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篇(完結篇) 第六章 天塹
「利卡納二十五世駕崩,神聖利卡納王國分裂,名存實亡。」這邊,傑特剛剛教訓了疾風王國,冷不防,趕來跟傑特匯合的幻次郎就帶來這震驚全大陸的消息。
「可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一咬牙,傑特狠狠地跺了跺腳。
「由於貴族們封鎖了消息,所以具體時間並不清楚,據我估計,這大概是四月上旬的事情。我快到利卡納西部海岸的時候,才無意中探聽到的。」
「有內戰嗎?」
「暫時沒有,但除了冰雪王國之外的幾個鄰近國家已經虎視眈眈了。」
「我父親呢?」
「哥亞魯他們呢?」
著急的沙朗和傑特同時問出聲來。打量了兩人一下,幻次郎決定先回答沙朗。
「沙巴龍大人本就有傷在身,上次貿然出征,一折騰,傷勢一直沒有恢復。聽到國王駕崩後,受不了,很快也病倒了。雖然並無大礙,但也好不了。」
「至於哥亞魯和瑞普大人,他們並沒表態支持任何一位貴族,只是把自己的軍隊開到東部國境附近,宣佈嚴守中立,並發誓全力抗擊可能來犯的外敵。」
聽到這裡,傑特和太鷹等人頓時心中明瞭。就是因為主宰利卡納的中樞和制衡利卡納反對勢力的那兩隻手同時廢掉。貴族們才會如此張狂,暗中勾結,以求成為利卡納的下一位主人。只是考慮到外國勢力會隨時趁虛而入,才沒有公開對打罷了。
此刻,傑特的心,被一張黯然的黑幕所包裹。對於他來說,利卡納會有這樣的一天,這是在預料之中的。只不過,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或許,自己選擇留在利卡納的話,利卡納就不會這麼快滅亡。但自己很清楚,即使自己這樣做,也僅僅是延遲了終焉之日的來臨,並不能阻擋這條已經腐朽不堪的巨船駛向毀滅的深淵。
盡最後的道義守衛利卡納然後等國王一死,搖身一變成為雄霸利卡納一方國土的軍閥,跟提前脫離這兩者相比較,傑特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樣才算是正確的選擇。
不管怎樣,現在自己已經出來了。與其為自己當日做的決定後悔,不如想想有什麼辦法吧!
什麼都沒說,傑特對眾人點一下頭,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獨自思索。
一天之後,『天塹』計劃,正式出台了。
對這個計劃,太鷹他們只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計劃大膽,而不冒進;龐大,而不粗糙。後無來者就不一定,但前無古人是肯定的。
於是,計劃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五月二日深夜,利卡納城,元帥府。
卡納斯這位新任利卡納元帥,正用非常滿意的目光,打量著這間新蓋好的元帥府。
撇開那群喧鬧不堪的恭維者,卡納斯一個人走到院子裡面。
夜,在沉睡著,靜悄悄的。到處漆黑一片,依然燈火通明的,只有自己這座元帥府了。
黑夜,讓週遭的一切,變得不可名狀。吹拂在建築物之間的涼風,就像那靜謐的流水般,使人覺得非常舒服。
卡納斯很高興,原以為將會一輩子寄人籬下的自己,沒想到過了幾個月,憑著自己手上的雪鷹軍團,竟有可能問鼎利卡納權力的頂峰。哼哼!手上有兵權就是好啊!
嘴角露出興意的笑容,卡納斯放鬆自己的身體,把四肢舒展開來,讓習習的涼風吹過自己整個身體。
夜空上的星星,感覺上越來越高了,那……是不是我的權力,也會像這些星星般,越升越高?
「元帥閣下!」就在卡納斯神遊的時候,身旁傳來一聲恭敬的呼喊。
卡納斯沒有回頭,他知道在這裡是不可能有外人的,由兩名聖騎士、十七名大騎士組成的護衛團已把這裡嚴嚴實實地保護住,所以來人只可能是自己的直屬部下——東北軍團長卡米拉斯。
「卡米拉斯嗎?」
「是的,閣下!」聲音依然恭敬。
「準備好了嗎?」
「是的,只要元帥閣下一聲號令,鮑威斯亞侯爵一黨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從那感覺平淡的語氣中,卡納斯聽出一絲淺淡的興奮。
卡米拉斯……你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嗎?想超越我,你還嫩著呢!不過,此刻還是用人之際……
卡納斯正想說點什麼,突然他停住了。一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停住了。他發現,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可是一時間他又想不起自己在何時何地碰過這種感覺。
可是,他非常清楚,這感覺代表的東西是——極度危險。
來不及叫喊,幾乎是本能似的,卡納斯一個翻身滾出好遠,左手拔出腰間匕首護住全身要害的同時,右手一劍向危險的來源揮了過去。
耀目的寶劍閃光,無聲地切開了整塊黑暗,附著在劍上的銀色鬥氣化作一個美麗的光弧,疾飛了出去。
可無論是劍還是鬥氣,都像那一閃而逝的流星,一下子被黑暗的漩渦所吞沒。什麼都打不到,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順勢把自己的背貼在花園的牆壁上,卡納斯才發現,卡米拉斯依然跪在那裡,根本沒有動,而且是一臉愕然地望著自己。
不是他?那剛才的感覺是……
卡納斯糊塗了。
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為何會做出那種動作,剛才的一切,完全是憑自己長久以來在戰場上練就的本能反應。難道說,這救了自己小命無數次的直覺,這次終於出錯?
難以自控,卡納斯的呼吸開始急速起來,雙眼的焦點也開始變得模糊了。
我到底怎麼了?
「閣下!大人!你怎麼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卡米拉斯不敢亂動,一邊拔出佩劍做出戒備姿勢,著急地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呼喚著卡納斯。
卡納斯沒有回答,因為靠著安詳而柔和的濛濛光影,他在草叢中發現一雙散發著慘碧光芒的眼睛,而這眼睛的主人竟赫然是他的一個聖騎士侍衛。
扭曲的身體,不相稱的動作。大概是頸骨被人用重手法硬生生扭斷了,這侍衛的頭完全扭了過來,朝著自己的背。
他那麻色的頭髮依然在夜風中飄揚著,可他僵冷的臉容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恐。足可看出,對方的出手是何等的迅捷……
平靜的夜色,不再安詳而柔和,變得比幽冥地獄更加可怕嚇人。
看著這淒寒可怖的景象,一股劇冷的寒意從腳底一直通到這位久經沙場的元帥大人心頭。他低聲喃喃道:「到底是誰?」
卡納斯正想提醒同為聖騎士的卡米拉斯有敵人,後背忽然傳來一點冰寒刺骨的冷意——他的背已被人用兵器頂住了。
後面不是牆壁嗎?沒功夫繼續想下去,因為利器上逼人寒意所造成的恐怖漣漪,已迅速擴散到卡納斯整個軀體。
他全身緊繃,肌肉僵硬,不敢再動。很簡單,此時此刻,只要對方鬥氣一吐,自己定必落得個穿體而亡的可悲下場。
時間的沙漏彷彿被某人用手堵住了出口,周圍的一切,似乎同時慢了下來。
隨著利器的慢慢刺入,死亡的寒氣,也變得越來越盛,卡納斯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連拿著武器的雙手也越發沉重起來。
不甘就這樣被死亡的陰影所吞沒,身體依然貼著牆壁的卡納斯,鼓起最後的勇氣,低聲叫道:「我跟你無緣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我沒有說過要殺你。」聲音,就在耳邊,但後腦勺頂著堅壁的卡納斯知道,對方一定是用某種方法直接把聲音傳入自己的耳朵。
「那你為何殺我的部下?」
「如果要我同時跟你和你的部下動手……麻煩了點。」此話一出,卡納斯本已在猛流的汗水頓如缺堤的洪水般,直湧而出。
這是怎麼一份自信啊!連自己和卡米拉斯在內,對方跟四位聖騎士和十七名大騎士動手,竟只是有點麻煩?
卡納斯的臉,變得比殭屍更慘白。
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在什麼地方感受過這種可怕的感覺。
「難道……你就是老國王身邊的……」
「不錯!」
平冷的回答,讓卡納斯倒吸一口涼氣。他曾經聽希亞洛說過,老國王身邊有一位實力天下無雙、暗殺從未失手的忍者,只不過基於某種原因,老國王並沒有讓他隨便出手。而正是因為這樣,希亞洛才一直沒有動公開謀反的念頭。
而自己在某次拜見國王的時候,在暗中觀察自己的,大概也是他吧!
一念至此,卡納斯決定屈服,道:「你想怎樣,你說,我做!」
「好!爽快!很簡單,我不允許你發動內戰,連秘密暗殺也不行。」
「這……」卡納斯猶豫了。這不是明擺著叫自己坐以待斃嗎?
「放心,我不讓你殺人,也不會讓別人殺你。今晚,我還會去警告其他貴族。當然,如果你能憑著政治手腕統一全國,那這是你的本事。」說完最後一個字,那柄頂在卡納斯背後的利刃奇跡般消失了。而那股讓卡納斯心驚不已的氣息,也轉瞬間消匿無蹤。
如釋重負,卡納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在他倒下來的同時,背上的傷口,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了好長一條『血路』。
「原來,他想要的……是永遠的僵局。」深知在無法動用武力的情況下,貴族們也決不肯讓步的卡納斯忽然發現,那個曾經伸手可及的皇帝夢,已變成夜空中一顆明星,遙不可及了。
在他的耳邊,只剩下身旁的卡米拉斯不停息的呼喚聲:「大人!大人……」
在千刃幻次郎的努力底下,利卡納的局勢變得相當微妙,誰也不敢動誰,但誰也不服誰。
看到這個局勢,有貴族曾天真地以為,只有外力能打破僵局。可是,他想錯了。一個牢不可破的鐵桶,已經偷偷形成,穩穩地把利卡納包裹了起來。
草地,平原,平川。
自古以來,在軍事沙盤上,利卡納和土之王國交界的地方從來都是一塊平地。在人們的心目中,那裡永遠是一塊平地。平淡無奇、毫無特色的地形,甚至無法勾起人們對那裡的注意。
自從兩百年前,利卡納跟土之王國成為盟友,麥肯羅平原這個詞在軍事詞典裡出現的頻率也越見稀少。只有經常來往於兩國之間的商人還會知道這個名字。
可是,在五月五日,麥肯羅平原卻爆出一條大新聞——整個平原在一夜之間變成坑坑窪窪的凹地。
消息,最早是從一隊前往土之王國的利卡納商隊傳出來的。起先,兩國的邊境巡邏隊也不相信,可花了一天,兩國軍隊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在近兩百公里的共同邊境上,共發現了幾千個大小不一的巨坑,那裡已變成一個完全無法通行的凹地了。
「什麼?不可能!」這是兩國的貴族,作出的一致反應。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一份份準確無誤的勘查報告,說明了同一個事實——此路不通。
更讓兩國貴族糊塗和迷惑的是,連謝爾斯達跟利卡納、土之王國的邊境,也出現了同樣的怪事。
可以說,現在三國之間的交通,被完完全全地隔斷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一時間,在市民的口中,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版本。其中最流行的版本,是三百年前有『天下第一坑王』美譽的飛雲宇大法師的某位嫡傳弟子,眼看世間征戰不斷,不忍看到生靈塗蹋,於是跑出來,用他的招牌絕招——流星火雨,把地面砸爛,不讓軍隊通過此區,發動戰爭。
貴族們對這種說法是不以為然的,雖然歷史上確有此人,此人的魔法也的確厲害,不過此人用流星魔法砸出來的坑,直徑頂多只有五米,根本沒有現在看到的那麼大。
況且,據聞這位『坑王』大人的下半輩子,全都花在把弄出來的坑填平上……
事情的真相,很快大白了。
隔天,利卡納等三國同時收到一封由一個自稱『霸王之槍』的組織發來的信。
「我們隸屬傑特·拉洛領導的『霸王之槍』!本軍事組織,一向以掃滅罪惡為己任,爭取和平為目標。現在看到你們幾個國家征戰不斷,搞得生靈塗炭。我們覺得非常不爽,所以就隔斷了你們跟其他國家的聯繫。」
又是傑特·拉洛!各國貴族狠狠地咒罵著傑夫的假名。可是因為信,太短了,根本判斷不出什麼來,好像剛聽出些道道來,就沒有了。所以大家也沒什麼頭緒。
其實,傑特是故意這樣幹的,因為根據他的說法:「利卡納和其他國家的貴族都是一路貨色,不但狂妄,而且欠揍。一般的恐嚇他們是不會相信的,等真正吃到苦頭,發現不行了,他們才會考慮坐下來談判。所以嘛,利卡納貴族是一種只會聽拳頭說話的動物。」
當然,這個說法,也成了霸王之槍日後對待貴族的首要原則。
實際上,就在收信後的第二天,三國同時派大批軍隊去邊境。雖然各國用的幌子不一樣:利卡納美其名曰是考察,謝爾斯達是勘探,只有土之王國過分聰明,號稱是去軍事演習。
於是,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大……大哥,把我拴穩一點,千……千萬不要鬆手。」這位一身輕裝,只拿了一把佩劍和一支火把的利卡納士兵,正用發顫的聲音,對同僚作最後的叮囑。
而面對同僚的懇求,那幾個負責拉繩子的士兵,也只能把那條握得不能再緊的繩子象徵式地再握緊一點。
看著那個被軍官點名,強迫要下去那個深不見底的深坑的可憐傢伙,各人心裡都在祈禱,下一個千萬不要是我。
可對於軍官來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上頭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如果可以的話,在最短的時間裡把罪魁禍首給幹掉,把土地恢復平整。所以,完全想像不到『霸王之槍』是用何種方法挖這麼多坑的他,只好用最原始的辦法——直接派人下去察看。
一般的坑,就像是鍋子。可是有些直徑特別大的坑,形狀就像是漏斗,在坑的正中間,是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的。
剛才那個可憐蟲,就是被人用繩子吊下這種深洞裡去的。
可是,在吊下去十幾秒鐘之後,火把的光亮,突然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而負責拉繩子的士兵們也馬上覺得手上一鬆——沒有重物扯拉的感覺了。
天!有怪物!眾人一驚,頓時面面相覷。
「喂!你死了嗎?死了的話,給我喊一聲!」雙唇打顫、發音不準的軍官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喂……」剛開始喊第二次,軍官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淒厲可怖的慘叫聲:「哇啊……啊啊……救……啊——」
這聲音的最可怕之處,並不在於他的音量和聲調,而是在於聲音本身的斷續。彷彿是極度驚恐而大喊,卻又因某種原因被硬生生截斷,接著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無法逃脫魔掌。如果說,這聲音最像什麼,大概最像那些在掉到深海裡卻又突然碰上巨型章魚的遇難者吧!
渾身都是雞皮疙瘩的軍官回過頭來,看見了他這輩子最難以置信的事情——身後原本平整一片的草原,此刻卻無端出現了幾十個不斷向下塌陷的土坑。只有那黑色的泥土,在提醒著軍官,他此刻身處之所不是沙漠而是草原。
然而,他眼前所見,卻跟流沙坑毫無區別。厚實的泥土,就像是被人用吸管吸走的飲料,全都從土坑底部的黑孔流走了。
面對那不斷擴大,漸漸連成一片的土坑圈,士兵們連驚叫的勇氣也失去了,只懂得不停後退,往後面擠。
無情的塌陷依然繼續,慢慢地,五千多名士兵,被幾十個深坑所包圍了。感覺上,他們就像站在大海中的一個緩緩沉沒的孤島上,而附近的鯊魚越來越多……
或許,士兵們寧可面對一萬條鯊魚,也不願面對這潛藏地底的未知怪物吧!
恐懼的陰火,如烈焰般焚燒著士兵們的五臟六腑,讓他們的臉,全因恐懼而扭曲著。有人蜷縮成一隻顫抖的蝦米,有人僵直成一根白蠟燭,更有人像蠻牛一樣往人群最裡面衝,不求不死,只求自己是最後一個死。
不知是恐怖之神的猙獰狂笑,還是慾望之神的求生之念刺激了他們,終於,有一位膽大的士兵再也忍不住,發狂似的奔向一條處在兩個土坑之間的夾縫小道。
不過,他只跑了不到二十步,就一個踉蹌,滑倒坑裡面去了。本來,憑著他手腳並用的快速撥爬,他還是可以爬上去的。可就在此時,坑底那個深洞中突然飛出一塊不知是粘土還是石頭的東西,「啪」地一聲,準確地擊中了士兵腳下的土塊。於是,一場小規模的塌方產生了。
「嘩啦」一陣泥響,士兵下陷了三、四米,離黑洞口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了。
也許是強烈的求生慾望激發起他體內的每一分,他大吼一聲,再次努力往上爬。
結果……徒勞……
他爬了不到兩米,第二塊、第三塊土塊,扔中了他身下的土層,發生了連續的塌方。接二連三,每次他爬上去一點,黑洞裡的東西就會用土塊射擊他的腳下,讓他更加接近黑洞口。在經歷了一分多鐘的掙扎之後,這個士兵最終還是慘叫著落入那個可怕的黑洞之中。
至此,終於證實:洞裡是有怪物的。而恐懼之王的無情枷鎖,也在此刻,牢牢地套在了所有士兵的心臟上。
他們,一個接一個,恐懼著、驚叫著、發狂著、被捲進這可怕的黑洞之中……
其他兩國的軍隊,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於是,三國邊境出現地下吃人怪物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一天之內傳到了大半個大陸的人民耳中。
然而,貴族們還沒來得及誣蔑傑特,士兵們並沒死這個消息,就以同樣的速度,傳到人民的耳朵裡。
士兵們是上午被吃掉的,可是在下午,利卡納一個邊境小鎮上,卻來了五千多名渾身是粘液,只穿著內褲的半裸訪客。
一問之下,人們才知道原來他們就是那批被土怪吃掉的士兵。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士兵們眾說紛紜,並沒有一個統一的結論。他們只知道,自己掉下坑裡面後,仿如置身於一個噁心的泥缸裡,完全透不過起來,然後不知怎的好像很快就掉了出來,重新能透氣了。不過此時自己卻被人打暈,醒來就發現大伙都躺在草地上了。
謎,無法解釋的謎。可聰明人就是這樣,毫不畏懼實力已知的強大對手,卻憂心實力不明的未知對手。
只告訴貴族我方實力強大,而且是無法戰勝的,又讓人摸不清我方的底細,在這點上,傑特做得相當成功。
為了爭取大義之名,在發佈消息的時間控制方面,傑特的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就在眾人得知無人傷亡的消息後,霸王之槍的公告就傳開了。
「我們的目標只是隔絕戰爭,並無意影響正常的商業和文化交流。只要大家走指定的路線,並繳納貨品總值的百分之一作為警備隊的維持費用,我方以傑特·拉洛的名義確保大家在邊境地區的安全。三國可以像原來那樣,在邊境設立關卡,並自定稅收。」而傑特大鬧疾風王國、連人家的皇宮都拆掉的豐功偉績也在同一時間傳到三國。
消息剛傳開,三國酒館的生意馬上好了起來。兩千多瓶名酒被大小貴族摔成了碎片,而十倍以上的香檳則被商人及相關從業人員喝光。
要知道,現在傑特把所有要衝給佔了,那就意味著三國貴族靠戰爭發大財的美夢全部泡湯。雖然表面看來,除了無法戰爭以外,一切如常。可實際上傑特此舉,無疑是沖掉了許多貴族在邊境地區的財源。
貴族們往日的做法是:
先派一夥流氓去威脅:「喂!現在收保護費!給不給?……什麼?不給?好!沒事了!」
幾個小時後,等那隊商隊離開城鎮,到達邊境地區之後,就會有一隊假扮馬賊的軍隊去伏擊商隊。不但殺人越貨,而且把所有的罪行推給對面的國家。
由於此舉已成國際慣例,誰都是這樣做,因此無論是利卡納還是土之王國,從來都不會指責對方什麼。
再加上保護費雖然高,可一直處於商隊可承受的範圍內,所以也沒引發什麼抗議潮。那些沒有背景的商隊,只能默默地忍受著這殘酷的剝削。
若是貴族們想保持原來那種做法,意味著他們要冒著被王國正規軍討伐的危險,在離邊境更遠和更為寬廣的地域裡佈置十倍以上的人手。然而,誰也不敢保證,傑特的人會否像對付疾風王國那樣,大規模綁架『馬賊』然後索要贖金。
所以原則上貴族們的做法再也行不通了。
可對於三國來說,傑特此舉無疑是有益的。傑特一方面幫他們除掉了那些盤踞在邊境的惡瘤,另一方面又刺激了商業和文化的交往,這對國庫的稅收是相當有幫助的。
正因為國家的上層和下層都歡迎傑特此舉,所以夾在中間的貴族們,只能忍氣吞聲了。
最終,一切在三國默許下完成了。
形成了一個相當有趣的現象:過往的商隊,除了按規定繳納稅款外,還會把相應數額的金幣,扔進指定的土坑裡面。
三天後,不知是誰傳開來的,在原本崩塌的賓達遺址上,隸屬霸王之槍的矮人軍團在那裡開了一條隧道。規矩一樣,通商不通兵。
一隊商隊試探著開了過去,只見洞口十幾個拿著鐵錘、戰斧矮人一字排開。
在那可容四輛馬車並行通過的巨型洞口上貼著一副大標語:「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或許是因為這副標語的內容特別容易引起誤會,看到這勢頭,商隊連忙掉頭就走。
誰知道,矮人就是急性子。看到商人們竟然逃走,二話不說,騎著不知從哪找來的野豬,就在後面追。
「你們等等我,我有話說!」法卡羅在大叫,商人們繼續用力抽馬鞭。
「我們沒有惡意。」看見法卡羅手上那把斧頭在太陽光下反射著熠熠金光,商人們跑得更快了。
「我說了,你們給我停下!」眼見自己的話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視,氣到極點的法卡羅,馬上把全身鬥氣凝聚在斧頭上。不消半秒,原本晦色暗淡的斧頭開始四射出奪目的金光,變得耀日般亮眼。
「停——」伴隨著打雷般的暴喝,法卡羅用盡全力把斧頭扔了出去。
商人們尚未反應過來,好比火熾烈陽的斧頭,就劈開了充滿驚恐的空氣幕,飛過整支商隊,落到了商隊的最前頭。
「轟隆!」一聲巨響,凌厲凶暴的斧頭,在地面上轟出一個足以讓三輛馬車失陷其中的巨型大坑。
「……」沒有人說話,商人們全都用半突的眼睛,凝視著那個可怕絕倫的巨坑。
如果,這一擊是打在我的身上,結果會怎樣呢?每一個商隊人員,都在自問同一個問題。可每個人,都不願意想像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們臉上和背部的汗水,或許就是他們最好的回答吧!
趁著商隊停下的當兒,法卡羅終於騎著他那頭四肢短小、屁股翹翹、舌頭伸伸、大有可能隨時死翹翹的褐色野豬趕了上來。人未到,他就已經嘟嚷開了:「我都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類這麼小心眼。我們辛辛苦苦幫你們開了條隧道,只是想收取一點工本費而已。用不著這麼小氣吧!」
「……」沒有人有膽量向這位看起來身份不低的矮人回話。
望了望自己那頭已經在口吐白沫的野豬一眼,法卡羅顯得十分心疼。但他還是決定先辦正事……
撒開短小的雙腿,法卡羅跑過去,把斧頭重新撿起來,跑到最前頭的那輛馬車旁,努力地爬上馬車。
可惜,不成功,馬車太高了,身高只有一米的法卡羅,伸直了手都夠不到。
看著他想上車又上不了的笨樣,商人們心裡直想笑。
更可惡的是,連那只看起來快死的野豬,也轉過頭來,對著法卡羅發出嘿嘿的奸笑聲。
法卡羅一聽那笑聲,疑雲頓生,轉身跑回那頭重新假扮暈倒的野豬旁邊,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掰開那豬嘴,一看,頓時火冒三丈。
「你這頭混賬死豬!怪不得每次我騎你跑不到兩公里你就吐白沫!原來你偷偷把『時德根』的果實留在口裡。氣死我了!」生氣中,法卡羅一腳就把這頭用計偷懶的聰明野豬踢得打了幾個觔斗,痛得那頭野豬嗷嗷直叫。
由於法卡羅這段話是用矮人語喊的,所以商人們聽不懂。在他們眼中,只看到這個矮人為了出氣,竟然一腳把這頭怎麼看都有好幾百磅重的大野豬踢翻了。所以原本已害怕非常的他們,更加害怕了。
這邊,其他矮人卻開懷大笑。他們知道,這頭野豬是因為在嘴中偷藏一種經過和唾液混合可以變成白色泡泡的果實,並假扮體力不支而受罰的。
不過,矮人一向以蠻幹出名的。而且氣上心頭的法卡羅又不願意讓人看不起,他忽然靈機一動,就在上百人面前表演了一項技驚四座的絕活。
「我喳!」跑到一旁,在草地上,法卡羅單手舉起一塊比他自己還大的巨石,像扔垃圾一樣,把石頭扔向馬車。
「啊——」商人們同時尖叫。
「撲」一聲,巨石並沒擊中馬車,反而穩穩地落在馬車邊上。
商人們驚魂未定,就看到法卡羅揮舞著戰斧,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我嚓!嚓!嚓!嚓!」連續不斷的喊聲中,破碎的石塊不停飛濺。
短短三秒鐘過後,一個並不算精雕細琢,但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石頭樓梯展現在人們面前。
在大蓬的鬍鬚下,法卡羅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當然,這笑容,落在商人的眼中,儘是充滿了不好的味道。
邁開短小的大步子,這位矮人王瀟灑但不怎麼靈活地踏著石梯,走上馬車。
「你們太可惡了,竟然讓我的小豬豬累壞了。」沒有掩飾內心的不滿,矮人一上車就對商人們發出抗議。
「饒命啊——」抱成一團的商人迅速驚恐。
「……我又沒說要殺你們。」矮人糊塗了。
「感謝大人不殺之恩,小的貨物,大人你儘管拿去。」商人卑微地說道。
「……我們又不是強盜。」
「……」沒有人回答。
「奇怪了!我明明是按書上說的去做……為什麼他們這麼害怕呢?」疑惑中,法卡羅從懷裡摸出一本書來,沒有理會那群正在發抖的商人,逕自念到:「首先要有氣勢,要拿著傢伙,一字排開,讓對方知道不交錢就沒有通過的可能性。然後高聲宣讀口號,最好把口號寫成標語,掛在路邊……」
法卡羅唸書的同時,商人們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這是怎麼回事?
有個膽大一點的商人,慢慢湊過頭去,看了看法卡羅那本書一眼,一呆,然後……
「哈哈哈哈哈!」狂笑打滾中,這傢伙掉下馬車去了。
第二個湊前看了一下,也掉下馬車去了。
於是,一場誤會化解了。
三個小時後,洞口的另一端。
商人問法卡羅:「請問,你這本書是從哪來的?」
「……第一隊通過的商隊給的。那人說,按照人類的規矩辦事,大家會更加容易接受。我看了看,覺得這段話不單可以表明這隧道是我們建的,而且還說明了對通過者的要求,所以我就照做了。」
「……」沒有多問,商人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第一隊商隊想獨佔這條隧道,所以用這本沒有封面的《山賊手冊》來糊弄純樸的矮人。由於矮人不知人類的規矩,就上當了,幸好這個矮人夠熱心,硬是把自己送了過來。
嘿嘿,既然這樣,不如……
「是了,矮人兄弟啊!我們之所以逃跑,是因為你的功夫做得不夠全面。」
「不夠全面?」
「是啊!是啊!你忘了在洞口栽種一棵樹了。」
「是哦!此樹是我栽嘛!好好好!我馬上補上。」於是,法卡羅歡天喜地地把商人們送走了。
三天後……
「臭小子,你們竟敢糊弄我!」
「大人,饒命啊!小的只是……」第一和第二隊商隊的人同時喊道。
「哼!我要你賠償我們的名譽損失!」
看見矮人的手臂條條青筋暴氣,這些無良商人終於知道,矮人是騙不得的。可是,其中一個商人深知霸王之槍決不會隨便殺人,所以他決定耍賴:「大人啊!小的當然願意為霸王之槍做點什麼。可是小的做生意虧了本,現在一貧如洗,根本無法賠啊!」
突然,法卡羅陰險地笑了起來。恐怖的笑容,讓這個商人發現,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善良直率的矮人也可以有如此陰深可怕的一面。
法卡羅一手搭著他的肩膀,嘿嘿笑道:「沒問題!」
看著矮人那粗壯強勁的手臂,好像想起點什麼,商人趕忙補充道:「千萬不要打我,小的從小身體虛弱,經不起打……很抱歉,小的的確願意為大人你做些什麼,可是有心無力啊——」彷彿要證明自己似的,商人連忙猛烈地咳嗽起來。
而其他商人見勢頭不對,也伴奏似的跟著咳嗽起來。
法卡羅臉上的笑容,陰險如一,他大聲道:「我們霸王之槍是絕對不會勉強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商人聽到這話,馬上放心下來,心裡同時暗道:這笨蛋真好騙!
可法卡羅的話還有下文:「你們同意效力,這就夠了!至於力氣嘛……這不是問題。來人啊!餵他們吃『力大如牛』丸!」
從此,作奸犯科者,都被矮人變成牛,強迫在隧道裡打工……
眾人對霸王之槍的敬畏之情,又深了一層。
永恆篇(完結篇) 第七章 百族同盟
雲飛大陸歷1681年五月,這個月對於信鴿家族來說,是惡夢的一個月。由於大陸上出現了霸王之槍這台新聞製造機,所以各國情報機關的信鴿們工作量大多猛增數倍,並間接導致信鴿市場的價格一路往上狂飆。
「不如我們在信鴿必定經過萊法杜恩峽谷設下埋伏,專門抓信鴿去賣?知道嗎,現在市場上一隻上等信鴿可賣五十個銀幣哦!此外,我們還可以順便散播假 消息。」大家可以看到,在作出提議的太鷹眼睛裡,正泛漾著銀幣的閃光。同時在太鷹那半開的嘴巴裡,似乎可以看到有唾液在急速分泌著。
傑特想了一下,這樣子一方面太過耗時費力,一方面自己不想引起各國情報機關的過敏反應,所以……
傑特還沒來得及否決太鷹,艾梨舞已一劍刺了過去,哭喊道:「嗚嗚!你難道就不能說少兩句嗎?太丟人了!」
看見艾梨舞把太鷹推倒在地,然後坐著太鷹的肚子,用力地捶著太鷹的胸口,傑特有點哭笑不得,心想:該不會是絲美把麗娜對付自己的招數傳授給姐姐了吧?
雖然太鷹有點貪財,但無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個很好的謀士。自己那和平主義征戰天下的計策,都是他幫自己一步步落實,把構想變成現實的。最好一個例子:是這個傢伙想出用土蠶挖洞,隔開利卡納等三國的。而且還是他想出用交還稅款等方式,讓各國接受邊境被封的現實的。
傑特突然發現,太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討厭傢伙。
正在神遊之際,被壓倒在地上的太鷹突然問道:「傑特,疾風王國的獅鷲太討厭了。數目雖然不多,可我們的行動老是被人提早得知,這樣子,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風妖精們救出來哦!」
「的確,那我讓麗去,把所有鳥兒都幹掉好了。」
「不不不!這麼寶貴的空中力量,怎麼能浪費呢?」太鷹沒有說下去,但傑特這次在太鷹的眼中看到的卻是金幣……
甩甩頭,苦笑了一下,傑特道:「好吧!好吧!我服了你!竟然什麼都能用來賺錢。我試試看吧!」
聽到傑特說試試看,太鷹就知道有戲了,連聲道謝。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有如黑風高月的龐大身影,出現在疾風王國那個由五萬名士兵把守的獅鷲基地外面。
「滾!」如暴雷的怒喝,直接化作強勁的無形氣流,一下子把大門口的士兵全都吹飛了。沒有看那些以極其難看的姿勢倒掛在樹上的士兵,巨型的身軀,輕輕一壓,就把那三人高的鐵門給撞爛了。
裡面的士兵們看到這位不請自來的房客,就像是無牌小販看到治安官一樣,尖叫著、恐慌著、忙亂地逃跑了,連武器和盔甲都不要了,只留下一地的狼籍。
看著不遠處倉皇升騰而起的十數個黑影,訪客彷彿有點不滿,他半瞇起宛如豹子的金黃色眼睛,清了清喉嚨,突然暴喝一聲:「給我跪下!」
他的聲音,猶如來自層雲之外的九天;
他的聲音,又像是來自冰森可怖的地獄;
他的話語,彷彿比世界之王的金言更有威力;
他的話語,就是命令,就是一切。
無可抵禦,不能抗拒,如同是認可了訪客的地位般,完全無視主人的命令,已經騰空的獅鷲們不顧一切地把主人們甩掉在糧草堆上,逕自降落在訪客的身前,跪了下來。
沒有飛,連翅膀也不敢亂動,仿如世上最虔誠的朝聖者,幾百隻獅鷲,提起它們那尖尖的利抓,步行到訪客的面前,謙卑地跪下,並低下它們那從不肯隨意低下的高貴頭顱。
感受到獅鷲們的服從心,訪客很滿意地說道:「好!既然你們這麼聽話,那從今天起,你們全都跟著我的女兒混吧!」
有如得到了某種意想不到的賞賜,獅鷲們全都高興地仰起頭,歡快地對訪客發出了唧唧的鳴叫。
於是,在一夜之間,疾風王國最後七百頭獅鷲也跑掉了。而霸王之槍擁有魔龍王的消息,也在三天之內,傳遍了整個雲飛大陸。
在傑特睡覺之前,老黑就把獅鷲交到了麗的手上。麗理所當然地少不了跟老爸親熱地磨蹭一番,然後又急急忙忙地趕下一場。
床上,麗問傑特:「傑特哥,我幫了你這麼多忙,你怎麼多謝我?」
對付麗,傑特永遠只需用狐狸的三分之一功力就夠了。傑特狡黠地一笑,道:「我賞你一個龍寶寶怎樣?」
「嗯——不要啦!你每次都這樣說,沒一點新意思。」麗撒嬌著。
「那我的萬人迷小姐,你想要什麼?」抱著麗,傑特親吻著麗的肩膀,道。
「誰是萬人迷啦!我才沒那麼臭美呢!」雖說不是,但麗還是很受用的。畢竟每個女孩子在內心深處都是喜歡得到別人讚美的。
「誰說不是了,你的老爸一開口,七百隻獅鷲就比巴兒狗還乖地跑過來跟你私奔了……」
「哈哈哈哈!」在麗清爽明快的笑聲中,大餓狼傑特一口把麗吃了……
雲雨過後,麗開口道:「其實,我想要一頭坐騎。」
「坐騎?哈哈哈哈!」傑特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從來沒聽說過,龍想要做騎的。不說龍形態下的麗,就算在人形態下,麗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息,還是會讓大多數坐騎嚇得癱倒的。就好比麗騎馬,她平均每天要嚇死一匹馬,所以原則上她每一匹馬都只能騎半天。
「不是啦!我想找一隻有膽量一點的,最好威武一點的坐騎。」看見傑特還在大笑,麗學了麗娜那招,用力地在傑特大腿上捏了一下。
可惜,一方面由於傑特的皮太厚,另一方面麗的力氣太小,所以傑特根本不疼,反而笑得更大聲了。
當然,麗的眼淚一出來,傑特就馬上投降了。
「嗚嗚嗚!人家老是被人騎,想騎一下其它的動物,這都不行嗎?嗚嗚嗚!」掰不過麗的哭泣,傑特只能答應了。
可是,在哪兒找可以供麗騎行的動物呢?
突然間,一個威武的身影,闖入了傑特的腦海。是了,我還有它!呵呵!大概是年代過於久遠吧!我怎麼連這麼厲害的坐騎也忘了呢?
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候,傑特帶著麗,興沖沖地跑出營地。
「傑特!你帶我去哪?」
「舊地重遊!」
很快,麗就知道,傑特口中的舊地是什麼了。變身成為魔龍,載著傑特,麗筆直地飛向魔龍峽谷。
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那裡,而是魔蠍獅的聚居地——蠍谷。
魔蠍獅很好找,麗輕易地發現了它們龐大的身形。在傑特示意下,麗來了一個非常有威勢的出場。
在天空中大吼一聲,然後噴出一團熾熱的烈火,把自己降落點的野草瞬間燒成灰燼,最後大大咧咧地用力著陸,揚起滿天灰塵,讓自己龐大的身軀,在灰塵中顯得更加威武。
相當有威勢的出場,馬上取得了預期的效果,除了那只全身銀白,看起來像首領的魔蠍獅沒有後退外,其餘全部魔蠍獅都倒退了幾步,半癱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
對此,傑特相當滿意。
可是他並不知道,在戰友們的口中,他其實是很有天分當騙子的,憑著借用的威勢,就可讓自己的實力在無形中的提高,大概也沒有誰能將騙術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吧!
在秀一口中,卻是另外一回事:「要借三分力,自己必須先要有七分。如果說,只憑三分就借到七分,那麼說,傑特的實力其實是九分。」
「九分?」眾人迷惑。
「三分蠻力,六分智慧,這不是九分是什麼?」秀一反問。
現在看來,對傑特的評價還是相當正確的。
然而,傑特本人是實用主義者,對他來說,只要達到目的就好,過程嘛!盡可能少傷亡就可以了。也是出於這個原則,傑特如此習慣先聲奪人。
「遵照我們當年的約定,我來了。那現在,是你跟我的部下先打一場,還是我直接跟你打!」
在麗高高抬起的龍頭上,傑特有如挺拔的白楊,迎風而立。身後飄揚著的黑色披風,合抱在胸前的雙手,半仰的下巴,配合著向下俯視的凌厲雙眼,讓傑特整個人顯得威凶萬分。盛氣凌人、以武屈人,這就是傑特擺出來的架勢。
感覺到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那頭銀色的魔蠍獅直接對傑特發出了挑戰式的吼叫聲。
「直接單挑嗎?好!」腳尖一點,傑特整個人,連姿勢都沒變,直挺挺地跳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跳到魔蠍獅面前不足半米的地方。
半米?這不是已經進入魔蠍獅的攻擊範圍?傑特瘋了嗎?
不知傑特有沒有瘋,魔蠍獅沒有動作這卻是事實。
實際上,傑特對魔蠍獅之王並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是,他鑽了一個空子。在降落的時候,傑特特地讓麗佔了那個背向太陽的位置。所以他跳下來的時候,對於魔蠍獅來說,傑特下落的軌跡是跟太陽光射過來的方向幾乎是重疊的。
由於看不清,所以魔蠍獅王並沒有貿然發動進攻。可等傑特落下後,它馬上發現不妥了。
每個人、每種攻擊性生物,都有其獨特的、最合適的攻擊距離。對於魔蠍獅來說,距離太近,它根本無法發揮它尾巴可以噴毒液這點優勢。雖然它還可以用嘴巴咬,用前爪抓,但由於距離太短的關係,力量尚未用上,就打到對方了。
彼此之間距離過近,這不論是武術家還是動物,都是相當避忌的一件事情。畢竟,沒有殺傷力的貿然攻擊不但毫無意義,還可能會惹來意想不到的反擊。
第一次面對這種全身彆扭,有力不敢使的情況,魔蠍獅王也愕然不知所措。
感受到魔蠍獅眼睛裡的猶豫,傑特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他馬上夷然無懼地踏前一步,同時全身散發出凌厲無匹的強烈殺氣,以威壓之勢,一下子逼近魔蠍獅。
「我來了!你為何不敢動手?」與其說這是問句,不如說是恐嚇好了。
傑特充滿自信的眼神,毫無保留地宣示著他絕世強者的傲然地位。面對著這雙厲氣懾人的眼睛,魔蠍獅王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這雷光電閃之間,被一道強力的電流所擊中。
一種軟弱的癱麻感,頓時傳遍了它的四肢。不敢直視傑特的眼睛,避開那炯炯逼人的目光,魔蠍獅有點像示威似的,張大了它佈滿尖利長牙的嘴巴。
可它尚未來得及發出壯膽的吼叫聲,傑特就開口了:「你以為你那張長滿蛀牙的嘴巴有機會咬到我嗎?」
充滿蔑視的聲音,像驚雷般擊中了魔蠍獅的心靈,幾乎是下意識地,它合上了自己的嘴巴,退後兩步。
在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時候,它已經退後了,永遠地退後了。這兩步,意味著永遠的讓步、妥協,它突然發現,在這個渾身散發著霸王氣息的男人面前,自己永遠都只是一隻畜生,一匹坐騎而已,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彷彿是洩氣的皮球,近乎自暴自棄,魔蠍獅一下子屈膝跪了下去。
事情之順利,讓傑特也料想不到。不過好歹馴服了這群猛獸,傑特的心情還是格外地好。幾乎是魔蠍獅王跪下的同時,傑特繃緊的臉上露出了陽光。
「嘿嘿!小嘶嘶乖!」不知為何,傑特一下子幫魔蠍獅取了這麼一個怪誕的名字。本來,他想叫魔蠍獅作小獅的,可是怎麼也覺得不順口。因此乾脆叫它小嘶嘶好了。不過後來,所有人聽到傑特叫它的時候,都覺得傑特是在叫一條毒蛇……
瞭解到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以後將陪伴自己一輩子,魔蠍獅王的眼睛裡流出了委屈的眼淚,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已經認命的它,轉過身子,示意讓傑特騎上去。
可是傑特一動不動,魔蠍獅拉下面子像小狗一樣搖晃了一下尾巴。誰知道傑特卻說:「不!你誤會了。我當初只是說要你和你的手下當我的僕人,我並沒有說一定要你當我的坐騎。」
魔蠍獅迷惑了。
傑特指了指身後那條十幾米高、怎麼說都有好幾百頓重的魔龍,道:「我要你當她的坐騎……」
話沒說完,傑特忽然發現,小嘶嘶看了看單是屁股都比自己要大兩倍的魔龍一眼,馬上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了。
「呃?暈倒了?這麼神奇?難道說,小嘶嘶也像法卡羅的野豬一樣,事先吃了『時德根』?」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何小嘶嘶說暈倒就暈倒,完全沒有一點先兆的傑特,只好慢慢地等小嘶嘶醒過來,然後再帶它走了。
五月十五日,對於那些守衛在風之峽谷要塞的疾風王國士兵來說,這是最漫長的一天,噩夢的一天。
因為在這天裡,他們遭到了幾乎是世界上最強種族聯盟的圍攻。
本來,看到遠方那烏雲般黑壓壓的一片軍隊,他們已膽怯了三分。等對方走近了,他們更是魂飛魄散。
制霸天空的魔龍、鋪天蓋地的獅鷲群、排成數道縱列的魔蠍獅、手持巨斧的牛頭怪方陣、伸出閃亮利爪的虎人、拿著漆黑狼牙棒的羊頭人、騎著野豬拿著大錘子或者戰斧的矮人、盔名甲亮的人類騎士、渾身纏繞著藍色冰球的魔法師,那些在遊牧詩人口中傳頌最多的兵種,今天,一次過出現在風之峽谷要塞的外面。
久聞霸王之槍是一支由多種族組成的超級雜牌軍,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可是,放眼望去,這支雜牌軍卻是雜而不亂。
遠攻近守都不錯的魔蠍獅分佈在兩翼。中間依次速度快、突破能力強的虎人,速度中等、力量最強大的牛頭怪,而能力平均、數量最多的羊頭人則護著法師隊伍,守在陣勢的最後。
空中,以麗為中心,七百隻獅鷲載著矮人突擊隊在緩慢地盤旋著。
至於在大後方待命的人類肉搏戰部隊,由於傑特讓一半士兵吃下可以讓自己變成馬匹的『健步如飛丸』,所以是清一色的騎兵部隊。實際上,士兵們通常是輪流做馬的。本來傑特想讓士兵們通過猜拳決定,可是考慮到某些人猜拳特別厲害,某些人輸了不認賬,所以還是讓他們兩人一組,輪流當騎士,輪流做馬兒。
看到此般陣勢,疾風王國軍幾乎是未打先輸了。
望見對方城牆上不規則閃現的兵器反光,夢娜馬上判斷出,這是士兵手顫所至,她策馬上前,對傑特笑道:「看起來,要贏並不是什麼問題,可是,要不死人。這似乎難了點。畢竟,我們還是不能隨便動用異人村的力量……」
「誰說的。」傑特的笑臉,跟那些陰笑的惡魔沒多大區別。
當然,夢娜對此是習以為常的,順著傑特的視線,她看到在牛頭怪的隊伍中,有一頭很特別的牛。這頭牛,並不比其他牛高大,可是看起來,這頭牛比其他任何一頭牛都要怕死。其他的牛,通常只是身披一件皮甲、拿一把斧頭就算了。可是這頭牛,不但全身披掛量身訂造的灰色重步兵盔甲,而且還像重騎兵那樣戴了全罩頭盔,可是,他的手上卻又拿著一塊比重步兵還要大、還要厚重的精鋼盾牌。
看著那個尖尖的牛頭形頭盔,夢娜有點哭笑不得,她已不想再問傑特了。
盯著傑特那頭新坐騎一眼,夢娜遲疑了一秒鐘,還是決定上去。左手拉著魔蠍獅背上的銀毛,借力一個鴿子翻身,夢娜輕巧地翻上魔蠍獅的背脊,跨坐在傑特的背後。
可是,在上去之後,夢娜突然發現,手中多了一小撮銀色的長毛。
不好!聯想到動物被拔毛之後,通常會發怒的夢娜,頓時花容失色。正想提醒傑特小心,小嘶嘶就轉過頭來了。
「嗦嗦!」它的鼻子抽泣了兩下,然後眼角處多了兩顆淚珠,一副認命的表情。看得夢娜也有點於心不忍,連忙撫摸它的背。
「傑特!有時候我真不知你為何這麼厲害,這麼容易就招來這麼多幫手……」
「呵呵!這是你老公我有親和力咯!」
「……如果你敢再親和多兩個姐妹給我們,你看我們會不會放過你!」說完,夢娜用力地在傑特的屁股上扭了一下。
聽到夢娜的話,傑特的思緒不由得飛到了風之峽谷裡面。他在想:如果,我再次碰到妖精公主的話,我該怎麼辦呢?還有,愛麗絲她現在怎麼了,過得還好嗎?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兩位金髮麗人的倩影。
「大人,一切準備好了!」秀一恭敬地上前說道。
「噢!按原計劃,進攻!」從恍惚中回神,傑特輕描淡寫地下達了進攻的指令。
由緩到疾的罡風,開始纏繞在法師們身體的四周。周圍空氣的熱度,彷彿變成水狀,被一個無形的巨大水泵,悄然抽走。暖煦的空氣,迅速降溫。在這五月的天空底下,不應該出現的雪花開始下落。
一根根尖利的冰劍,在半空中凝聚而成,仿若士兵們手中的利劍,全都飛到了天空上。反射著太陽火熱的熠熠熊光,閃亮的冰劍上,露出了破壞之神的光華。
咒語在持續,近萬把冰劍,也漸漸成型,越聚越大。
傑特一聲令下,千萬把冰劍如離弦之利箭般,呼嘯著、狂嚎著衝向那黑色的要塞。
「噼哩啪啦……唏唏嗦嗦……」萬千冰劍,就像那刺破氣球的利針,輕易地突破了要塞的魔法陣,直刺入花崗石造的要塞城牆上。
強大的衝力,讓飛劍筆直地沒入石頭當中,遠遠看去,原本平整的城牆上,頓時出現密如蜂窩的黑點。
同一時間,黑暗魔女們在戰場上鼓起了白色的煙霧。像豌豆湯一樣濃稠的白霧,讓守衛們根本看不見到底有什麼在衝過來。
只聽到那沉重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在煙霧掩護下,魔蠍獅們飛快地跑到離城牆五十米的地方,向城牆方向胡亂地噴出它們那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毒液。
「放箭!快放箭!」感覺到城牆受到攻擊,在驚慌中,疾風王國的軍官們喊了出來。
於是,一陣稀稀疏疏的箭雨,以亂射的方式放了出去。實際上,真正射中的弓箭也沒有多少。即使中了,也沒射中要害。
借助濃霧的掩護,魔蠍獅退了回來,略微清點了一下,只有七頭受了皮外傷。
對此,傑特很滿意。
「差太遠了吧!嗯!這樣好了,讓『他』先出動吧!」傑特道。
「是!」秀一併沒有提出異議,因為他知道:如果是這種程度的對手,對於達克斯這位蠻牛老爹來說,再多二十萬人也不成問題。
於是,一頭快樂的蠻牛出動了。
對自己那幾百磅的體重完全沒有自知,也不管胯下的魔蠍獅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第一次擁有坐騎的達克斯顯得十分高興,身穿全副盔甲的他,在飄飄然中,儼然已認為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騎士了。他隨著那顛簸的勢頭,不時用力地往下坐,那一彈一彈的感覺真讓他非常舒暢。
「駕!駕!」感受著從身邊吹拂而過的涼風,扯著魔蠍獅頸項上的鬃毛,達克斯歡快地享受著騎『馬』的樂趣,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快把人家的腰骨給坐斷了。
好不容易,終於折騰到城樓下,達克斯終於戀戀不捨地下『馬』了。
「寶貝!你真棒!我下次還找你!」達克斯的話,讓那頭魔蠍獅以媲美兔子的速度,撒開腿就跑。看那樣子,那頭魔蠍獅心中大概正在默念著:他不認得我!他不認得我!
在那道被毒液腐蝕得斑斑點點的城門前,達克斯悠然自得地先整理一下衣甲,然後一腳踹過去。
力量,從那比人類強壯幾百倍的肌肉中爆發而出。達克斯這一腿,比攻城沖車更可怕,比犀牛衝擊更強。
僅僅是一腳,就把整扇城門給踹飛了。
「哎呀呀呀!」一大群可憐蟲,被那倒飛出來的城門砸得七葷八素。
衛兵們,看到的只是城門突然飛掉了,然後在城門口,現出一個高大可怕的巨影。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全身披掛的牛頭怪。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達克斯雄壯的聲音,不僅震懾了整座要塞的守衛,而且還傳回了後方的陣勢中。
「天!又錯了!我真受不了他……」傑特用左手摀住半張臉,然後眼珠四處亂轉,找找看有沒有可以躲起來的地方。
看見四周的衛兵一陣愕然,達克斯本來還是沾沾自喜,以為一下子嚇住了所有人。後來看到衛兵們全都半掩著嘴巴在偷笑,他才意識到自己背錯了。
「呃?不是嗎?讓我看看……」叨念中,達克斯從屁股附近的口袋中摸出一張小紙條來,絮絮叨叨地念著:「好像不是……嗯!投降者……殺?阻我者……也是殺?」不知道是否傑特的字太潦草,還是對於達克斯來說,人類的字體都像古代碑文,總之這頭老牛念了半天,都念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而在他聚精會神念字的時候,幾個衛兵已偷偷地用弩炮對準了他。
「鏗!」地一聲,弩炮打偏了一點,打在達克斯那把臨時拿來當道具用的戰錘上,一下子把錘頭給打飛了。
「……」沒有說話,比熔岩還要熾熱的兇惡眼神,突然爆發。老牛那尖利的牙齒,在咯咯地對磨著。
「太可惡了!竟然把我的玩具給弄壞了!你們賠我——」在吼叫中,阿牛哥開始狂飆了。憑著自身驚天動地的蠻力,達克斯單手提起那個幾百磅重的超級盾牌,把盾牌當成扇子,見人就打。
「我嚓!嚓!嚓!嚓!」達克斯的每一聲喝罵,都代表著又有一個可憐蟲,被達克斯打飛了。
一個個身穿藍色盔甲的士兵,就像一個個被球棍打飛的鐵罐頭,乒乒乓乓地倒飛了出去。
一道道藍色的光影,在虛空中留下一條條美麗弧線,斜斜地指向天邊,向外太空方向延伸。然後,在萬有引力的作用下,弧線很快變成了標準的拋物線。可是不幸地,這條拋物線往往是劃過某些低矮的建築物後,截止在某建築物的外牆上。所以這時候,拋物線又變成一條向下的垂線了。
一聲聲重物墜地的聲響,有如替老牛助興的鼓樂,讓達克斯打得更歡快了。
不知是否早就預見到達克斯會拿盾牌當武器,傑特竟早有先見之明般,在盾牌外面多加了一層彈性十足的橡膠。
再加上老牛在有意無意中收回多少力道,打了半天,竟沒有人死!這不可說不是一個奇跡。
戴了個面具,沒有了那種被人識穿真面目的擔心,達克斯更加放心搗亂了。發現打人沒那麼爽之後,他就開始拆東西了。
「噢噢噢!」看見瞭望塔,他變得更興奮,不閃不躲,直接低下牛角就撞過去。在他強大絕倫的力量底下,那些原本堅硬無比的石牆就像是麵粉做的,一撞就碎。
一頭蠻牛撞過去,往往在塔壁上留下一前一後兩個大洞。
瞭望塔上的人也不是傻瓜,感覺自己腳下不穩,馬上尖叫著跑下來。
總之,經過達克斯一輪橫衝直撞之後,在要塞的西區中,還能稱之為房子的建築物也沒剩下多少了,一棟棟全是危樓。
沒了,達克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直接氣運牛角,把力量灌注在頭頂附近,直衝向城牆。
「轟隆」一聲,厚度近兩米的城牆上,出現了一個可容馬車通過的大洞……
而一頭歡快舒暢的牛,則哼著五音不全的不知名小調,撒開粗壯的雙腿,頭也不回地跑回來。但他沒跑上多少步,身後就傳來了連續的轟隆聲——要塞西面的城牆全塌了。
「呃?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不解地眨著牛眼睛,半脫下頭盔,阿牛把手伸進去搔搔腦袋,有點莫名其妙地反問自己。
當然,他並不知道,他最後這一撞其實只是導火索而已。真正破壞城牆的,是法師們的冰劍和魔蠍獅的腐蝕性毒液。
這又是傑特想出來的妙計。早就知道毒液可以腐蝕石頭和金屬的傑特,想用其來攻城很久了。可是魔蠍獅的毒液的腐蝕性雖強,但流動性差,而且波及範圍不廣。根本無法達到毀壞城牆的最低要求。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傑特做了很多實驗,他發現即使是參進大量的清水,毒液溶劑的威力依然不錯。
可是,毒液是無法儲存的呀!
左思右想,傑特終於想出這個辦法來:先用冰塊攻擊,破壞城牆外表的同時,為毒液的擴散儲備固態的溶劑。然後等一會兒再讓過千頭魔蠍獅發動毒液攻擊。於是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冰塊溶解,跟毒液混合的同時,把毒液順著打出來的孔洞帶到牆壁的內部。
破壞,就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了。
等到達克斯狂飆完,剛好城壁已破壞到七七八八了。所以達克斯的撞擊,剛好導致了整堵城牆的坍塌。
看著那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敵人,疾風王國的士兵卻都嚇得臉色發白,當場投降。
終於,風妖精族得救了。
早早收到傑特帶兵來援的消息,看到要塞旗幟被換下來的風妖精們,馬上狂喜著跑出山谷來。
一個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倩影,闖入傑特的眼簾。
「呃……我肚子疼,先回去休息了。」傑特迅速躲到小嘶嘶的肚皮下,示意小嘶嘶趕快掩護自己逃跑。
可是,傑特忘了,自己從未試過躲在小嘶嘶的肚皮底下,更不知道,小嘶嘶頸下鬃毛和腹部附近的惡臭,比自己想像中厲害一百倍。
不亞於尾部毒液的難聞氣息,像毒氣一樣,一下子把傑特毒倒了。
「好臭……」恍惚中,傑特暈了過去……
「傑特!傑夫!親愛的!你醒醒!不要嚇我!」動聽悅耳的聲音,就像那來自太陽的愛之音符,飛一般灌入傑特那顆本已昏迷的心裡。在著急的呼喚、猛烈的搖晃、以及陣陣冰冷的觸感下,傑特從迷糊中半醒了過來。
眼前,一片模糊,就像整個天地都被一層迷濛的白紗給遮住了,混混沌沌的,什麼都看不清。
只看到金色發影,和一張輪廓秀美的臉龐。
五月的雨,說來就來,天空中斗大的雨滴,一串串地落在傑特的臉上。冷冰的水滴,在傑特的臉上劃出一道道冷澈透心的水痕,不緊不慢地挑動著傑特那些昏睡的心弦。
慢慢地,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意識,像抹布一樣,把模糊的水幕給抹掉了。
而當那種隔霧看山的感覺去掉之後,傑特終於看清那張美絕人寰的麗臉。
「你瘦了!」不約而同,兩人說出了同樣的台詞。
「……」接著,是同時的沉默。
然後,傑特發現自己正半躺在麗人的懷裡。似乎同時發現這個姿勢並不雅觀,雙方的臉上立時一紅。
妖精公主犯難了,鬆手嗎?不知傑特情況如何,這樣做會不會把他摔傷?不鬆手,又好像感覺怪怪的。
感受到,從四面八方直射而來的火熱目光,兩人同時覺得,自己就好像全身赤裸,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一樣,心裡火辣辣的,很不是滋味,也很是滋味。
尷尬混合著重逢的甜蜜,理性混淆著感性的衝動。這種百般滋味在心頭的感覺,讓兩人完全無所適從。
不知不覺中,仿若生怕別人會把傑特從自己手上搶走似的,妖精公主把傑特摟得更緊了。
而這一切,則全都落在了圍在他們四周的眾女眼中。
「又是傑特的老相好?」麗娜偷問夢娜。
「……你難道不知道,傑特當將軍之前的職業是情聖?」夢娜沒好氣地回答道。
「……」麗娜無語,絲美鼻子紅——想哭。
「情勢不妙,大家過來開會!」夢娜當機立斷召開緊急會議。
於是,在魔龍狀態下的麗掩護下,眾女全都躲到麗用翅膀圍出來的『黑房子』裡開會。此刻,遠遠看去,往前合攏雙翼,把長脖子也伸進翅膀裡的麗,就像一隻黑色的巨蛋。
在放出一個『隔音牆』魔法之後,眾女七嘴八舌地嚷開了。
「傑特這傢伙太過分了,有了我們這麼多姐妹,還四處拈花惹草……」麗娜首先氣鼓鼓地嘟嚷開了。
「但問題是,傑特是在你們之前認識她們的。」夢娜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之前?她們?難道說……」絲美已快要哭出來了。
「實際上,這也不能完全怪傑特哥,只是傑特哥太好人了。」麗說道。
「麗!你就是心軟,你老是幫著傑特,以後小心你沒位子站!」麗娜吃醋了。
「……」麗用她的龍爪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算了,這樣罵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大家也看到了,剛才妖精公主對傑特是何等深情,看到傑特暈倒,就以為傑特突然死了一般,哭得不成樣子。我們隨便否決她,傑特和娜塔莎很難做,對她更不好。」望了一眼不敢說話的妖精女郎,夢娜說道。
「難道我們就這樣任由傑特替我們增添姐妹?」麗娜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當初,我和夢娜姐是以女奴的身份留在傑特身邊的。說實在,也是傑特對我們好,我們才可以得到今天的幸福。可是,在那時候,據我所知,對傑特有好感的,也不止我們幾個啊!」莉雅說道。
「還有?」絲美張大了眼睛。
「別的不說,傑特的舊情人艾莉蓮娜就要算一個。」夢娜說道。
「我的公主殿下算一個。」娜塔莎小心地補充道。
「說不定,當初卡恩城主的女兒露絲也算一個。」麗突然想起來了。
「還有那個叫尤什麼的光系女巫,我記得當初在雪山逃亡的時候,傑特跟她感情不錯。」麗娜說。
「還有愛麗絲小姐!」莉雅提醒道。
聽著那人數不斷增加的美女名單,希露開始兩眼發光,口中唾液急速分泌著……
眾女沉默了,她們很清楚,造成今天的局面,並不能只怪傑特一個人,她們自己本身也有責任。更何況,傑特是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才跟後來麗娜等女好上的,要知道傑特失記後,到希露出現為止,傑特身邊可是一個女伴也沒有。從這點看來,傑特的確沒有騙她們。傑特現在這樣,只不過是負起他此前應負的責任罷了。
「這樣吧!之前的就算了,假如以上五個人之中的哪一個跟傑特兩情相悅,那我們都用寬容的心歡迎她成為我們的姐妹。之後的……以愛麗絲小姐為界,以後的全部否決。這樣做,大家說好不好!」
「好——」於是,可憐的法瓊斯就這樣被否決掉了。
「至於下一步計劃,等傑特相對安定下來之後,馬上實行!」
「是——」眾女齊聲應和。
於是,妖精公主終於一償所願,歡歡喜喜地投入了傑特的懷抱當中。
當晚,妖精公主在羞澀中把自己的一切獻給傑特。
可傑特突然想起一個非常嚴重的技術性問題。
「呃……公主……呃!不!親愛的……其實……」
「其實什麼?」毫不避忌地用自己動人的裸軀纏禁傑特,妖精公主眨著幸福的媚眼,不解地望著傑特。
「其實……你的名字是什麼?」
天啊!這混蛋,得到了自己的一切之後,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太可惡了!
結果,笨蛋傑特以左右臉頰都多了一個巴掌印的代價,知道自己的愛人的名字原來是——希雅愛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