著身子。”

    老太太萬萬沒想到南宮嫿已經開始打以前趙氏的那一半嫁妝的主意,她原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今天南宮嫿又舊事重提。

    連兒子都這麼說,老太太氣得拿起只茶碗就往地上猛摔,疾言厲色的指向南宮昊天,道:“好你個不孝子,如今你們翅膀硬了,竟合著來逼迫我老太太的東西,慧清的嫁妝是公中的,豈能由她搬回去?這些銀子已經讓嫿兒搬走了,你們如果逼得太過,我就一根繩子吊死算了,省得你們看著心煩。”

    殊不知,南宮昊天最怕的就是老太太身子出問題,老太太要是死了,他就要回鄉丁憂,丁憂三年回來黃花菜都涼了,而且兒女們一個個都沒出嫁,正面臨要出嫁的時候,要是老太太死了,兒女的嫁娶就要延後三年,三年後嫿兒就十七,都成老姑娘了,到時候又不知是怎樣一門光景了。

    怕老太太身子出問題,南宮昊天立即看向南宮嫿,有些為難的道:“嫿兒,要不嫁妝這事暫時作罷,以後再說。”

    說完,他迅速跑到老太太那裡去,親自體貼的給她拂背,急切的安慰道:“母親,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中威伯府給慧清的嫁妝,慧清要回也是常理,你可千萬緊著身子,別讓兒子為難。”

    雖然他在替老太太拂背,可說出的話卻是偏向趙氏,這讓老太太十分生氣。

    接下來這一天,老太太一直在侯府耍橫,因為聘禮被南宮嫿要回去,她就難過得絕食,從早到晚硬是沒吃一口東西。

    這事讓南宮昊天十分為難,可他卻捨不得趙氏和兩個兒子,從早到晚都守在鳳莛軒,一會兒逗趙氏玩,一會兒和兒子玩,對他來說,中年得子,而且是一對可愛的雙胞胎,這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氣,恨不得把趙氏捧在手心。

    不過,因為趙氏生產一事,她最近又在坐月子,無法給他身體上的滿足,這讓他一個中年男人很是寂寞。

    藕香院裡,聽到趙氏生了對雙胞胎兒子,南宮嫿又成為世子妃,蘇姨娘呆呆的望著窗外,這一次,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歇斯底里的尖叫,也不再吵鬧,只是癡痴的看著暗無天日的窗外。

    南宮珏與南宮楓兩人一臉陰沉的侯在邊上,看著躺在床上瘦了一大圈的娘親,兩人恨不得殺了趙氏和南宮嫿。

    蘇姨娘雙腿已經毀了,不能下床行走,不過,她卻每天都要化妝打扮,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這讓南宮楓和南宮珏都十分奇怪,明明爹爹都不來看娘親了,她為什麼還要打扮自己?

    蘇姨娘心裡宛如刀絞,一想起趙氏與南宮昊天幸福的場景,她就恨得直咬牙,可她眼淚早已流乾,詛咒早已罵完,如今她雙眸誅譏的看向窗外,有些淒然的冷笑,她微微彎起嘴角,笑得十分神秘,讓南宮珏更是疑惑。

    “娘,你就別這麼笑了,都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南宮嫿竟然成了世子妃,也不知道她走的什麼狗屎運,而我至今連個夫家都沒有,父親有了新兒子,好久都沒看過楓兒的,娘,難道你就不著急?如果你不振作起來,我們怎麼辦?”南宮珏氣得搖了搖頭,幸好父親沒禁她和弟弟的足,否則她們是真的毀了。

    只是,她躲在院子外面看著成排成排的聘禮送進飛羽院,心裡的嫉妒深得要將她燃燒殆盡,每天活在南宮嫿的刺激之下,她恨不得死了的好。

    好不容易找到袁逸昇那個靠山,可袁逸昇竟然把最重要的玉佩送給南宮嫿,這讓她十分的氣惱。

    咦?玉佩,南宮珏想起玉佩,像想起什麼似的,南宮嫿如今已是祁翊的未婚妻,身上竟然揣著袁逸昇的玉佩,這麼好的把柄讓她知道,這要傳出去,別人肯定會說南宮嫿與袁逸昇有染,到時候,南宮嫿名聲敗盡,祁翊還會要她麼?

    蘇姨娘淡淡抬了抬眸,冷眼睨了兩個兒女一眼,她們哪是真想她好,無非是想她振作起來,奪得權位後,自己才有好日子過,說來說過,她不過養了一雙白眼狼。

    “好了,你們兩個先出去,楓兒,給我請陸醫正來,我想讓他看看我的腿疾如何了。”蘇姨娘說完,拿起床上的銅鏡,仔細的對著鏡子梳妝,眼神很是安詳。

    南宮楓與南宮珏對視一眼,兩人這才慢慢退了出去,南宮珏早滿十三歲,如今要近十四了,樣子生得更加嫵媚,可她空看著自己美麗的模樣,卻找不到願意娶自己的人,只覺得心裡好疼。

    不行,她一定要讓南宮嫿嚐嚐自己遭受的痛苦。

    不一會兒,南宮楓已經把陸醫正請了過來,蘇姨娘見狀,忙把周嬤嬤、淺裳等人叫了出去,週嬤嬤、淺裳二人不疑有他,兩人迅速走出房間。

    這時,陸醫正已經提著藥箱像模像樣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在看到痴痴望著他的蘇姨娘時,他忙上前道:“表妹。”

    “表哥,你終於來了,我好想你。”蘇姨娘說完,朝陸醫正溫柔的看過去,陸醫正則上前一步,一把將蘇姨娘摟在懷裡,道:“最近大小姐看管得嚴,你表嫂也開始疑心我,所以才好幾日沒來,這幾日,你還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如今南宮昊天獨寵趙氏,只愛她的兩個兒子,看都不看我和楓兒一眼,我哪裡能好。還是表哥最好,永遠一心一意的疼愛我。 ”蘇姨娘溫柔的抱住陸醫正的身子,小手已經往他身上某個地方摸去。

    陸醫正有了反應,只覺得身子火熱,猛地一個翻身,將蘇姨娘壓在身下,趴在她身上就馳騁起來。

    良久,兩人才意猶未盡的結束,蘇姨娘很滿足的抱緊陸醫正的身子,有些幽幽的道:“擎蒼,你知道嗎?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只有你才能給我最大的溫暖。只是,我的月事已經遲了半個月,你說,我會不會有你的孩子了?”

    蘇姨娘冷不防的說完,聽得陸醫正大驚,他立即捏向蘇姨娘的手腕,仔細的探了探​​脈,當即道:“糟了,繡月,你已懷有一月身孕,怎麼辦?最近南宮昊天都沒寵愛你,到時候要是讓人發現,你我都逃不了乾系,很有可能會被沉塘的。”

    聽到陸醫正的話,蘇姨娘也嚇得大驚,她忙推了他一把,道:“快,快給我想個辦法圓過去。”

    陸醫正轉了轉眼珠,急得滿頭大汗,突然,他想起趙氏早產一事,便道:“有了,夫人不是也早產了,你只要這時候讓侯爺寵幸你,到時候你也早產,這一個月不就抵過去了?”

    蘇姨娘這時臉色卻黯淡下來,老爺都不來看她,她又如何假裝懷上孩子。

    陸醫正則思索一下,道:“我有個辦法,你先裝扮一下,穿件惹火的肚兜,再命人擦擦身子,我這就去請老爺,說你雙腿有好轉,讓他親看來看看。”

    目送陸醫正離開之後,蘇姨娘趕緊把周嬤嬤等人叫了起來,開始準備。

    南宮嫿正在鳳莛軒陪兩個弟弟,看著搖籃裡正在吐泡泡的兩孩子,南宮嫿只覺得好高興,她終於有弟弟了,封建社會,女子能依靠的除了父親,便是丈夫,最後便是兄弟,沒有兄弟的女子以後會很孤單,出了什麼事都沒人幫忙。

    如今兩個弟弟雖然年幼,但再過二十年,可能都是有功名之人,那時候她三十四歲,已經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弟弟做靠山,想想就覺得幸福。

    正在這時,喜媽媽則迅速走了進來,朝南宮嫿附耳說了幾句話,南宮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媽媽不必著急,爹爹要去,就去他的,反正蘇氏已經翻不了身,她那雙腿已經毀了,咱們只要靜觀其變就可。”

    藕香院裡,蘇姨娘一臉忐忑的靠在床沿,週嬤嬤看著她臉色驚慌的樣子,心裡一直在懷疑一件事,但是她沒有把柄,也不敢輕易問。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侯爺的聲音,週嬤嬤忙上前將蘇姨娘扶正,這時,南宮昊天已經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看到正朝他眨眼睛的蘇姨娘,只見蘇姨娘穿了件肉色的紗上蓋著一層不薄不厚的蠶絲被,臉上略施粉黛,頭髮梳成時下流行的倭墮髻,雖然瘦了許多,不過盛在有絲病弱的美感。

    看到這一幕,南宮昊天想起兩人十幾年的恩愛,便嘆了口氣,將周嬤嬤譴了出去,道:“聽陸醫正說你的腿有好轉,怎麼還不能下地?”

    蘇姨娘忙支著身子,楚楚可憐的看向南宮昊天,道:“天郎,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嗎?”

    南宮昊天見她問侯自己,刻意壓下心中的思念,冷聲道:“本侯很好。”

    “天郎,你對我生疏多了,已經幾個月沒來看過我,你不知道,我好想你。”蘇姨娘說著說著,已經抽出腰間的帕子開始流淚,如今她的場景,就像當年趙氏臥床一樣,不同的是,趙氏當時是奄奄一息,而她,除了雙腿有疾,其他地方卻是完好無損,看得南宮昊天百感交集。

    “天郎,我知錯了,我不該嫉妒夫人,想除掉她的孩子,幸好天郎及時制止,夫人才能兩個大胖小子。看著夫人的孩子,我也想起當年生楓兒時的場景,楓兒是天郎的長子,當時天郎別提有多開心了,只是再開心,也不及現在開心。那對雙胞胎,真可愛。”蘇姨娘幽幽的說話,眼淚已經啪嗒啪嗒往下流。

    如今夫人生活得很幸福,而她卻十分淒涼,所以她在難過的打同情牌,可惜這一招,對南宮昊天已經不管用,他現在橫看豎看都覺得蘇姨娘在作戲,要不是因為多年的情分,他對她還有餘情,他甚至來都不願意來。

    “天郎,你不相信我真心悔過麼?如今我這一雙腿難道還不夠懲罰我麼?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錯了。”蘇姨娘說完,便伸手去的南宮昊天,她知道南宮昊天好久沒碰女人了,便將手慢慢往南宮昊天胸膛處摸去。

    南宮昊天也是正常的男人,趙氏無法服侍他,他又不太喜歡小肚雞腸的湘繡,的確是好久沒碰過女人,如今蘇姨娘這樣挑逗他,他也有些把持不住,便慢慢坐到床沿。

    “繡月,你若真心能改便好,你要是不改,本侯就永遠將你關在藕香院,哪也不讓你去。如果你真心悔過,以後一定要尊重夫人,不准再打任何傷害我子嗣的主意,否則,楓兒和珏兒,你也別想再見到。”南宮昊天冷冷看向蘇姨娘,眼神十分的冰冷。

    雖然他把持不住,身子已經與蘇姨娘交織在一起,可他心裡卻把正室和妾分得很清楚,句句都在維護趙氏,這讓蘇姨娘心中憤恨,可表面不得不放低身段伺侯南宮昊天。

    接著,蘇姨娘使出渾身解數去挑逗南宮昊天,南宮昊天原本還緊繃著臉,可因為蘇姨娘媚功了得,沒幾下就讓南宮昊天放鬆下來,他再也把持不住,一個翻身把蘇姨娘壓在身下,十分霸道的又在她身上馳騁起來。

    在外邊聽到動靜的周嬤嬤此時,臉色更加灰敗,之前她就在懷疑,如今她心裡更是懷疑,如果她的懷疑成為事實,那是不是代表,蘇姨娘之前才和陸醫正幹過這事,才沒過多久,又和老爺幹,怎麼跟妓女似的。

    最重要的是,老爺不知道這事,要是他知道了,會不會覺得自己忒噁心,竟然上別人才上過的女人,當真是羞辱。

    週嬤嬤已經摸清這裡面的路子,便搖了搖頭守在門口,聽到裡面蘇姨娘誇張的媚叫聲,她更肯定之前她與陸醫正的也是這件事,只是之前的聲音比較沉悶壓仰,沒現在誇張罷了。

    半晌,南宮昊天才滿足的走出藕香院,一踏出藕香院,他只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抑鬱一掃而空,他也不那麼寂寞了。

    背著手走著走著,他便聽到一陣幽幽的琴音,好像是從聽雨軒傳出來的,聽到這聲音,南宮昊天不由自主的抬了抬腳,領著左明朝聽雨軒走去。

    左明跟在後邊,一臉的疑惑,不過對於女人這一套,他還是不太明白,還是安靜的跟在後頭。

    來到聽雨軒時,看著聽雨軒碧綠的湖水,以及青蔥的蒼木,還有地上冒尖的小草,南宮昊天只覺連空氣都是香的。

    這時,那琴音越來越近,十分的沁人心脾,南宮昊天便把左明叫住,自己背著手踏了進去。

    一走進聽雨軒主屋,南宮昊天便看到走出來的倩蘭,倩蘭見是老爺,忙給他請安,這時,裡面的琴音也嘎然而止。

    南宮昊天見狀,便走進主屋,看到林雪柔正坐在琴音,玉手搭在琴弦上,一雙眼睛如狐狸一般媚惑人心,正朝他水汪汪的看著,“給表哥請安。”

    林雪柔立即起身,窈窕的身段,加上精心裝扮過的她,此時,她竟如出水的清荷一般惹人愛憐,看得南宮昊天有些尷尬。

    “表妹勿需多禮,自從你進府後,本侯還從未來看過你,剛才聽到那美妙的琴音,才循著琴音前來,沒有打擾表妹吧?”南宮昊天以前和林雪柔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也比較好,如今多年未見,一看到林雪柔,他就頓覺得十分親切。

    林雪柔忙嬌滴滴的一笑,裝作不經事一般上前拉住南宮昊天的手,撒嬌的道:“表哥也真是的,這麼久不來看雪柔,你可知自從幾年前分別,雪柔就常在心中念你。如今能有機會再見,也是雪柔的福分,表哥以後一定要常來看雪柔。”

    說完,她緊握住南宮昊天的手,又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這是兩人小時的誓言,這麼一說,聽得南宮昊天想起以前的事,只覺得心裡一陣溫暖,尤其是林雪柔一雙白嫩的小手正握著他的大掌,這下子只讓他覺得一顆心迅速跳了起來。

    此時,林雪柔的心也是砰砰直跳,刻意拉低的衣領,加上她刻意微彎的身子,使得高高在上的南宮昊天很容易就看見了她胸處的春光,登時,南宮昊天只覺得喉嚨乾澀,面對一個比較新的美人,他又差點管不住下身了。

    “表哥,你以前不是最擅長彈《相思怨》麼,來,教雪柔彈。”林雪柔說完,將南宮昊天拉到自己身側坐下,她則坐在他身旁,故意將柔若無骨的身子斜靠在南宮昊天身上,幽幽的道:“這曲子我最喜歡聽,已經好久沒聽表哥彈過了。”

    有美人在懷,南宮昊天饒是再把持不住,也只覺得心火直竄,他忙尷尬的頓了一聲,將注意力放到琴上,開始彈。

    這時,林雪柔已經是慾火焚身,對於一個結過婚又空虛寂寞的女人來說,能有男人的撫慰,是她每晚都在盼的事。

    好不容易盼來一次表哥,她可不能錯過這美好的機會,想到這裡,林雪柔火熱的身子已經靠在南宮昊天胸膛,小手開始在他胸膛上畫圈圈,“表哥,你還喜歡雪柔麼?”

    南宮昊天面色十分尷尬,可又無法將林雪柔推開,便顫抖的將手撫在她身上,道:“雪柔,表哥一直都喜歡你,這些年,表哥也很想你。”

    見林雪柔主動勾引,男人都很懂這方面的事,南宮昊天也不推辭的將手撫上好的腰,細細的打量著她,道:“雪柔,多年不見,讓我看看你長胖沒有。”

    “人家哪裡胖了,不信你摸。”林雪柔發揮最不要臉的本色,一把抓過南宮昊天的手,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感受到那一陣柔軟,南宮昊天雖然才和蘇姨娘歡好過,仍舊鬥志昂揚的去摸林雪柔,此時,大掌已經迅速扯下林雪柔的腰帶,林雪柔也主動的去解南宮昊天的衣裳。

    外面的倩蘭等人見裡面有異動,一個個都紅著臉侯在邊上,不敢進去,這時,林雪柔已經嬌喘一聲,一把將南宮昊天剝了個精光,南宮昊天也將她剝個精光,兩具潔白的身子,竟然在琴架上就運動起來。

    早收到消息的南宮嫿此時已經領著喜媽媽等人來到聽雨軒,一進聽雨軒,就看到倩蘭,菊蘭紅著臉要喊話,喜媽媽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將兩人摀住,又讓人把兩人嘴巴捂得死死的。

    南宮嫿是女兒家,不宜看這種火熱的場面,便讓人搬了只椅子來,她慢慢坐到椅子上,聽著裡面旖旎的風光。

    “表哥,雪柔好喜歡你,你一直是雪柔最崇拜的人,你哪方面都強,比我以前的丈夫強百倍千倍,雪柔想嫁給你。”

    林雪柔一邊嬌喘一邊大聲喊了起來,南宮昊天怕她聲音過大,忙摀住她的嘴巴,道:“你都是本侯的人了,本侯自然要納你為妾,還有,不要再提你以前的丈夫。”

    想納林雪柔這個不潔的寡婦為妾?南宮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麼可能,家裡有娘親一個就夠了,她可不想多這些妾,而且林雪柔有老太太作後台,以後一定會與母親作對,她可不想侯府再來一個蘇姨娘。

    所以這一次,她要堅決的反對,要把林雪柔打回原形,堅決不能讓她做父親的妾。

    就在裡面兩人樂得火辣之際,那大門已經被人砰的一聲踢開,左明在後邊想叫喊,卻是看到南宮嫿來了,羞紅著臉不敢喊。

    這時,踢開門的喜媽媽在看到裡面的情形時,忙摀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長了針眼,忙道:“對不起,侯爺,老奴不知道你在裡面,剛才我和大小姐來給林姑娘送補品,誰知道外面竟沒丫頭守著,我們以為林姑娘出事了,又碰巧聽到裡面有她痛苦的叫聲,以為她生病沒人理,我這才沒管沒管的踢開門,請老爺責罰。”

    喜媽媽說完,忙將門帶上,迅速退了出來,而裡面的人,已經是嚇得臉色漲紅,南宮昊天只感覺一張臉丟盡了,他忙推開林雪柔,迅速給自己穿衣裳。

    林雪柔也羞得忙穿衣裳,這時,外面卻好死不死的傳來她兒子俊哥兒的聲音,“娘親,你在裡面乾什麼?”

    說完,俊哥兒竟然把門給推開,一推開,他就看到正在穿衣裳的林雪柔,當即有些不解的道:“娘親,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不穿衣裳,你為什麼和伯父做跟叔叔一樣的事?”

    俊哥兒天真的一問,那林雪柔立即係好衣裳的帶子,衣衫不整,臉紅心跳,慌裡慌張的跑出來,趕緊摀住俊哥兒的嘴,道:“俊哥兒,不許胡說,娘親哪有不穿衣裳,你要再胡說,我就把你送回江西。”

    被林雪柔這麼一嚇,俊哥兒立即閉上嘴巴,可眼裡卻是十分的疑惑,看著邊上眾人鄙夷的眼神,俊哥兒只覺得自己的娘好像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人家都瞧不起他的樣子,給他的心裡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這時,南宮嫿已經坐椅子上站起來,有些不解的道:“林姨,什麼叔叔呀?俊哥兒他爹不是在他出生後沒多久就死了,哪來的叔叔。”

    “嫿兒,你別聽他胡說,這孩子總愛說胡話,哪有什麼叔叔,沒有的事。”林雪柔忙抱緊俊哥兒,而此時的俊哥兒,已經不想再看她一眼,也一言不發,他只覺得自己很沒臉,心裡對林雪柔已經生了不滿之意。

    這時,南宮昊天已經穿好衣裳,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一看到滿面帶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南宮嫿,他則難堪的側過身子,道:“嫿兒來了,你林姨一人呆在聽雨軒也無聊,你來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原來爹爹也在,那是嫿兒衝撞了,嫿兒來的時候真不知道爹爹也在,還以為爹爹在陪弟弟。”南宮嫿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卻十分淡漠。

    南宮昊天想起趙氏,又為了緩解現在的尷尬,忙咳了一聲,就領著左明朝鳳莛軒去了。

    南宮嫿見南宮昊天離開,便重新冷冰冰的坐到藤椅上,這時,後邊的玉萼已經端來一杯茶,南宮嫿淡淡接過那茶,輕輕拂了拂茶麵上的茶沫子,一派威嚴的看向衣衫不整的林雪柔,“大人說話,有小孩子在這裡不太方便,以免對他心裡造成陰影,來人,把俊哥兒帶去興安堂。”

    南宮嫿說完,喜媽媽立即派了兩名婆子上去拉俊哥兒,俊哥兒很擔心林雪柔,可一抬眸,便看到滿目微笑的南宮嫿,只覺得嫿姐姐這個笑容很溫柔,便真單純的以為兩個大人在說話,就乖乖的跟著婆子們走了。

    等俊哥兒一走,林雪柔忙驚慌的上前,朝南宮嫿道:“大小姐,你要帶俊哥兒去哪?”

    “不是說了嗎?興安堂。”南宮嫿慢慢喝了口茶,屏神凝氣的看向林雪柔,又道:“林姨大白天的怎麼把自己扒得光光的,連床都不上,在古琴上就和我爹苟且起來了?讓俊哥兒看到,我真不忍心,要是她心裡落下什麼陰影,將來恨上你這個做娘的,或者因為這事惹上什麼心病,見到女人就想撲上去,到時候,恐怕被抓進大牢的機率很高,林姨你作為母親,怎麼不做好表率,竟幹這些讓人臉紅的事兒。”

    南宮嫿如今竟有了這樣一個職責,就是替娘親掃平父親的桃花,其實她根本不想處處防著,無奈有些人太不要臉,總想著奪取娘親和弟弟的一切,所以她誓死也要守護,如果都像湘繡那樣老實的呆著,她也只會睜隻眼閉隻眼,畢竟男人,她是看透了。

    聽到南宮嫿的話,林雪柔羞得滿面通紅,這時,倩蘭和菊蘭則迅速上前,守護在林雪柔面前,道:“大小姐,請你口下留情,老太太本就說了,咱們林姑娘是來做侯爺的妾室的,你何必這樣挖苦她?別以為以後是世子妃,你就可以在這裡欺負人,別忘了,這可是我們老太太的地盤,什麼時候由著你胡來了!”

    兩個小小的丫頭,仗著有老太太撐腰,竟敢與南宮嫿頂嘴,當即,南宮嫿還沒吩咐,喜媽媽已經一步上前,狠狠的把兩人扯跪到地上,同時左右開弓,大掌啪啪的朝她們打去,“兩個沒規矩的小蹄子,連我們大小姐都敢置喙,你家姑娘沒羞沒燥的,光天化日脫光了衣裳讓男人要,你們不過是兩個奴才,竟敢對我們大小姐大呼小叫。別說大小姐將來是世子妃,就是她如今侯府嫡女的身份也能處置你們,不長眼的小東西!”

    對於這種仗勢欺人,不長眼的丫頭,南宮嫿從不沒好臉色,便淡淡放下手中茶盞,道:“罷了,各打五十大板,扔出府去。”

    南宮嫿輕描淡寫的說完,春、夏、秋、冬四婆子已經上前,拽起倩蘭和菊蘭就往邊上的板凳上架,一架上去後,她們便開始揮動板子。

    這倩蘭、菊蘭從來就對大小姐不尊敬,還總在背後說她的閒話,上次還夥同林雪柔騙人,說什麼做惡夢,如今也是該教訓一下,免得她們忘了自己的本份。

    這下子,倩蘭菊蘭做夢都沒想到,平時溫柔如水的大小姐,竟然下狠令打她們,一記記重重的板子打在兩人身上,疼得她倆直皺眉頭,沒幾下就見了紅。

    南宮嫿則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碗,微微瞇起眼睛,看向臉色慘白的林雪柔,這時候的林雪柔,已經被嚇傻了,她忙朝南宮嫿求饒道:“求大小姐開恩,饒了她們吧。是我不懂事,我不該勾引侯爺,但是她們是老太太的人,大小姐打了她們​​,要如何與老太太交待?”

    “什麼時候我教訓不聽話的下人,還要向祖母交代了?爹爹說過,有誰敢對主子不敬,不必請示直接處罰,難道我連處罰兩個丫頭的權利都沒有?”南宮嫿很想告訴林雪柔,如今侯府已經不是老太太當家,以前父親偏向老太太,那老太太的話還有用。

    如今,父親已經開始懷疑老太太,對她起了嫌隙,又因為寵愛娘親及自己的弟弟,天秤已經偏向她們這方,老太太只是空有個殼子,已經漸漸沒有實權了。

    在一個偌大的侯府,擁有實權是最重要的,所以老太太之前才要和娘親爭管家的權利,誰有管家的權利,下人們就偏向誰,而沒有實權的,就只能任人欺負,哪怕你是正經主子。

    聽到南宮嫿的話,林雪柔只覺得十分憋屈,她這還沒成功爬上床,已經被大小姐如此欺負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呆在侯府。

    正在這時,院子外面已經傳來老太太跳腳的聲音,“誰敢打我的雪柔,南宮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府裡動用私刑,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待人刻薄,是個狠毒的主子?”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迅速走了進來,她的步子邁得特大,可見活得生龍活虎,哪像絕食失,像她這樣刻薄的老太太,才捨不得死。

    南宮嫿見老太太進來,便起身朝她行禮,淡笑道:“祖母來了,嫿兒不過教訓兩個下人,因為她們對嫿兒不敬,祖母又是因何事生這麼大的氣?”

    “何事?你還有臉問我?”老太太要是有鬍子的話,早就吹鬍子瞪眼了,她忙走到林雪柔跟前,將林雪柔拉到身後,朝南宮嫿板著臉孔道:“你今天是不是要連我這老太婆也一塊打?”

    “孫女不敢,見家母容光煥發,最近生活應該很好,孫女特意叫小廚房燉了豬腳給祖母,祖母一會要記得吃。還有,何然已經將公中的庫房打開,孫女已經派人去搬母親的嫁妝了,恐怕這時候,嫁妝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如此,那孫女就多謝祖母厚愛,肯把嫁妝還給娘親,以後我兩個弟弟也有著落了。”

    南宮嫿一雙眉眼彎彎帶笑,聽得老太太火氣上湧,當即身子就顫抖一下要歪斜在地,忙朝身側的孫嬤嬤道:“嬤嬤,公中庫房的鑰匙不在你這裡,何然是怎麼進去的?”

    孫嬤嬤迅速摸了下身上,這麼一摸,她當即滿目驚異的看向老太太,驚慌失措的道:“糟了,鑰匙不見了,一定是讓何然盜了。”

    “孫嬤嬤你胡說什麼呢?鑰匙不是你親自交給何然的麼,說這是祖母的吩咐,說祖母突然發現,她用不著這些嫁妝,讓你交待何然,把嫁妝還去鳳莛軒,難不成,嫿兒聽錯了?”南宮嫿滿眼無辜的看向孫嬤嬤。

    此時,孫嬤嬤已經急得臉色蒼白,不知道如何解釋,而她身側的老太太已經懷疑的看向她,道:“孫嬤嬤,你說,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孫嬤嬤立即撲通一聲朝老太太跪下,搖頭道:“請老太太息怒,奴婢沒有將鑰匙給何然,是他偷去的,與奴婢無關啊。”

    “嬤嬤,你就別狡辯了,你都收了銀子,你兒子已經被提拔上來做副管事,難不成,這些還不夠?”南宮嫿淡淡說完,聽得孫嬤嬤眼睛鼓起,這時候的老太太,已經像要吃了孫嬤嬤似的盯著她。

    “大小姐,天地良心,我沒有啊,你少誣賴我。”孫嬤嬤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人,如今出事,老太太竟然不相信她,開始懷疑她,只讓她覺得從頭涼到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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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老太太真相死期已到


南宮嫿則滿目無辜的看向孫嬤嬤,無奈的攤開手,道:“嬤嬤一向將鑰匙看得很緊,如果不是你給的何然,難不成何然還能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來?嬤嬤,謝謝你啊!”

    南宮嫿說完,朝孫嬤嬤不冷不淡的一笑,這一笑,看得老太太更加懷疑孫嬤嬤,一雙眼睛快瞪成了綠豆眼。

    “大小姐,你雖然即將是世子妃,但說話也不能如此的誆騙人,你快向老太太解釋,我沒有把鑰匙交給何然。我本就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難道我兒子想混個副管事還得用鑰匙去換,我何必冒這麼大的危險做這種事,我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我都一把年紀了,可不是李嬸子張婆子等人,為了錢財什麼都願意做,我與老太太的情分親如姐妹,我是絕對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還請大小姐不要隨意誣陷好人!也請老太太相信我這老婆子,否則,我寧可一頭撞死在這裡!”

    孫嬤嬤一向是有眼力見的,段數也不是普通的丫頭,這麼尋死覓活的表了心態,使得原本頭昏腦漲的老太太當即反應過來。

    想到這或許是南宮嫿的離間計後,老太太已經冷冷看向她,立即朝身後的下人們道:“快,去庫房,截住何然,竟敢盜我庫房的鑰匙,抓住何然後,當即亂棍打死!”

    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說完就領著人風風火火的往庫房趕,南宮嫿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她的背影,人卻轉身朝飛羽院走去。

    到了飛羽院,何然與其他下人早已侯到那裡,院子裡堆著才從庫房裡搬出來的一堆堆珠寶,看著面前令人眼花繚亂的寶物,南宮嫿微微瞇起眼睛,拿出銀子來讓何然打賞下去,再讓人把寶物全搬進院子,最後讓何然叫了八名護院守在飛羽院,任誰也不能擅闖進來。

    恐怕這時候,趕到庫房發現庫房空空如也的老太太,會氣得吐血,南宮嫿則一刻也不放鬆,叫來何然,讓他趕緊去找李嬸子口中那名牛高馬大,長著一雙倒三角眼、耳朵後面有顆黑痣、有酒糟鼻的朱嬤嬤,還吩咐他派人跟踪老太太及二房身邊的所有人,看最近有沒有人與那朱嬤嬤聯繫,最後她再讓何然派人去查林雪柔,看能查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沒。

    做這一切自然得有人,何然除了在外邊有幾個表兄弟之外,後面又花錢招了十幾個下人,這些下人都聽命於他,不知道背後派事的真正主人是誰,只是拿錢辦事,而且嘴咬得很牢,即使出任何事,都與南宮嫿扯不上乾系。

    況且,他們又沒幹壞事,南宮嫿也不怕。

    然後,南宮嫿又吩咐喜媽媽拿出一千兩銀子,讓何然派發下去,讓大家務必在三天之內找到朱嬤嬤,南宮嫿出了重金,相信底下的人會更加賣力的去找人。

    這一次卻很奇怪,老太太原本守著的趙氏的嫁妝被南宮嫿搬走之後,她只是叫來南宮昊天哭訴了幾句,然後便沒再有大的動作。

    在嫁妝事件之後,老太太這幾天把林雪柔和她兒子俊哥兒接去了興安堂,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看著如此奇怪的老太太,南宮嫿卻堅持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派人不動聲色的監視著興安堂。

    第二日午時,南宮嫿正抱著禦兒、鴻兒在鳳莛軒玩,兩個小可愛如今吃飽喝足,開始眼睛瞪得大大的,後面實在覺得無趣,兩人雙雙睡著了,弟弟鴻兒脖子上的掐痕漸漸退去,皮膚漸漸和禦兒一樣水嫩,彷彿輕輕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兩人的人生除了睡就是吃,在擺了擺小手小腳後,笑瞇瞇的看著南宮嫿,便一溜煙睡過去了。

    這時,外邊傳來玉萼驚喜的聲音,“大小姐,武穆王府派含笑和含恨來了,聽說他們直接去興安堂找老太太談了次話,好像是因為她私吞咱們銀子的事,最後說得老太太臉色醬紫,十分氣憤,最後不得不把夫人原先的幾處宅子和莊子的地契全交了出來,然後含笑便讓我交給大小姐你了。”

    玉萼說完,將手中的錦盒打開,裡面果然有一沓厚厚的地契,看著這沓地契,南宮嫿想起好幾日沒見到祁翊了,想問一下祁翊的近況,卻因為母親在房中坐月子,她也不好問。

    這時,玉萼似乎看出了南宮嫿的想法,突然,她朝南宮嫿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手,只見外面立即走進來四個粉衣少女,少女們手裡捧著各式各樣的鮮花,有耀眼奪目的琉璃彩虹、七彩粉紫的醉蘭、更大更潔白的玉樓點翠,及一盆花中仙王藍田玉,每盆花的花心都層層疊疊展開,一朵朵開得無比嬌豔。

    在冬季能有如此美麗的花卉,可見祁翊用了心,玉萼把四人引了上來,朝南宮嫿調皮的笑道:“大小姐,這是世子吩咐含笑送來的禮物,說給你解悶用的,這裡還有他的一封信,也是專程寫給你的,含笑大哥說世子前幾天去天山了,要過幾日才回得來。”

    接著,四名丫鬟忙將手中那些十分珍貴的花放到南宮嫿面前,朝她恭敬的行了一禮,齊聲道:“我們世子希望南宮姑娘天天開心,沒有煩憂,夜夜睡得香,這些花都是給姑娘打發時間和寧神安睡用的,世子臨走前還說,等南宮姑娘以後嫁去王府,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看著面前潔白、粉紫、火紅的四種鮮花,南宮嫿只覺得心裡一暖,沒想到祁翊遠在天山,竟然都能記掛著她,不過在聽到最後那句時,她一張小臉騰地紅了起來。

    “玉萼,去拿袋銀子給她們。”

    南宮嫿吩咐完,玉萼便進里屋絞了一袋銀子,然後打賞給四位丫頭,丫頭們得到打賞,朝南宮嫿規矩的行過禮後,才離開侯府。

    屏退眾人後,南宮嫿慢慢展開手中的書信,只見一排排蒼勁有力、揮毫如遒又抑揚頓挫的狂草映在信紙上。

    看著祁翊這如神仙般縱逸霸道雷霆的字,南宮嫿忍不住會心一笑,祁翊的字一直就是一絕,前世,她隱約聽過有個風靡一世的美男子神醫什麼的,字寫得很好,但從未見過,想來,應該就是他吧。

    才看到第一句,南宮嫿就看得滿臉狂燥,“嫿嫿,見信安好,看到這封信,你一定臉紅心跳了吧!喜歡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默默相視,一個眼神,也足以讓我明白對你的心意。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娶你!翊,親筆。”

    雖然只有短短幾行字,南宮嫿則覺得里面充滿了情意,將信紙收好後,這時,老太太身邊的墜兒已經走進院子,朝南宮嫿行禮道:“大小姐,老太太找你有事相商。”

    南宮嫿微微蹙了蹙眉,嘴角勾起一抹決然的弧度,接著領著人朝興安堂走去。

    到了興安堂的時候,林雪柔和南宮蕊兒已經坐在老太太下首,林雪柔樣子有些可憐膽小,南宮蕊兒則白了南宮嫿一眼,還在為之前聘禮的事生氣,而老太太則微瞌眸坐在大椅上,又道:“你娘親呢,怎麼還沒到?”

    “娘親正在坐月子,身子不爽利,祖母有什麼事,找嫿兒就行了,娘親已經將侯府一切事務暫時交嫿兒打理。”南宮嫿朝老太太微微一笑,看得老太太直覺滲人。

    老太太思索一下,抬眸冷冰冰的看向南宮嫿,道:“有一件事我已經知會過你爹,我就雪柔一個侄女,她一個人也不容易,我想讓她進侯府做妾,不知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南宮嫿淡淡押了口茶,正要說話,這時,門外傳來趙氏的聲音,只見趙氏一邊給老太太請安,一邊由人扶著走了進來。

    一進來,她一雙烏黑的雙眸便陰冷的睨向林雪柔,接著坐到南宮嫿身旁,趙氏雖然還在坐月子,可因為南宮嫿為她調理得當,如今氣色也是十分的好,皮膚看上去白裡透紅,樣子也是精神十足,看得林雪柔既羨慕,又嫉妒。

    看到趙氏進來,老太太思索一下,淡淡沉眸,又道:“你來得正好,原本你不來,我這老婆子要親自去請你的,如今你身子金貴,連我這老太婆都不如,處處得把你供著,沒想到今天竟請得動你。”

    老太太的話裡充滿了酸味和火藥味,趙氏如今有了兒子傍身,自己的嫿兒又即將是世子妃,她又有中威伯府為後台,當即朝老太太看過去,淡笑道: “老太太這是哪裡的話,兒媳不過多休息幾日,老太太也知道做女人的不易,兒媳希望老太太能多體諒一下,畢竟老太太也是過來人。”

    聽說,當年老太太坐月子時,床前床後都是老祖宗伺侯的,老太太作為媳婦,一天好吃懶做,耍得很是舒服,府裡由她當家,連老祖宗都要聽她的,後面老祖宗更是被她活活氣死的。

    所以,老太太當年的事蹟她很少提,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難堪,被趙氏這麼一說,她尷尬的彎了彎嘴角,又道:“咱們廢話也不多說,我已經和昊天知會過,說把雪柔聘進門做貴妾,你是當家主母,按道理這事也得知會你一聲,如今我告訴你了,你就著手去準備雪柔進門的事宜,好讓她風風光光、不留有遺憾的進門。”

    聽到老太太的話,趙氏早有心裡準備,不過面上仍是一滯,沒想到南宮昊天都同意了,看來男人都是管不住下身的動物,自己還在坐月子,他就已經按捺不住要納妾了。

    可如今她坐鎮侯府,怎能輕​​易讓這樣那樣的妾進門,尤其是林雪柔這種有個兒子後患無窮的,如果林雪柔進了門,她這個兒子,以後就要和自己的兩個兒子爭家產。

    爭家產倒是無所謂,侯府家大業大,她最怕的是這些孩子為了爭​​奪家產互相廝殺陷害,到時候會傷著自己兩個兒子。

    放著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接受別人的兒子進門,平白讓人進來惹禍生事端,所以趙氏很堅決的看向老太太,一派主母威嚴的拒絕道:“侯爺要納妾是常理,如果他納的妾屬於蒼祁律法範圍,我一定會主動替他張羅。但是,雪柔表妹好像是寡婦,寡婦又俗稱孤矜、鬼婆,這樣的人被人稱為不祥人。而且表妹夫家的人還在,又有外姓的俊哥兒,一般人會認為這樣的孤矜以為其夫主之魂魄,其夫的魂魄常魂婦身,有娶之者,必受其崇。故輒棄置不顧,無人再娶。我說的這個意思是,表妹的丈夫雖然死了,但魂魄一直附在表妹身上,一直跟著她,如果就這樣讓表妹嫁進來,她的丈夫必定要與侯爺爭奪表妹,而因為她的丈夫在陰間,他勢必會想法子把侯爺的魂勾去陰間,再到陰間與侯爺較量,所以世人都說,娶寡婦是民間一大忌諱。”

    趙氏說到這裡,目光有些冰冷的看向林雪柔,她這麼一說,說得林雪柔身子都抖了起來,老太太見狀,正要插話,南宮嫿已經滿臉疑惑的道:“怪不得之前林姨總說做惡夢,會不會是林姨的前夫來夢中找她了,因為她的丈夫一直陰魂不散,捨不得離開林姨,所以林姨才半夜睡不著,我看就是這樣。”

    南宮嫿不緊不慢的說完,林雪柔只覺得背脊發涼,連一向信迷信的老太太都抖了抖身子,那屁股坐在椅子上像十分不安要滑下來似的,臉色也迅速變得深紫起來,兩人面上都很難看。

    這時,趙氏再加一把柴,配合著南宮嫿道:“民俗規定,只有男子喪妻續弦,才不忌寡婦,這樣條件對等。但侯爺並未喪妻,所以根本不能娶不祥之人,就算勉強可以娶,林姑娘也只能從偏門、後門或在牆壁上鑿個洞鑽進來,不能走正門、大門,因為不祥,出嫁時還要在半夜,且不能有鼓樂,一旦被外人看見,就是不祥之兆,有的看見了還要唾罵幾聲,在出嫁來的路上,還在半路上下轎子丟掉你以前的舊衣裳,意思是把你前夫的靈魂丟掉,不讓他跟著進侯府,方才能擺脫他的陰影,這叫再醮。這些都是蒼祁歷來的規矩,禮數不可廢,規矩不可破,老太太和林姑娘還請想清楚。”

    趙氏早把這一套套的規矩打聽清楚,如今老太太這麼一問,她當即劈裡啪啦的說了出來,她絕不會讓林雪柔進門,就是老太太以死相逼要她進來,她也會讓她進到半路就脫一層皮,看她還如何心心念念要做別人的妾。

    聽到趙氏一口一個不祥人的,林雪柔此時已經黑著一張臉,緊緊咬著牙關,尤其聽到要在牆壁上鑿個狗洞鑽進來的時候,她只感覺自己所有尊嚴都被踩在地上。

    難道有兒子和死了丈夫的女人真的這麼難嫁,這真的是一件特別丟人又不吉利的事?

    林雪柔將目光移向老太太,邊上的老太太陰黑著臉,暫時沒發怒,則是在思索趙氏的話,她如今和二房都還要靠南宮昊天,萬一貿然迎林雪柔進門,萬一跟在她身後的前夫克死了自己的兒子,那她和二房登時就沒了靠山,這以後的日子還要如何過?

    老太太十分迷信,這時已經開始思索趙氏的話,趙氏則淡淡看向林雪柔,眼珠無比的深冷,又道:“林姑娘可想好了?雖然侯爺答應,但為著侯府的將來著想,這事本夫人堅定的拒絕,如果林姑娘要一意孤行,那侯府這樣的小廟可供不起姑娘這樣的大神,林姑娘,對不住了。”

    趙氏已經改口,不再叫林雪柔為表妹,可見她有多恨這個女人,原本大家是親戚,侯府好心讓林雪柔來住,她如果沒其他心思在侯府住一輩子都沒事,可她偏偏帶著個兒子要來搶這樣搶那樣,這讓趙氏非常的反感,所以,她對林雪柔也沒什麼好臉色。

    這話聽到老太太耳朵裡,她當即覺得怎麼那麼的刺耳,便冷冰冰的抬眸,道:“慧清你這話也太過分了,再怎麼雪柔都是你表妹,你一口一個林姑娘的,是要與她生份了?不管吉利不吉利,此事昊天都答應了,我與昊天都不信那些勞什子鬼怪之談,一致同意讓雪柔進府,你如此三番五次的阻攔,難道不怕別人給你扣上一個妒婦的罪名?”

    老太太一頂妒婦的帽子扣下來,的確威力不小,封建社會的女人最怕別人扣上善妒、潑婦等帽子,這一頂帽子扣下,她們的這輩子都完了,別人會如何唾棄自己,自己在社會上也沒有立足之地,這種話也是不能亂說的。

    老太太就這脾氣,趙氏越不讓林雪柔嫁進來,她越要和趙氏唱反調,開始她還在思索趙氏的話,認為娶林雪柔這樣的人不吉利,在想要不要打消這個念頭。

    隨即被趙氏的話一氣,她什麼都不管了,便堅持要迎林雪柔進門,這時候,林雪柔已經難受的低著頭,紅著一雙兔子般的眼睛開始抹眼淚,好像受人欺負了一樣。

    趙氏則十分堅定的看向老太太,道:“府裡這麼多姨娘,我都沒說一句重話,別人又會亂置喙我?況且,我已經說了,侯爺要納誰做妾都無所謂,我沒意見,但要納林姑娘就困難了,畢竟她是不祥人,是個有主的孤魂,到時候惹得府裡出了鬼怪,侵擾了幾個孩子,就是老太太你也擔待不起。”

    聽著趙氏底氣十足的話,老太太突然瞪大眼睛,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以前連重話都不敢對她說一句的趙氏,如今竟然敢與她作對,而且如此的堅決,難道她當了主母,生了兒子,當真就變了一個樣,變得囂張起來了?

    早知道趙氏反骨,她當初就不該扶持她,應該讓她和蘇姨娘繼續鬥,兩虎相爭,她來坐收漁翁之利,可如今,已經晚了,她活活幫了頭白眼狼!

    南宮嫿看老太太氣憤的樣子,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當初老太太幫她和母親,還不是因為她討厭蘇姨娘,才幫母親的,再加上母親好控制,她才幫了母親,而且她幫得也不多,說來說去,老太太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這時候,受了刺激的林雪柔突然一把撲倒在老太太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為什麼,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命不好,死丈夫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為什麼我想伺侯表哥都不行?我已經是表哥的人,為什麼還是不能進侯府大門?姨母,你幫幫我,我不想過孤苦伶仃的日子,我想天天陪著你,伺侯你和表哥。”

    林雪柔痛苦的喊叫完,又迅速起身,朝趙氏直直的走過去,撲通一聲給趙氏跪下,準備來個釜底抽薪,看著趙氏就抹淚道:“表嫂,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可我早已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如今能伺侯表哥,已經是我最大的心願。求你讓我進門,我就是為你做牛做馬都願意,你讓我鑽狗洞,半夜出嫁,丟掉舊衣裳這些我都願意,哪怕受盡千般苦楚,我也要照顧表哥。如果表嫂還無法釋懷,就把雪柔當個丫頭使,雪柔一樣任打任罵,毫無怨言,只求表嫂開恩,不要趕雪柔走,離了侯府,雪柔就真的沒命活下去了。”

    林雪柔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幸好父親這時候不在這裡,要是他在,估計早就心軟硬要娶她了。

    可惜,這時候,父親正在上朝。

    南宮嫿淡淡看著林雪柔的表演,她相信母親如今會好好處理此事,如果事事都由她幫忙,以後萬一她出嫁,再遇到事母親要怎麼辦?

    所以,這件事她讓母親自己來,還好,經過那麼多事,如今母親已經懂得維護自己的權利,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任人欺負,慢慢找回當家主母的威嚴。

    聽到林雪柔的哭訴,趙氏則慢慢握住茶杯的杯蓋,一雙深色的目光灼灼的看向林雪柔,玉手一扣,只聽“啪”的一聲,茶杯蓋重重扣在茶杯上,這陣清冷空絕的響聲,聽得林雪柔和老太太都為之了怔。

    此時,空氣好像靜止,趙氏嘴角勾起一抹狠絕的弧度,不緊不慢的看向林雪柔,沉聲道:“看你對侯爺一片痴心,本夫人真的很同情,只是,按你剛才說的意思,鑽狗洞這事,是我們侯府為難你了,欺負你了?你這樣的語氣要傳出去,別人肯定說我侯府刻薄你,不看白我侯府才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聽到趙氏的質問,林雪柔嚇得臉色蒼白,立即“咚”的一聲朝趙氏磕了個響頭,堅定的搖頭道:“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為了伺侯你和侯爺,我什麼都願意​​做,我並無其他意思。請夫人看在我與侯爺青梅竹馬的份上,成全我們一次。”

    前邊的話倒好聽,可最後那句話怎麼讓人聽了直生氣?敢情林雪柔倒和侯爺成一對兒了,而她這個當家主母則成了外人,或者是小妾。

    這時,看到“受欺負”的林雪柔,老太太已經是氣得直咬牙,她迅速朝孫嬤嬤使了個眼色,孫嬤嬤立即上前將林雪柔扶起來,此時,老太太的心已經疼如刀絞,畢竟林雪柔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孩子,這份深情甚至比兒子還深厚,如今自己看著女兒的人竟然給趙氏磕頭下跪,求著要嫁進侯府,當真可憐,也很丟她的臉。

    想到這裡,老太太冷冷看向趙氏,雙眸誅譏的看向她,沉聲道:“你用說那些有的沒的,反正婚事我們已經知會你,我今晚就讓昊天娶了雪柔,至於你,就回去好好坐月子,雪柔和昊天的事還輪不到你管,也不關你的事。”

    如今老太太都用這種口氣與趙氏說話了,兩人之間的最後一層皮都快撕破,馬上就要劍拔弩張,水火不相容,南宮嫿則輕輕扯了扯趙氏的衣角。

    老太太再怎麼渾,她畢竟是侯府的長輩,是侯府最大的人,萬一她出個什麼事,整個侯府都要為她陪葬,而且皇上極重孝道,那些言官御史又成天在府外邊捕風捉影,天天想​​著怎麼抓別人家的把柄,萬一頂撞老太太的事傳出去,母親被別人參一本不孝兒媳,父親被別人參寵妻欺母,這樣對侯府及兩個弟弟都十分不利。

    所以,這時候,母親應該做的事情是變換思維,用其他方法阻止林雪柔嫁進侯府,既不至於得罪完老太太,又阻止了林雪柔,兩全其美總比把老太太得罪完的好。

    這時候,林雪柔已經伸長脖子,有了老太太撐腰,她也不像剛才那麼自卑,便道:“夫人,請你成全我們,我與表哥是真愛!”

    真愛這個詞,到了林雪柔口裡就是一種侮辱,這麼美好的詞竟然被林雪柔毀了,南宮嫿都覺得很無語。

    趙氏聽到林雪柔一會兒真愛,一會兒青梅竹馬,一張臉已經漸漸變得十分淡薄,這是她的丈夫,如今被一個外人厚顏無恥的惦記著,她只覺得手心發熱,恨不得一掌給林雪柔打過去。

    不過,有了南宮嫿的提醒,她最後還是忍住了,看到老太太和林雪柔今天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她突然嘴角一彎,勾起一縷冷笑,道:“既然老太太和林姑娘都堅持已見,我要是再拒絕,那就拂了林姑娘對侯爺的一片心意。但是,俊哥兒的確是個實實在在的難題,蒼祁有規定,寡婦如果想再嫁,要么夫家死絕了,如果夫家人還活著,那麼她必須無子,如果有子,要么送回夫家宗族,了斷母子情分,老死不相往來。”

    言下之意是,林雪柔如今的情況是,要么把俊哥兒送回江西老家,從此不相往來。

    趙氏就是用這一招來賭,看林雪柔捨不捨得俊哥兒,如果她捨不得,放棄改嫁的想法,那這一次就算阻止成功,如果她要把俊哥兒送回江西,一來一回都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她再想別的辦法阻止此事。

    見林雪柔和老太太已經是滿腹的怒氣,估計兩人都捨不得俊哥兒,趙氏忙扯出腰間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我言盡於此,反正如果林姑娘你要下嫁,必須把俊哥兒送回老家,也就​​是他父親那邊的爺爺奶奶那裡去,否則,進門的事只能免談,這事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蒼祁的律法。老太太如果要堅持,我也沒辦法,你要知道,私改律法迎寡婦進門,可是殺頭的大罪,光是娶寡婦都要冒著大不韙的精神,我只怕侯爺像定國公府老爺那樣,因為將小妾李蘭兒帶出門,私改了個名字綠珠再娶進府來欺騙皇上,導致定國公府沒落一事,到時候大房二房都被連累,就難辦了。就算不被殺頭,到時候朝野上下要是知道侯爺娶了個有兒子的寡婦,不知道會用什麼眼光看他,二叔的三個兒子正在讀書考取功名的關鍵時機,要是因為此事仕途受到影響,致使南宮家族沒落,到時候二叔會不會恨上老太太?”

    趙氏淡淡說完,卻聽得老太太眼睛一咧,一想起二房,老太太立即轉了轉眼珠,她是決計不會讓二房出事的,那定國公府當時可差點全府被砍頭,這例子清晰的印在腦海裡,她也不敢違抗蒼祁律法。

    而邊上的林雪柔,早就受不了趙氏一口一個寡婦的,那一句寡婦就像把利刃一般,硬生生的豎在她心尖兒上,趙氏每說一句,那利刃就在她心尖兒上切一刀,痛得她十分難受。

    “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口一個寡婦的,我是寡婦又怎麼了,這樣就活該被歧視嗎?我再也不想听到寡婦二字,麻煩你不要再說了!”此時,林雪柔再也忍不住,猛地竄起身來,雙手叉腰的看向趙氏,豎起眼睛大聲吼了起來。

    可以看得出,此時的林雪柔已經被趙氏那句輕描淡寫的寡婦氣得不輕,而趙氏此時已經瞪圓眼睛,有些害怕又楚楚可憐的看向林雪柔,在配合著可憐表情的同時,趙氏已經迅速往後退了一步,看樣子被嚇得不輕。

    這麼往後退的時候,趙氏正好退到一堵溫柔的胸膛上,等趙氏難受的轉過臉來時,看到的正是滿面怒容的南宮昊天,此時,見不得趙氏受委屈的南宮昊天已經一把將她拉到懷中,一雙冷眸已經極寒的睨向林雪柔。

    林雪柔看著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南宮昊天,深色的瞳孔已經迅速擴大,她嚇得渾身顫抖,立即將滿目的戾氣收回,裝得一臉溫順的模樣,外加一點可憐,簡直可以和趙氏對戲了。

    只是趙氏此時已經一臉溫柔的將頭埋進南宮昊天的胸膛,卻是安撫的道:“昊天,沒事的,都是我的錯,激怒了雪柔妹妹,我這就給她道歉!”

    “不用了,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身子不好,就別出來吹風了,來,我送你回鳳莛軒。”南宮昊天十分不滿的看向老太太,他知道這一次又是老太太出的主意,定是她強逼仍在坐月子的慧清出來受苦。

    如今慧清是侯府的大功臣,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能讓她受欺負。雖然之前為了安撫老太太失去嫁妝一事,他同意納林雪柔進門,但不代表他兒子的娘親能讓老太太隨意拿捏。

    老太太氣得正在發火叫住轉身欲走的南宮昊天,此時,南宮昊天突然轉過身,朝老太太沉聲道:“母親,要兒子納雪柔進門可以,但俊哥兒不行,我侯府的子嗣豈能讓外人霍亂?”

    南宮昊天說完,頭也不回的扶著趙氏就走了出去,聽得老太太一個勁的在喘氣,差點就臥倒在地上了。

    看著遠去兩人的背影,南宮嫿直在心底給母親打八十分,母親眼力見真高,她都沒看到爹爹來了,母親卻率先看到,而且適時的做了場戲,扮成無辜可憐的樣子,把林雪柔和老太太氣得頭髮都快豎了起來。

    這時,林雪柔心裡已經有了個堅定的信念,她要打敗趙氏,絕不能讓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要打敗趙氏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嫁進侯府,要嫁進侯府,只有犧牲掉她的兒子。

    想到這裡,她的心很痛,她咬了咬牙,心再痛,也敵不過被人瞧不起的那種難受,如今,只有犧牲兒子了。

    她不要被人瞧不起,更不想再被人叫寡婦,她痛恨這個詞。

    興安堂裡,南宮嫿也淡笑著跟了出去,只剩下林雪柔與老太太面面相覷,老太太眼裡閃著一道寒光,如今趙氏受寵,要想解決掉她,要么除掉那兩個孩子,要么找一個能迷惑昊天的美人,否則真是難辦。

    看著如花似玉的林雪柔,老太太其實堅信,以她的美貌和溫柔,一定能討得兒子的歡心,畢竟她與兒子有著青梅竹馬的感情,這是別人替代不了的,剛才那隻不過一陣插曲,只要先讓林雪柔嫁進來便可。

    林雪柔似乎與老太太想到一塊去了,她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背脊一片寒涼,與老太太對視一眼,道:“姨母,真的要把俊哥兒送回江西麼?”

    “送回?你認為你想嫁進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俊哥兒真能存活?他這條命決計留不得,否則將來便是禍害,隨時威脅著侯府的一切。你把他送回江西,如今他已經懂事,難保她將來不來找你算帳,向世人告發你拋棄他。還有他那無情的爺爺奶奶,肯定會虐待他,害死他,與其讓他長時間受苦,長痛不如短痛,你自個兒想清楚,是你的前程和榮華富貴重要,還是俊哥兒重要。”老太太抬了抬眼皮,一臉刻薄相的看向林雪柔,然後便不再理她。

    聽雨軒,林雪柔坐在屋子裡,屋子裡沒有點燈,漆黑一片,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窗外,對面的俊哥兒有些怯生生的看向林雪柔,不知道娘親下午把他叫來是因為何事,而且這麼一看就是一下午。

    林雪柔眼裡一面是榮華富貴在向她招手,一面是兒子在給她乞求,想起以後就能過上富貴的生活,和趙氏一樣有人疼有人愛,而且還有大把的銀子及下人使用,她一顆心就十分澎湃,可一想起兒子是她生上掉下來的肉,看到自己的親身骨肉,她真的下不去手。

    哪個做母親的捨得殺害自己的兒子?她連丟都捨不得丟下,又怎麼捨得傷害俊哥兒?

    可是,眼前有富貴生活在向她招手,她該如何抉擇。

    “娘親,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看著林雪柔如鷹似虎的眼睛,俊哥兒突然從腳底騰升起一股寒氣,那股寒氣直朝心尖上冒,今天的娘親為什麼那麼可怕。

    林雪柔無聲的看了俊哥兒一眼,寒顫顫的道:“你說為什麼?你爹死就罷了,他為什麼還要留下我和你受苦?因為你,我連侯府都嫁不進來,因為你,我只能過上奴才一樣的苦日子,你為什麼要活著,你怎麼不去死!”

    “娘,你怎麼這麼兇,俊兒做錯了什麼,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嫁給侯爺。”俊哥兒比較早熟,此時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雙唇打抖,有些驚恐的往後挪了一步。

    “我也捨不得你,但你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離開侯府,能跑多遠跑多遠,永遠不要再回來,不要說我是你娘,不要說你認識侯爺,否則,我也幫不了你。”林雪柔一咬牙,下了狠心,讓她殺掉俊哥兒她下不了手,那麼就讓俊哥兒出去自生自滅,能遇到戶好人家就收下他,不能,只能怪他命薄。

    她實在是窮怕了,苦怕了,再也不想過以前的日子。

    “不要,娘親,不要丟下我,我不想離開你。”俊哥兒雖然心裡怨恨林雪柔,可她曾還給他的濃濃母愛讓他捨不得離開,他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哪裡懂太多,他只知道他捨不得離開娘親。

    林雪柔此時一雙眼睛已經睜圓,像死神一般坐在暗處,狠狠的瞪著俊哥兒,像要把他盯穿似的。

    “娘親,聽說你把爹爹也帶來了,他就在你背後,對不對?要不,咱們一家三口走吧,不要留在這裡受氣。她們還說你是寡婦,不吉利,要鑽狗洞才嫁得進來。”俊哥兒聽了別人的風言風語,說寡婦不吉利,身後帶著死去男人的魂魄,沒人願意要娘親,他是個小小男子漢,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很想離開這裡。

    “什麼?你也叫我寡婦,住口,我不是!我不是!”林雪柔氣惱的起身,一步步逼近俊哥兒,她太恨這個詞了,沒想到連自己的兒子都這麼說她。

    正在這時,大門被砰的一聲踢開,此時,孫嬤嬤已經領了兩個婆子,一人拿著把刀子,一人把著條白綾,兩人有如鬼魅的衝進來,看得林雪柔瞳孔放大。

    林雪柔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上前將俊哥兒抱在懷裡,俊哥兒也嚇得趕緊鑽進林雪柔懷裡,此時的孫嬤嬤眼神冷喝,像極了一個惡狠狠的狼外婆,一看到俊哥兒,她就沉下臉,冷聲道:“林姑娘,別拖了,老太太已經發話,要想嫁進侯府過好日子,只要殺了這個禍胎,否則休想。”

    “不,我求求你,別殺我的孩子,別殺他!”林雪柔原先還在猶豫,可當她看到孫嬤嬤手裡的泛著銀光的刀子時,她只感覺到一陣陣的害怕,這一刻,她竟然不想兒子死的,濃濃的母愛戰勝一切,她只覺得自己很是羞愧,根本沒有面目面對俊哥兒。

    “娘,她們要殺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以後還要照顧你,侍奉你呢。”俊哥兒嚇得抓緊林雪柔的手,此時的林雪柔,也是嚇得雙腿打顫。

    “孫嬤嬤,誰讓你帶刀子進來的,我的俊哥兒不能死,不是可以把他送回江西老家嗎?難道姨母真的那麼狠心,你們都是有兒子的人,孫嬤嬤你還有個剛出生的孫子,難道不體諒一下我這做母親的心?”林雪柔只覺得自己此時很無助,老太太太狠了,比她狠一千倍,當危險真的來臨時,她只覺得自己太虛榮,為了富貴竟然起了殺子之心。

    孫嬤嬤則冷笑一聲,陰沉著一張臉,冷然道:“這事可由不得你,這俊哥兒留著就是個禍害,而且你自己都起了殺心,你認為如今不殺他,他將來不會恨你?你這個做娘的都狠得下心,我們不過是幫手罷了。”

    “不,我後悔了,是我一時糊塗,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子,都是我的錯,與他無關。”林雪柔看到孫嬤嬤已經一個箭步逼了上來,立即抱緊俊哥兒,此時此刻,她連替俊哥兒去死的心都有了。

    “你想嫁進我們侯府,必須犧牲這個拖油瓶,把他帶過來,一條白綾讓他去了吧,只希望他來生投個好人家。”孫嬤嬤這些年做的這種事太多,此時她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心軟,不知道什麼叫憐憫。

    當年為了除掉老太太的敵人,她可是下了多次狠手,才讓老太太坐上今天的高位,所以,她此刻只想迅速解決掉俊哥兒,好向老太太復命。

    此時,孫嬤嬤後邊的兩個婆子已經一人上去架林雪柔,另一人就去拉俊哥兒,這時候的俊哥兒臉色已經嚇得慘白,見有婆子過來拽他,他忙一張口,一口就給那婆子咬去,咬得那婆子啊的慘叫一聲。

    隨即,那婆子一個反手,將俊哥兒一掌煽到地上,那婆子當即破口大罵道:“小畜生,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或者做個吊死鬼,你自己選!”

    聽著那婆子惡狠狠的聲音,林雪柔努力想掙脫押住她的婆子,大聲喊道:“你們放過他,他還只是個孩子,我不嫁了,我再也不嫁了,我們回江西,回老家。我求求你們,快放手,放過他吧,我不嫁了!”

    “呵,這時候已經由不得你了,如今咱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這孩子必須死。”孫嬤嬤眼裡透著怨毒的冷笑,如毒蛇的眼神看得林雪柔直絕望。

    她就不該惹老太太這個人的,老太太比她想像中惡毒多了,如今她已經選擇不嫁,沒想到她們還是要殺了俊哥兒,林雪柔急得朝牽制她的婆子又踢又打,可那婆子力氣太大,她踢打沒用,便撲通一聲朝婆子跪了下來,“我求你們了,放過俊哥兒吧,他還小,我們這就走,放我們離開,我不嫁人了,我寧願受窮也不願犧牲掉俊哥兒。”

    看著俊哥兒哀求的嚎哭,林雪柔這才知道他對自己的重要性,她現在真恨不得咬舌自盡來為俊哥兒贖罪,如果今天俊哥兒出事,她就和老太太拼了,這個死老太婆,心腸太歹毒,她就是當了姨娘,還要受老太太與趙氏的雙面夾擊,府裡又有個厲害的大小姐,她哪裡有勝算,她根本奪不了侯爺的寵愛,與大小姐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所以,她後悔了!

    “進了咱們侯府的門,一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你,老太太把你當小姐養著,你不給點回報,怎麼對得起她?如今享受了好處,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天上也不會掉餡餅,要不是咱們老太太對你有感情,也輪不到你來做這個姨娘。你們兩個,趕緊把那小畜生解決掉,時間緊迫,解決掉再扔進河裡,就說落水死了!”

    孫嬤嬤吩咐完,兩名婆子已經陰測測的逼近俊哥兒,其中一名已經扯出手中的白綾,一把套在俊哥兒脖子上,套好後,另一名婆子押住掙扎的俊哥兒,剛才的那婆子則走到俊哥兒身後,一把扯緊白綾,用力一勒。

    看著這一幕,林雪柔當即“啊”的一聲慘叫起來,那叫聲撕心裂肺,身後抱著她的孫嬤嬤都快抱不住,林雪柔痛苦的瞪大眼睛,淒慘的吼道: “放過他,你們放了他,我不嫁了,放我們離開,這些首飾珠寶我都不要了!”

    說完,林雪柔驚慌失措的去摘頭上老太太賞的首飾,把他們像泥一樣扔到地上,她再也不要什麼榮華富貴,也不要什麼好日子,她只想和兒子窮苦卻快樂的過一生,她決定了,她再也不肖想什麼侯府姨娘之位,她要回江西,或者另謀生路,就和兒子互相扶持過下去。

    而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的南宮嫿,此時覺得時機已到,朝身後的何然使了個眼色,何然當即上前,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喜媽媽則領著春、夏、秋、冬四大婆子衝進去,幾人一沖進去後,就把正在勒俊哥兒的兩名婆子製服。

    此時,孫嬤嬤等人已經驚奇的看向門外,見南宮嫿面容冰冷,手裡抱著一個襁褓,那裡面應該是個小嬰兒,難道她抱的是她弟弟?

    兩名婆子被喜媽媽等人制住,喜媽媽此時迅速將俊哥兒脖子上纏著的白綾解開,此時的俊哥兒臉色漲紅,兩眼翻白,可好歹撿回一條命,要是南宮嫿晚進來一會,俊哥兒鐵定死了。

    看著沒有死的俊哥兒,林雪柔竟然喜極而泣的歪在地上,她疑惑的看向南宮嫿,淒然的道:“大小姐,你來了!”

    這個機智果敢的大小姐給她的感覺,她雖然不易親近,但卻是個愛憎分明的女人,身上沒有老太太那種陰毒之氣,反而充滿陽光,直覺告訴她,這個大小姐心很軟,不會像老太太那樣對她。

    “何然,把兩個殺人的婆子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外面的護衛一併拖出去守好,到時交由父親處理。”南宮嫿說完,何然立即恭敬的點頭,與四大婆子將兩婆子迅速拉了出去。

    此時,門外老太太的人早被何然的人打昏,如今又被何然拖到隱秘的地方,這時候聽雨軒才算清靜。

    看著冷靜沉著的南宮嫿,孫嬤嬤豎起雙眸,迅速放掉林雪柔,冷冷看向南宮嫿,“不知大小姐駕到,所謂何事?”

    這時,玉萼迅速給南宮嫿端來凳子,她便抱緊手中的小孩子,慢慢坐到凳子上,而孫嬤嬤則以為,大小姐難道失心瘋了,竟然抱著自己的弟弟來這種晦氣的地方。

    南宮嫿哄了哄懷中的小孩子,一雙美眸淡淡掃向孫嬤嬤,卻看向林雪柔,道:“還不快打保護好你兒子。”

    林雪柔一聽,立即上前將俊哥兒抱住,她眼裡十分驚異,為什麼會這樣,她信任的老太太要害她,而她的敵人南宮嫿竟然會救她,這時候,她心裡五味雜陳。

    南宮嫿是真的救了俊哥兒,如果她要害她們,不會闖進來救,完全可以等孫嬤嬤勒死人了再進來,想到這裡,林雪柔突然愧疚的一把跪到南宮嫿面前,朝她泣不成聲的道:“雪柔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大小姐的恩情,雪柔沒齒難忘,來生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大小姐。”

    這個大小姐太精明了,沒想到她間洞察世事一般守在外邊,連孫嬤嬤都拿她沒辦法,她惹不得!

    “做牛做馬就不必了,我要你幫我指證老太太,她企圖毒殺你兒子的事,你如果向爹爹據實相告,我可以給你們娘倆一筆錢,送你們遠離京城,去別的地方生活。這是一場便宜你們的交易,你自己看著辦。”

    南宮嫿冷冷睨了林雪柔一眼,她可不想做救難救命的觀世音菩薩,只是如今要指證老太太,只有一樣證物,還不能令父親下狠心,畢竟母子連心,老太太再渾,也是父親的生母,她如果再不出手,等她出嫁,這老太太會不會處處想著害自己的弟弟?

    所以,要在她出嫁之前,解決掉老太太。

    林雪柔有些不解的看向南宮嫿,難不成,南宮嫿要對付的是老太太?沒想到侯府嫡女與老太太的仇恨竟大到這種地步,她則縮在邊上,抱緊一直在哭的俊哥兒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利與弊。

    而此時,邊上的孫嬤嬤已經冷笑一記,沉聲道:“你認為侯爺會聽信林姑娘的一面之詞?大小姐,你別妄想,老太太是你搬不到的人物。”

    “是嗎?不是還有你麼?何然已經查探到,你昨晚和朱嬤嬤接觸過,你說,我要是把你和朱嬤嬤送到父親跟前,他會怎麼處置你?”南宮嫿慢悠悠的說完,挑眸無聲無息的看向孫嬤嬤。

    孫嬤嬤一聽,心里大為驚駭,她行事一向隱秘,怎麼可能被人察覺?昨晚她見過朱嬤嬤後,朱嬤嬤卻覺得錢給少了,硬賴著不走,她沒辦法又塞給朱嬤嬤五百兩銀子,一回來就與老太太商議,像朱嬤嬤這種獅子大開口的人,應該除掉,以免後患。

    可還沒除掉她,就被南宮嫿的人找到了,此時,孫嬤嬤已經驚得身子冒起一層冷汗。

    “你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要你指證他,的確是不容易,但朱嬤嬤已經被我找到,又有林姨一起指證,已經有兩件事證明老太太犯下大錯,你跟在老太太身邊這麼多年,有一件事我想問你,老太太為什麼放著自己的大兒子不理會,卻那麼愛護二房的南宮喬?”南宮嫿終於問到重點,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覺得疑惑的地方,沒道理老太太會放棄大房追尋二房,畢竟大房是侯府,又是大官,二房只是經商的。

    老太太此舉,定有深意,但她查不出來,只有從老太太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而這個人,就是孫嬤嬤。

    孫嬤嬤一顆心登時抖了起來,大小姐難道已經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便道:“老太太能有什麼把柄,大小姐莫要信口開河,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南宮嫿微微一笑,那笑容卻十分的冰冷,她輕輕搖了搖手中的孩子,冷聲道:“你護主心切,就是死也不會背叛老太太,但是,你不在乎你的孫兒了?你那孫兒才出生沒幾天,你可要注意!”

    “你說什麼?你是什麼意思?”孫嬤嬤這時還沒反應過來,看南宮嫿在逗她的弟弟,眼眸一沉,冷聲道:“你少拿我孫兒威脅我,無論你怎麼查,老太太都沒什麼值得你壓制的把柄。”

    這時,南宮嫿懷裡的小孩子則哭了,南宮嫿當即搖了搖他的身子,道:“禦兒乖,別哭別哭,是不是她太兇了,我替你拔了她的舌頭如何?”

    這麼一說,那小孩子竟然不哭,只是睜著雙大眼睛盯著南宮嫿,孫嬤嬤只覺得這種威脅對她這種見慣風浪的人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便道:“大小姐還是不要打啞謎了,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不就是想偷雞?沒有真憑實據,就來逼我這老太太,告訴你,我什麼也不知道。你還是趕緊帶著禦少爺走,免得他染上這裡的濁氣,要是一不小心得個肺癆、咳疾什麼的,到時候連月子都喘不過去,那就不好了。”

    聽到孫嬤嬤對孩子惡毒的詛咒,南宮嫿沒有慍怒,反而冷然一笑,將懷裡孩子的被子輕輕掀開一個小被角,此時,看著孫嬤嬤閃爍的眼神,和她沒有底氣的話,南宮嫿已經猜到,老太太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便無聲無息的道:“嬤嬤,你說,如果他真的得了肺癆,治得好麼?真真可憐了這個孩子,他才出生沒幾天,連滿月酒都沒辦。很不幸的又遇上了我,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那種一昧善良的人,我的心腸可是很毒的,他的奶奶得罪了我,我還真想拿他報仇,只是這孩子太小了,小臉像巴掌那麼大,我不忍心,我捨不得!”

    突然聽到那句奶奶,孫嬤嬤登時瞪大眼睛,迅速反應過來,當即,她一把推開面前的喜媽媽,驀地往前一湊,只見被角揭開,南宮嫿懷裡抱的哪是御少爺,分明是她的孫兒小果子!

    看著小果子漲紅的大臉,孫嬤嬤一眼就認出來了,自己的孫兒長什麼樣她記得最清楚,這時候,她的心咚咚直跳,她指著小果子就大聲道:“原來你抱的是我的小果子,你把他還給我,速度還給我。”

    說完,孫嬤嬤就要去搶孩子,此時,力大如牛的喜媽媽已經站在她面前,一把將她攔住,不讓她衝上去。

    此時,南宮嫿已經將孩子往右邊一抱,身子一移,朝孫嬤嬤笑道:“過來搶啊,你可要小心腳下,別不小心撞著撲向我,撞到我身子不穩,手中的孩子飛出去就完了。”

    聽到南宮嫿滿臉帶笑卻充滿濃濃威脅的話語,孫嬤嬤只覺得眼前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惡魔,得罪不起,惹不起!

    此時,她已經嚇得雙腿打顫,看著大小姐將手中的嬰兒抱緊,好像在哄她,可她越是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越是令人覺得害怕。

    “大小姐,你小心別摔著小果子,我求求你將他還給我,我兒子多年不育,好不容易看病治好身子,四十歲了才有個兒子,我求你放他一條生路,我給你磕頭了。”孫嬤嬤心裡知道南宮嫿不是那麼狠的人,只是對敵人狠罷了,她立即撲通一聲給南宮嫿跪下,當即老淚縱橫起來。

    南宮嫿則輕輕撫著懷中的孩子,重新坐下不說話,這時,孫嬤嬤見她不答應,知道這大小姐也是不好惹的,忙又打苦情牌道:“大小姐,求求你了,我六十多了才一個孫子,我兒子四十多才一個兒子,他媳婦身體又不好,以後恐怕是不能再生育了,我們孫家就這個獨苗,求你行行好饒他一命。”

    她萬萬沒想到大小姐會抓了自己的孫子,她此時只覺得渾身冒汗,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囂張,這個孫子對她來說,比自己的命還金貴,她一直守護得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到了大小姐手裡。

    南宮嫿知道懷中的孩子就是孫嬤嬤的軟助,後頭有朱嬤嬤這個關鍵人物,這裡的林雪柔心防已經瓦解,到時候三方一齊指證,再加上老太太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一次,老太太死不了,但一定會脫層皮。

    老太太死不得,但是南宮昊天一定不會讓她好過,會讓她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死又死不掉,活又活得痛苦,她很期待這一天。

    “要饒他可以,你知道的,我其實很善良,對我好的人,我會百倍的回報他,設計我的人,我也會百倍的還給他。你沒有價可還,你只有告訴我祖母的秘密,指證她利用朱嬤嬤害我弟弟一事,你的孫子就會安全回到你媳婦手裡。到時候,我會確保你們一家萬無一失,老太太成了有名無實的老太婆,到時候她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要知道,侯府如今是我娘當家,該怎麼選擇,就看你的了。”

    南宮嫿說完,不再看孫嬤嬤,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她此刻很不想廢話,孫嬤嬤則挑動著眉毛在邊上仔細沉思南宮嫿的話。

    這時,南宮嫿又看向林雪柔,而親眼看到南宮嫿手腕的林雪柔,此刻心防已經徹底瓦解,南宮嫿能輕易得到孫嬤嬤的孫子,也能輕易得到俊哥兒,她的俊哥兒不能再冒險了,而且她已經想通,不嫁侯府做妾,這個骯髒的地方,她也不想呆。

    況且大小姐做人留有後路,答應會給她一筆錢生活,到時候有了這筆錢,她和俊哥兒也不會再受窮,所以,她只是思索了幾下,當即覺得投靠大小姐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裡,林雪柔立即朝南宮嫿磕了個頭,鄭重的道:“我都聽大小姐的,我會替大小姐指證老太太,隻請大小姐留我俊哥兒一命,多謝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林雪柔已經表態,南宮嫿便讓喜媽媽將她帶出去,這時候,房裡只剩下孫嬤嬤一人,林雪柔的倒戈無疑給孫嬤嬤一個很大的打擊,見林雪柔背叛了老太太,孫嬤嬤一顆心也砰砰直跳,為了孫子,她是不是也要像林雪柔一樣。

    “大小姐,你敢保證,如果我真的將當年的事說出來,你能保我孫子沒事,保證老太太不報復我們一家?”孫嬤嬤心裡還是很忌憚老太太,畢竟老太太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南宮嫿沉然點了點頭,知道孫嬤嬤擔心的還是自己及孫子的安危,便道:“你放心,侯府是我娘當家,事成之後,我會將你調去鳳莛軒做大嬤嬤,你以前是什麼身份,現在就是什麼身份,至於你年近四十的兒子,我會給他在官府謀個獄卒官的差事,這是兩千兩銀子,你先拿著,事成之後,另有封賞。”

    兩千兩?孫嬤嬤不可思議的看向南宮嫿,她跟在老太太身邊,雖然吃穿不愁,但老太太特別摳門,很少賞賜東西給她,她一年也就五十兩銀子,這兩千兩她得乾多少年。

    有銀子在面前,而且兒子孫子保住了,兒子又在官府謀了個差事,以後她們家也能與官家打交道了,如此濃的誘惑擺在眼前,孫嬤嬤卻開始左右為難。

    畢竟她與老太太親如姐妹,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如今要她指證老太太,做這事會令她良心不安的。

    南宮嫿當然知道要孫嬤嬤說出實話不容易,又加了一把柴,道:“想想你的兒子孫子,如果你不與我合作,他們會有什麼下場,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你也知道!”

    又拿孫子來威脅她,此時的孫嬤嬤,是騎虎難下,前面有好處等著,銀子正捧在手裡,後面兒子的性命又在南宮嫿手裡,想到這裡,孫嬤嬤突然心一橫,加上又受了林雪柔的影響,當即咬了咬牙,朝南宮嫿道:“老太太有個秘密,其實她根本不是侯爺的生母,侯爺是妾身子!當年老太太和妾室王雪都在蘇州養胎,太老爺一個人在京城奮鬥,太老爺走前,老太太和王雪都懷有身孕,不過不巧的是,老太太后邊摔倒流產了,王雪卻把孩子生了下來。那個孩子就是侯爺,王雪生了侯爺後,老太太嫉妒,加上自己流了產,她怕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會被王雪危及,就硬是把侯爺搶過來撫養,然後命人勒死王雪,將她的屍體扔到荒郊野外。後面老太太就趕緊通知太老爺,說她生了個兒子,而王雪則染上重病致使孩子流產,最後王雪也因病不治身亡。太老爺聽到正室生了兒子,對王雪這個妾室就沒那麼在意​​,對此事也不了了之,後邊老太太譴散了身邊所有僕從,就留我一個跟來京城。這件事也只有我知道。等老太太來到京城後,太老爺因為有了嫡長子,高興得要命,此時太老爺已經一步步爬到四品大員的位置,沒幾年,太老爺因為當年瘟疫一事救人有功,被先皇賜了爵位,且是世襲惘替的侯爵。”

    說到這裡,南宮嫿和喜媽媽都是滿目大驚,怪不得老太太這麼不待見父親,原來她根本不是父親的生母,是老太太奪了小妾王雪的孩子過來養,還害死王雪。

    “那二爺又是怎麼回事?”南宮嫿想起南宮喬,南宮喬和後邊幾位都是庶子庶女,老太太卻對他不一樣,這是什麼因由?

    孫嬤嬤嘆了口氣,反正都說了一半,不如全說了,她看了眼自己的孫子,發現被南宮嫿照顧得很好之後,這才又道:“太老爺成了侯爺,眼界自然不一樣了,他是男人,都有七情六欲,看老太太看膩了,就一下子納了十個小妾進門。那些年,侯府天天像打仗似的,太老爺根本不看老太太一眼,因為老太太已經人老珠黃了。太老爺不理老太太,老太太覺得生活太無趣,就與我去江西表親家小住一段時間,沒想到在那裡遇到老太太的表哥林景生,也就是林雪柔的爺爺。兩人日久生情,就看對眼了,然後自然睡在一起了,沒多久老太太就發現懷孕了,這還得了,太老爺都沒碰她,她如何能懷孕,這要讓太老爺知道,老太太立馬沒命。這時,老太太就派人把太老爺最寵愛的朱姨娘接過來,說是與她小住,這事沒經太老爺的同意。等老太太把朱姨娘接來時,沒幾天就通知太老爺,說朱姨娘有身孕了,太老爺遠在京城,哪裡知道這是假的?”

    說到這裡,孫嬤嬤覺得口乾,趕緊抿了一口茶水,又像唱大戲的道:“之後老太太就順利產下孩子,這事只有我和朱姨娘知道,老太太威脅朱姨娘,說這是她的孩子,否則她全家都會沒命。朱姨娘平白無故得了個兒子,家人又被威脅,自然願意配合老太太。然後兩人就啟程回京,太老爺又得了個庶子,高興得不得了,卻不知自己早被戴綠帽子,這根本不是他的兒子,而是老太太和林景生的孩子。老太太也真是心狠,沒過幾年,我就听說那林景生墜崖死了,誰知道是真的意外還是人為?我覺得與老太太脫不了乾系,畢竟她手上沾滿血腥。等朱姨娘沒享幾天清福,也是神神秘秘的病死了,這時候老太太就把二爺要過來養,不過二爺的身份還是庶子。過了幾年,老太太可能覺得對不住林景生,就把他孫女林雪柔接來侯府撫養,前因後果就是這些,大小姐,你可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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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老太太倒台遭軟禁


聽完孫嬤嬤的話,南宮嫿與喜媽媽皆是一怔,兩人只覺得渾身發涼,沒想到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老太太竟然如此的狠辣,手裡染滿一片片的血腥。

    不過高門大戶這種腌臢事還少麼?幾個女人爭一個男人,女人之間的鬥爭有時候比敵國還厲害,女人的虛榮心​​、嫉妒心以及孩子對於名利地位的追求,使得人人都有爭鬥,就連下人都到處是明爭暗鬥,她也已經習慣了。

    南宮嫿仔細理了一遍孫嬤嬤的話,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我爹爹並非老太太親生,而是妾室王雪所生,而二叔並非爺爺所生,而是林景生的孩子?可真夠亂的,不過,一會兒到了爹爹那裡,你就一五一十的把話再給爹爹說一遍,對了,那個朱姨娘與朱嬤嬤是什麼關係,兩人都姓朱? ”

    南宮嫿隱隱猜測這裡面有文章,沒想到一說完,孫嬤嬤就道:“大小姐英明,朱嬤嬤就是朱姨娘的妹妹,不過她一直從老太太那裡拿錢過生活,所以一直沒告發老太太,實際上,她也知道一些當年的事。幸好你們提前找到她,否則找到的只能是她的屍體了。”

    “一定不是親妹妹吧?”如果是親妹妹,朱嬤嬤怎麼可能不懷疑老太太,肯定第一時間會找她報仇,怎麼還能與她同流合污呢。

    聽到南宮嫿的猜測,孫嬤嬤直覺什麼都瞞不過大小姐,便點了點頭道:“不是親姐妹,朱嬤嬤是庶女,才做了朱姨娘的奴婢。”

    聽完孫嬤嬤的話後,南宮嫿突然抬了抬眸,無聲的看向孫嬤嬤,道:“對了,你知道朱嬤嬤的藏身之所麼?”

    孫嬤嬤聽南宮嫿這麼一問,當即瞪大眼睛,有些吃驚的看向她,難道,南宮嫿根本沒抓到朱嬤嬤,她真的在偷雞,她在賭?

    “大小姐,你誆我,你們的人根本沒抓到朱嬤嬤,你這個騙子。”孫嬤嬤才說完,發現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被南宮嫿騙得將老太太的所有秘密說了出來。

    孫嬤嬤意識到這一點時,她不可置信的捂著嘴巴,看著嘴角勾起抹冷笑的南宮嫿,她之所以肯講出老太太的秘密,最重要是因為南宮嫿說她已經抓到朱嬤嬤,她以為朱嬤嬤已經招了害禦少爺、鴻少爺的事,心裡的防線才瓦解,所以才老實的招了。

    沒想到,這南宮嫿竟狡猾到這個地步,孫嬤嬤想到這裡,卻是無聲無息的半跪在地上,一雙眼睛無神的聳達著,神情幽幽的,半晌,看著已經開始哭鬧的孫子,她也不再掙扎,垂著眼皮道:“朱嬤嬤住在來福客棧,大小姐派人去找她吧,只怕這時候,你們只能找著她的屍體了。”

    南宮嫿則不以為然,給喜媽媽使了個眼神,喜媽媽迅速出去吩咐何然辦事,心中直佩服大小姐的厲害,如此一套,連朱嬤嬤的下落也套出來了。

    南宮嫿看見孩子哭了,便親手將他抱到孫嬤嬤懷中,孫嬤嬤訝異的看向她,難道大小姐相信她,就不怕她得到孩子後就不指證老太太了?

    南宮嫿卻看出了孫嬤嬤的心思,當即冷冷揚眉,不緊不慢的道:“你可以選擇不說實話,但是我之前能弄來你的孫子,你要相信我以後也能控制你們一家。”

    南宮嫿冷幽幽的說完,便領著喜媽媽離開房間,留下渾身被汗浸透的孫嬤嬤,此刻,孫嬤嬤雙腿都軟了下來,她只覺得步子虛浮,手中的孩子也突然停止哭泣,她連忙去檢查,發現孩子安然無恙的睡著之後,孫嬤嬤這才慢騰騰的抱著她走了出去。

    接著,南宮嫿吩咐人去請南宮昊天,又派人去請住在京都裡的南宮家的幾位族親,以及把二房的南宮喬、柳氏全請到侯府來,到時候,她要上演一場好戲。

    興安堂裡,老太太冷著一張臉坐在上首,心裡有許多怒氣發不出來,看著坐在下首的趙氏,老太太陰陽怪氣的道:“如今你生了兒子,我這個做祖母的,讓你把孩子抱來看看,你竟然都推三阻四,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是不是侯府從今以後都沒我的地位了?”

    趙氏眼神有些冰涼,面上則十分溫和的低頭道:“兒媳不是這個意思,是侯爺說孩子受不得涼,在坐月子前要讓他們少出來吹風,等孩子大些了再抱來給老太太看,還請老太太息怒。”

    “息怒?我看你們是巴不得氣死我,嫿兒呢,怎麼還沒來?”老太太往外面看了一眼,召了這麼久的南宮嫿,怎麼還不來。

    邊上的南宮蕊兒一邊替老太太捶腿,一邊斜了眼外邊,不屑的勾起眸道:“以前大姐姐可是最孝順的,如今做了世子妃,竟連祖母都不放在眼裡了,誰都知道祖母是家裡最大的,就算大姐姐嫁入更高的門第,也不該如此的不懂尊卑,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麼教導大姐姐的,再說,那武穆王府也沒那麼好,不過一個世子妃,她擺的譜竟比皇妃還大。”

    “我聽著這話,怎麼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妹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就罷了,難不成要祖母跟著你一起酸?”

    南宮嫿的聲音緊急著南宮蕊兒的結束傳了進來,這時,她人已經踏著步子如流光掠影般屈膝朝老太太行禮,身上的衣袍流光溢彩,眉眼帶笑,在準確規矩的行完一個流雲百幅禮後,南宮嫿這才襝衽退到座位上。

    南宮嫿行的禮規矩十足,態度安靜,使老太太挑不出什麼錯漏,不過,此時她有事和南宮嫿商量,便暫時壓下心中的怒氣,臉上勉強扯出個微笑,神情卻有些悲戚,朝南宮嫿溫和的道:“嫿兒,慧清,我叫你們來,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們商量,前幾日你二叔去江南收古董的時候,收到一批假古董,裡面臨摹的仿本比真跡還真,你二叔還花天價買了一幅吳道子的真跡,沒想到拿回來一鑑定,竟然是假的。你二叔原本很信任那個古董商,兩人已經是十幾年的朋友,沒想到被人家誆騙了,一下子賠了十多萬兩銀子,這可是他大半家當。這次生意的失敗,使得你二叔府一蹶不振,和柳氏成天吃不下睡不香,從此,你二叔那裡算是敗了,因為那朋友已經逃去燕國,想找都找不著,即使找到了,能要回那些銀子麼?你們說,倒霉不倒霉。”

    說到這裡,老太太已是滿目的氣憤,邊上的南宮蕊兒眼角還有淚水,顯然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哭紅了眼睛,二叔昨日才回京,當時南宮嫿沒收到消息,沒想到,他竟賭輸了。

    二叔這個生意有些賭的成份,他自己根本不懂字畫,請的都是行家幫著鑑定,再拿到京城轉手賣給達官貴人,之前越賺越大,一小幅字畫能賺上百兩銀子,沒想到如今竟雞窩裡走狗,被好朋友騙了,她怎麼覺得有點開心呢?

    南宮嫿與趙氏對視一眼,趙氏便一臉平靜的看向老太太,適時擺出一副十分難過的樣子,焦急的問道:“怎麼這麼大的事,我們今天才知道?二叔這一趟生意嚴重賠本,那他以後怎麼辦,他那些鋪子還運轉得下去麼?”

    “消息是你二叔昨晚帶回來的,我現在告訴你們也不晚,他那些鋪子沒有餘錢從中斡旋,只能暫時賣掉一些鋪子,以解決另外一些鋪子的燃眉之急,如今你二叔府裡值錢的東西全拿出去典當了,連我都拿了體已銀子去貼補他,他們家這一次實在是太慘,沒有困難我也不會找上你們。”老太太說到這裡,目光有些哀切的看向南宮嫿,邊上的南宮蕊兒此時眼眶更紅,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南宮嫿只是微微一笑,邊上的趙氏已經思索一下,認真的道:“二叔就算賠了十幾萬,他家大業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把其中一半鋪子賣掉救急,他也還剩四、五間,到時候一樣過得很富足,老太太也不要太著急,畢竟,做生意有虧有賺,這是很正常的,沒準明兒個就賺回來了。”

    “這不是你二叔虧的,是他被人家騙了,銀子騙走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官府又是不得力的,而且官府不能越矩跑去燕國抓人,那人拿了那麼一大筆銀子,恐怕早就去燕國當隱型富商去了,咱們哪裡找得著?你二叔的情況不容樂觀,以前都是他救濟我們,給侯府這麼多好處,如今他出事,也是我們該報答的時候了。”

    老太太完全忘了大房二房只是互相利用的事情,南宮喬給侯府銀子,也是因為要靠南宮昊天的人脈和勢力,若是沒有南宮昊天在暗中幫他,他的生意豈會做這麼大?

    想當年,南宮喬可是白手起家,能在短短十幾年之內就混到如今的地步,若不是南宮昊天,他又能靠什麼?若是沒有南宮昊天,估計南宮喬這時候還守著一間獨有的字畫鋪。

    趙氏心中一怔,老太太這意思,是要拿她的嫁妝去貼補?看老太太一慣的行事作風,她是絕對不會動用公中的錢以及她自己的,她就喜歡在別個搜刮。

    “那母親是怎麼想的呢?”趙氏喝了一口君上銀針,淡笑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仔細看了趙氏和南宮嫿一眼,發現兩人都在微笑,但神情卻有些淡漠,禮數做足了,讓人以為她們真的關心二房,可那眼神只有她看得出來,虛偽得很。

    老太太垂了垂眸,撅起如兔子一般的兩瓣小紅唇,仔細思索一下,一臉心急又為難的看向趙氏,幽幽的道:“二房出事,這件事只能咱們大房出力幫忙了,一定要穩住喬兒另外的鋪子,他好不容易才擴大到十幾家店鋪,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全賣了,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幫他。我們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房二房要互相幫助,慧清和嫿兒,你倆都是富裕的人,所以幫喬兒就只能靠你們倆了。慧清你有那麼多嫁妝傍身,之前武穆王府又送那麼多寶貝給嫿兒,光是那萬兩黃金就價值連城,連普通親王家的郡主恐怕都沒這麼多的聘禮。我想著,反正嫿兒的聘禮也算侯府的,慧清你既然嫁進來,那嫁妝自然也是歸我侯府所有,我想作個主,讓你們一人拿出五萬兩銀子出來,救濟一下二房。”

    老太太神叨叨的說完,南宮蕊兒已經睜開雙眸直盯盯的看著南宮嫿,想看她是什麼反應,而南宮嫿嘴角一直帶笑,趙氏的臉色當即下沉,沉得十分的厲害。

    五萬兩,老太太真是獅子大開口,她統共的嫁妝折成現銀,也沒多少,如今一下子拿出五萬兩,是要掏空她所有嫁妝麼?

    想到這裡,趙氏當即看向老太太,有些為難的道:“老太太你也知道,當年我嫁進侯府時,嫁妝的確很多,中威伯府就我一個嫡女,所以老太君很疼我,但是當年不比現在,這十幾年我很少用自己的嫁妝,嫁妝放在老太太和蘇姨娘那裡,你們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用的我的嫁妝。所以說,我的大部分嫁妝,早被你們平時用光了,我一時哪拿得出五萬兩銀子救濟二叔。不錯,他二叔生意失敗是可憐,但他還有好幾間鋪子,又有莊子宅邸,日子過得也不差,我的嫁妝將來是要給嫿兒和兩個兒子成親用的,如今雪兒、怡兒都有了婚事,我也要為她們準備一份,不能厚此薄彼,所以這嫁妝萬不能動。而且二叔只是生意失敗,如果這是救命錢,我一定二話不說的奉上,所以請老太太收回這件事。”

    趙氏已經很生氣的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聽得老太太雙眸瞪圓,可她此刻目的是為了銀錢,自然不能心急的得罪趙氏,便假裝用帕子拭了拭淚,眼眶微紅,哀哀戚戚的道:“慧清,你不能這麼狠心,你要多想想你弟弟,要是二房出事,我們大房以後也不好過,要兩家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我知道一下子讓你們拿出十萬兩銀子是很為難,但是你們很富足我是知道的,而且嫿兒之前的聘禮,光是紋銀就有五萬兩,還別提她那些首飾珠寶。這成堆成堆的珠寶首飾,連我這老太太都沒見過,如今蕊兒也要找婆家了,他二叔生意又失敗,以後肯定給不了她太多的嫁妝傍身,蕊兒就這樣嫁過去,會被婆家嫌棄的。我想著啊,嫿兒你是蕊兒的姐姐,就當這五萬兩是你給蕊兒將來出嫁的支持,蕊兒一家都會感謝你們​​的。”

    老潑皮!南宮嫿在心底冷罵了老太太一句,臉上則一直帶笑,滿目溫柔的看向南宮蕊兒,“蕊兒妹妹已經說好人家了?是哪家?男方人品怎麼樣,家世怎麼樣,配得上蕊兒麼?”

    南宮嫿面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就憑南宮蕊兒如此狼藉的名聲,她還嫁得出去麼?而且,南宮喬根本是林景生的兒子,與他南宮家八桿子打不著聯繫,一個外人而已,她為何要幫?

    這時,聽到老太太的話,趙氏已經是氣得怒火中燒,後邊的喜媽媽等人一個個都鄙夷的看向老太太,敢情說了這麼一大堆,老太太為的還是大小姐的聘禮和夫人的嫁妝,看來她還是不死心呀。

    被南宮嫿這麼一問,南宮蕊兒有些促狹的縮了縮身子,本來她很是自卑,可對像是南宮嫿,她當即抬眸,不冷不淡的道:“祖母說她會幫我看著的,看到合適的就出嫁。”

    而南宮嫿則按住趙氏的手,眼裡閃過一抹寒光,朝老太太微笑道:“支持?祖母的意思是,蕊兒出嫁,要我這個姐姐給她準備嫁妝,那二叔和二嬸,還有祖母你們呢?難道你們沒給她準備一分,要我這個她不尊敬的外人來出。”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蕊兒哪不尊重你了,我的錢已經拿去貼補你二叔翻盤了。你這麼多聘禮,原本就要由公中支配,分些給弟弟妹妹,不能厚此薄彼,反正分一些出來,你不是還有很多嗎?像你的東珠、南珠、玉簪頭面那些,總要分三分之一給你蕊兒妹妹的,不可能由你全帶走,你那樣做也實在太過分了,哪有姑娘家如此看重錢財不管妹妹死活的?你蕊兒一家如今落難,你更不能火上燒油,要幫助她們渡過難關。就這樣決定,你和慧清一人出五萬給你二叔翻盤,以後他賺了會還給你們的,這就算你二叔一家給你們藉的。你的聘禮得分三分之一給蕊兒,其他你得二分之一,剩下的一份就分給府中其他兄弟姐妹,這樣分下來你的聘禮也不會少,將來你嫁出門也頗有臉面。”

    老太太擅自作了決定,將南宮嫿的聘禮分成三份,一份歸她,一份歸南宮蕊兒,另一份歸其他兄弟姐妹,恐怕這些兄弟中,還有南宮喬的三個兒子。

    看著老太太不知天高地厚,一臉潑皮的模樣,南宮嫿突然看向她,用帕子捂著嘴,輕輕笑了出來,“哈哈,太好笑了,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娘親,你覺得好笑嗎?”

    南宮嫿說完,已經笑得更大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只覺得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好笑的老太婆,不,這樣的老太婆還是很多,但都沒老太太臉皮厚,且如今以她和趙氏在侯府的勢力,老太婆這麼厚顏無恥的搶她們的嫁妝聘禮,她當真覺得可行?

    況且嘴上說是藉,有哪一次還過?在老太太心裡,借就是拿,你借給她的,就別想要回來,她也真會開玩笑。

    此時,趙氏已經氣得猛地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雙眸溢出陣陣寒光,十分陰冷的盯著老太太與南宮蕊兒,咬牙沉聲道:“憑什麼嫿兒的聘禮要分給蕊兒一份?她算什麼東西!我的嫁妝將來要給嫿兒的,絕不會白白送給別人,嫿兒的聘禮你們更是休想動一分,誰要敢動她的東西,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南宮嫿見趙氏氣得雙眸瞪圓,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朝火氣上湧的老太太看過去,嘴角勾起一縷冷笑,冷冷挑眉道:“若是我喜歡的人,把我的全部聘禮送她我也開心,比如影華姐,因為她是我的親表姐,又真心疼愛我。而你,南宮蕊兒,就如我娘所說,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爹又是個什麼貨色,你們一家都死不要臉,和老太太一樣死皮白賴的賴在侯府!你爹是個外人,自然生的也是外人,我可不承認外人當我妹妹,你們可長點心吧,看看自己的腦子,檢查一下里面是不是進水了!”

    這是南宮嫿對老太太和南宮蕊兒說得最重的話,這話一說出來,立即顛覆了老太太對南宮嫿的印象,南宮嫿不是知書達理的閨秀麼,怎麼說得出“死皮白賴”這種話,當即憤怒的站起身,雙手指向南宮嫿,厲聲道:“你說誰是外人?說誰死皮白賴?堂堂一個大小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再編排一句試試,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說到這裡,突然發現南宮嫿一雙美眸正冷幽幽​​的盯著她,她立即放大瞳孔,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身子開始發抖,難道,南宮嫿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才敢如此狂妄?

    此時,門外已經傳來南宮昊天的聲音,緊急著,孫嬤嬤慘白著一張臉走在前頭,將南宮昊天迎了進來,南宮昊天沉著臉,早看到老太太指責南宮嫿的樣子,神色是一片的不悅。

    “兒子,你來得正好,你這女兒如今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處處與我作對,竟然還敢罵你弟弟是外人,這樣目無尊卑的女兒,也能嫁去規矩森嚴的武穆王府,我真不敢想像,她這樣不懂規矩的,將來嫁過去定會丟盡我侯府的臉,她這輩子也不會幸福!”老太太說到最後,已經開始陰毒的詛咒起南宮嫿來了。

    而南宮昊天聽到這話,卻沒去瞪南宮嫿,反而一臉不爽的看向老太太,沉聲道:“我聽說母親又在打主意要嫿兒的聘禮?”

    言下之意,嫿兒不過說了句外人便被老太太認為不守規矩,那老太太如此厚臉皮的掏嫿兒的聘禮,豈不是更卑鄙無恥!

    老太太冷著一張臉,一把端起桌的茶喝了一口,聳拉著眼皮,冷聲道:“她作為長姐,分點嫁妝給蕊兒很正常,慧清作為長嫂,借銀子給喬兒也是本份,我有做錯麼?況且她那麼多銀子,總不能一人守著。”

    聽著老太太的話,南宮昊天只覺得滿腹怒氣,老太太怎麼總惦記著嫿兒的錢,當即道:“這些聘禮並非嫿兒的,是武穆王府給她的聘禮,豈能分給蕊兒?蕊兒想要聘禮,將來由他的夫家給才合理,各人是各人的,互不染指,這件事你們就別再提了,省得傳出去讓人聽了笑話。”

    對於老太太這種總想把著他女兒的東西搬給二房的做法,他十分的反感,從小老太太就偏心南宮喬,如今她竟然要自己的女兒把聘禮分給南宮蕊兒,憑什麼?

    才說完,南宮昊天已經毫不留情的看向老太太,沉聲道:“兒子真是搞不明白,母親為什麼總想著把嫿兒、慧清的東西往二房搬,二房已經夠富足的了,母親你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偏私,在總想著二房的時候,你能不能想想嫿兒和她兩個弟弟?銀錢全給了蕊兒,以後嫿兒和她兩個弟弟的婚事怎麼辦?母親,我也是你的兒子,你不能偏私到這個地步!”

    南宮昊天終於把忍了多時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也不管這話有沒有衝撞老太太,說完之後,他才覺得心頭順暢了一些,否則他心中總像壓了塊大石似的,十分難受,也很委屈。

    而且之前老太太搬走嫿兒聘禮一事他就耿耿於懷,原以為老太太只是貪心,沒想到,那些聘禮都是給南宮蕊兒的,自己女兒的東西,憑什麼給外人,南宮蕊兒就是個外人,嫿兒說得沒錯!

    老太太一聽,正要嗆聲反駁,這時,南宮嫿推了身側的孫嬤嬤一把,孫嬤嬤順勢就站了出去,差點沒站穩,南宮嫿又上前將她扶住,朝臉色赤白、身子發抖的孫嬤嬤道:“嬤嬤,你不是有話要對爹爹說麼,我已經把二叔、二嬸及族里人全請來了,來,咱們移步去清墨軒,你把這件事明明白白的給大家再說一遍。”

    “什麼?你把族裡的人全請來了?”老太太只覺得十分奇怪,一股不祥的預感溢進她心裡,才說完,她已經冷眼看向孫嬤嬤,看得孫嬤嬤心虛的低著頭。

    南宮嫿見狀,怕老太太設計解決孫嬤嬤,立即叫喜媽媽把孫嬤嬤先帶去清墨軒,這時,一頭霧水的南宮昊天已經犀利的看向南宮嫿,道:“嫿兒,出了何事,為何叫來族親?”

    南宮嫿則認真的看向南宮昊天,道:“爹爹去了就知道了。”

    說完,她又看向老太太,道:“對了,祖母你也要去,這件事與你有關,而且有莫大的干系!”

    剛才南宮嫿一句外人,已經讓老太太頗為懷疑,如今她又朝孫嬤嬤使眼色,這下更使老太太渾身發抖,不過,孫嬤嬤跟她這麼多年,從沒出賣過她,讓她的心稍稍安了一些,而且那朱嬤嬤如今肯定早已經死了,兩個知情人只剩下孫嬤嬤,應該沒多大的事。

    想到這裡,老太太已經走在前頭,她想問孫嬤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不能讓別人誣陷了去。

    一行人到清墨軒的時候,南宮家在京城裡的四五位族親全都坐在大堂左側,右側則坐著南宮喬、柳氏,以及邊上的大姑姑、三房、四房、五房等人。

    南宮嫿看到表哥李銘浩坐在大姑姑身旁,看到她進來,原本有些悲戚的眼裡閃過一絲明亮的光彩,對她報以一個溫和卻有些勉強的微笑,南宮嫿則回李銘浩一記微笑。

    前世,她與表哥的接觸很多,兩人青梅竹馬,這一世,兩人的聯繫卻不知不覺小了許多,已經好久沒聯絡過了,如今又看到溫和的表哥,南宮嫿只覺得十分親切。

    二、三、四房等人一看到南宮嫿,首先全都起來恭喜她成,大姑姑拉著李銘浩,更是親切的看向南宮嫿,她是老太太生的嫡女,與南宮昊天關係自小就好,所以看到南宮嫿十分的親切,只是,大姑姑眼角也有一絲悲傷,不知道是為什麼。

    “表妹,恭喜你要出嫁了。”​​李銘浩嘴角帶笑,只是眉宇間卻有些失落和痛心,目光一直堅強的看向南宮嫿。

    南宮嫿朝他溫柔的道:“表哥不是也要成親了?嫿兒也希望表哥幸福。”

    南宮嫿這麼一說,李銘浩與大姑姑兩人臉色皆一瞬間蒼白起來,大姑姑甚至有些站不穩,李銘浩眼裡也浸著晶瑩的淚,兩人好像受了重大的打擊一般,這時,大姑姑才拉著南宮嫿,一臉無奈又痛心的道:“嫿兒,你表哥的未婚妻柳家小姐,五天前舊疾復發,歿了!”

    “啊!”南宮嫿忙驚奇的看向大姑姑,此刻,大姑姑眼底已經流下一串清淚,李銘浩神色也是十分萎靡,也點頭道:“是的,柳侍郎家的小姐幾天前沒了,後面來說了緣由,這門婚事不得已才退了,我已經去看過了,咳咳……”

    說完,李銘浩難受的輕咳一聲,臉色更加羸弱蒼白,這讓南宮嫿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事,前世表哥先死了未婚妻柳氏,後又因她下嫁袁逸昇,所以他一直鬱鬱寡歡,在考了科舉之後,更是一蹶不振,也無心仕途,經常給她寫信度日,兩人很少見面,一年偶爾見一兩次,後面還被袁逸昇說成她肚子裡的野種是表哥的,還說要在殺了她之後殺掉表哥。

    估計前世,在她死後不久,表哥也沒命了吧。

    想想,表哥真是命途多舛,前世表哥可考中了狀元,擊敗袁逸昇,而袁逸昇只是榜眼,但這一世許多事情已經改變,時間也對不上,前世袁逸昇可是南宮嫿下嫁給他,由她供著才中的舉人、會元,這一世,許多事情都提前了,大概是她努力改變自己命運的結果。

    只是,她不想表哥有事,不想他鬱鬱寡歡,希望他振作起來,想到這裡,南宮嫿便堅定的看向表哥,一臉關切的道:“表哥你要多注意身子,切莫太過傷心,人總有悲歡離合,柳家小姐要是知道你這麼長情,在地下也會欣慰的,早知道這樣,嫿兒不應該把你們請來,讓你們來回奔波的。”

    “沒事,對了,嫿兒你叫我們來,究竟是為了何事,侯府又有什麼秘密?”大姑姑緊張的拉著南宮嫿,此時,眾人已經朝老太太、南宮昊天行了禮,大家又各自坐下,孫嬤嬤、林雪柔、俊哥兒還有一名模樣醜陋、長著倒三角眼、酒糟鼻的嬤嬤被押進來。

    幾人一被押進來,便全都被壓到地上跪著,一個個神色驚慌,臉色慘白,甚至不敢抬眸看老太太。

    南宮嫿輕輕拍了拍大姑姑的手,示意她不要慌,靜觀其變就行。

    而她心裡卻在忐忑,今天要討伐的是老太太,這裡的兒女,只有大姑姑才是她親生的,一會兒真相出來,不知道大姑姑會不會恨自己。

    這時,南宮昊天已經一臉疑惑的看向南宮嫿,而老太太在看到地上跪著的眾人時,只覺得渾身汗毛倒豎,身上的肉都抖了起來,雙腳發麻,瞳孔瞪大,立即先發製人的厲色道:“孫嬤嬤,雪柔,你們怎麼跪在地上,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為難你們?”

    孫嬤嬤促狹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又抬眸看見南宮嫿正一臉清明的看著自己,心中惦記著後邊又被喜媽媽抱去的孫子,在心裡掙扎了許久之後,顫抖的抬眸道:“沒有人為難我們,今天我們站出來,是來指證老太太你的,侯爺並非老太太你的親生兒子,而是妾室王雪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二叔南宮喬更不是侯府庶子,而是老太太在江西和雪柔的爹林景生懷的孩子!”

    孫嬤嬤將話一說出來,立即聽得眾人臉色大變,其中臉色變得最狠的要數南宮昊天,他這個好端端的嫡長子,突然變成了庶子,而孫嬤嬤告訴他,他竟然不是老太太的親生兒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裡,南宮昊天當即厲聲看向孫嬤嬤,沉聲道:“你說什麼?你給我仔仔細細,明明白白的說清楚,要是你們敢撒半個謊,我立馬宰了你們!”

    南宮昊天此刻已經氣得要命,可對於秘密的窺探使得他像眾人一樣揚起脖子看向孫嬤嬤,此刻他心裡真是什麼滋味都有,他心中其實早就開始懷疑老太太了,從老太太對他和南宮喬不同時開始,他就總是覺得自己不是老太太的親兒子,否則哪有母親對外人比對親兒子還好的,這無法理解。

    而南宮喬在聽到孫嬤嬤的話時,已經是滿腹怒意的看向她,指著她便怒吼道:“你胡扯什麼?我是老侯爺的親兒子,你少在那誆人,是誰指使你的,幕後主使是誰,說!”

    這時,身子已經在發抖的老太太努力壓住慌亂的心神,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用力拂掉桌上的茶碗,只聽砰的一聲,那茶碗早已碎裂在地上,砸成數片,濺起熱燙的茶花子,“孫嬤嬤,我平素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竟然幫著別人來陷害我,你說,她們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這事是不是南宮嫿主使的,是不是!”

    孫嬤嬤聽到老太太的聲音,心知道反正已經說了,便不敢抬眸看她,只是心下一橫,當即道:“我說的全是事實,我這就把當年的因果前前後後給大家講一遍,而且有朱嬤嬤給我作證。”

    孫嬤嬤說完,已經低著頭,十分仔細的把之前對南宮嫿講過的事又朝大家說了一遍,當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屋裡的有全都沸騰起來,一個個都不可思議的盯著老太太,又看向孫嬤嬤,總之,沒一個不竊竊私語開始議論的。

    此時,李銘浩和大姑姑也是滿目的驚異,大姑姑神情冰冷,迅速走到老太太身旁,擋在她面前,不讓別人欺負老太太,而她心中卻是十分的不是滋味,老太太平素只疼兒子,對她很是一般,但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這個時刻她不能不管。

    李銘浩則吃驚的看向南宮嫿,朝南宮嫿溫柔的點了點頭,以示對她的鼓勵,他早知道老太太和南宮嫿不和,如今此事鬧到檯面上來​​,他是一向支持嫿兒的。

    而聽到孫嬤嬤話的南宮昊天,此刻已經接近蹦潰的邊緣,他一把站起身,猛地扒下牆上作裝飾用的佩劍,將銀光閃閃的劍拔了出來,將那劍尖直指孫嬤嬤,沉聲道:“狗奴才,你說什麼?我親娘叫王雪?而她,已經被老太太害死了,南宮喬不是我親弟弟,而是老太太與別人偷情的野種。而那姦夫的女兒,竟然從小在侯府長大?你他娘的究竟說的是什麼!”

    南宮昊天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真相,已經顫抖得罵出了髒話,趙氏見狀,忙起身將渾身發抖的他給扶住,趕緊拂了拂了的胸口,溫柔的道:“昊天,你別著急,沒事的,就算你娘親是姨娘,你還是侯爺,你的地位無人能撼動,再說,這是她們上一輩造的孽,與你無關,你放心,我和嫿兒都會永遠支持你,我們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不!這是一種恥辱,是一種羞愧于祖宗的恥辱,我南宮昊天竟認賊做娘,還對她那麼好,孝順她那麼多年。怪不得她總把侯府的東西往二房搬,怪不得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喬弟,怪不得她只關心二房的兒女,理都不理嫿兒她們一眼,怪不得她對我那麼刻薄,原來,她根本不是我的母親,而我的母親,早被這個雙手染血血腥的惡毒女人殺死了!”南宮昊天此時已經漸漸相信孫嬤嬤的話,那提著的劍上都滴著他的汗水,看得眾人心驚膽戰。

    此時,老太太和南宮喬兩人全都異口同聲的看向南宮昊天,大聲道:“你別聽孫嬤嬤的,她在說假話!”

    “昊天,我是你親生母親,我十月懷胎把你養大的,你千萬別中了她們的計,這根本是一場陰謀。”老太太心急的看向南宮昊天,如今事情被抖出來,她必死無疑,這樣的家醜傳出去,對南宮昊天的仕途也有極大的影響,而且以後,她還有何顏面見別人?

    南宮喬也連忙跑到南宮昊天面前,拽著他的衣裳解釋道:“娘親關心我是因為我從小在她膝下長大,其實她更疼愛的是大哥你,我只是個庶子,哪有資格奪你的母愛,你別中了嫿兒的計,嫿兒見娘親要她的聘禮,心生怨恨,才想了這麼一個招對付我們,你可不能受她刺激誤會娘親!”

    南宮昊天此時已經憤怒的看向南宮喬,大掌一扯,一把將南宮喬推開,拽著地上的朱嬤嬤,厲聲喝道:“你說,孫嬤嬤說的是不是真的?”

    此刻,南宮昊天的怒意如同潮水般排山倒海的湧出來,他額頭青筋暴裂,瞳孔放得老大,眼里布滿血絲,連頭髮都在顫動,臉色深沉如烏云密布,提著劍的手一直在顫抖,目光誅譏又嗜血的盯著朱嬤嬤。

    那朱嬤嬤一看到劍,剛才又被喜媽媽訓練了一頓,老太太派人要殺她,是喜媽媽救的她,所以她自然要聽喜媽媽的指證老太太。

    想到這裡,朱嬤嬤已經厲色的看向老太太,猛地指向她,大聲吼道:“老太太,你好狠的心思,我為你辦了那麼多事,沒想到你竟找人殺我滅口,幸好喜媽媽救了我,否則現在跪在這裡的,只有我的屍體了。這麼多年來,我為你害了多少人?以前那些老姨娘肚裡的孩子,還有上次指使李嬸子、張婆子殺害禦少爺、鴻少爺一事,我為了你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沒想到你竟要殺我,你這狠毒的婦人!”

    聽到朱嬤嬤的話,眾人又是一片嘩然,這時,趙氏已經咚的一聲站起來,一雙幽冷的目光冷然看向朱嬤嬤,厲聲道:“你說什麼?上次我兒子差點被掐死,是老太太指使你,你又指使人害的?你們好狠的心,你們竟然要殘害侯府的子嗣,這究竟是為什麼!”

    “老太太的親生兒子是二爺,她一直想著把二爺的孩子過繼到侯府,讓二爺的孩子將來做世子和侯爺,既然有二爺的孩子了,哪容得下夫人你的孩子存在?你的孩子將來就是侯府世子,同時也是二爺孩子的阻礙,老太太當然要除掉他們了。否則,將來你的孩子與二爺的孩子爭家產怎麼辦?老太太真是狠毒的招,為了自己和外人生的野種,恨不得把侯府生吞活剝,再把外人引入侯府,把你們原本侯府的人趕出去!”朱嬤嬤是清楚裡面的內情的,所以在聽到趙氏指責後,立即仰著頭說了實話。

    畢竟,喜媽媽除了對她有救命之恩,還有其他許多的承諾,而且老太太本就心狠手辣,要派人殺她,如果她再不指證老太太,不削弱老太太的勢力,她即使逃過一劫,將來還是會死。

    與其垂死掙扎,不如與大小姐聯合,指證老太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聽到兒子差點死於朱嬤嬤之手時,南宮昊天此時已經渾身冰冷,猶如一塊鐵石一般散著厚重的寒光,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老太太,你竟讓我害我的兒子?”南宮昊天此時,手中的劍已經對向不遠處的老太太,而宗族裡的人都沒人攔他,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老太太實在太過分,竟然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這樣的人,真該千刀萬剮。

    此時,朱嬤嬤又指向老太太,咬牙道:“當年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就搶了王雪的孩子來養,而那個孩子就是侯爺,王雪也被你殺死,屍體扔去了亂葬崗,你還騙老侯爺王雪是病死的,你的心腸何其狠毒,那可是侯爺的親生母親!你自己和男人偷情懷孕也就算了,還接我姐姐去陪你散心,騙老侯爺我姐姐懷孕,最後把我姐姐禁錮起,當時我就與我姐在一起,這一切的內幕我都十分清楚。後面你生下南宮喬,就哄騙侯爺說是我姐姐生的,沒想到後面你把那姦夫林景生和我姐姐全殺死了,我要不是害怕你的手段,早就想揭發你了。那江西鎮山村的每一片土地我都十分熟悉,因為我和我姐陪你在那里呆了將近一年,如果老爺不信,我們就再去江西走一趟,問一下那些淳樸的村民,當年是不是有個富貴的女人在那些生下一個林景生的野種?鎮山村山高皇帝遠,你的事情當然沒傳到京城來,卻逃不過我和孫嬤嬤的眼睛,我們這是替天行道,老太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朱嬤嬤悲憤的說完後,眼裡已經浸著陣陣熱淚,她與朱姨娘雖不是親姐妹,但兩人的感情也勝於親姐妹,她不是不想報仇,而是根本沒能力報仇,也沒能力指證,老太太可是高高在上的侯爺夫人,誰敢得罪她,誰又鬥得過她?

    她怕還沒報仇人就沒命了,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在老太太身邊活得像條狗似的,就為了等這一天,把她的罪行揭發出來。

    朱嬤嬤機關槍似的掃射完,老太太氣得大聲呼喊,搥胸頓足的道:“反了反了,你們一個個都反了,南宮嫿,你心思太歹毒了,竟然買通她們來陷害我,昊天,你可千萬別聽她們的,這一切都是你女兒胡亂編排的!”

    而南宮嫿只是靜靜的看著老太太,一言不發,慢慢喝著茶看她的表演。

    這時,邊上的林雪柔在聽到老太太殺了自己的親爹時,立即瞪大眼睛,憤怒的盯著老太太,沉聲道:“什麼?我爹竟然是你派人推下懸崖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還撫養我,你這個賤婦,不要臉的女人,你還我爹的命來!”

    林雪柔此時已經瘋狂的盯著老太太,雖然爹爹死的時候她還很小,但是得知父親是眼前的女人所殺,她氣得想撕了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閃爍的看了眼林雪柔,忙道:“虧我養你這麼多年,待你不薄,如今你竟跟著外人一起串通,想陷害我,這些年來,難道我養了頭白眼狼?”

    這時,林雪柔已經抱緊俊哥兒,恨恨的盯著老太太,一臉陰沉的道:“你等我不薄?你哪次不是利用我,你對我好是不是出於對我爹的愧疚?你回京城後沒幾年我爹就死了,你是覺得對不起他才撫養我的吧。呵,我真不敢相信,像你這種叫下人殺我俊哥兒的女人,會那麼好心的撫養我,你肯定是怕自己良心不安,殺戮太多,撫養我以求心安罷了。表哥,我已經想通了,我不想嫁給你了。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就在幾個時辰之前,老太太為了讓我嫁給你,讓孫嬤嬤領著兩個婆子來找我,她們拿著刀子和白綾,要殺死我的俊哥兒,說只有殺掉俊哥兒,我才能嫁給你。當時我後悔了,極力的反抗,不讓孫嬤嬤動手,說我不嫁給你了,讓她們放俊哥兒一條生路,誰知她們還是用白綾套在孩子的脖子上,差點就把俊哥兒勒死,幸好大小姐及時趕到救了俊哥兒,否則,我也活不下去了!”

    林雪柔說完,抱著俊哥兒就開始哭了起來,這下子,三人同時指證老太太,此時的老太太,已經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所有人都鄙夷的看著她,一個個張口就罵了起來。

    “如此老婦,真不要臉,竟然搶奪王雪的兒子,怪不得當年王雪那麼美貌,可沒多久就死了,原來其中還有這一出。”

    “沒想到南宮喬竟是貨真價實的野種,是林景生和老太太的兒子,這老女人就那麼不要臉,寂寞到找野男人的地步?真是南宮家的恥辱,南宮家族從來沒出過這種人,她真是喪盡天良到家了!還想害侯府正宗的嫡子,真是蛇蠍心腸的老婦,這二房算什麼東西,根本不是我們南宮家族的人,我建議,把二房趕出去,別讓他們髒了我南宮家的臉!”

    這時候,所有人都憤憤不平的盯著老太太,南宮昊天已經氣到極點,一氣到極點,他竟然不像剛才那麼憤怒了,神色也慢慢平靜下來,只是十分陰冷的盯著老太太,沉聲道:“我的好'母親',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昊天,這是她們在撒謊,根本不是真的,你別信她們的謊話。孫嬤嬤、朱嬤嬤,我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什麼要背叛我,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老太太淒厲的指著孫嬤嬤,此刻,只有南宮蕊兒、南宮喬柳氏和大姑姑守在老太太身邊,除此之外,所有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吃了。

    這時,朱嬤嬤一看到柳氏,卻想起一個事,又道:“還有,當時夫人原本不會早產,是柳夫人在侯夫人的糕點和茶裡下了催產藥,才使得夫人早產。幸好夫人命大,身子又被大小姐調理得好,所以即使被下催產藥,也順利的將孩子生了下來,要換作其他人,肯定早就在難產過程中一屍兩命的死去了。”

    朱嬤嬤的話說得柳氏心裡一驚,她緊緊咬著下唇,趕緊搖頭否認,“你胡說,我沒有,你別栽贓到我這裡來!”

    而柳氏的話很明顯沒有底氣,面對朱嬤嬤強烈的控訴,她卻是心虛的低下頭來。

    “要我拿出證據麼?我這裡有一包催產藥,這樣的藥,你府裡多的不是。”朱嬤嬤說完,把懷中的一包黃色紙包扔到地上,紙包一散開,就露出裡面的藥來。

    此時,老太太感覺天都快塌了下來,每人都像看仇敵一樣盯著她,個個鄙夷的眼神都快把她殺死,她不能承認,她一定要咬牙反對,想到這裡,她又犯渾的癱坐在主位上,大聲道:“光憑你們幾人之言能證明什麼?有催產藥又能證明什麼?我還是侯府老夫人,我的地位你們誰也撼動不了,昊天是我的親兒子,你們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看到老太太耍賴不認帳,眾人都只覺得她更無恥,此時,南宮昊天眼神已經冷如寒冰,手中的劍恨不得殺了老太太,他一雙鷹眸十分的銳利,盯得老太太一臉膽寒。

    正在眾人陷入困境,要想辦法讓老太太承認時,南宮嫿則不緊不慢的站起身,冷笑著看向老太太,用十分溫柔的聲音道:“祖母,是真是假,滴血驗親不就明白了麼?”

    南宮嫿冷不防的一提醒,眾人立即像打了雞血似的,紛紛盯著第太太,厲聲道:“對,就要滴血驗親,讓昊天和南宮喬滴血試試,看與老太太的能融合不。能融合,就表示是老太太親生,不能融合,就不是!”

    只要滴血驗親,一切都將化解,老太太並非南宮喬的生母,如果兩人的血能融合,不就證明了她偷情的事?

    這時候,要滴血驗親了,老太太和南宮喬對視一眼,兩人的心理防線都傾刻瓦解,一旦滴血,所有真相都會出來,兩人急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媽媽,快去準備滴血驗親的東西,驗清楚,如果二叔真是別人的兒子,那就不好意思,只能​​把二叔一家送去官府了,冒充侯府子嗣的罪名,可不小,是要全家殺頭的!”南宮嫿不緊不慢的又來這一句,卻聽得老太太一顆心都燃燒起來。

    她知道南宮嫿明著在和喜媽媽說,實則在威脅自己,想到這裡,她已經不顧不管,破罐子破摔的一把站上前,冷聲道:“是!侯爺不是我親兒子又如何?喬兒是我和林景生生的又如何?我是侯府主母,妾室王雪竟比我先生出兒子,我這個主母還怎麼存活?我不除掉她,我自己就要被人除掉,高門大戶哪家沒有這些事,這算什麼?老侯爺自己沾花惹草,對我不忠,一下子納了十門小妾,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們這些臭男人,成天只知道納小妾,你們可知道正室的痛苦?我就要背叛他,我要給他戴一頂綠帽子,讓他後悔。憑什​​麼他能納妾找女人,我們女人一輩子就只能守一個男人生活?我不服氣,我不甘心,我要狠狠的報復他!”

    老太太氣惱的說完,一雙眼睛狠狠射向南宮昊天,看到南宮昊天,她彷彿看到當年的老侯爺,只覺得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她都是被逼無奈的。

    聽到老太太自己親口承認,南宮昊天此刻已經冷冷挑眉,恨恨的看向她,“你說什麼?是你殺了我的生母王雪,是你殺了她!”

    “是,是我又怎麼樣,王雪那個賤人,生得一副狐媚子樣,專門勾引男人,一進家門就把我夫君勾引得團團轉,這樣的狐狸精我不除掉,難道等她搶了我的地位才除掉?怎麼可能!”老太太冷哼一聲,不屑的看向南宮昊天。

    “你這個殺人兇手,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本侯就替我娘報仇,本侯要殺了你!”南宮昊天說完,已經握起劍,一步上前,將手中的劍狠狠刺進老太太心臟處!

    這一刻,所有人都慌了,可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宮昊天的劍已經刺進老太太身體裡,不過卻刺偏了,不在心臟上,只是此時的老太太已經疼得滿頭大汗,無聲的指著南宮昊天。

    南宮嫿在後邊一抬眸,立即上前朝南宮昊天道:“爹,你快停手,為了她這樣的人臟你的手,值得嗎?”

    南宮嫿說完,立即把南宮昊天推開,自己則命人把老太太扶住,迅速移到里屋的床上去,老太太千萬不能死,她如果死了,爹爹的仕途會受到影響,娘親好不容易才崛起,可不能就這樣跟爹爹回鄉丁憂。

    老太太再該死,可也不能這麼死,到時候幾個姐妹的婚嫁都得暫停,她倒不擔心這個,擔心的是三年之後,爹爹能否再入朝入官,要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兩個弟弟以後又怎麼辦?

    老太太這種人是不能死的,所以她一定要救活她,讓她生不如死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而這時的南宮昊天,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即朝身後的眾人無奈的攤了攤手,道:“今天我侯府,又讓各位看笑話了,各位宗親,請暫時離開侯府,我不想這污濁之地污染了你們的眼睛,侯府的事我自會處理,也請大家替我保守一下這件事,等老太太醒來之後,再說。”

    各位族親一個個忙站起身,朝南宮昊天拱了拱手,在心裡唾罵一記老太太后,一個個就離開了侯府。

    這麼大的事,不傳出去是不可能的,南宮昊天已經不怕人家怎麼傳了,只是,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救活老太太,老太太不能那麼輕易的死了,她應該受到更重的懲罰。

    等南宮嫿將老太太的衣裳撕開之後,發現那隻是個小小的傷口,因為是冬天,老太太穿是太厚,裡面還有一件護甲,所以父親的劍只給她刺了點皮外傷,所以她只給老太太擦了點金創藥,就把她扶著靠在床欄上。

    見只是小傷,南宮昊天這才鬆了口氣,慶幸自己剛才沒用全力,而保住老太太命的,就是她穿在裡面的護甲。

    南宮嫿命人將老太太的護甲脫下來後,發現這護甲竟是用銅絲做成的,十分的堅韌,想來,老太太早做好了準備,怕人刺殺,所以才弄了這麼一件護甲在裡頭。

    這倒是個好東西,她可以把護甲改良一下,平時上街的時候可以穿穿,說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老太太的傷口太淺,她這時候想裝昏倒都不可能,南宮家其他幾房的人都陸續離開,只剩大姑姑和南宮喬這兩房,大姑姑和李銘浩一直守在老太太身側,而大姑姑並未有想像中的憤怒,她反而有些羞愧的看向南宮昊天。

    畢竟,自己的娘親做了那麼多惡事,她根本沒資格怪南宮昊天,一切都是娘親的錯,連她都覺得實在沒臉。

    李銘浩始終關心的看著南宮嫿,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移動,而老太太只傷著皮外傷的事,南宮昊天也派人去傳達各位宗親,大家這才鬆了口氣,畢竟侯府倒台,對他們也有太大的影響,他們也不希望侯爺倒掉。

    老太太此時倚靠在床頭,看到南宮喬跪在地上,其他人都一臉鄙夷的盯著她,尤其是林雪柔已經像看猴兒一樣的盯著她,眼裡全是恨意,她便冷笑一聲,道:“你少得意!你也不是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人參哪裡來的,那是你相好在山上挖的,你卻從他那裡偷來了​​,你小心一踏出侯府,就被你相好一刀砍死,那可是人家大戰黑瞎子得來的,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這話說得林雪柔臉紅心跳,而南宮昊天見老太太說話中氣十足,哪像中了劍的樣子,便看向身側的南宮嫿,道:“嫿兒,派人把老太太送回興安堂,再派人守住興安堂,讓她一輩子都不得出來,吊著她一口命,別讓她死了,也別讓她活得太高興。以後侯府的一切都與老太太無關,她不再是侯府主母,一切侯府事務由夫人與嫿兒一齊管理!”

    南宮昊天的話,意味著老太太的徹底倒台,老太太犯了那麼多的錯,死一​​百次都不為過,但她不能死,南宮昊天便將她軟禁,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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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嫿兒胎記氣死珏兒


南宮昊天說完,滿臉慍怒的看向老太太,那波瀾無驚的眼神透著無比森寒的戾色,彷彿要將老太太看穿一般,他情願老太太是因為偏心,而不是因為其他,沒想到,卻真的如他猜想一般。

    老太太聽到南宮昊天的命令,仍舊看不清目前的形勢,一雙眼睛頤氣指使的看向南宮昊天,冷冰冰的道:“我是侯府老夫人,你憑什麼軟禁我?你就不怕傳出去外人說你不孝,你就不怕搭上你的官聲?”

    南宮昊天則滿目陰冷的睨向老太太,嘴角勾起一縷諷刺的冷笑,“本侯倒真不怕傳出去,畢竟本侯是受害者,要是讓外人知道,你與南宮喬都只有死路一條,對了,從今以後南宮喬與不是我們南宮家族的人,他姓林,是你和別人的私生子,你好自為之,切莫做出讓本侯為難的事,本侯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

    “你還真別裝出一副大仁大義的模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你怕我死,怕我死掉你就要回鄉丁憂三年,到時候你的兒女婚事就得暫緩,南宮嫿也要十七歲才能出嫁,呵,你要敢傷害喬兒,我就死給你看!”老太太猛地站起身與南宮昊天對視,囂張氣焰不減,只是,如今所有人都鄙夷的看著她,讓她覺得臉上無光,根本不想看任何人。

    南宮昊天不憤怒,只是滿目陰沉的盯著老太太,然後朝身後的人遞了個眼色,南宮嫿便領著眾人暫時退了出去,估計爹爹有話要對老太太說。

    等眾人退了出去之後,屋子裡只剩下南宮昊天和老太太,他冷冷看向老太太,眼裡卻是一抹無比心痛的神色,“從小我就十分尊重你,在侯府尊你為老太太,所有人對你畢恭畢敬,你過得逍遙自在,有權利有金錢,還有一個愚蠢兒子的尊敬。我對你並不差,你為什麼始終要偏向二房?難道你認為二房經商比我從政還要好?難道就因為他是你親生兒子,所以你就置我的付出於不顧?我曾經三番五次的思考,我前世究竟造了什麼孽,竟得不到母親的喜歡。所以我努力的考科舉,謹慎為官,處處孝順你,為的就是得到你一句讚賞,沒想到,我的付出,還是比不過你的親兒子,哪怕他是個窩囊廢!你得到今天的下場,都是你自已造成的。嫿兒原先對你孝順無比,你為了和慧清爭權奪利,為了貼補南宮蕊兒,處處想著鑽營我兒的東西,你怎麼就那麼貪心?你吃的是素、念的是經,做的卻是豬狗不如的事兒,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我南宮昊天的恥辱。從此,我沒有你這個母親,待我徹底查清楚後,你就沒資格做侯府的老夫人,我的生母是王雪,她才應該享受你曾經享受的,你才應該去受她的苦!”

    聽到南宮昊天掏心掏肺的話,老太太先是一愣,隨即覺得一顆心抖得厲害,可還是板著一張臉,嘴硬的道:“你可真正對你弟弟好?我多次要你給他官做,你有沒有允他?你就壓著他不讓他進入官場,讓他永遠被人瞧不起,你沒有拿真心對你弟弟,日防夜防,我為什麼要拿真心對你?你別忘了,我雖不是你生母,卻是把你撫養長大的人,生恩不如養恩,我養育你成材,你如今就這樣對我?就算我殺了王雪,我也沒錯。要不是我殺了她,如今你和你弟弟一樣,是個不成器的庶子,你的嫡長子和侯爺之位,都多虧了我。你心裡恐怕也是慶幸的吧?慶幸我殺了你的娘親,這樣你才能坐上今天的高位。我是你的恩人,你應該感激我,而不是困著我,你若是有點良心,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我們還是相親相愛的好母子! ”

    南宮昊天則冷笑的勾起唇角,不可否認,老太太后面的話對他產生了些波動,的確,如果沒有老太太,他不可能成為侯爺,但是,殺母之仇豈會因為高位而放棄?

    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會怎麼選,是選擇做這個侯爺,還是擁有母親做個普通的庶子?看著老太太疼愛南宮喬的樣子,南宮昊天這才發現,他這一生從未擁有過真正的母愛,只是這是一道極為難的選擇題,他登時不知道如何選了。

    “當這事沒發生過?你當本侯是傻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抹殺你殘害別人性命的事實?如今你的事蹟已經傳了出去,你認為你還有臉見人?如果本侯是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出去。母親,你還是這麼的執迷不悟,本侯和你根本沒共同語言,你就安心的呆在興安堂,如果覺得那裡住著不合適,本侯不介意把你送去家廟,那裡更為清淨,人煙也更稀少,你好自為之!”

    南宮嫿森寒著一張臉,在寒測測的說完之後,怒地拂袖,轉身大步踏出了主屋,出了主屋,南宮昊天已經看到滿屋子跪著的婆子嬤嬤。

    此時,朱嬤嬤、孫嬤嬤、林雪柔等人全都跪在地上,一個個驚恐的看向南宮昊天,生怕他會用劍殺了她們,孫嬤嬤已經手腳冰涼、朱嬤嬤則是眉毛在跳動,林雪柔緊緊護著俊哥兒,臉色也十分的蒼白。

    南宮昊天嫌惡的掃了幾人一眼,目光最終停到林雪柔身上,一臉寒澈的道:“有些話本侯不想點明了說,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本侯的表妹,本侯也不認識你,你在江西做的事自己心裡清楚,本侯不喜歡臟東西,收拾好你的包袱,去帳房支五百兩銀子,自己離開侯府,別讓本侯為難!”

    南宮昊天已經算仁至義盡的了,面對姦夫的女兒,他沒有懲罰她,反而給了她銀子,聽得林雪柔尷尬的慚在原地。

    這麼說,她在江西和男人苟且的事,都被南宮昊天知道了?他到底知道多少?在表哥心中,她曾經是那麼的冰清玉潔,沒想到如今,竟成了這種局面。

    “從此斷絕關係,永遠不得相見,來人,帶林姑娘去收拾東西,別說本侯認識她!”南宮昊天已經冷冰冰的再次出聲。

    這一次,林雪柔已經幽幽的站起身,神情呆滯的看向前方,輕聲喃道:“從此斷絕關係,永遠不得相見,表哥,都是我的錯,是我癡心妄想,是我爹犯了大錯,如今,該由我替他還的時候到了。怪不得我的命運會這麼多舛,原來這一切都是報應啊,哈哈……表哥,以後和表嫂好好的過吧,我這就走。”

    林雪柔無聲無自息的說完,領著俊哥兒跟在婆子的後邊,深埋著頭,好像十分羞愧的樣子,畢竟她一直欺騙南宮昊天自己十分清白,沒想到她與野男人媾和的事竟讓表哥知道了。

    如今,她哪裡還有面目見人,能有銀子領,已經夠她滿足的過許多年了。

    在婆子們領著林雪柔走後,南宮嫿特意囑咐了一下何然,讓他以自己的名義再給林雪柔一千兩銀子,並警告林雪柔,從此都不得踏進南宮府半步!

    如果不是自己阻止,恐怕林雪柔已經默認老太太殺她的孩子,然後來侯府做妾,爭奪母親的寵愛,更要鬧得家宅不寧了,她如今給她一千兩銀子,也不過是兌現自己說的承諾,林雪柔指使了老太太,她就會實現承諾,不會做食言的人。

    處置掉林雪柔後,南宮昊天冷地抬眸,再看向渾身發抖的朱嬤嬤和孫嬤嬤,突然大喝一聲,厲聲道:“你們兩個,竟為老太太做幫兇這麼多年,敢殘害我的孩子,我會讓你們後悔一輩子。來人,把她倆帶給陳伢子,由他運去邊疆做苦力!”

    “啊,老爺,不要啊!”到邊疆做苦力,又是兩個老婆子,朱嬤嬤和孫嬤嬤都嚇得趕緊伏下身子給南宮昊天磕頭,要知道,去做苦力只有死路一條,只是死得早與晚的問題,而且,那些大多數是男人,在看到她們兩個老婆子後,會飢不擇食的撲上去姦淫她們,哪怕她們是老人也不會放過。

    “老爺,求您開恩,我們年紀大了,受不得這個苦,求您行行好,饒了我們吧。”

    “大小姐,你不是說會幫我們的麼,麻煩你給老爺求求情,我們不想去邊疆,我不想死!”這時,孫嬤嬤像逮到救命稻草一般扯著南宮嫿的裙角,可站直了的南宮嫿卻一動也不動的垂下眼眸,一雙眼睛冷然的看向孫嬤嬤。

    這記眼神,看得孫嬤嬤渾身發抖,這麼說,大小姐食言,根本不想救她們?

    南宮嫿豈不知道,她們今天能背叛老太太,明天就能背叛自己,而且父親是怎麼都要懲罰她們的,她們如果仍留在京城,只要沒死,就會心懷怨恨,到時候,後患無窮。

    “孫嬤嬤,我也無能為力,實在是你們作的孽太深,誰讓你們給我娘親下催產藥,又企圖掐死我弟弟的?以前你們為老太太除掉的姨娘和孩子不少吧,這一天,都是你們罪有應得,怪不著旁人!”南宮嫿冷冰冰的出聲,她可不打算放過這兩個殘害自己弟弟的老貨,她們認罪不過是因為中了她的計,如果她不設計,她們恐怕難得認罪。

    “大小姐,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食言啊,這樣以後還有人替你辦事麼?你承諾過,如果我們指證老太太,你會放過我們的,難道你真的那麼狠心?”此時,孫嬤嬤已經抬手指著南宮嫿,南宮嫿都饒林雪柔了,卻為何不饒她們?

    南宮嫿則微微瞇起眼睛,眼裡透著一股令人看不清的光亮,在聽完孫嬤嬤的話後,微微勾起唇角,便道:“既然你拿承諾來壓我,那好,我就幫你們一次,以後我們各不相欠。爹爹,嫿兒覺得,送去邊疆實在太殘酷了,要不,把孫嬤嬤和朱嬤嬤安排去興安堂,由她們貼身伺侍老太太?”

    南宮昊天不知道南宮嫿打的什麼主意,不過看到女兒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只是短暫想了下,便點頭應下此事。

    此時,孫嬤嬤和朱嬤嬤兩人都不知道是喜是憂,雖然撿回一條命,可她們才背叛老太太,如今大小姐又讓她們伺侯老太太,那她們又如何面對老太太,以後興安堂還不鬧得瘋起來,老太太肯定會藉此機會找她們發難。

    “你們不用擔心,老太太的人我全會調走,重新安排人守著興安堂,以後你們兩,就安心的伺侯老太太,切記,不能讓她死掉,但也不能活得太開心。 ”南宮嫿湊近孫嬤嬤,一字一頓將話說了出來。

    聽了南宮嫿的話,孫嬤嬤算是明白一些,南宮嫿要她們去折磨老太太,只是折磨,卻不讓老太太死。

    如今,事情都到這個份上,她們哪還有選擇的餘地,只好畏畏縮縮的跟在南宮嫿身邊。

    處理好林雪柔幾人後,南宮昊天便趕去鳳莛軒,去看兒子了。南宮嫿則領著人,押起老太太直往興安堂而去。

    在幾個時辰之前,老太太還意氣風發的坐在興安堂,朝她頤氣指使,還想貪墨她的聘禮,如今,當她再回來時,卻是被人押進來的,而押她的人,竟是孫嬤嬤和朱嬤嬤,想來真諷刺!

    “祖母,對嫿兒的處理還滿意麼?”南宮嫿微笑的看向老太太,該是她與老太太深談的時候了。

    老太太冷笑著瞪了南宮嫿一眼,一把掙脫朱、孫兩人的箝制,眼神無比陰冷的看向南宮嫿,“這一切都是你設的計,對不對?”

    南宮嫿朝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喜媽媽立即把眾閒雜人等譴了出去,此時,漆黑的房間裡只剩下南宮嫿、老太太與隨時守在南宮嫿身邊的喜媽媽。

    南宮嫿無聲無息的端坐到老太太對面的椅子上,淡淡笑道:“祖母何須明知故問,只是,你高估了孫嬤嬤忠誠度,是她們自己要選擇背叛你的,可見你有多麼的不得人心,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哼,小蹄子,你別得意,我總有出去的那一天,而你,將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老太太死到臨頭還不忘威脅南宮嫿,繃著一張臉,極其難看。

    南宮嫿豈會受老太太的威脅,當即朝喜媽媽看過去,道:“媽媽,人換好了嗎?”

    “回大小姐,正在清理,老太太興安堂以前的人手全部清理出府,該發賣的發賣,該處置的處置,該送官的送官,一個不落,就留下孫嬤嬤和朱嬤嬤。何然已經從鳳莛軒調了丫鬟婆子過來伺侯老太太,他也派了護院特別守護著興安堂,相信這裡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當然,也飛不出去!”喜媽媽一向討厭老太太,所以這話說得也陰陽怪氣的,聽得老太太臉色發青,恨不得吃了喜媽媽。

    南宮嫿讚賞的看了喜媽媽一眼,道:“做得好,該有的打賞可別少了,他們替我辦事,我可不能刻薄他們。”

    南宮嫿這是在諷刺老太太,老太太平時對下人呼喝慣了,要人家辦事,不僅給的打賞少,而且還經常剋扣下人的銀錢,老太太這輩子就是太摳門又貪財,才敗得那麼快。

    南宮嫿說完之後,命喜媽媽將門打開,此時,孫嬤嬤已經提著晚飯走了進來,而老太太在看到孫嬤嬤的時候,恨不得把她撕了咬了,一雙眼睛就那麼仇恨的盯著孫嬤嬤。

    孫嬤嬤看到朝自己咬牙切齒的老太太,神情有些羞愧,然後戰戰兢兢的走到老太太身旁,將食盒放下,這時,一臉陰冷的朱嬤嬤則走了進來。

    “晚飯時間到了,你們服侍祖母用膳,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南宮嫿說完,領著人退出了房間,站在門外,透過窗戶,她看到老太太一臉陰鷙的盯著自己。

    老太太看到門外眼裡帶笑的南宮嫿,只覺得這就是個惡魔,才十四歲的年紀,心智竟然比中年人還成熟,行事手段都帶有心機,這樣的女人,若是成了世子妃,將來能混到何種程度,她不敢想像。

    “老太太,還在看什麼?過來,吃飯了!”朱嬤嬤這時揭開那食盒,冷冰冰的睨向老太太。

    老太太見平時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朱嬤嬤竟然對自己大呼小叫,當即一掌拍在桌上,朝她冷聲道:“朱嬤嬤,你竟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你活膩了?來人,給我掌她的嘴!”

    老太太喊完,門外卻並無一人進來,如果是以前,早有人衝進來打朱嬤嬤了,可此時,門外只有兩名陰沉著臉的老婆子侯在那裡,她們是鳳莛軒的人,哪裡會聽老太太的話,兩人眼裡都有著濃濃的鄙夷。

    而南宮嫿仍站在窗外,就那麼冷冷的盯著老太太,盯得老太太背脊發涼,恨不得南宮嫿快點離開。

    見沒有人衝進來,朱嬤嬤開始還有些忌憚,這一看,老太太是徹底失勢,大小姐徹底起來了,她當即捂著嘴哈哈大笑,一臉嘲弄的看向老太太,陰測測的道:“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侯府主母?老太太,難道你還看不清楚如今你自己的地位?你連一個奴才都不如,快,來吃點飯,咱們可不能讓你死,要讓你好好的活著。大小姐可說了,你若敢自殺,你的兒子南宮喬、孫子孫女會立刻沒命,你想用死來威脅咱們,那是不可能的!”

    “什麼?南宮嫿,小賤人,算你狠!”老太太本想用絕食來抗議,好讓南宮昊天放她出去,誰料南宮嫿竟拿二房的人來威脅她,她氣得猛抽了口氣,直直的朝那食盒走去。

    當她湊近食盒時,立即聞到一股子餿味,當即盛怒的看向朱嬤嬤,“你們……竟然給我吃餿飯餿菜?你們還是不是人,我是侯爺的親娘,你們竟然這麼對我,拿出去,我不吃,給我重做新的來。”

    老太太說完,嘩啦一下子將桌上的食物揮到地上,她則恨恨的指著外頭的南宮嫿,扯開嗓子就大罵起來,“南宮嫿,你這個不孝孫,你竟然這樣對我,你會遭報應的!”

    南宮嫿不怒不慍,只是淡然的看著老太太,這時,外面已經響起南宮蕊兒的聲音,南宮蕊儿知道老太太有難,立即力破眾人想要闖進來,護院們全都攔著南宮蕊兒,不讓她進來。

    “祖母,我是蕊兒,你怎麼樣了?”南宮蕊兒還算有點良心,知道祖母有難,竟迅速趕了過來,想救老太太。

    老太太在看到孝順的南宮蕊兒後,心裡終於得到一些安慰,看向南宮嫿就諷刺道:“果然,親生的跟別人的種就是不一樣。”

    這時,南宮嫿則掃向南宮蕊兒,見她滿目憤怒,便道:“放她進來!”

    南宮嫿一聲令下,何然的人便將南宮蕊兒放開,南宮蕊兒得到解放,立即衝到老太太房門口,此時,兩名婆子已經將她攔住,不讓她進去,急得她直跺腳,“你們放開我,我要救我祖母,祖母,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你才是侯府最大的,這是你的地方,她們憑什麼敢!”

    南宮蕊兒說完,狠厲的看向南宮嫿,指著她就罵道:“小賤人,一定是你,你心腸真是狠毒,竟然這樣對祖母,難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快放祖母出來,這是她的地盤,你們都得給我滾!”

    聽南宮蕊兒的口氣,這裡彷彿成了她的家,她才是侯府的大小姐,南宮嫿星眸冷抬,紅唇輕啟,一字一頓冷聲道:“你叫我滾?你確定?”

    “是的,我就是叫你滾,南宮嫿,你快帶著你的人滾出興安堂,這不是你的地盤,你少在這囂張,我才是祖母的孫女,這是我和祖母的地方,你趕緊滾遠點!你和你那賤娘都給我滾,你們才是侯府的外人,賤人賤人,你和你娘,還有你兩個該早死的弟弟都是賤人,我詛咒他們長不大!”南宮蕊兒雙手叉腰,豎著眼睛,朝著南宮嫿就劈裡啪啦趕了起來。

    聽到南宮蕊兒對自己母親及弟弟惡毒的詛咒,南宮嫿此時十分陰沉的看了下自己潔白的手指,紅唇浸著縷縷寒冰,看向身後的喜媽媽,沉聲道:“竟敢詛咒我弟弟,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種拉過來,給我狠狠的掌嘴!”

    說完,喜媽媽身後的兩婆子已經迅速上前,把還在嘴硬的南宮蕊兒一把拖到南宮嫿面前,喜媽媽一腳踢過去,南宮蕊兒便跪到地上,這時,春、夏兩婆子已經勾起南宮蕊兒的下巴,一人往手心吐了記口水,輪起巴掌就朝南宮蕊兒打過去。

    “啪!”只聽啪的一聲,南宮蕊兒臉上當即挨了一掌,她痛得慘叫出聲,聽得屋裡的老太太心如刀絞,她想跑出去護南宮蕊兒,卻被孫嬤嬤、朱嬤嬤拽住,只能朝南宮嫿破口大罵道:“南宮嫿,你放開她,你這個狗東西,豬狗不如,那是你妹妹,你竟然這樣對她。”

    這時候,南宮蕊兒仍在遭受啪啪的巴掌,她兩邊臉當即腫了起來,南宮嫿則毫不心疼,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三番五次覬覦她的聘禮,不給點教訓怎麼行,當著老太太的面打南宮蕊兒,才是真正的切老太太的膚。

    老太太只覺得打在蕊兒的身,疼在她的心,可她此刻卻沒辦法救南宮蕊兒。

    南宮嫿吹了吹指甲尖上的一片小紅葉,無神的看向老太太,有些疑惑的道:“什麼?你說她是我妹妹?我可沒有這樣的妹妹,我有雪兒、珏兒、怡兒這些妹妹,就是沒有蕊兒這個妹妹。她父親叫什麼?他父親是誰生的,是老太太你和林景生的私生子呀,這一切都是你作的孽,今天報應到你孫女身上,你還敢說她是我妹妹,我可沒有​​這樣無恥無情無義冷血的妹妹。”

    這時,春婆子對準南宮蕊兒的臉,又是啪的一巴掌,這幾巴掌都打得很重,南宮蕊兒嘴角當即溢出一抹烏血,她一雙眼睛只是仇恨的瞪著南宮嫿,此時的南宮嫿,強大得令她心驚,可她還是不服氣,憑什麼,這是祖母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地方。

    這時,南宮嫿朝春婆子揮了揮手,春婆子這才停止手中的動作,而南宮蕊兒依舊不怕死的蹭地起身,朝南宮嫿罵道:“今天的仇,我南宮蕊兒永生難忘,南宮嫿,你給我等著!還有,你們在這裡撒完了野,打完了我,可以滾出興安堂了吧?”

    南宮蕊兒反客為主的話讓眾人聽了都十分的不悅,她好像忘了,這是大小姐的家,與她沒半毛錢關係。

    “南宮蕊兒,該滾的是你,這裡是侯府,是我南宮家,你一個外人,還敢在這裡囂張。來人,把南宮蕊兒的東西收拾好,連她一起一併扔出府,別讓她再來侯府搗亂。”南宮嫿可沒那麼好的耐心,她也從不承認她是什麼好人,她對朋友會付出一百倍的真心,哪怕死都不怕,但是對敵人,她也不會心軟。

    對南宮蕊兒和老太太這種永不知足的人,你要是心軟饒了她們,下一次就等著死期的到來,所以,南宮蕊兒絕對不能留在侯府。

    “什麼?你竟要趕我走?我不走,這是祖母的地方,我是她最疼愛的孫女,憑什麼是我走,你為什麼不走?我要守著祖母!”南宮蕊兒咬牙不想走,此時,喜媽媽已經命人去屋裡收拾她的衣裳首飾,其他人則架著她。

    沒幾下,下人們就收拾好南宮蕊兒的東西,當著滿目陰鷙的老太太的面,將南宮蕊兒和她的包袱扔了出去。

    接著,南宮嫿跟在南宮蕊兒的身後,看著她被人拽到侯府大門處,南宮蕊兒被拽到大門處時,還來不及說話,眾人已經將她扔了出去。

    一扔出去,下人們就將大門牢牢的關上,那南宮蕊兒卻仍上死心的在門外大叫,一邊拍著門一邊叫嚷起來,“南宮嫿,你這個不得好死的惡毒女人,你竟然趕我走,我要見祖母,你沒權利這樣對我!”

    這時,一名看不下去的下人猛地將門打開一個小角,朝南宮蕊兒劈頭蓋臉的罵道:“吵什麼?你還是去你家看看,免得去晚了什麼都沒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說?”南宮蕊兒驚恐的看向那小廝,心裡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還能為什麼?你爹已經不是我們南宮家族的人,那麼我們自然要收回送給你們家的寶貝,這還不算抄家呢,將來抄家,有你們好受的。”那小廝冷冷丟下這句話,就將大門關上。

    南宮蕊兒意識以情況不妙,哪還敢吵,立即抱著包袱朝城郊跑去。

    宗族與二房的人全離開,南宮嫿這才鬆了口氣,這一仗,她算是贏了,不過也打得十分艱辛,老太太等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而派人去二房收回東西的並不是她,而是爹爹,看來,爹爹也很討厭南宮喬,準備把以前老太太偷偷運給二房的寶貝全收回來,這下子,娘親的嫁妝算是全回來了。

    累了一天了,南宮嫿來到鳳莛軒休息,這時候爹爹已經回清墨軒寫公文去了,終於軟禁了老太太,趙氏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哄了下兩個兒子,就命人準備浴桶,準備沐浴。

    像想起什麼似的,她看向南宮嫿,朝她微笑的道:“要不嫿兒,你也在我屋裡沐浴,咱倆一人一隻浴桶,咱們娘倆好久沒有像小時候那樣一起沐浴了。”

    南宮嫿不由得想起她還在很小的時候,那時娘親還沒生病,經常給她洗澡,對她十分體貼關心,想到這裡,她就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下人們打水將浴桶填滿後,趙氏往裡面撒了許多馨香四溢的玫瑰乾花瓣,笑瞇瞇的看著下人們給南宮嫿寬衣。

    給南宮嫿寬完外衣後,趙氏便把下人們全譴了出去。

    南宮嫿的外衣一被脫掉,便露出裡邊真絲的白色裡衣,她衣襟微敞,左胸前的一朵紅梅胎記若隱若現,在看到這枚栩栩如生的梅花胎記時,趙氏已經痴痴的上前,她伸手撫向南宮嫿的左前,淡淡摸著那璀璨的胎記,眼裡透著陣陣悲涼,“嫿兒,這胎記,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你明白嗎?”

    南宮嫿見母親樣子惆悵,便溫和的笑道:“不會的,母親從小就嚴厲教導我,無論何時,都不能露出這胎記,女兒永遠都不會讓人知道。只是,女兒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南宮嫿何等的聰明,從小趙氏就告誡她,萬不能對人說起自己胸前有胎記一事,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就是身邊的玉萼、喜媽媽也不能說,所以,這個秘密,只有她和趙氏知道,她小時候身邊的奶娘,早就去世了,或者,她們是帶著秘密去世的,喜媽媽和玉萼是趙氏後邊撥給她的。

    趙氏眼底有著陣陣哀愁,心下十分絞痛,若是說出真相,她和兩個兒子以及侯府都將沒命,這可是欺君的死罪,為了保住侯府,她一直活得十分小心,都因為她當初的嫉妒之心作怪,一狠心設計抱走嫿兒。

    而原本​​該是金枝玉葉的嫿兒,一躍成了侯府嫡女,而她真正的女兒,早在出生時就夭折,這或許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孩子,你已經不小了,別問為什麼,有些事,是沒有為什麼的。”趙氏溫和的看向南宮嫿,牽起她的手,她喜歡嫿兒,捨不得嫿兒,從小兩人相依為命,她對嫿兒已經有了超乎生母的強烈感情,所以,縱然嫿兒並非她親生,她誓死也要守護她。

    這幾天,科舉考試就要舉行,這已經快到三月,天氣已經不那麼寒冷,隱隱有春意襲來,去年中了舉人的舉子們,早已在去年十一月報好名,理好一切手續,如今就等二月二十八號的會試。

    明日便是科舉考試,南宮嫿聽說袁逸昇、怡兒的未婚夫陶志堅、雪兒未婚夫王桂林、表哥他們都早早住進離貢院最近的來福客棧,準備明日一早就排隊進貢院考試。

    科舉考試是老百姓的頭等大事,畢竟讀書人考中舉人或進士就能做官,一家人都水漲船高,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所以學子們晝夜苦讀,南宮嫿坐在飛羽院,甚至都聽到外頭有人在讀書。

    沒想到袁逸昇也要去考,而且同時報了文科與武科,文科、武科考試時間不同,是錯開的,他如果有精力,也能同時做好兩件事。

    只是,就憑他那三腳貓功夫,當真能中武狀元?

    這天晚上,南宮嫿又坐在窗前看明月,去年的時候,她似乎聽祁世子說,如果她喜歡,他便去試試考科舉,之前他沒有考,是因為每年考試時他都去天山了,再加上他無心仕途,所以早早的中了舉人,卻沒再參加會試。

    但是她卻聽玉萼說,祁世子要今晚才趕得回來,不知道他來不來得急進考場,封建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進入官場,考科舉,做大官,但她卻從來沒要求過祁翊,只要祁翊過得開心,做什麼她都讚成,人就短短的一輩子,不必為了這些名利費盡心思的去鑽營。

    正在思考著,突然,那院牆上出現一道人影,那人影好像沒站穩,啪的一聲摔到地上,南宮嫿見狀,立即打起燈籠,後邊的玉萼聽到聲音,正要出來,南宮嫿朝她使了個眼色,兩人一人守在角門邊,南宮嫿早已捏起棍子,準備給那翻牆的猛的一棍。

    上次袁逸昇翻牆進來後,南宮嫿就準備往牆上加些瓦片,防止有心人再進來,不過後邊忘了,沒想到,又讓賊人鑽了空子。

    “嫿兒,是我,我是逸昇!”聽到外面男人的聲音,南宮嫿微微瞇起眼睛,想不到袁逸昇的傷這麼快就好了,還有力氣再次翻牆。

    她朝玉萼看去,囑咐玉萼拿好棍子守在暗處,她則緩緩將門打開,見身著一襲金絲滾邊錦袍的袁逸昇已經調整好狀態,一看到南宮嫿,便朝她溫和一笑,眼裡帶著一縷歉意,“嫿兒,上次的事,對不起。”

    南宮嫿如今的院子已經守得十分嚴實,就連南宮昊天都無法擅闖進來,便沒有阻止袁逸昇,袁逸昇來得正好,如果因為某些原因使她明早考不了科舉,那就好笑了。

    看到袁逸昇一臉虔誠的站在門外,南宮嫿袖子裡握著一把小刀,慢慢踏了出去,沉下眼眸,冷著一張臉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說?如今我已是祁翊的未婚妻,還請袁公子懂得避嫌,切莫讓人抓去把柄,壞了我的閨譽。”

    “嫿兒,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想霸王硬上弓,嫿兒,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明日就要進貢院,即將有九天見不到你,你能不能為我祈禱,這一次,我一定能中文武狀元,我有這個信心和能力,我要封侯拜相,成為人上人,再娶​​你為妻。”袁逸昇得不到南宮嫿,心頭一直鬱悶不已,原以為南宮嫿必須要嫁六皇子,沒想到,她後邊竟然配給了祁翊,他袁逸昇除了家世背景差一點,哪點比祁翊差了?

    配六皇子是皇帝的意思,他當然不敢反駁,可配祁翊,卻是南宮嫿自己點頭同意的,他必須要來問清楚,在南宮嫿心中,究竟有沒有他。

    南宮嫿則冷眼看向袁逸昇,她才不信袁逸昇真的愛上自己,像袁逸昇這種自私的人,最終愛的就是他自己。

    “很抱歉,當時情況危急,在我變醜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只有祁世子真心待我好,他願意娶我,我也真的很愛他,我與他情投意合,還請你不要在中間摻合。”南宮嫿冷冷看向袁逸昇,彷彿看到前世的他,前世的他多狠呀,如今又裝得多麼的善良?

    真是一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

    聽到南宮嫿的話,袁逸昇突然瞪大瞳孔,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一把捏過南宮嫿的手,將她的手狠狠篡在手裡,大聲的道:“你說什麼?你不是說仰慕我的麼,你為什麼說你愛祁世子?他哪裡比我好了?”

    南宮嫿冷笑的看向袁逸昇,眼里浸著烏黑的寒光,左手被他篡住,不過她右手袖子裡卻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當即怒瞪向他,“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說喜歡我的麼,那你為何和我妹妹在一起?我妹妹連身子都給你碰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你為什麼要背叛我,難道說能允許你背叛我,就不允許我喜歡上別人?”

    南宮嫿強烈的控訴說得袁逸昇滿臉羞紅,他一把放開南宮嫿的手,感覺心口有一塊石頭壓著,十分的難受,以前他還沒那麼喜歡南宮嫿,可如今知道南宮嫿要許配給祁翊的時候,他的心就不平衡了,他要阻止,一定不能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嫁給祁翊。

    看著青筋暴裂的袁逸昇,南宮嫿心裡則在冷笑,這樣的男人,送給她她都嫌髒,還會喜歡他,他真會妄想。

    “我知道了,嫿兒,原來你在怪我,你怨我和珏兒在一起,所以才賭氣嫁給祁翊。原來你不是真的喜歡祁翊,你還是喜歡我,可是,我想給你提親的,可如今已經晚了,最重要的是,珏兒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她好像有身孕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不知道。”袁逸昇心裡一邊喜歡高高在上的南宮嫿,一邊又在乎懷有孩子的南宮珏,兩個他都喜歡,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而南宮嫿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裡只覺得暗爽,但面上卻是十分的憤怒,她冷冰冰的盯著袁逸昇,一把朝袁逸昇推過去,“你這個壞男人,你和我在一起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讓我妹妹懷孕,你安的是什麼心?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喜歡我,你走,滾遠點,永遠都別來見我,我就要嫁給祁世子,從此我便不認識你,你就和我妹妹雙宿雙棲去吧!”

    南宮嫿說完,絕情的轉過背,看到南宮嫿一改往日的溫柔,突然變得如此絕情冷漠,袁逸昇竟然覺得,此刻他更愛南宮嫿,越是得不到的,他越珍惜。

    男人就是這樣,太容易得到,根本不會珍惜,女人越對他冷漠,越不將他放在眼裡,他這才知道女人的珍貴之處。

    看到南宮嫿這樣,袁逸昇知道她定是太傷心才這樣說,忙打了自己一巴掌,朝南宮嫿道:“嫿兒,你別生氣,可孩子是無辜的,我已經答應許珏兒一個正妻之位,要不,你與她做平妻,你們平起平坐,你和孩子在我心中一樣重要,當然,我更加愛你。”

    而袁逸昇在看到南宮嫿一臉的冷漠後,他這才知道,原來嫿兒是真的愛他,以前他總覺得嫿兒對他很疏離,從不給他寫信,只叫丫頭傳話,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獲取了嫿兒的芳心。

    但袁家的子嗣也很重要,他沒辦法反悔自己對珏兒的承諾。

    兩人就這樣冷冷對著,卻沒人知道,在那暗處,早已躲著一個渾身顫抖的小人兒。

    南宮珏一直躲在角門處,一雙眼睛恨恨的盯著南宮嫿,原來這兩人真的有姦情,虧得袁逸昇口口聲聲說愛她,原來他的愛都是假的,他真正愛的是南宮嫿,這一對狗男女。

    南宮嫿此時一聽到平妻之位四個字,當即抽出腰間的那塊黃色玉佩,一下子擲到地上,恨恨的盯著袁逸昇,道:“你竟要娶她做正妻,還讓我當平妻?你當我侯府正宗的嫡女那麼下賤,放著正宗的世子妃不做,做你的小妾?袁逸昇,你不是人,枉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聯合我妹妹背叛我,還如此的害我,以前你不是說你沒碰過她,你不是說她是醜八怪,你根本沒愛過她麼?如今,你竟然要娶她為妻,我恨你,你若是娶她,就別再聯繫我,我們做回陌生人!”

    南宮嫿說完,無助的抖動著雙肩,垂下眼眸就開始暗自流淚,她晶瑩的小臉上滾下一串滾燙的熱淚,這淚水帶著對前世的呼喊,帶著前世一切的悲愁與仇恨,南宮嫿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袁逸昇心都碎了,他的一顆心碎裂成數半,立即道:“嫿兒,都是我的錯,我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我要娶你,我不娶她為正妻了,憑她那樣的資格,只配做妾,你才是我袁逸昇真正承認的正妻。”

    畢竟侯府嫡女、絕世美人比起小家子氣又不守婦道的南宮珏來說,身份高上千倍萬倍,他是一時腦熱,失了判斷才答應南宮珏的請求,又道:“在我重傷的那幾天,珏兒天天守在床前守護我,我一時感動,這才許了她的正妻之位,而且她說她懷孕了,所以……”

    “懷孕?萬一她是假懷孕來騙你的呢,你就這麼相信她?不過,這些我都不想談了,珏兒是我妹妹,所以我無法跟你在一起,因為我做不到與我妹妹同搶一個男人,我是長姐,我該處處讓著她,從小我就什麼事都讓著她,這一次,我一如既往的把你讓給她。我期待的愛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只有我和他,我們兩人相愛,幸福的在一起,我眼裡容不得沙子,容不得其他的,更何況如今珏兒已經有了你的血脈,你讓我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而此刻,袁逸昇卻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南宮嫿,看著作為被害者一方,傷心難過的嫿兒,他的心也在滴血,他這時才知道,嫿兒對他有多重要,他真正愛的也只是嫿兒,他也有心有情,也並不止愛他自己。

    他這一次是真的為南宮嫿淪陷了,真的放棄掉自己的私心,真正愛上南宮嫿了。

    聽到南宮嫿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時候,他的心裡真的悸動了,原來,嫿兒竟是這麼的愛他,竟然想與他一生一世,原來,嫿兒竟是如此美好的女子,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來說,嫿兒真的好太多了。

    只是,有個南宮珏橫在中間,她還懷了孩子,袁逸昇一時間也有些焦急,只是小聲的喃道:“嫿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放心,我會處理掉那個孩子,想辦法取消你和祁翊的婚事,前來娶你。”

    而那房頂上蹲了大半天的男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如狼似鷹的盯著袁逸昇,他眼裡透著無比森寒的陰冷,竟然敢肖想他的未婚妻,他會讓他死得很慘。

    後邊的含笑、含恨看著下面的戲,兩人都是一臉的不解,怎麼世子的未婚妻會和袁逸昇在一起,兩人還情啊愛的,只是他們總感覺,那世子妃在演戲,好假,沒想到那袁逸昇竟然聽得進去,還被她迷惑了。

    而他們也看清了躲在牆角哭泣的南宮珏,這時候的南宮珏,一顆心冰得像雪粒子一樣,她琵索的抖動著雙肩,這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沒想到袁逸昇會對南宮嫿動心,而且南宮嫿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自己重多了,自己在她面前,就成了個小丑。

    袁逸昇可從來沒在她面前說過南宮嫿的壞話,要是她敢說一句南宮嫿不好,袁逸昇都要發火怪她,如今,他竟然把她南宮珏貶得一文不值,她細心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那麼久,而南宮嫿對他則愛理不理的,竟然都比她重要。

    “反正,珏兒喜歡你,我沒辦法與她共侍一夫,我也不會跟她搶,她是我妹妹,我是真心的為她好,如果你想娶我,就必須與我妹妹斷絕關係,否則,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聯繫了。”南宮嫿冷冰冰的說完,背對著袁逸昇,又道:“還有,上次打你不是我的主意,在你昏倒之後,我派人把你移出院子,讓下人送你回府,但後面不知道怎麼的你就在珏兒妹妹的院子裡了,這件事,你要問便問她,與我無關。”

    南宮嫿最後還不忘將上次的事推給南宮珏,這時候,已經氣得躲在暗處的南宮珏嘩的一下站起身,她迅速推開角門,盛怒的跑到袁逸昇面前,一把蹲下身子,迅速把南宮嫿扔掉的玉佩撿起來踹在懷裡。

    “南宮嫿,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竟然勾引逸昇,你已經有未婚夫,卻在半夜與逸昇私會,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歡逸昇,你這是耍他玩的!”南宮珏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雙眸悲憤的瞪向南宮嫿。

    只是,卻聽得那屋頂上的幾人紛紛皺眉,此時站在最前方的男子,一雙俊眸已經變得十分的深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要弄清楚,他相信嫿兒不是那種人,這其中定有什麼原由。

    聽到南宮珏吼南宮嫿,袁逸昇立即冷冷看向南宮嫿,怒聲道:“你住口,嫿兒也是你能辱罵的?”

    這時,南宮嫿迅速擺出一副弱者的心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則十分哀戚又害怕的躲到袁逸昇身後,可憐的道:“逸昇,她要打我,我好怕… …”

    “嫿兒不怕,她若敢打你,我定會打她給你報仇。”此時,高貴美麗的南宮嫿成了袁逸昇心裡最愛的女人,平時依附著他的南宮珏,卻成了要打人的母老虎。

    南宮珏平時也是最溫柔的,可如今看到南宮嫿那演戲的模樣,她氣得咬緊牙關,正要罵人,卻見袁逸昇背後的南宮嫿正朝她笑著眨了眨眼,那樣子極其的挑釁,高興得很,正在嘲笑她。

    “賤人,賤女人,你竟然敢瞪我!”南宮珏氣得擼起袖子,想上前去抽南宮嫿,手一抬起來,卻被袁逸昇一把抓住,“你別瘋了,你要是敢動嫿兒一根手指頭,我要你的命。”

    聽到情郎絕情的語氣,南宮珏當即無神的搖了搖頭,指著袁逸昇,滿臉淚水的道:“你……你不是說最愛的是我麼,你竟然如此護著她,她有了祁世子,還想擁有你,難道你不知道她品行敗壞麼?好女人怎麼會喜歡兩個男人?我為你做牛做馬,生兒育女,什麼臉面都不顧了,竟敵不過南宮嫿一個可憐的表情?”

    “你夠了沒?你若是有嫿兒一半懂事,我也不會這樣對你,這是嫿兒的地方,你別在這大吵大鬧的,萬一引來了人,敗壞了她的閨譽,你擔得起?”袁逸昇看著滿目憤怒的南宮珏,此時更覺得南宮嫿又溫柔又知禮,果然,教養不同,人的氣質也不同,他現在真後悔答應娶南宮珏為正妻。

    而蹲在房頂上的含笑難受的維持著自己紮馬步的姿勢,斜著眼睛看向面前一臉冷酷的祁翊,小心翼翼的道:“世子,你好不容易才趕回來,一回來顧不得休息就來看南宮姑娘,咱們為什麼要站在上面偷窺?不直接解決了那個賤男人,他竟然要搶你的未婚妻,你快出手呀!把南宮姑娘奪回來。”

    祁翊此時一襲白衣,在夜空中翩翩飛舞,烏黑的頭髮映著皎潔的月光,微微輕揚,微風吹拂著他印上蔓珠沙華芯蕊的袍子,此刻的他,宛若天上下凡的謫仙,高貴仰望天空的樣子,又像極了一匹孤獨的雪狼,烏黑的眼裡迸射出道道極為森寒的冷光,沉聲道:“本世子要與他真正的較量一次。”

    含笑一臉迷糊的看向祁翊,不懂他心底打的什麼主意,不過邊上的含恨卻像祁翊肚裡的蛔蟲一般,道:“咱們世子明日也要考科舉,到時候,世子要在文科和武科上打敗袁逸昇,把他痛扁一頓,這才是男人之間真正的較量,背後放冷箭,實在不恥,不過,我很喜歡。”

    “我也很喜歡!”含恨說完,祁翊冷不防的蹦出這一句,嚇得他差點沒站穩要摔了下去。

    見南宮珏準備大吵大鬧,袁逸昇立即歉意的看向南宮嫿,一步上前將南宮珏的嘴摀住,此時,南宮嫿已經水汪汪的道:“珏兒妹妹可能是太傷心了,逸昇,你先帶她去休息。”

    袁逸昇明日又要考科舉,朝南宮嫿點了點頭後,一把扛起南宮珏,從角門處就走了出去。

    等兩人一走,南宮嫿已經一臉嫌惡的看了眼門外,藏在裡邊的玉萼立即跑了出來,朝南宮嫿道:“大小姐,剛才嚇死我了,以後可不許你這麼冒險了,雖然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要耍袁逸昇,但是他這樣的人,不值得咱們花心思對付。他明日就要考科舉,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動手,讓他連場都上不了?”

    南宮嫿微微思索一下,從袖子裡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狀的東西,道:“這是瀉藥,袁逸昇這下肯定送南宮珏回藕香院了,你趕緊跟過去,把瀉藥放進茶裡給他喝,我一定不會讓他參加科舉!”

    玉萼點了點頭,立即接過南宮嫿手中的瀉藥,正要走時,突然,三個人影就那麼從房頂上飄了下來。

    其中最先落地的,是滿臉憤怒又焦急心疼看向南宮嫿的祁翊,祁翊一下來,深邃的目光就落到南宮嫿身後,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南宮嫿,發現她完好無損後,一顆心這才鬆了下來。

    “世子,你怎麼來了?”南宮嫿立即拉住玉萼,難道,剛才她和袁逸昇說的一切,都被祁翊聽到了,糟了,他會不會誤會什麼?

    “你這個笨蛋,沒有我的同意,你怎可以身犯險,你們全都退下,我有話要和嫿兒說。”祁翊冷冷看向身後眾人,含笑、含恨和玉萼迅速退到外邊。

    此刻,銀色的月光下,南宮嫿頗為尷尬的低垂著頭,正不知道說什麼時,男人已經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神既憤怒又暴怒,卻又帶著濃濃的心疼,“嫿兒,好幾天沒見你,我好想你,我一路趕回來的時候,沒有休息過一刻鐘,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袁逸昇,我也知道你很恨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恨他?前路太漫長,也太坎坷,我們要一起奮鬥,才能真正的幸福快樂,我不想你將仇恨藏在心裡,然後隻身一人前去對付,我要讓你知道,你身邊有我與你肩並著肩,我是你堅強的後盾,你知道嗎?剛才我差點沒忍住,想一劍宰了袁逸昇,可我硬是忍住了,我要在科舉考場上將他打趴,讓他過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替你解恨!”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10-1 18: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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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世子中文武狀元


南宮嫿沒想到祁翊在聽到她與袁逸昇的對話後,竟然說出這樣一番信任她的話,令她很感動,此刻,銀色的月光下,男人熠熠生輝的雙眸彷若明珠一樣璀璨,眼裡透著既心疼又責備的關切,他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讓她感覺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看著祁翊急切的眼神,南宮嫿也溫柔的與他的手緊握,一雙星眸溫雅的看向他,輕聲道:“你信我?​​”

    短短的三個字,透露出南宮嫿心底最深沉的壓迫感,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會高興自己的未婚妻半夜與人私會,沒想到,祁翊竟然選擇相信她,這讓她在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緊張。

    祁翊則溫柔的握緊南宮嫿的手,含眸咬住她潔白如蔥玉的手背,在她手背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後,這才捧起她的小臉,道:“我們早就說過,要互相信任的,不是麼?而且,本世子對自己很有信心,那個袁逸昇,根本不足以成為本世子的對手!”

    看著微瞇眼睛,自信滿滿的祁翊,南宮嫿臉色更加的尷尬,沒想到祁翊如此信任她,反而她就沒那麼信任他了,要是換作他和別的女子站在一起,她的小宇宙估計要爆發。

    聽以祁翊十分自信的話語,南宮嫿便嬌嗔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挑眉道:“你對你自己還真挺有自信的,從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

    “我若不臉皮厚些,又豈能獲得小姐的芳心,敢問這是誰家的小姐,竟生得如此的美若天仙,連在下都停駐不前,只想把你帶回家。”祁翊眼底含笑,戲謔的看向南宮嫿,俊削的臉上竟有兩個可愛的酒窩,此刻的他,樣子透著淡淡的邪魅,如今的祁翊,身上散發的魅惑之氣越來越多,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

    看到祁翊竟然明目張膽的調戲自己,南宮嫿更是白了他一眼,本以為這一招已經讓他忘記之前的問題,沒想到,面前的男人已經十分認真的看向她,眼裡透著濃濃的關切,“嫿兒,你似乎還沒告訴我,你與袁逸昇究竟有何淵源,你為何如此恨他?”

    聽到祁翊又將內容轉到這件事上,南宮嫿心底微微一顫,被祁翊握著的手也是有些發涼,她不認為自己的前塵舊事適合對任何人提起,這對他們來說,一定會很荒謬,這一定是天方夜譚,所以,她不打算對任何人說,哪怕是祁翊。

    想了想,南宮嫿微微斂眸,十分認真又含情脈脈的看向祁翊,一臉正色的道:“世子,你相信前世仇、今世報之說嗎?”

    祁翊淡淡揚眉,瞳孔微微輕縮,在仔細思索南宮嫿的話之後,突然低下頭,安靜的看向她,用極富有磁性又醇厚的聲音道:“我信三生輪迴,不過,前塵往事皆是舊夢,我只要你記住,以後跟我在一起,你不會再受那麼苦!”

    祁翊說完,堅定的看向南宮嫿,眼眸始終含笑,再說完之後,他又溫柔的吻了南宮嫿的額頭,烏黑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顯得安靜疏密,一雙美眸透著陣陣憐惜,他從心底憐惜這個心事重重的女子,想進入她的心,替她解開一切。

    南宮嫿聽到祁翊溫柔的話,只覺得自己運氣很好,竟遇到如此疼愛自己的另一半,她對祁翊也有太多的好奇,便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的道:“如今的武穆王妃是你的繼母,那你的生母……”

    南宮嫿問到這裡,遲疑一下,因為她看到,此時祁翊一排濃密的睫毛上已經斂起淡淡的水霧,只見他有些悵然的抬眸,淡淡看向皎潔的夜空,無聲的道:“她在我五歲那年,就過世了,是被另外一個女人捆在棺材上,活活捂死的,而那個女人,現在活得很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祁翊說到這裡,嘴角溢出一抹溫潤的笑,可那笑容卻有著淡淡的哀愁,惹得南宮嫿立即自責自己,忙看向祁翊,“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應該讓你知道。只是,這些事情太過陰毒,我怕你聽了,會污染了你的心!當時,我躲在棺材裡,親眼看著母親慘死,而我卻無能為力,因為我太小了,母親在臨死之前,將我藏在裡面,讓我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許出聲,否則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我。直到後面我才知道,母親是為了保護我,而我,卻眼睜睜看著她慘死,看著敵人笑得十分的猖狂,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祁翊本不想對外人說,他不想將自己的心剖開來讓別人觀賞或者嘲笑,但他相信南宮嫿,因為相信她,他才坦誠的對她說了一切,怕的是,讓她聽了會為自己擔心,也會為自己難過,他不願意看著她難過。

    好像講出來,他的心都要舒暢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壓仰。而南宮嫿在聽到祁翊的話時,心裡早已是震動一片,祁翊的娘親,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武穆王妃,做到這樣的高位都死得那麼慘,那背後的人,手段當真是陰毒。

    沒想到祁翊願意把自己的私事告訴自己,這是不是說明,他很相信自己?

    這時,南宮嫿已經走到祁翊背後,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背,將頭埋在他的背上,輕聲道:“翊,沒事的,以前的事已經是過往,以後有我與你肩並肩向前走,我們可以一同除掉那個害死你母親的仇人,她是不是當今的武穆王妃羅氏?”

    祁翊則淡淡搖了搖頭,嘴角邪佞的冷勾,眼神誅譏的看向前方,“她,似乎不配與我娘親有任何牽扯。”

    不過,感受到南宮嫿溫暖的小手,以及她身上傳來的愛意,祁翊則轉過身,輕輕將南宮嫿擁入懷中,溫熱的大掌撫摩著她烏黑的秀發,“嫿兒,以後有你陪著我,我就安心了。”

    又與祁翊耳鬢廝磨一陣之後,南宮嫿這才從他懷中出來,她朝他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惹得祁翊在她額頭輕點一記,隨即勾起紅唇,無比淡定的道:“這麼晚了,你要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說完,祁翊看向南宮嫿,示意她先進屋,他要看著她進去睡下,他才會放心的離開。

    南宮嫿本想目送祁翊,可他一直站在月光下看著她,她只好領著玉萼走進房間,待她慢慢關上門時,發現祁翊仍舊眸子含笑的看著她,那笑容真是萬年風華,煞了多少人的芳心,好像他才是最耀眼的明珠,周遭一切都黯淡得失了顏色。

    等南宮嫿再看時,祁翊早已經一躍騰上那高高的院牆,瞬間消失在黑夜中,連帶後邊的含笑、含恨也是閃得極其的快。

    一進房間後,玉萼立即緊張的拉著南宮嫿,朝她關切的問道:“大小姐,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世子會生氣,沒想到他這麼信任你,連我都沒想到,只不過,三小姐怎麼躲在角門處,那外院的婆子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讓她輕易的鑽了進來,看來明兒個該懲罰她們一下,好讓她們長點記性。”

    聽著玉萼憤怒的話,南宮嫿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微笑道:“你這個傻瓜,你認為沒有我的允許,她進得來?”

    聽南宮嫿這麼一說,玉萼像是明白似的,立即大吃一驚的道:“大小姐,你太厲害了,沒想到是你放她進來偷聽的,聽到袁逸昇對她的貶低,她恐怕血都要氣吐出來,她恐怕還以為是自己偷跑進來的,沒想到是你故意放進來的。”

    玉萼這才弄明白為何三小姐這麼容易就進來了,而南宮嫿則打了個呵欠,都大半夜的了,她已經很困了。

    而玉萼則懂事的替南宮嫿蓋好被子後,再退出房間,仔細檢查了房間,這才把門關上去了偏房。

    這九天,是舉子們最難熬的九天,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緊繃的對待這場會試,這九天,整個京城都好像安靜下來,整日有護衛軍穿街走巷,在維持社會秩序,生怕有人大吵大鬧,吵到貢院的考生。

    這幾天,南宮嫿都從含笑那裡接到祁翊的消息,說祁翊每場考試都最早交卷,不知道他為什麼寫這麼快,總之,明天科舉考試就結束了,再過半個月便是出成績的時間,南宮嫿倒真想知道祁翊考得如何。

    又過了半個月,這一天,南宮嫿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好以後,坐在飛羽院聽綰綰的消息,這一早上,時間過得十分的慢,南宮嫿一直篡緊手指,她想知道,祁翊和袁逸昇兩人考得如何,尤其是袁逸昇,這個她的死對頭,她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意氣風發得了第一。

    這時,門外的綰綰已經十分興奮的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朝南宮女畫揮手道:“大小姐,太好了,祁世子中了貢士,而且是第一名的會元,他同時考了文科和武科,文科是會元,武科也是第一名。”

    聽到綰綰興奮的聲音,南宮嫿怔大瞳孔,沒想到祁翊竟如此有才學,竟然考取第一名,而且文科、武科都是第一。

    想到這裡,她立即看向綰綰,又道:“那袁御史呢,他怎麼樣了?”

    “袁御史是文科的第二名,不過分數卻相差祁世子一大截,李銘浩公子第三名,陶志堅與王桂林兩名公子都在貢士的榜單裡,奴婢不清楚名次。中了貢士的人,三月初一便進宮參加殿試,殿試由皇上親自出題,只考時務策一道,由皇帝按學子的才能重新安排名次,殿試完比後,次日讀卷,又次日放榜。靈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第一名是狀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二甲、三甲同賜進士出身,意思是說,只要在榜單上的貢生,都已經是進士了,只是排名還未定。那陶公子、王公子他們就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了。當然,咱們祁世子是最厲害的,如今太監已經去武穆王府報喜去了,就等最終的殿試及殿外武試,確定最終的文武狀元!”

    聽到綰綰一連串的解釋,南宮嫿終於弄清了科舉的規矩,她沒想到,雪兒、怡兒的未婚夫王桂林和陶志堅,竟然都中了貢士,還有表哥,竟然是第三名。

    袁逸昇有才能她知道,若是沒有祁翊,他定是第一,畢竟他若沒有真材實料,也枉稱為江南才子。

    南宮嫿不僅在心中默念,祁翊,你一定要打敗袁逸昇,不能讓他奪狀元。

    時間過得很快,三月初一,就是皇帝舉行殿試的時間。

    這一天,貢生們都早早的準備好,由太監迎到皇宮大​​殿,這裡的好多學子都是從小吃苦長大的,從來沒見過皇宮是什麼樣,所以一進皇宮的時候,就左看看,右看看,一個個眼睛都差點粘到宮殿上去了。

    因陶志​​堅和王桂林兩人娶的都是南宮家的女兒,兩人便早早相識,結伴來到皇宮,陶志堅今年十八,不過能這麼年輕就中舉,再中貢士的,實屬少見,所以他與才十七的王桂林都算年青有為的人才。

    陶志堅家開米舖的,他人也長得高大粗獷一些,王桂林則是一臉的書生氣,中舉後常在翰林院行走,倒是認識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兩人到達大殿的時候,皇帝還沒來。

    只見那大殿最前頭,一名濯清出塵、鳳眼生姿的絕美男子正昂首立於大殿之上,他著一襲描金雲紋的深青紵色纁裳,腰繫青鞓革帶,腰踏青羅金繡的青綺玉靴,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睜半闔,時而沉靜,時而冷色,緘默的立於最前頭,身上卻散發出別人沒有的高貴氣質。

    “陶兄,那應該就是名滿天下的少年神醫祁世子,的確是人中之龍,不愧能同時奪得文會元和武會元。”王桂林雖在翰林院行走,卻從未見過祁翊,今天一見​​,便十分崇拜的看著他。

    陶志堅也仔細的看了兩眼,只覺得這個祁世子才華橫溢,而且身上透著一股矜貴的氣質,樣子冷漠而疏離,但不是那種壓迫人的冷漠,這樣的冷漠,使他像一顆蒼勁的松柏一般,遺世獨立,有如謫仙。

    “王兄,你快看,那背著手進來的美男子,是不是楚將軍?”陶志堅突然看到有幾名侍衛簇擁著一名身著玄色描金紫錦紋纁裳的男子走了進來,見這名男子年紀稍大一些,不過比這里大多數二、三十歲的舉子比起來,還算年輕的。

    年紀輕輕就當了幾年的將軍,而且氣質出塵,狹長的薄唇緊抿著,一雙眼睛也微微瞇起,看人的時候眼裡充滿嗜血的寒光,只消那麼一眼,就把人看得渾身顫抖,他好像萬年冰山一般,冷得妖邪,分外魅惑。

    楚宸燁一進來,便掃了掃眾人,隨即走到右側坐下,今天他是武科的主考官,作為考官,也應該與文科的主考官一同列席​​大殿。

    楚宸燁一坐下,目光便森然的看向祁翊,眼裡透著嗜血的冷芒,修長的玉指輕握成拳,看著這個即將成為他對手的男人。

    祁翊見楚宸燁在瞪自己,眸子卻含笑的看向他,眼裡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兩大俊男相遇,一個矜貴,一個冷魅,一時竟分不出上下,別看楚宸燁身為將軍氣場強大,祁翊身上竟也透出一股軍人的寒凜氣質,一雙眼睛像看透人心似的,淡定十足的立於原地。

    而站在祁翊身後的袁逸昇,因為文科比祁翊低了許多分,所以只能屈居第二,看著面前氣質尊貴的男人,袁逸昇嘴角勾起陣陣嫉妒的冷笑,這就是南宮嫿的未婚夫?他倒要看看,他除了家世好、長得好之外,還有什麼本事。

    今天的殿試,他一定要翻盤,他可是正四品的巡城御史,他倒要看看,皇帝是器重他,還是器重祁翊。

    況且,祁翊是太子黨,與楚宸燁的齊王黨是死對頭,一會在武科擂台之上,他希望祁翊這個繡花枕頭不要被齊王世子打死才好。

    看了看陸續進來的文武百官,陶志堅心頭有些緊張,他便看向身側的王桂林,轉移話題以放鬆心智,“王兄,你與南宮雪小姐大概多久成親?”

    王桂林還沒見過南宮雪,家里人也沒前去下聘,想了想,便笑道:“家父說了,等我殿試完,無論什麼成績,都去南宮府下聘。南宮小姐已經十三,可以先下聘了。”

    陶志堅知道南宮家族的女兒個個皆是美人,而且才學品行都比一般人家的女子要好,就從名滿京都的大小姐就可以看出來,不過想起他的婚配對象,他不禁蹙了蹙眉, “恭喜王兄,就要娶得嬌妻。可惜在下的未婚妻南宮怡才滿十一,實在是太小,在下想娶回家,也無能為力。”

    說完,陶志堅悵然的嘆了口氣,他可是聽說南宮怡與南宮嫿關係很好,那品行應該深受南宮嫿影響,應該是個好女子,這樣的好女子,他自然珍惜了。

    況且南宮府不計他陶府的家世,竟然願意把美貌的女兒嫁給他,他是高興都來不及,只是想到自己已經十八,而未婚妻還那麼小,人家這麼小就許配給他了,他一定要好好待她,而且聽說這女子很可憐,從小便沒了娘親,想到這裡,他真想早點把她娶回家,然後像大哥哥一樣好好疼她,讓她不再受欺負。

    王桂林見陶志堅對一個小女娃都心動了,便打趣的笑道:“陶兄如果喜歡南宮五小姐,可以在殿試之後與在下一同去下聘,年紀小點無所謂,先把她定下來,等大一些再定婚期,反正她都是陶兄的人了。”

    “可是,我還未掙得一官半職,如今只是成為貢士,就這樣去,我怕侯府會瞧不起我。”陶志堅有些自卑的垂下眼眸,畢竟侯府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人家姑娘能看上他們,還不是因為是沒有後台的庶女,雖然人家沒有後台,且是庶女,但身份已經十分金貴了,他想有個一官半職再去下聘,這樣也是對人家女孩兒將來的保證。

    “你放心,侯府能與陶家結成姻親,就絕不會在乎那些,況且,中了進士,只要咱們考試合格,先是為翰林院庶吉士,庶吉士為皇帝近臣,也是官員,所以只要殿試結束,咱們在通過翰林院的考試成為庶吉士,你就是官,可以去侯府提親了,這前後不過十來天的時間。三年後若考試合格,就能做另外的官。”

    王桂林給陶志堅細細的分析他們的優勢,的確,他們這裡的學子全都已經等同於進士,如今差的,只是名次而已,除非實在太倒霉的生了病或者發了瘋,不能為官以久,其餘的人,可都是蒼祁將來​​的國之棟樑。

    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一陣氣勢磅礴的鼓樂之聲,緊急著,便有太監高唱道:“皇上駕到!”

    所有人立即排好隊跪下,跪下後三呼萬歲,見那殿口處,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在官員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眾卿平身。”皇帝在抬手說完之後,便中氣十足的踏上前,慢慢走到大殿之上的龍椅處,然後坐下。

    舉子們有生以來哪裡見到過皇帝,這下子,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抬眸,不敢偷瞄皇上,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拖出去砍頭,不過能見到天下最大的皇上,舉子們一個個都十分激動,只覺得腦袋充血,激情​​四射,心潮澎湃。

    皇帝看了下首眾年輕學子一眼,見大部分都一派正氣,眉清目秀,便滿意的點頭道:“不愧是通過層層選拔選上來的人才,看到我朝人才濟濟,今日的殿試,朕很欣慰。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培育一個人才是相當困難的,你們也經過了艱苦的努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說到這裡,皇帝看向右側位置上冷然而坐的楚宸燁,便擄了擄鬍鬚,笑道:“相信年紀輕輕便同時中文武狀元的楚將軍是你們心目中的榜樣,楚將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連朕都十分欣賞,你們可要多和他學習。”

    眾學子的目光立即羨慕的看向楚宸燁,一個個皆把他當成天神一般來崇拜,而楚宸燁只是淡然看了眼眾人,冷挑下唇,道:“皇上過獎了,那是因為那年--祁世子沒考,所以臣才有這個機會。”

    “楚將軍何必妄自菲薄,祁翊才疏學淺,怎麼及將軍風行雷厲。”祁翊淡淡然看向楚宸燁,嘴角勾起一抹令人看不清的神色。

    “你們兩個各有各的優勢和長處,就不必妄自過謙,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天下,還得靠你們。”皇帝這一句話似隨意,卻透著濃濃的試探,他一雙眼眸精明的掃向兩人,淡笑著等兩人的回答。

    “臣等為皇上效勞,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時,祁翊與楚宸燁同時看向皇上,拱手道。

    聽到兩人表忠心的回答,皇帝臉上的冷色這才稍稍融化一些,便抬了抬手,道:“朕知道你們一向盡忠職守,不必太過緊張。這次的會元,朕已經猜到了,祁世子是名滿天下的少年神醫,是當世少有的驚世天才,都說能出口成章,舌綻蓮花,朕閱覽過他的文章,的確是一手好字、好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你們要多向他學習。今天朕親自殿試,擬的題目是《問治天下之道》,朕惟治天下之道不可概舉,其大者在乎知人安民二者而已。今天,就從知人安民說起,各位學子暢所欲言!”

    皇帝出了題目,所有學子都胸有成竹的在心中默想答案,這個題目很容易猜,皇帝一般出題,要么是為官之道,要么是治天下之道,題目出得不刁鑽,不過,就因為題目大家都猜得到,要想答出與別人不同的內容,並非易事。

    要想從眾多優秀的少年中脫穎而出,十分困難。

    回答的順序由​​大家抽籤而答,簽在大家進來時就抽好了,第一個回答的,竟是第三名李銘浩,李銘浩一派溫雅的上前,朝皇帝行完禮之後,開始朗朗答道:“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治天下有則,家之謂也。本必端,端本,誠心而已矣;則必善,善則和親而已矣​​。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疏也……”

    李銘浩答得洋洋灑灑,不卑不亢,言語中有一絲嚴謹的書生之氣,在他答完之後,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到了陶志堅和王桂林,陶志堅因為初見皇帝有些緊張,雙腿打抖,不過好在也平實的答出了題目,王桂林表現比他稍好一些。

    接下來,又是一大批學子,大家的回答有出彩的,也有一般的,總之,整體水平都很不錯。

    漸漸的,便是袁逸昇,當袁逸昇出列時,皇帝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袁逸昇可是救過皇帝性命的,如今又是他的寵臣,原本不需要考試,但袁逸昇想進入翰林院或內閣,想擁有正經名號,讓人更加尊敬他,便堅持來考科舉。

    能在上百名學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第二名,他已經十分的厲害。

    袁逸昇清了清口,一臉自信的道:“要想治理好天下,必先鞏固內政,攘外必先安內,只有先鞏固好君主的體制,以法制國,嚴格遵循法道、法理,強化以法行政的精神,一切事務皆由法來治理,便有理可循,有章可成,這樣國家才會穩定,人民才會安心,君王擁有威嚴,令出如山,執法公正,這樣便能避免許多解決不了的問題。且君主循名而責實,要擁有一套駕馭臣子的權術,而擔任一定職務的官員,皆有責任完成一系列職責,以實現君主專制與中央集權的統治,這樣才能更好的鞏固國本。”

    聽了袁逸昇的話,眾人都開始思考他的回答,連皇帝也在細細思考,以法治國是一定的,但是如果太過嚴苛,不提民意,這樣恐怕會適得其反,造成暴亂,袁逸昇提倡的是一種法家的思想,意思是要他集中中央集權,收回所有外放的權力,以鞏固他的專制統治。

    皇帝心裡其實有些讚賞這種做法,但這樣的做法在風氣比較開放的時代,是不可行的,畢竟他現在靠的是各有權勢的臣子,如果一下子收集權力,勢必會起到反效果,到時候逼得臣子反叛,就得不償失了。

    不得不說,袁逸昇此人善於揣摩人的心理,懂他在想什麼,的確是個人才。

    而坐在側面的楚宸燁在聽了袁逸昇的言論之後,立即目帶諷刺的看向他,一臉暗諷的道:“眾所周知韓菲提出的法家思想,是以獻出性命來實踐,流出鮮血來祭奠,是血染的思想,這裡面流血、付出代價的,是無辜的貴族和貧民,這樣只重軍功不重人性的思想,你認為真的可行?接下來是祁世子答辯,如此,由祁世子來說說他的觀點。”

    楚宸燁冷冷說完,大部分大臣都暗暗點頭,若真是只知道用強制的法律來治理天下,那老百姓被管得很死,到時候這個國家也就完蛋了,袁逸昇的做法太極端,不可取,而且他妄圖讓皇帝有駕馭臣子的權術,這樣的權術,是每個臣子都忌憚的,袁逸昇的主張全向著皇帝,根本不考慮百姓和官員,無人會響應,即使皇帝喜歡,也沒辦法實行。

    輪到祁翊作答,那站在大臣之首的皇長孫楚瀾一雙美眸泛著淡淡的寒冰,不知道怎麼的,以前他很少關注祁翊,如今祁翊一舉奪得頭名,而且又與南宮嫿有婚約,讓他不得不將目光停駐在祁翊身上。

    他倒想看看,這個祁翊究竟有多少真才實學。

    袁逸昇被楚宸燁當場反駁,原想立即與楚宸燁對論一番,不過想到皇上在此,他根基未穩,便暫時隱忍住內心的憤怒,有些灰溜溜的立在邊上,神情也變得十分氣憤,卻始終低著頭不敢表現出來。

    祁翊淡淡掃了袁逸昇一眼,列身上前,目似朗星的看向皇帝,一雙烏黑的眼里浸著晶瑩的亮光,道:“第一、袁御史所說的法家思想,即鼓勵人們立戰功,而使那些不法之徒感到恐懼,最終目的雖是富國強兵,但卻是好利惡害的人性論。第二、一味強調法律價值的絕對性,忽視德治,以德治國,才是國家最根本的思想,袁御史似乎忘了皇上了的題目:知人安民。知人,指知人善用,任人唯賢;安民,則是安定民心,一切以民意為基本出發點。若按袁御史的說法,一切皆要以法來治,如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小問題,比如袁御史對著皇上打了個噴嚏,或者在街上吐了口痰,是不是也要拖下去斬立決?這樣的小問題只能用道德來約束,也是給人精神上的一些自由。若老百姓活著,天天擔心犯罪坐牢,弄得人心惶惶,這樣只會動搖國本,讓老百姓寒心,當老百姓的一舉一動,一切言論都要攤上坐牢的風險時,袁御史的法家思想只會害了蒼祁。第三,法自君出,實行獨斷,袁御史主張君主獨斷集權,強國弱民,刑用於將過,這幾點,首先君主獨斷集權,指君主超越於法之外,易造成君主剛戾自用,如此一來,百官敬畏,莫敢盡忠,良士烹,阿諛奉承之輩倍出,到時沒了忠良,百官只想著討好君主,這樣的國家,還有何發展之理?其次,強國弱民,袁御史只想著使國家強大,用軍法壓制臣女,把百姓置於何地?再者,刑用於將過,袁御史認為人們將要犯罪而尚未構成犯罪時就應該受到處罰,這是重刑主義的表現。”

    說到這裡,袁逸昇一張臉已經是由紅變黑,他只覺得場上所有人都用極其銳利的目光看著他,這裡的學子大多是愛國的良才與精英,在聽到祁翊對袁逸昇的反駁之後,一個個都覺得袁逸昇真是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小人,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而皇帝原先還贊成袁逸昇的論調,如今聽到祁翊的主張,他在心裡立即否決了袁逸昇的做法,那樣勢必會使得人心惶惶,只是,祁翊尋常很少讀這方面的書,沒想到竟出口成章,令皇帝頗為疑惑,便道:“那世子說說該如何治國,朕想听聽你的意見。”

    “以德治國,志而能仁,則國德章,志而能知,則國政舉,志而能勇,則國難清,以依法治國的同時,君主更要開明,一切以百姓安居樂業為先。得民心者得天下,得民之道在於修德省刑,輕謠薄賦。元政無道,應以為鑑。夏書云:'酣酒嗜音,峻字雕牆,有一於此,未或不亡。為國有民者,可不慎哉!',尚賢者政之本也!”

    祁翊洋洋灑灑的說完,已經聽得眾人對他豎起大拇指,他講得實在太好,而且把袁逸昇反駁得毫無面子。

    連坐在邊上的楚宸燁都忍不住勾起唇角,一臉冷酷的道:“祁世子果然才高八斗,說得頭頭是道,不知道的,還以為祁世子經常鑽研治國之術! ”

    聽到楚宸燁表面誇獎,實際上將祁翊推向風口浪尖的言論,祁翊則不緊不慢斂眸,淡笑道:“為聖上分憂,是為人臣子的本份,楚將軍不也如此?”

    這一反問,問得楚宸燁並未惱怒,一雙鷹眸仍舊犀利的看向祁翊,眼裡是一縷別人看不懂的意味。

    而這時,聽了大家之言的皇帝,在聽到祁翊的話後,眼底嵌起一縷寒光,隨即朗聲大笑道:“不錯,我蒼祁果然人才輩子,祁世子這番言論太精彩,深得朕心。既如此,今日殿試的文科狀元,便非祁世子莫屬,眾學子聽令。”

    皇帝說完,已經十分嚴謹的站起身,抬眸道:“武穆王之子祁翊在殿試中表現出色,深得朕心,賜一甲進士及第,為第一名狀元;翰林院院士李長青之子李銘浩為第二名榜眼。”

    皇帝說到這裡,所有人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祁翊是狀元大家心服口服,榜眼大家也十分佩服,如今這名探花究竟是誰,所有人都期待的看向前方。

    “陶兄,你說,會不會是皇上最信任的袁御史?”王桂林看向前方,袁御史已經替皇上辦事,深得皇上信任,但他回答得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為人又極端,可以看得出是個剛愎自用的人,剛才被祁世子一番教訓,這下子更是沒臉見人,如果這樣都能成為探花,這皇帝也太不公平了。

    王桂林搖了搖頭,與其他學子一樣,都心生忐忑,如果是袁御史,那皇上當真是昏庸無能,竟任人唯親。

    而精明的皇帝,又何嘗看不出大家的心思,在停頓了下後,眼裡溢起陣陣寒意,不得不說,袁逸昇的確很得他心,他很想把探花之位給他,但是,如今袁逸昇不小心犯了眾怒,被楚宸燁與祁翊雙重夾擊,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如果他把探花之位給袁逸昇,一定會惹得朝野上下置喙,想到這裡,皇帝只能忍住心痛,抬了抬眸,鄭重的道:“第三名探花,為江南第一才子宇浩軒;陶志堅、王桂林、徐云帆、江立……等三十八位才子為二甲,賜進士出身,其餘才子為三甲,同賜進士出身。”

    皇帝說完,所有人登時鬆了口氣,只有袁逸昇一人緊繃著一張臉,憑他的才學,最少也是一甲,沒想到,連進甲都沒進,剛才他在聽皇帝念名字的時候,心裡一直十分緊張,沒想到皇帝念完二甲,都沒有他的名字。

    這麼說,他就算最差的三甲了,想他以第二名考進殿試的人才,竟然一下子降到三甲,這樣的落差,讓他如何接受。

    這時候,所有人都朝皇帝下跪行禮謝恩,袁逸昇十分的憤怒,既憎恨祁翊、楚宸燁,同時又在心裡埋怨皇帝,不說一甲,至少也給個二甲,這二與三的區別十分的大,他袁逸昇本是力爭文武雙狀元的,如此文科失利,他只有在接下來的武科里努把力,爭取能中狀元。

    陶志堅與王桂林都在二甲行列,兩人立即高興的對擊一掌,能一同成為二甲進士,兩人已經很興奮了,至於狀元,那是兩人想都不敢想的。

    皇帝接著在另行封賞之後,便有些乏了,先退了朝,待到下午的時候,由楚宸燁為主考官,考武科的擂台,這些文科學子裡不乏有報武科的,有的已經早早的出殿去了校場,先去看清形勢,有的則在補充體力。

    而其他一些沒報武科的,便高高興興的回家報喜去了,只有袁逸昇滿目陰冷的愣在原地,遠處的楚瀾見狀,淡淡拂了拂袖,一雙鳳眸陰鷙的掃了楚宸燁與祁翊一眼,走到袁逸昇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袁御史,不必沮喪,接下來還有武科,即使做​​不了狀元,你已經比他們高許多起點!”

    袁逸昇正在暗自悲戚,冷不防的看到楚瀾正冷然站在自己面前,嚇得身子一抖,沒想到皇長孫竟願意與他搭話。

    想到這裡,袁逸昇立即朝楚瀾恭敬的行了個禮,不卑不亢的道:“多謝皇長孫安慰,是袁某技不如人,才疏學淺,不敵祁世子罷了。”

    楚瀾眼裡帶著一縷冷笑,身上透著一股無比倫比十分尊貴的氣勢,滿目深寒的道:“祁翊的確出色,如果他早年參加會試,你們便不會碰到,你也就是狀元了。不過,你的觀點本殿很贊同,唯有中央集權,使行君主專制的統治,才能鞏固國本。所以,你不必灰心,沒有皇上的讚賞,還有本殿的支持。”

    得到皇長孫的青睞,袁逸昇只覺得心潮澎湃,原來真的有青睞他的人,看到對自己欣賞有加的皇長孫,袁逸昇立即給楚瀾半跪下去,堅定的道:“有皇長孫的欣賞,下官一定竭盡全力為皇長孫效力,希望皇長孫多多提攜下官。”

    能攀上皇長孫這棵高枝,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皇長孫從來看不上一般的人,如今他能看上自己,袁逸昇只覺得自己春天要來了,況且,皇長孫是太子的長子,將來太子統承了大統,皇長孫就是名副其實的太子。

    到最後,太子自然就是天下最大的皇帝,他能夠早早的攀附上未來的皇帝,這對自己真是一大保障。

    皇長孫則冷冷沉眸,睜著一雙無比冷酷的鳳眸走出大殿。

    午時,便是武舉擂台的時間,蒼祁帝朝中缺乏人才,所以在選人才方面很及時,不拖沓,選擇一天之內就將文武狀元決出來,也說明了主考官辦事效率之高,更不用才子們辛苦的苦等幾天。

    午時一到,參加武科的才子們早已換好玄色的勁裝,一個個拿好自己擅長的武器站到擂台上,武科元的規則是兩人一組,決勝的晉級,接著決勝的人再分為兩人一組,繼續由勝者晉級,直到最後只剩四名的時候,再角逐武狀元、武榜眼、武探花。

    皇宮校場很大,兩人分為一組,中間隔開,副主考官秦瓊一聲令下之後,學子們都開始比試起來,按規則,被打出擂台者或者打到地上數十聲起不來的就算輸。

    楚宸燁一臉安然的坐在主位上,一雙冷眸深沉的掃向眾人,只見那遠處的一號擂台,祁翊只是冷冷的站原地,還沒出手,他的對手就神叨叨的從擂台上摔下去了,祁翊根本沒打,很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到晉級那一欄的位置上坐下。

    袁逸昇打得有些賣力,不過還是三兩下就將對手打倒,一出線後,他本以為祁翊還在打,沒想到,祁翊早已經作為勝者坐在座位上淡淡看著大家,這讓他十分的光火,原以為祁翊是個繡花枕頭,沒想到,他竟文武雙全!

    袁逸昇帶著滿腹的怒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悅,走到離祁翊比較遠的地方坐下,此時,他緊緊握住袖子裡的一隻小玉瓶,在心底狠狠發誓,如果一會讓他碰到祁翊,他一定會誓死一博。

    這一次較量,一百人一下子淘汰五十人,接著便是第二輪,第二輪祁翊依舊打得很輕鬆,袁逸昇則打得很累,他畢竟沒什麼功夫底子,有的只是一股蠻力。

    不過最後,很奇怪的是,原先有機會為勝的那名貢生竟然撲向袁逸昇後就自己倒在地上,被袁逸昇一拳打昏迷過去,袁逸昇又贏了。

    經過這一輪,隻隻剩下二十五人,這時分為十三組比試,單一個人,單的這人由眾人抽籤,抽中者直接晉及,這算是武舉考試比較有意思的環節。

    抽中籤的那個,暫時不用與人打了。

    輪到大家抽籤的時候,袁逸昇迅速看了身側的祁翊一眼,在祁翊伸手之間,迅速奪了其中一枚紅簽,不過當他拿到之後,臉色立即暗沉下來,他以為紅色是喜慶,代表吉利,沒想到,自己竟沒抽中。

    “啊哈……真奇怪,本世子竟然抽中了。”這時,祁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神清氣爽的將手中的中籤交給秦瓊,秦瓊和楚宸燁都對視一眼,楚宸燁冷冷睨了眼祁翊,沉聲道:“算你好運!”

    “多謝楚將,運氣而已!”祁翊淡淡掃了面色冰冷的楚宸燁一眼,又坐回原位,準備看眾人廝殺。

    這下子,袁逸昇心裡更不平衡了,為什麼祁翊就那麼幸運,不僅有南宮嫿那樣貌美的妻子,有良好的家世背景,還學識超群,一般有錢的公子哥,不都是紈絝子弟麼,他為什麼比那些窮酸子弟還努力運氣還好?

    上天真是不公平,為何從不讓幸運降到他身上,反而讓小人得志。

    這一輪,剩下的學子都是實力厲害的人,大家帶好各自的武器,點到為止的開始對戰,袁逸昇碰到一個力大無窮的對手,對方生得十分高大粗獷,一上場,兩人就打得難捨難分,不過袁逸昇體形沒他高大,才兩招就吃了對方一拳。

    這下子,袁逸昇發狠了,一個暴怒衝上前,狠狠撲到那對手身上,與此同時,袖中的玉瓶被他擰開,一陣淡淡的香味被那大漢吸入鼻端,接​​著,大漢只覺得腦眼昏花,在和袁逸昇再交了幾回手之後,便搖著身子,咚的一聲從台子上摔下去。

    看著又勝利的袁逸昇,楚宸燁此時已經面色嚴寒的睨向他,一雙銳利的眼睛在他身上隨意掃射,眼裡帶著懷疑的神色。

    這一輪下來,只剩七個,這一次,分為兩人一組,又單一個,還是抽籤,袁逸昇這下有了法寶,也不在乎抽籤進入決賽,一雙如狼似虎的目光四處掃射,握緊手中瓷瓶,他準備接下來都靠這種方法取勝。

    這一次抽籤,所有人都盯著那簽盒,都想抽中直接晉級簽,畢竟再打一次,大家體力都不支了,這一次,上輪抽中籤的不能再抽,祁翊攤了攤手,他也沒打算再抽一次。

    這一次是一名叫李進的考生抽中籤,他高興得手舞足蹈的蹦到邊上坐下,接下來,只剩三隊。

    袁逸昇沒有遇到祁翊,心裡一陣得意,至少,他能搞定自己的對手,進入前三甲,他一路拼搏上來,只要能進前三甲,就有成為武狀元的機會。

    秦瓊一聲令下,六名學子已經開打,與祁翊對陣的學子同樣擁有一聲蠻力,剛才一下子就將對手摔倒,他一臉得意的看了眼祁翊,猛地朝手心吐了記口水,道:“小子,別以為長得帥就穩贏了,你做文狀元行,做武狀元就不一定了。”

    說完,那大漢已經狠地出招,一拳朝祁翊打過去,祁翊則巧妙的一躲閃,與此同時,用力出掌,一掌對上大漢的拳頭,接著,祁翊嘴角勾起抹冷笑,烏黑的眼神閃出一絲詭秘的神色,看得那大漢瞳孔縮緊,一瞬間差點被面前的美男子給迷惑。

    祁翊右足又是一勾,重重踢到大漢的腿上,這三、兩招,那大漢已經半跪到地上,原先還得意的神色,立即變得一臉深黑,別看祁翊長得不胖,但他力道重,手勁大,很像常年行軍練武的人。

    祁翊的表現令在場眾人刮目相看,眾人都沒想到,養尊處優的祁世子竟然有如此高的武藝,這些普通的學子,哪個會是他的對手?這樣高強的武藝,沒有十年、八年的苦練,是決計成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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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世子痛打落水袁狗


祁翊只消簡短的幾招,就把那大漢打趴到地上,那大漢甚至沒看清他的招數,只覺得這個男人表面眸子含笑,那身上的氣場卻有著十足的王者之氣,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膽寒,他正在罵人,對面似笑非笑的男人已經穩穩握拳,一拳朝他揮了過來,嘴角溢出抹邪魅的笑:“憑你,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才說完,那大漢就砰的一聲從台子上摔了下去,而祁翊,只是十分淡然的收回手,目光如炬的看向滿眼深邃的楚宸燁。

    而後邊走過來的楚瀾在看到武藝不俗的祁翊時,眼眸微斂,那晚祁翊救南宮嫿的場景,他是歷歷在目,不過,祁世子從小習武,這事他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祁翊的武藝竟如此不俗。

    這一場,袁逸昇面對的是一名行動快捷的學子,這學子身影閃得極快,想必從小習武,否則也挺不進七強。

    這一次,袁逸昇想靠近這學子,卻是十分困難,他想動手腳撒那藥粉,也沒辦法成功,只能沿著路一直跑,揮著長槍,等待時機進攻。

    楚瀾看著有些奇怪的袁逸昇,烏黑的眼底浸起一道寒光,這時,他看到對面嘴角冷勾的楚宸燁,此時,楚宸燁一雙犀利的鳳眸正冷戾的看向楚瀾,此時,楚瀾已經看向楚宸燁,不緊不慢的道:“本殿前來觀戰,沒有耽誤大將軍考試吧?”

    “你說呢?”楚宸燁毫不給面子的掃了楚瀾一眼,隨即昂著頭,雙手環胸的去看場上的學子們。

    楚瀾被楚宸燁當眾下了面子,眼底浸起一縷寒光,面上則並未惱怒,眼神則一片陰睨的看向楚宸燁,“我想我也沒耽誤,他們都是我朝優秀的學子,本殿倒也想看看主考官是如何考試的。”

    楚瀾說完,便冷的拂袖,由邊上的人簇擁著坐到楚宸燁對面,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卻一直在祁翊身上掃動。

    這時,袁逸昇竟一把衝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對手,就那麼抱了一會兒,那對手突然身子一軟,慢慢朝地上倒去,正在這時,袁逸昇已經一腳朝那對手踢過去,把他一腳踢出擂台。

    這樣,袁逸昇又進入決賽,袁逸昇的表現令在場眾人都覺得奇怪,原以為袁逸昇只擅長文科,沒想到,連武科也如此擅長,最奇怪的是,他的打法很奇特,只是隨便出亂招,只要對方一碰到他,慢慢的身子就軟了下來。

    這時,不懂其中內涵的人皆疑惑的看向袁逸昇,此時,袁逸昇嘴角已經陰冷的勾起,他並未像其他人那樣一贏就膚淺的得意,而是正危襟坐的侯在邊上,隨時準備接下來的決賽。

    此時,場上的氣氛變得十分的緊張,楚宸燁與楚瀾兩人皆是死對頭,所以面色很冷,而祁翊與兩人的關係則十分微妙,祁翊與楚宸燁也算對頭,與皇長孫算盟友,但大家看來,似乎祁翊與楚宸燁更為默契。

    不一會兒,三組學子已經比完,其中贏了的三強除了袁逸昇以外,另外兩個都身材高大,而且皮膚黝黑,一看便是常年行軍打仗的人,能從幾千名學子中一路比上來,可見他倆的實力不容小覷。

    這一輪,是二比二,按照剛才比上來的名次,祁翊對第三名宇浩軒,而袁逸昇則對第四名剛才抽中籤的李進,秦瓊一聲令下,四人踏上台子,在各自的擂台上持著武器準備起來。

    宇浩軒人如其名,生得氣宇軒昂,眉宇間透著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他是江南首富之子,為人卻沒有富人的傲慢,神情濯清,手中握著一串九節鞭,在看到祁翊後,朝他禮貌的行了一禮,態度不卑不亢。

    祁翊則淡笑著回他一禮,接著試了試手中的一柄赤宵劍,邊上擂台上的袁逸昇仍舊是一把紅纓槍作武器,李進則取了一把弓箭,隔袁逸昇比較遠,看來,他擅長的是箭術。

    此時,楚宸燁觀察完四人之後,朝身側的秦瓊冷然點頭,秦瓊立即上前,大聲道:“這一場決賽,是爭奪頭名的關鍵時期,本官再宣讀一次比賽規則:點到即止,不得蓄意傷害他人,不得攜帶利器,不得使用藥物,如果作弊,一經發現,立即取消文、武科的所有資格,並取消他永久考科舉的資格,開始!”

    秦瓊滿目嚴肅的說完,便退到一旁,他一喊開始,場上李進和宇浩軒兩人皆緊張的盯著自己的對手,隨時準備出手。

    此時,祁翊眼眸半睜半闔的閃動兩下,他殷紅的唇冷勾,那柄泛著銀光的利劍便在他手中轉動幾圈,而此時,對面宇浩軒的九節鞭已經唰地打在地上,接著聽見“啪”的一聲,宇浩軒已經出招,且道:“世子,得罪了!”

    “得罪!”祁翊微瞇起眼睛,微沉下眸,頭上精緻的玉冠襯得他高貴冷矜,那雙眼睛半斂半低,深沉得好似湛藍的海水,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袍子上的暗鎏金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時而被風揚起,簌簌飛舞,簡直是場上最風華絕代又無比尊貴的人物。

    此時,兩人都已出招,寧浩軒的九節鞭嘩嘩朝祁翊掃去,而祁翊則微微沉眸,手中銀劍嘩地傾出,與對方的九節鞭激烈碰撞,發出砰的一陣聲響。

    而右邊擂台上的袁逸昇,此時額頭已經皺緊冷汗,因為對方擅長用箭,便離他遠遠的,使他手中的長槍根本無法接近對方,不過每逢李進要射箭時,袁逸昇已經眼疾手快的衝上去打亂他,不讓自已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楚瀾冷坐在前方,一雙眸子始終泛著陰冷的寒光,這時,身側的楚宸燁已經掃了掃眸,一臉誅譏的看向楚瀾,輕抿薄唇,沉聲道: “看來皇長孫對袁逸昇比較感興趣,這樣一個人也堪當重用,難道皇長孫腦子進水了?”

    皇長孫冷不防的聽到楚宸燁罵自己,眼眸更加陰冷,看著一臉冷酷的楚宸燁,用無比森寒的聲音道:“楚將軍何嘗不是一直看著祁翊,你要記住,他可是你的對頭,你這樣器重他,難道不怕朝廷上的風言風語?”

    楚宸燁不置可否的轉了轉眸,“本將是武科的主考官,不看他,難道看皇長孫?笑話!”

    楚宸燁知道楚瀾想給他扣一頂與敵人親近的帽子,不過他已經巧妙的回答,倒說得楚瀾滿目憤怒,右手都握成了拳頭,不過他始終保持著作為皇長孫的風度,沒有與楚宸燁計較。

    這時,場上的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祁翊主守,卻不進攻,而守浩軒已經冷沉著眸,十分認真且果敢的揮動著手中的鞭子,只聽那啪啪聲濺起地上的小石子,小石子們被捲起來,一不小心砸到人身上,也是十分痛的,可見寧浩軒的確有真本事。

    此時,楚宸燁則淡淡轉了轉眸,突然,他側頭看向楚瀾,十分認真的盯著楚瀾,妖治的眼底泛著深沉的微笑,道:“皇長孫今天這身打扮,真不錯,是時下京城最流行的雙面繡吧?你的反面繡著什麼,可否讓本將軍開開眼界?”

    楚瀾沒預料到從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宸燁竟然開始盯上自己,見他臉上在笑,只是他總感覺這陣微笑十分的嗜人,他便沉臉道:“請楚將盡好自己做主考官的本份,安心看學子比賽,別把注意力移到本殿身上,你是將軍,更別聊這些女兒家才會聊的內容!”

    楚瀾說完,嘴角已經緊咬起來,沒想到這楚宸燁竟十分嫻熟的與他談論什麼雙面繡,他哪裡知道這些,況且,看楚宸燁的樣子太過親近,讓別人發現了,還以為他楚瀾故意接近楚宸燁,兩人要圖謀什麼不軌,或者風向有異動,如果讓父皇誤會,是他最不想的。

    “可是,你就坐在本將身邊,你又是鼎鼎大名的皇長孫,本將想不看你都難,你風頭太盛,本將不得不關注於你。好吧,你不喜歡,本將不問了便是。”楚宸燁冷然收回眸,突然,他又斜著頭,十分認真的看向楚瀾,道:“應該是雙面繡吧?因為本將看到你裡邊的領子了,本將也有一件這樣的衣袍,可是南宮嫿那小奶娃送的,不過比你的要霸道些!”

    此時的楚瀾已是滿臉漲紅,楚宸燁之前分明說不說這事了,一轉眼又提,他真是想站起身狠狠掐住楚宸燁的脖子,然後搖著他,問他為什麼這麼無聊。

    “你認為是什麼便是什麼吧,本殿沒有興趣跟你聊這些,你是鼎鼎有名的大將軍,沒得失了自己的身份,讓人以為在戰場上叱詫風雲的大將軍原來是個羅嗦鬼!”楚瀾很不爽的看了楚宸燁一眼,隨即朝右側移動一個位置,這楚宸燁向來是讓他最討厭的,總是會弄得他抓狂。

    不過,剛才他說什麼?南宮嫿竟然送過衣裳給他?這個南宮嫿,究竟是什麼意思,自己已經有未婚夫,為何還對齊王世子獻媚,兩個男人皆是人中之龍,看來,她的眼光還真的不錯,只是怎麼那麼令人不恥?

    對於楚瀾的指控,楚宸燁卻毫不介意,卻淡淡勾唇,仔細的盯著自己十分乾淨的袍子左看右看,又道:“你想讓本將軍跟你聊什麼?難道聊你那快沒命的愛弟,他竟然看中了本將?你們太子府怎麼這麼混亂,男人喜歡男人,喜歡就罷了,別搭上冰清玉潔的本將軍!”

    “你說什麼?楚汐不是這種人,你少在這壞他的名聲,本殿……本殿真想掐死你!”楚瀾猛然聽到這樣的事,因為他心裡早有懷疑,所以楚宸燁一說出來,他便覺得十分臉紅,他以前一直只是猜想,因為楚汐總在他面前提楚宸燁有多威風,提他們相遇的情景,沒想到如今,果然成了事實。

    他只知道上次楚宸燁憤怒的從太子府跑了出去,還斥責楚汐“妄想”,後邊看到吐血了楚汐,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沒想到這個殘暴的男人,不僅不同情楚汐,反而當著他的面這樣說楚汐,他恨死楚宸燁了。

    “本將軍為什麼要憐憫他?本將軍喜歡的是女人,對男人沒興趣,真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做大哥的沒積德,才有個那樣的弟弟!”楚宸燁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上次他自認為自己在太子府受到羞辱,不想被人說成有斷袖之癖的人,所以心裡一直惱恨這件事,今天逮著這個機會,他就想對著楚瀾發洩。

    至於楚汐的感覺,與他何干,又不是什麼他在意的人,而且是他的死對頭太子一黨。

    “原來在你心中,我竟那般的一文不值,你告訴我,我哪裡比那些女人差了?”正在這時,冷不防的,兩人背後傳來一記十分冰冷的聲音。

    楚瀾聽到聲音,立即轉過身,見楚汐微微蒼白著臉,帶著維妙維肖從不遠處走過來,一雙美眸一直看著楚宸燁,他只在心裡直嘆氣,蒼祁最美的男子之一,可千萬不要生出這種風氣,若是最美的楚汐配給更美的楚宸燁,那不得多煞其他女子的芳心。

    聽到楚汐生氣的話,楚宸燁微微斂了下眉,很無奈的用手扶額,“你們兩兄弟真是……”

    說完,他便看到唇紅齒白,樣子有些楚楚可憐又美得不似真人的楚汐,此時的楚汐在寒風中顯得身子單薄,不過眉宇間卻散發出一縷柔美之姿,真是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還美,不過,楚宸燁卻攤了攤手,很遺憾的道:“你的確比那些女人美,人也很好,只是,你身上多了不該多的,少了女人該有的。”

    “宸燁哥,難道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從小我就十分崇拜你,我視你為偶像,長兄,親人,我想永遠追隨你,我不想認為我是喜好男風的人,但我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興趣,除了你,自從月蒔過世之後,你也沒有碰過其他女人,我有時候甚至會想,你沒有碰其他女人,也不娶妻,是不是代表你根本不喜歡女人,你也跟我一樣,或者,你心裡早就接受了我,只是面上無法接受,對不對?”楚汐此時已經真情流露的走向楚宸燁,樣子十分的深情,說的話讓邊上的楚瀾一直沉著臉,緊抿著唇。

    楚宸燁則云淡風輕的看向楚汐,微嘆了口氣,看向碧波如洗的天空,又看了眼在場上較量的祁翊,道:“你怎知本將沒喜歡的人?本將想娶,可惜,卻無法開口,如今,已經晚了!”

    “她是誰?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就算不與我在一起,我們也可以有最真的友情,哪怕只是默默的看著你,我也會安心,見不到你,我就會心痛,這是深埋在我心裡多年的秘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你表白,請你看在我一片赤誠的份上,不要那樣對我,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無情冷血,可不可以不要再踐踏我的自尊,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我想要的就是那麼一點點!”楚汐此時已經是聲撕力竭,他的話聽得身後的維妙維肖兩人直皺著小臉,犀利的看向四方,幸好沒有外人過來,否則他家郡王的名聲就壞了。

    “你!你少痴心妄想,本將豈會看上你?清玉,去把昨日剛帶來的罪臣之女領過來,他既然是來充軍的,那本將就免費享用了。”楚宸燁惱怒的說完,又看向楚汐,毫不留情的道:“你不是說本將不喜歡女人?那好,本將現在就像你證明,本將不僅喜歡女人,還喜歡許多的女人,本將這就像你證明本將作為男人該有的力量!”

    此刻,楚宸燁不僅在心中怒罵,媽的,做男人還真需要勇氣,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不娶妻,不碰女人,人家是潔身自好,別人偏以為他喜歡男人,他若是喜歡女人,別人又要說他花心大少了。

    難道楚汐是傻的麼?他是太子的嫡子,是高高在上的郡王,一旦這樣的風氣傳出去,他認為為了保面子奪皇位的太子會保他?到時候,陰毒的太子為了保全太子府的名聲,肯定會將楚汐殺之而後快,哪怕他是他親兒子。

    皇家哪有真正的骨肉親情,皇上雖然對男風現像沒有明令禁止,但皇上本人很討厭這類風氣,若是朝中官員有此等風氣讓他知道,他一定會以風氣不盛為由罷黜或處理那個官員,最嚴重的將會殺頭,若到時楚汐的事讓人知道,別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他,太子又會怎樣對他?

    他對楚汐只有兄弟之情,並無其他感情,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兄弟因為自己死掉,所以,今天就算要傷害他,他也要拒絕他,他現在如果不狠心,將來沒命的便是楚汐。

    楚汐啊楚汐,你可知道本將想保你性命的心情。

    邊上的清玉聽到楚宸燁的吩咐,當即尷尬的看向楚宸燁,此時,楚瀾、楚汐皆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楚宸燁,楚瀾眼里浸著無比深寒的光芒,也帶有一絲疑惑,而楚汐眼眶已經微紅,朱紅色的唇泛著冷色,心已經微微泛痛,痴念的看著楚宸燁。

    而此刻那擂台上,祁翊已經一招上前,手中的劍尖已經毫不留情的抵在宇浩軒脖子上,宇浩軒見自己已無還手之力,便很無奈的收回手中的九節鞭,朝祁翊道:“在下甘拜下風,祁世子果然厲害!”

    承讓! “祁翊說完,攸地將寶劍收回劍鞘,宇浩軒輸了,便率先走了擂台,邊上的秦瓊立即開始登記,祁翊早就洞察到楚瀾幾人的動向,在比完之後,嘴角含笑的沉眸,也朝幾人走去。”還不快去?想死? “正在這時,楚宸燁已經朝清玉暴怒的裂喝一聲,那清玉嚇得扯了扯唇,道:”是,屬下這就去。 “

    清玉迅速說完,人已經朝對面帳蓬處奔去,而祁翊此時已經走到眾人面前,鳳眸含笑,一派淡然的道:”何事竟惹得楚將軍如此生氣?忘了應有的風度!“

    楚宸燁冷冷看向祁翊,沉聲道:”難道,連你也是來笑話本將的?風度是什麼?能吃,還是能喝?祁世子莫站著說話不腰疼,要讓一個男人來你告白,又對你一派糾纏,你試試!“”這個嘛!“祁翊眼底含笑,雲淡風輕的掃了眼目光深寒的楚汐,冷不防的道:”本世子倒可以試試,只是,佳人不喜歡本世子而已!“

    聽到祁翊的話,得到祁翊的支持,楚汐此時仍舊沉眸,不過心底卻覺得,這個朋友沒白交。

    說完後,祁翊朝楚瀾、楚汐拱手,雙方淡然見過禮,楚瀾此時已經護弟心切的站在楚汐前頭,而楚汐雖比較柔美,不過仍有不服輸的男兒氣概,一雙冷眸一直盯著楚宸燁,道:”我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終有一天,你會接受我!“”接受你?笑話,清玉,那女人來沒?“楚宸燁厲吼一聲,遠處的清玉已經押著一名低著頭卻身段窈窕的女子走了過來,這一幕,看得楚汐瞳孔陡增,雙手握成拳頭,要面前面對的是他最在乎的男人,使得他想發作,卻根本發作不出來。

    看到楚宸燁竟真的要用別的女人來羞辱楚汐,楚瀾此時已經上前一步,率先抽出腰間寶劍,那泛著寒冰的劍尖已經直直的抵到那女子額前,驚得那女子迅速抬眸,此時,她一張臉已經完整的露在眾人面前。 ”大膽,考場禁地也是你能來的?還不退下,本殿立即殺之!“楚瀾冷冰冰的說完,那女子已經嚇得迅速將臉上的頭髮撩開,不過她的容顏一露出來,所有人都一臉驚異的看向她。

    這個女人,她的眉眼,像極了南宮嫿,不過兩人只有七成相似,這女​​子人要膽小些,若是南宮嫿,此時肯定是昂著頭堅定的看向前方的,祁翊在看到這女子的時候,也覺得十分奇怪,這世上竟有與嫿兒如此相像的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楚瀾也在看清這女子時,心中大為驚異,這女子並沒有隆重的打扮,已經與南宮嫿有七、八成相似,若是打扮起來,那不得一模一樣了?

    那女子見面前的男人問自己,瞳孔微縮一下,忙道:”回大人,小女子名叫孫月清,家父江南織造孫望,家父因……上峰的貪污罪被連坐,已被皇上抄斬,家中所有女眷都被發配軍營充軍。“”什麼時候來的?“楚瀾微瞇起眼睛,這個女人的模樣,倒是值得利用,所以他便繼續問道。 ”回大人,民女昨夜才被押來。“說到這裡,孫月清眼底已經浸起一絲晶瑩的淚,無助的抖著雙肩,樣子看上去楚楚可憐,雖然身上飽經風霜,不過也看得出,是個絕世美人,畢竟能與南宮嫿長得相似的人,模樣定不會差的。

    此時,楚宸燁已經一個箭步上前,猛地將孫月清摟在懷裡,同時手中的長劍已經迅速將楚瀾的劍擊退,勾起唇角,沉聲道:”難不成,皇長孫竟然看中這個冒牌貨?只是長得相似而已,不過東施效顰,本將差點忘了,要向離郡王展示一下男人風采!“

    說完,他嘴角勾起一縷邪笑,右手迅速伸到女子腰間,用力一扯,女子的腰帶就被他扯落,此時,他已經抱起那女子迅速朝邊上的帳蓬走去,微風揚起那女人的衣袍,此時,她已經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啊!“孫月清說完對著楚宸燁的肩膀就是一頓打,而此時的祁翊,看到一個與嫿嫿相似的女人即將成為楚宸燁的人時,嘴角已經冷冷勾起,眼裡也浸著冰冷的寒光。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嫿嫿,但他無法容忍與嫿嫿相似的女人臣服在楚宸燁的腳下,想到這裡,他已經飛躍上前,骨節分明的五指已經壓到楚宸燁肩上,冷聲道:”齊王世子是不是忘了,現在你是武科的主考官,咱們還在考試,你就不怕行事太過乖張,惹來皇上責難?“

    說完,他已經猛地伸手,將那女子一把拽了下來,而此時,楚宸燁已經憤怒回眸,大掌攸地伸向祁翊,正要出手,祁翊已經抬高眸子,猛地伸出右掌,沉穩淡定的迎上楚宸燁的拳頭,兩人大掌相接,此時,祁翊已經半闔眼眸,”楚將是不是忘了自己身為主考官的身份?“

    楚宸燁猛地收回掌,一臉冷沉的看向祁翊,同樣相譏道:”你也忘了考生的身份!來人,把這女子拉下去,記住,不准讓任何人靠近她,違者,殺!“

    楚宸燁吩咐完,清玉只覺得背脊濕透,立即將那女子拉了下去。

    而這時,後邊的楚汐已經雙目無神的走過來,他有些微怒的看向楚宸燁,”為了拒絕我,你竟如此羞辱於我?你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大哥,我討厭你!“

    楚汐對楚宸燁是又愛又恨,他只覺得自己心涼到了極點,在憤怒的吼完之後,他已經迅速轉身,朝校場出口處跑去,維妙維肖立即跟上。

    這時,楚瀾也憤怒的睨向楚宸燁,沉聲道:”你!“”本將還要繼續考試,如果沒事,還請皇長孫暫時離開校場重地。“楚瀾的火氣正要發,楚宸燁已經不屑的勾起唇角,一副泰山蹦倒仍屹立不倒的氣勢,冷冷坐到主考官席位上,看著場中袁逸昇與李進的較量。

    而此時,李進已經迅速出箭,手中的箭已經唰唰朝袁逸昇飛去,而袁逸昇右手握槍,左手埋在袖子裡,一直在找機會準備進攻。

    楚瀾見狀,目光犀利的看向前方,如今他的自己人太少,齊王府的勢力越來越大,他得多給自己納點幫手,這個袁逸昇便是個很好利用的人才。

    想到這裡,他微瞇起眼睛,袖子下的右手無聲無息的輕輕出手,此時,一片小小的金葉已經飛射向李進,而右側的楚宸燁見狀,早已洞察一切的他右手一揚,一顆銀針也瞬間朝那金葉飛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那金葉唰地被那根力道強勁的銀針撞飛落地,嚇得那李進還以為有人發射暗器,正當他愣在原地時,見準時機的袁逸昇已經一把撲向他,撲向他後,袁逸昇已經控制住他手中的劍,一把將他壓在身上,李進力道大,原本想一躍翻身推開袁逸昇,卻還未出手,人已經迷迷濛濛的半昏過去。

    袁逸昇再順勢一腳,那李進就被踢下了擂台,這下子,袁逸昇勝。

    楚宸燁看著小人得志的袁逸昇,以及目光深寒的楚瀾,嘴角森寒的勾起,”長孫殿下,適可即止,小心引狼入室!“

    本殿做事,本殿清楚,你還是做好你的主考官! ”楚瀾與楚宸燁心照不宣。

    這時,秦瓊將一份冊子遞到楚宸燁手中,恭敬的道:“將軍,下官已經將之前的名次一一寫好,如今就待最終的決賽,看誰是今年的武狀元!”

    此時,時間已經是下午,楚宸燁點了點頭,斂眸道:“傳令下去,比賽開始!”

    楚宸燁一聲令下,秦瓊已經上前朝場中央早已準備好的祁翊與袁逸昇道:“你二人能進入決賽,說明是我朝真正的勇士,如今是角逐武狀元與武榜眼的時機,兩位,加油!”

    此時的袁逸昇,連嘴角都帶著得意的笑,這一刻,他終於站到了祁翊的對面,他開始就預料到這是一場終極之戰,預料到自己會與祁翊對上,沒想到,他的預料既然成真。

    不過,祁翊的實力不容小覷,他一定會拼命努力,爭取一招制勝,打敗祁翊,一雪在文科上的恥辱。

    正在這時,那校場入口處,一行人馬已經迅速駛來,中間是一頂明黃色的轎子,走在最前頭的常青山已經道:“皇上駕到!”

    眾人立即起身,迅速向皇上行禮,此時,蒼祁帝已經迅速下轎,臉上帶笑,大氣磅礴的朝眾人走來,“朕要親自來看看,究竟你們誰更厲害一些,輸了的不要灰心,你們都是蒼祁的棟樑之材。”

    那邊上輸掉的學子們在聽到皇上的話後,一個個紛紛感激的朝他磕頭行禮,這時,常青山已經迅速走到楚宸燁身邊,小聲的道:“皇上要親自觀戰。”

    楚宸燁點了點頭,退至一旁,朝皇上拱手道:“恭迎聖駕,決賽馬上開始。”

    “既然兩位已經準備好了,就開始吧!”皇帝朝祁翊、袁逸昇點了點頭,沒想到袁逸昇竟如此有鬥志,同時報了武科,足見是個知道上進的人才。

    “是。”兩人朝皇帝行過禮之後,此時,袁逸昇已經迅速持起手中的紅纓槍,而祁翊嘴角含笑,手中那柄長劍顯得柔軟又鋒利,袁逸昇朝祁翊進攻過來,祁翊腳下生風,輕輕一旋身,便躲過了袁逸昇的那招。

    此時,祁翊已經微瞇起眼睛,漂亮的下巴勾起完美的弧度,人已經迅速竄至袁逸昇身後,玉手微挑,便將劍柄移到前方,他再一出手,那劍柄便重重擊在袁逸昇背上。

    這一劍柄,擊得袁逸昇當即朝前邊撲過去,此時他的樣子十分狼狽,祁翊則眼底噙著無比凌厲的冷笑,朝場外的宇浩軒道:“宇兄,借你的九節鞭一用!”

    宇浩軒聽到祁翊的話,並未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而是將手中的九節鞭一揚,朝祁翊扔去,祁翊一躍身便抓住,同時,他右手攸地一甩,那柄軟劍便直直的插在地上,動作行雲流水,看得所有人直直驚嘆。

    “朕還未想到,原來祁世子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夫,不過,武穆王武藝都如此出眾,祁世子自然不錯。”皇帝嘴裡讚賞,眼裡卻有一絲懷疑。

    “孫兒以前便與祁翊交過手,他武藝的確有精進,大概是苦練的結果。”冷不防的,楚宸燁如此說道,這樣一來,倒讓蒼祁帝眼底的冷色逐漸減少,接著便認真的開始看比試。

    袁逸昇剛才受了那一劍柄,差點滾落在地上,摔個狗啃泥,幸好他迅速穩住身體,才沒讓自己摔倒,還沒轉過身來,祁翊手中的鞭子已經嘩的一聲打在地上,嚇得袁逸昇皺緊眉頭。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藥瓶,心想,他一定要靠近祁翊,將他迷倒,否則這場比試,他輸定了。

    祁翊腦子裡溢出嫿兒對袁逸昇的恨,他雖不明白嫿兒為什麼這麼恨袁逸昇,不過,無論如何,他都與嫿兒站在同一站線,嫿兒討厭的人,他便討厭,嫿兒恨的人,他便與她一起恨!

    想到這裡,祁翊已經嘩的一鞭朝袁逸昇打去,那袁逸昇一個措手不及,立即用紅纓槍去擋,沒想到紅纓槍一伸出去,已經被祁翊的鞭子捲起,嘩的一聲扔到台子下邊。

    這下子,台下所有學子都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袁逸昇,真是太丟人了,才兩招,袁逸昇已經失了武器,這下子,他不得像落水狗一般四處狂奔才怪。

    袁逸昇沒了武器,原以為有一絲喘息之機,可祁翊絲毫不給他機會,那凌厲的鞭子已經迅速打了過來,只聽嘩的一聲,袁逸昇原本俊美的臉上已經挨了一鞭,痛得他啊的冷吼一聲。

    祁翊則趁勝追擊,三兩下奔到袁逸昇跟前,揚起手中長鞭,一邊抽打一邊道:“袁御史,得罪了!”

    “你!你為什麼下這麼重的手?”袁逸昇急得滿頭大汗,無奈他根本沒什麼好的武功底子,話未說完,又被打了幾鞭,疼得他額頭冒汗,此時,他身上的衣裳都被打得破爛不堪。

    因為實在是太痛,袁逸昇一躍起身,迅速朝邊上跑去,身體自然反應要躲避祁翊的攻擊,而祁翊眸子噙著無比鋒利的寒光,“比試場上,憑真本事說話,本世子不過與你正常較量,你莫說得本世子欺負你一般!”

    祁翊眼裡透著“我就欺負你了,你敢怎麼著”的眼神,可嘴上則說出這樣一番話,氣得袁逸昇撒腿就跑。

    這時候,祁翊已經猛地揮鞭,朝袁逸昇毫不留情的打過去,打得袁逸昇抱頭鼠竄,渾身是汗,樣子已經狼狽不堪起來。

    “好痛,住手,快!”袁逸昇的話噎在喉嚨裡,說得含糊不清,而祁翊則十分淡定的垂下眼眸,烏黑的睫毛印著一汪陽光的影子,氣質冷沉,微一挑眉,那手中的九節鞭已經唰地朝袁逸昇的下巴打去,隨即又是嘩啦幾鞭,那鞭子落到袁逸昇的肩上、背上、腿上,打得他身子一歪,一下子就趴倒在地。

    而祁翊似乎沒半點放過他的意思,手中冷鞭頓出,對著袁逸昇就是一陣窮追猛打,那袁逸昇怕痛,又怕靠吃飯的臉受傷,立即捂著臉就朝前邊跑,這下子,真是痛打落水狗的樣子,祁翊在後邊追,一邊追一邊打,袁逸昇在前邊跑,像狗似的,被打得屁滾尿流。

    這樣的反應看得眾學子們忍住心中的笑,而皇帝則微瞇起眼睛,疑惑的道:“怎麼感覺袁御史對祁世子毫無還手之力,那剛才袁御史是如何打到二強的?”

    楚宸燁冷冷沉眸,道:“那是因為袁逸昇運氣好,一路上沒碰到祁翊,如果在之前碰到祁翊,那他或許早就下場了。”

    這下子,場上的鞭子聲越來越烈,而袁逸昇的慘叫聲越來越大,他右手緊緊握在袖子裡,準備隨時對祁翊發動攻擊,不過祁翊的鞭子太狠,他一邊跑一邊叫道:“住手,好痛,住手!”

    他一定要撐住,千萬不能掉下擂台,否則他就前功盡棄了。

    想到這時,此時頭髮都凌亂的袁逸昇一把咬牙,上前就把祁翊的腿抱住,準備死拖住他,伺機撒藥。

    可他一靠近祁翊,祁翊已經冷地抬腳,一腳踢在袁逸昇臉上,踢得袁逸昇眼睛青黑,有一隻眼睛立即腫了大片,此時,祁翊手中的鞭子已經嘩地伸向袁逸昇的手處,就那麼一卷,那鞭子中赫然捲起一隻白色的小瓷瓶。

    “那是什麼?袁逸昇袖子里為什麼會有瓷瓶?”其他學子們紛紛不解的湊上前,一個個朝擂台看過去。

    而此時,楚瀾、皇帝兩人皆瞪大瞳孔,兩人經歷的風浪多,一看這瓶子,便明白了其實的大概,這時,皇帝一張有已經深黑起來,而楚瀾,則冷冷看向前方,暫時緘默不言。

    楚宸燁在看到那隻已經到祁翊手中的瓶子時,當即沉著臉站起身,“大膽袁逸昇,竟然在比賽場上用禁藥,來人,將物證呈上來!”

    說完,那一臉嚴肅的秦瓊已經冷然上前,迅速接過祁翊手中的藥瓶,立即拿到手中觀望起來,在看了一陣後,他突然恍然大悟的道:“這是極烈的蒙汗藥,只要在空氣中揮發,人一吸入,立即會全身無力的暈過去,怪不得之前與袁逸昇對陣的考生,只要一靠近他,就莫名其妙的昏到台子下,原來,貓膩竟在這!”

    秦瓊說完,立即上前一步,將證物交給常青山,而他則迅速跪在地上,朝皇帝道:“請皇上息怒,都是下官監督不力,沒想到袁逸昇身上竟藏了禁藥,下官之前已經搜過身,不知道他是如何帶進校場的。”

    “廢物、無恥!”皇帝此時已經憤怒的站起身,一雙冷眸陰沉的睨向袁逸昇,他的確信任袁逸昇,但他要的是具有真材實料的學子,而不是靠這種旁門左道獲勝的奸詐小人!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祁翊已經一腳將袁逸昇踢到擂台之下,那袁逸昇猛地摔到地上,真摔了個狗吃屎,這下子,他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起身,摸爬滾打的一路滾到皇帝面前,咚的一聲朝皇帝跪下,忙磕頭道:“求皇上開恩,微臣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微臣來時都檢查過了,身上根本沒有其他異物,不知道這藥瓶是怎麼藏到微臣袖子裡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微臣,請皇上相信微臣!”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賴?朕信任你,才將巡城御史這麼重要的職務交給你,沒想到你為了贏,竟然做這種令人不恥的小動作,真是枉費朕對你的一片苦心。”皇帝此時臉上無光,氣得渾身發抖,眼眸深黑。

    邊上的楚瀾在看到這一幕時,眼底的神色仍舊很冷,不過步子已經上前邁去,朝皇帝道:“皇上,此事會不會另有隱情?據孫兒所知,袁御史不是這種人,他以前可以不要性命的去救皇上,試問,一個連性都敢不要的人,又為何會注重名利這樣的身外之物?”

    楚瀾的話無疑幫了袁逸昇一個很大的忙,聽得袁逸昇心中直感激,看著皇上沉思的神色,他忙道:“是的,皇長孫說得對,微臣誓死效忠皇上,絕不會做出有損皇上顏色的面,這樣也對不起皇上的器重,只是,這藥瓶真的不知道怎麼到孫子袖袋中的,也不知道祁世子怎麼發現的。”

    袁逸昇言下之意,暗指祁翊事先知道他那裡藏得有藥瓶,更暗指此事與祁翊有關,說不定是祁翊早準備好來陷害他的。

    而此刻,邊上的楚宸燁則冷冷挑眉,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你這藥瓶是祁世子放的?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也敢狡賴,你根本沒把皇上放在眼裡,祁世子完全可以把你打下場,何須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而且,之前與你交過手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不是中了藥又是什麼?難道,你那藥瓶是祁世子事先放到你袖子中的,而且還幫你解決掉那麼多對手,他有這麼笨?恐怕你是把皇上當傻子,企圖矇騙皇上!”

    楚宸燁字字誅譏的說完,說得袁逸昇臉色大為驚駭,此時,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裡透著一股讓人無法言明的意味,楚瀾則冷冷看向楚宸燁,又道:“你分析得的確不錯,但袁御史一向忠心,此事應該另有隱情。”

    就算楚瀾要為袁逸昇說話,但他的話根本站不住腳,此刻,皇帝只覺得自己任命的人竟如此丟人,當著這麼多學子的面丟盡他的臉面,他什麼話都不想著,當即站起身,沉聲道:“宸燁,取消袁逸昇此次文科進士的資格,一併取消他此生再考科舉的資格,德行考核上扣五分,武狀元為祁世子當之無愧,著令下去,分封祁翊為文武狀元,既然他武藝高強,又無心從文政,就賜正五品蘭翎侍衛前鋒校並驍騎校。”

    皇帝說完,氣惱的拂袖,起身便領著人盛怒的離去,剩下袁逸昇難受的跪在地上,而最讓人震驚的是,皇帝心裡究竟打的什麼算盤,祁世子是文武狀元沒錯,但一般的文武狀元都是賜七、八品的官,沒想到祁世子第一次做官,便是正五品的前鋒校與驍騎校,同時管兩個營,真的好厲害。

    這下子,祁翊已經成為所有學子心中最羨慕的偶像,此時那失勢的袁逸昇,已經狠狠咬著牙,恨恨的盯著祁翊。

    而楚宸燁只是眉眼微動,臉上並無更多的異色,起身朝校場走去。





第121章 蘇姨娘快死定了


而袁逸昇此時一直跪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楚瀾眼裡泛著陰戾的冷色,走到袁逸昇面前,抬眸看向前方,道:“袁御史放心,本殿自會向皇上求情,你目前仍是正四品的巡城御史,只是被剝奪永​​遠參加科舉資格,你已經走上仕途,這對你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袁逸昇此時渾身都在發抖,他真怕皇上會直接把他斬了,他顫抖的晃了晃身子,身上、臉上到處是傷,看上去十分狼狽,聽到楚瀾的話後,他驚慌的朝楚瀾點了點頭,沉聲道:“多謝殿下剛才替下官說情,下官已經銘記在心,以後一定為殿下鞍前馬後效勞!”

    而軍營的帳篷裡,楚宸燁微瞇起眼睛,高大的身子一步步朝坐在矮方條凳上的孫月清走過去,孫月清在鎮定下來之後,一張小臉木然的看向楚宸燁,不過眉宇間卻透著一縷讓人看不透的冷色,不像之前那樣膽小,反而目光有些陰冷。

    楚宸燁看著她那張與南宮嫿相似的臉,嘴角冰冷的勾起,只覺得這樣的情景真不妙,這樣的女人也不美,南宮嫿就是南宮嫿,為什麼要有人與她相似。

    “以前本將不知道東施效顰是什麼意思,如今看到你,本將全懂了。”楚宸燁冷冷背著雙手,目光誅譏的盯著面前的孫月清。

    孫月清從剛才幾人的議論聲中,似乎感覺自己與蒼祁有名的才女南宮嫿長得相似,聽到楚宸燁這麼說,她立即冷冷瞪向他,眼裡蘊著一道令人捉摸不透的寒意,“長相是父母賜的,如果將軍不喜歡,民女也沒辦法。”

    “很好,還敢頂撞本將軍,來人,把這個女人拖出去,扔回江南,讓她永生永世不得出現在京城!”楚宸燁原想把這個女人賜給外面的將士,可看到她那張神似嫿兒的臉,他當即否決了這個想法。

    所以,只有把她攆得越遠越好,才沒那麼心煩。

    孫月清並沒有反抗,而是冷冷瞪了楚宸燁一眼,被進來的侍衛拉了出去。

    京城通往江南官道上的一處防城小巷處,四名侍衛駕著馬車,匆忙朝前趕去,個個神情嚴肅,其中領頭的一名侍衛一邊駕車一邊道:“大將軍說要把她送得越遠越好,你們說把她送往江南的哪個地方?”

    “送到江南最南的山上?”其中一名侍衛抬眸道。

    正在這時,突然,那駕車的侍衛“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因為有他前方,守著三名臉帶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們的死期到了!”最前方男子右側的一名隨從在說完後,手中的飛刀已經簌簌射出,沒幾下,馬車上的將士紛紛中箭口吐鮮血而亡,一個個瞪著血紅的眼睛,連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何事。

    此時,右邊的含恨一把將馬車上已經嚇得身子顫抖的孫月清拽了下來,孫月清驚慌的看著三個來人,眼裡透著對死亡的恐懼,當她看到馬車上的死屍時,嚇得驚呼一聲,“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是不是楚宸燁的人,你們休想殺人滅口,我沒有得罪你們,不過是與南宮嫿長得像而已,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答應你們,我會跑得很遠的,永遠都不會來京城!”

    孫月清的求饒並沒有讓最前方的男人生出惻隱之心,他一雙黑眸冰冷的看向孫月清,而左側的含笑則覺得世子大人會不會太過緊張,生怕南宮姑娘受到傷害,竟然連恩都沒向皇上謝,就迅速跑來截人了。

    站在最前方的祁翊此時雙眸已經沉斂,危險而冷酷的盯著面前的女人,“我絕不會讓她有任何面臨危險的機會,你這副樣子,真的很討人厭,你們兩個,把她這張臉毀掉!”

    “什麼她?你憑什麼要毀掉我的臉,你這個惡魔,你究竟是誰?你這個魔頭,你們放手!”這時候,後邊的含笑、含恨已經陰冷而嚴肅的上前,將孫月清拽到手裡,朝後巷拖去。

    此時的祁翊,身上透出來的霸道和戾氣足以毀滅周遭的一切事物,或許這樣冰冷嗜血的,才是真正的他,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也沒那個心情對人施捨善良。

    突然,那後巷中是一陣刀光劍影的聲音,祁翊狹眸冷睨,這時,含笑、含恨已經迅速折回來,朝祁翊道:“不好,有一夥武力高強的黑衣人突然出現,把孫月清救走了!”

    “傳令下去,追!”祁翊瞳孔冷縮,有人前來營救,說明,這個孫月清很有價值,更說明他剛才要除掉她的做法是對的,如今她被人救走,看來,這是一顆被人利用了的棋子。

    侯府裡,南宮嫿一會抱抱禦兒,一會抱抱鴻兒,正笑著逗兩個孩子玩,這時,綰綰已經迅速跑進房,一看到南宮嫿,就興奮的道:“大小姐,太好了,祁世子中了文武狀元,拔得頭籌,還被封為正五品蘭翎侍衛前鋒校與驍騎校,還有,王桂林和陶志堅兩位公子都中了二甲文舉進士,奴婢真替二小姐和五小姐高興,不過,還是大小姐的祁世子最厲害。”

    南宮嫿聽到綰綰的話,眼底立即溢出一絲欣喜,隨即又道:“袁逸昇呢?”

    “他?聽說因為在武舉場上揣藥作弊,被皇上取消了文舉成績,而且還取消了他以後科舉考試的資格,敢在皇上面前耍這種小手段,他是活該!”綰綰不屑的嘟起小嘴,又道:“聽說在擂台決賽上,袁逸昇被祁世子打得屁滾尿流,丟盡了臉,跟個窩囊廢似的!”

    聽到綰綰的話,南宮嫿嘴角冷冷勾起,想不到袁逸昇也有今天,這時,綰綰又十分興奮的道:“大小姐你的表哥李銘浩竟然中了榜眼,第二名,超厲害,第三名是江南首富之子、也是江南的第一才子宇浩軒。”

    “表哥一向是厲害的,他以前就這樣優秀。”南宮嫿臉上帶著真摯的微笑,心中直為表哥欣喜,不過表哥的未婚妻才過世沒多久,他能強撐住獲得榜眼,已經十分厲害了。

    這時,外頭的喜媽媽又迅速走了進來,一看到南宮嫿,便湊近她小聲的道:“蘇姨娘最近和外院的一名小廝走得很近,那小廝叫董進,而且他常來咱們鳳莛軒打溜,十分的可疑,要不要直接打發人伢子賣了?”

    南宮嫿細細思索一下,這其中定有什麼陰謀,老太太都倒了,也該到收拾蘇姨娘的時候了,想到這裡,她朝喜媽媽冷聲道:“你們按我的吩咐去做,這一次,我定要讓她渾身脫皮!”

    喜媽媽接著傾耳傾聽南宮嫿的話,在聽完之後,立即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三月中旬,趙氏的月子已經坐完,這段時間,因為南宮嫿的悉心調養,她的身體恢復得十分的好,人看上去也滿面通紅,神清氣爽,連南宮昊天都忍不住天天往鳳莛軒跑。

    初春,天氣已經漸漸回暖,天上日頭很大,卻不烈,這樣的天氣是最好的,這一天,玉萼和綰綰兩人一人端著盤食盒,慢慢朝鳳莛軒走去,正在這時,綰綰看到一名模樣十分生的小廝正爬在鳳莛軒的角門前,偷偷往裡面打量著什麼。

    玉萼見狀,與綰綰對視一眼,兩人迅速端著食盒上前,玉萼一走到那小廝面前,便抬起食盒裡的一碗薏仁糯米粥,將那粥嘩啦一聲倒在小廝身上,當即啊的一聲尖叫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抱歉。”

    這時,渾身是粥的小廝已經迅速轉過頭,玉萼一看,這正是喜媽媽說的董進,那董進身上冷不防的被潑了那麼多髒物,當即氣惱的想發作,可一看面前是兩位嬌滴滴的美人,他哪裡還敢發作,一雙的眼睛一直在玉萼和綰綰身上偷瞄著。

    “你是外院的董進吧?真對不住,剛才我們走得太急了,沒看到你,瞧,把你衣裳弄成這樣,快脫下來我你洗乾淨!”玉萼說著就去脫董進的衣裳,那董進生得五大三粗,臉上還有幾顆麻子,嘴巴很大,長得十分的醜,看到有美人幫他脫衣裳,立即嘴巴流油的傻愣在原地。

    “沒事沒事,兩位姐姐生得真是美若天仙,大小姐的丫頭就是漂亮,怪不得人家都說鳳莛軒全是美人。”

    這時,玉萼才懶得理他,只是一把將他扳過來,用力將他身上的青衣脫了下來,又一臉歉意的看著他,“董進大哥,我們這就給你把衣裳洗乾淨,洗乾淨就拿去還你,這樣可行?”

    “可以可以,多謝兩位姐姐了。”董進看玉萼朝他微笑,便搓了搓手,真恨不得上前抱住玉萼狠狠的啃一番。

    這時,玉萼看著董進臉上的麻子,強忍住心底的噁心,一臉溫和的笑道:“哎喲,大哥,你臉上這三顆麻子的排列,與我們夫人的太像了。”

    “什麼排列,什麼麻子?”董進不解,以為玉萼要嘲笑他,不過看玉萼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只得忍住自卑問道。

    玉萼一聽,立即驚慌的搖了搖頭,趕緊摀住嘴,邊上的綰綰見狀,一臉氣憤的盯著玉萼,指責道:“玉萼,你怎麼能把夫人大腿內側有三顆痣的私事到處傳,這要讓心懷不軌的外人知道了,還以為夫人行為不檢點,身上這麼隱秘的事都有人知道,這可是除了咱們老爺,誰都不知道的,你要再胡說,小心我給夫人告你一狀。”

    玉萼一聽,立即雙手叉腰,盯著綰綰,氣惱的道:“我根本沒說,全是你說的,我只是看到董進臉上的麻子夫人身上的痣排列很像,都很像三角,你倒好,喳喳呼呼的就說了出來,還不趕緊跟我進去領罰?”

    玉萼說完,拽著綰綰就朝院子裡走,這時,邊上的董進立即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他來潛伏了好久,一直都沒探聽到什麼消息,沒想到今天竟讓他探到這個絕密的消息,原來夫人的大腿內側有三顆排成三角狀的痣,有了,這就是夫人身上最隱秘的東西。

    到時候,蘇姨娘和他的計劃一定能成事。

    玉萼和綰綰進門之後,看到董進一臉得意的跑了出去,兩人立即對視一眼,玉萼將手裡的那件衣裳鄙夷扔到地上,朝灑掃的婆子們道:“去把這件衣裳洗乾淨。”

    等這衣裳洗乾淨之後,玉萼拿出針線,親自在這衣裳內側繡了三個鮮紅的大字,這大字如果不注意看不到,因為在衣裳裡側,但如果要仔細看,一眼就能發現。

    等做完這一切後,玉萼這才將衣服疊好,親自去外院,給董進送了去。

    這一晚,是注定不平靜的夜,南宮嫿領著眾人隱藏在鳳莛軒的暗處,目光陰鷙的盯著前方,聽說蘇姨娘最近出門都坐的木製的輪椅,她那雙腿是徹底的毀了,而且,因為上次被爹爹寵幸的事,她被允許能在藕香院範圍內走動。

    下午喜媽媽又傳來消息,說蘇姨娘與董進在藕香院見了面,看來,今天晚上蘇姨娘定有行動。

    南宮嫿坐在一排常青藤後邊,吩咐喜媽媽等人四處防守好,只等甕中捉鱉,這一次,她要把蘇姨娘打得生不如死。

    周邊響起雞鳴狗叫的聲音,風聲呼呼吹嘯,又冷,吹得南宮嫿身上沁起一股寒涼,不過,就是因為這麼冷,她才能時刻提醒自己,自己的處境很困難,一刻也不能放鬆。

    正在這時,那鳳莛軒的外牆上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好像有人在翻牆,身邊的喜媽媽已經蓄勢待發,南宮嫿立即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正在這時,一條黑影如鬼魅一般朝趙氏的主屋摸去,主屋早已熄了燈,待那黑影摸到大門前時,春、夏、秋、三大婆子一個個都犀利的盯著前方,準備隨時出動。

    董進一摸到主屋門前,眼裡就透著濃濃的邪惡,夫人雖然才生產,但好歹也是個中年美人,才三十出頭,保養得又十分的白皙,他能吃到夫人這樣的貨色,哪怕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反正,還有高額的報酬,他巴不得。

    想到這裡,董進色心已起,他輕輕推了推房門,竟然一推就開,這房門根本是虛掩著的,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好色心戰勝了一切,他見屋裡熄著燈,立即貓身進去,迅速將房門關上。

    接著,董進朝內屋裡摸去,聽蘇姨娘說,趙氏就睡在這裡,想到這裡,董進已經流著哈拉子,悄聲朝那床上摸去。

    銀色的月光泛了進來,他看清床上躺了一個人,那人一定就是夫人,想到這裡,董進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摟住床上的女人,還嘿嘿笑道:“大美人,本大爺來了,讓你嚐嚐本大爺我的厲害!”

    說完,他就去脫女人的衣裳,這時,那女人已經一個翻身將董進壓制住,接著再一屁股坐在董進身上,隨即兩手將董進的手壓住,冷聲道:“小子,敢打老娘的主意,你不想活了?”

    說完,那女人已經迅速扯過床頭的一塊枕巾,一把塞進董進的嘴裡,又手腳麻利的拿過早準備好的繩子把董進綁了個嚴實,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很快,十分的漂亮,嚇得董進想大喊,卻喊不出半點聲音。

    等把董進綁在床頭之後,那女人這才打了個火折子,將桌上的燭台點亮,隨著那忽明忽暗的燭台被點亮,董進在看清對面坐著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時,當即嚇得快尿了出來。

    只見對面冷冷坐著的,正是南宮嫿身邊的冬婆子,冬婆子力氣大,人也生得牛高馬大,最重要的是,長得一臉凶相,兩條沒毛冷豎起,就那麼陰沉沉的盯著董進,董得他渾身發麻,尤其是想到他剛才差點親了一頭母豬的時候,他當即覺得心裡翻滾,快要吐了出來。

    “小東西,連老娘都敢覬覦,還敢擅闖鳳莛軒,等著受死吧!”

    正在這時,外邊傳來一陣濃烈的腳步聲,緊急著,外頭一大群人捏著火把開始撞門,南宮嫿隱藏在暗處,聽到外邊鳳莛軒的守門婆子與撞門的婆子們激烈的爭吵。

    正在這時,只聽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厲聲道:“你們不敢開門,難不成裡面有什麼秘密?難不成你們夫人真的在與家丁偷情?老爺,這些婆子太蠻橫了,咱們要再不闖進去,那姦夫就跑了!”

    這正是蘇姨娘的聲音,南宮嫿早想到蘇姨娘會來,她定是坐的那手推輪椅,最重要的是,在這場戲中,她是主角,她不來怎麼能行?

    這時,只聽外頭的南宮昊天冷喝一聲,“你確定有人闖進來?婆子們守得嚴嚴實實的,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況且,夫人的人品本侯清楚,你說她與家丁偷情,本侯真不相信,這其中會不會定有隱情?”

    南宮昊天才說完,婆子們便把門打開,他已經率先一步踏了進來,而後邊的,是四、五​​個抬著蘇姨娘的婆子,蘇姨娘坐在輪椅上,那輪椅根本無法滑動,只能用雙手使勁的推動,她雙膝上蓋著一條厚厚的毯子,一進來,目光便朝主屋處瞟。

    “老爺,夫人有沒有偷情,咱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據下人來報,那董進最近常來鳳莛軒打望,誰知道他在這做什麼,而且週嬤嬤已經事先從董進那搜到夫人的珠釵,夫人的珠釵為何會在董進房裡,而且最近夫人又沒丟東西,不是她送給董進的,還有誰?老爺,你可要為妾身作主,妾身如今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要再偏向夫人,妾身還不如一死了之以證清白。”蘇姨娘今天換上一件簇新的紅色對襟袍子,右手輕輕撫著肚子,看來,她懷孕的消息才讓南宮昊天知道。

    南宮昊天聽到蘇姨娘說得十分篤定,眼裡卻是十分的不相信,趙氏是什麼人他清楚,根本不用蘇姨娘挑撥,他不過是看在蘇姨娘懷孕的份上,才聽她的來鳳莛軒看看,順便弄清事實,也怕真有賊人闖進來傷了趙氏。

    “夠了,打開門看看究竟有沒有人不就行了?若是沒有,讓本侯知道你又說假話,本侯這次定不會輕饒你。”南宮昊天這下只緊著趙氏的雙胞胎,那可是嫡子,而且十分乖巧聽話,現下他真沒興趣理會蘇姨娘肚裡的孩子。

    “老爺,你……​​你沒必要把我說得那麼的不恥,我不是那種人,你和我一起數十載,難道我是什麼人你不清楚麼,沒有事實的事我是不會亂說的。我知道我比不過姐姐,她生了一對漂亮的雙胞胎,而我,只有楓兒一個,而且是庶子,我以前犯過錯,但現在一定改邪歸正,或許那玉釵是董進偷的也指不定,我懷疑他與夫人偷情,也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他可以堂而皇之的來鳳莛軒,夫人卻默認了,這其中不擺明有問題麼!”蘇姨娘心裡氣得要命,趙氏那個賤人,如今洋洋​​得意,而她則從天堂墜入地獄,她恨死這個賤人了,今天,她一定要扳倒她,做最後的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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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昨天今天果凍參加妹妹的訂婚禮完畢,馬上要去坐車回家,回家後就能多更新了,明天把少更的補上,親們多給果凍投票啊,果凍明天狠虐蘇姨娘,虐了她就要出嫁之類的了,謝謝大家。這一次小蘇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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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蘇氏被打流產加被休


蘇姨娘心底恨得咬牙切齒,可面上不得不擺出一副虔誠可憐的模樣,躲在暗處的南宮嫿嘴角冷勾,蘇姨娘有孕?倒真出乎她的意料,聽說爹爹才去藕香院一次,她一次就懷上了,有這麼好命?這不得不讓南宮嫿懷疑。

    南宮昊天此刻卻別過臉,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他對趙氏已經是十分的信任,對蘇姨娘則是恰好相反。

    南宮昊天決定打開那門看個究竟,便朝身側的左明道:“來人,把夫人的房門打開,本候要親自查看。”

    南宮昊天吩咐完後,左明已經上前,神色凝重的將那門慢慢推開,這時,蘇姨娘已經示意身後的周嬤嬤快推輪椅,一行人迅速朝門口奔去,南宮昊天也迅速跟了過去。

    一到房門口,蘇姨娘便看到一名婦人背對著她躺著,而那床上,似乎躺著一個男人,看到這裡,蘇姨娘立即興奮的大吼一聲,“好啊趙慧清,你真與男人通姦,平時你裝得那麼清高,沒想到私底下你竟這麼齷齪,老爺,你看,這就是證據,人還在裡面躺​​著,妾身沒說假話吧?”

    蘇姨娘眉眼帶笑,沒想到趙氏那麼飢渴,竟真的與董進好上了,董進的那一方面,可是很厲害的。

    這時候,南宮嫿一行人已經迅速從花園後方繞到大門處,這時,早準備好的趙氏已經在綰綰的帶領下從遠處的抄手游廊處走來。

    趙氏眼裡帶著焦急,不過步子走得十分平穩,她遠遠的就看到南宮嫿迎了出來,立即領著人快步上前,一走到院子門口,趙氏已經握緊南宮嫿的手,見南宮嫿朝她點了個頭,她眼裡也泛著陣陣堅強。

    南宮嫿讓趙氏暫時侯在外邊,她則領著人迅速上前,沉重且慌亂的腳步聲在鳳莛軒響起,南宮嫿此時雙眸含著鋒利的冷芒,已經大步流星上前,朝蘇姨娘與南宮昊天道:“爹爹,姨娘,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那屋子裡,昏暗的燈光下,女子仍舊背對著大家躺著,南宮昊天此刻已經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他想讓左明先進去查看,可在看到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時,他氣得渾身發抖,從腳趾涼到頭頂。

    還未查看南宮嫿已經進來了,看著一臉天真的南宮嫿,南宮昊天臉色凝重一片,冷冷盯著她,這時,蘇姨娘嘴角已經勾起一抹冷笑,朝南宮嫿得意的譏諷道:“我還真沒想到,嫿兒,你的娘親竟飢渴到這種地步,連個醜八怪小廝都不放過,怪不得最近那小廝常來藕香院,原來早和夫人暗通款渠,勾搭上了。嘖嘖,我懷疑夫人的雙胞胎都不是老爺的,而是董進的,夫人月子才坐完沒多久,就迫不及等的與董進發生關係,真令人不恥,有這樣的母親,嫿兒,你以後以何面目嫁去武穆王府,這是極大的恥辱!”

    “哦,是嗎?蘇姨娘今天這麼閒,竟然來抓姦,好像你就躲在人家床下一樣,什麼都一清二楚,我弟弟是正經的侯府嫡子,還由不得你來污衊,我倒是很好奇楓兒是不是爹爹的孩子,畢竟,他的眉眼和爹爹越來越不像。再看我兩個弟弟,和爹爹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你認為爹爹會信你的一面之詞? ”南宮嫿淡笑的看向蘇姨娘,她知道,讓蘇姨娘最痛苦的辦法,就是折磨她的兒子和女兒,這比折磨她有意思多了。

    蘇姨娘聽南宮嫿這樣說,氣得咬緊牙關,一臉醬紫,啪的一掌拍在輪椅扶座上,厲色的看向南宮嫿,“大小姐,你少牙尖嘴利,夫人與小廝通姦讓我們抓了現行,現在她都還沒醒來,可見她有多麼的滿足,很好,到了這個地步,你竟然還能空口說白話,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把裡面的一對姦夫淫婦拖出來!”

    蘇姨娘一聲令下,身後的風、林、雨、木四大婆子就要衝進房裡,而這時,那大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被這聲音驚倒,全都回頭,只見笙媽媽和沐瑤竟扶著趙氏,而趙氏手裡端著一碗烏骨雞湯,一臉迷濛的看向眾人。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我剛才在廚房為你熬了雞湯,原本想送去清墨軒,清墨軒的人說你來鳳莛軒了,我怕這湯冷掉,趕緊端過來讓你吃。咦,怎麼這麼多人,蘇姨娘,你怎麼來了?”趙氏裝作不知的看向蘇姨娘,而此刻,她在冷風中瑟瑟站立,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的樣子,看得南宮昊天滿臉的愧疚。

    南宮昊天立即上去扶趙氏,關切的看向她,不過也有些疑惑的道:“夫人,既然你在小廚房,那你房間裡的女人是誰?”

    趙氏也是一臉的疑惑,而在看到趙氏進來的蘇姨娘,此刻眼睛已經瞪綠了,她氣惱的指向趙氏,胸膛不停的起伏,不可置信的道:“怎麼是你……你在外面,那裡面的又是誰?”

    這時,南宮昊天已經率先一步走到大門前,正當所有人要衝進去之時,突然聽到裡面傳出男人的一聲慘叫聲,緊急著,冬婆子大手捏住董進的耳朵,將渾身五花大綁的他一把從床上拽下來,又一咬牙,將董進猛地扔到門外。

    這時,所有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來,只見董進渾身綁著布條,嘴巴被布巾摀住,而冬婆子已經冷著眼睛,雙手插腰的走了出來,一出來就盯著董進,惡狠狠的道:“滿臉麻子的醜八怪,老娘這一大把年紀都看不上你,別說夫人。”

    說完,冬婆子已經一腳踢在董進身上,同時轉身朝南宮昊天鄭重的道:“老爺,這事根本是蘇姨娘在背後主謀,好幾天前我們就發現她與董進接觸密切,便派人觀察她,後面得知她竟指使董進闖進鳳莛軒,想栽贓夫人與董進通姦,然後大小姐就準備來一個甕中捉鱉。今天晚上我們早就等在鳳莛軒,然後看到董進從牆角翻了進來,接著我就事先埋伏在夫人房裡,等他跑進去的時候,我就一個刀手將他打倒,然後將他捆了起來。接著,幕後主使蘇姨娘就帶老爺你來抓奸了,老爺,蘇姨娘屢次犯錯,你千萬別聽她說要改邪歸正的假話,我們夫人才是清白的,雙胞胎才是老爺你的親生兒子。”

    冬婆子苦口婆心的說完,南宮昊天算是明白了個大概,而這時的趙氏,一雙烏目里浸著冰冷的寒光,還未等南宮昊天發話,她已經凌厲的上前一步,目光深黑,朝身後的婆子們厲聲吩咐道:“來人,把蘇姨娘扣押起來,膽敢再次栽贓於本夫人,本夫人今天定不會輕饒!”

    趙氏沉著臉,完全一派祖母的威嚴,這時候,已經有婆子上前去押蘇姨娘,蘇姨娘的四大婆子想阻攔,可因為人太少,趙氏帶來的人太多,沒幾下一個個都被扣著跪到地上。

    連雙腿有傷的蘇姨娘,她被笙媽媽扣著猛地壓跪在趙氏面前,這時候,外邊傳來南宮楓和南宮珏的哭聲,兩人看到被抓住的蘇姨娘,迅速沖了進來,而南宮嫿早讓婆子把兩人攔在邊上,不讓她們靠近蘇姨娘。

    “好你個蘇繡月,你有沒有把本侯放在眼裡?三番五次的想置夫人於死地,本侯這一次,絕不輕饒!”南宮昊天此刻已經氣得吹鬍子瞪眼,如今他對蘇姨娘是徹底的失望,他恨透了這個女人,多次心懷不軌,一次比一次厲害,連雙腿受傷不能行走都還不忘搞自己的小九九,這女人簡直沒救了。

    蘇姨娘看著對自己失望的南宮昊天,她眼底溢出一抹冷笑,同樣不服氣的道:“夫人不在房裡,不代表她沒與董進通姦,董進是當事人,老爺不妨問問他,究竟有沒有這回事,而且,董進那裡有夫人的玉釵,難道這還不能證明?”

    “賤人!都死到臨頭了你還不知悔改,好,本侯讓你心服口服。”南宮昊天說完,一個盛怒上前,扯掉董進嘴裡的布條,厲聲道:“狗奴才,你說,你衝進鳳莛軒,是不是蘇姨娘的主意?”

    董進如今和蘇姨娘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不能說,立即一臉驚慌的搖頭道:“不是蘇姨娘的主意,是夫人叫我來的,夫人說她喜歡我,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而且,這件事最先是夫人勾引的我,我也是受害者。”

    “你胡說,小心本侯割了你的舌頭,來人,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南宮昊天現在已經是無條件的相信趙氏,心裡恨死了蘇姨娘。

    南宮嫿立即朝喜媽媽使了個眼色,喜媽媽一個箭步上前,嘩的一聲將董進的衣裳給扒了下來,然後拿到燈下去檢查,檢查了一會兒,她突然捂驚呼一聲,“啟禀老爺,董進的衣裳內側裡繡得有蘇姨娘的名字,而且用的是蘇姨娘最擅長的雙面繡!”

    這時,原本已經忐忑不安的蘇姨娘已經緊張的看向喜媽媽,邊上的南宮珏、南宮楓兩人已經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哭,只是默默流淚,而南宮昊天在聽到喜媽媽的話時,已經一個箭步上前奪過那衣裳,拿到燈光下一對比,果然,在衣裳的內襯處,竟真的用紅線繡著三個大大的蘇繡月!

    “好你個賤人,原來真正與小廝通奸的是你!”此時的南宮昊天,眼里浸著嗜血的寒光,被戴了綠帽子,沒有哪個男人沉得住氣。

    這時,那小廝也嚇得渾身發抖,立即急中生智的道:“老爺,這字不是蘇姨娘繡的,這不能作為證據。小的知夫人身上的特徵,在夫人和小的睡覺時,小的親眼看到夫人大腿內側有三顆痣,而且排成三角形的開狀。而且那三顆痣的排列,和我臉上的麻子一模一樣,夫人還說與小的有緣,我在和她魚水之歡時,經常親她腿上的三顆痣,您是老爺,一定知道夫人身上的特徵,我說的沒錯吧?”

    這時候,小廝豎著一雙眼睛,嘴唇微顫,只想著用這一招栽贓趙氏,而眾人在聽到他的話時,一個個都驚訝的瞪著他,因為這裡的大多數婆子都知道,蘇姨娘大腿內側有三顆痣,這事已經是侯府公開的秘密,除了外院的小廝丫鬟們不知道外,內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因為蘇姨娘身邊的婆子在給她沐浴時看見的,這就一傳十,十傳百,弄得內院的人全知道了,而南宮昊天與蘇姨娘在一起那麼多年,更是清楚的記得這三顆痣。

    這下子,蘇姨娘傻眼了,她迅速看向地上的董進,一把躍起身子,一巴掌打在董進臉上,惱羞成怒的喝罵道:“你傻了?我是吩咐你怎麼說的,你竟然這樣說,你是怎麼辦事的?”

    而蘇姨娘盛怒之下說的話,更另證明此事就是她指使董進的,這下子,臉上已經綠雲罩頂的南宮昊天氣得胸膛起伏,幾大步走到蘇姨娘面前,一把提起她的領子,伸手就是啪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蘇姨娘眼冒金星,而南宮昊天在打完之後,狠狠提著蘇姨娘的領子,看著她漲紅且暴怒的臉,一臉陰沉的道:“賤人,你竟給本侯戴綠帽子,來人,給本侯重打五十大板,打死這個不潔的女人。”

    南宮昊天只覺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家裡常常出事,而且始作捅者都是蘇姨娘,氣得他連官都不想當了,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

    這時,南宮嫿則一步上前,朝南宮昊天行了個禮,道:“爹爹,等一切事情弄清楚了再處罰蘇姨娘也不遲,喜媽媽另有事要說。”

    “什麼事,還不趕緊說來。”南宮昊天心情極度糟糕,這要傳出去,他也別想出門了,太丟人了。

    喜媽媽立即上前,恭敬的垂眸,道:“回老爺,最近奴婢發現蘇姨娘與陸醫正接觸密切,奴婢懷疑蘇姨娘不令與董進有染,還與陸醫正有染,這陸醫正從蘇姨娘進府起,就在咱們侯府看診,這十多年來與蘇姨娘關係一向親密。奴婢……有個斗膽的懷疑,楓少爺小時候就不太像老爺,反而有些和陸醫正相像,老爺臉形較瘦削,而楓兒的臉形則和陸醫正一樣有些偏圓。孩子越長越大,奴婢正覺得他像陸醫正,好像和陸醫正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奴婢想請老爺滴血驗親,驗一驗楓少爺,看他究竟是老爺的孩子,還是陸醫正與蘇姨娘的孽種!”

    喜媽媽冷冷說完,已經聽得南宮昊天眼睛瞪圓,不會吧,他已經戴了一頂綠帽子,還要再戴一頂超大的,這麼多年來,他難道替別人養了免費的兒子,還對別人的兒子這麼好?

    這時,地上的蘇姨娘已經猛地蹭坐起來,指著喜媽媽就憤怒的道:“你個老貨,胡說什麼?楓兒是老爺的親生孩子,我與陸醫正是清白的,你要敢再誣陷一句,我就撕爛你的嘴!”

    “你閉嘴,來人,把陸醫正抓來!”南宮昊天無比憤怒的瞪了蘇姨娘一眼,他氣得直喘氣,而南宮嫿早已經朝他正色的道:“爹爹,我早就派人把陸醫正帶來了,楓兒是不是陸醫正與蘇姨娘的私生子,驗過即可。如果不是陸醫正的,那我就向他道歉,把他當親弟弟那般撫養,但如果是,那他就不是我們侯府的種,侯府就不必客氣了。來人,帶陸擎蒼進來!”

    南宮嫿雷厲風行的說完,外面的何然早將捆綁好的陸擎蒼推了進來,此時,蘇姨娘和陸擎蒼對視一眼,兩人立即收回目光,渾身忐忑到不行。

    看著陸醫正早被帶進來,南宮昊天不由得多看了南宮嫿一眼,他這個女兒,實在是太聰明,聰明得連他都忌憚,心中隱隱不敢與她作對。

    這時,邊上的南宮珏和南宮楓也被人押住,有婆子已經將南宮楓率先押到蘇姨娘身邊,讓兩人並排跪下,那陸擎蒼看到這副情形,已經是一臉的不忍和憤怒,他忙看向南宮昊天,“老爺,請你息怒,我與蘇姨娘是清白的,楓少爺是您的親生兒子,您不能那樣對他!”

    “什麼時候,你比我這個當爹的更關心他了?”看到陸擎蒼眼裡露出對南宮楓的關心,南宮昊天狠狠捏緊拳頭,嫿兒做事他一向放心,她說什麼一般不會有錯,如今她已經提出來,不得不讓他懷疑,南宮楓真是陸擎蒼的野種。

    “在下沒有,只是不想無辜的人受傷害。大小姐今日不分青紅皂白抓了在下,在下還要向侯爺討公道,在下只是蘇姨娘的大夫,與蘇姨娘並沒有不正當的關係,請侯爺明鑑!”陸擎蒼還算鎮定,不過在看到臉上挨了一掌的蘇姨娘時,他心頭隱隱作痛。

    這時,那外邊的何然又帶進來一個女人,這女人大約三十二、三,生得也算風情萬種,不過在看到蘇姨娘的時候,她眼裡透著一縷仇恨,這正是陸擎蒼的妻子梅氏。

    “夫人,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家麼?”陸擎蒼在看到梅氏冷冰冰的走進來的時候,立即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快回去。

    而梅氏哪里肯,自己的丈夫有危難,她肯定不能走。

    此時,南宮嫿看到傳言十分善妒的梅氏被何然的人帶進來,便冷冷上前,朝她沉聲道:“陸夫人,你來得正好,說不定來了,一下子就能多個便宜的兒子!”

    “這是怎麼回事?陸擎蒼,你和那女人怎麼了?”梅氏是被何然帶來的,何然只告訴她她丈夫與人私通,卻不告訴她是誰,所以她二話不說就來了,就等著教訓一頓那個賤人,在看到蘇姨娘那媚眼無骨的樣子之後,她心裡立即騰升起一股火氣,氣惱的盯著蘇姨娘。

    “夫人,不關你的事,你快回家,為夫馬上就回去。”陸擎蒼雖然不喜歡他這個夫人,不過家裡還有孩子,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梅氏打理,他可不能讓梅氏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子,更怕梅氏出什麼事,到時候他的家就真的完了。

    而梅氏向來是沒腦子的妒婦,不僅不聽陸擎蒼的話,這下聽他這麼說,更加確定他心虛,便不依不饒的道:“我就是不回,今天我倒要弄清楚,你在哪給我弄了個野種回來了。”

    這時候,趙氏已經冷沉著一張臉,朝喜媽媽吩咐道:“喜媽媽,準備好器皿,給南宮楓和陸醫正滴血驗親!”

    這時,南宮楓已經被嚇哭,蘇姨娘更是驚慌得想爬過去抱他,可她雙腿疼得要命,根本不能行走,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喜媽媽去拉南宮楓的手。

    那陸醫正也趕緊往起身往外跑,不料身子早被婆子們押住,看著這混亂的場面,最吐血的算南宮昊天,他爹被戴了那麼多年的綠帽子,替別人養兒子這麼多年,沒想到他也重蹈了父親的覆轍,這事真是丟盡他的臉。

    南宮昊天也很緊張的盯著喜媽媽,喜媽媽手中捏著刀子,一把將南宮楓的手拖過來,對准他的手指就是嘩的一小刀,立即,南宮楓手上的血便沒在了碗裡,這時,喜媽媽又走到陸醫正面前。

    此時,已經有人將陸醫正的手指推出來,喜媽媽又是麻利的一刀,接著,​​一滴鮮血滴進那血碗中,眾人已經翹首以望的上前,一個個死死盯著那血碗,只見兩滴血慢慢相遇,接著,竟慢慢的融合滲透,沒一會兒,便融合到了一起,合成了一滴。

    看到這個場面,南宮昊天氣得怒吼一聲,當即竄到喜媽媽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刀,對準一個空碗,嘩的一刀,手上就冒出顆血珠,他立即把那血珠滴到碗中。

    滴完自己的血後,南宮昊天一把拽過南宮楓的手,不顧南宮楓的哭喊,又是一刀下去,一滴鮮血落到碗中,南宮昊天眼睛瞪直了,仔細朝碗中看去,很希望兩滴血能相融。

    可是,無論他怎麼看,他的血和南宮楓的血都互相排斥,離得遠遠的,有時候差點要碰到,又會向後邊浮過去,根本不相融,一直是兩滴。

    看到這個情景,南宮昊天氣得啊的怒吼一聲,將手中的血碗猛地一聲砸到蘇姨娘臉上,砸得蘇姨娘眼角都青了。

    “姦夫淫婦!蘇繡月,枉本侯對你這麼寵愛,沒想到你竟與別人通姦,還讓本侯替你們養便宜兒子,來人,把這野種綁起來,本侯還要驗南宮珏的血!”南宮昊天說完,人已經上前,一把拽住南宮珏的手指,在南宮珏的哭喊聲中,一滴血滴到一隻空碗裡。

    南宮昊天繼續給自己來了一刀,又是一滴血滴下去,這一次,兩滴血卻慢慢融到了一起,南宮昊天一顆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一點點,至少南宮珏還是他的女兒,不是野種。

    南宮珏原本被嚇得渾身發抖,如今看到自己的血相融了,也暫時鬆了口氣,不過,她知道,接下來就是山崩地裂的狂風暴雨。

    這時候的蘇姨娘,驚慌的看向陸醫正,她渾身發抖,全身血液如倒流一般難受,拽著陸醫正的手就道:“擎蒼,我好怕,你要保護我和楓兒,我們不能出事,楓兒是你的親骨肉!”

    陸醫正這時候也是滿目的驚心,他有些沉默的愣在原地,一時沒有回蘇姨娘的話,而在邊上聽得真切的梅氏這時候已經豎起眉毛,一把跳到蘇姨娘面前,就大聲罵道:“怪不得最這我相公回家很晚,我就奇怪了,侯府哪有那麼多病人,他用得著天天來這裡?敢情是來會你這個小妖精的,我呸,你不是小妖精,而老妖精,敢搶我的男人,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梅氏此時已經嫉妒到發狂,她眼裡容不得沙子,容不得任何女人覬覦陸擎蒼,所以在說完之後,已經一把撲到蘇姨娘身上,掄起巴掌,左右開攻,同時進行,對著蘇姨娘就開始打了起來。

    這時候,卻沒有婆子上前去拉,南宮昊天也十分冷漠的側過臉,而且拉住趙氏的手,投給趙氏一個溫柔的眼神。

    那邊上的陸醫正在看到自己的夫人煽蘇姨娘的耳光時,立即想上前攔住她,卻被喜媽媽一把控制住,不讓他幫忙。

    “夫人,你住手,表妹是無辜的,你放了她。”陸醫正這下子又不敢承認和南宮楓的關係,生怕因為這件事,他被押入大牢,從此榮華富貴就成了雲煙。

    而被打的蘇姨娘立即痛苦的看向陸擎蒼,大聲的道:“表哥,你快救救我,把她拉開,我好痛!”

    “表哥?敢情你們還是表哥表妹,老娘怎麼不知道,你還生了個野種,聽說侯府的妾室又懷孕了,是不是你啊?你肚子裡懷的這個恐怕也不是侯爺的種,而是我相公的賤種吧?”梅氏氣急,掄起巴掌又是一頓猛打。

    打得不解氣,她還一拳拳的朝蘇姨娘的肚子上打去,而聽到梅氏話的南宮昊天,突然冷瞇起眼睛,厲聲道:“怪不得上次你突然要找本侯,難不成你已經懷了陸擎蒼的野種,怕此事穿幫,就來勾引本侯?”

    南宮昊天想到自己成為墊腳石的事實,更是氣得想加入打蘇姨娘的行列,而此進被打的蘇姨娘,趕緊抱著自己的肚子,朝陸擎蒼道:“表哥,你快救救我們的孩子,這是你的孩子,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他流掉!”

    這下子,已經確定她肚裡的那塊肉是陸擎蒼的,接連有兩個便宜孩子,南宮昊天氣得張大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而邊上的其他婆子們一個個都十分鄙夷的看向蘇姨娘,有的人看不過去,還上前朝蘇姨娘吐口水。

    “打死她,打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這種與人偷情的女人,就是打死都不解恨。”笙媽媽朝梅氏鼓勵的看過去,梅氏此時已經急火攻心,掄起拳頭就往蘇姨肚子上打。

    而邊上的陸醫正嚇得瞳孔泛白,想上前製止,人又動不了,只好朝梅氏厲聲道:“你這個賤人,你放了繡月,你放了她!”

    看到陸醫正還算有​​點良心,南宮嫿決定添一把柴,讓蘇姨娘連最後的希望都破滅,她慢慢走到陸醫正面前,微微瞇起眼睛,道:“陸醫正,上次有個叫陸震威的刺殺過我,害我險些沒命,那人,就是你吧?而陸震威,就是你的化名,這件事,也是蘇姨娘指使的吧?你說,如果你與蘇姨娘聯合刺殺我的事讓武穆王府的祁世子知道,你這個醫正還當不當得下去,你的全家老小的項上人頭還要不要?”

    南宮嫿冷笑著說完,已經嚇得陸醫正滿頭大汗,他之前不敢承認與蘇姨娘的關係,就是怕一家老小都玩完,如今南宮嫿的話說得他眼皮直跳,心裡十分的糾結。

    南宮昊天聽到有人曾經刺殺過南宮嫿,更是氣得直啪邊上的槐樹,拍得那顆槐樹上的樹葉全落了下來,可見他此刻有多麼的憤怒。

    “太可恨了,不僅楓兒是孽種,連她現在懷的孩子都是孽種,而且本侯竟不知道,她們偷情偷了十多年,還是表哥表妹,蘇繡月啊蘇繡月,這麼多年來,你可對得起本侯?”南宮昊天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了,不過他仍舊陰沉著臉,側臉看向南宮嫿,看著這個將一切蛛絲馬跡找出來的女兒,沉聲道:“嫿兒,她們還敢刺殺你,簡直是罪大惡極,按蒼祁律法,由你監督,派人給她倆施烙印之刑!”

    一聽到這個烙印之刑,連南宮嫿都嚇了一跳,這可是十分侮辱人的行為,犯了通姦罪的女人,男人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們,而烙刑就是其中一種,是指用經燒的烙鐵在罪婦臉上烙一個淫字,臉上被印上這樣一個字,那她就別想活了,隨即活著,也見不得人,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不過,以蘇姨娘犯的罪行來看,烙刑還算便宜她的,有的還要施“晾臀”之刑,規定婦女犯了姦罪需要笞杖者,必須脫了褲子裸身受杖,有的還要把婦女的褲子脫掉遊街示眾,要不是蘇姨娘關係到侯府的名聲,估計父親會給她施晾臀之刑。

    不過無論哪種刑,都是蘇姨娘自找的,這一切都是她犯錯在先,有個疼她寵她的侯爺還不算,她還做出這種喪德敗行的事,間接害得娘親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所以,她要親眼看著蘇姨娘施刑,看著她痛不欲生!

    聽到自己要被施刑,陸醫正嚇得立即看向南宮昊天,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那就是榮華富貴戰勝了蘇姨娘和南宮楓,他萬不能承認自己是奸夫,就讓這一切都讓蘇姨娘承受,他絕不會放棄自己的一生來陪蘇姨娘下地獄。

    “侯爺,我沒有,我沒有和蘇姨娘有染,一切都是她在胡說,你別聽她的一面之詞。”這下子,陸醫正已經沒男子漢氣概的軟了下來,像烏龜一樣不敢承認自己是奸夫,企圖推翻蘇姨娘的證詞,連他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

    陸醫正的話說得南宮嫿狠狠的瞇起眼睛,恐怕這下子,蘇姨娘要被氣死,果然,正和梅氏扭打在一起的蘇姨娘在聽到心愛的男人背叛了自己時,她眼窩深陷,廝吼一聲,朝陸醫正厲聲罵道:“陸擎蒼,當初你為了學醫,拋棄我娶了醫學世家的女兒梅氏,後邊誆我說你真愛的是我,我才和你在一起那麼多年,沒想到為了你自己,你竟說得出這種話,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啊!你這個負心漢,沒良心的男人,楓兒可是你兒子!”

    蘇姨娘氣得急火攻心,渾身顫抖,陸擎蒼的話無疑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她難受的捂著胸口,眼淚啪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這下子,梅氏氣得一咬牙,猛地跳起來,一腳踢到蘇姨娘肚子上,只聽蘇姨娘慘叫一聲,她下身立馬淌下一灘鮮血,這時梅氏還不解氣,她用力去抓蘇姨娘的頭髮,又扯下蘇姨娘頭上的金釵,拿起金釵就往蘇姨娘身上捅,蘇姨娘這下被折磨得嗷嗷慘叫。

    而陸醫正只是沉痛的別過臉,不敢去看這一幕,南宮珏和南宮楓兩人哭喊著要上前幫忙,可已經有人將她們拉住,不讓她們上去。

    南宮嫿冷眼看著痛不欲生的蘇姨娘,嘴角勾起抹冷笑,比起肉體的痛苦,陸醫正對她心靈上的打擊才是最令她痛苦的,此時,已經有人大叫著流產了之類的話,可根本沒人理會蘇姨娘,因為流掉的只是個野種而已,不關侯府的事。

    如今沒人同情蘇姨娘,大家都覺得這是她自找的,南宮嫿看著一直在撕咬婆子的南​​宮珏,慢慢走到她面前,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朝南宮珏小聲的道:“珏妹妹,別鬧太大聲,惹得爹爹不高興,連你一起處罰就不好了。你還算是幸運的,是爹爹的女兒,可楓兒就不一樣了,他是別人的孩子,他有什麼樣的下場,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要考慮清楚,是與蘇姨娘劃清界限,聽爹爹的話不受處罰,還是與蘇姨娘為虎,然後與她一起被施烙刑? ”

    南宮嫿微笑著說完,可那話語卻是十分的嗜血,聽得南宮珏渾身顫抖,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怔在原地,腦海中仔細思考南宮嫿的話。

    接著又看了眼滿目陰沉的南宮昊天,越看眾人的眼神,南宮珏越不敢上前,也不敢再鬧,生怕自己也會遭受那樣的下場,她可不要毀容,毀容比殺了她還痛苦,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美貌,她不願意受刑。

    想到這裡,南宮珏突然往後退了兩步,不敢上前去幫蘇姨娘了,她怯弱的舉動看得蘇姨娘身痛心也痛,蘇姨娘看著這白眼狼似的女兒,氣得破口大罵道:“珏兒,我是你親娘,你……你竟然不管我的死活,你還是不是人?”

    蘇姨娘接連被愛郎和女兒背叛,她只感覺天都要塌了,而且她這時候還流產,身上還在流血,她只覺得自己好慘好慘,卻沒有一人解救她。

    “你少提珏兒,珏兒是侯府小姐,與你有什麼干係?珏兒,站到你大姐後邊去,別與這樣的賤婦為伍。”南宮昊天氣惱的瞪向南宮珏,對於南宮珏,他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不想失去這個女兒。

    南宮珏聽完後,不知道是哭是笑,只是麻木的走到南宮嫿身後,默然低下頭,滿面羞愧的不敢去看蘇姨娘。

    這時候,南宮昊天則看向笙媽媽,沉聲道:“去拿筆墨紙硯來,本侯今天要休了這個賤婦!”

    這時,笙媽媽已經快步跑到里屋,沒幾下就將筆墨紙硯拿了出來,蘇姨娘此刻瞪大眼睛,絕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正被梅氏掐頭掐身子,而陸醫正和南宮珏均低下頭不敢看她,兩人為了自己的富貴榮華,徹底拋棄了她。

    此時,南宮昊天已經鄭重其事的捏緊毛筆,攤開信紙,就在上面嘩嘩寫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封大大的休書呈現在眾人面前。

    南宮昊天把名字落下後,便冷地起身,將手中的休書啪的一聲打到蘇姨娘臉上,蘇姨娘則轉過臉不去接那休書,忙朝南宮昊天求饒道:“老爺,看在我們多年感情的份上,你留我一條生路,我不要休書,我不接受,我對你是真愛啊。”

    她如今想的便是替自己報仇,她才不能那麼容易死掉,她就是只剩最後一口氣,也要除掉南宮嫿和趙氏,只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想這些,她一顆心已經被南宮珏和陸醫正刺激得碎成數半,如今她也是眾叛親離。

    “本侯已經休了你,別叫本侯老爺,你這樣是死不足惜!”南宮昊天說完,轉眸看向趙氏,又道:“慧清,陸醫正和董進都交由你處置,傳令下去,董進私闖內宅,拖出去亂棍打死,陸醫正……”

    說到這裡,南宮昊天忍著滿腹怒氣捏緊拳頭,鐵青著一張臉,繼續咬牙道:“陸醫正與蘇氏通姦,生出孽子,與蘇氏同施烙刑,施完行再將他與南宮楓送去官府,由刑部尚書秦瓊親自發落!”




第123章 蘇姨娘遭烙印之刑


趙氏默然點了下頭,本來老爺可以一刀殺了陸醫正,不過陸醫正好歹是官,事情已經鬧大,梅氏定守不住此事,所以只有把他拉去官府,由官府來定罪。

    而聽到處罰的梅氏當即慌了,她這下也不再打蘇姨娘,忙走到陸醫正面前,氣惱的一把給陸醫正推過去,厲聲吼道:“都是你,只知道在外頭偷腥,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你和你們陸家都活該。”

    梅氏氣得跳腳,推了陸醫正後,又順便給了他一巴掌,打得陸醫正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立即將梅氏的嘴巴摀住,拖著她跪到南宮昊天面前,滿面瑟索,但眼底卻露出一縷陰沉:“請侯爺饒命,這事……都是蘇姨娘勾引我的,她才是罪大惡極的淫婦,我一時忍不住,才會犯下大錯,請侯爺看在我多年為侯府盡心盡力的份上,開恩啊!”

    陸醫正這樣求饒,不僅不會澆滅南宮昊天的怒氣,更會讓他怒氣大增,他現在一看到陸醫正就想到自己頭上的綠帽子,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而且這人竟膽子那麼大,和蘇姨娘聯合刺殺嫿兒,這一對賤人,就是被沉塘都便宜他們了。

    這時候,梅氏也頓時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她和陸醫正是夫妻,萬一陸醫正死了,或者連累到陸府抄家的話,她也跟著玩完,想到這裡,她蒼白著臉,立即抬眸看向南宮昊天,也求饒道:“侯爺,我家相公知錯了,他不是故意的,完全是那賤人的錯,她四處勾引男人,勾引了小廝又來勾引我相公,這樣的女人活該千刀萬剮,但與我家相公無關,一切全都是這賤人的錯……”

    “你閉嘴,來人,把這女人的嘴巴堵上,連同陸醫正一起,暫時押到柴房關起來,明天一早就送去官府。”如今已經是大半夜,官府早就沒人了,要是是白天,南宮昊天已經早就將他們扭送去官府,一群醜陋嘴臉的臭男女。

    梅氏還想尖叫,已經有婆子過去押住她,順便摀住她的嘴,接著,她和陸醫正就被拖了下去,南宮嫿冷冷看著這一幕,那陸醫正真不是個東西,自私自利的陰險男人,能請人去刺殺她,想必也不是個軟角色。

    這樣的人,一定不能輕饒,只有死路一條,這樣才能免除一切後顧之憂。

    “還有,把這個野種拉去柴房,別讓本侯再看到他,也別讓他接觸陸擎蒼!”南宮昊天痛心的看向南宮楓,突然覺得這樣的處罰對蘇姨娘和陸擎蒼來說真是太過簡單,想到這,他立即揮手,雙眸如冰雪般浩淼的看向蘇姨娘,一字一頓的咬牙道:“來人,去藕香院,收回本侯給南宮楓的一切東西,從今以後這個野種不姓南宮,與侯府沒半點關係。把他帶去餵有狼狗的柴房!”

    南宮昊天說完,聽得蘇姨娘瞪大眼睛,她連忙爬向南宮昊天,一邊爬一邊心痛的道:“老爺,你不能這樣對楓兒,那狼狗很凶狠,會嚇著楓兒的,我求求你,我願意替楓兒去,你饒了楓兒,他還小。”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為你們的野種求情,可惜,你的奸夫連認都不敢認你,蘇繡月,你也當真可憐。”南宮昊天斜睨的看了蘇姨娘一眼,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大丈夫,但如果他的女人遇到這種事,他是拼死也要保護對方,這麼多年來,他寵愛過的女人,只要沒犯過大錯的,他哪次不是拼命保護?

    他哪點比陸擎蒼差了,就因為蘇姨娘和他從小青梅竹馬長大,所以就比他好?這一切都是蘇姨娘自已造成的。

    南宮嫿始終冷冷環著手臂,十分淡定的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幸災樂禍,有的只有滿滿的忽視和冷恨,蘇姨娘壞事做盡,今天終於遭到報應,真是蒼天有眼。

    那西院的柴房里關得有一條十分兇惡的大狼狗,以前是軍犬,上過戰場,撕咬過敵軍,還經常咬死人,一嘴咬中喉嚨,當場斃命,不過在侯府一直用繩子拴著,以前用來守過大門,後來被路過的百姓反應這狗太兇惡,會嚇著人,父親才將它一直關柴房,再沒有放它出來過。

    如今,父親竟然把南宮楓關在那裡,可見他恨極了南宮楓,恨極了這個他疼愛多年,卻只是個野種的兒子。

    這下子,一直在哭的南宮楓已經被下人拖住,要把他往柴房拖,這時候,南宮楓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他最怕的就是那條曾經追過他一條街的狼狗了,聽到這裡,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婆子,咚的一聲跪在南宮昊天面前,朝他哇哇大叫道:“爹爹,楓儿知錯了,求你原諒楓兒,楓兒​​不認什麼陸擎蒼,楓兒只認爹爹一人。”

    “放手!”南宮昊天猛地把南宮楓推開,眼裡沒有絲毫憐憫,他一個陰冷的眼神朝婆子們射過去,婆子們已經害怕的把南宮楓拉了下去,生怕受到侯爺的處罰。

    看著陸醫正、南宮楓都被拉了下去,蘇姨娘只覺得心中好像堵著一大塊棉花似的,讓她難受得話說不出來,渾身麻木,她感覺自己如今比死了還慘。

    而這一切的始作捅者,就是正一直冷然盯著她的南宮嫿,她冷冰冰的反瞪向南宮嫿,像要把南宮嫿看穿一般,用無比淒厲的聲音怒吼道:“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我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對我如此的恨之入骨,恨不得剝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要了我的命!有種你就直接殺了我,何必搞這麼多花樣,南宮嫿,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南宮嫿這一次只是淡淡看向蘇姨娘,並不像以前那樣去安慰她,她嘴角譏誚的勾起,沉聲道:“姨娘和我並沒仇,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與任何人無關,如果你恪守本份,為人善良真誠,不耍這些害人的花招,也不會有這一天。”

    如今,在已經徹底失勢的蘇姨娘面前,南宮嫿連裝都不想裝了,只是諷刺的看著她,看得蘇姨娘渾身血液全凝結起來。

    “太可怕了,南宮嫿,你太可怕了!”蘇姨娘現在才知道,她之前的一切,都整鬥不過南宮嫿,南宮嫿才是有心機有陰謀的高手,而她,在南宮嫿面前,好像一個被玩弄的小孩子一般,被她打得痛不欲生。

    她恨,她怨,她嫉妒趙氏和南宮嫿如今的地位,真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殺了她們,讓她們殘活下來,如今把自己送上了斷頭台。

    南宮昊天看著死性不改的蘇姨娘,氣惱的怒喝一聲,“嫿兒要是不機靈一些,如今被欺負的就是她了,本侯從沒見過你這麼惡毒的女人,明明自己犯了錯,還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來人,把這賤人拖下去行烙刑!”

    南宮昊天眼若寒潭,說完後,已經去扶身子僵硬的趙氏,趙氏是真的被這場面嚇倒了,眼神有些驚恐,畢竟府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又關係到侯府子嗣,她又差點被陷害,所以此刻她腿都有些軟。

    南宮昊天見趙氏面色慘白,立即上前將她扶住,慢慢朝里屋走去,眼裡盡是關切,還一邊道:“夫人,小心,我帶你進去休息,別理這些閒雜人,我會處理好她們的。”

    而此刻,跪在地上,下身烏紅的一片的蘇姨娘,在看到兩個男人都背叛自己之後,她眼裡帶著無比穿心的嫉恨盯著兩人的背影,煢煢的燈光下,南宮昊天扶著趙氏的樣子,真的好幸福,這一刻,她的心彷彿被利箭擊中,狠狠的被刺穿,她如今已經是行屍走肉一具。

    南宮嫿看了眼嘴唇哆嗦的南宮珏一眼,慢慢走到她面前,沉眸看向她,冷聲道:“你和你娘能有今天,都是你弟弟害的,要是沒有楓兒,父親就無法滴血驗親,你也不會背上個那樣的娘親和弟弟。珏兒,我真替你覺得可憐,你是個好姑娘,沒想到,有這樣恥辱的娘親,有那樣血脈的弟弟。以後只要你孝順爹爹和母親,我們也會好好的待你,畢竟你是爹爹的骨肉,如果你要同情蘇姨娘和楓兒,那我和娘親就沒辦法保你了,誰讓他們身上背負著濃濃的恥辱?反正,你要與我們站在同一條站線上,替侯府清除餘孽和禍端,我們才能真正的拿你當一家人,說不定娘親還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你的年紀,也該到說親的時候了。”

    南宮嫿眼裡在笑,可說的話卻好似鬼魅,聽得南宮珏猛地抬眸,她沉著臉看向南宮嫿,厲聲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嫁,誰都不嫁,別把我亂配給別人。”

    她此生要嫁,只嫁袁逸昇,因為她已經有袁逸昇的骨肉,如果嫁給其他男人,她必死無疑,南宮嫿這是要把她往火坑推?她絕不!

    南宮嫿何嘗不知道南宮珏的想法,在轉了轉眸後,掃了她的肚子一眼,幽幽的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嫁給袁御史,但,有我在,他會娶你麼?那天的情景你已經看到了,他有多麼的在乎我,如果我說一句不讓他娶你,他一定不會娶你。要是我讓他殺了你,說不定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手刃你,珏兒,你想嫁給袁御史,只有經過我的同意。若想經過我的同意下嫁與他,你最好識相一些,別再與南宮楓和蘇姨娘接觸,收起你那虛偽的同情心,你想救蘇姨娘,不過是因為想要她做你的後盾,其實你沒那麼孝順。蘇姨娘是淫婦,南宮楓是外人的野種,你給我記好了!”

    南宮嫿冷冷瞇起眼睛,她要為母親掃除一切障礙,為自己的前世報仇,如今她一步步艱難的走過來,終於要向趙氏和南宮珏復仇了,她其實並不痛快,只是覺得沒了兩個虎視眈眈的敵人,自己以後心裡會踏實不少。

    想起前世,她把南宮珏當親妹妹,對她比玉萼她們還好,真心的孝順蘇姨娘,自己婚後又顧家,對袁逸昇和袁母都十分體貼,如此懂事的她,竟然被她們合力害死。

    她前世的善良換得慘死的下場,如今,她不過把這一切仇恨慢慢還給南宮珏,她不會後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她也從不主動傷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定會十倍的奉還。

    南宮珏冷冰冰的盯著南宮嫿,聽到她的話,她的話痛得要命,南宮嫿說得對,袁逸昇的確很喜歡她,上次他原本許了她平妻之位,沒想到南宮嫿掉兩滴眼淚,他立馬改變對她的承諾,如今連個妾都不願意給她。

    日子一久,她這肚子就漸漸大了,以後如何瞞得住,如今袁逸昇對她忽冷忽熱的,她要想嫁給他,只能靠南宮嫿,因為袁逸昇如今只聽南宮嫿的。

    想到這裡,南宮珏默然的抬眸,狠狠忍住眼裡快要迸出的淚水,看到下人們已經將奄奄一息的蘇姨娘往刑房拖,而她,步子卻僵持在原地,沒有勇氣追上去,哪怕是安慰的眼神,關切的話語,她都沒有勇氣對蘇姨娘說。

    刑房十分的陰暗潮濕,裡面燈光幽暗,四處透著陰深詭異的感覺,蘇姨娘被婆子們拖進來後,便綁到一個十字架上,她的手和腿都被綁住,肚子上鮮紅一片,樣子萎靡不振,頭髮凌亂,奄奄一息。

    她迷濛的睜開雙眼,想看南宮嫿跟進來沒有,卻沒發現她過來,等她再看的時候,發現身著一襲粉紅對襟袍子的湘繡走了進來。

    “是你!”蘇姨娘咬著牙,沒想到湘繡竟然進來了,她瞪大眼睛,冷冷盯著湘繡,她要進來做什麼。

    湘繡撫了撫自己扁平的肚子,看著蘇姨娘如今的下場,滿臉除了得意,便是陣陣淒苦,“蘇姨娘,你也有今天,我特意向大小姐求了前來對你行刑的機會,你可要好生享受,否則對不起這燒紅的烙鐵。”

    湘繡陰沉著臉說完後,走到那火爐子麵前,慢慢拿起裡邊早就燒得通紅的鐵塊,她舉起鐵塊的柄部,看著那紅艷豔的烙鐵在半空中發出滋滋的聲音,上邊一個大大的淫字十分的顯眼,此時的湘繡,眼裡已經迸出陣陣寒光。

    看著湘繡眼眸殷紅的樣子,以及那可怕的鐵塊,蘇姨娘嚇得直直的搖頭,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忙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樣對我?我不過打了你一次,你就如此恨我?你忘了以前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忘了我們的主僕之情?以前我什麼好的都給你,沒想到你竟狼心狗肺到這種地步,跟著大小姐來殘害我!”

    湘繡聽到蘇姨娘夾雜著害怕的怒吼,當即冷笑一記,冷冷盯著蘇姨娘,沉聲道:“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難道忘了送我的那個香囊?那裡面裝得有麝香,我經常戴著,後面竟然終身不育,我懷不上孩子,這都是你害的。我的一切痛苦都是你給的,別一口一個主僕的,我早就不是你的下人,我是姨娘,與你平起平坐的主子。如今,你是階下囚,我已經變成你的主子了,你少對我大呼小叫,這一切不過是你的報應!”

    湘繡說到這裡,已經滿目陰戾的睨向蘇姨娘,同時手也慢慢撫到肚子上,轉了轉手中的鐵塊,看得蘇姨娘直放大瞳孔,她沒想到這件事湘繡竟然知道,立即道:“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的?”

    湘繡譏諷的勾起唇角,冷冷抬眸,無聲無息的道:“自然是大小姐,她早就告訴我了,我恨你,恨你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所以我要找機會復仇。你知道你的楓兒是怎麼掉進湖里的麼?那都是我的功勞,是我在後面推了他一把,哈哈!”

    看著仰天狂笑的湘繡,蘇姨娘恨得冷瞪雙眸,咬牙切齒,“原來是你這個賤人,你這麼惡毒,活該你沒有孩子,這都是你的報應。”

    “我雖然沒了孩子,不過,你現在卻是沒臉又沒命,你以為你能一直囂張?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湘繡惡狠狠的說完,一把提起熊熊燃燒的火爐中的烙鐵,朝邊上的婆子冷然吩咐道:“來人,壓住她,我要親自給她行刑!”

    這下子,兩名婆子迅速上前,將蘇姨娘的身子扣住,一名婆子將她的臉扳著朝上,蘇姨娘嚇得大聲尖叫起來,她一張臉漲紅得厲害,用力的扳動著身子,“你們誰敢,放開我,我是侯爺的女人,侯爺最寵愛我,都放開我,你們這些老貨,畜生!”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壓住她,咱們給她點顏色瞧瞧!”湘繡冷哼一聲,說完之後,被罵的婆子早已經把蘇姨娘控制住,而湘繡已經冷笑著上前,舉著手中燒紅的烙鐵,對準蘇姨娘那如花似玉的臉,將手中的烙鐵嘩地伸上前,狠狠的貼在蘇姨娘白皙的臉上。

    這一刻,只聽蘇姨娘淒厲的慘叫一聲,她臉上的烙鐵發出燒壞肉的滋滋聲,還冒著陣陣熱氣,看得邊上的婆子們紛紛扭過頭,誰都不敢去看,因為太血腥也太狠。

    只有湘繡一人看得津津有味,她手中的烙鐵也一直壓在蘇姨娘臉上,按下去沒多久,蘇姨娘當場暈了過去,湘繡在蘇姨娘臉上轉了轉烙鐵之後,這才冷冷沉眸,滿目得意的收回烙鐵,此時,蘇姨娘臉上已經有一個鮮紅且大的淫字,而且十分的清晰,那被燙的地方,肉都全熟了,看得婆子們心驚。

    湘繡這才滿意的收回​​烙鐵,因為蘇姨娘昏過去,婆子們便把她的繩子解開,將她平放到干草上,然後又找來一桶水,嘩啦一聲朝蘇姨娘潑去。

    這下子,蘇姨娘真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極其難受的睜開迷濛的眼睛,看著湘繡將那仍舊通紅的烙鐵扔在自己面前,那烙鐵就快靠近她,嚇得她縮了縮身子,可一動,臉上的疼痛就讓她清醒不已。

    她快要痛死了,身體被烙刑,心裡被重創,她現在真的是生不如死,這種痛好比渾身被撕裂一般難受,她甚至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渾身是汗,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這時,湘繡仍還不解氣,做母親的心情是別人無法理解的,而她如今沒了做母親的資格,她恨不得把蘇姨娘抽筋剝皮,便一步步走向蘇姨娘,突然冷笑的仰起頭,接著蹲到蘇姨娘面前,直直的與她對視,“從今以後,我看你還怎么生存,一個被老爺休棄的賤婦,一個臉上印著淫字的罪婦,一個眾叛親離的小丑,你就在這刑房渡過餘生,休想再出去。”

    她可不想放蘇姨娘出去,即使她被休後不算侯府的人,她要天天來刑房折磨蘇姨娘,要看著她一步步絕望,一步步死去。

    聽到湘繡如鬼魅一般的聲音,蘇姨娘知道求她沒用,突然,她看到自己身旁還冒著熱氣的烙鐵,眼裡迸出一道鋒利的複仇光芒,想到這裡,她努力撐了口氣,一把捏過那烙鐵的柄部,趁湘繡正得意放鬆之際,她把那烙鐵狠狠的朝湘繡的臉上燙去。

    這一燙,蘇姨娘像是下定了狠勁似的,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股求生的意志力驅使她吃力的爬坐到湘繡身上,又把手中的烙鐵狠狠的印在湘繡臉上,一個勁的在湘繡臉上亂燙,還大聲罵道:“賤人,我讓你害我,我讓你害我!我要讓你知道,你永遠是個階下囚,你想弄得我沒命,我現在就讓你死!”

    這時候,湘繡驚得大聲慘叫,她不住的搖著頭,又想推開蘇姨娘,無奈蘇姨娘力氣太大,身體裡竄出來的戾氣讓她一瞬間戰鬥爆焩,左手狠狠掐住湘繡的脖子,右手就舉起烙鐵一陣亂燙。

    這時候的湘繡,一張臉都被燙得面目全非,還一直在推力大無比的蘇姨娘,邊上的婆子見狀,一個個想上前去拉,又怕被湘繡手中的烙鐵碰到,所以全都瑟索的站在邊上觀望,突然,不知道是誰,拿起一盆水嘩地潑在那烙鐵上,那鐵塊才慢慢冰涼下來。

    這時候,外面已經湧進一大批丫鬟婆子,婆子們一進來,就奮力的將撕打在一起的兩人拉開,這時,蘇姨娘在看到臉上到處是疤痕,隱隱有幾個淫字的湘繡時,她嘴角露出十足的得意,“賤人,現在你比我還慘,一張臉都毀了,我看你怎麼囂張,與我鬥,你還太嫩。”

    湘繡此時嚇得驚慌失措,雙手放到半空,輕輕一觸碰自己的臉,她就感覺自己臉上佈滿青紅的疙瘩,嚇得她趕緊衝到邊上的水桶麵前,對著桶裡一照,當她看到像豬頭一樣的自己時,她當即啊的尖叫一聲,接著癱坐在地上。

    “蘇繡月,你才是賤人,敢這樣對我,老娘和你拼了。”這下子,湘繡已經恨得咬牙切齒,蘇姨娘真是毀了她的一生,她爬起來就去打蘇姨娘,不過這時,那門口處已經傳來一陣冰冷的聲音,“都住手!”

    聽到這陣聲音,湘繡嚇得瑟索的收回手,一看那門口,一襲紅裝的南宮嫿已經踏著步子冷漠的走進來,她身上的袍子如暗柳拂動,眼眸十分的美艷,隱隱透著一股妖邪的感覺,冷艷得令人生畏。

    “大小姐,求你給賤妾做主,蘇姨娘她毀了我啊!”湘繡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暈過去,南宮嫿見她臉上到處是烙黑烙紅的爛肉,當即不忍的轉過眸,“來人,快把湘姨娘扶回清墨軒,請大夫來給她好好治療。”

    燒傷燙傷她也只會些皮毛,她主攻的是其他疾病,所以對湘繡的傷也無能為力,只能命人先拿藥膏給她敷一下。

    而這時候的湘繡,突然瘋了似的站起來,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肚子,徹底被水影裡的自己給嚇倒,顫巍巍的抖著身子,“蘇繡月,你好狠的心,毀了我的一生,讓我終生不育,如今又毀了我的容貌,你這個賤人,你去死!”

    湘繡說完,突然像瘋子似的竄出門去,喜媽媽立即命婆子跟上,外面直傳來湘繡淒厲的叫喊聲。

    刑房裡,看著奄奄一息的蘇姨娘,南宮嫿冷冷坐在椅子上,命下人們把火爐熄掉,她則漫不經心的看向臉上印了個淫字的蘇氏。

    蘇姨娘看到南宮嫿端坐在那裡,臉上並沒有笑話她的意思,不過,她知道南宮嫿心裡十分得意,便苟延殘喘的抬起下巴,恨恨的盯著南宮嫿,“大小姐這是來看我的笑話麼?我落到今天的下場,你該滿意了?你我鬥來鬥去,處處是你佔上風,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謹慎,處處小心翼翼,害我每次下手都無法成功。到底是為什麼,你要如此恨我,處處置我於死地,我和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我前世欠你什麼,所以今生處處敗在你手上?”

    蘇姨娘這一問,一般的人都會問,但不會當真,因為他們不信前世今生,可這話卻問進了南宮嫿心底,她眉眼含著陣陣晶瑩的光亮,想起前世自己被蘇姨娘害得慘死的局面,還有娘親被蘇姨娘害死,這一切的一切,主謀都是蘇姨娘。

    而她,壞事做盡,喪盡天良,竟然還有臉問她,到底為什麼針對她。

    南宮嫿眼里浸起陣陣復仇的寒光,微微垂了垂眸,又冷靜自恃的抬眸,右手輕輕放到有些破舊的桌子上,目光陰翳的直視前方,眼神透著一些木然,彷彿什麼都入不了她的心一般,“你說對了,我就是來向你復仇的。”

    南宮嫿冷冷丟下這一句,聽得蘇姨娘滿目大驚,這時,南宮嫿已經招呼喜媽媽把婆子們帶了出去,裡面一個人都不留,喜媽媽十分擔心,南宮嫿則示意她放心。

    喜媽媽忐忑的把眾人叫出去後,她自己則帶上門,緊緊守在房門口,仔細關注裡面的動靜,好隨時保護南宮嫿。

    見眾人走後,南宮嫿輕輕拍了拍手,臉上一派鎮定自若,“除了你前世欠我的,今生,你一樣是不擇手段,陰狠毒辣。你想陷害我與我表哥偷情,處處想置我們母女於死地,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對你的反擊,我還從來沒主動加害過你。蘇姨娘,你的心胸真是太狹隘了,原本爹爹很寵你,但你沒坐上正妻之位就永不知足,犯下一個個彌天大錯,其實你早該​​死了,只不過,我想看著你生不如死,不想你那麼容易就死掉,才留你到今天。看著你一步步墜向深淵,心痛難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暢快麼?如今我終於等到了,你徹底失勢,眾叛親離,落到今天的下場,我真的好開心--呀! ”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南宮嫿是咬著牙齒拖出來的,但她臉上並未有半點開心的樣子,她只是覺得積鬱多時的苦悶終於發洩出來,終於替母親和自己報了仇,但她並不開心,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蘇姨娘驚恐無比的看向南宮嫿,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前世?我前世欠你什麼,你少拿這些話誆我,原來你從開始就防著我,怪不得我會栽到你手裡。”

    蘇姨娘當然不相信什麼前世今生的話,不過,她只覺得南宮嫿的眼神透著看透一切的詭異,令她不由自主的懼怕膽寒。

    “你相不相信,我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而且,是被你間接、你女兒直接害死的?上天讓我重生,就是為了來復仇,如今,我的大仇終於報了一半,蘇姨娘,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你們曾經加註在我身上的痛,全都還給你們。不,我要讓你們比我前世更痛,要讓你們知道隨意傷害人的下場。我要你看著你的珏兒、楓兒一步步走向滅亡,要你看著我走向康莊大道,我會留你一口氣,讓你看著我成婚,看著我一步步強大!”只有自己的強大,才是對仇人最深的刺激,這樣才能真正復仇。

    南宮嫿的聲音極其陰冷,好像無數利刃砍在蘇姨娘身上,看著這個曾經連說話都結巴又十分小家子氣的女孩,一轉眼就變成大氣磅礴、手段凌厲的女人,蘇姨娘滿目的震驚,她不聽不懂南宮嫿所謂的前世,但她在聽到南宮嫿要對付珏兒、楓兒時,眉毛已經全豎了起來。

    “你這狼子野心的南宮嫿,說,你到底要對楓兒、珏兒做什麼?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惡魔,你披著偽善的人皮,心腸卻是那麼的歹毒,他們只是孩子,他們根本沒有傷害你,你有種一切沖我來,別針對他們。”蘇姨娘這下急了,她急得抓心撓肺,很害怕南宮珏和南宮楓受傷,眥目欲裂的盯著南宮嫿。

    南宮嫿冷笑一聲,“可惜,你兩個孩子都是敗類,我不害她們,她們自會送上門來找死。還有你的南宮珏,她根本不愛你,在你危難關頭,她竟然連看都不敢看你一眼,巴不得你早點死,這樣狠心狗肺的女兒,同樣是蘇姨娘你壞事做盡的報應。這些年來,你害死爹爹多少孩子?老天是有眼的。”

    南宮嫿說完,不打算和蘇姨娘繼續說話,她冷然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掌,大門立即被喜媽媽推開,幾名婆子全都走了進來。

    “來人,日夜看守蘇姨娘,讓她苟延殘喘的在這里活著,別讓她死!”南宮嫿冷冷挑眉,再次睨了眼滿眼絕望的蘇姨娘後,轉身走出刑房。

    喜媽媽立即囑咐了幾名婆子後,迅速跟在南宮嫿身邊,“大小姐,藕香院的下人們如何處置?”

    南宮嫿微瞇起眼睛,看著霧氣沉沉的黑夜,冷冷抬眸:“將周嬤嬤、淺裳、綠袖等蘇氏的近親爪牙全部拉去邊疆做苦力,其餘一律賣給人伢子。”

    “是,大小姐。”喜媽媽恭敬的應完聲,立即差人前去辦事。

    正在這時,那園子處跑來幾名家丁,他們一邊跑一邊朝南宮嫿道:“大小姐,不好了,湘姨娘跳河自盡了。”

    聽到家丁們的聲音,南宮嫿目光微抬一下,隨即沉下眼眸,湘繡一定是受不了自己不能懷孕又變醜的事,所以才跳河自殺,如果換成其他人,估計也沒活下去的勇氣。

    “傳令下去,按南宮府姨娘之禮好好安葬。”南宮嫿吩咐完之後,嘆了口氣,便領著人朝鳳莛軒走去。

    西院的一處柴房裡,南宮楓一被下人拉扔進去,他就听到一陣猛烈的狗嘯聲,半明半暗的柴房,那隻油光滿面的大狼狗此時正站在他對面,脖子上的拴著一條鐵鍊,那鐵鍊的末端套在一根圓柱子上,嚇得南宮楓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裡呀,我不要,我害怕。”南宮楓看著被拴著的狼狗,那狗的眼神好像要吃了他一般。

    “你滾開,你這賤狗,你這畜生,給本少爺滾開。”這時候的南宮楓,看著盯著他的狗,對著那狗就是一陣大吼。

    他一吼,那原本安靜站立的狼狗突然叫了一聲,這一叫,嚇得南宮楓往後退了一步,情急之下,他一把拾起地上的一根板凳,猛地朝狼狗砸了過去。

    那狼狗迅速閃開,那板凳被扔到了邊上,這下子,狼狗被激怒,對著南宮楓猛烈的叫了進來,有人攻擊它,它也張著獠牙,恨恨的盯著南宮楓。

    “你這畜生養的,跟南宮嫿一樣,都是不識人的狗東西,看今天我不打死你。”這時,南宮楓氣急,撿起邊上的干柴,遠遠的就朝那狼狗拋過去,而南宮楓也嚇得不輕。

    此時,屋裡的狼狗叫聲越來越大,南宮楓也被嚇得汗毛冷豎,如今這裡只有他一人,他好怕那狼狗會衝過來咬自己。

    而那門外,已經冷著一張臉走過來的南宮珏,在聽到這陣狗叫聲後,她顫抖的握著拳頭,聽到南宮楓害怕的喊聲,南宮珏只覺得心跟著在撕裂,她手中握緊從婆子們那裡偷來的拴鑰匙,一步步靠近那房門。

    這時,在裡面聽到聲音的南宮楓立即站起身,在看到南宮珏沉著臉走過來的時候,急忙朝她揮手道:“姐姐,你快救救我,我害怕這狗,我不想死!”

    聽到南宮楓的呼聲,南宮珏立即上前,多年的親情讓她還存有一絲良知,可里面有狼狗,她嚇得只能站在窗外看著南宮楓,“楓兒,你怎麼樣? ”

    “姐姐,那野狗太厲害了,我怕它咬我。”南宮楓此時已經淚如雨下,渾身都在發抖,而南宮珏,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只覺得南宮嫿說得對,這個弟弟當真是她的恥辱,他根本不是她弟弟,而是娘親與別人生的野種。

    南宮珏此刻心裡極為不平衡,但即使再不平衡,裡面的人也是自己的弟弟,她不可能放棄他。

    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南宮嫿,是她害得弟弟這樣的,雖然娘親偷人有錯,但她們怎麼都是她的親人,南宮嫿怎麼能這麼狠,她不是一向假裝仁慈的麼,為什麼不放過弟弟?

    她現在恨死南宮嫿了,恨不得掐死她,想到這裡,南宮珏掏出手中的鑰匙,四處看了看,發現無人之後,顫抖的去開那門上的鎖。

    她現在心裡很矛盾,南宮嫿說了,她要想嫁給袁逸昇,必須和娘親、弟弟脫離關係,可她又看不得弟弟受苦,想把他解救出來再說。

    不管了,先救人要緊,南宮珏想到這裡,迅速的抖了抖那鎖,不一會兒,便將那鎖給撬開了,正在裡面的南宮楓見狀,立即一把推開門衝了出來。

    “姐姐,嚇死我了,我好怕,這老畜生一直在叫。”南宮楓回頭看了眼裡面正盯著他的狼狗,只覺得這狼狗太恐怖,若是被它咬上一口,恐怕馬上就會沒命。

    想到這裡,他心裡突然有個念頭生成,這時,南宮珏則冷冷看了眼南宮楓,沉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從今以後,你我的姐弟情份已盡,你不再是南宮家的人,你只是個恥辱,蘇姨娘也不再是我母親,我們以後兩不相欠,你走吧!”

    “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認我們了?”南宮楓一臉迷茫,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南宮家的孩子,而是母親和別人苟且的野種,他登時就自卑的低下頭。

    “我不管,反正從今以後你們倆的事都與我無關,蘇姨娘剛才被湘姨娘施了洛刑,臉上被燙了個大大的淫字,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南宮珏忍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違背自己良心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太可恥。

    再怎麼樣,蘇氏也是她的生母,從小待她十分寵愛,落到今天的下場,她很心痛,差點就撐不下去,可蘇氏同時也是恥辱,她不敢靠近,不敢同情和可憐,怕連自己都會遭到這樣的下場。

    看著一臉絕情的南宮珏,南宮楓冷笑的盯著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竟然狠心到自己的生母和弟弟都不認的地步,湘姨娘哪有膽子這樣對娘親,此事一定是南宮嫿授意的。南宮嫿,你把我娘害成這樣,我今天要殺了你!”

    南宮楓眼裡迸滿仇恨,突然,他看到南宮珏手中的鑰匙,只見那有兩把鑰匙,其中一把就是拴狗鏈的鑰匙,南宮楓見狀,一把搶過那鑰匙,朝南宮珏道:“你等著,我會替娘報仇的,我要放狼狗去咬死南宮嫿!就算咬不死南宮嫿,也要讓它在府裡咬死幾個人,為娘親報仇。”

    如今他沒有其他武器,只有這一頭狼狗,南宮珏聽見,立即拉住南宮楓,厲色的道:“你瘋了?萬一狼狗咬到你怎麼辦?你以為能到得了飛羽院?恐怕你還沒踏出這個大門,就被人抓住了。”

    南宮珏看著憤怒的南宮楓,恨鐵不成鋼的在邊上阻止他,而此時的南宮楓,眼裡的殺意蘊含得越來越深,想起娘親受的苦,他就恨不得殺了趙氏和南宮嫿。

    所以,他一把朝南宮珏推過去,朝她冷漠的道:“我不認識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滾開。我要殺了南宮嫿,放狗咬死她,把她的脖子咬成兩段!”

    說完,他迅速朝那屋子裡衝進去,一沖進去,他就撿起牆角的一根骨頭,將那狗骨頭扔到離柱子很遠的右側處,而他則忐忑不安的往柱子走去,那狼狗一看到骨頭,自然嘩的一聲竄到右側去吃,也暫時不理會南宮楓。

    這時候,南宮楓已經不怕死的衝到柱子邊上,掏出手中鑰匙,嘩嘩兩下就把狗鍊子的鎖解開,在解開後,他扯了扯那狗鏈,朝那大狗惡狠狠的罵道:“臭狗,現在你還不是到我手中了,賤東西!”

    說完之後,南宮楓還對那狗伸出拳頭,在空中用力的捶了兩下,這時,那狼狗已經叼完骨頭,在看到南宮楓向它示威的捶拳時,突然發瘋似的吐掉狗骨頭,朝南宮楓一躍跳過去。

    “啊!”南宮楓看到狼狗突然像發了瘋一般的竄過來,嚇得趕緊拉緊鍊子,瘋狂的朝外邊跑去,聽到聲音的南宮珏在看到那狼狗追著南宮楓竄的時候,立即撒腿就往遠處狂奔。

    “救命,啊,救命!”南宮楓雖然拉著狗鍊子,但狗已經直直的朝他衝了過來,狼狗就是這樣,見不得人靠近,有人靠近它會認為要攻擊它,所以立即發動攻擊反撲對方。

    南宮楓跑得太快,沒幾步那狼狗就朝他衝了過來,一把撲到他身上,張著一口獠牙,對準南宮楓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而躲在遠處的南宮珏看到這一幕,心臟驟停,她真後悔沒有阻止楓兒,要是剛才楓兒和她走掉,就不會這樣了,可是,那狗好像還在咬楓兒,看著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楓兒,南宮珏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正在這時,那不遠處傳來一陣濃烈的腳步聲,緊急著,跑在最前方的南宮嫿朝身側的護衛厲吼道:“來人,拿箭來!”

    說完,其中一名護衛將一柄弓箭交到她手裡,她看著正在啃食南宮楓的狼狗,一把將手中的弓箭拉直,眼睛危險的瞇向前方,對準那狗就是一箭,這一箭射得快準狠,一射過去就直中狗的心臟。

    只聽那狼狗一聲痛苦的鳴叫,它已經中箭倒在地上,邊上的護衛見狀,立即衝上去救南宮楓,一些人已經把那奄奄一息的狼狗困住,不讓它再傷人。

    而這時,衝到南宮楓面前的侍衛們一個個全都嚇得往後退,因為地上的南宮楓,脖子已經被咬斷,這個情景震撼了所有人,包括南宮嫿。

    南宮嫿不敢看的側過臉,她在收到南宮珏偷了鑰匙的消息後就趕來了,沒想到,真的來晚了一步,父親下令把楓兒關在柴房,是為了讓狼狗嚇他,但並沒有讓楓兒死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小姐,不好了,楓少爺被這狼狗咬斷脖子,當場氣絕身亡。”一名護衛沉痛的上前,朝南宮嫿禀報導。

    “什麼?”南宮嫿同樣大驚失色,她雖然恨蘇姨娘及南宮楓,可並不想南宮楓落到這樣的下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守的婆子們呢,都哪去了?”

    這時,從遠處角門處奔出來一個瘦弱的身影,眾人一看,竟是南宮珏,南宮珏在聽到自己弟弟死了沒後,一邊哭一邊難受的跑上來,一把撲到南宮楓面前,看著他殘缺的身體,她恨得咬牙切齒。

    “楓兒,你醒醒,楓兒!”南宮珏眼淚當即迸了出來,然後抬眸冷冰冰的看向南宮嫿,“你少在那裡假惺惺,一定是你讓婆子們故意放鬆,讓我偷得鑰匙的,爹爹來了,我看你如何與他交代。”

    南宮嫿很無語,原來是南宮珏偷了婆子們的鑰匙,想把南宮楓放出來,她自己偷了東西,這都與她有關?

    “怎麼回事?”正在這時,不遠處又是一群人走過來,走在前頭的是十分緊張的南宮昊天,當他慢慢走近,在看到地上躺著的南宮楓時,他感覺心裡好像被雷擊了一陣一般,雖然南宮楓是別人的孩子,可他看著他成長多年,感情早已十分深厚。

    這時候,恥辱、悲憤、心痛、難過交織在一起,南宮昊天想走上前,卻想著這是別人的兒子,與他根本沒半點關係,便將步子停在原地,一雙眼睛深黑得像野豹似的。

    這時,在抱夏裡賭牌的幾個婆子聽到聲音,趕緊跑了出來,在看到眾多人圍在邊上時,幾個婆子嚇得大驚失色,趕緊跑到南宮昊天面前跪下。

    “求老爺開恩,夜晚太冷,奴婢們想在抱夏裡暖暖身子,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婆子們連連跪下,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

    而南宮昊天,眼裡只是蘊著濃濃的陰寒之色,這時,其中一個婆子在看到地上的鑰匙以及南宮珏後,突然大叫道:“老爺,是三小姐偷了柴房門的鑰匙,偷偷將柴房打開,那鑰匙上還有鎖狼狗的鑰匙,肯定是她們將狼狗的鎖打開了,這狗才奔了出來咬她們。”

    “怪不得好端端的,一向高高在上的三小姐要送東西給我們吃,原來她打的是偷鑰匙的主意,這鑰匙根本偷不得,也沒人敢偷,裡面畢竟是吃人的狼狗,所以奴婢們也沒警覺她會偷,沒想到釀成了慘案。”幾個婆子急忙將事情分析了一下,然後一個個都點了點頭。

    南宮嫿聽大家這麼一說,也理清了這件事,就是南宮珏想方設法偷了婆子們的鑰匙,要放走南宮楓,沒想到她們把狼狗的鎖也打開了,南宮楓估計激怒了這狼狗,所以這狼狗才把他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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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大婚一:確定婚期


這樣的狗真是狠,只是,如果南宮楓他們不去惹它,它也不會發瘋似的咬人吧?

    南宮昊天看著地上沒了生氣的兒子,穩穩篡緊拳頭,其實他心裡很痛,很捨不得,可面上不得不擺出一副冷漠的表情,因為在眾人眼裡,這不是他的孩子。

    父子相處多年,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尤其他把南宮楓當成長子來培養,沒想到他悉心培養的兒子,就這麼沒了,這一切都是蘇姨娘造的孽,他寧願不要知道真相。

    這時,南宮珏已經撲到南宮楓身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自責的道:“楓兒,都怪我沒有阻止你,咱們鬥不過她的,你何必妄想放狼狗咬她?沒想到害死你自己,你快醒醒啊!”

    南宮珏有些笨,在最難過的時候竟把真相說了出來,她胡言亂語的說出來,卻讓在場人聽得真真切切,原來南宮楓想放狼狗咬大小姐,沒想到竟咬死自己,這叫多行不義必自斃。

    南宮嫿此時也聽到南宮珏的話,她淡淡轉了轉眸,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南宮楓,竟然如此歹毒,蘇氏犯的錯是按律法該懲罰的,她不過見招拆招而已,卻讓南宮楓起了殺意。

    南宮昊天則對南宮楓完全失望,始終不是自己的種,又是因為他自己想害人在先才出的事,他這個便宜老爹為他做得已經夠多。

    南宮昊天忍下心裡的憤懣、盛怒、心痛、難受,冷沉著一張臉,“來人,把他的屍體拖下去,好生安葬!”

    始終是他養育過的孩子,他做不到將他拋尸荒野,南宮昊天說完後,再也忍不住,埋著頭就迅速離開。

    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南宮嫿只覺得腳底虛浮,身子都差點站不穩,這宅院的爭鬥真是狠毒,人的性命根本不值錢,她一點都不想鬥,可這些人把她逼上絕路,讓她不得不鬥。

    刑房裡,蘇姨娘正呆呆的靠在窗前,看著窗外烏黑的天空,天上只有一輪慘淡的毛月亮,她只覺得心裡突突發抖,好像有什麼不祥的預感一般,今夜,一定會發生一些事。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跑來一個渾身顫抖的人影,蘇姨娘聽到那人急切的腳步聲,立即爬上窗台,看到一臉老淚的周嬤嬤正咬牙跑了過來,蘇姨娘見狀,忙爬上窗台,朝外面的周嬤嬤道:“嬤嬤,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週嬤嬤看了看守門的兩婆子一眼,知道她們是南宮嫿的人,沒有她們的允許,她根本進不去,便站到窗外,朝蘇姨娘哭道:“姨娘,你要節哀,要撐住,楓少爺他……”

    “楓兒怎麼了,你快說?”一聽到南宮楓的名字,蘇姨娘就立即路人到窗櫺上,伸手去戳窗櫺上的糊紙,心裡有如雷擊,原來她的預感是對的。

    “楓少爺他想放狗咬大小姐為你報仇,沒想到卻被那狼狗咬斷脖子,已經沒氣了。”週嬤嬤說完,嘩的一聲就捂臉哭了起來。

    而蘇姨娘在聽到這晴天霹靂的消息後,痛得心如刀絞,當場啊的一聲慘叫一聲,身子重重滑到地上,掄起拳頭,朝地上狠狠的捶上去,一邊捶一邊淒厲的大叫道:“楓兒,我的楓兒,你怎麼死得這麼慘,南宮嫿,這一切都是你害的,賤人!”

    蘇姨娘難受得心在滴血,捶完地後她立即朝那大門口爬去,一邊爬一邊用手肘在地上,“開門,我要出去,我要見我的楓兒,你們這些賤人,給我開門!”

    蘇姨娘發瘋似的往那門處爬過去,身上到處是又乾又髒的血,她此時已經唇色發紫,身子才流過產,臉上又受過傷,現在又遭受心靈的重創,她好想一頭撞死在這裡,可她想看南宮楓最後一面,她還不想死。

    守門的婆子們則緊緊的扣住大門,不讓蘇姨娘出來,還厲聲喝道:“趕緊回去,再敢往前一步,砍了你的手。”

    兩名婆子太狠,可蘇姨娘一點都不怕,她一個勁的去拍那門板,突然發瘋似的用頭去撞那門,一邊撞一邊道:“我要見楓兒,你們讓我見見他,我求求你們開門,求你們了。”

    可惜,她怎麼求,外面的人都像沒聽到似的,週嬤嬤也難受得撲在窗櫺上,這時,有名婆子已經冷哼一聲,不屑的道:“你別想了,你那姦夫已經被押去大牢,聽說是死刑,明早就會在菜市口斬首示眾。”

    “什麼?死刑,不是說明早才送去官府的嗎?官老爺審都沒審就死刑,你們這是草菅人命。”蘇姨娘用力嘶吼一聲,現在的她千瘡百孔,感覺自己已經沒力氣叫喊了。

    “人證物證俱在,還用得著等明早?秦大人收到消息半夜開堂審理此案,你那姦夫明早就會沒命,你也甭想了,你們都死定了。”那婆子不屑的冷哼一聲,說完後便冷漠的看向門外。

    這下子,蘇姨娘突然憋住氣,眼睛鼓得大大的,接著嘩的噴出一口鮮血,就那麼昏死過去,外邊的周嬤嬤聽到聲響,已經是泣不成聲的蜷縮在牆角,一直在​​呼喊著蘇姨娘,可她怎麼喊,裡面都再沒有回音。

    第二天一早,官府就傳來消息,陸擎蒼涉嫌與蘇繡月通姦生子,又試圖派人刺殺南宮家小姐一事,在菜市口被秦瓊當場斬首,這消息一傳到鳳莛軒,南宮嫿重重嘆了口氣,接連一天,已經去了兩條人命,南宮楓和陸擎蒼,雖是他們自找的,但她還是痛恨這明爭暗鬥的生活。

    “大小姐,聽說武穆王府給秦大人施壓了,秦大人才大半夜的跑出來審理此案,然後一早就將陸擎蒼在菜市口斬首了,看來,祁世子是怕有人再傷害你,他是真的關心你。”喜媽媽在聽到消息後,趕緊告訴南宮嫿,是一臉的欣喜。

    南宮嫿淡淡撫了撫紫檀木桌沿,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她一時差點接受不過來。

    這樣陰沉的日子不知不覺又過去兩個月,這兩月間,陶志堅和王桂林都成為翰林院庶吉士,兩人還同時來給雪兒、怡兒提親下聘,後面又來請期,所有禮數都做得很足,兩人都準備一年後迎娶雪兒和怡兒,所以府裡兩個庶女的婚事都有了著落。

    唯有南宮珏成天呆在藕香院不出門,她在看到南宮楓慘死,蘇姨娘受刑,陸擎蒼在菜市口被砍頭的一切事情之後,便不動聲色的先將自己關起來,很少看得到她的身影,估計是怕身子大了遮不住,不敢出門。

    就在整個武穆王府都十分蕭瑟的時候,武穆王府的老王妃卻親自上門,還帶了許多禮物。

    南宮嫿換了件簇新的縷金百蝶穿花五彩洋緞窄銀襖,同樣給老王妃準備了一份水果七彩糕點,由人領著出了飛羽院,來到鳳莛軒。

    此刻,鳳莛軒裡十分熱鬧,因為有老王妃駕臨,府里之前的風波好像被人忘卻一般,趙氏此時身子已經恢復得非常好,已經進入夏季,她穿得有些清涼,懷中抱著的兩個小寶貝才兩、三個月就長得十分的壯實,又很可愛,有時還會咿咿呀呀的叫喚。

    南宮嫿在進入鳳莛軒的時候,就看到正坐在客位上一臉微笑的老王妃,老王妃身後跟著上次來納徵的四個吉祥夫人,一個個都眉眼帶笑,給南宮嫿一種非常舒心的感覺。

    “孫女給老王妃請安。”南宮嫿進門後,立即給老王妃襝衽行禮,態度不卑不亢,端莊大方。

    看著儀容舉止都無可挑剔的南宮嫿,老王妃立即抬手道:“傻孩子,都快成親了,就跟翊兒一樣,叫我祖母。”

    快成親了?南宮嫿微微抿唇,臉上露出一個甜笑,朝老王妃乖巧的道:“是,祖母。”

    “這才乖,真是一點就透,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孩子。”老王妃誇完南宮嫿,邊上的南宮昊天和趙氏都是一臉的高興。

    南宮嫿知道老王妃愛吃糕點,便把玉萼手中的食盒蓋子打開,將裡面晶瑩剔透的一碟糕點擺到老王妃面前,老王妃一看到這糕點,眼睛當即笑瞇了,一副嘴饞的模樣,“這是什麼糕點,這麼漂亮,聞著很香,一定很好吃。”

    “祖母,這是嫿兒為你做的七彩糕點,每一個都有不同的餡和不同的味道,你快嚐嚐。”南宮嫿笑著將銀筷遞到老王妃面前,老王妃眼睛瞇成一條縫,細緻溫婉的吃了一口後,立即道:“沒想到嫿兒除了才藝絕色之外,還會做糕點,這糕點比御膳房的還好吃,可千萬不能讓老將軍和皇帝知道,否則他們天天請我的嫿兒做糕點,就沒我的份了。還好,嫿兒不久就要嫁進王府,我就有福了。”

    南宮嫿聽到老王妃提嫁人一事,臉色立即一片陀紅,她虛歲已經十五,也是該出嫁的時候,不過影華表姐比她還大都沒出嫁,這會不會太早了些。

    看到南宮嫿臉紅,老王妃便握緊她的手,笑著看向南宮昊天,一臉溫和的道:“不瞞你們說,我那孫子太喜歡南宮姑娘,早就要我來請期,說要把嫿兒早點娶回府,因為前兩個月他新官上任,最近又擢升為正四品廣威將軍,在和他父親忙朝中之事,前邊王府又舉辦了他中文武狀元的金榜題名宴,一直在忙,所以我才拖到今天。王府請智覺大師來批過婚期,大師說這月十五,也就是月圓之夜就是最吉利的婚期,這天也很合你倆的八字,最重要的是,我這老太婆急著抱重孫了。”

    老太妃說完,南宮嫿的臉更是通紅,趙氏和南宮昊天都一臉不捨的看向南宮嫿,趙氏眼裡噙著晶瑩的淚,南宮昊天同樣神情肅穆,也是十分憐愛的看著南宮嫿。

    他雖然希望南宮嫿振興侯府,但相處下來,他覺得這個女兒聰明謹慎,乖巧懂事,兩人有血濃於水的親情,他作為父親,傷心難過並不低於趙氏。

    南宮嫿看著眼睛泛著淚花的趙氏與南宮昊天,心裡也百感交集,父親這個人是比較勢利和薄情寡義,但對子女還是比較真心的。

    “這月十五就成親?那隻有半個月了。”趙氏抬眸看向老王妃,說完後,一串眼淚已經滑落下來,“王妃,這會不會太早了些?”

    老王妃淡笑著看了趙氏與南宮昊天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早結晚結都是要結的,智覺大師說這天是數一數二的好日子,再加上翊兒天天坐在他的醉香蘿發呆,我看到都於心不忍,想讓他小兩口盡快成婚,這樣也能了一樁心事。”

    老王妃很寵愛祁翊,最希望的是有生之年能看他成婚,怕自己等不到了,所以才和祁翊一條心,想著早些迎嫿兒過門。

    聽到老王妃這樣說,趙氏這才理解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一切婚禮事宜,都麻煩王府了。”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嫿兒是我的孫媳,我不疼她誰疼?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好了,再說,兩府隔得近,以後我準她常回來探親便是。”老王妃說話十分平易近人,聽她說話面帶微笑,為人爽快,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是個富貴的老太太,可她身上的尊貴之氣又讓人無法忽視,雖然是公主,又是王妃,卻並沒有半點架子,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就這樣,南宮嫿的婚事算是定了下來,婚事安排在五月十五,中威伯府的人知道消息後,趙老太君已經親自登門給她道過喜,還帶來許多禮物,各家夫人們也紛紛上門送禮祝賀南宮嫿,這段時間,王府和侯府都十分的忙。

    棲霞宮裡,在聽到南宮嫿與祁翊即將成婚的消​​息後,棲霞滿目淚痕的坐在窗櫺前,窗外百花齊放,奼紫嫣紅,夏風舒爽,天氣晴朗,可她的心,卻比臘月的寒冬還冰冷。

    他們,終於要喜結連理了,而她,還像個小丑似的在這里哀怨,她一直害怕聽到的消息,最終還是來了。

    當她聽到常青山說祁翊進宮請旨婚期的消息時,差點癱軟到地上,她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不是她不吃,是她根本吃不下!

    心頭有股悶悶的感覺,這些天,她哭過了,也累過了,很想忘掉祁翊,可發現怎麼也忘不掉,祁翊的面孔生生的印在她腦海裡,她對祁翊的愛已經是近乎瘋狂。

    南宮嫿,她該是多麼幸福的女人,能嫁給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聽說祁翊在軍中表現卓絕,又同時是文武狀元,父皇很器重他,因為他婚期將近,皇帝決定獎他一個大禮,將他由正四品廣威將軍提升為正三品京城總督,管理整個西藺城文武事務,是西藺城最大的官,因為祁翊年紀較輕,才二十歲,虛歲二十一,所以父皇才沒封賞正一品。

    只是,這樣已經足夠優秀了,她深愛的男人果然優秀,是真正的人中之龍,只是,他就快是南宮嫿的丈夫。

    想到這裡,棲霞只覺得渾身顫抖,心痛難耐,她冷冷看了眼桌上祁翊的畫像,突然一把起身,將那畫像冷地拂到地上,嚇得邊上的夏紫、彩霞趕緊跪到地上,“請公主息怒!”

    “息怒息怒,你們成天只會這一句,你們告訴我,有什麼方法能殺掉南宮嫿,不讓她嫁給祁翊不?”棲霞指著兩人,面色攸地慘白起來。

    “霞兒。”正在這時,一襲鳳袍的皇后已經難受的走進來,在看到萎靡不振的女兒時,她眼裡噙著淚,心裡也跟著滴血。

    “母后,你告訴我,為什麼他不喜歡我,我哪裡不如南宮嫿了?”棲霞說完,一把撲進皇后的懷裡,在她懷裡盡情的哭泣。

    皇后撫了撫棲霞的肩頭,示意宮女們退下,她這才將棲霞慢慢扶起身,滿目溫柔的看著她,“孩子,你還小,不懂愛的真諦,你要是真的喜歡祁世子,就應該成全和祝福他們。畢竟,他心中沒有你,你這樣難過糾纏,他根本不知道,何必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自怨自艾,這世間有的是好男兒,你何必執念於他?”

    “母后,我不要,我只要他,別人再優秀我也沒感覺,我從小就喜歡翊哥哥,他那麼優秀,聰明,溫柔,我見不得他和南宮嫿成親,我的心好像被刀子一片片割掉一般,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你常說越得不到才會越想要,是的,我就是得不到他,我才想要擁有他,憑什麼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還不如一個普通的侯府女兒,他為什麼寧願選她都不選我?母后,你看,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南宮嫿?”棲霞說到這裡,趕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裝和頭飾,生怕自己被南宮嫿比下去。

    皇后看著自己痛苦的女兒,微地嘆了口氣,南宮嫿,這個女孩子,的確十分優秀,比起棲霞來,也更惹人男人憐愛,但棲霞是她的女兒,看到棲霞傷心,她比她更痛,她多希望祁翊娶的是棲霞,這樣女兒就會幸福了。

    “孩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南宮姑娘也喜歡祁世子,她是不會放棄嫁與他的,霞兒,忘了他吧。”皇后眼里浸著熱淚,愛憐的看向棲霞。

    而棲霞公主卻迅速搖了搖頭,突然,她一把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白皙的鎖骨,以及左胸處一處鮮豔的紅梅,目光錚錚然的盯向皇后,大聲道:“母后,當年我出生時,身上帶著獨一無二的梅花胎記,且天降祥雲,你們說這是祥瑞之兆,說我必定是蒼祁最幸福的公主。可是,我哪裡幸福了?我連個普通女孩都不如,我根本活得不幸福,你經常說世間沒有女子有我幸福,因為我出生就是公主,身上還帶著別人永遠沒有的胎記,說我注定了是世上最尊貴的公主,你為什麼要欺騙我,給我編織這樣一個美夢,如今夢境破碎,只剩殘缺的現實,我寧願我不是那個尊貴環繞的公主,只要能成為祁世子的妻子,讓我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棲霞一臉氣惱,看得皇后一臉驚異,她立即上前將棲霞的衣襟拉起,朝她厲聲道:“你怎能說這種話?連國師都說了,這胎記除了你絕無僅有,它寓意著吉祥幸福,不錯,你現在的確痛苦,那是因為你沒遇到真正的真命天子,等你遇到他,你就會幸福了。快別再說這些​​傻話了,傻孩子。”

    皇后難受的抱緊棲霞,心痛如刀絞,她這個做母親的,才是最痛的,女兒不吃不喝,每天生活得陰沉萎靡,她真怕她會出什麼事,她心中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鳳莛軒,因為要出嫁了,南宮嫿捨不得趙氏和兩個弟弟,所以這大半年來大多居住在鳳莛軒,兩個弟弟正在茁壯成長,長得一模一樣,有時候同時笑,有時候同時哭,令人分不清誰是誰,鬧得眾人手忙腳亂的。

    正是午時的時候,南宮嫿在為自己繡紅蓋頭,她希望到時出嫁,能戴自己繡的蓋頭,嫁衣自然是王府準備,聽說是祁世子親自準備的,十分的華麗漂亮,想到自己即將嫁作他人,她的心就砰砰直跳。

    前世出嫁她是從偏門抬出去的,她雖然有喜悅,但卻沒有親人的祝福,婚後也過得極其不幸,這一世,身邊卻環繞著親人的祝福,讓好彷彿墜處雲端,連心都是飄著的。

    “大小姐,三小姐來了,說有事求您。”正在這時,沐瑤從院子外邊走了出來,身後帶跟著穿了件寬大的蔥綠盤金彩繡錦裙的南宮珏。

    看到神色懨懨的南宮珏,南宮嫿放下手中的剪刀,朝喜媽媽看過去,喜媽媽立即將邊上的閒雜人等一律請出稍間,只留下南宮嫿與南宮珏兩人。

    南宮珏一走過來,眼神迷濛的看了眼南宮嫿後,突然上前咚的一聲跪到南宮嫿面前,緊咬著嘴唇,朝南宮嫿小聲的道:“大姐,求你救救珏兒。 ”

    南宮嫿淡淡掃了南宮嫿的腹部一眼,發現那裡已經微凸,大約三、四個月了,而袁逸昇在這期間卻一直沒提提親的事,估計南宮珏忍不下去了,便來求她。

    可她,與南宮珏有著深仇大恨,又為何會幫她。

    “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南宮嫿冷冷挑眸,將目光放在遠處,不去看南宮珏。

    “不,你能幫我,上次你不是說,只要我與楓兒、姨娘斷絕關係,不來往,你就可以幫我嫁進袁府?如今我身子大了,孩子已經三、四個月,要是再不出嫁,就裝不下去了,到時候,我肯定會被人拖去沉塘的。”南宮珏說到這裡,已經是滿面淚痕,如今她能求的,也只有南宮嫿,所以她才冒險來求她。

    南宮嫿則冷然看向南宮珏,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看著南宮珏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饒的樣子,她就想起前世,她懷著八、九個月大的身子,跪在南宮珏面前,求她放過自己的模樣。

    而南宮珏沒有一點憐憫之心,拔過袁逸昇的刀,嘩的將刀刺進她的肚子,之前還強壓住她給她灌了打胎藥,她們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她為什麼還要幫她?

    她不是善人,沒辦法對自己的敵人仁慈,想起前世的恨,南宮嫿狠狠篡緊手指,那指骨都泛著白色,說明她心底的恨已經滿溢出來,全體現在臉上。

    “你自己種的因,就要自己嘗,別跪在這裡,髒了我的地方,來人,把三小姐拖回藕香院!”南宮嫿冷冷挑眉,眼裡斂著無比森寒的冷芒。

    求南宮嫿不成功,南宮珏這下子已經氣得豎起眉頭,眼裡戾氣盡顯,當即撐的一聲站起來,朝南宮嫿指手罵道:“你這個假惺惺的女人,你根本不會幫我,當時你承諾那些做什麼?你這個賤人,我恨你,我詛咒你早死,咒你生不出兒子,咒你得不到幸福。”

    南宮珏此刻已經惱羞成怒,還要再罵,南宮嫿已經朝衝進來的喜媽媽揮了揮手,喜媽媽等人立即將南宮珏朝外面拖去,此刻,南宮珏嘴裡仍舊不干淨的在亂罵。

    南宮嫿冷冷沉眸,南宮珏真是死性不改。

    趕走南宮珏之後,玉萼和綰綰已經準備好一切出發的事宜,準備和南宮嫿上街去選出嫁用的東西,比如挑點好的綢緞,到時候繡幾個紅包,或者採買點其他物品。

    南宮嫿一行人乘著馬車朝西藺城大街走去,天氣比較涼爽,所以出門的人比較多,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惹得南宮嫿時不時打開簾子去看外頭。

    接著,馬車在京城有名的綢緞莊“玉繡軒”停下,玉萼和綰綰扶著南宮嫿下轎,因為南宮嫿打扮得十分素雅,出來時倒沒引起別人注意,一行人進入玉繡軒後,便發現裡面有許多人,其中有幾名衣著上乘的丫鬟正在那裡挑布料,一個個全都指著最好的布料,店老闆也忙得不亦樂乎,對她們點頭哈腰的。

    “這是誰家的丫頭,排場真大,小姐你看,店老闆只管她們,根本不管我們,我們也是客人。”玉萼不滿的看了​​眼對面的店老闆,然後聳拉著眼睛開始挑布匹。

    南宮嫿朝玉萼看去,示意她不要亂說話,這京城厲害的人多的是,可別隨便得罪人,這時玉萼才嘟著嘴沒去管。

    “你搶什麼?這是我先看到的。”

    “你先看到的?可它為什麼在我手中?”這是半夏的聲音,南宮嫿立即回眸,見半夏正與剛才的其中一個丫頭在搶一匹紅色綢緞,立即上前去。

    “在你手中?我告訴你,這綢緞莊里的東西我們王府都包了,你算什麼東西?這是給我家世子妃選的敬酒服,咱們世子可說了,必須要選最好的,你們又是哪家的丫頭,竟敢在這裡放肆!”那丫頭穿了一件鵝黃色對襟袍子,與半夏一人搶著一半布料,一臉的趾高氣昂。

    “你家世子有多了不起,我家小姐還……”半夏正要說話,南宮嫿已經上前朝她使了個眼神,半夏說到一半的話立即吞回腹中,不過臉上是一臉的不服氣,這布分明是她先看到,也是她先拿在手中的,對面的丫頭怎麼這麼不講理。

    “對,我家世子就是了不起,他可是少年神醫,是武穆王的嫡世子,而且正擢升為正三品京城總督,武穆王除了是王爵外,還是正一品左丞相,我們老王妃是公主,你們家小姐又是什麼東西?今天咱們可是來為將來的世子妃挑衣裳,咱們世子妃可是世子最心疼的人,都說了包了這店,閒雜人等不許進來,店老闆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把這些野丫頭放進來了。”那丫鬟左眉心處有顆紅痣,生得十分伶俐漂亮,但是說出的話卻十分的難聽。

    聽她這麼一說,半夏、玉萼、綰綰和南宮嫿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暫時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由陰轉晴,真正的世子妃就在這裡,要是這丫頭知道真相,看她如何囂張得起來。

    那丫鬟又掃了眼南宮嫿,見她生得眉清目秀,樣子端莊,不過穿得十分的素淨,便斜了斜眼,冷聲道:“剛才你們不是說世子有什麼了不起麼,你是哪家的小姐?你爹是幾品官?夫家是哪家小戶?沒本事就閃遠點,別來搶咱們世子妃的東西,沒這個本事就別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掌櫃的,把她們趕出來,別髒了咱們的眼睛。”

    那丫鬟說完,後邊的掌櫃也一臉為難的看向南宮嫿,想請她出去,又覺得實在不太好得,不請呢,武穆王府的丫頭們又很凶悍,他著實為難。

    南宮嫿見掌櫃的為難,便看向滿目憤怒的玉萼和綰綰,便道:“算了,咱們去別家看,都走吧!”

    “算你們識相,趁早出去。”那牙尖嘴利的丫鬟還不忘來這一句。

    正當南宮嫿要出去時,那門口處突然走進一群人,其中走在最前方的便是貴姐兒和趙影華,兩人一看到南宮嫿,立即喜色的迎了上去,同時道:“嫿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南宮嫿見兩人進來,立即上前握住兩人的手,眼裡是掩不住的喜悅,“貴姐兒,影華姐,你們上街來做什麼,也是逛街麼?”

    “傻嫿兒,我們是來給你挑嫁妝的,再過半月你就要出嫁為世子妃,我這個做表姐的怎麼都要親手為你準備禮物,貴姐兒同我一樣,我倆正愁送什麼給你好呢,沒想到這麼巧,竟在這裡碰見你。”趙影華輕輕點了點南宮嫿的鼻子,一臉的高興。

    而站在後方的幾名丫鬟在聽到趙影華口中的嫿兒,還有世子妃時,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議的看向南宮嫿,對著趙影華同時大聲道:“這位小姐,你叫她什麼?世子妃?”

    趙影華疑惑的​​看了眼這幾個面生的丫鬟,拉著南宮嫿點頭道:“我叫她嫿兒啊,她是南宮府的嫡小姐,也就是武穆王府未過門的兒媳,怎麼了? ”

    “啊?她就是世子妃!”四名丫鬟同時驚呼出聲,在說完之後,立即驚慌的上前一步,紛紛跪在南宮嫿面前,一個個朝她磕起頭來,且求饒道:“奴婢紅妝,因為不認識世子妃,剛才冒犯了世子妃,還請世子妃見諒,我們真是無心的。”

    這下子,四人嚇得渾身顫抖,誰不知道世子妃是世子心尖兒上的人,她們今天竟然羞辱她,要是讓世子知道,她們會沒命的。

    看著接連在地上磕頭的丫頭們,趙影華和貴姐兒都是滿臉的不解,玉萼立即湊近她們,把這四個丫鬟狗眼看人低的事說了,聽得趙影華和貴姐兒都是滿臉的憤怒,趙影華當即上前,冷瞪著那鵝黃衣裳的丫鬟,大聲道:“剛才說你叫紅妝,是吧?竟對嫿兒不敬,你信不信我這就禀報了世子,讓他處置你?”

    “請小姐息怒,奴婢知錯了,都怪奴婢眼皮子淺,不知道這位就是未來的世子妃,請小姐饒命。”

    趙影華還要說什麼,南宮嫿已經拉住她,她不想把此事鬧大,更不想還未過門就惹出這些事,畢竟那武穆王府人員眾多,人多嘴雜,到時候不知道如何看輕她,以為她是愛惹事的人,便道,“罷了,你們都退出去,等我們挑好了再進來。”

    “多謝世子妃饒命,奴婢們知錯了,這就出去。”紅妝等人說完,立即彎腰跑了出去,那店老闆也嚇得不輕,連忙假裝去後院端茶,趕緊閃到後院,生怕會被連累。

    等閒雜人等退出之後,南宮嫿把趙影華和貴姐兒都拉來坐下,玉萼們則拿來布匹讓三人挑選。

    趙影華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些布匹,希望挑一匹最好的,看她挑得如此仔細,貴姐兒不禁打趣道:“影華姐挑得如此仔細,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給自己挑嫁妝呢。”

    聽到貴姐兒的打趣,趙影華立即掐了她一把,笑道:“你少胡說,我的婚事還在談呢,嫿兒的禮物夠多的了,我要再送就顯得多餘,她也用不了,我想給她將來的孩子準備十套衣裳,孩子肌膚水嫩,萬不能要會傷肌膚的布料,所以我才挑得如此仔細。”

    “噗……人家還沒成親,你就想著孩子了。”貴姐兒捂著嘴,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得趙影華和南宮嫿臉都紅了。

    南宮嫿聽到趙影華的話,突然正色的看向她,“表姐,你的婚事在談,是哪家的男子?”

    趙影華聽到她問,立即紅了臉,小聲的道:“太子府前來提親了,是離郡王。”

    “楚汐?”南宮嫿心裡抖了一下,楚汐喜歡的是男子,要是影華姐嫁給他,那不是自尋死路?

    “嗯,他是太子府的嫡次子,原本瞧不上中威伯府的,不過他身子弱,常年患病,太子妃這才紆尊來到伯府說親,聽說以前太子妃要為他說親,他都是不同意的,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同意了。”說到這裡,趙影華既靦腆又擔憂的低下頭。

    她欣喜的是楚汐是個人見人愛的美男子,擔憂的是他身患重病,要是到時候出點什麼事,她就成寡婦了。

    南宮嫿神色十分凝重,貴姐兒也是一臉的擔憂,“離郡王生得十分的俊美,但聽說他不怎麼喜歡女人,他甚至很厭惡女人,而且患有心悸症,又經常發病,這樣的男子,哪怕再位高權重,也嫁不得,影華,你可要想清楚。”

    趙影華抬了抬眸,也是一臉遺憾的道:“要是我也有嫿兒那麼好的命,就好了,婚事我作不了主,由老太君作主,我只能聽之任之。”

    “表姐,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老太君會為你考慮,我們也會站在你這一邊,做你堅強的後盾。婚姻大事雖由父母作主,但你如果不喜歡,一定要努力反抗,我怕你將來會吃苦。”南宮嫿不知道該怎麼與表姐說,只得先握住趙影華的手,隨後再給她想辦法。

    本以為趙影華也會不悅,沒想到她卻是羞紅著臉低下頭,小聲的道:“我覺得離郡王挺好的,上次他來中威伯府,我見過他,為人溫文爾雅,也沒見他病發,像是個好男兒。”

    南宮嫿淡淡抬眸,楚汐的病只是心悸,倒不會要命,但他喜歡楚宸燁,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撇開這一條,他倒是個不錯的好男兒,值得嫁。

    聽表姐的口氣,似乎很滿意他,這下子,南宮嫿陷入為難的境地,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影華姐楚汐的性向一事,她怕刺激影華姐,又怕楚汐恨自己。

    懷著沉重的心情與兩人分別之後,南宮嫿坐上馬車,與玉萼等人準備回府,在馬車上時,南宮嫿一直在思考楚汐一事,突然,黑子“籲”了一聲,那馬車立即停在路邊。

    這時,一名小丫鬟走了過來,遞給黑子一個信封,黑子看上邊寫著南宮嫿親啟字樣,正想問那小丫鬟,她已經撒腿就跑開了。

    “怎麼回事?”南宮嫿探出頭,見黑子手上拿了個信封,黑子立即將信封遞給她,搖頭道:“不知道,是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頭遞過來的。”

    南宮嫿仰制住心裡的疑惑,拿她信封坐回馬車裡,慢慢拆開信封,裡面全是一條熟悉的字,“嫿兒,天香樓一見,逸昇。”

    袁逸昇約她做什麼?南宮嫿轉了轉眸,她一點都不想見這個賤男人,原以為上次舞弊一事他會被革除官職,沒想到並沒有,他還是巡城御史。

    突然,南宮嫿想起南宮珏懷孕一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便朝黑子道:“去天香樓。”

    不一會兒,侯府的馬車在天香樓前停下,按照袁逸昇給的地址,南宮嫿戴好面紗,由人擋著慢慢朝二樓走去。

    一樓大廳有人在表演歌舞,二樓包廂是為一些達官貴人準備的,南宮嫿罩著面紗,又穿得十分素淨,別人把她當成了尋常女子,並沒注意到她。

    按著信封上寫的地址,南宮嫿來到二號包廂,一到包廂門口,南宮嫿就看到袁逸昇正在喝酒,他一人拿著酒瓶,仰著頭在那裡借酒澆愁。

    突然,袁逸昇一眼看到南宮嫿,立即放下酒瓶,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看了看四下無人後,朝她道:“嫿兒,快請進。”

    南宮嫿謹防有什麼陷阱,便讓綰綰等人侯在四處,隨時觀察有沒有人來,她則領著玉萼進去,一把將門關上,冷然的坐到袁逸昇對面。

    “嫿兒,你敢來,你是真的愛我,是嗎?”袁逸昇滿身酒氣,當他知道南宮嫿要嫁給祁翊之後,他每天借酒澆愁,心痛如麻,直到失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在乎她。

    看著袁逸昇醉醺醺的樣子,南宮嫿冷冷抬眸,“請袁御史注意分寸,別叫得那麼親熱,我丈夫即將是祁翊,我與你沒有半點干係,你的妻子應該是珏兒才對,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都三四個月了,你們倆早就苟且到一起,別在我面前裝癡情,你根本就是個虛偽的小人。”

    “嫿兒,你竟然這麼討厭我?我承認是我不對,是我背叛你在先,可我這兩個月都沒理南宮珏,我根本不愛她,我愛的是你。求你了,別嫁給祁翊,好嗎?”袁逸昇走到南宮嫿面前,一臉的哀怨悲戚,這一次,他是真的喜歡上南宮嫿了,南宮嫿越冷漠,越不屬於他,他就越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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