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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小妓 》作者:于媜 9章 (已完結)

《青樓小妓 》作者:于媜 9章 (已完結)

楔子
天子腳下的繁華之都…京城,素來都是些權貴臣賈所居之地。
而京城之中,身份地位最為顯赫特殊的莫過於衛王爺了。
話說衛王爺乃是當今皇上的胞弟,為人敦厚內斂,更是為世人所稱道崇敬的行善之家,只是在朝中向來有“儒人”之稱的衛王爺,卻有三個狂傲不羈的兒子。
衛夫人為了這三個自小便叛逆得無法管束,長大後更是違反禮教綱紀的兒子,長年茹素禮佛,只求他們有朝一日能規矩的做人處世。
而衛王爺也為了這三個令人頭痛的兒子,每月沿街佈施,讓城中的乞丐、貧困的百姓得以飽食一頓。
只可惜衛王爺這三個兒子,似乎打從一出生就不安分,長大後狂盪不羈的行徑更是讓人大搖其頭。
誰也不知道為何這忠厚淳良的衛王爺夫婦,怎會養出這三個離經叛道的兒子。
這三兄弟,個個英挺高大、相貌俊逸出色,堪比再世潘安,且聰明絕頂,然而卻是一個邪、一個佞、一個冷,全是聲名狼藉的壞胚子。
老大衛天雲:醉心於武學,平生嗜奪天下聞名的武學秘笈,對名利權勢毫無興趣,而身懷絕技,散發一股邪氣的他非但令一般平民百姓畏懼,就連江湖中人亦聞之色變。
老二衛風:是放眼京師無人能及的花心大少,憑著俊美的相貌追求女人無數,然而為人卻好使小計,人人見到他皆避之惟恐不及,深怕自己就會是下一個被整的受害者。
老三衛昊陽:在城中經營多種生意,舉凡妓院、賭場、錢莊無一不涉足,為人冷酷無情,人稱“冷面閻羅”,個性喜怒無常、乖僻易怒,雖然經營多家妓院,卻異常的憎惡女人,至今仍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面前安然無事地待上一個時辰。
放眼京師裡所有好人家的女兒,無人敢正眼瞧他們一眼,雖然他們絕非十惡不赦之徒,但是聰明邪佞的三兄弟卻總能在笑談之中,而讓人無所防備。
吃多了悶虧,人們知道論聰明是絕敵不過他們,比邪佞,更是差上十萬八千里,於是衛王府的三兄弟逐漸成了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瘟疫,人見人怕。
一般平民百姓懾於衛王府是皇親國戚,權勢非比尋常,也不敢稍有得罪,只在背後偷偷替他們起了個封號,叫…“惡三少”!
朝廷對於這行事大膽乖張的三兄弟也略有耳聞,只是姑且念在衛王爺是萬歲爺的胞弟,在幾年前的抗遼戰事中對朝廷頗有建功,三兄弟也非犯下傷天害理之過,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雖然衛王爺與衛夫人的行善佈施未曾一日稍止,由衷期盼這三個兒子隨著年紀漸長,能懂事些,在朝廷有所作為。
只是隨著一年年過去,這三兄弟卻依然故我,絲毫沒有一絲收斂…



青樓小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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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醉花樓”…整個京師之中最豪華、奢靡,也是排場最大、姑娘最美的一家青樓。

黑夜初降,淨是鶯聲燕語的醉花樓裡,早已是燈火輝煌、笙歌陣陣,襯得這京城的夜格外熱鬧、繁華。

“三弟,真有你的!這醉花樓裡標緻的姑娘這麼多,你竟然也不早些叫我這為兄的前來享受,簡直是太不夠意思了!”

衛風坐在“醉花樓”最好的一間廂房裡,張嘴接過一雙雪白柔荑送來的葡萄,邊快樂的抱怨道。

不夠意思?衛昊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二哥懷中摟著他醉花樓裡最美的花魁,腿上還坐著兩個當紅的紅牌姑娘,身旁圍繞著的姑娘也無不捏腿、槌背的殷勤伺候著,這還叫不夠意思?

“哼,你向來眼高於頂,怎會看得上這些在歡場中打滾的庸脂俗粉?!”衛昊陽不以為然的冷嗤道。

“咦,以往是我有眼不識珍寶,今兒個一見,你這樓裡頭的姑娘,可遠比城中那些裝模作樣的千金、閨女還要有味兒得多了。”

說著,衛風又趁機在懷裡的花魁俏臉上偷了個香吻。

“二哥,如今你酒喝了,姑娘的軟懷也躺過了,這會兒你也該…‘走’了吧?”衛昊陽硬是強忍住幾欲衝口而出的“滾”字,冷冷的說道。

為了他二哥這陣子不時上門來白吃白喝,他已不知損失多少生意了,難不成他這向來浪蕩成性的二哥以為他喝的是西北風嗎?

“走?要我回府去看那‘女人’的囂張樣,我寧可在這口子受這些美人兒的溫言軟語。”

一想起大哥帶回府中的那名女人,衛風忍不住又蹙起了俊秀的眉峰。

說來說去,全怪大哥新娶回府的那個女人不好,原本以為大哥只是為了奪取武林至寶而不得已的權宜之計,沒想到最後竟然弄假成真,大哥最後非但沒有將那窮酸的小甭女給趕出衛王府,竟還打算將她留在府中,一想到這他就有滿肚子的氣。

尤其是上回吃了一回桑心那女人的悶虧,一直找不到機會報一箭之仇,害他在苦無對策之下,只得日日出府尋歡作樂,好紆解胸中的窩囊氣。

“我這兒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讓你終日玩樂的**窟。”衛昊陽冷冷的回道。

“兄弟,別這樣!當前我們有個共同的大敵,咱們兄弟倆該團結一致才是,別為了這點兒小事計較。”衛風豪爽的拍拍他的肩,嘻皮笑臉道。

小事?終日窩在他的醉花樓裡吃喝玩樂、逗弄調戲姑娘,幾日來少說也害他少賺了百來兩銀子,這還能叫小事?

耙在他地盤上白吃白喝,今日要換了別人他早就打斷他兩隻胳膊了,哪容得了他在這大言不慚?

“小事?難道你不知道你這三不五時上門大吃大喝,會讓我少賺多少銀兩?”衛昊陽沉著臉,不滿的瞪著他。

“我說三弟,你這個人生性薄情寡義,壞得夠徹底,但是就是太愛錢了,這點,你可真要改改!”衛風一副說教的口吻。

“我…”誇他夠壞,卻嫌他太愛錢?這算是哪門子的兄弟?

碰上了個這麼厚臉皮的兄弟,衛昊陽真有如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氣氛正僵持之際,突然一名總管模樣的男子,匆匆自門外跑來,低聲在他耳邊嘟嚷了幾句。

“來了新姑娘?”登時,衛昊陽一雙緊蹙的眉頭又揪得更緊了。

現下為了三天兩頭就淨往他的醉花樓來尋歡作樂的二哥,他可傷透了腦筋,哪有那心情去管什麼新來的姑娘?!

“交給媚嬤嬤處置去,別拿這種事來煩我!”衛昊陽不耐的低吼道。

這麼大個醉花樓,他花大筆銀子養個老鴇是作什麼的?

舉凡樓裡頭瑣碎的大小事大口然是交代給媚嬤嬤處置去,哪犯得著拿這些小事來煩他!

“可…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被人給騙來的!只是一句話沒來得及出口,總管就遽然被他那雙森冷如冰的眼神給堵回去。

“嗯?”衛昊陽轉頭朝他丟來一記警告的冷眼,嚇得這名總管腳登時軟了一半。

“是…是…小的現在就去辦!”

“消消火,三弟!瞧你,這麼沉不住氣,這樣怎麼做大事呢?你說是不是小美人兒?”一旁整張俊臉幾乎埋進花魁胸前的衛風,不忘拋來風涼話。

“你…”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火全是因你而起!

衛昊陽咬著牙,憤憤的瞪著他那副該死享受的模樣,生平第一次如此唾厭這個浪蕩的兄弟。

“你到底什麼時候要滾?”隱忍許久,他終於失去控制的吼道。

“滾?”聞言,衛風揚起兩道俊挺的眉,而後懶洋洋扯開邪佞的笑。

“三弟,你放心:你這兒不但姑娘美、美酒又醇,我暫時還沒有走的打算,你別這麼依依不捨。”他視而不見他眼中幾乎噴出岩漿的暴怒黑眸。

看著衛風一雙手幾乎黏在他醉花樓的當家花魁…翡翠身上,他突然間對趕走這只死皮賴臉的蒼蠅有了些信心。

“二哥,看來翡翠似乎頗對你的胃口。”他一臉莫測高深的問道。

“可不是!這美人兒人嬌媚、殷勤是不消說,小子鄔又甜,身子又香軟得像團年糕似的,簡直叫人愛不釋手啊!”

衛風看著懷中千嬌百媚的女人,一股生理的本能**開始蠢動。

“假若,為弟將翡翠送給二哥,不知你意下如何?”他試探的問道。

“你要將你醉花樓的當家花魁送給我,此話當真?”衛風驚喜的雙眼倏然亮了起來。

“既然二哥這麼喜歡翡翠,小弟自當忍痛割愛…”只求能擺脫你這白吃兼白喝的無賴兄弟。

“那好!這小美人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別客氣!”既然收了我的大禮,還不快滾…衛昊陽在心底狂吼著。

衛風抱著妖嬈、豔麗的翡翠,終於開開心心的準備回衛王府,有了這個性感美人相伴,相信定能讓他忘掉桑心那礙眼的女人!

眼見衛風踏出了醉花樓,向來惜笑如金的衛昊陽,終於微微扯開了嘴角。

***

衛昊陽怎麼也想不到,剛趕走一個大麻煩,旋即又來了樁棘手的問題:

兩天后的一個早晨,老鴇差人匆匆來報,說是幾天前剛進樓的新姑娘鬧著尋死。

“尋死?真有那勇氣,那就由著她去吧!”

死個人有什麼了不起?對向來以冷酷、無情著稱的他來說,死個人就跟死條蟲一樣,他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可是,她刁鑽、潑辣得像只野猴子似的,誰也抓不住她,她還…還咬人哪!”總管伸出被咬出一大口青紫的手,顫巍巍的往門外指著。

“咬人?”

他不在乎他的商品是死是活,但絕不容許有人在他衛昊陽的地盤上撒潑,公然挑釁他!

“她在哪?”

“紫煙閣!”總管躬著身,急切的說道。

衛昊陽冷著臉,一言不發旋即轉身朝紫煙閣的方向疾步而去,才一進大門,一陣激烈的吵鬧聲迎面而來。

“你們放開我!誰要敢再靠近我,我就對誰不客氣!”一個清脆響亮、毫不畏懼的聲音率先傳進他的耳中。“于姑娘,別再撕了,一件好好的衣裳已經不成樣了!嬤嬤知道,進這樓裡頭來的姑娘,有哪一個不是情非得已的,你就乖乖的聽話,別為難嬤嬤我了,否則,萬一等會兒爺來了怪罪下來,嬤嬤我可擔罪不起呀!”

“是啊,小泵娘,既然你都已到這兒來了,就認命吧!爺絕不是輕易讓你說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一旁的花娘紫蓮也好言幫勸著。

“一個逼良為娼的奸佞小人,我豈會怕了他?”

“哎呀!我的大小姐,算嬤嬤求你,爺他性子向來暴烈,你若是聰明,等會兒可千萬別這麼跟他說話,知不知道?”

“哼!原來他不只是個惟利是圖的奸商,還是個暴虐無道的莽夫…”

話聲未落,房門已被粗暴的一腳踢開,巨大的聲音頓時震住了房裡的幾人,猛一回頭,衛昊陽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門口。

“爺…”

見他帶著一身狂暴的怒焰踏進房來,媚嬤嬤白著臉暗自咽了口唾沫,而紫蓮則惶懼的倒退兩步。

冷利如劍的鷹眸朝房內巡逡一圈,目光定在一個身著粗陋的碎花布衫,目光卻大膽無畏的小泵娘身上。

“從來沒有人敢在我衛昊陽的地盤上撒潑!”他眯起冷眸,陰贊的盯著她。

他渾然天成的尊貴與氣勢,以及冷酷俊美的相貌,讓於棠不由得怔了下。

一雙深如冷潭般的黑眸中閃著毀滅的危險光芒,挺直的鼻、緊抿的薄唇讓他看來益顯嚴苛,冷得近乎殘酷的表情以及高大修長的身材,更讓人倍感威脅。

於棠雖然膽大,卻不由得被他渾身冷冽得令人心驚的氣勢,給震懾得倒退了幾步。

她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融合著俊美與邪氣,渾身散發著一股深沉的冷,卻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男人。

雖然他與想像中腦滿腸肥、**熏心的德性大相徑庭,但看他的模樣肯定是這妓院的頭兒,他來得正好,她正想找他論個明白!

“你用不著在這大聲嚷嚷、虛張聲勢,我於棠這輩子可沒怕過誰!”面對他一身駭人的氣勢,她絲毫沒有一點畏懼之色。

衛昊陽來到她身邊,冷眼打量著她。

第一眼看到她,衛昊陽就知道,她絕非一般愛慕虛榮、輕易肯出賣靈肉的姑娘。

她太刁,也太野了!

沒有一般女子的荏弱與嬌氣,她有的卻是直顯不諱的不馴與倔強。

進了他衛昊陽的地方,她非但不哭不鬧,還敢拿那雙鄙恨的眼瞪他?

洗到泛白、一補再補的簡樸衣著,以及黝黑的肌膚,顯示出她該是來自鄉下的困苦家庭,只是一雙奇大的眸,卻出乎意料的清澈明亮。

看她的模樣頂多不超過十五,樸素稚嫩的模樣,看來活脫脫只是個稚氣未脫的黃毛丫頭。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他醉花樓的,但他這輩子還從不曾做過賠本生意。

“你膽子真大,不但撒潑咬傷我的人,還敢在這誇口逞能?”

“撒潑又如何?反正你這逼良為娼的髒汙之地沒一個是好人,我傷一個算一個。”她一點也不畏懼的嚷道。

“既然你自認清高,又伺必進我這髒汙之地替男人張腿呢?”他的話又尖又利,毫不帶一絲感情。“不過,你恐怕弄錯了吧!我醉花樓是個讓男人快活的地方,不是來奶你這種小女娃的!”他譏諷的勾起唇。

“誰會傻得來這替你賺錢作賤自己,我是被可恨的人口販子給騙進來的!”她紅了臉,卻仍憤憤不甘的嚷道。

她傻!

她早該認清憑她一個小村桑農的女兒,既無才也無能,頂多是比村裡的其他姑娘多認得幾個大字罷了!

那日怎會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一句“帶你到一個賺大錢的地方!”就傻不隆咚的跟著走了,更想不到的是,竟會被賣到這種地方。

“你最好趕緊把我放回去,否則我可要報官了!”

“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救濟院,若我都得管樓中上百個姑娘是不是心甘情願,那我豈不是得喝西北風?”他睥睨著她冷笑道。“況且,我也付了大筆銀子給帶你來的人,賣身契上也寫得得清清楚楚,你拿什麼理由報官?”

“把人當成了貨品,你…你簡直是可恨,看你長得也像個人,怎知骨子裡卻活脫像只不受教化的禽獸。”於棠咬牙切齒的罵道。

“好張刁利的嘴!”衛昊陽的冷眸倏然眯起,“媚嬤嬤,帶她去把嘴洗一洗!”

“爺,這…”媚嬤嬤看著身旁青澀的小臉,不禁遲疑了。

她雖是這間城中最大青樓的老鴇,卻有著副比誰都軟的心腸。

“去!”衛昊陽朝她掃來一個冷冽的眼神。

“是…是!”媚嬤嬤慌得忙上前欲拉於棠,卻被她一把甩開。

“我不去!你這淫賊頭子,休想動我一根寒毛。”自小可就是村裡頭的小霸頭子的于棠,豈容他人欺負。

“你果真是目中無人,嗯?”衛昊陽眯起冷眸,眸中危險的光芒隱約閃爍。“那咱們今天就來看看,我能不能動你一根寒毛!”

吧棠忽地一愣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衛昊陽宛如拎小雞似的甩到肩上。

“你…你這渾帳、王八羔子兼該殺千刀、丟下十八層地獄的冷血禽獸,快放我下來!”於棠又氣又惱的掄起小拳頭往他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無視于她宛如捶麵團似的綿軟力道,他面無表情的扛著她,繞過一座回廊大步往後院的方向走,直到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躍入眼裡。

“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好填土做肥料?”滑稽的倒掛在他的肩頭上,她卻絲毫沒有一點懼色。

“那便宜了你,像你這種刁鑽、頑劣的丫頭,該受的是這種教訓。”話聲方落,於棠還不及回頭,整顆小腦袋已經被按進了池水裡。

沒料到他會有此舉的于棠,一時沒有預料之下,當真結結實實的喝了好幾口水。

“你…你幹甚…嗚…”

好不容易掙扎出水面,於棠氣憤得正欲破口大駡,卻又倏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掌狠心壓進水裡。

於棠又驚又氣,卻始終掙脫不開那雙緊鉗的大掌,只能宛如一隻破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將她按進水裡,用長指伸進她的嘴裡掏弄。

他毫不溫柔的動作將她的髮髻給扯得一片散亂,眼前也盡是濕潤一片,分不清是哈出來的淚還是水。

“咳…咳咳…”於棠痛苦的大口喘氣,被灌入鼻子裡的水給嗆得劇咳不停。

“你給我牢牢記住了!進我醉花樓要學的第一條規矩,就是…順從!”無視於她痛苦的模樣,他粗暴的一把拎起她的衣襟,冷冷的說道。

“你…咳咳…”于棠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怕極了他傷害人,絲毫無動於衷的冷酷。

“我…”她於棠若是個明白人,就該當個識時務的俊傑,但…她可是於棠啊,這輩子除了她爹,她可從沒怕過誰!

“呸!”她想也不想,便朝那張狂傲、冷酷的臉憤恨的吐了口口水。

霎時,周遭的空氣仿佛被她這個大膽的挑釁給凍結了,只見他仍是面無表情,惟有一雙危險的冷眸沉了下來。

“考驗我的耐性?”出乎意料的,他竟隱隱扯開一抹陰冷至極的笑。

她不知道他嘴邊那個令人發毛的笑是啥意思,只發覺渾身竟不由自主的起了陣戰慄。

“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他深沉的冷眸一眯,頭也不回的喊道,“來人!”

“爺,您有什麼吩咐?”不多時,總管匆忙自回廊那頭跑了過來。

“把她關進柴房!”他狂霸的下達命令道。

“是,爺!”總管扭著她的手腕,就將她往後苑拉。

“喂!你…你不准這麼對我…喂…”

瘦小的于棠連反抗都來不及,就這麼連拖帶拉的給關進了陰暗的柴房。

***

“放我出去!放我走…聽到沒有?大**!”

一整夜,於棠扯著嗓子硬是以吵不死人不甘休的聲音鬧嚷著,然而柴房外陣陣熱鬧的笙蕭樂音,益顯她的聲音微弱得宛若垂危的小貓。

看著柴房窗縫外暗黑無邊的沉夜,她逐漸絕望了。

她不知道這地方是哪兒?也不知道他究竟把她關在這裡想做什麼?她只知道她是被騙來的,她要回家!家中的爹娘、還有弟妹,發現她失蹤了一定急得不得了!

可現在那個老是冷著張臉的男人,卻把她關在這兒,一整個晚上也沒差半個人來看過她一回,像是鐵了心要把她關在這似的。

他怎能把她關在這?她既沒犯法、也沒欠人什麼,他怎能這麼目無王法的將她囚禁在這裡?

於棠一整天滴食未進的肚子餓得咕嚕作響,嗓子也已經喊得幾乎啞了,卻依然無計可施,只能惶然的在柴房裡走來踱去。

她該怎麼辦?

在惶惑之際,她卻不禁怨恨起那個冷漠的男人,他越是想折磨她讓她痛苦,她就越不能如他的願。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

她可是於家村裡的小霸頭子,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所有的大小孩子都得聽她使喚,但眼前,她卻成了青樓的階下囚。

這景況好不狼狽,也好不難堪。

但她可是於家村的小霸頭子,一身傲骨不容輕賤。

看著吧,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認輸























第二章

她究竟是死、是活?

餓得渾身乏力的於棠,昏昏沉沉的倚坐在柴房的牆邊,幾天來沒有滴水粒米、不知晨昏的日子,已讓她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她渴極、餓極,卻始終沒有人來過半回,彷彿像是被丟棄的物品,如今她之前信誓旦旦絕不屈服的倔強早已消失殆盡,腦子裡惟一能想的,淨是吃的。

正在半昏半醒之際,一陣輕微的開門聲驚起了她。

她搖搖晃晃的勉強起身,隱約只見伴著眩目的燭光,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他!奇妙的是於棠甚至用不著待他走近,就猜出他便是那冷血的將她關好幾天,也餓了好幾天的男人。

“希望這幾天的'招待',你還滿意!”他冷然的臉孔似乎比幾天前更加邪佞了。

於棠既憤又恨的瞪著他,被惡意折磨得早已投降的意志,竟又倏然興起一股滔天憤恨。

“別以為這區區的把戲就能把我給打倒。”她自牙縫裡,憤憤的擠出一句。

瞇起眼盯著她那雙閃著灼然怒火的眸好半晌,衛昊陽緩緩自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那我倒要瞧瞧,你的膽子究竟有多大?!”他粗暴的一把鉗住她的手腕,就往門外走。

“你你想做什麼?”於棠又驚又怒卻使不出一點力來,只能任由他粗暴的將她往門外拖。

“看場好戲!”他回頭朝她揚起一抹詭譎的笑。

好戲?這男人骨子裡流的八成全是冰塊,哪會有那麼好心還請她去看戲,肯定是個詭計!

“我不去!”她使勁全力甩開他的手吼道。“我要離開這…”

她的話猶在嘴邊,他卻已突然回過頭惡狠狠的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寒聲警告道。

“這是第二次警告,以後別在我面前再說一個'不'字。”

“我…”於棠這輩子從沒怕過什麼,此刻卻被他眼中毫無一絲人性的森冷眸光給震懾住了。

“走!”他冷然的再度將她拉往燈火通明的大廳。

衛昊陽不容她反抗的拉著瘦小的她走入喧嚷熱鬧的大廳,只見偌大的廳裡滿是鶯聲燕語,以及數不清尋歡作樂的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於棠戒備的瞪著滿室一臉**的男人問道。

“別急!你涸旗就會知道了。”衛昊陽毫無笑意的勾起唇,一轉身就將她往樓上的房間拉。

毫無反抗餘地的於棠,只能任由他將她拖上樓,來到一個房門緊閉的房前。

狂傲至極的他,甚至連門敲也不敲,一腳踢開房門就將她扯進去。

原本床上兩具糾纏、扭動的**,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巨響給嚇得登時分開來,膛大眼不知所措的盯著兩人。

“爺…”長發淩亂披散的年輕女子,見了來者登時想起身。

“繼續!”衛昊陽面無表情的命令道,繼而轉頭朝跌落床邊的中年男子笑言道:“衛某素聞王老爺向來勇猛,今日特地帶了個嫩丫頭來見識您的'功夫'。”

“這…這是當然!”

王老爺喜形於色的立即笑咧了嘴,毫不避諱有人在旁觀看,涸旗翻身再度壓上雪白的**,繼續方才未完之事。

在城中頗有產業的布莊王老爺素來以好色聞名,見來了兩名觀眾,衝刺得更是格外起勁,頓時房裡再度瀰漫著一股**的氣息,嬌吟、喘息更是不絕於耳。

怔忡的看著床上**裸的**,以及男人劇烈、反復的進出,於棠的臉登時漲紅又褪成了雪白,許久之後才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所目睹的,是一樁多麼醜陋不堪的事。

尤其是男人粗暴蠻橫的侵略,以及胯間那若隱若現的醜陋巨大,更是讓她驚懼不已。

“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看了…”於棠捂著臉,忍不住直湧上喉頭的那股噁心,硬是乾嘔個不停。

那兩具宛如野獸般糾纏、碰撞的**,痛苦而又好似歡愉的淒厲呻吟、喊叫,醜陋而又令人作嘔,在她腦海底反復浮現。

“你給我張開眼仔細看清楚,一旦進我醉花樓裡,就得做這些讓男人快活的事。”他殘酷的扳開她的手,強迫她看清眼前上演的。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絕望的閉起眼,激烈的掙紮哭嚷道。

“這就是現實!”他強迫她抬起滿是涕淚的小臉,殘忍的說道。

“你不再是個成天在泥地、跟野孩子廝混在一起的小泵娘了,將來你得做的,是個能讓男人**的女人!懂嗎?”他殘酷的緊握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

“我…”於棠怔忡的望著他冷然的臉孔,腿頹然一軟,就這麼在他跟前跪了下來。“大爺!求你放我回去,你的大恩大德我於棠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在殘酷的現實前,她再也沒了倔強與傲氣,只能像瘋了似的,拼命磕著頭,四處飛散的眼淚在燭光下泛著絕望的冷光。

“既然進了我醉花樓,就沒有出去的道理。”他冷眼睥睨著腳下的小人兒,無動於衷的說道。

雖然她還只是個小女孩,但他衛昊陽從不做虧本的生意,也有得是辦法讓醜鴨子變成孔雀。

“大爺,我求你,讓我走!我是被騙進來的,不是自願的…”於棠孩子氣的抹著淚,抽抽噎噎的哭求道。“我爹娘他們會擔心的,還有我兩個年紀尚小的弟妹,他們還需要我照顧啊,大爺…”

於棠仰著小腦袋凝望著他,眼前的他挺拔高大,遙不可及得如同神只。

“你住在哪兒?”出乎意料的,他竟突然問道。

“揚州城外的於家村。”怔忡半晌,她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忙回道。

“很好!”他佞然扯開了嘴角,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你你不是要送我回去?”眼見他一言不發又要離去,於棠緊張得忙上前拉住了他。

“天真啊!以後該改。”

他搖搖頭扯出一抹邪佞的笑,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卻又突然回過頭。

“對了!再提醒你,從今以後你沒有自己、沒有過去、更沒有喜怒哀樂,只要…順從!知道嗎?”語畢,他頭也不回的步出房門。

順從?!他的意思是說,他不會放她回去了?

這兩個字宛如斬殺令,一下就判了她死刑,她絕望的跌坐在地,眼睜睜的看著他無情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邊。

***

雖然於棠終於被衛昊陽從暗無天日的柴房裡放出來,每天也有豐盛的三餐伺候,但她卻宛如枯萎的花朵,一天天的日漸消沉。

才短短幾天,她卻已懂了衛昊陽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

她明白衛昊陽既然付了銀子,就絕不會放她回去,她註定得成為不堪的花娘。

她被安排住進了一棟雅緻的閣樓裡,還有名小丫環隨身伺候著她,卻也時刻被監看著。

每天夜裡她睡得極不安穩,聽著窗外傳來的嬌喔調笑聲,她深怕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推進某個不知名的男人懷裡。

她決心不想活了!

既然無法離開,倒不如一死還能落得清白之身,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當個玩物任由男人欺淩,她更是連半點活下去的意念也沒有。

刻意尋死似的不吃不喝,讓她原本已顯清瘦的身子更是削瘦得不像話,媚嬤嬤的好言相勸,以及紫蓮的哄慰安撫也絲毫起不了作用。

來看過她幾回,衛昊陽的臉色也一次比一次難看。

“你太瘦了,得多吃點東西!”衛昊陽蹙著眉峰,黑眸掃過她不堪盈握的臂膀、腰肢,冷然說道。

好讓她能早點替他招攬客人、替他多掙些銀子嗎?

於棠垂下眼嘲諷的一笑,然而蒼白的小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我吃不…”

於棠了無生氣的一抬頭,卻驀然望進一雙飽含警告的冷眸。

“你在跟我作對,想餓死自己好威脅我?”他盯著她好半晌,悠悠的扯出一抹森冷至極的笑。“需要我提醒你,你爹娘、一雙弟妹的生死,就握在我手上嗎?”

聞言,她結結實實例抽了口冷氣。

“我爹娘跟弟妹他們…”於棠瞠大眼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神通廣大,竟然連她爹娘、弟妹的下落也知道。

“那小小的村莊裡,一家四口人的清貧桑農並不難找。”他揚起眉,漠然的看著她。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她錯了!

她落入的不是陷阱,而是一個地獄…一個被冷血無情的惡魔掌控的無邊地獄。

不只是她,就連她爹娘、弟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瞪著他那張混合著俊美與邪佞的奇異組合臉孔,滔天的恨意不禁洶湧而起。

她從沒有恨過人,而他,卻是第一個!

“收起你眼中的恨意,一個被豢養的寵物不該恨他的主子。”她眼中的恨意激怒了他,他遽然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警告道。

“疼…”疼出的淚在她眼眶邊打轉。

她知道,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讓她就連疼,也不敢喊出聲。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誰,有何顯赫的身份,只知道他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狂霸讓人畏懼。

她眼中的淚光與長怯讓他滿意的勾起唇,倏然鬆開了手。

“你該是要什麼有什麼,何必一定得要我這個平凡無奇的鄉下姑娘?”於棠縮著身子,顫然說道。

她只是只不起眼的野鴨,非他樓中豢養的耀眼孔雀啊!怎吸引得了買客的目光?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你是我衛昊陽買進來的貨品,我更不會白白放過你!”他緩緩揚起一抹冷邪的笑。

“我只是個沒過世面、其貌不揚的鄉下姑娘,客人絕不會看上我的。”她惶急的搖頭道。

“天底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三年後,我會讓你顛倒眾生!”他胸有成竹的緩然一笑。

“你為什麼不放過我?”幾日來所承受的驚怕與恐懼讓她崩潰了,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著,胸中充塞著滿是對命運的憤恨與不甘。“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一個花娘…”

“進了我醉花樓,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往後你的命運就由我決定。”他狂霸的宣示道。

絕望的望著他冷凝的臉孔,委屈、悲憤的淚水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無視於他瞪視的目光,她放聲大哭起來。

許久之後她抹著幾乎流乾的淚,一抬頭,卻見他仍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眼中的冷然令人心驚。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冷酷得毫無一絲人性,她甚至懷疑,他摸起來是否有溫度。

一瞬間,她徹底死了心!

她遇見的是個沒有心、沒有感情的男人,怎會傻得奢求他的同情呢?!

“既然落進了你手裡,就任你擺佈吧!”她合起眼,木然的說道。

“你很聰明!”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笑了。

直到這一刻,於棠終於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死了心。

***

毫無未來的日子,讓於棠變得終日鬱鬱寡歡。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永無止境的等待讓她焦躁而恐懼。

她不明白自己要等待的是毫無希望的未來,還是被推下地獄的那一天,然而對他那股深刻的恨意卻一天比一天更深。

眼見她一天天的消瘦,媚嬤嬤可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棠兒,別再倔強了,你再這樣下去可不成,不吃不喝,身子可是會…熟得晚的。”媚嬤嬤再也忍不住多日來的憂慮,欲言又止的說道。

“你跟那冷血的男人一樣,就希望我趕緊見客,替你們掙銀子去。”於棠瞪著她,冷冷的譏諷道。“你休想打如意算盤,我不會如你願的。”她嫌惡的吼道。

“棠兒!在爺面前你可別這麼說話,否則…”媚嬤嬤大驚失色的倒抽了口冷氣。

苞了爺六年,他的脾氣她是知道,這小丫頭若再一心作對,怕是只會多吃苦頭,得不到半點好處的。

“否則如何?反正我已掉進了人間最慘的煉獄,還怕什麼?”

她苦澀的一笑,清澈水眸中的不甘與憤恨竟讓在歡場中打滾多年,看過的花娘不知凡幾媚嬤嬤揪了心。

那稚嫩的臉蛋兒、纖瘦得讓人心疼的小小身子,活脫脫還是個孩子哪!

明晚把那丫頭打扮妥當,讓她出場見客去!

突然間,爺昨晚的交代倏然浮上她的腦海,頓時媚嬤嬤可不由得心生不忍了。

瞧這小泵娘身子瘦弱得活像根還沒冒出頭的嫩芽,怎出場見客去?若讓那些粗手粗腳的男客一揉一捏,肯定家脆弱的瓷娃娃一樣一碰即碎。

不成!這事兒她得跟爺商量、商量去!

主意既定,她一轉身就往後院而去。

***

衛昊陽自窗前轉身,蹙眉瞪著跟前一臉憂心的媚嬤嬤,

“那丫頭不能見客?”衛昊陽用一雙讓人寒進骨子裡的冷眸盯視著她。“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

“爺,那丫頭的身子還沒有熟,活脫還是個孩子啊!”

媚嬤嬤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的說道,實則心底已是一陣心驚膽跳。

沒想到這丫頭性子桀驁不馴,就連身子也要同他作對!

沉默了許久,他冷冷吐出一句。“她看來該有十五了。”

已是十五歲的年紀,正常的姑娘家就宛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該是最美的時候,鍾情這種生嫩姑娘的客人不少。

“爺說得是!但怪就怪在她的身子甚至還沒有露芽兒哪,恐是營養不足的關係!依我看,她最快怕還要再等個兩年才見得了客。”

媚嬤嬤偷觀著衛昊陽的表情,佯裝若無其事的說道。

像是在她眼中瞧出了什麼端倪,他一言不發轉身就朝門外走。

來到於棠住的小綁樓,他幾個大步來到她的門前,一腳便將房門踢開,宛若巡視自己地盤的猛獸,旁若無人的走了進去。

門內的於棠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彈跳起來,一見來者,臉上迅速湧起嫌惡的表情瞪著他。

“你至少該敲個門!”

“你見過有誰看自個兒的東西還要打聲招呼的?!”衛昊陽譏諷的勾起唇。

“你…”她憤恨的瞪著他,氣不過的回嘴道:“我於棠才不是你這冷血渾球的東西。”

“我警告過你,別惹惱我!”他緩緩瞇起眼陰鷙的瞪著她。“既然你的骨子夠倔,那我就讓你嚐嚐學不會教訓的後果是什麼,來人!拿鞭子來。”他頭也不回的朝門外喚道。

鞭子?聞言,於棠臉色大變,恐懼得渾身都縮了起來。

上回被他按進水裡,差點淹死的事她還仍餘悸猶存,這回他竟然還要鞭打她?!

“不要!你休想碰我一根寒毛。”於棠縮進牆角緊緊抱住自己,驚懼的嚷道。

他究竟是怎麼一個冷血至極的男人?傷害人、屈折人的意志竟殘忍到了毫無人性的地步。

“我欣賞你的一身傲骨,不過你得趁早認清,這裡絕不是逞強的地方。”衛昊陽接過霍總管遞來的長鞭,朝於棠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霎時,於棠不禁後悔起自己的衝動,她知道衛昊陽向來是說到做到,犯上他,他是絕不會輕饒她的。

“爺,手下留情啊!”

才剛一舉起長鞭,聞風趕來的媚嬤嬤,便慌慌張張的跑進房來,出聲求情道。

一聽見消息,也心急的隨後緊跟進房的紫蓮,一見衛昊陽高揚長鞭的暴怒模樣,也不禁駭住了。

原本新姑娘進醉花樓已屬常事,這種不聽話的事也常發生,但性子向來善良溫婉的花娘紫蓮對這倔強的小泵娘,卻莫名有種投緣的感覺。

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總是讓她想起當年離家時才只有十歲的妹妹綠荷…

“爺,您就大人大量饒了她這一回吧!這丫頭還小,禁不起打的!”媚嬤嬤瞥了眼縮在角落邊的於棠,急忙求情道。

“是啊,爺!棠兒只是一時失言,絕不是有意冒犯爺您的。”紫蓮亦在一旁幫著腔。

“誰想一塊挨打盡避替她求情,我絕不會客氣。”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冷冷的說道。

“爺…”一旁的媚嬤嬤跟紫蓮怔忡半晌,不約而同噤了聲,只能無能為力的退立一旁。

一見他厲斥媚嬤嬤跟紫蓮不可一世的模樣,生性好強的於棠竟渾然不知自己的境況,便衝動的開口。

“你就只敢欺負女人…哎喲!”孰料,她才一張口,便被倏然烙在背上的巨大痛楚給疼得說不出話來。

“進樓戒條一:忌多嘴!”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她被長鞭劃開一條血痕的衣裳,冷厲的說道。

於棠咬著牙,背後腫脹**的痛楚讓她痛得幾乎昏厥。

“戒條二:別自作聰明。”說著,他的長鞭毫不留情的再度甩上她的背。

她緊咬著牙、兩手也緊握成拳,卻仍阻止不了那陣陣火辣難忍的痛楚蔓延整個背。

一旁的媚嬤嬤跟紫蓮早已不忍心的別開頭,不敢再看下去。

“戒條三:既然進了這個門,就得惟命是從。”

他的鞭子再次落在她已皮開肉綻的背上,就在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鞭下之際,他卻遽然收了鞭,冷酷的看著她。

“盡避恨我吧!我既冷血也無心,你的恨傷不了我。”他緊盯著她,唇邊逐漸浮起一抹噬血的殘酷笑意。“想跟我鬥,就趕緊把翅膀長硬吧!一隻連羽毛也沒有的雛鳥是成不了氣候的。”

幾乎陷入昏迷的於棠強忍劇痛,恍惚瞥及他無情得令人心驚的冷酷臉孔,而後悲憤的閉上了眼,將滔天的恨意全都斂進眼底。

她倔、也好強,卻在他的冷酷下懂得了屈服,也學會了不將恨意擺在眼底,而是藏在心裡。

那是一種更甚於切膚深刻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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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足足十天,於棠在冷熱交替的煉獄裡受盡煎熬。

背上佈滿的鞭痕讓她幾次醒來卻又痛得昏厥過去,然而在昏沉的睡醒之間,總是有一雙出奇溫柔的小手,細心的替她抹上清涼的葯膏,在她耳邊呢喃著撫慰的話語。

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在這痛得夜夜難以入眠、滴米難以下嚥的劇痛中死去,但奇蹟的是,足足在床上躺了快一旬日,她竟活過來了。

當她昏睡十幾天后第一次張開眼,看到的就是紫蓮那張憂慮的美麗臉龐。

“蓮姐?”她恍惚睜開眼,才輕輕一動,渾身就宛若快被撕裂似的疼痛不堪。

“唉,棠兒!你的傷還沒好,千萬別亂動,把傷口扯裂就不好了。”紫蓮連忙上前阻止她。

“蓮姐,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照顧我?”於棠困難的張開乾燥的唇,虛弱的問道。

“嗯!爺這次下手不輕,看來你是真把他激怒了。”紫蓮憐惜的撫著她蒼白的臉蛋,悠悠的嘆息道。

“蓮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於棠難以形容一張開眼就看到她寫滿關心的臉龐是何感覺,只覺得心頭揪得好緊卻又暖烘烘的。

“老實說,你跟我妹妹長得很像,離家五年了,她現在也該跟你差不多大了吧!”紫蓮看著遠方,眉間的那抹輕愁讓她看來格外落寞。“每次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她似的,試問天下哪有作姐姐的不照顧妹妹的道理?!”她柔柔一笑。

“蓮姐!”於棠感動的紅了眼眶。

她的溫情照顧讓於棠宛若看到親人似的,登時滿腹的心酸與委屈全都化成了淚,拼命掉個不停。

“別哭了,往後你就多順著爺些,別再同他作對,爺雖然嚴厲卻向來不記恨,待你好了就去同他道聲不是,他絕不會為難你的。”紫蓮抹著她頰上的淚,柔聲叮囑道。

“嗯!”於棠乖順點點頭,這次嚴厲的懲罰,讓她真怕了。

接下來她臥床休養的幾十天來,衛昊陽從來不曾來探視過她一回,只有紫蓮每天照顧她,替她熬葯、補身。

雖然自己每天有著接也接不完的客人,但紫蓮總會趁著接客的空檔,到於棠房裡替她換葯。

一個多月下來,紫蓮欣喜的發現她背上的鞭痕,淡得只剩下淡淡的粉紅痕跡。

“棠兒,太好了!你的傷全好了。”紫蓮驚喜的驚呼道。

“真的?”於棠一聽沒有留下疤痕,也不由得鬆了口氣。“蓮姐,謝謝你!要不是你…”一想到在這青樓之中竟還能遇見這麼好的人,她的眼眶又不爭氣的紅了。

她向來不是個軟弱愛哭的人,怎麼自從來到這兒以後,就變得這麼脆弱?

“傻瓜!同是天涯淪落人,相互扶持是應該的,說什麼謝不謝的!”紫蓮怒笑著輕敲她一記。

就在這洋溢著一片溫情之際,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

“爺?!”紫蓮一轉身,發現竟是一個多月來都未曾來探望過於棠一眼的衛昊陽。

身後的於棠一見到那張冷然的臉孔,臉色頓時刷白,渾身也不由得起了陣戰栗。

她怕這個男人!

於棠垂下頭縮著身子,畏怯的躲到了紫蓮的背後。

“你出去!”他朝紫蓮命令道,冷眸卻瞬也不瞬直盯著於棠。

“是,爺!”紫蓮回頭瞥了眼於棠遲疑了好半晌,終究還是轉身出去帶上了房門。

見倚靠頓失,於棠一步步退向床柱邊,兩眼恐懼的緊盯著他,深怕他又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舉動。

“把衣裳脫了!”他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你…你想做什麼?”她緊揪著衣襟,驚恐的盯著他。

一個月前他用鞭子傷了她,現在又想來奪去她的清白嗎?

“注意你的措詞。”他拋給她一記警告的眼神。

“爺…”她強忍顫抖的自嘴裡擠出一個字。

“你多大了?”他冷睨著她問道。

“再過一個月就…十五了。”她顫著聲答道。

“很好!”他幾個大步跨向她,一把鉗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做…什麼…不…”

於棠萬般驚恐的掙紮、叫嚷著,然而她小小的身子那敵得過男人的力量,眼見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扯開她的衣襟,她在絕望之下,只得求饒。

“爺…求你不要…放過我!”她的淚混著泌出的汗水,看來格外狼狽而可憐。

不顧她的羞惱與掙紮,他漠然的扯褪她的衣裳,一雙纖瘦的肩膀露了出來。

她果然還是個孩子!

衛昊陽盯著她胸前,陰鷙的瞇起了眼。

“上床去!”他冷聲命令道。

“爺,求你…放…放過我…”她用雙臂環住自己光裸的身子,聲音早已恐懼得支離破碎。

隨著他一步步的逼近,於棠倉皇得直往門邊退,渾身抖得幾乎寸步難行。

“我對你沒有興趣。”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那輕蔑的眼神令人難堪至極。“你的身子太嫩需要男人為你熟身,正巧,我是個男人!”

他的解釋言簡意賅,卻仍讓她驚恐得渾身顫抖不休,無法冷靜思考。

什麼是“熟身”什麼又是“身子太嫩”她不懂,她只知道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面對著的是個大男人!

她恐懼得渾身抖得有如秋天落葉的模樣,讓他連話也懶得再多解釋什麼,就一把抱起她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的小小身子,直接將她壓進床榻上。

“爺…”於棠驚恐於自己體內那股不尋常的燥熱,不安的扭動起身子…

“記住了,就是這種像是上天、又墜入地獄的感覺,多經歷幾回,你就會慢慢蛻變成一個女人了。”

看著床上失神恍惚的小小身子,他留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沒有破她的身!

於棠神智恍惚的緊抓著被褥起身,解脫後的釋然讓她再也忍不住渾身一軟,整個身子跌坐到了地上。

這一夜,還不識男女情事的於棠仍保住了清白之身,然而蟄伏體內的**,卻被他那雙饒富技巧的手給喚醒了。

***

初嘗**滋味的於棠,每夜都沉醉在衛昊陽技巧高超的撩撥與挑弄之下,一次次的沉緬在**快感的滿足上,她原本瘦弱的身子竟奇蹟似的一天天豐腴起來。

不只如此,她的皮膚經過一夜夜熱情的撩撥下,逐漸變得白皙而又柔嫩,才不出幾個月的時間,她乾瘦而不起眼的相貌,變得容光煥發,顯得清甜可人。

然而眼看自己的身子逐漸的變化,於棠的心情卻逐日沈重起來。

向來心細,又與她走得極近的紫蓮,自然也不會看不見她深鎖的眉頭,趁著白日休息的時候,紫蓮特地帶著於棠到花園散散心。

然而一路上,於棠仍是無視於花園裡五彩繽紛的花,仍是心事重重的一徑低著頭。

“棠兒,你有心事?”紫蓮試探的緊盯著她。

“蓮姐,我…”於棠望著紫蓮,欲言又止。

她該怎麼說呢?

說她自甘作賤自己,喜歡爺每天夜裡對她做的事,卻又害怕有天時間到了,她就得像她一樣,日日服侍那些多得數不清上門尋歡作樂的男人,讓他們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猜,你是不想變成花娘對吧?”紫蓮了然的笑了笑。

聞言,於棠詫異的倏然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美麗卻始終未曾舒展過眉頭的臉龐。

“我只是個普通植桑人家的女兒,這輩子還沒離開過小村,更沒想過會倫落至此啊!”一思及家裡還來不及道聲再見的爹娘及弟妹,她的心就好酸。

“乖,別哭了!”紫蓮憐愛的拍拍她,柔聲安撫道。

彷彿看到當年驚惶無措的自己,紫蓮對眼前這個女孩兒格外憐惜。

“蓮姐何嘗不想幫你離開這兒,但你不瞭解爺,一旦屬於他的東西,就算是得毀了它,他也會不擇一切手段把它奪回來的!”嘆了口氣,紫蓮又接著說道。“如今你既然進了醉花樓,就該好好的替自己想條後路才是。”“後路?”她不懂!於棠疑惑的搖搖頭。

“你年紀還輕,身子還乾淨,該想辦法抓住爺的心,莫說是你了,現在這樓裡有哪一個姑娘心裡頭不是打著這如意算盤,一旦讓爺動了心納入羽翼下,就再也用不著過我們這種送往迎來的日子了!”紫蓮漾著笑,耐心的解釋道。

噙著淚眼沉思了好半晌,於棠終於若有所悟的抬起眸。

“可是爺他從來不碰這兒的姑娘的呀!”於棠睜著雙一知半解的眸,困惑的仰望著她。

來了好些日子,於棠就算不想知道,也難免略有耳聞衛昊陽的一、二事。

“傻瓜,你不同呀!”紫蓮愛憐的撫了撫她稚嫩的臉龐道。“你花門未開,還是處子之身,只要想辦法讓爺動了心,這樓裡上上下下誰爭得過你,是不?”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讓爺對我動心?”她畢竟還只是個女孩兒,對於如伺吸引男人還是很生澀。

“爺每天夜裡都會到你房裡,這不就是現成的好機會嗎?”紫蓮意有所指的說道。“雖然爺有個不碰自家姑娘的規矩,但你別忘了他畢竟是個男人!”

紫蓮露骨的話讓於棠羞紅了臉蛋,但她卻牢牢的記進了心裡頭。

蓮姐說得對!

在衛昊陽的掌控下,她註定是無法離開這兒了,既然如此,她就得想辦法替自己掙得一席之地。

她不要像樓中所有的女人一樣,每天得端著張虛偽的笑臉,伺候多得認不清臉孔的男人,更不要像每晚許多姐姐被不一樣的男人帶進房裡,發出那種令人害怕的聲音。

她才十五歲,還不懂該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但與其每天過著生張熟魏的生活,她不如這一輩子只倚靠一個男人。

她決定了,她要去獻身給爺,求他收留,給她一個安穩的日子過,就算是賠上清白的身子,她也在所不惜。

小小年紀的她,一夜之間突然懂得瞭如何替自己掙得一席之地。

***

仲夏之夜,暖風輕送、萬籟俱寂…

燈火輝煌、徹夜不眠的醉花樓,在三更天之際也已是人聲漸歇、燈火熄盡,所有的庭院樓閣亦淨是一片靜謐。

陡的,一個嬌小的身影悄悄地自別苑閃出,一步步的朝其中一棟尚有燭光的閣樓而去,小心翼翼的腳步像是怕驚動了人。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樓前,輕一使力,大門應聲而開,她難掩竊喜的揚起唇,躡著腳步朝樓上的寢房而去。

來到門前,她難掩恐懼的躊躇了半晌,畢竟即將在這道門後發生的,是她從未經歷過的男女之事…

但,毫無預警的,紫蓮那張帶著抹輕愁的眸卻忽地浮上她的腦海,她只知道,進了這醉花樓,她已註定沒有退路了。

除了想盡辦法替自己掙得一條生路外,她毫無辦法。

一咬牙,她伸手輕敲了下房門,半晌後門應聲而開。

“你來這做什麼?”

一見到門外的身影,衛昊陽的眉頭不覺緊蹙了起來。

“爺,讓我進去!”於棠軟著嗓哀求道。“我有些事要同您說。”

揪眉凝睇了她好一會兒,他終於轉身進房。“進來!”

怯怯的跟進房,於棠不自覺朝床榻張望了下,慶幸爺的房裡沒有女人。

“說吧!”衛昊陽安適的坐在軟椅上,一雙冷眸毫無感情的瞅著她。

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讓她心慌得渾身頻打顫,一雙汗濕的小手緊揪住衣襟,竟再也沒了脫下的勇氣。

“怎麼?來這兒裝聾作啞給我看?”

“爺…”她驚惶得倏然抬起頭,筆直望進他不耐的眸底。

不!她得要討爺歡心,設法留住爺:

一咬牙,於棠一股作氣的脫下粉牙色的衫裙,露出裡頭不著寸褸的稚嫩身子。“求您要了棠兒的身子!”

他瞇起一雙森冷的眸,目光注視她青白交錯的臉蛋。

隨著那道冷漠、毫無感情的目光所到之處,她的身子竟泛起一股不自覺的冷。

“沒秤秤自己的斤兩就想學人玩把戲?”他眼中的冷然,無異是對她不自量力的嘲諷。“你以為這副半生不熟的身子能引起男人興趣。”

“只要爺喜歡,棠兒…棠兒都願意學!”於棠強迫自難堪漲紅的臉擠出笑。

“你是得學,但,那是用來伺候別的男人,不是我!”

別的男人?不!她不要過那種日子,她怕,怕那種身不由己的悲哀,更怕紫蓮眉間那抹哀莫大於心死的愁。

“求爺成全棠兒…”於棠腳一軟,就在他跟前跪了下來。

“是誰教你這些把戲?”他冷冷的睨著腳下的她,眉中有怒。

“是…是紫蓮告訴我…”驚見他丕變的臉色,於棠急忙想收口。“不!她沒有教我這些事,這是我自己…”

“夠了!”他倏地一把攫住她柔軟的下巴,厭惡的嘶聲說道。“女人毫無廉恥的要求,只會令男人倒盡胃口,你給我牢牢記住這句話,馬上回房去!”他憤然鬆手轉身任由她狼狽跌落在地。

“爺…棠兒不想當花娘,不要像其他人一樣,過著宛如行屍走肉的日子,求爺讓棠兒跟在爺的身邊,棠兒什麼都願意做!”

早已驚惶得站不住腳的於棠,倉皇的爬到他的跟前,極其卑微的哀求道。

“你真不願意在醉花樓伺候男人?”他轉過身來,一臉莫測高深的盯著匍伏腳邊的於棠。

於棠眼睛忽地一亮,遽然抬起小腦袋瓜,忙不迭的搖頭。

“可以!”他挑起眉沉吟半晌,而後爽快的一點頭。“既然你嫌伺候這麼多男人苦,那我就答應李員外替你贖身,他可是出了五千兩的高價,這誠意不小我也不能不給面子,而你,可是坐享現成的李員外的六姨太,以後也只要專心的伺候李員外就成了,你看,我待你可不薄吧?!”他隱隱的勾起一抹佞笑。

“不!”彷彿挨了一拳似的,她的臉倏然刷白。

這城中上下,有哪一個人不知道李員外是個急色鬼,在床上也總喜歡極盡所能的淩虐女人,雖然娶了五個老婆,但是卻全受不了他的變態癖好,全都跑光了。

每回他上醉花樓來尋歡作樂,有哪一個伺候他的女人隔天不是渾身青腫,幾乎下不了床的?

她見過那種慘狀,就算是死,她也絕不願意讓李員外贖了身,過一輩子生不如死的日子。

“這生路我也給你了,是走是留,你就自個兒好好的選擇了。”他漠然的語氣彷彿全不將人的悲痛放在眼裡。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一個是火坑,一個是地獄,他卻鐵了心逼她選擇往下跳。

這一刻,於棠打從心底恨透了這個殘酷的男人!

“我留!”她閉上眸子,木然的吐出一句。

但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後悔留下她於棠在恨意翻騰的心底對自已起誓。































第四章

失眠了一整夜,好不容易天色呈魚肚白之際,於棠才渾渾噩噩的睡去,然而在夢裡糾纏著她的,卻仍是衛昊陽那張冷酷而殘忍的臉孔。

直到一陣女人悲切的哭泣聲驚起了她,那聲音忽遠忽近,像極了幾回夜裡經過紫蓮房裡聽見的聲音…

蓮姐?!一下子,於棠倏地驚醒了,她倉皇的跳了起來,裸著腳,連衣裳也來不及穿,就往大廳奔去。

她知道自個兒昨晚的舉動一定連累紫蓮了!

“爺,別趕紫蓮走,蓮兒除了這副身子,就什麼也沒有了!爺…”女人淒厲的哭喊,在醉花樓向來靜謐的清晨顯得格外令人心驚。

“犯了我的規矩,你該知道後果。”男人的聲音淡漠得近乎無情。

躲在西樓的長廊邊,於棠瞠大眸看著紫蓮哭得聲嘶力竭,早已不復往日的美麗。

而圍在一旁七嘴八舌的,是醉花樓裡所有的姑娘,見紫蓮要被攆出去誰也不曾挺身站出來說句話,反倒是幸災樂禍、暗自竊喜著能將她的客人搶過來。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於棠既害怕卻又愧疚,淚水硬是落個不停。

她想出去為向來疼她的紫蓮說句話、求個情,但經過幾次的教訓,她實在怕極了衛昊陽的無情與冷酷。

每回一見到他那張冷凝的臉孔,她的背還會隱隱作痛,彷彿那道又狠又重的長鞭又再度烙上她的背。

她咬住手腕強忍啜泣,眼睜睜看著紫蓮連同一隻包袱被丟出了大門外,不知不覺用力之深,連已陷入細嫩的肌膚裡的牙齒已將手腕咬出一個血印,都渾然不覺得疼。

“爺,蓮兒不敢了,饒了蓮兒這一回,蓮兒這不潔之身,是註定回不了鄉了,若爺不肯收留,蓮兒該怎麼辦…”

“你在自作聰明的時候,就該想到。”無動於衷的聲音,殘忍的下達命令,“把門關上!”

“爺…”

隨之緊閉的大門,將紫蓮的哭求聲隔絕在外,一群看熱鬧的姑娘們也紛紛笑鬧著各自散去。

於棠躲在長廊邊看著衛昊陽決然離去的修長背影,一顆心幾乎冷到了骨裡。

她咬住唇,極力壓抑即將出口的啜泣,轉身奔回房,躲在床角將自己緊緊抱住,卻仍止不住劇烈的顫抖。

都是她害了她…都是她害了她。

躲在床角邊,於棠的腦子裡一直反復回盪著這句話。

她被賣入青樓受盡了折磨,好不容易在這裡尋得蓮姐溫情的慰藉,現在卻因為她的莽撞行事,而害得紫蓮被趕走。

這一刻,她對希望徹徹底底死了心。

這深刻的教訓讓她牢牢記住了,往後不該管他人的閒事,更不該自作主張,她該想的是怎麼保住自己。

這世界上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

***

於棠在同樣冷月高懸的寒夜來找衛昊陽,第一次是為保身,第二次,卻是為了心底孤注一擲的決心。

“又想做什麼?紫蓮的下場沒讓你學到教訓?”他冷冷的盯著她。

“請讓我成為京師第一的花魁!”她筆直望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情緒。

聞言,向來沉著的衛昊陽不禁挑了下眉頭。

他審視著她許久,想從她平靜得近乎死寂的眼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他想知道才不過一夜的功夫,她怎會改變如此之大。

“喔?憑什麼?”他邪佞的緩緩勾起唇。

“從今天起,您就是棠兒的主,棠兒的身與哀樂喜悲全由您做主。”這是首次,她臣服的在他面前低了頭。“以後任何事,全聽我的?”

望著他眼底深不可測的深沉,她頓時遲疑了,直到一雙含悲的淚眼倏然浮現腦海,驚醒了她。

她深吸了口氣,堅定的點了下頭。

“你今天溫馴得不太對勁,你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

衛昊陽不愧是在外頭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過的,只消動下腦子,他就感覺得出其中的不尋常。

被他淩厲的冷眸一瞥,於棠的心驀然一驚,卻隨即鎮定下來。

她凝望著他好半晌,緩緩自唇邊牽起一抹好整以暇的笑。

“爺,您不會是怕了我這小小丫頭吧?”於棠挑釁的迎視他。

“怕?若有本事,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能耐。”他輕蔑的一笑。

“那爺是答應了?”

“你該知道,天底下沒有我衛昊陽做不到的事!”

他定定的望著她,笑容裡浮是狂傲的篤定。

***

三年後

暖風送爽的初夏,京城熱鬧的大街上滿是一片喧嚷的景象,所有做生意的商家莫不使盡全力拉攏著早起上街的客人。

“來、來,客倌兒,我們酒樓裡山珍海味、美酒佳餚通通都有喲,快來裡邊坐!”

就連早上生意向來冷清的酒肆,此刻也坐滿了喝茶、論是非的客人。

就像此時大街上磨刀的劉大昌跟賣雜貨的武元,一早不見他們上工作生意去,反倒是一臉神秘的窩在酒肆一角,竊竊私語個沒完。

“餵,你聽說了沒?”

“聽了啥?”

“醉花樓裡的花魁美人棠姑娘兩天后就要競標初夜了!”武元扯開嗓,眉飛色舞的嚷道。

“什麼?這可是個大消息哪!我聽說,那棠姑娘身材曼妙、腰兒似柳,容貌更是艷若桃李、美如天仙,一雙眼亮得堪比天上的星子一樣,只可惜我劉大昌是個苦哈哈的磨刀匠,要不,說什麼也要去看看那美人兒,嗅嗅她那胭脂味。”劉大昌既羨慕又惋惜的嘆道。

“可不是!我說這天底下的女人要得像棠姑娘那個樣,才能叫女人。”武元緊跟著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湊近他耳邊說道。

“你可有所不知,有回我打從醉花樓過,竟然親眼給瞧見了棠姑娘的相貌,長得出塵脫俗是不消說,一身的雪白肌膚嫩得更像能掐出水來似的,走起路來玲瓏有致的身段窈窕款擺,軟得可比是柳枝一樣,比傳說中的要美上不只百倍呀!”他瞇起眼,津津有味的陶醉在那回的驚鴻一瞥中。

“甭提了!你光棍一個倒逍遙自在,我這有家累的可就慘了,家裡頭那頭母老虎,一聽我提那花魁美人,可氣得跟我沒完沒了,直說我是給狐狸精迷住了!”劉大昌悻悻然喝了口茶,氣悶的說道。

“怎麼一回事?”武元斂起嘴邊陶醉的笑,關心的追問道。

“有一回夜裡做了夢,裡頭我跟那棠姑娘纏綿得好不快活,不知怎麼的,許是不小心喊了棠姑娘的名字,那母老虎老實不客氣扭起我的耳朵,硬是逼問我同那棠姑娘是不是也有勾搭,春夢沒做個過癮,耳朵倒被扭去了半截!”

“狐狸精?我武元有朝一日要真被像棠姑娘那樣漂亮的狐狸精給纏上了,就算死也甘心!”

“可不是!”劉大昌看了他一眼,深有所感的猛點頭附和道。

這一句:“有朝一日要真被像棠姑娘那樣漂亮的狐狸精給纏上了,就算死也甘心!”的話,可真是道盡了全京城上下所有男人的心。

幾個月前醉花樓裡的棠姑娘才剛掛牌接客,不到幾日,她那交際高超的手腕以及美得奪魂攝魄的容貌,就把上門品香的所有男客全給迷住了。

幾個月來醉花樓的生意好得終夜客人絡繹不絕不說,指名要見棠姑娘的人也應接不暇,幾乎排到西邊大街。

如今棠姑娘在整個京城上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少王公貴族不惜散盡千金,就為了能一睹花魁美人的容貌,享受她殷勤的服侍與嬌言軟語。

只是,至今誰也不曾枕過她的藕臂!

“兩天后我一定得到醉花樓瞧瞧,這花魁美人究竟是花落誰家!”喝完了一盅水酒,武元抹著嘴堅定的說道。

“啥?你也要去湊個熱鬧?”

劉大昌聽了不免錯愕的瞠大了眼,既然連這個窮酸的老光棍也要去看個究竟,那他說什麼也要瞞著家裡那頭母老虎看看去。

“那我也非去不可了!”劉大昌一鼓作氣的仰頭喝下最後一杯酒,像是給自己壯膽似的。

“那好!咱們倆到時就醉花樓碰面。”

武元爽快的拍拍他的肩,為兩天后的約定下了契。

“到時候一定有好戲可看了!”劉大昌咧開嘴笑道。

“肯定是…”

滿腦子全是花魁美人倩影的兩人聊得甚是熱烈,渾然不覺身旁一個白皙秀氣,衣著不俗的年輕男子,已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

他噙著抹淡笑,端茶就口,從容優雅的神態間有著睥睨天下的狂傲氣勢。

“青兒,看來你散佈的消息傳得倒挺快的。”男子瞥了眼身旁的小廝,輕描淡寫的說道。

“青兒辦事公子大可放心,再說,這消息可是城裡大多數男人急欲知道的,不難!”一旁相貌清秀的小廝,說起話來卻有著與青澀的面孔不符的機靈。

男子昂首看著一旁的小廝,眼中湧起萬般複雜的情緒。

小廝微笑著略一點頭,雖然主子未曾開口,但他懂!

“公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眼看已近中午的酒肆客人也跟著多了起來,人多易生事可是他們向來最忌諱的。

“嗯!走吧!”

等了三年,是該他回去好好準備上演第一場戲的時候了!

***

時值三更,在燈火盡歇的醉花樓是一片靜謐。

偌大的醉花樓後院聳立著為數眾多的寢房樓閣,其中尤以花園旁一棟建築得格外典雅、精緻的閣樓最為引人注目,在冷月的映照下隱約窺出樓門牌匾上“沐棠閣”三個大字。

樓中已無聲息,惟仍有一盞微弱的殘燈,在深夜的冷風下忽明忽暗的搖曳著。

綁樓上的華麗寢房中,被褥淩亂,雲帳半掩的床榻上,仍殘留著激烈歡愛後的氣息。

一名裸著姣好**的絕色女子慵懶的半倚在床榻上,雪白柔嫩宛若凝脂的肌膚泛著一層歡愛後的緋紅。

女子美麗無瑕的臉蛋上**的痕跡仍未褪,美顏上佈滿的嫣紅,讓她看來宛若一朵飽受雨露滋潤的盛開牡丹。

“爺,您要走了?”她微啟檀口,嬌軟的嗓音帶著滿足後的慵懶。

方才身子獲得前所未有的極致快感,讓她渾身虛軟至今仍無力起身。

“嗯!”立在床邊理著衣衫的英挺身影,心不在焉的虛應一聲。

女子自迷的水眸裡,凝望著眼前依然英挺俊美得令人心悸,卻也冷酷得令人心驚的男人。

三年了!這三年來每夜到她房裡來直到結束,他始終是衣衫整齊,不見一絲紊亂。

冷得幾乎沒有一絲溫度的他,卻有著一身足以讓人瘋狂燃燒的技巧,總是能將她挑逗撩撥得癲亂癡狂,冷靜自持得宛若聖人的他,卻始終未曾失去過控制。

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臨到門邊,他竟突然回過頭。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自她毫不遮掩的雪白、豐盈**,滑過她纖細幾可盈握的腰肢,一直到她修長的雙腿,以及若隱若現的腿間,目光竟不自覺的深沉下來。

面對他大膽凝視的目光,她不躲也絲毫不覺羞赧,反倒是揚起一抹嬌媚的笑,大方的袒示自己嬌嫩、姣好的每一寸曲線。

“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她微顰了下眉頭,竭力保持平靜的表情。

即使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但經由他的口中道出,她仍是錯愕。

三年了!就算她如何聽話臣服、蛻變得如何美麗,她還是軟化不了他的鐵石心腸,仍執意要把她往其他男人的懷裡送。

“明天讓晴兒幫你打扮妥當,準時上前廳來。”

“爺準備把我送上估價了?”強忍心底的波濤,她竭力維持平靜的笑問道。

“你是塊寶,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他挑起眉,毫無一絲感情的審視著她。“從你進我醉花樓那天起,你就該知道自己的用處。”她可是塊用心良苦栽培出來的寶!

“棠兒從不曾忘記!”她垂下眼,柔順的說道。

“很好!”他無情的勾起唇。

“爺,棠兒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她抬起一雙澄澈的水眸,定定的望著他。

“說吧!”

“在爺眼裡,我到底是什麼?”

“賺錢的工具,有利用價值的貨品。”他毫不遲疑的說道,眸底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只是這樣?”她艱澀的擠出笑。

“惟此而已!”

他毫不遲疑的決然、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又狠狠傷了她一次,她知道,再傻,也不該奢求他的溫情。

早在三年前,她就認清他是個沒有心的男人!但她不該…於棠在心底苦澀的嘆了口氣。

“早些歇息!”

深深的瞥她一眼,衛昊陽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了房門。

她合起眸,聽著三年來始終如一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那一聲聲宛如敲在她心坎上,勾起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

三年了,她始終不曾留住他!

每夜的到來,只是為了讓她蛻變成一個女人,卻始終冷靜自持不曾碰她。

那雙熟知她每一寸肌膚,總是知道如何讓她得到莫大狂喜的手,卻從不曾在她面前解過自己的衣衫。

怔忡半晌她才終於回過神來,她毫不遮掩的立即起身,未著寸褸的曼妙**玲瓏有致,一身晶瑩剔透宛若初雪似的肌膚更是粉嫩得彈指可破。

當年那平凡不起眼的醜鴨,如今已蛻變成一隻美麗得令人睜不開眼的孔雀,經過男人挑弄、催熟的身子,已熟透得宛若待採擷的蜜桃,渾身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性感氣息。

“小姐!”

突然間,緊閉的房門又再度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腦袋也跟著探了進來。

“進來吧!他走了!”

“走了?那爺他有沒有…”

約莫十五歲年紀的小丫環,一臉緊張的上下審視起於棠姣好的身子追問道。

“三年了,也惟有像他那樣的鐵石心腸才會絲毫不動心。”她嘲諷的一笑。

晴兒望著於棠完美無瑕的姣好**,錯愕的張大嘴,果真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於棠這副連女人見了都會忌妒的美麗身子,這三年來爺夜夜抱在懷中卻始終不動心。

“那怎麼辦?明天晚上小姐可就要被爺送上競標台了。”一想到於棠往後的命運,晴兒不由得急了起來。她在兩年前被視錢如命的娘娘賣進醉花樓,是於棠極力力保她,留她在身邊當隨身的丫環,她才免於淪落當花娘的命運,但,於棠該怎麼辦?

“晴兒,別慌!”

出乎意料的,於棠竟絲毫不顯慌張,反倒是從容不迫的套了件衣衫坐到梳妝台前,梳理起一頭烏黑的長發。

“可是明天你就要…”

“跟了我兩年,你不會以為我只有這麼點能耐吧!”她自銅鏡裡朝她綻出一抹篤定的笑。

“小姐,你有辦法了?”聞言,小丫環驚喜得雙眼全亮了起來。

“看著吧!這三年來的屈辱與公道,我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她朝鏡子裡的自己立下了保證。

看著鏡子裡自己殘留**的絕美臉龐,以及衣衫半掩的胸前若隱若現的豐挺酥胸,明白這些全是衛昊陽給予的。

明天,她將會讓他好好的嚐嚐“自作自受”的滋味!她狡獪的揚起了唇。

“晴兒,明天一早去替我帶話給爺,說是…”她頓了下,眼中散發出算計的光芒。“棠兒特地設宴,答謝他的栽培之恩!”

明天開始,她要把這三年來的屈辱,一點一滴的討回來的!

相對於胸有成竹的幹棠,一旁的晴兒心情卻是憂喜參半。

這三年來幹棠的苦與悲她是知道的,只是,爺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真怕兩人一旦對上了,到最後的結果會是…兩敗俱傷啊!

***

“棠兒要設宴請我!”

衛昊陽看著眼前的小丫環,狐疑的挑起了眉。

“是的!小姐說是要答謝爺的栽培之恩!”晴兒一字不漏的傳達道。

“什麼時候?”

“明天午後,請爺移駕沐棠合。”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冷然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

“那晴兒先下去了!”晴兒恭敬的躬了個身,便轉身出門。

看著晴兒消失在門邊的身影,衛昊陽不禁微瞇起了眼。

這丫頭又在耍什麼花樣?

雖然他豢養了只美麗的蝴蝶,但是卻危險且帶有劇毒,這三年來他從來沒有鬆懈過對她的警戒,以防她隨時會反噬他一口。

但莫名的,面對她意圖不明的邀約,他卻不想拒絕。

“爺,那明天要巡視城東賭場…”一直站在一旁的冷焰出聲提醒道。

冷焰是衛昊陽的親信,更是跟了他六年之久的得力助手,外人見了他也總要尊稱一聲冷二爺,他總是知道何時該提醒、何時聽從。

衛昊陽驀然遲疑了半晌,腦中隱約浮現一張融合著純真與嬌媚的絕美臉龐…

“取消!”丟下一句話,他轉身就往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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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於棠從未如此期盼衛昊陽的到來過!

一大清早,她便已打扮妥當倚在窗闌邊,目不轉睛的緊望著樓底過往的人,候著他到來。

春日明媚的陽光與微風,襯得她臉上淡施脂粉的精緻臉蛋格外明艷照人,一身宛若夕陽般嫩橘的薄紗衫裙,更讓她窈窕的動人曲線若隱若現。

坐在窗闌邊遠眺,園子裡的紅花、綠柳瞧得特別清楚,映著水光瀲灩的湖,像極了她小村裡的小西坡,看來美得讓她鼻酸。

她甚至記得,她進醉花樓那一年,這柳樹甚至還不及半人高…

“爺,您來了!小姐在裡頭候著您哪!”小丫環晴兒清甜的嗓音忽地驚起了她。

她拂了下起皺的裙擺,匆匆一轉身,筆直迎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冷眸。

三年了,每當她看入這雙毫無一絲溫度的眼底,竟仍會心驚。

“爺,您來了!”她垂下眼微微一福身,舉手投足間淨是女人的嬌柔。

“嗯!”他沉聲點了下頭,大步越過她徑自步入她的寢房。

不知從何時,到“沐棠閣”成了衛昊陽每天必做之事。

以往是因為要替她熱身,每天夜裡定得到她房裡一回,如今她出落成熟得已活脫是個女人,這個習慣,卻再也改不過來。

他在大桌前落座,緊隨在後的纖柔身影翩然而過,一股甜淡而撩人心神的幽香倏然撲鼻而來。

不露痕蹟的使了個眼色遣退了晴兒,於棠巧笑著倒了杯茶遞至他跟前。

“爺,喝茶!”

莫測高深的挑起眉瞥她一眼,衛昊陽還是伸手接過了杯子。

“你今天有事?”他端茶就口,一雙讓人看不透的冷眸自杯沿盯著她。

他太精明、也太謹慎了,一點蛛絲馬跡也全瞞不了他。

“嗯,今兒個就是棠兒要破身的日子,棠兒特地叫人設宴,感謝爺這三年來的照顧與教導。”於棠也端起酒杯朝他嫣然一笑。“要不是爺,棠兒怎能有今天,您說是不?”她輕撩了下髮鬢,精緻絕美的臉蛋上淨是媚人的甜笑。

“我說過,天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他狂傲的勾唇一笑。

“爺當然是無所不能。”卻是到今天為止!於棠在心底冷笑了聲。

“怎麼?伺時學會灌人迷湯?”薑畢竟還是老的辣,衛昊陽一點也沒有被她的溢美之詞給沖昏頭。

“不,棠兒跟了爺三年,受盡爺的關愛與照顧,這些話可是出自棠兒心底的話。”於棠嫣然一笑,率先端起了酒杯。“棠兒敬爺一杯,感謝爺的栽培之恩。”

衛昊陽挑起眉,看著她面帶淺笑將酒一口仰盡,卻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二來,望爺的事業版圖日益壯大。”她優雅的斟滿酒,再度舉杯道。

“三來…”於棠大膽的直視著他,漾出了抹嬌媚的甜笑。“感謝爺給…棠兒這副足以讓天下的男人都為之瘋狂的完美身子。”

她放下酒杯翩然起身,噙著抹魅惑的笑蓮步款擺的走向他。

“棠兒一直涸淒惱,不知道該用什麼法子報答爺…”她拖長嬌軟的嗓音,複而伸出織指在他的胸膛上輕劃而過。

然而不愧是衛昊陽,面對這如此明顯的挑逗,他卻始終無動於衷的低頭啜飲著酒。

“金銀珠寶爺肯定是不缺,道聲謝又顯得太俗氣。”她莫測高深的笑了下。“棠兒想了好久,終於有了個主意,棠兒只是舉手之勞,卻又能向爺表達謝意。”

衛昊陽仍是不發一語,只是用一雙毫無感情的冷眸望著她。

“爺…”她悄悄的貼近衛昊陽的耳邊,媚惑的呢喃道:“要我!”

她不會像樓中那些愛慕衛昊陽的笨姑娘一樣,毫不掩飾地在他面前褪衣獻身,她看不起她們毫無尊嚴的醜態。

女人毫無廉恥的要求,只會令男人倒盡胃口…那一夜,她清楚而深刻的記住了他說過的這句話。

他啟發她身子裡潛藏的**,教會她所有能取悅男人的每一種方法,而她向來是個聽話的好學生,今天,她要用他教過她的每一招,讓他“自作自受” 。

“你知道我的規矩,我不會碰手下的姑娘。”他冷然的瞅著她。

“但你我不同!三年來,你把我從一隻醜鴨訓練成一隻斑斕艷麗的孔雀,我想,由你來驗收這三年的成果,該是最合適的!”

“我早知會有今天,我不曾錯看過人。”他瞇起一雙洞悉的冷眸。“但我不會碰你,你的身子是個最好的籌碼,值得上一個好價錢。”

看著他毫無一絲感情的冷硬臉孔,於棠心一橫主動貼向他,首次大膽的吻上他緊抿的冰冷雙唇。

三年來,這雙唇始終是淡漠的緊抿著,也從未吐過一句溫情問候,她甚至懷疑它是否有溫度,如今一接觸才發覺,它竟比想像中還要冰冷。

她的唇柔軟而甜美,在吐吶之間散發著一股沁入心脾的香甜,然而,衛昊陽自始至終卻一動也不動,彷彿像是在看出鬧劇似的,冷眼看著她使出渾身解數,極力想煽誘他張口。

縱容的任她磨著蹭著,他終於伸手推開了她。

“鬧夠了沒?”他面無表情的瞪著她。

他對她竟還是無動於衷!她微受打擊的胸口一揪,卻仍不服輸的仰起螓首挑釁的勾唇一笑。

“爺不會是怕了吧?”

“我衛昊陽這輩子沒怕過任何事,遑論只是你一個小小花娘。”他嘲諷的勾起唇。

她閉起眸子、咬住牙,承受自胸口傳來預期的疼痛。

三年來,她早慣了!

每一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只是棵搖錢樹,一個能替他掙來一大筆財富的貨物,除了這兩樣,對他而言,她什麼也不是!

是他將她往火坑裡送,讓她認清什麼是現實,卻也是他開啟她的**,讓她三年來沉淪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對他,她既恨且愛!

那種複雜的感覺難以分析理清,她忍受屈辱、恨意,足足等待了三年的時間,為的就是等待反撲的這一天。

今天,她將要親眼目睹他挫敗的表情,而這只是個開端。

她凝望著這個一手調教她的男人,緩緩綻出一個詭媚的笑。

“笑什麼?”衛昊陽瞇起眼,緊盯著她唇邊那個不尋常的笑。

“時間也該差不多了。”於棠好整以暇的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笑道。

“你玩什麼把戲?”他警覺的緊盯著她,冷聲質問道。

太瞭解她了,那樣的笑容太過篤定、也太過沉著,那種萬無一失的釋然,所代表的分明是…陷阱!

“你向來是個主宰者。”於棠緩緩一笑,而後仰首目光筆直的對上他。“但今天,你沒有選擇!”

她知道他將她視為最有利、能為他帶來一筆可觀財富的籌碼,就因為如此,她就要讓他破了她的身,讓他也嚐嚐馬前失蹄的滋味兒。

“你是什麼意…”才陡一開口,衛昊陽就發現體內一股異於尋常的燥熱。“你在我茶裡放了什麼?”

懊死!他衛昊陽謹慎了一輩子,卻沒想到今天竟會被一個女人給設計了。

“茶裡什麼也沒有,真正能軟人筋骨的媚葯,就抹在我的嘴唇上,這…也是你教的!”她嫣然一笑,那冷佞的笑容竟宛若他的翻版。

他就知道!冒險留下她雖能為他帶來豐厚的大筆財富,卻也後患無窮。

她太聰明瞭!

三年來她不止習得懾服、伺候男人的技巧,也學會了他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手段。

“你該死!你明知道你的身子今晚就要競標,卻故意跟我作對…”他憤怒,卻又有股不明所以的燥熱。

這種葯雖非毒物,但若沒有經由男女交合而解,服葯之人至多一個時辰,即會狂亂、燥熱難耐,宛如萬蟻穿心,那種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他不碰樓裡姑娘的規矩是眾所皆知的,她卻大膽的將葯抹在自己的唇上,忍受葯性滲入體內的痛苦,難道她不怕萬一他若是拒絕了,她就非得找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他憤且怒…為她的大膽與孤注一擲!

但眼前他渾身近乎疼痛的亢奮,卻讓他別無選擇…不,他騙不了自己!

三年來,他夜夜用雙手開啟她宛若待開蓓蕾的身子,看著她從女孩兒逐漸蛻變成一個令人瘋狂的絕世尤物,雖然他知道自己絕不該碰她,但日漸難以控制的,卻是身體對她極度的渴望。

但他知道,那是**罷了…一個正常的男人對女人會有的**!

當他夜夜強忍著極度渴望的痛楚離開她馨軟的身子,就宛若慢性的淩遲般,讓他痛苦不堪。

但,他究竟是熬過來了,今天即將看著自己費盡心思的成果為他賺取回報,卻沒想到竟會功虧一簣。

也罷!他的財富已可敵國,何須痛苦的壓抑自己的**。

既然她費盡心思想獻出清白的身子,那他將會讓她自食惡果。

“我該教你的,剛剛那根本不能稱作吻。”

他邪佞的微一扯唇,將她一把拉入懷裡,狂暴的噙住她不及發出驚呼的櫻唇。

三年了,他摸遍、嚐遍了她的身子,對她的每一處肌膚、每一個足以讓她燃燒的敏感處了若指掌,卻始終沒有碰過她的唇,如今這個狂霸的吻,竟狂烈得彷彿要讓她窒息。

“既然你想表現,那就讓我看看,你學了多少東西!”他修長的指自她紅腫的唇瓣,一路滑上她在衣衫微敞下若隱若現的雪白胸脯。

聞言,於棠不驚不慌,只是緩緩漾起一抹嬌媚的笑,輕推開他。

“爺,您就張大眼看清楚了!”

***

就一個處子而言,她大膽得令人難以置信。

只見她噙著抹魅惑人心的笑,以出奇優雅緩慢的速度,毫不羞澀地褪下衣衫,將雪白無瑕、玲瓏曼妙的美麗身子展示在他面前。

彷彿是渾然天成,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散發著一股惑人的幽香,隨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沁入心脾,讓人渾身更不由得益加燥熱起來。

生平第一次,衛昊陽竟被這個小小的挑逗撩亂了心神,恍一回神,她的小手已沿著她修長的玉頸一路往下滑,而後緩緩停佇在高挺聳立的胸脯,兩顆令人垂涎的紅梅上。

雪峰尖的兩顆紅灩灩的果子在她雪白的蔥指尖流轉、竄動著,卻也勾引了他全副的視線。

她不識男女情事,在他的開導引領下卻已是挑情的能手,只見她動作間絲毫不見扭捏、倉皇,從容若定間,彷彿已將觀者的**穩穩牢握。

“爺,棠兒的手就宛若…您的唇!”她噙著笑,眼裡兩簇魅惑的火光讓人癲狂。

衛昊陽瞇起眼緊盯著她的身子,眼中有兩簇慾火隱約跳躍著。

這副他一手調教、塑造出來的完美**,他已熟悉得就算閉眼也能清楚描繪,卻仍能勾動他的心神。

於棠看著他逐漸暗沉下來的冷眸,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著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見到那雙冷然的眸有了一絲波動。

她的水眸定定的凝視著他,一隻纖白蔥指卻已沿著腰間完美的弧線,緩緩往若隱若現的兩腿間滑去…

“看來,我把你教得太好了!”

他瞇起黑眸一把扯過她,狂霸的噙住她的唇,掠奪她的柔軟與甜美,直到她的

身子宛若一朵盛開的海棠,狂熱的為他敞開、綻放。

敝哉,她壞了衛昊陽的局、狠狠絆了他一腳,理該得意欣喜才是,怎會掉淚?

在的淚霧中,她瞥見他唇邊那抹好整以暇的笑,那笑,帶著事不關己的漠然與快意,殘忍得令人心驚。

她知道,這錐心刺骨的疼是氣極她的壞事,存心給她加重的懲罰與報復。

但他哪會知道,早在三年前,她就已落進了地獄!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恐懼而又不知所措的於棠,她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與他勢鈞力敵、不相上下。

她怎有時間去哀悼自己付出的這薄薄代價,她要做的,是能讓他痛不欲生永遠也忘不了的報復,在他面前她不能認輸,更不容許退卻。

她決然抹去頰邊的淚,毫不畏怯的朝他漾出極其善麗的一笑,主動挺身迎向他勃發的**,承受那超過她預期甚過百倍的痛楚。

那極其噬心刺骨的疼,卻讓她綻出了抹絕美的笑。

奪走她的一切,將她推向地獄的男人,看著吧!

即使傾盡所有,我也會一步步的將你帶向地獄!

***

自昏沉的睡夢中悠悠醒來,於棠直覺的推開錦被想起身,卻倏然因身下劇烈的痛楚而僵住。

她疑惑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未著寸褸,而腿間仍斷續的流出些許的血絲。

她終於讓他破了身了!

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於棠在解脫的釋然後就倏然發現自己腿間仍疼痛難當。

她知道自己的設計讓衛昊陽有多生氣,他才會如此粗暴的對待她,甚至傷了她。

她還記得他猛烈的進出她的身子,毫無一絲溫柔與憐惜,甚至沒有絲毫**痕蹟的臉上冰冷得讓人心驚,彷彿他只是在…發洩怒氣。

“晴兒…晴兒!”

她忍住疼,虛弱的朝門外喚道。

“小姐,你起來啦!”不一會兒,晴兒便急忙趕了進來。

“替我穿衣裳!”她深吸了口氣,強自壓下腿間那股隱隱的痛楚。

晴兒手腳俐落的一拉開錦被,就發現她腿間一攤鮮紅的血跡。

“小姐,你在流血!”她驚駭得狠狠倒抽了口氣。

爺他究竟是怎麼對待小姐的?!

“我真的惹惱他了。”於棠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方才他失去理智的狂暴模樣,簡直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沒有溫柔憐惜、溫言軟語,她只感受到他渾身宛若狂風暴雨般的怒氣。

“爺他…”晴兒取來布巾輕柔的擦拭著她腿間的血漬。

“好殘忍!”小姐甚至還只是個處子啊!

“受這麼點傷就能扳倒他一回,值得!”於棠噙著冷笑,不以為意的措持發。

“小姐,你為了報復不惜賭上自己,真值得嗎?”

就連這個時候,小姐想的還是給他的這個迎頭痛擊,而非自己的傷。

看著於棠如此激烈的複仇手段,晴兒真怕了!

“晴兒,你不懂啊!”

為了蓮姐,也為了被他殘忍葬送在青樓之中的自己,即使賠上她自己,她也在所不惜。

“小姐…”

“好了!別再說了。”她瞥了眼窗外閱黑的天色,她急忙問道:“晴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酉時了!”

“那競標大會怕是開始了吧!”於棠一驚,急忙想下床。“晴兒,快!扶我到大廳去…”

“小姐,你不能下床啊!你還在流血…”晴兒大驚失色的想阻止她。

“這麼點傷算得了什麼?”她輕蔑的一笑,徑自起身著衣。

有什麼事比得上親眼去看他挫敗的模樣更重要的?再說,這是她第一回合的勝利,說什麼她也要親自去看看!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晴兒嘆了口氣只得順著她。

“小姐,我來幫你!”

在她的堅持下,晴兒也只能替她穿上衣衫。





































第六章

向來要在入夜之後才會車水馬龍、人影紛杳的醉花樓,今日卻異常的酉時不到,已是人聲喧鬧,熱鬧非凡。

平時還頗為寬敞的大廳裡,一時之間竟被湧進的男客擠得水洩不通,卻沒有半個人是來找姑娘喝酒作樂的,反倒是擠在前廳之中,眼巴巴的等著花魁美人初夜的競標開始。

樓裡的一干花娘看著平時慣來的常客,今天竟然也全擠在人群之中,一臉迫不及待的猴急樣,看得她們忍不住咬著手絹頻咒罵,真是好不氣人。

“你帶了多少銀子?”

“五千兩啊!”

“那你呢!”

“嘿嘿,不多,恰巧多你一點兒,八千兩!”

每個懷裡帶了大筆銀票的達官貴富,都在暗自較勁著誰的銀兩多,好能買下名聞京師的花魁美人的初夜,讓京城上下的男人羨慕得掉下眼珠。

然而等了大半個時辰,卻遲遲不見他們都想一窺其貌的花魁美人。

“餵,怎麼回事?競標大會怎麼還不開始?棠姑娘呢?”

“是啊!都來了大半個時辰了,連個影兒也沒見著,真磨煞人嘛!”

一群望眼欲穿的男人眼見競標遲遲不見開始,忍不住蹦噪了起來。

“這…各位大爺請再耐心等等,衛爺他應該…涸旗就出來了。”霍總管頻頻拭著冷汗,邊回頭看著毫無動靜的樓上。

“快叫衛爺出來…”

“是啊!咱們可等不及了!”

一群人安靜不到半刻鐘,隨即又喧鬧起來。

“諸位大爺稍安勿躁這…”

霍總管眼見場面已經紊亂得難以控制,已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倉皇之際,樓上房間的門卻突然開了。

一個英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梯頂,用不著開口,他一身威嚴懾人的氣勢,讓原本喧囂的大廳霎時安靜了下來。

他冷著臉環視大廳裡眾多滿臉期盼的男人,沉聲開口道:

“今天的競標大會取消!”

“什麼?今天的競標大會取消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發出錯愕、不信的驚呼。

在一陣交頭接耳的騒動之後,其中一名方頭大耳、衣著貴氣的男人出聲抱怨了。

“衛爺,你是什麼意思?明明說好今兒個晚上要讓咱們競標那花魁美人的初夜,怎臨頭卻又反悔了?”

他等了好幾個月,就等這麼一天享受花魁美人溫香暖玉的懷抱,更自信全京城上下沒有人出得起比他更多的銀兩,如今一句“取消”就想把他打發,這叫他怎能甘心?

“海老,算了!這'冷面閻羅'的來頭可不小,開罪了他,你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一旁的李員外趕忙拉住他,好言勸著。

“就算他是皇帝老子也好,橫豎今天他要給我個交代!要不我就跟他沒完!”城中首富海大勝財大氣粗,槓起來可半點也不讓步。

一旁的人見了有了海大勝挺身說話,膽子也不免大了起來,紛紛跟著起哄。

“是啊!明明說好的,怎又臨時反悔了,這豈不是耍著人玩嗎?!”

“衛爺要給大夥兒一個交代!”

看著在場一臉不甘的男人,衛昊陽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懊怎麼說?說他犯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還是她的嬌柔美麗讓他情不自禁?

想他衛昊陽一生謹慎、從不曾出錯,卻沒想到今天竟會在這重要的節骨眼上被壞了事!

“棠姑娘她…”他遲疑的半天開不了口。

在場的眾人莫不屏氣凝神,等著他說下去。

衛昊陽看著眾人緊張期盼的臉孔,挫敗而又惱恨的緊握起雙拳,再也說不下去。

這輩子他從沒這麼難堪過!

想他衛昊陽素來冷血寡情,今日竟會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佔了自己樓中的花娘,甚至還是被他昭告大眾、待價而沽的處子花魁,今後他的聲名恐將會一敗塗地,毫無威信可言了。

“是棠姑娘…”

“棠姑娘出來了!”

正在他遲疑之際,一陣驚喜的嘩然驚醒了他,他懷疑的一轉頭,竟是方才在他身下嬌喘、呻吟的女人。

她的突然出現,讓擠滿人的大廳免不了又是一陣騒動。

她略顯蒼白的臉龐少了平日的嬌媚,卻多了份我見猶憐的纖弱氣質。

“既然爺說不出口,那就由棠兒來替他說!”她噙著抹快意的笑,緩緩的步向面色鐵青的衛昊陽。

“我原本該競標給在場諸位大爺的清白身子…”她頓了下,一字一句清楚無比的說道。“已經被爺給…佔了!”她極其嫵媚的一笑。

“什麼?”

登時,大廳裡如同衝進了痲瘋病人似的,每個人慌亂、錯愕得無以復加。

在每個人譴責、不甘的眼神裡,衛昊陽如同不可告人的把柄被公諸於世似的,難堪至極。

他陰警的轉頭看著眼中閃著得逞光芒的於棠,竟隱約感覺自己似乎…被算計了。

於棠毫不在乎的接收衛昊陽投來的淩厲阿自光,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她會讓他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她在心底暗自宣誓。

看著大廳裡混亂失控的場面,以及衛昊陽難堪挫敗的神情,於棠緩緩笑了。

衛昊陽你看著吧!這只是第一步哪!

***

時正當午,城東大街底的一間賭場已是人聲鼎沸。

場中的賭氣正盛之際,一名面白如玉、俊秀纖瘦得讓人忍不住多瞧兩眼的公子哥兒,從容自適的搖著把紙扇走進了賭場。

讓人詫異的是,這名身著白衣的公子哥兒,身上竟有股不容輕忽的威儀與氣勢,不需開口,卻震懾全場。

“怎麼?我走錯了地方,這兒不是賭錢的地方?”噙著抹冷笑,他環視著一旁圍觀的眾人,故作驚訝的問道。

頓時,偌大的賭場裡更是一片鴉雀無聲,直到一個體型壯碩,留著兩道短髭的男子排開圍觀的人群走了出來。

“不!這位小扮,您沒來錯地方,來,想玩什麼,請盡避下,別客氣!”賭場的場主方霸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他掛著笑忙迎上前來,熱絡的招呼道。

“嗯!”甩開紙扇他舉目環顧了偌大的賭場一圈,澄亮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這兒什麼玩得最大?”

“這位小扮,我們這兒只是給人排遣無聊的小地方,頂多五兩銀子,不能再大了。”方霸噙著抹笑,謹慎的說道。

這小夥子看來頗為面生,模樣又斯文秀氣,絕非性好涉足賭場之輩,若非有所圖,怕是官方派來查案抓緝之人,他得小心才是。

“小青,給他們瞧瞧我們的'誠意'。”

男子一使眼色,一旁拎著小布包,看來也纖瘦得只消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廝,迅速將布包放在桌上,打了開來。

“哇…”

“是黃…黃金哪!”

一打開布包,頓時響起一陣驚嘆與騒動。

布包裡幾大錠澄黃閃亮的黃金,看來澄黃飽足得格外純實,照得一旁圍觀的人群幾乎睜不開眼。

“你是…”方霸警覺的倏然抬起頭審視起“他”。

白衣、執扇,還帶著隨身小廝、以布巾包裡的黃金…莫非他就是近來傳言中連贏了衛爺手下四間賭場數千兩的小子?

看這小子唇紅齒白、手無縛雞之力,纖弱的身材三分不像男人,七分倒像個娘兒們,哪來那麼大本事能贏過衛爺從各地延請而來的賭技高手?

“莫非你就是近來在城中幾間賭場贏了數千兩的小子?”

“運氣好罷了!”白衣男子搖著紙扇,氣定神閒的報以一笑。

丙然是他!

方霸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輕鄙的緩緩一笑。

他確實是運氣好,否則其他幾間賭場的場主兒可非省油的燈,怎會輕易在這小子手中敗下陣來。

但這小子夜路走多了也終會撞見鬼,今日遇上他方霸,算他運道差,這桌上少說也有上萬兩的黃金他是贏定了!

他方霸自投身賭場,可還從沒輸過,再如何老奸巨猾、賭技高明的老手他都沒敗下陣過,這嘴上無毛的嫩小子,他還不放在眼裡。

“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方霸揚起一抹職業的笑,客套的問道。

“叫我唐於就成了。”白衣男子倏然收起紙扇,也客氣的一躬身回以一笑。

“唐公子,今日既然有這雅興,就讓不才陪唐公子玩玩吧!”他瞇起眼,眼底示威意味的眸光不言而宣。

“那唐某就討教了。”

白衣男子直視無畏的迎視他淩厲的眸,而後從容不迫的徑自來到桌前落坐。

好膽量!

方霸看著他從容的氣度,氣定神閒的神態,不禁在心底暗自喝采。

他方霸這輩子除了衛爺外很少佩服過誰,但眼前這小子的膽識倒也讓人欽佩,但,他怕是搞錯了一件事:牌桌上不比膽量,而是以成敗論英雄的!

方霸噙著抹篤定的笑,取了副牌在少年的面前坐定,一旁的人群隨即好奇的湧上前來圍觀,更不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發牌吧!”白衣男子直視著他,悠悠綻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方霸狂傲的迎視著他,自然不會將這個無言的挑釁當一回事。

“你下多少賭金?”

“你敢收多少?”白衣男子不答反問,從容若定的神態彷彿大局已在握。

“就怕你輸不起!”不甘示弱的方霸,若有所指的盯著桌上的一堆黃金激道。

“若技不如人,唐某自當心悅臣服的雙手將這萬兩黃金奉上,絕無二話。”白衣男子勾唇一笑,再度說道:“只不過,唐某既已拿出誠意,卻尚遲遲不兒兄台拿出賭金,是否想拿這些木桌、木椅當賭注?”他故意出言譏諷道。

“這…此言一出,霎時方霸羞惱得滿臉通紅,雖然他也想拿出銀子與這小子較個高下,但現下場子裡怕是一時之間也湊不出這萬餘兩銀子,惟一還有些價值的,就剩這間場子…

“好!這間場子少說也值個數十萬兩,我就以它為賭注,你若輸了,留下桌上的萬兩黃金回家去,若我輸了,這間場子我絕無二話立即拱手讓你。”一心篤信自己決不會輸的方霸,自信的拍胸腑保證道。

“喔?”聞言,白衣男子揚起了眉頭,緩緩笑了。一言為定!”

噙著抹從容若定的笑容,白麵男子看牌下註十分謹慎,運氣竟也是出奇得好,幾回合下來,勝敗已逐漸分曉。

“你輸了!”

放下最後一副牌,白衣男子平靜的宣佈道。

“什麼?我怎麼可能…會輸?”

方霸看著白衣男子攤放在桌上的牌,渾身如同被抽光氣力般,倏然癱軟下來。

他輸了!

縱橫賭場多年,從未輸過的他竟然將一間龐大的賭場輸給了一個嫩小子!

“他…”太冷靜,心思也太縝密了。

一雙澄這沉著的大眼彷彿腦拼穿人的心思似的,他極其細微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全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方霸甚至懷疑“他”連他的心思都腦拼透。

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白衣男子志得意滿的拿著賭場的地契離去。

***

“什麼?城東的賭場被人給贏走了?”

一大清早,聽聞冷焰來報的消息,向來沉著的衛昊陽竟瞬間臉色大變。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經營賭場六年之久,還未發生過這等荒謬之事。

這幾天來,城中跟城西的賭場都連續被贏走了數千兩,事情還沒有查出個明白,竟然又發生這種事。

“是的!是昨天一早爺回王府後發生的事。”

“是誰?”衛昊陽一臉寒霜,森冷的語氣更令人不寒而慄。

“據說,是個面白如玉、持扇領著名小廝,名喚唐於的公子哥兒,身型瘦弱得宛如女人,牌技卻頗了得,才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已經贏走賭場裡大部分的銀兩,使得賭場不得不提早關門。”

“唐於?”衛昊陽斂起眉沉吟許久,再度開口道:“可查出他的來頭了?”

“爺,此人行蹤頗為神秘,且聰明謹慎,派出的人才跟至城東郊就已不見人影,只能無功而返。”

事情不太對勁!

憑著在市井中歷練多年的經驗,他直覺近來一連串的意外有蹊蹺,似乎隱約有人針對著他而來。

“傳令下去,城中所有賭場都嚴加註意此人,另外,你暗中進行查探這人的身份,但行動謹慎些,別打草驚蛇。”

他冷厲的黑眸一瞇,腦中頓時有了計劃。

“是,爺!冷焰知道。”冷焰恭敬的一躬身。“爺若沒事,冷焰告退了!”

“冷焰!”

冷焰才走到門邊,就被身後的低沉嗓音喚住。

“爺,還有事?”

“明天我們更改行程,不到錢莊去了,我們改到城西的賭場。”

驚訝的略為一挑眉,然而冷焰畢竟跟隨衛昊陽多年,熟知他不按牌理出牌的個性,他沉著的略一點頭,並未多問。

“這件事你的口風緊些,別告訴第三人。”

“爺請寬心,冷焰知道!”

***

“打聽到什麼?”

一個身著一襲軟長衫,慵懶半倚在長椅上的曼妙人兒,只抬起一雙水靈的眸,懶懶的問道。

“小姐,爺知悉城東的賭場被贏走了,正氣著呢!”晴兒看著長椅上的主子,一五一十的報告道。

“喔?”一想起衛昊陽大發雷霆的模樣,於棠竟快慰的笑了。

這只是她的第二步,還早哪!

“那他可有採取什麼行動?”她心不在焉的問道。

“小姐,聽霍總管說,爺明兒個會到東大街去。”

東大街?那他是去錢莊了!

“可靠嗎?”

平白被贏走了一座賭場,沒有前往一探究竟,反倒到錢莊去,這舉動倒是有些奇怪。

“據霍總管說,是冷二爺交代過的。”

冷焰?!聞言,長椅上的絕色美人兒緩緩自唇邊綻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有什麼消息比衛昊陽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冷焰親口說出更可靠的?

“晴兒,我明天要出門一趟,去替我準備、準備!”

“小姐,你又要出門了?這…”

一句“不妥”含在嘴邊,晴兒卻半天擠不出口,因為她知道於棠肯定聽不進去。

只是,跟她走多了夜路,晴兒難免心底發毛。

爺向來嚴苛、冷酷,萬一被他知道了她們趁著他出門,去…

這吃裡扒外的後果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晴兒,別怕!天大的事有我頂著。”晴兒正當皺眉發愁之際,身旁傳來不以為意的聲音。

“小姐…你若再這樣做,總有天一定會被爺發現的。”晴兒憂慮的警告道。

“被他發現?”

躺在長椅上的於棠挑起兩道精緻的柳眉,竟漾出了抹快意的笑。

“若有天他真發現自己養了只會咬布袋的老鼠,那場面定是很精采。”

她不怕,相反的卻愛極了他挫敗難堪的表情,那是她忍辱過日三年來惟一的慰藉。

她噙著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寬軟的長衫下露出一大片凝白似雪的肌膚,嬌懶的美更是惑人心神。

“小姐,你…唉!何苦呢?”一旁的晴兒看著於棠一副意志堅決的模樣,也只有嘆氣的份了。

“晴兒,你不懂啊!”

長椅上的於棠閉起眸,只悠悠嘆了口氣,語氣中的無奈與哀戚竟讓人忍不住鼻酸。

“小姐…”晴兒眨了下眼,甚至懷疑自己方才在她眼中看到了…淚光!

不,怎麼可能,這麼個堅強、絕不屈服的小姐。

但,何以她總會在不經意間,瞥見她眼底的落寞。

雖然已經跟隨在她身邊兩年多,但除了她心底深得難以化解的恨意外,她始終還是猜不透她。

脆弱抑或是堅強,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

衛昊陽與冷焰前腳才剛踏出醉花樓大門,於棠後腳也緊跟著出了門。

在這醉花樓裡,於棠的身份就如同一般花娘,只是衛昊陽手裡的一顆棋子,一個貨品,然而頂著是衛昊陽親手調教出來的花魁頭銜,她特殊的地位卻遠超過她們。

雖然忌妒也不平,但卻沒有人敢干涉她的行動,就連醉花樓裡的霍總管見了他也要禮讓她三分。

然而為了怕自己易裝的模樣太過引人注目,她帶著晴兒還是小心翼翼的自後門出去。

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城西的賭場,只見賭客如織的場子裡已是一片熱絡。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這回於棠下起注來更加的從容膽大,才不過三把的功夫,就已經“輸”了數萬兩銀子。

“莊家,您看我一下子輸了這麼多銀子,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一次贏回來啊?”於棠開始放出了誘餌。

“這…當然是可以!”

主掌賭場的徐北麟一想到自己縱橫賭場這麼多年,怎可能會輸給一個小夥子,自然是大意了起來。

“咱們就以這間賭場苞桌上的萬兩黃金為一次賭注,不知場主您'敢不敢'賭?”於棠一臉莫測高深的直視著他。

“這…”徐北麟頓時猶豫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名白衣少年竟會大膽的提出以賭場為賭注的要求。

“怎麼?您怕了?”

他自然是不怕!然而近來幾間賭場頻出的意外讓他有所警覺,不敢輕易冒險。

看出他的顧忌,於棠嘆了口氣故意說道:

“前幾回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再說我看場主您的牌技可遠遠超過那些人,您瞧,我這萬兩黃金不全都落進您袋裡了嗎?”

“這是當然!我賭了!”徐北麟一鼓作氣的拍了下方桌道。

聞言,於棠的臉上綻出一抹狡檜的笑。

這些自以為是、驕傲卻又可憐的男人啊!

三年來,她已牢牢的掌握了男人的弱點,如今,他們只是她玩弄於股掌間的丑角罷了!

***

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當衛昊陽來到賭場時,剛贏走整間賭場的神秘男子已飄然離去,而大意將賭場卑手讓人的徐北麟還錯愕的站立一旁,半天無法回過神來。

“他走多久了?”衛昊陽抓起徐北麟,僵硬的臉孔宛若閻羅般森冷如冰。

“有有半刻鐘了…”徐北麟渾身癱軟得幾乎站不住腳。

以衛爺冷血無情的個性,丟了他的場子,他追究起來怕是不死也會去半條命。

衛昊陽又急又怒,一把甩開他領著冷焰就往門外直追而去。

畢竟是男人的腳程,不到一刻鐘,衛昊陽就已經追上了那名神秘的男子。

驚覺身後有人跟蹤,於棠與晴兒有默契的互拋了個眼色便分道而行,以分散跟蹤者的注意力。

“冷焰,跟著那名小廝。”

衛昊陽冷靜的命令道,腳步隨即一刻也不停地往白衣男子的身影追去。

緊追著前頭一襲白衣的男子,衛昊陽幾乎以為自己跟上他了,但不知怎麼的,隔著幾尺的距離,他總覺得那纖瘦的身影有些熟悉,簡直像極了…

才這麼一閃神,眼前靈活的身影竟然就閃進足足有一人高的草堆裡,宛若空氣般平白自眼前消失。

他追進草堆裡,然而一堆雜亂的野草卻找不到半點人的行跡,惟有身旁的一束芒草葉上,殘留著些許劃破人膚的血跡。

惱怒的瞪視著空無一人的郊野,衛昊陽的臉頓時鐵青得駭人,尤其是望著亦是空手而回的冷焰,他胸口的怒焰更熾了。

看來這神秘的男人是有備而來的!而且肯定是有意扯他的後腿。

他用指沾起芒葉上的血跡,眼中散發出森冷的光芒,將指上的血舔舐而盡。

我不會讓你囂張太久!他在心底惡狠狠的起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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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夜…

夜涼如水,銀月斜映的沐棠閣裡傳來激烈的粗喘呻吟,雲帳半掩的錦榻上兩個糾纏的軀體彷彿要不夠似的,一再虛索、給予著彼此。

“爺求您…給棠兒…”

“小小蚌身子卻這麼貪心?都已經給你好幾回了哪!”他喑啞的聲音在她敞開的腿間邪佞的響起。

“棠兒棠兒還要…”於棠微微睜開迷濛的眸,狂亂的抬起身子迎向他撩撥的唇。

三年來,她的身子已對他的撩撥挑逗上了癮,即使心裡如此恨著他,身子卻無可救葯的渴望著他。

“還不到時候。”衛昊陽刻意折磨的抽開唇,佞笑看著她受**煎熬的狂亂模樣…

向來唾厭女人的他是從不屑接近她們的,但三年來他習慣了夜夜將她摟在懷中,她是惟一的例外。

因為她不是女人,而是他豢養的一隻寵物!

癌趴在他古銅色的壯碩胸膛上,她蔥白的纖指無意識的沿著他的胸口畫著圈圈。

突然間,她雪白的右手腕內側,橫列著一條明顯的血痕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受傷了?為什麼?”衛昊陽執起她雪白的皓腕,輕描淡寫的問道。

“這…”沒料到他會眼尖的瞧見,於棠登時愣住了。“喔,這是那天棠兒拔髮簪不小心劃傷的。”她涸旗綻出笑,從容不迫的解釋道。

“髮簪?”衛昊陽看著她纖腕上的血痕,一臉莫測高深的笑了。“什麼樣的髮簪這麼細,簡直跟…芒草葉一樣!”他冷厲的眸倏然射向她。

他的表情平靜得宛若平常,然而那彷彿知悉一切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她心頭陡然一驚,臉色微微變了。

“爺您今兒個是怎麼了?您不會以為這是棠兒私通漢子留下的證據吧?”她強自鎮定的玩笑道。

“我不在乎你私通漢子…”衛昊陽緊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冷冷笑道:“就怕有天你不忠於我,暗中扯我的後腳。”

隨著他的話,他緊箍在她纖腕上的大掌也逐漸收緊,還未癒合的傷在他的手勁下逐漸泌出血珠。

她糾起眉強忍痛楚,綻出牽強的笑迎視他淩厲的冷眸。

“爺,您永遠是棠兒的主子,棠兒怎會對您不忠,背叛您呢?”

瞇起眼審視他許久,他才終於冷冷吐出一句:“那最好!”

他低頭看著她雪白皓腕上與肌膚成強烈對比的血痕,微微挑起眉。

“你流血了!”

“棠兒不要緊!”她衍著笑,不露痕蹟的想抽回手臂,卻被他的大掌箍得死緊。

他執起她的皓腕,出其不意的伸出溫熱的舌輕柔的舔去她傷口上的血,一雙宛如閻羅般的森冷黑眸仍緊盯著她。

“你的血好甜!”他揚起一抹令人頭皮發麻的笑。

“爺…”於棠怔怔的盯著他唇邊沾染著自己的血,渾身竟宛如大火燎境般猛烈燃燒。

她是該害怕,然而在他陰詭得近乎挑逗的動作下,她的身子竟興起一股近乎疼痛的快感。

她宛如著魔般,忘情的投入他的懷抱…

三年前她已落入了地獄,如今,怕是再也回不了頭了!

***

“你就是那名聞京師的花魁?”

春日午後,於棠坐在窗邊盯著花園裡的一片嫩綠沉思,突然間大門驀然被人打開來。

一個相貌俊美得近乎漂亮,卻十足大膽無禮的男人,宛若進自家廚房一般,旁若無人的就走進房來,饒有興味的上下打量起她。

衛風帶著抹饒有興味的笑容,仔細的端詳起眼前這個近來名聞整個京城上下的花魁美人。

她確實很美!

一雙澄澈明亮得宛若琉璃般的美眸讓人移不開眼,精緻絕俗的容顏在嬌柔中卻又有著與眾不同的味道,一身少見的雪白肌膚襯得玲瓏有致的曲線更是讓人移不開視線。

然而她卻與一般的女人不一樣!

憑著閱人無數的歷練,他一眼就能瞧出來眼前這個女人絕非泛泛之輩,她的眸光太過深沉,渾身散發出的孤冷氣息也讓人生畏,簡直就像是帶刺的荊棘…

“看夠了沒有?”

於棠絲毫沒有被他毫不避諱地大膽目光給嚇著,反而冷冷的瞪視著他。

“真不愧是老三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果然有個性!”

面對於棠毫不客氣的態度,衛風非但沒有不悅,反倒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你究竟是誰?”於棠寒起臉瞪著他。

“我的名字叫衛風,名銜是衛王府的二少爺,以前人家都叫我'惡二少',如今人家叫我'奶兒少',至於我那親愛的娘子都叫我'孩子的爹',不知你喜歡哪一個?”衛風嘻皮笑臉的說道。

原來他是衛昊陽的二哥,難怪他會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的闖進她的沐棠閣來。

“你究竟想做什麼?”於棠仍是絲毫不客氣。

“嘖嘖,我說老三也真是的,好好一個漂亮標致的姑娘給教得跟他一樣冷冰冰,真是該說他幾句!”

正在這當口上,門外突然跑進一個約莫四歲,模樣出奇俊秀的小男孩。

“爹…喔,我看見了!你同漂亮的姑娘說話,回府我要告訴娘去!”才三歲不到的衛鞅,機靈得活脫是衛風的翻版。

“我的好兒子,你可千萬別跟你娘亂說,要不爹爹可真會被你娘送到廟裡當和尚去,到時你可就沒爹爹了!”衛風大驚失色的忙上前哄慰道。

他千錯萬錯,就是錯在不該有把柄落在愛妻的手上,這會兒,連兒子都反過來欺負他這個作爹的。

“那她是誰?”衛鞅睜著雙慧黠、清澈的眸,盯著眼前這個跟他娘一樣漂亮,卻冷冰冰的女人。

“她…”衛風瞥了眼一臉冰霜的於棠,玩笑的說道:“她是你未來的嬸嬸。”

聞言,於棠冷然的表情竟然微微變了色,衛風只來得及捕捉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眸光。

原來如此!衛風若有所悟的微勾起唇笑了。

“叔叔!”衛鞅驚喜的叫喚聲,驚醒了一旁各有所思的兩人。

“二哥!”衛昊陽見衛風的突然出現,仍是一派淡然的表情。

“你還活著!”衛風一見到他可忍不住牢騒了。“大半年沒見你回府過,爹跟娘還以為你在外頭給人吃乾扒淨了哩!”

“這個把月來外頭的場子出了點事,得處理。”

“我看該處理的是你的終身大事,年紀也不小了,該學學我們趕緊成家立業才是!”他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直往於棠的身上飄。

“我還沒傻提把麻煩往自個兒身上攬。”衛昊陽鄙夷的撇撇嘴角。“倒是你,帶著兒子逛妓院,也不怕被你的太座大人知道給你一頓好受。”他不冷不熱的警告道。

“去!說來說去不都要怪你這小子,什麼生意不好做偏偏要開啥妓院,害我這規矩人得帶著寶貝兒子來這兒以表清白!”衛風一臉委屈的控訴道。

“怎麼,以前當風流浪子的時候不愛死了成天往我這兒跑,說這是個好地方嗎?怎麼才幾年的功夫,就翻臉不認帳了?”他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好了!別再翻我這個標準丈夫、好好爹爹過去的舊帳了,反正說了也沒人會信!”衛風勾起奸佞的賊笑,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對了!我今天來這兒可是有重要的事,爹過兩天過七十大壽,娘怕你忘了回府的路怎麼走,特地要我來帶你回府的。”

“去你的!”衛昊陽怒罵一聲。

接下來他們說了些什麼於棠已經聽不進去,腦子裡已迅速盤算起另一個主意。

爺要回府去?那肯定不會帶冷焰同行。

於棠悄悄勾起了得意的笑。

她的第三次機會來了!

***

事情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議!

事情的順利讓於棠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就狠狠扯住他的後腳。

現在,就剩下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而最後這個計劃的幫手,就即將到來。

正得意的暗自竊喜之際,門上傳來一聲剝啄,晴兒率先走了進來。

“小姐,冷二爺來了!”

“棠姑娘找冷焰有事?”緊跟在身後的冷焰有禮的躬了個身。

“晴兒,我有些話想同冷二爺商量,你先出去吧!”她不露痕蹟的朝晴兒使了個眼色。

“那晴兒…先告退了!”

雖是早已謀畫好的,但這回晴兒總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臨走前她頻頻回頭,直到她在於棠的眼中看到勢在必行的決心。

眼見晴兒帶上了門,她轉頭朝冷焰嫣然一笑。“二爺,請坐!”

冷焰雖然眼中有著不明所以的疑惑,卻仍在桌邊坐了下來。

於棠噙著笑順手拿起桌上的酒壺,斟了杯酒遞到他跟前。

“來,讓棠兒敬二爺一杯,平時棠兒頗受二爺您關照,卻一直沒有機會向您道聲謝,就僅以這杯水酒表示謝意。”於棠端起酒杯,客氣的說道。

看著她手中的酒,冷焰卻沒有伸手去接。

“今天爺不在樓裡,我不宜沾酒免得誤事。”他客氣的推拒道。

他果然不是簡單的人物,警覺心這麼強!於棠在心中暗忖道。

“莫非二爺是看不起棠兒?”於棠一臉受傷的神情。

“棠姑娘太客氣了,冷焰不過是職責所在,受不起這聲謝,若棠姑娘一定要冷焰喝一杯,那我就以茶代酒好了。”他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仰頭而盡。

“二爺果然豪爽,那棠兒也乾了!”於棠正中下懷的笑了。

“若沒事,那冷焰先告退了。”冷焰霍然起身就往大門走。

“嘆,二爺別急,棠兒還有件事得請二爺幫忙。”她噙著抹好整以暇的笑道。

“棠姑娘,你…”突然間一陣眩暈襲來,他渾身綿軟得幾乎站不住腳。“你在茶裡放了蒙汗葯?”頓時他不免暗自責怪自己太過大意。

“這就叫做誤打誤撞吧?!”於棠巧笑倩兮的緩緩起身,開始解起他的衣衫。

“棠姑娘,你究竟想做…什麼…”冷焰想反抗,卻是心餘力絀。

“二爺您別反抗了,我不會害您,只是要您配合演一場戲罷了。”她扯開他的衣襟,露出健壯的胸膛。

三年來的訓練,讓她看到男人的裸身毫不羞赧,反倒是欣賞的多看了兩眼。

“二爺有副練家子的好身材,可有喜歡的姑娘了?”

眼見時間還未到,於棠乾脆同他聊起天來了。

“自然是有。”遲疑半晌,冷焰還是點了點頭。

“必定是個清白的好姑娘吧!”於棠難掩心頭複雜的酸苦滋味,艱澀的開口問道。

“不,她是自青樓從良的姑娘。”

他的話讓於棠驚訝的膛大了眼,這世上,竟然還會有男人願意接受身子不潔淨的女人?!

“她是個怎麼樣的…”

於棠好奇的正想追問,卻突然被門上傳來的兩聲剝啄的暗號給打斷。

“好戲該上場了!”她緩緩揚起笑,快意的說道。

她帶著抹義無反顧的決然,開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他驚見她在燭光下泛著潤白光澤的雪白肌膚。

冷焰強忍不適,遽然別過頭,不願去看她衣衫半解的模樣。

“爺沒有看錯人,二爺果然是個君子!”她噙著笑,緩緩將毫無反抗能力的他推倒在床榻上。

緊貼著他的身體,幹棠擺出最曖昧的姿態,細數著他沉穩的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

***

“碰”一聲,如她所預料的,大門以她極為熟悉的狂傲氣勢被推了開來。

出現在門口的高大身影,眼見這一幕,頓時震懾得好半天無法動彈。

衛昊陽寒著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女人竟然跟一個男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他的女人?

霎時,他有半晌的錯愕,他不知道自己腦子裡怎會冒出這個荒謬的念頭,只是乍見這一幕,他竟就不由自主的冒出這個字眼。

還沒來得及理清這個荒謬的念頭,就倏然被心頭熊熊燃燒而起的怒焰,給沖垮了理智。

“你最好給我好好的解釋這一切。”他鐵青著臉,自牙縫裡擠出聲音來。

“這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處一室,還需要向爺您這聰明人解釋什麼嗎?”她存心激怒他的漾起一抹媚笑,在冷焰身上蹭著。

“不過,爺可別誤會了二爺,他可是如同爺一樣,中了我的媚葯,身不由己哪!”

“你這**的女人!”他瞇起眼陰鷙的瞪著她,關節也捏得吱嘎作響。

他從不曾為女人憤怒至此,然而當他瞥見她緊貼著冷焰的姣美**,他心頭的怒卻怎麼也遏止不住。

“爺您別誤會…我們並沒有…”

“要爺不回來打岔,我們現下可正**著了。”於棠嬌笑著打斷冷焰的話。

“出去!”他強忍翻騰的怒,壓抑的低吼道。

他無心追究他的無辜與否,一心只想到她衣衫幾乎盡褪的躺在別的男人身下,讓他的胸口緊悶得幾乎爆裂。

“爺…”冷焰腳步不穩的急欲替兩人解釋。

“二爺您就先出去吧!或許爺這會兒也動了'火',要棠兒替他消解、消解呢!”她浪笑著,刻意佯裝出一副人盡可夫的盪態。

“滾!”衛昊陽再也難以保持平靜的怒吼道,他再不走,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對他作出什麼舉動。

看著他憤怒難堪,完全失去控制的模樣,於棠暢快極了!

“那冷焰…先出去了…”

看著冷焰步履不穩的消失在門外,她再度噙著浪笑來到衛昊陽跟前,雙手在他胸口挑逗的遊移著,刻意煽風點火道。

“爺,要不要棠兒也向方才服侍冷焰那樣,服侍您…”

“你是存心給我難堪?還是天生就是人盡可夫的賤命?”

猝不及防的,他粗暴的一把鉗住她,將她壓向窗邊的幾案,惡狠狠的吼道。

“我今天必須人盡可夫,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她難掩恨意的咬牙說道,雙眸也毫不畏怯的直視著他。

他暴怒的瞪視著她,緊箍住她雙腕的大掌也逐漸收緊,彷彿那是她纖細的頸子,卻在她眼中看到隱約翻騰的恨意與怨懟,心一驚,他憤恨難休的將她甩向一旁。

她一時沒有防備,頓時身子一傾就失去平衡,狠狠撞上了身旁巨大的古董花瓶。

應聲碎裂的巨響極為懾人,但最令人震驚的,卻是自花瓶裡摔出的東西。

他陰鷙的瞇起眼,緩緩拿起地上白色的男裝瞪視許久,而後遽然翻起右邊的衣袖,發現上頭竟然沾染了些許褐色血跡…

***

丙然是她!

登時,衛昊陽眼底升起一股滔天的怒,以及想置人於死的衝動。

他衛昊陽此生最無法容忍背叛,而她,竟然膽敢犯了他的禁忌。

他絕饒不了她!

“穿上它!”他將衣裳丟到她跟前,自嘴裡冷聲擠出一句。

“我不要!”於棠冷著臉別開頭

從現在起,她不再是他的傀儡,也不會再聽他的命令了。

“不肯?那我來替你換。”

衛昊陽粗暴的一把扯過她,不顧她的掙紮刷一聲撕開她身上的衣裳。

“放開我!你這冷血的渾帳…”

“別惹惱我!除了死,我有的是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他一把扣住即將印上他俊臉的手,自嘴裡擠出森冷如冰的一句話。

不顧她的反抗、掙紮,他硬是替她換上一身白色的男裝,看著眼前這個扮起男人同樣俊美得讓人心悸的女人,他心底的怒火更熾了。

“唐於…於棠!”衛昊陽咬著牙,有著被擺了一道的難堪與憤怒。

諷刺極了!

沒想到,他夜夜就在她背叛的證據前頭歡愛,一無所知的任由她在他背後謀劃著如何扯他後腿。

“既然你知道了,也好!”被他識破一切,她卻絲毫沒有一點倉皇失措,反倒坦然、從容得彷彿她才是那個拆穿一切的人。

“反正你也只剩幾間上不了檯面的小賭場,惟一值錢的花魁也被你給佔了,如今,只剩營運得岌岌可危的錢莊能勉強度日了。”她噙著訕笑,細數著他的窘狀。“衛昊陽,你怎會變得這麼狼狽?”是報應吧!

“我該殺了你!”他一把鉗住她纖細的頸子,暴怒的吼道。

“我恨你!只要能扳倒你,即使是死,我也在所不惜。”她臉上的決絕讓她看起來依然美得驚人。

恨?一個他花了足足三年時間,用心栽培、調教出來的女人,對他竟然只有恨?!

霎時,胸前一股前所未有的緊窒縛得他發疼,那是不甘還是憤怒,他難以理清。

他用心良苦,一手栽培的海棠,堅韌、多刺得連他這個主子也傷了。

他早該想到,將她這株野棠移至溫室裡,卻仍然也去不掉她那天生的野性。

奇怪!他沒有心,竟還會在乎她的背叛?!

他就知道,每回當他不經意瞥見她眼中來不及掩飾的冷光時,就該知道,那是寵物反噬飼主的預兆。

此刻,他不知道該惱的是她的忘恩負義,還是該氣他竟大意到在她面前撒下向來謹慎的警戒。

“為了報復,你用盡計謀,甚至不惜把身子給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竟美得讓他痛心。

“冷焰他不是旁人,他是你最親信的助手。”她噙著冷笑看他。

“還有什麼?弄垮我的賭場,勾引我的親信,暗中扯我的後腿,你還要做甚麼?”

可笑啊!他衛昊陽行事謹慎,防人甚嚴,卻被自己豢養的寵物給狠咬了一口。

“讓你墜入地獄,永不得翻身!”她眼底強烈的恨意震住了他。

“從你進我醉花樓,我就知道你聰明絕頂,絕不止這麼點心思而已,卻怎麼也沒想到,你竟會工於心計至此。”

“吃驚?”於棠諷然一笑。“你該知道的,我怎能不恨你?!”

她筆直望進他毫無溫度的黑眸裡,深埋心底多年的恨意一發不可收拾。

“三年來,想知道每天夜裡你走後我都做些什麼嗎?”於棠噙著抹冷笑瞅著他。“我學計謀、學牌技、也學勾引男人的技巧,學盡所有一切能打倒你,讓你一敗塗地的法子。”

這三年來,她沒有一天不恨他!

想起他強迫她往火坑跳的無情,想起他趕走紫蓮時的殘酷,她無法不恨他!

“沒有人敢犯上我!”他瞇起眸,冷冷的吐出一句。“我會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盡避來吧!我不怕你。”她昂起下巴,毫不在乎的笑著。

奇怪!莫非冷血是會傳染的,面對他的威脅,她竟漠然到彷彿置身事外,一點也不害怕。

早在她賣給衛昊陽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為了復仇而活著,如今她狠狠打擊了他,已經夠了!

“看來是我是對你太仁慈了!”她的冷靜激怒了他。

她幾乎以為他會殺了她,但他沒有!

他太聰明、也清楚知道她的弱點,他的反擊來得既快,又讓她毫無招架餘地。

“晴兒她該還是個乾淨的處子吧?”他揚起宛如惡魔般噬血的笑,邪佞的盯著她。

“不!”於棠心一驚,渾身的毛髮全豎了起來。“衛昊陽,別讓我更恨你!”

向來冷靜的於棠慌了,她一心只想為自己的不平、委屈復仇,從來沒有想過要連累誰,甚至是處處幫著她的晴兒。

“恨我?你以為我會在乎嗎?”他冷血的佞笑著。“我知道你豁出去了,但晴兒是不是跟你一樣,也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呢?”

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邪佞笑聲,他的身影也隨著消失在門外。

而他,甚至狂妄得沒有關起她!

































第八章

才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遍尋不著晴兒蹤影的於棠,一整晚在房間裡焦急不安的來回踱著,心裡的擔憂已經幾乎快將她逼瘋了。

晴兒到底到哪兒去了?宛若一陣空氣般,她在醉花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想起晴兒驚惶無助的臉龐,她的心就一刻也平靜不下來。

她知道他是故意把晴兒藏起來,好折磨她,讓她心急如焚。

一夜未眠的她,好不容易等天色一亮,便馬上沖出沐棠閣,一見到前頭的花娘,她想也不想便追上前問道。

“桂姐,你有沒有看到晴兒?知不知道她到哪兒去了?”她著急的拉著她問道。

“她呀?”花娘月桂彈著指甲,滿不在乎的說道:“她昨兒個夜裡,被爺以四千兩的代價贖給李員外了。”

她早就看不慣這兩個仗著爺寵幸,老是受到特別待遇的主僕倆,如今看她們這副落魄樣,她心裡真有說不出的痛快。

月桂噙著抹幸災樂禍的訕笑,便徑自扭著臀離去,留下震驚得無法言語的於棠,頹然的癱坐在地。

李員外,那個性好漁色,專以淩虐女人為樂的禿子?頓時,她心底歉疚得恨不得被贖走的是她。

為了她,竟然得連累兩個無辜的女人。

於棠捂著臉,心底極度的恨意竟然讓她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她要去殺了他!

於棠緩緩抬起頭,眼底散發著股同歸於盡的決心。

她極其平靜的回到沐棠閣,翻出她藏放在枕下三年的短刀。

看著短刀,她心底百感交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恨他恨到必須殺了他。

抓起刀她起身就往門外衝,筆直闖進他的寢房,房內的他正坐在書桌前,瞥見她手裡緊握的刀竟絲毫沒有一點懼色,反倒是譏諷得勾起了唇,彷彿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怎麼,想殺了我?”他從容不迫的合起手中的帳本,起身走向她。

望著他逐漸逼近的高大身影,她的手竟然顫得幾乎握不住刀子,手一軟,短刀就這麼應聲掉落。

看著地上的短刀又看看她蒼白的臉龐,他諷然的勾起了唇。

“你不是恨我嗎?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恨有多深!”

衛昊陽噙著抹殘酷的冷笑,拾起地上的刀,將泛著冷光的利刃塞進她的手裡。

不把誰看進眼裡的狂傲與冷血,勾起了她隱埋心底的新仇舊恨。

舉起短刀,她怔然盯著手中泛著冷厲光芒的短刀許久,緩緩抬頭望向他。

眼前這張她誓言要報復的殘酷臉孔,是讓當年才十五歲的她親嘗有家歸不得的悲哀與無奈,也是他讓單純無憂的她得在一夕之間成長,成為一個得處心積慮、用盡計謀的女人。

她不能忘、也不該忘的!

他的殘酷無情毀了她,更毀了她對這世界的一切希望:

這股噬心刺骨的恨意,她足足忍了三年。

舉起刀,她閉起眸狠下心往他的胸膛刺去,直到一股溫熱、洶湧的腥熱液體沾濕了她的手,她才怔然的睜開眼。

他的胸口被刀烙出了個大口,正不斷的湧出令人怵目驚心的鮮血,然而他的表情雖愕然卻也冷然。

望著他染出一大片血蹟的胸膛,她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只覺一顆心揪得發疼。

“你沒有躲?”她怔然望著他,不敢相信。

“我料想不到,你的恨竟然深到不惜置我於死。”他自逐漸褪白的唇中吐出一句。

“我…”她抖著唇,始終無法自嘴裡擠出完整的一句話。

她的手上沾染著他鮮熱的血,那股彷彿滲進肌鼻裡的疼,甚至比當初烙在背上的鞭痕還疼。

顫抖的撫著噴灑在她手上、臂上的滾燙鮮血,這一刻,她終於駭然發現,自己竟愛著這個她足足恨了三年的男人!

“你走吧!”他決然合起眼,無力的吐出一句。

她無法思考,也無法反應,一心只想找個安穩的地方躲起來,消化這一連串的意外與錯愕。

看著她跌跌撞撞的消失在門外的身影,他頹然合上了眼。

外人總傳說他衛昊陽沒有心,但奇怪的是,他竟會為了她的背叛而心痛,也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血,竟也是熱的。

他衛昊陽活了大半生,過慣了商界爾虞我詐、危機四伏的日子,從來沒有人動得了他一根寒毛,卻被他惟一信任的女人傷得這麼重。

原來,早在這三年之間,他冰封的心早已不知不覺融化了,卻始終沒有發現。

但,遲了!

在她背叛的那一刻,他才驚然發現他愛上了這個恨他入骨的女人,但對她所做的一切,卻已無可彌補!

可笑啊!他衛昊陽向來冷血寡情,竟然也會愛上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恨他入骨的女人!

他絕望的閉上眼,任由無邊黑暗,以及一股襲人的寒意逐漸將他包圍。

***

衛昊陽的傷再加上嚴重的失血,讓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仍是昏迷不醒。

而於棠也足足恍惚了三天,一步也不曾踏出房門過。

彷彿她的生命就是為了復仇而活,如今一旦復了仇,她竟宛如失根的浮萍,懵然失去了方向。

她終日縮著身子躲在床角,腦子裡反復浮現的,淨是衛昊陽鮮血淋漓的模樣。

忍辱等了三年,如今她終於復了仇,但是她心頭卻沒有一點釋然與快意,反倒是緊揪得幾乎無法喘息。

她愛他,卻得狠心傷了他,愛恨交織的矛盾逼得她幾乎發狂。

“棠姑娘,如今你跟爺演變成這種局面,我看你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冷焰不計較她上回的舉動,反倒是三天來,每逃詡來到沐棠閣勸她。

“我不走!”她決然的搖搖頭。

除了這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上哪?就如同紫蓮當初被趕出醉花樓時所說的一樣:進了青樓,她這已是不潔的身子如何能回得去?

“棠姑娘,走吧!”冷焰好言勸道,“若爺醒來了,他那兒我會同他交代的。”

吧棠恍惚的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張粗獷的臉孔,思緒卻始終混亂得難以拼湊。

“我不走!”她搖搖頭,木然的閉上眼,只等著衛昊陽來找她,殘酷的結束她的生命。

“去吧!紫蓮現在正在你的老家!”

他的這句話宛若一記晴天霹靂,讓她震懾得倏然抬起頭。

這三年來她從沒有一天忘記過因她的莽撞而被趕出醉花樓的紫蓮。

這個塵封三年的名字如今一經提起,她的心竟還會隱隱作痛。

她百感交集的瞪著他,腦子裡也同時閃過千百個疑問,卻震驚得不知從何問起。

“她就是我曾提過,心裡喜歡的姑娘。”看出她的疑慮,冷焰只淡淡說了句。

紫蓮跟冷焰?

她從來沒想過,也從不知道。

“紫…蓮?”她的腿一軟,震懾得就這麼癱坐在地,從紫蓮走後就不曾再流過的淚,竟也不聽使喚的潸然而下。

***

夏日清晨,田邊的陽光灑落一地,襯得於家村的桑田,更是一片翠綠欣榮的景象。

“棠兒!歇會兒,喝口茶吧!”遼闊的桑田外傳來一聲叫喚。

只見一名頭戴花巾的婦人坐在田埂邊的大樹下,端著茶水招呼她們喝茶。

“娘,我不累,您喝吧!這兒還有些草得除哪!”彎身在桑田裡的纖瘦身影頭也不回的回道。

“蓮兒,你也歇會兒吧,你現在有了身孕,可不宜太勞累了。”婦人難掩憂心的再度喚道。

“娘,您別擔心,有棠兒幫著我哪,不累的!”紫蓮抬起美麗的臉龐,朝遠處的婦人報以安撫的一笑。

“蓮姐,你到一旁歇著吧,否則你肚裡的孩子要有什麼閃失,冷大哥可不會饒過我的。”於棠揚起笑調侃起她道。

“他要真動我的義妹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沒完!”紫蓮佯怒的板起臉。

於棠看著紫蓮眉宇間漾滿的滿足與幸福,再也不復當年總是帶著抹輕愁的模樣,只覺得懸在心底三年的空洞被填滿了。

回來幾天了,當她第一眼見到紫蓮就站在她熟悉的土地上,心底的激動簡直無法言喻,她緊抱著她愧疚了三年的紫蓮,她幸福而滿足的模樣彌補了她心頭的空缺。

也跟爹娘及一雙弟妹緊抱著痛哭失聲,三年來的思念與離情全在這一天被彌補。

讓她意料不到的是,她掛念了三年、也虧欠了三年的紫蓮,竟意外的也在家裡,除了與她一家人相處甚歡,甚至成了她爹娘的義女。

她離開醉花樓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怎麼來到於家村?又是怎麼變成她爹娘的義女?

這一連串的疑問擱在她心裡,幾天來她沉浸在歸家的喜悅中,一直沒有機會問個清楚。

然而她知道,其實她是怕極了再提及那個名字,就怕一不留心,那雙冷酷的臉孔會再度浮上心底。

“蓮兒,冷焰來看你了!”陡然,桑田外傳來她娘開心的呼喚。

一回頭,只見高大英挺的冷焰心急的自田埂邊大步而來,臉上燦爛的笑竟讓天邊的烈陽也為之失色。

她從不知道,冷焰竟也會笑。

“焰,你來了!”一旁的紫蓮連忙解下頭巾,喜不自勝的迎上前去。

“最近好不好?有沒有照顧自己跟孩子?”

“有啦!你就只會瞎操心!”紫蓮紅著臉依偎在高大的冷焰身邊,模樣甜蜜得讓人忍不住妒忌。

於棠看著眼前濃情蜜意的兩人,心口竟不自覺的隱隱作痛起來。

傻瓜!她虧欠了足足三年的蓮姐終於得到了幸福,如今更有了孩子,她該高興才是,怎還會覺得若有所失?

“棠姑娘,幾天不見了,你可還好?”冷焰細心的注意到了她黯然的神色。

“回到了睽違三年的家,自然是好!”她牽起笑,故作輕快的說道。

幾度她想問衛昊陽的傷勢如何,卻始終問不出口。

冷焰與紫蓮頗有默契的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曾在外頭歷練過,自然不會看不出她眼底深得幾乎解不開的感傷。

“棠兒,關於爺的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在冷焰鼓勵的目光下,紫蓮開口說道。

“蓮姐,別說了,我還要忙!”於棠的臉色一變,馬上轉身佯裝忙碌起來。

一提及衛昊陽,她幾乎又看見他渾身是血的模樣。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忙碌的手頓了下,複而又繼續拔著田埂間的雜草。

“大概是蓮姐不經意來到這兒碰到了我娘,恰巧你們兩人又投緣吧!”她敷衍的牽起笑。

“是爺!”

“衛昊陽?”這下,於棠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的倏然起身,震驚的盯著她。

“沒錯!”紫蓮含笑點了下頭。“當初我跟你一樣,也認為爺冷酷無情,簡直就像個沒有人性的駭人閻羅,也恨極了他將我趕出醉花樓,直到我打開爺丟給我的布包,裡面竟裝著一百兩銀子,還有一張寫著於家村的紙簽,我才知道,原來爺是面冷心熱,並不全然像他自己所表現的那樣冷酷無情。”

“你是因為如此才來到這裡,還當了我爹娘的義女?”

“當時的我無處可去,連家也不敢回,就乾脆來到這兒看看,沒想到你爹娘非但一點也不嫌棄我的過去,甚至還收了我當義女,把我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在這裡,我總算有了個家。”她看看遠處的於大娘,又看看身旁的冷焰,眼中滿是幸福。

“他怎會…”她愕然盯著他,半天回不過神來。

“有時真相不一定得用眼睛看,還得用心體會。”紫蓮微笑著輕撫她的發,語重心長的說道。

“蓮姐,我…”於棠無措的抬起眼望向宛若長姐般的她。

“別急,有些事不必勉強,等你想通了,一切就會迎刃而解了。”紫蓮懂得她心裡愛恨交織的矛盾。

真的會迎刃而解嗎?她心底那股入骨的恨與怨真會有化解的一天嗎?

她迷惘了!

***

“棠兒,外頭有位姑娘找你!”

才一大清早,一夜難眠的於棠才剛穿好衣裳,廳外就傳來她娘高聲的叫喚。

她匆匆將頭髮盤了個髮髻,系上碎花布巾,狐疑的掀開布簾走出房,乍見眼前笑意盈盈的臉孔,陡然怔住了。

“晴兒?!”她在做夢嗎?晴兒怎會…

“小姐,晴兒好想你!”

晴兒激動的衝進她懷裡,強大的衝力撞得她胸口發疼,卻始終恍惚得沒有一點真實感。

因她連累而被衛昊陽賣給李員外的晴兒,不是該正飽受淩虐折磨嗎?怎麼…

“晴兒,你是逃出來的?”

好半晌,於棠才終於微微回過神來,她慌張的推開她,上下檢查起她身上是不是有瘀青、鞭打的痕跡…

“小姐,爺沒有把我賣給李員外。”晴兒含著笑搖搖頭。

“他有沒有虐待你、折磨你?他…”於棠聽若未聞的仍一徑緊張的檢視著她的身子追問,直到她終於聽懂了她的話。“你你說什麼?”她不敢確定的問道。

“爺只是把我送進衛王府去當丫環,並沒有把我賣給李員外。”

“什麼?他沒有…”她還記得他聲誓旦旦的威脅,以及冷血殘酷的決然,怎料得到,他竟然只是虛張聲勢。

“為什麼?”她不懂,真的不懂!

“那天晚上爺看來的確是氣壞了,一張臉鐵青得好不嚇人,也曾威脅我要把我賣給李員外,但是最後不知怎麼的,他卻把我送到了衛王府當衛夫人的隨身丫頭。”晴兒緩緩的述說道。

“那你又是怎麼來的?”她恍惚問道。

“是冷爺送我來的,他說,特地保我一天來看看小姐,以後得在衛王府準備候著小姐入門。”晴兒一五一十的轉述道。“小姐,冷爺是什麼意思?”她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這…”頓時,於棠的小臉竟不由自主的漲紅了。“別聽他胡說八道。”

看著安然無恙的晴兒,她心中最後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這世上,她再也不虧欠任何人甚麼了。

只是毫無預兆的,一張冷然的臉孔再度悠悠的浮上心底。

三年來,她始終認為他冷血得毫無人性,如今卻眼見他給了紫蓮一條生路,也未曾將晴兒賣給李員外,今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相信什麼了!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之際,冷焰偕同紫蓮走了進來。

“去看看他吧!爺向來驕傲,這回你是真的傷他不輕!”冷焰語重心長的說道。

“他的傷…嚴重嗎?”她艱澀的開口,終於問出幾天來憋在心底的話。

“身上的傷癒合容易,心底的傷要復原難。”冷焰嘆了口氣,眉宇間的沉重竟讓她的心不由得緊揪起來。“解鈴還需繫鈴人哪!”

“是啊!棠兒,即使你對策有這麼深的恨,但你對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吧?!”紫蓮也洞悉的凝望著她道。

“我…”對他只有恨!

然而這句話哽在喉頭,竟艱難得吐不出口。

轉頭望著遠方,突然間,她幾乎以為已死的心竟然隱隱作痛起來。

***

她回來了!

這個她昔日千方百計想逃離的醉花樓,如今卻又莫名所以的回來。

踩著遲疑的腳步,她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惶然。

彷彿走了一輩子之久,她終於來到他的寢房,望著這扇既熟悉卻又陌生的大門,她深吸了幾口大氣,才輕輕的推門而入。

“滾出去,誰准你進來的!”

一個冷戾的怒吼頓時自床榻上傳來,嗓門之大幾乎震掉屋頂。

她毫不畏怯的悄聲走近,只見一個始終強壯、狂傲得宛若獸王的身影,如今卻無比孤寂的躺在床上,與他火氣十足的聲音有著天地之別。

“爺!”於棠走近床邊,輕聲喚道。

“棠兒…”他猛然睜開眼,震驚的盯著不應該會再出現的她。

多日不見,她依然美得奪人心魂,無瑕的雪膚,絕美出塵的容顏…停!他不該再沉淪下去了,他即時喝阻自己。

“你還想要什麼?”他閉起眸,毫無感情的問道。

他承認自己輸了!

輸給了自己的大意與狂傲,也終於發現自己不像自己所以為的那樣冷血無情,被傷了心也能無動於衷。

於棠看著他一蹶不振的頹喪模樣,驚覺自己過去三年來日夜都等著這一刻,然而她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只覺心酸得發疼。

“我想要…”你的心!她對他有恨,卻也有著深刻得連她自己也難以自製的愛。但面對他漠然得毫無感情的臉孔,她說不出口。

“如今我只剩下一條命了,若要,你就拿去吧!”他頹然的別過頭,不再看她一眼。

“你被我傷得不輕!”她蔥白織指心疼的撫上他胸口的傷,悠悠的說道。

“這一刀,算是一筆勾消了以前種種,以後,我們是兩不相欠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嫁給…”頓了下,他才艱澀的吐出一句。“你喜歡的男人!”

她的去而復返讓他倍感難堪,他不要同情!

“這三年來,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她看不見他眼中的掙紮與倔強,只看見自己再度被傷透的心。

“感情?這種東西還不如一張銀票值錢。”他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所以你決定放我自由,大方的也把紫蓮跟晴兒一併還給我?”她想聽聽他的解釋,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又怎會手下留情。

“這原本是打算用來牽制你的籌碼,不過,如今我大發慈悲決定放你一馬,她們對我面言也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了,乾脆送給你,免得我礙事!”他說得理所當然,流利得讓人不得不當了真。

於棠滿腹的希望頓時被他的決然澆熄了。

他拋開仇恨、放下自尊,就為了來弄清他究竟對她是何感情,然而她發現,如此行只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罷了!

“這輩子,你有沒有可能會愛上人?”她擠出牽強的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不會!因為我沒有心!”他決然的回道,然而一雙置於身側的拳,卻早已握得死緊。

即使愛上了又如何?就能消除她心中難以抹滅的恨嗎?他不敢想!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說得對!我是該去我想去的地方,嫁給我喜歡的男人…”但那絕不會是愛!她故作輕快的說道,卻幾乎哽咽。

他沒有心,哪來的愛給人?如今她終於知道了真相,該也不算太晚!

她嚥下淚,強掛起笑臉,在他凝視的目光中,一步步的走出房門。

至於她是如何走出醉花樓,又是如何回到於家村的,她全然沒有一點記憶,只知心竟痛得連感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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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弟弟,簡直是窩囊極了!”

一大清早,衛王府上上下下才剛熱鬧得將久未回家門的衛昊陽迎進府邸,不多時大廳就傳來兩個不齒的呻罵聲。

只見大廳裡衛天雲跟衛風兩人一臉兇惡,還撩起了衣袖,對著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的衛昊陽毫不客氣地訓著。

“我說老三,你這活該機靈變通的腦子是全塞滿了銀票,還是給血裡的冰塊給凍住了?一個活脫脫的大美人你就任由她走了?你這輩子是真不打算娶老婆,準備抱著銀子打一輩子光棍了是不?”

衛風一想到他暴殆天物的可惡行徑,忍不住嗓門拉得越高了。

“是啊!老三,聽說最近你的賭場傍人贏走了好幾家,那些不三不四的生意倒了不打緊,怎麼連個姑娘也保不住?”衛天雲也忍不住叨唸了。

“說夠了沒?我敬你們是長,但不表示你們能騎在我頭上!”衛昊陽沉著臉警告道。

“大哥,你看看,這像話嗎?”衛風氣不過,雞貓子喊叫的嚷嚷起來。“咱們倆為兄的替他擔心終身大事,他卻反倒嫌我們多事?簡直是反了、反了!”

“老三,你二哥也是為了你著想,他聽說你跟那個叫於棠的姑娘…”

“別再說了!”一聲狂烈的喝斥,遽然打斷了衛天雲的話。“我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他冷聲撇清道。

被他這來勢洶洶的怒氣一吼,登時衛天雲跟衛風全都噤了口。

只是眼見他衛昊陽冷著臉,始終無動於衷,衛風一時氣不過,乾脆豁出去了。

“好吧!反正你的事我們也不管了,以後你的孩子流落街頭,去喊別人做爹,我們也不會眨一下眼,就當作是…”

“你說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話還沒說完,衛風的衣襟就驀然被他一把抓住。

“餵,客氣點,我可是你二哥!”衛風得意洋洋的拂開他的手指,傲然的扯回自己的衣衫。

“你剛剛說…”

“好了,得了!瞧你這一副偷吃忘了擦嘴的嘴臉,男人啊!”衛風趁機一展兄長的威風,竟然教訓起他來了。

“你說是不說?”衛昊陽一臉殺氣的瞪著他。

“你…”真是養弟不慎!瞧他那副橫眉豎眼的兇惡樣,哪是友愛兄長該有的態度。

“好了!看在兄弟份上,我就偷偷透露給你知道好了!”衛風湊近他耳邊,故意壓低聲音道:“冷焰告訴我,棠姑娘已經懷有身孕啦!”

此言一出,衛昊陽宛若被雷劈中一般,渾身震懾得無法動彈。

衛風一看到衛昊陽丕變的臉色,登時得意得幾乎爆笑出聲。

這傻子!

平時精得跟什麼似的,怎麼今天隨便一句話就把他拐住了。

又是標準一個陷入愛河的傻子啊!

“唉,這棠姑娘也真是可憐啊,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爹,別說是街坊鄰居會如何指指點點了,孩子怕是也會給人叫成沒爹的野孩子喲!”衛風偷覷著衛昊陽陰晴不定的臉孔,是竭盡所能的加油添醋。

眼見目的達到了一半,他鼓起三寸不爛之舌,繼續煽火道:

“不過,這棠姑娘長得是美若天仙,身材又好,若是她肯,怕是爭相上門要當現成的爹的,都得排到東門城外…”

衛風的話還沒說完,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的衛昊陽,一言不發就往門外衝去。

衛風噙著抹邪佞的笑,看著門外驚慌失措,惟恐晚了一步天就要塌下來的倉皇樣,忍不住大笑出聲。

“她懷孕了?”

衛風忍住笑一轉頭,才發現震驚的不只衛昊陽一個人,只見街天雲張大嘴,愣愣的盯著他。

“誰?”他狐疑的揪起眉。

“那個棠姑娘。”

“喔,沒有!”衛風輕描淡寫的擺擺手。

“那剛剛你說…”衛天風看著衛昊陽衝出去的大門,又看看他,一臉錯愕。

“那是我讀他的,你沒見到那嘴硬的小子一聽到人家懷了身孕,就跟無頭蒼蠅一樣沒頭沒腦的衝了出去?”衛風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不愛?只有像他那樣的傻瓜才騙得了自己。”他不屑的呻罵道。

“萬一他發現了你是騙他的,那…”

“哎呀!反正夫妻倆送入洞房後,他們自會去解決,若真沒有的話,要生一個不也是現成的功夫嗎?!”

衛天雲怔怔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打著什麼主意。

“看來名聞京城的惡三少就要銷聲匿跡了!”

衛風閒適的笑著,心中開始盤算著得開始教正學話的女兒叫嬸嬸了哩。

***

騎上了快馬,衛昊陽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於家村,心裡所想的淨是於棠那張嬌甜可人的臉龐。

他的棠兒懷了他的孩子了!一想到這,他就有股難掩的激動。

他今天一定得把棠兒帶回他身邊,親眼看著他們的孩子出世,並且一輩子再也不讓她離開他身邊半步了。

而且,他還要告訴:他愛她!

一路的顛簸與長途跋涉,一點也沒有減緩他的速度,他了心焦急著想馬上看到她,他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他怎能忍受這磨人的相思之苦?

策著快馬,不到幾個時辰他已經來到了於家村,問了名莊稼老漢,他一路尋到了一片桑田外的小農舍。

而正在農舍外餵雞的,正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美麗身影。

“棠兒!”他輕聲喚道,深怕驚嚇了她。

即使他的聲音極其輕緩,卻仍嚇著了她,她詫異的迅速轉身,手裡的一大盆穀粒也應聲摔落。

“棠兒,我…”他屏著息看著她依然平坦的肚子,激動的遽然將她攬進懷裡。

“你來這做什麼?”她又驚又怒的遽然推開他。不願承認他的舉動讓她的心跳加速。

“我收了醉花樓,也結束了所有的一切,我要來帶你回王府!”他執起她的手,堅定的說道。

她變了!

她瘦了,更憔悴得令人心疼,纖弱的身子宛若風中隨時會斷折的楊柳。

頓時,衛昊陽胸口竟有種莫名的痛楚。

“帶我回王府做什麼?”她膛大眸子瞪著他。

“我要你嫁給我,做我衛昊陽的妻子,我孩子的娘!”這是第一次,他開口對女人所說的甜言蜜語,卻倍覺順口。

“你你又在玩什麼花樣?”她防備的甩開他的手,一步步往後退。

他竟然…竟然說要娶她?!

於棠震驚的瞪著他認真的表情,好半天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錯愕,直到心底一個冷絕的聲音悠悠浮起。

我沒有心,如何能愛上人…

她乍然驚醒,懊惱自己差點又傻得相信他的謊言。

她不再看他一眼,遽然轉身就往屋內奔去。

他不愛她、也不要她,她清楚聽他親口說了!

“棠兒,別走!”緊迫而來的衛昊陽在她即將踏進屋內的當口,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放開我!你休想用這種手段來欺騙我,我知道你只想報復!”她痛心的掙紮著。

自醉花樓回來後,她過著宛若行屍走肉的日子,她絕望、她痛心,幾乎以為自己會就此埋葬對他的情愛過一生。

怎料,他竟會突然出現,再度攪亂她幾乎快平靜的心湖…

不!她騙得了誰?

這輩子,只要她還活著的一天,就會想起他絕情的身影,心底永遠不會有平靜的一天!

沒有情愛,最起碼她還能懷著尊嚴活下去,如今,他連她僅存的尊嚴也要踐踏嗎!

“棠兒,一切是我罪有應得,我不想報復,只是想…”

“別再說了!”她倏然轉身憤憤的抹去淚,咬牙嚷道:“你的殘酷,你的無情呢?表現給我看,那才是你,我所認識、熟悉的你!”

她寧願他無情,也不願他以比殘酷更甚多倍的虛情假愛來傷害她。

她再也不相信所謂的情愛了!

那隻是讓自己心碎傷神的東西,只需經歷過一回,她就已怕了。

如今的她,無恨…也無愛!

“棠兒…”她眼中的痛讓他愕然。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傷她如此之深。

他向來以寡情冷酷自傲,如今卻比誰都唾厭起自己的無情,只因那竟讓他失去最重要的…她!

他衛昊陽這輩子只在乎自己以及錢,卻從沒想過竟也會在乎一個女人,更甚於一切!

“我…我想要跟你共度一生啊!難道你連一次機會也不肯給我?”他黯然的凝望著她,一個“愛”字臨到關頭,卻還是吐不出口。

輩度一生?他的意思是…

於棠震懾的倏然抬起頭,看著他俊美無儔的臉,以及眼神中幾乎軟化人心的柔情…

不!她忘不了數月前她拋下自尊回到醉花樓,卻倍受屈辱的教訓,她如何能再相信他?!

她怕是再也禁不起一次傷了!

“求你…放過我吧!”於棠雙膝無力的一屈,就這麼在他跟前跪了下來。

衛昊陽怔然望著淚眼迷濛的她,頓時心彷彿被狠狠刨出了個大洞,痛得幾乎站不住腳。

如此驕傲倔強的她,竟然跪下來,要他、放了她?!

他無法動彈、無法思考,只能愕然看著腳邊的她,任由那股啃心噬骨的痛蔓延全身。

“你要我走?”他毫無知覺的吐出一句。

“你走!走得越遠越好,這輩子我再也不願看到你了!”於棠心痛至極的嚷道。

一輩子也不願意再看到他?衛昊陽震懾的踉蹌了下。

得不到她的諒解,他已心痛至此,他無法想像,沒有她,他如何過得了一輩子!

但,他別無選擇,他傷了她…用他向來自傲的殘酷與無情,他惟一能給她的補償,就是遵守她惟一的要求…離開她。

突然間,他腦海中浮現三年前,剛進醉花樓的她,那倔強而無邪的臉龐,原來,從那一刻起,他就做錯了!

如今,這滔天的錯該如何能彌補呢?

這三年來她深刻得如同鴻溝一般的嫌隙與心結,他怕是一輩子也彌補不了的!

悠悠的揚起了抹無奈而苦澀的笑,衛昊陽舉著顛躓的腳步,轉頭朝桑田外緩緩而去。

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於棠沒有回頭,然而不聽使喚的淚卻早已爬滿臉龐。

她咬著唇竭力阻止啜泣,直到那一聲聲宛若敲在心坎上的腳步聲,消失在路的盡頭,她才捂起臉,任由自己痛哭出聲。

他走了!

這次他終於徹底的走出了她的生命,雖然她不解他竟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尤其是離去時眼神中的…

不!不太對勁!

於棠遽然抬起頭望向小路的盡頭,他離去時的眼神恍惚無神,不若往日的淩厲與神采,宛若已…了無生趣!

於棠倏然驚起,連眼淚也來不及擦,撩起裙擺就往他離去的方向追去。

不!不會的!

他有著不可一世的狂妄與寡情作為防衛,怎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傷了他?

然而心裡雖然這麼想,她驚慌的腳步卻仍一刻不停的往前追趕,無邊的恐懼讓她慌急得幾度跌倒,然而已隱約見血的傷竟讓她渾然不覺得疼,一心只想著他離去時那空洞得讓人揪心的眼神。

氣喘籲籲的好不容易追趕至河岸邊,四下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

她明明看到他往這兒來的呀!

她六神無主的望著四周,卻也不禁暗罵起自己的多心,他是何等驕傲自負的男人,怎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做出自殘的傻事!

她黯然的垮下肩,正欲轉身離去,卻驀然在不遠處見到一個浮沉的身影…







尾節:緊擁著心愛的女人

“衛昊陽…”她瞠大眼,狠狠倒抽了口冷氣。

想也不想的,她脫下鞋子就往河裡頭衝去,自小就在這條溪裡玩大的她,在水中浮游純熟得宛若一條遊魚。

她迅速游向水中浮沉的人影,一把抓住他,就將他拖往岸邊。

好不容易氣喘籲籲的將他推上岸,於棠來不及喘口氣,就急忙檢查他是否還有氣息。

“衛昊陽!”她驚慌的搖著他。

躺在地上的人緊閉著雙眼,渾身濕透的模樣再也沒有往日英挺狂傲的氣勢,只覺狼狽得令人鼻酸。

好半晌,就在她幾乎以為衛昊陽已經昏迷之際,他卻突然悠悠的張開了雙眼。

“棠兒?”他恍惚的看著頭頂上焦急的臉龐。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焦急卻又憤怒的責問道。

“我…”他困惑的瞇起眼,努力想弄清楚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簡直不像個男人!竟然,竟然學女人家一樣想不開跳河…”於棠氣得忍不住罵道。

“我跳河?”衛昊陽疑惑的揪起了眉頭。

這地方哪來的河?他又是什麼時候跳的河?為何他一點印像也沒有!

他只知道棠兒要他離開,他轉了身便一直走、一直走,路遠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看著他狼狽失神的模樣,於棠心痛的倏然緊抱住他。

“傻瓜!傻瓜!傻瓜!”一連怒罵三句傻瓜,卻讓於棠又哭了。

如今他的模樣,合該是罪有應得,但她怎會心痛得難以自抑。

“棠兒,別哭!我這就走,我不會再打攪你了!這也是我惟一能給你的彌補了。”衛昊陽慌張的推開她就想起身。

“不!求你別再離開我了,一次再見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就算你不愛我,也的所謂了…”

“我不愛你?”聞言,衛昊陽倏然推開她,錯愕的凝望著她。“天!我早已經愛你愛得無可救葯,甚至不惜厚著臉皮到這兒來求得你的原諒,怎可能不愛你?”

“你…你愛我?”這會兒,輪到於棠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真是個傻瓜,我不知道自己怎會驕傲至此,明明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你了,卻仍頑固的不肯承認,我以為你該明白的!”衛昊陽耙著頭,懊惱得恨不得踹自己幾腳。

不!她怎會明白?

她只知道他說過他不要她,也永遠不會愛上她的!怎麼這會兒卻又

天!她已經被他弄糊塗,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你到底是想做什麼?一會兒是無情的趕走我,一會兒卻又莫名其妙的跑來說愛我,你這是…”於棠又惱又氣,彷彿她只是個被他玩弄股掌間的丑角。

“是我錯了!我有千個不該、萬個不該,我早該表明心意的,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恐怕就已經愛上你,卻始終不自知罷了!”這一刻,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我…”於棠看著他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動搖了。

她還能再相信情愛嗎?

“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你給我機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愛上我的。”他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不愛你?”於棠聞言,幾乎為之失笑。“三年前我曾告誡過自己,不該愛上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但我還是失敗了!我無可救葯的愛上他,不隻身子,就連心也全給了他。”她抬起眼,瞬也不瞬的直視著他。

“你…”他震懾的抬頭看著她。“你愛我?”他任由這個連想也不敢想的字眼滑出口中。

“你這個惡魔,把我拖進地獄也就罷了,竟然還貪心的偷走了我的心。”她笑著怒罵道。

“你不也同樣也是個寡情的女人,狠心給了我一刀,竟然就逃得不見人影。”他也不甘示弱的控訴道。

“所以我們註定是天生一對!”她緩緩笑了,眼中有著大雨初晴的清朗。

瞧瞧她的倔強以及他的驕傲把他們折磨得有多慘!

雖然歷經了磨難,但眼前的卻讓她有著苦盡笆來的釋然。

原來他們的相遇與相愛,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這輩子註定誰也逃不開誰!

“你不是說這輩子不會愛上誰嗎?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她故意板起臉逗他道。

“我這輩子的確是不會再愛上人了!”在她愕然大張的眼眸中,衛昊陽深情擁住了她。“因為,早在你要求我讓你成為京師第一的花魁那一刻,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從來沒有人敢跟他抗衡,除了倔強至極的她!

卻也因為如此,她挑動了他從未為女人動過的心,所有的理智與情感徹底因她而淪陷了。

望著他深情的俊美臉孔,於棠也不由自主綻出了滿足而幸福的笑。

奇怪,她怎會愛上這麼一個極度冷酷,卻又極度驕傲的男人!

這個三年來始終讓她捉摸不定、也猜不透的男人,突然問,她竟懂得他了!

“貧嘴!以後我要是生了個像你一樣油嘴滑舌的寶寶,看你怎麼辦?”

“以後?”衛昊陽狐疑的盯著她的肚子。“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你沒有…”懷孕?他有霎時的錯愕。

看著她疑惑的表情,繼而回想起衛風當時詭計多端的賊笑,突然間,他懂了!

他被耍了!向來精明、謹慎的他竟然被他滿腦子詭計的兄長給設計了!

一想到於棠沒有懷孕,登時,衛昊陽有些許的悵然,不過一想到自己因而爭取回她,也算是莫大收穫。

反正他有得是一輩子的時問,可以生一屋子活蹦亂跳的孩子,一思及此,他終於釋然的鬆開了唇角。

不過家裡那個無賴的兄長,竟然膽敢設計他,等他安安穩穩的將棠兒娶回府之後,他非得想辦法好好的“答謝”他不可!

或許,來個借刀殺人,讓他親愛的二嫂把那邪佞的傢夥送到清安寺出家,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衛昊陽滿足的緊擁著心愛的女人,嘴邊卻不禁浮起一抹邪惡至極的微笑。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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