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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界大陸】萬界天王 作者:羅森 (已完結)


六七九章 竊食桌布 屠殺烹煮

  孟衍摸著自己的下巴,驚愕到無以復加,打從甦醒過來到現在,自己一直覺得身體有點怪怪的,特別僵硬,雖沒受傷,但很多地方感覺遲鈍,非常古怪,特別是在摸到下巴的那瞬間,滿滿的絡腮鬍,讓他整個人都傻掉了。

  「空間跳躍會導致肉體異變?過往也不是沒聽過這種案例,想不到會發生在我身上!靠,太靠了!還有沒有別處發生變異?」

  略一檢查,馬上發現自己的頭髮也長到不像話,短短一下跳躍,居然搞到頭髮與身體生長奇速,讓人委實難以索解。

  『主人,剛剛掃過了一遍,關於您的身體狀況,還有一件事很異常,值得關注。』

  『什麼?別和我說我有了什麼變種細胞,或是哪裡長了或短了之類的,自己的身體,真皮真肉,我禁不起打擊的啊!』

  『不算打擊,基本上還不是壞事,只是您的金剛不壞體,進展出乎預期順利,進度已經跑完百分之七十六了。』

  『這麼多?』

  孟衍又被嚇了一跳,空間跳躍前,明明才沒跑多少,這麼一下空間跳躍,不但武功沒廢,進境沒倒退,居然還又往前進了那麼多,這非但不是禍劫,反倒是一場大大的奇緣了。

  『太奇怪了,難道金剛不滅體,是一種必須要靠空間跳躍才能加快修習的武功?』

  『主人的推論,毫無依據可言,從金剛不壞體的功訣分析,也找不到任何空間跳躍後,就能增長修練速度的道理。』

  『但存在即合理,你不能否認擺在眼前的事實嘛,再說你剛剛不是也講了,科學不能用來解釋一切啊!』

  『主人您果然不是當科學家的料。』

  『哇哈哈哈哈哈∼∼∼∼』

  對舞丑的嘲諷不以為意,孟衍站起身來,摸了摸肚子,微覺得肚餓,這感覺也頗奇怪,於情於理,自己沒理由會餓得那麼快……

  『先不管這些,找東西吃吧,還要自己打獵做飯,太麻煩了,舞丑,掃瞄一下,附近有沒有人正在作飯的,我們去弄點來吃。』

  『呃,這要求好變態,主人您是打算行乞?還是打算硬搶啊?』

  『這是你該問的嗎?』

  『倒不是,但如果只是想覓食的話,您不是還有那條桌布嗎?用桌布變出食物,直接吃了就是,不用那麼麻煩的。』

  『有道理,一路累積的設定太多,不,寶物太多,我都差點忘記自己有什麼了。』

  孟衍取出曾在葬骨嶺立下奇功的那塊神秘桌布,往地下一鋪,集中意念,想著種種美食,桌布登時有了反應,香氣撲鼻,一道道菜餚從桌布上浮現。

  『喔喔,糖醋魚、紅燒豆腐、芋泥鴨東西不錯啊,這寶物夠實際,比那一堆整天隨便時空轉移,跳來跳去的坑爹貨要靠譜多了。』

  『這與運作原理有關,其實這也是一件空間系的法寶,上次事件過後,我有分析過,這東西本身並不生產食物,是搜索作用範圍內,有符合要求的食物,然後挪移過來在你餐桌上出現,就是從別人家餐桌或廚房中不見。』

  『靠!這是小賊神器吧?但,葬骨嶺那次,附近既無人居,也沒有廚房,你總不會說,我把葬骨嶺之主的私房料理給搬過來了吧?那傢伙看來挺威猛,其實是愛吃炸醬麵的?』

  孟衍吃了一驚,還好舞丑馬上補了解釋,『這種事情的可能性應該不高,只能說,這塊桌布的搜索範圍,比您想像要大得多……』

  『有多大?不只幾里的樣子,百里?千里?不會是萬里吧?這數字大得過頭了。』

  『它的搜索範圍,數以光年計,無論您想吃什麼,基本都能滿足。』

  『光……年?這是什麼單位?』

  孟衍困惑著所聽見的單位,但注意力隨即被引開,嗅到鼻端的食物氣味,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妥,皺著眉頭,看著新出現在桌布上的一道菜餚,越來越覺得訝異。

  『這形狀什麼菜啊?是肉類,不過稀稀爛爛的,認不出是什麼肉,料理手法也好粗糙,難道是某種驚奇料理?不知道調味如何……嚇!』

  仔細端詳,在孟衍驚覺那團肉類,其實是一顆人頭,而自己有幸和一顆被煮爛的人頭打了個照面,還四目相對的瞬間,全數變成了驚駭。

  雖然自己也曾殺過人,可乍然看到這幕光景,孟衍腸胃翻湧,險些就是一陣狂吐,唯一慶幸的是,之前沒有把金明姬給弄醒,否則讓她看到這一幕,還不知把她嚇成什麼樣子!

  『舞、舞丑,這是怎麼回事?』

  『從情況看來,似乎是搜索功能的設定有點問題,優先把最靠近的食物送過來,以後改成品質為第一優先條件,就不會有這問題了。』

  『你母親啦!誰問你這個啊?你是說在搜索範圍內,有人正在……吃這東西?』

  『是的,不過也不排除人家不吃,只是單純煮著玩的可能!您知道的,人類是非常無聊而且不知所謂的生物……』

  「給我打住!」

  孟衍幾乎是怒吼著喊出來,「給我反向追查!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你剛剛說搜索範圍是什麼光年黑年的,給我找出來!我要找人算這筆帳!」

  『哎呀,如果對方真的遠在光年外,主人您想要去找人算帳,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咧,不過這回運氣不壞,剛剛查了一下,這鍋東西來自十五里外,從這裡去……您可以及時把人截住。』

  舞丑的話還沒說完,孟衍已經飆了出去,盛怒之下,一沖出直接用上雷神疾步,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速度遠超過往,如果不是因為真氣有些許窒礙,提不上來,影響了四成速度,快如閃電就絕不是虛言。

  十五里的距離,在雷神疾步下,沒花多久時間就到,孟衍驟然停步,看著前方那座正熾烈焚燒的小村落,目光一下變得深刻,大火之中,除了燒燬的房舍,還看到一堆熟透的碎屍、自然,現在都已經是焦屍了。

  「好一場大屠殺,兇手,在哪裡?」


六八十章 兇手碰頭 人至南疆

  找出兇手的難度倒不是很高,因為幹下這件事的,不是什麼高手,跑得也不快,只要稍微一搜索,馬上就找出對方位置,特別是……對方的數目還不少。

  烈火焚燒的村落,裡頭有百來口號人,全被屠滅一空,無分男女老幼,連同飼養的牲口家禽,全數被殺,真正做到雞犬不留,孟衍沒有跑進去詳加細查,因為那些畫面讓他著實反胃。

  舞丑對火場內做過簡單掃瞄,然後再將掃瞄結果建造立體模組,這麼一處理,就曉得大致狀況了,那完全就是一場大屠殺後的結果,所有死者幾乎找不到完整的,年輕女性都有被姦污的痕跡,個別人物不但被斬開,還被丟入火中燒烤、鍋中烹煮……

  『找不到調味的痕跡,下手者並沒有食用的打算,只是以此為樂,單純走個形式,把屍骸扔鍋裡就算了……』

  『以此為樂?這種噁心行為,能帶來什麼樂趣?他媽的我都快吐了。』

  『哎呀,即使同為變態,不同的變態之間很難相互理解……呃,說錯,應該是說,像主人您這樣的正常人,又怎麼會理解變態人物的心理呢?更何況,一個人還好說,一群人集合起來幹狂熱行為時,很容易造成身心扭曲,然後集體變態。』

  『一群人?也對,一兩個兇手無法完成這種規模的屠殺。』

  『是啊,剛剛追蹤了一遍。幹出這行為的那批人,正往東而去,才走沒多久,估計是趕著吃飯去吧。』

  『怎不早說?』

  沒心情瞎扯,孟衍立即搶奔出去,雷神疾步施威,身化一長串疊影,一轉眼就跑出老遠,不久,看到了一群人,數目大概四十左右。中間有十餘騎,騎乘異獸,其餘之人徒步,身上全帶有兵器。更有再明顯也不過的血腥味。

  『看樣子。似乎是某個中小門派的隊伍。奇怪,這支隊伍的樣子看來很古怪。』

  『哦?舞丑你看出什麼不妥?』

  『是的,主人請看。普通的江湖門派,外出行走,很少這麼大一群人,雖然說可能碰上江湖敗類,沿途劫殺良民,像剛剛那樣,可……不該是這麼裝備齊全,您看這一群人,又是六角犀,又是各種戰器,武裝齊全,說要去打仗都差不多吧。』

  被舞丑這麼一點,孟衍也看出不妥,眼前這支隊伍,雖然沒什麼軍紀的感覺,可從武裝程度來看,已經可以稱為部隊了,尋常江湖組織鮮少這樣出動團隊,即使是兩個門派之間要開戰,也很少弄成這樣的氣氛。

  『確實有理,這支小部隊是什麼人?從哪來的?要去幹什麼?耐人尋味啊,不過……這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又不是來玩偵探遊戲的,這些人幹得出,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只要我在這裡把他們先殺光,後頭我管他們要幹什麼!』

  孟衍撂完話,就想要衝出去,但走在前方的那隊人馬,忽然停步,像在等待什麼,沒過多久,又有另外兩支隊伍出現,三方會合。

  三支人馬顯是舊識,彙集在一處,擁抱寒暄,相當熱絡,數目累積到達百多人,要將這百多人一口氣幹掉,不是問題,濫殺無辜雖然傷腦筋,卻也不是讓他住手的真正理由,主要問題在於……那三支隊伍交談的話語。

  『這個方言……好耳熟,是我從小到大聽熟的,這裡……是南疆?我到南疆來了?』

  孟衍暗自一驚,沒想到空間傳送當真成功,而且還是跨域進行,把自己從東土傳到南荒,這效果……實在強得嚇人。

  『居然成功來到南疆,比之前預期的時間更早,後頭是要怎麼辦?要直接去找羿家?還是實行之前的那個計劃?』

  『主人,那邊的話相當有趣,這三個中小門派,都聽命於羿家,這回好像是羿家下令,調集門下的隊伍,去攻擊附近的一個城寨……那城寨的實力應該不錯,這次召集令,大概召集了幾十個這樣的派門。』

  『又來這套?南疆境內,哪有能夠挑釁羿家的武力?如果真遇到什麼硬骨頭,親自調兵去攻不就好了?為什麼總喜歡叫下頭的人去幹?這樣出紕漏的機會大啊。』

  『但卻多了轉圜餘地,幹錯了什麼事,也是底下人的責任,為上者大可站在制高點上,從容處理,多了二次選擇機會,如果有什麼損傷,也不是損失自己,不傷筋動骨,這是主流大門派的做法。』

  『無論如何,這回羿家調動麾下門派開戰,如果規模搞得大,羿家的重要人物也會出來露臉,對我們而言,這是絕好的機會……』

  『主人您不動手嗎?』

  『要動手,什麼時候都可以,先看看狀況,跟他們走一陣,還有他們要攻打的那個城寨,我也有興趣,敵人的敵人,說不定可以是朋友啊!』

  『主人您也未免想得太如意,這都快變成自我感覺良好了,不過,確實有一試的價值,就這麼幹吧。』

  方案既定,孟衍沒打算只是一直遙遙跟著,想方設法壓低聲息,貼近過去,逮著機會,看隊伍中的某個人落單,出手奇襲,將人制伏,趁機調換。

  『舞丑,這個人……』

  『身上有明顯的血腥與灰燼殘跡,剛剛那村子,這傢伙肯定有份!』

  『殺人人殺,那就沒什麼可說了,就當我先收點小利息吧。』

  隨手一掌,輕易把人殺掉,孟衍換上衣服,雖然只要用上蜃影舍利,連衣服都不用換就可易容,但孟衍還是想做得周全些,儘量顧點細節。

  『……剛剛火堆裡的各位,其實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村子怎樣,也不關我什麼事,但橫豎碰到了,算是緣分一場……我會為你們把這些人搞得雞毛鴨血,讓他們後悔到不行的。』

  暗暗許完這個心願,整裝完畢的孟衍,起步加入隊伍,混在裡頭,一同踏上征途。

  『……不過,主人,真不是我愛說,您這種思維,真有年輕人的熱血,雖然不成熟,但這世界能夠多點像您這樣的人,少點畜生,世上應該會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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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一章 飽吸毒氣 螻蟻畜生

  蜃影舍利能夠幻化形貌,但假貨始終是假貨,話說得不對,幾句就會露出馬腳,孟衍不打算自曝其短,因此,他沉默寡言,加在隊伍裡,成為不出聲的一員,儘量多傾聽,理解事態。

  一段路程走下來,少年覺得自己的耐心被耗損得七七八八,這些傢伙的言論,哪怕只有分毫,都讓自己覺得飽吸毒氣,腦袋昏昏。

  『仔細想起來,三月山在南疆,我雖然是出身南疆,但和南疆的人基本沒怎麼接觸,對於外頭世界怎麼樣,所知道的也不多,後來我一離三月山,就直接和潔琳、梅影她們離開了,我是南疆人,可對南疆,我真不熟。』

  『現在剛好是個機會,讓您有機會接觸南疆風土,這個地方與東土不同,長久以來由羿家統治,一家獨大。作為一地霸主,羿家對這片土地有一份責任,應該要把這裡治理好,不過看起來,羿家還真是治理得不怎麼樣,他們太過倚賴階級制度了。』

  從這些門派弟子的交談中,孟衍聽了出來,這些人一個個都自視非凡,哪怕他們的微末修為,根本不值一哂,無比脆弱的實力,打起來還不夠自己一巴掌掃的,但聽這些人說話,一個個自信膨脹到有剩,人人都以天之驕子自居,對自己和所屬的門派無比自豪。

  自信自豪不是壞事,問題是當他們說到這些門派以外的普通人,態度輕蔑至極,完全就像在討論別的物種,與自己不同的另一種生物,如同豬狗,生而用以奉養上等人的需求,除此就沒有別的生存價值。

  『東土那些大派的弟子,也有類似的傾向,不過沒有這裡的那麼誇張,這裡的這些傢伙講到普通人的時候,那種不拿人當人看的感覺強到離譜,他們完全不覺得這很可恥,越說越得意洋洋……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南疆與東土的統治方針有所不同,東土有個青木葉家崇義重信、說仁講愛,默然皇廷要與之競爭,也必須打著仁義旗號,搞個正法庭出來,葉家這樣的方針,穩住了他們自己,也穩住了東土萬年平安;南疆,少了一個這樣的存在,羿家所奉行的,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生、弱者死那一套……』

  『也不能說錯,這個世界不就是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羿家篤信強者的那一套,翻翻過去歷史,類似這樣的例子不算少。』

  『那過去的歷史有沒有告訴主人您,像這樣的例子驕於武之人,最後都會暴屍於武之前?』

  一反常態,舞丑的聲音,這回聽來出奇地有人性,甚至也因為這樣,聽來格外地沉重。

  『人類世界其實沒有絕對正確的法則,即使正確適用,也不代表就有必要加重強調,弱肉強食是個現象,硬要把這個當成定理,未免痴妄,更別說對此加以誇耀,整天說什麼強者生、弱者死之類的……』

  『這麼說有錯嗎?事實如此啊!』

  『問題是,話都是要看人說的,主人您出道以來一帆風順,漸漸踏上強者之路,您來說這樣的話,當然沒問題,問題是九成的人,沒這種實力,還整天以強者自居,這就很要命了。之前已說過,弱肉強食,是一種現象,不是法則,更不是用來洋洋得意的榮耀,如果從強者生、弱者死直接進一步,變成強者生,弱者活該死,那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看看周圍這些整天想當狼的,與畜生又有什麼不同?』

  一字一句,如同晨鐘,敲擊在孟衍耳裡,更響在心頭,剎時間,少年百感交集,說不出的複雜感受,好像明白了什麼,仔細咀嚼,卻又說不出是什麼,反而有些迷惘,更不知為何,背後冷汗涔涔,像被什麼人重重教訓了了一回。

  這份衝擊,讓孟衍一時愣然,兩耳不聞身外物,偽裝險些露出了馬腳,直到身旁有人叫喚,這才驚醒過來,連忙應付過去。

  『死舞丑,廢話多也就算了,什麼時候還學會教訓人了?我需要你來教訓嗎?』

  『哈哈哈,不敢當,只是想到你們人類的歷史,有點感想而已,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不過我是機械,本來就沒有心的,主人您覺得自己被教訓了嗎?』

  『少來這一套!剛剛你講話的感覺,就像是在狠狠打我臉,可有點奇怪,這種感覺好像以前在哪裡曾有過,我記不起來了,可確實有過……』

  『無論如何,能夠重溫人生的回憶,那也是一件挺溫暖的事,不是嗎?只要有這些珍惜的感覺與回憶,人就不會那麼容易變成畜生了,雖然我只是個機械,但跟著一個畜生老闆辦事,很累啊……』

  舞丑的話,讓孟衍不禁莞爾,舉目再一看,周圍的這些武人,說起話來洋洋得意,彷彿是戰勝什麼強敵,但所說的內容,卻是屠村滅寨,殺滅普通人的事。

  「我們討伐虎嘯寨,大戰在即,要找點樂子來放鬆身心,好以最佳狀態上場,我一直覺得,踏滅些螻蟻,享受生殺予奪的快感,最能令我放鬆!」

  「那是貴派的宗旨不同,像我們刀會的教導就不一樣,師父說,斬殺這些螻蟻,可以練出膽氣與殺氣,讓自己的人與刀維持在最佳狀態,上陣殺敵,就能發揮出比平常修練更好的效果。」

  「邪派中人殺生取命,用血肉練邪功、邪器,那都落了下乘,我們用螻蟻來鍛鍊心態,這才是修武的正途,我承認,這效果真的不錯……」

  「螻蟻的命本來就短,與其平淡一生,活著多餘,還不如用來成就我們的功業,如果我們能成王入帝,他們作為我們功業的基石,就是他們的無上光榮,比一世平淡然後死去要榮耀多了。」

  「這些我倒也同意,但你老兄滅了螻蟻,還把那幾隻小的扔去鍋裡煮,這又是什麼修練?」

  「哈哈哈,那是順手的娛樂,不用在意,踩多了螻蟻也會悶,總要找點花樣來消遣消遣吧?貴派的幾名師兄,不也在這上頭別出心裁?」

  「有理,有理、哈哈哈哈.反正這些螻蟻平時沒少支持虎嘯寨,本就該滅了……」


六八二章 呼朋引伴 殺雞儆猴

  對身邊這些人的素質,有了點基本瞭解後,孟衍也試著去弄清楚,自己所捲入的這場戰爭,是什麼樣的一場戰爭?羿家這麼召集人馬,所要對付的……又究竟是什麼人?

  這些問題不好直接問,只能旁敲側擊,在這點上孟衍也不是很有耐心,好在金明姬清醒過來,從千雪峰的大倉庫裡,取了幾味藥草,研磨成粉,孟衍找機會散了出去,周圍的人一下打開話匣子,想到什麼說什麼,整個狀況一下清楚了。

  『……從情報上看起來,虎嘯寨本是方圓千里內的最大勢力,與羿家關係友好、互有通婚,但並不是羿家臣屬,在內政治理的方略上,兩家有所不同,可還不至於形成衝突……直到幾年前……』

  孟衍道:『虎嘯寨的寨主亡故,交給女兒接管,這位大小姐驕橫霸道,又異常暴躁,讓本來的分歧變得嚴重,與羿家一再摩擦,挑釁羿家的威嚴,雙方最終釀成仇怨,談判破裂後,在近日直接變成了武裝衝突……』

  『聽得出來,虎嘯寨本來不是羿家臣屬。』舞丑道:『就因為本來是盟友,而且老盟友死,現在小女娃繼任,為了不讓人說欺凌孤女,落人口實。這才要呼朋引伴,叫上一堆人來齊幹,以昭公信,有一堆人來分享罪名,那罪名就不是罪名了……除此之外,如果能當著大夥的面,把反抗者滅了,這也不失為一次殺雞儆猴的歡樂饗宴……』

  『大門派的一舉一動,都是深謀遠慮,一箭數雕啊……』孟衍對這些繁瑣的圖謀,充滿不耐煩,注意力只集中在幾個有趣的訊息上,『聽說,虎嘯寨的女寨主,是個新進的女帝,還有麾下的幾員大將,也有帝皇級人物……嘖。如果是羿家有這樣的強大武力,我還不會覺得太奇怪,但一個底下的小寨……』

  『就是因此,才有資格與羿家對峙,否則早給滅了,但從交談中聽來,討伐隊中也有幾個帝皇,準帝不少……豪華陣容啊,雖然……相較之下,南疆與東土的武力基礎,好像差得有點多啊!』

  『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就變得不值錢了,這地方的武力,也比東土強太多了吧?如果是這樣,他們為何不去攻打東土算了?羿家也和佛門一樣愛好和平?這可不像啊……』

  孟衍皺起眉頭,『不太對勁,羿展鵬那架勢,該是羿家一等一的精英,這種精英只有準帝境界,而在南疆本土,就有那麼多的帝皇?是這些傢伙吹牛?還是羿展鵬有問題?不對勁……這裡頭有些東西不妥,我還說不上,但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是的,除了不尋常的武力膨脹,還有一點很有趣,虎嘯寨的女寨主姓赤,這個姓,還有虎嘯寨這個地名……浮萍居的資料中曾有類似記載,如果我們沒有搞錯,那麼……』

  舞丑的交談還沒說完,隊伍忽然喧鬧起來,時間已經入夜,隊伍在不久前已經駐紮棲息,選擇一片山坡地,埋鍋做飯,為此,三支隊伍相互指責,因為他們在來的路上玩得太爽,把經過的幾個螻蟻村落都滅掉,現在找不到人來幹雜役。

  這種三歲小孩般的思維,讓孟衍覺得無比可笑,一群連正確補給計畫,都毫無概念,走到哪吃到哪的隊伍,這別說稱不上精兵,甚至比蝗蟲還不如,要召集這樣的一群傢伙去攻擊目標,與其說是戰爭,還不如說是集體掠劫……

  『品行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我不管他們的品德如何,是否禽獸,但如果他們連腦子都蠢成畜生,甚至比畜生還蠢,而對手卻有正規軍的水準,那這群白痴的下場,我就會很有興趣了。』

  『主人您這想法非常有意思,那以您來看,對方如果有正規軍的水準,會有什麼作為?』

  『如果是我在千雪峰,敵人大舉來攻,平均素質參差不齊,而我佔有地利,又有尖端精銳戰力,那我才不會在裡頭坐以待斃,肯定會主動出擊,在敵人完成集結前,先掃掉其中一批,視情況再多掃掉幾批,個個擊破,這樣……』

  才剛想到這點,附近那些人的吵鬧,很快變成了大騷亂,隊伍的最前頭受到襲擊,先是一陣光雨自天落下,是遠距離的重火力戰器,比尋常的弓矢更強,紛亂落下,全無預兆,這邊的人甚至沒反應過來,當作天有異象,全沒想到是遭遇奇襲。

  傷亡瞬間出現,那些沒有及時發動戰器,張開護盾的傻瓜,被光雨射個正著,登時慘死。

  「有、有敵襲!」

  「怎會……這裡離虎嘯寨還遠得很,為什麼會被攻擊的?」

  「反擊!大家團結起來……嗚哇啊啊啊∼∼∼」

  瀕死的慘嚎聲,此起彼落地響起,敵人的數目雖然不多,準備卻極周詳,攻擊先是來自單一方向,造成首波傷害後,人也往另外幾個方向動,而緊跟發動的幾波攻擊,則從另幾個方向到來,把正在奔逃的人全打了個遍。

  『……幹得不錯啊,敵人的素質在水準之上,這樣的話,真可惜,我的隊友全是一群豬,不過話說回來,這群豬幾時真成為我隊友的?』

  孟衍在混亂的人群中跟著跑,看似倉皇逃亡,但以自己目前的力量,這種程度的遠距離攻擊,完全沒威脅性,甚至連羅漢戰體都不必運,光是雷神疾步就足夠使用,感應到有攻擊逼近,一下從容閃避,及時閃開,不暴露身份與修為。

  『……時間差不多了,遠距離打完後,接下來就應該是近身襲擊。』

  瀕死嚎叫中,忽然殺聲大振,一支隊伍從東側的亂石堆後殺出,幾十人的突襲小隊,快速奔襲而來,為首者是一名高個女郎,個頭頗高,在黑夜中看來格外顯眼,手中一把九環金刀,拉出閃耀火光,斬破黑夜,直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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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三章 金刀女郎 眼力增長

  一股帝威湧來,孟衍多少有些訝異,自己見過的敵人中,拿各種兵器的都有,可像這樣一名身形高大,足一米八的女郎,使著九環大金刀,高躍劈砍,這等雄姿,倒還真是首見。

  「靠,南疆的女人,都是那麼猛的嗎?』

  不但手中的戰器驚人,這名女郎的身上,同樣散出一股帝煞,掃鎮全場,約莫是剛脫離準帝,踏入人皇未久的初階,力量不算穩定,但在此時,卻足以掃場,金刀上一道道火焰,剛猛霸烈,把觸及的一切都給焚滅、斷開。

  金刀女郎一馬當先勇不可當,與她一同衝鋒的戰友中,也有幾名準帝,佔了突襲的優勢,一下打得順手,把這邊沖得大亂,這裡三個門派,雖然也有個別好手,甚至有準帝坐鎮,卻被打得手忙腳亂。

  沒過多久,金刀女郎手中九環刃,如同凶禽展翼,橫空斷宇,揚起血雲,一擊斬了這邊的兩名準帝,雖然她自己也中了兩擊,以傷換命,卻絕對值得,一刀將勝負大局定下。

  主力盡折,剩下來到處奔逃的,只是一堆聖王與未入聖卻自視奇高的武者,再不足畏,金刀女郎把刀一橫,喝道:「這些畜生平時從沒幹過好事,別放過一個!殺光了我們才回去!」

  這話讓孟衍腦中的舞丑牢騷上半天,說小女孩血氣方剛,貪勝不知輸,既然已達到戰術目的,就該盡快退走,繼續逗留在這邊,不但沒有任何好處,還可能遇到危險,白白浪費了奇襲的戰機,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女孩行為。

  『真是夠了,又不是要你去打,你還囉嗦半天,人家年紀輕,氣血方剛,斬人斬爽了收不住手,那也是正常的,這裡橫豎也沒有強敵,有什麼好危險的?』

  『不危險嗎?那就隨主人您吧,剛剛我那麼說,本來也想順便提醒您的,但您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放心了。』

  『咦?提醒我什麼?你這人講話別只說一半呃……」

  才正納悶,半空中一道刀焰,斬月而來,當頭落下,一出手就籠罩方圓百餘米,孟衍不假思索,腳下雷神疾步一閃,拉出一長串殘影,高速飛掠,一下就飆飛出去。

  「救、救我………」

  掠飛出去,身旁聽到一聲哀叫,不知是甚麼人所發,孟衍不假思索,本能反應就是伸手往旁一抓,扯了一個人起來,跟著自己一同飛離。

  舉手救人,輕而易舉,漫天刀焰隨後落下,百餘米範圍內,走避不及的三派弟子,全被刀焰襲身,焚滅而亡,這時孟衍才想起來,自己救人救得毫無道理。

  『既然這票東西全是該死的傢伙,我又有什麼必要救人?就算順手也是多餘,直接放他們去死就好了……」

  心裡一下嘀咕,孟衍下意識地抬眼,看看自己救下來的是什麼人,卻看到一張驚惶恐懼的表情,還有已經被火焰吞噬的下半身,與迅速蔓延上來的血焰。

  要幫這個人驅逐身上的火焰,是易如反掌的事,即使想要保住這人的命,也不是做不到,但在這瞬間,少年遲疑了一陣,烈焰將人給吞沒,孟衍看著那人無比恐懼的臉,還冒出一句話來。

  「我……我不想死……」

  在被火焰燒到手之前,孟衍抽回了手,看著那團火焰燃燒,將人焦烈粉碎,能出口的,只有迴蕩在胸中的那句話。

  『被你們下鍋、放火燒的那些螻蟻,他們也不想死……殺人人殺,天公地道,不管你們到底有多……高貴。』

  一個意外的小插曲,孟衍很快回神,專注於自己正受到的攻擊。

  區區準帝的威脅,對孟衍來說不算為難,雷神疾步一閃就躲過了,但當攻擊圈內的所有人都死絕,唯一逃閃出去的自己,就成了格外惹眼的存在。

  「竟然能避我一刀!果然不是普通人。」金刀女郎的眼神轉厲,「你是羿家的奸細吧?畜生!裝模作樣,你有何企圖?」

  「喂!看你長得漂漂亮亮,別一出口就成髒,行嗎?冒冒失失的,你可能正把本來可以成為盟友的人,推到敵人那邊去啊!」

  孟衍雙手環抱,道:「老實說吧,我不是羿家的人,但從眼前情況來看……我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你的朋友。」

  「你廢話太多,給我去死吧!」

  「嘿,這句話我以前也常對人說,說完也動手,你我算是有初步共識喔。」

  孟衍笑著,雷神疾步再展,輕易避過從上方斬來的刀焰,哪怕這是人皇的一擊,對自己也還不構成威脅,轉眼間就連避數刀,這份駕輕就熟的從容,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

  『有點……怪怪的,我好像變強了……不是純力量方面,而是對力量的駕馭、對招數的掌握,這女人明明是人皇,可每次出手,我都覺得她招法破綻大露,根本是胡亂揮霍蠻力,這樣的出手,一點也算不上美,白白浪費了帝皇之力,更無法構成相應的殺傷力……但,我怎麼會忽然間眼力增長了?舞丑,是你做了什麼嗎?』

  『冤枉!我什麼都沒做,至少……還沒做,但您的狀況確實奇特,體內能量與肉體的反應協調度,比之前提升了三成,反應速度也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七,這讓您雖然力量還是人皇初階,戰力卻等同人皇中階,甚至接近高階……這不太合理,提升沒理由發生得如此突然,或者雷神疾步、金鋼不壞體這兩套神功,有一些我們仍未琢磨出的奧秘……」

  舞丑一面分析,孟衍一面輕鬆遊鬥,雷神疾步他越用越熟,高速位移之下,忽而在前,忽而在後,金刀女郎連出十多記猛招,把周圍地面瘋狂破壞,烈火燎原,山坡地打到變成大凹坑,連片焦土,卻仍傷不到孟衍分毫。

  金刀女郎的眼神,從憤怒變成如臨大敵,她十多記遠攻遙發,招法變幻,幾乎使盡了自己所會的刀法,除了貼身近戰的猛擊,其餘手段都已用過,仍奈何不了那個相貌平常的年輕人。


六八四章 身中陷阱 經脈暗傷

  雖然嘗試拉近距離,打近身戰,可對方身法迅捷詭奇,每次嘗試要迫近,就被他一下拉開老遠,還拖出長長一串的殘像,自己試圖攻擊殘像最前端的位置,以為他就在那裡,卻被他整個耍著玩,攻了半天才發現,殘像全是虛像,真身早就位移到自己感知之外的地方。

  自始至終,這個男子還沒有正式攻過一招,只是在到處逃竄,看起來像是僅憑著高妙身法逃躲,不敢打硬仗,可自己卻覺得他的實力深不可測,這純屬一個直覺,女性的直覺……

  「你是誰?」金刀女郎喝道:「你沒使火勁,不是羿家的人,你是從那裡冒出來的?你的服色……傲劍山莊最強的一個只是準帝,怎麼會有你這種高手?」

  「喔,有用火勁就是羿家人,那美女你姓羿嗎?」

  孟衍聳肩笑了笑,察覺到自己被人包圍,與金刀女郎同來的高手,這時圍聚過來,把自己給團團圍住,不讓自己再用高速身法位移,這些都無所謂,自己還有許多方法應付,重點只在自己要弄清楚的那件事。

  「我想應該不是吧?你不該姓羿,或者……你姓赤?虎嘯寨的千金……赤日王族的後裔!我有沒有說錯啊,赤大小姐?」

  孟衍的問話,沒有造成周圍的人多少動搖,赤麝月的身份與血脈來歷,這幾年在南疆不是秘密,雖然不至於人盡皆知。但是虎嘯寨領地內的人們,基本上都曉得,被人當眾叫出,也不是什麼奇事。

  「赤日王族早已不存在了,往日的輝煌也沒有什麼意義……你重提這個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赤麝月握緊九環金翼刀,這柄較尋常刀刃更顯彎形的戰器,刃部燒得通紅,光焰逼在尖端上,含勁不吐,正是猛招前兆。

  「……你說得好像什麼都無所謂,可你手上的刀,卻不是這麼表現的……美女,你看來很心口不一啊,或者,赤日王族還犯著什麼忌諱嗎?」

  「你已陷入重圍,現在看你還怎麼往外跑!嘻皮笑臉的傢伙,給我死!」

  赤麝月揚刀欲斬,半空中卻陡然氣流湧動,一道光環自天而降。強光粲然,將黑夜照亮得有若白晝,甫落下就罩住方圓數十里,光環更對內部事物施加壓力,形成封禁,在場的人們紛紛色變。

  「羿家的金陽封禁!」

  「起碼要三名人皇才能布成的封禁陣,羿家高手到了!」

  「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這小子是誘餌,他負責絆住我們,羿家人趁機在外頭佈施封禁,將我們一網打盡,這是陷阱!」

  「嘿,前面那幾句話我沒意見,但最後這結論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你們自己搞出的錯誤,卻把錯誤的責任推在我頭上,這好像不太對吧?」

  孟衍在一連串驚惶呼叫中提出抗辯,但沒什麼人聽得進去,金陽封禁是純以力量推動的至強禁制,引動週遭自然能量,封禁一成,就會瞬間三倍加固,往內擠壓,幾乎是無可突破。

  熟知這項特性的本地人們,一察覺金陽封禁成形,很自然的兩個反應,一個是向外衝,希望能夠衝破封禁壁,另一個就是放棄突圍,全力攻殺被圍在內圈的孟衍,幹掉害得眾人受困的誘餌,死也要先洩憤。

  「……遷怒是可以理解的行為,但遷怒到我頭上,這就活該去死了!」

  孟衍有股怒氣,但面對十幾個人揮刃朝自己砍來,外頭又有力量型封禁,他理智的第一選擇,是先離開被圍起來的險地。

  「搞不清楚狀況,準帝又如何?不過是有力量的廢物而已。」

  冷笑一聲,孟衍身形閃動,雷神疾步奏威,再次拉出一長串殘像來,本人則是早在殘像出現之前就消失,快得過頭,連殘像也不留。

  殘像充分發揮擾敵效果,當人們被這長串殘像弄得眼花撩亂,不知該追哪一個,孟衍的真身已到了金陽封禁最外圍,對著那面烈陽光壁。

  封禁一起,光壁直入雲霄,想要翻越過去,估計沒什麼可能,更還會受到施下封禁的數名人皇狙擊,雷神疾步再怎麼奇幻迅捷,也拿這純力量封禁沒有辦法,孟衍確認情況後,停下腳步,在光牆邊停住腳步。

  『……是光牆,而不是火牆,但……在力量的集中運用上,似乎比火牆的威力更勝一籌,那次用海王戰能打出羿家的天火勁,發出來的也是光,不是火,這裡頭或許有些玄妙值得深思……』

  孟衍一面思索,一面聚力,由於現在不是用自己的真面目,在功法的選擇上更為寬鬆,眼下心念一動,雙掌一錯,熊熊烈火在掌中出現,旋動成球,強大的熱能不住聚合。

  『……主人,您自創的蝕日神功,和這光牆對撞,並沒有什麼屬性優勢,您這是有心要和羿家較勁一回了。』

  『有什麼問題嗎?這道封禁純以力封,也只能以力打開,我不認為自己能以一破數個人皇的聯手,但羿家的東西擱在眼前,如果不試試就認輸,我可不甘心。』

  『是的,那也請讓我提醒您,這道光壁已經發動,最多不會超過十秒,就會從外往內增壓,最終發動毀滅殺著,殺著的具體資料一時無法估計,總之,十秒之後,會很危險。』

  『知道了!』

  孟衍掌中發勁,催動不竭之能,預備全力擊出蝕日神功,純火勁難以攻破多個人皇聯手施布的光牆,但動上蝕元之勁,就未嘗不可,直接蝕穿光牆的結構。

  蓄勁到一半,孟衍先是氣息一滯,跟著胸口劇痛,凝聚到一半的蝕日真勁,沒有能夠發動起來,真氣潰散,丹田痛到像要裂解。

  『舞丑,怎麼回事?』

  『剛剛為您掃瞄了一次,可能是因為空間跳躍的關係,您的經脈有些暗傷,不太起眼,平時只是經脈有些窒礙,可當您全力運功,這些暗傷會被觸發,讓您的力量無法催至頂峰……附帶一提,金剛體的修行仍在持續,在這完成之前,您也用不了不竭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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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五章 十名人皇 無辜路人

  『媽的,事情搞那麼嚴重,你現在才告訴我?』

  孟衍暗叫不好,自己的力量受到不小限制,強破不行,如果不盡快找到辦法,金陽封禁全面發動下,連自己都會有麻煩。

  「破不了就滾開!別擋著路!」

  一聲嬌叱,赤麝月揮刀斬來,九環金翼刀燃放光焰,化為一把十餘米長的火焰巨刀,一刀掃過,彷彿把天與地分割成一片火海,以剖天之勢,正面撞向光之壁。

  這一擊沒朝自己腦袋砍來,孟衍慶幸這名赤日王族的後裔,腦子還算清醒,但哪怕這一刀威勢強絕,也沒可能硬破金陽封禁,雙方力量差得太遠,不管是質或量,赤麝月這個不成熟的人皇,絕難和對面數倍於己方的力量抗衡。

  一刀斬上光壁,光壁的亮度驟然提升,跟著就爆發出一股瘋狂大力,不但將一切彈震開來,更由光壁的四方朝內推壓,強光中透著雄力,推進所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成為焦土,寸草不留。

  赤麝月一刀未能得手,就遭爆發的金陽封禁給震飛,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墜出,連戰器都險些脫手,才在墜落途中,忽然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給抱住,跟著,就看到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年輕男人。

  「……沒事吧?情勢緊急,大家聯手如何?」

  「你……」

  赤麝月猶在驚愕,金陽封禁的滅絕殺著已經從四面湧來,彷彿一股股光之潮水,朝中央蔓延推去。

  光之潮水似慢實疾,一路湧來,擋者披靡,被光潮吞沒的人們,全都慘嚎一聲,整個身體被燒化成灰,四散亂飛,其中有兩名準帝,雖然打出自己的戰器與殺著,卻無能相抗,轉眼成灰。

  「好霸道的純力量封禁!除非有更高於他們的力量,否則什麼技巧、花招都是無用,如果不是因為拿來對付我,我還真想誇獎這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姿。」

  孟衍誇了一聲,赤麝月已從他懷抱中掙開。「你是誰?不是剛才的那一個,你……你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有,剛剛那一個哪去……咦?」

  回過神來,赤麝月驚覺一點不妥,眼前人雖然一臉虯髯絡腮鬍,頭髮也留得很長,怪模怪樣,看不清面孔,似乎非常成熟,像三十幾歲的男人,可剛才與他的手臂一碰,肌肉的感覺不對,現在看來個頭也偏小,年紀似乎……

  「……這是在乎亂七八糟事的時候嗎?」孟衍看了一眼迫近的光潮,「如果不設法從這裡離開,被這些光吞沒,你覺得自己生還機會有多少?」

  「金陽封禁是以力對力的禁制,但想要從內突破,要的不是只有力量那麼簡單,施這道封禁,需要三名人皇的力量,封禁甫成立,就會吸納周邊自然能量,貫通天地,瞬間強化三倍!」

  赤麝月道:「想突破這一陣,起碼需要數倍於此的力量,超過三倍,也就是起碼十名人皇從內聯手發招,才能……」

  「十名人皇?」孟衍有些誇張地叫起來,「那我們不是死定了?一下從哪再變出八個半人皇來?」

  「半個人皇?你是準帝?」

  赤麝月看不透這個男人的深淺,聽他這麼一說,身體登時涼掉半截,「也對,看你這樣,也不像是人皇,帝皇之階豈是那麼容易……但這下我們真的……」

  「大小姐!」

  一聲叫喚,來自趕來這邊聚合的十幾個人,這裡位於整個金陽封禁的中心,光潮一時還沒到這裡,虎嘯寨一方的倖存者都往這靠近,身上沒有多少傷,但眼中滿是絕望,壓根不認為還有機會逃出生天。

  「大小姐,很高興能追隨老寨主與您,我們雖死無憾。」

  「能夠為了打破人種分際的理想而獻身,我等……非常榮幸!」

  「可惜沒有能夠保護大小姐殺出去,這太遺憾了。」

  十多名殘存者,來到赤麝月面前,說著感嘆與感謝的話語,孟衍聽了略為揚眉,察覺赤麝月這女人雖然莽撞了些,卻還頗有人望,若非如此,生死關頭之前,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內鬨,這些人都對赤麝月、赤家老寨主感念恩德,換句話說,平時兩父女的人望,足夠讓人為之賣命。

  『……應該不只這樣喔,主人,有人提到了理想,這也是很重要的訊息,一個共通的理想能夠讓人凝聚起來,不計較很多事,但從字面上聽起來,現在的赤家,和過往的赤日王族,有不小的差距喔。』

  『媽的,不是裡面有鬼,就是活見鬼了,赤家以前為了煉製黑火,大搞活人祭,都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現在到了南疆,居然在搞什麼人種平等……你說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孟衍腦中感嘆,現實中卻沒有太多餘裕,眼看光潮越來越近,赤麝月和一眾虎嘯寨倖存者在臨終對話後,悲憤得要拚命做最後一擊,自己必須要出來做點事了。

  「羿家的人皇!我是無辜的路人,冤枉被捲進來,其實一切都與我無關,你們能看在公理與正義的份上,打開禁制,給我一條生路嗎?」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喊,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羿家回應,反而引來身旁同志的白眼,覺得此人貪生怕死,可恥到極點。

  孟衍壓根不把這些白眼放心上,左手一翻,熾烈火光乍現,熊熊火勁,燒得附近每個人臉上發燙,虎嘯寨眾人大吃一驚,紛紛後躍數步,而直徑數米的大火球,瞬間被壓縮到拳頭大小,跟著便被少年擲了出去。

  被壓縮之後的火球,撞在光潮上,發出劇烈爆炸,雖然沒有能夠破開光潮,卻讓光潮劇震,蕩出千道漣漪,拖慢了一方光潮的前進,這一手御火的能耐,不只讓虎嘯寨眾人大吃一驚,也驚動了光潮之後的羿家人皇們。

  光潮的前進,有了短暫的停頓,但數秒過後,仍舊朝中央蔓延過來,孟衍見狀,冷笑著點了點頭,「告知義務已經盡了,剩下來就是各人造業各人擔,該自己負責的時候了,我……尊重你們的選擇。」




六八六章 力量聚集 殺局逃生

  少年平淡的話語中,帶著濃烈的威脅意味,虎嘯寨眾人聽在耳裡,都不知他哪來的自信?

  然而,剛剛少年所露的那一手,確實也讓他們驚愕莫名,羿家以御火之術獨霸南疆,用火成為南疆顯學,只要是南疆人,不管本身武技是否火屬性,相關眼力總是有的,都看得出來,能將那麼大的火團瞬間壓縮,這手御火之術已臻上乘,更難得的是,手法與羿氏一脈大相逕庭,另闢蹊徑,確實是不同於羿家的火術高手。

  這一手,同樣也震驚了羿家的人皇們,換了平時,像這樣的人才,就算不被羿家請為座上賓,也會好生相待,但眼下這節骨眼,停住封禁,等若放生虎嘯寨的叛逆,縱然錯殺,也只能先殺了再說。

  「……寧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嗎?好個殺伐決斷的邏輯,我中意。」孟衍冷笑道:「我姑且留下一句預言吧,你們必會後悔今日的事,因為你們的狗眼,羿家得罪了一個得罪不起的人。」

  一語放出,四座皆驚,但首個有反應的,卻是舞丑。

  『呃,主人,您的話有點奇怪,這趟您不是專程來找羿家晦氣的?不管他們放不放您,結果都一樣吧?為啥說得好像他們如果讓路,您就要化敵為友了?』

  『幹,這是要翻臉動手的時候,講得帥一點,我出手就威一點,能打決斷殺伐傢伙的臉,是最爽的事,你讓你老闆爽一下是會死嗎?』

  『是,老闆,您繼續爽吧,但請問您要如何破金陽封禁?這屬於純力量的死禁制,您的不竭之能無法發動,體內暗傷又拖累力量調度,您打算用什麼來破這您根本破不了的禁制?』

  『那還用得著說?當然是智能!』

  孟衍轉頭望向身旁的眾人,道:「我給他們的機會,他們不肯珍惜,現在到你們了,想要活命的話,所有人把力量輸給我,這裡怎麼說也十幾個人,合起來的力量,怎麼說也有點看頭。」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一名虎嘯寨的好手。忍不住罵道:「力量比拚又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除了大小姐之外,我們剩下來所有人相加起來,也頂不上一名人皇。」

  「我知道。別當我像個白痴一樣解釋,我懂太多你們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東西,所以別在關鍵時刻對我質疑,這只是浪費你們自己的機會。」

  孟衍望向赤麝月,道:「老鄉,姑且這麼叫你,有鑑於後頭我們可能還會合作很長一段時間,所以這回看你了,這些人應該都聽你的話。」

  光潮持續逼近,速度甚至遞增上去,赤麝月一時也覺得頭痛,從理性上說,她打從心裡信不過這個口氣如天大的傢伙,可眼前命懸一線,己方又沒有任何可行的方案,不賭恐怕也不行了。

  「接招!」

  赤麝月一記猛掌,劈在孟衍的背心,引起周圍眾人一驚,隨即赤麝月渾身火光燃動,純陽火勁就往孟衍身上逼去。

  「我的力量託付給你,如果你真像你吹噓得那麼有能力,就表現給我看!」

  赤麝月將力量源源催發,對剩餘的虎嘯寨人們,這就是個信號,他們分站在赤麝月身後,將力量灌入,或是直接站在孟衍身旁,一掌貼身,將力量不住輸入,剎時間,十多人的力量瘋狂灌輸,有人皇、有準帝,還有一堆聖王。

  這許多力量彙集,雖然不是源源不盡,但一時間的流量洶湧,還更勝不竭之能,孟衍將這些力量分由不同經脈,匯聚丹田,只覺得體內力量空前膨脹,整個人就好像一個被瘋狂打氣的皮球,隨時都會炸開。

  『這力量……應該差不多足夠了,行與不行只能賭一賭,不管樣子裝得多跩多狂霸,到底行不行還是只能看結果……舞丑,準備好了嗎?』

  『聽您說要這些人灌功給您,就大概猜到了,彙集一堆能量,能夠完美壓縮、催迫至極限的技巧,您能夠動用的就那幾種……天王戰能已經為您準備妥當了。』

  隨著舞丑的應答,孟衍將全身的力量凝運在掌,一下怒漲的能量,要壓縮凝練不是太容易,孟衍略感吃力,一下沒控制好,爆發出來的氣勁,把周圍左右的人都給震開。

  與此同時,孟衍駕馭的氣勁,演化刀罡劍氣,數百道不同的刀劍形影,環繞著孟衍周身,銳利而霸烈的氣勁狂掃,沒有人能夠靠近。

  虎嘯寨眾人相顧而驚,從未見過這樣的武技,但一股震動卻從光潮內而生,似乎羿家的人皇們認出了什麼,為之震驚,這讓赤麝月臉色一變,想起了很久以前聽過的某個技法。

  「這……該不會……」

  沒有等到赤麝月進一步確認,百兵之氣驟然聚合,跟著在少年掌中凝化為一道破開一切的無匹銳氣。

  天王戰能!

  百兵訣——歸元劍炮!

  能破天下至堅的強悍劍氣,凝聚為劍炮,劃破長空,狂嘯而出,直直攻撞上對面的光潮。

  『……金陽封禁的光壁,以純力量構成,想要攻破封壁,只有更強於其上的力量,但……短時間內高度凝聚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瞬,只要強度足夠,也就夠打破封禁了!』

  歸元劍炮,是百兵訣中最將力量集中運用的絕學,凝煉的程度,在孟衍所修煉的各種武技中排得上第一,當這技巧以天王戰能發出,完美的技巧令力量加倍集中,一次爆發,一名人皇的力量翻倍又翻倍。

  擊出的歸元劍炮,途中仍不住壓縮、旋轉,當劍炮尖端被旋轉、壓縮至僅剩一點,濤濤光潮瞬間被擊穿,不住旋轉的劍炮,將這個洞開得更大,最終撕裂出一個大洞來,直通最外圍。

  「快!這條生路維持不了多久,想要活命的,就趁這機會和我一起走!」

  孟衍急吼一聲,抓起旁邊的赤麝月,雷神疾步一展,拉出長長一道殘影分身,自光潮中的大缺口竄出,後頭跟著虎嘯寨的倖存者們,從不可能打破的殺局中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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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七章 百兵傳人 粽子追兵

  金陽封禁是金烏羿家的得意技巧,數千年來,鎮殺過高手無數,要破壞金陽封禁,通常都是力與力的對撞,一旦崩解,就是全面崩潰,像這種被擊穿一個空洞的情況,過去從來沒有遇過。

  這個意外,不但打亂了羿家人皇們的計畫,更反向打亂金陽封禁的氣脈運行,造成羿家人皇們氣血翻湧,異常難受,不得不花時間平復氣血,這也使得他們眼睜睜看著獵物逃逸,卻不能追。

  「可惡,讓赤家的小賤貨給跑了!」

  「專門為她準備的殺局,竟然還是給她跑了……錯過這一次,後頭想要再誘她出來,那可不容易。」

  「這都不是重點了,剛剛封禁被打破,對方用的技巧是什麼?是不是百兵訣?」

  「應該是……難以置信,時隔多年,百兵訣重回南疆了?」

  「那個人已經失蹤多年,百兵訣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消失了那麼久,重回南疆,這人想要做什麼?」

  「未必就是他吧?九少從東土回來,說是這次在東土見到了百兵訣的傳人,會是那個人嗎?」

  「不管是不是,這事關係重大,百兵訣重現南疆,非同小可,不會亞於虎嘯寨的叛亂挑釁,與琉璃鏡城的異動,必須要盡快報上去。」

  「那我們該怎麼辦?明明有四個人皇,還讓小丫頭跑掉,後頭我們……」

  「不能讓人就這麼跑了,肯定要追!」

  羿家的一名人皇,憤然道:「根本就不該用金陽封禁,如此慎重其事,反而錯失了機會,既然我們的人皇、地皇數量多,就該直接強勢輾壓,先宰掉小賤人,再攻破虎嘯寨,一切早已解決,我們可以專心處理琉璃鏡城的危機。」

  「話不是這樣講,虎嘯寨從上任老傢伙開始,就是一個火頭。直接殺了老傢伙和小賤人,可以撲滅火頭,但連接而來的火頭還會有,我們所要做的是斷根,這可不是光殺個人就算了,更何況……」

  另一名羿家人皇道:「虎嘯寨今非昔比,特別是那兩個戰將,是人皇中的翹楚,對上地皇都有一拚之力。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擒殺小賤人,才只是整個剿滅計畫的第一步。」

  這邊羿家人交談不休,另一邊,孟衍帶著虎嘯寨眾人逃離現場。

  「快!你們沒多少時間,羿家的人皇很快就會追上來,他們沒機會再布金陽封禁,但還是占人數優勢,三名人皇一起追上來開戰,你們打不過的。」

  孟衍催促著後頭的人們,多少有些懊惱,如果只有自己一個,雷神疾步高速移位,早就跑得沒影,甚至躲入內世界,那別說人皇,就算天皇太皇來了,都沒法把自己揪出。

  偏偏現在為了救人,拉了一長串粽子在後,自己要是跑得太快,還怕這些傢伙落後,給羿家追兵趕上,一個個全幹掉,那之前就白救了。

  跑出一段路之後,孟衍停下步來,自己不熟地理,不辨東西南北,一個勁地悶著頭跑也不是辦法,哪知腳步才剛停下來,不及回身,後面當頭就是一刀。

  「哇!虎嘯寨過河拆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總都說什麼相煎何太急,這至於嗎?」

  雷神疾步,迅捷無倫,赤麝月本以為遠攻不行,近身一刀,或可奏效,哪知這男子身隨念動,瞬息趨退,有若鬼魅變形,自己雖在極近處發刀,卻仍是傷他不得。

  一刀之後,連著又是一刀,刀刀蕩出璀璨火光,孟衍展開雷神疾步,總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過,看似險到極處,但雙方的時間軸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赤麝月攻得再急,孟衍也沒感覺到什麼壓力,反倒是旁邊的人們越看越心驚,彷彿下一刀隨時都會將他一刀兩斷。

  『嘖,舞丑,我發現自己以前從沒遇過真正速度型的對手……原來踩在與對手不同的時間軸上戰鬥,是這麼過癮的一件事啊?』

  『那是因為主人您本身的力量就不輸她,再在速度上一佔優勢,差距就拉很大了,如若您的力量不足,就算速度再快,您也沒法近她身,如若您只有聖王境界,估計開戰十五秒內,您閃過她所有攻擊,但仍會給刀罡餘波分屍……』

  『理解,所以那個雷神法尊,對我沒能造成什麼威脅,就像隻在大象旁邊嗡嗡響的蒼蠅……』

  『力量、速度,從來就是實戰的兩大要件,這兩者之間哪個重要,萬年來爭論不休,不過,其實兩者都不能偏廢,兼而重之,才是王道……但說實話,您打算要躲到什麼時候?對方是初階人皇,氣力悠長,您如果不給她點厲害,恐怕再躲個三天都……』

  舞丑的點醒,促使孟衍反守為攻,看準了赤麝月招法的破綻,驟然出腿,一腳踢出,正中赤麝月的手腕,巨力震發,將她的九環金翼刀踢震脫手。

  少了戰器,赤麝月的力量暴跌,虛耗已多的氣力再難支撐,她本想伸手去搶飛起的九環金翼刀,但孟衍卻搶先一步,形似閃電,瞬間飆沖上天,搶下九環刀在手,一下又回到原地,彷彿從來沒有移動過。

  搶刀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孟衍沒有想太多,可執刀在手,九環金翼刀卻如遇真主,刃上九環齊鳴,發出清亮聲響,刀身燃亮彩光,彷彿隨時都會化作綵鳳,振翅飛起,美麗的異象,看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衍也覺得訝異,想不通其中道理,但這並不妨礙他直接把刀一橫,放靠在赤麝月的頸邊。

  「我重申一次,我不是本地人,這次來是為了找羿家的晦氣,理論上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不過,我一向討厭胡攪蠻纏、聽不懂人話的女人,也就是癲婆,如果你還是喜歡不先溝通就動手,我不介意先幹掉你們,再去找羿家麻煩,這無非就是麻煩少許而已……」

  孟衍倒轉刀柄,將九環金翼刀交還,「剛剛說的東西,聽明白了嗎?」

  赤麝月接過九環刀,神情複雜地看了孟衍一眼,道:「你不是南疆人?來自哪裡?你與暗日神荒有什麼關係?」


六八八章 遺民認親 聯手合作

  「……你的意思是,你來自東土,武功得自某處遺蹟牆上的刻字傳承,你特別跑到南疆來,是為了……尋親?你是本族在東土的遺民?」

  赤麝月一臉的難以置信,作夢想不到會有人跑來認親戚,赤日王族流亡南疆以來,最初仍有些往日遺民來到,可隨著時間久了,後頭來的人慢慢有了異心、異見,甚至起了內鬨,這邊就對再來的人起了戒心,再後頭……也就沒人來了。

  起碼已經十幾年,沒有赤日遺民再找上門來,現在忽然跑來一個,赤麝月驚愕難當,只想問「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真是……你是怎麼……」赤麝月搖搖頭,道:「赤日王族早成了昨日黃花,這稱呼如今已沒有任何意義,你如果找上來是想得到什麼好處,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好處?」

  孟衍上下打量了赤麝月一眼,不只赤麝月,這裡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揶揄與鄙視,「從你們現在的狀況來看,恕我直言,一群自身難保的人,能給我什麼好處?在東土的時候,我的聘用價貴到嚇人,若我真有心要,你們給不起的,而要不是我那死鬼老爹留下的唯一訊息就是你們,我吃飽太閒才會跑南疆!」

  「所以……你來這裡,是想找你父親?你認為你父親來南疆,投奔我們?但起碼已經十年沒有人再來過了。」

  「不只十年,我那臭老爸扔下我落跑,算算也十年了,他比我高一點,長相和我差不多,都是滿臉大鬍子,你們有沒有大鬍子的族人,十多年前來此投奔的?」

  孟衍問到這裡,話為之一頓,「等等……是我問得白痴了,大鬍子根本看不見臉的,不能當特徵,線索如果這樣,東土九成的街友、遊民都會變我老爸,我可不想人盡可父,這樣吧,我記得我老爸胸口有一個印記……有點像是火焰,是一個圖騰。」

  邊說邊在地上繪出,一如所料,孟衍聽見周圍的人們倒吸了一口氣,哪怕赤日王族南遷後,已然凋零,可一些基本的東西不變,代表王族的徽印,總不會沒人認得。

  「這徽印代表王族血脈,你是……王族後裔?」

  赤麝月挽起袖子,在雪白修長的藕臂上,正紋印著火焰般的王族之徽,其色殷紅如血,「王族相認,徽印會直接產生共鳴,你是王族後裔,該知道規矩,你的徽印呢?」

  「……我老爹估計不擅長紋身。」孟衍聳了聳肩,「這個紋身牽涉一堆高等技巧,又是幻墨,又是什麼鬼東西的,他那人很笨的,連煮飯都不會,大概學不會這種好手藝……靠,就算他有這手藝,我也不想身上隨便被人亂紋,你們當小孩子的個人意願是什麼?」

  「連幻墨都知道,看來你父親在王族中不是普通人物……但既然你是他親兒子,血脈傳承,為什麼他不給你紋上?」

  赤麝月仍帶著明顯的戒心,孟衍無奈聳肩,「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是不是王族之後,這我根本不關心,反正也沒遺產可領,我只想找到我那死鬼老爹。」

  「如果你父親是王族要人,又已經與我們會合,那就是我方的重要人物,口說無憑,不能只靠你片面之詞,我們就幫你去找人……」

  「哦,那看來用說的不管用,還是得要看手上實力了?」

  「你使的百兵訣,是暗日神荒的絕學,傳說當初那個人就是用這套武技,殺害我們的族民,逼得我族南遷……你使著與那個人相同的技巧,說只是在無意間得到他的傳承,從什麼牆上的遺刻得到,這未免太讓人難以置信……」

  「難道我告訴你這是我泡妞的時候,意外得到手,這樣說會比較有可信度?我在東土和暗日神荒戰過多回,你們說的那傢伙,也是我的大仇人,我專程學了他的技巧,來對付暗日神荒的人,這有什麼很意外的?」

  孟衍看著赤麝月,搓動著雙手,一副隨時都會出手的模樣,赤麝月昂首回望,態度剛強,明顯不會為此屈服,兩邊氣氛緊繃,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臉動手,這時一名虎嘯寨的好手開了口。

  「我……我覺得,他可能真是我族族民,對於自己的同胞,我們大可不拒人於千里之外……我是說,如果他能和我們一起攜手對抗羿家,那就證明他可以信任,我們可以合作的。」

  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衍身上,期待他的回答。孟衍所表現出的武力,還沒有太令他們心動,可是,剛剛強奪九環金翼刀的那一手,更讓九環刀如遇真主,歡喜發聲,這讓他們在震驚之餘,生出一絲親近之意。

  「……也成,反正我本來就要找羿家的麻煩,單我一個人,也幹不了多大的事,正需要一群手下……或者說合作對象,大家聯手,彼此都有好處。」

  孟衍聳聳肩,道:「但我有言在先,我與你們合作,為的是要你們提供我線索,讓我找到自己的老爸,如果事後你們給不出線索,讓我幹白工……那我翻臉如翻書,倒過去和羿家聯手滅你們,你們就不要覺得太奇怪了。」

  「你、你這人也……」

  「有問題嗎?我這人是怎樣,我以為毫不重要,重點只在於,我們立下一個約定,只要不違背約定……我們就不會有人受傷害。」

  孟衍說著,皺眉望向西北方,「我們該走了,羿家的人皇追過來了,氣息雖然隱匿起來,可是很強,說不定還有地皇在內……」

  「地皇?」赤麝月道:「是羿家最強的那個女人?」

  「沒錯!羿家最強的女人,你們也認識癲婆嗎?這傢伙真是到處招惹敵人啊。」

  「癲、癲婆?」

  「羿天青啊!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那是誰?」

  赤麝月明顯不知的表情,讓孟衍也為之愕然,「你不知道?那……這……你說的那個人又是誰?」

  「兩年前忽然崛起的羿家新星,橫掃南疆年輕一代的所有才俊,羿天炎。」赤麝月道:「南疆很多高手都傷亡在她手上,你不知道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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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九章 情報有坑 良心代價

  聽了赤麝月的話,孟衍有種一肚子火的感覺,赤麝月是本地人,與自己又無利益衝突,沒理由在這種事情上對自己撒謊,換句話說,浮萍居賣給自己的情報,有了大問題。

  前來南疆之前,自己特別找浮萍居買資料,調查南疆的風土人情,尤其需要赤日王族與金烏羿家的情報,在這些情報中,有提及虎嘯寨,也有標註虎嘯寨與金烏羿家的關係日趨險惡,這些情報讓自己甫到異境,就能進入狀況。

  考慮到東土與南疆的距離,情報難免會有延遲,不可能得到南疆最新發生的第一手情報,但再怎麼說,幾個月前的情報,總該還是掌握得了,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天下三屋的專業榮耀就可以拿去沖屎坑了。

  『真扯,沒查到羿家已經對虎嘯寨動手,這還情有可原,但羿家的實力整個報錯,連這裡有那麼多人皇、地皇都沒說,也沒說羿家新生代還有個羿天炎,我全無準備,這擺明是整我。』

  『誠如主人您所說,這個羿天炎如果崛起於兩年前,浮萍居沒理由沒她資料,明明知道這人存在,卻不打聲招呼……浮萍居會不會是收了羿家很多錢,所以替他們隱匿情報啊?』

  『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不過,我就只在乎一點……那個羿家新生代的第一新星,是不是美女?正不正?』

  『這個問題,估計您只能問問前頭這位了。』

  『現在不是時候,敵人追過來了,而且……如果是敵人,早晚會碰得上,交手一回的。』

  結束與舞丑的談話,孟衍道:「該走了,如果沒料錯,這趟路不好走,羿家會利用手下的小派來當誘餌,暗中設伏,顯然腦子比我預料中要好使,他們或許有個優秀的操盤者,如果是這樣……你們還能原路折返才怪!虎嘯寨現在恐怕被包圍,你們回去的路上也滿是埋伏……」

  一番話說得眾人如夢初醒,全都是一臉腳踏冰霜的表情,孟衍連忙補上一句「當然,我說的這些未必會發生,這純粹是三千六百七十種可能中,最有可能的一種,如果中了,算是運氣不錯,如果沒中……不要太奇怪。」

  「羿家這是和我們徹底破臉了!」赤麝月怒道:「之前他們明明都還守著誓約,無論如何,羿家人不會對我們出手,羿家大軍也不會直接踏入我們領地,現在連這最後的承諾底線都不顧了。」

  「哦?羿家對你們這樣承諾過?」孟衍道:「條件豐厚得出奇,慷慨可不是羿家的美德,我很好奇,你們當初到底做了什麼,才讓羿家願意接納你們,讓你們在南疆安居創建新天地?」

  「這我不可能告……」

  赤麝月第一反應是拒絕,但停頓了一下揮了揮手,「算了,都是陳年往事,也不重要了,我聽父親說過,當初我族流亡南疆,托庇於羿家,希望能在南疆安居,羿家提出的要求……」

  「他們想要黑火……還有一切你們曾在東土所做實驗的資料?」孟衍聳聳肩,道:「來來去去總是這一套,大家會要的東西都差不多,我早習慣了。」

  「他們對於那些資料,需要的不是很多,聽我父親說,我族當時與暗日神荒競爭,處境日趨不妙,族中有人獻計,與金烏羿家取得連繫,相互合作,可以多一個強援,必要時也能多一條退路所以……黑火的研究資料,除了最終那一步,其餘早就已經在羿家手裡。」

  赤麝月道:「我們來到南疆後,羿家言而有信,接納了我們,但要求我們從此停止相關的研究,也不得對任何人提起羿家曾參與其中,只要遵守這約定,羿家人決不會對我們出手,羿家的軍隊也永不踏入我們勢力範圍,保我們在南疆安居。」

  孟衍有些意外,雖然聽過好多次,赤日遺民可能進入南疆,求庇於羿家,卻想不到兩邊早在更久之前,便有這樣的合作與聯繫,這麼看來,雙邊的關係應該很好,沒理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們同意了這要求?」

  「不是每個人都同意,不得不流離異鄉,對我族所有人的打擊都很大,大部分的人反思過往,同意把那些成果放下,可也有一部分技術人員激烈反對,寧死不從,最後他們趁夜離開……」

  「哦?說走就能走?羿家既然要湮滅這技術,會讓這些人活著離開?」

  「……這些我不知道,羿家可能做過什麼,但都不是我能曉得了,那時我族分裂成兩支,一支帶著知識、技術遠走,去向不明,你父親如果是與族民會合,也有可能是他們那邊,如果他們還存在的話……」

  赤麝月道:「我們……選擇留在這裡,對於過去為了研究與修練,大肆犧牲族人性命的作法,感到很後悔,為了彌補過錯,我們做了不少改變,嘗試與領地內的人民平等共處,這些年來,我們過得不錯,幾乎都已經忘記在東土的過去,只是沒想到……」

  孟衍知道赤腐月沒想到什麼,赤日王族痛定思痛,轉了死性,改正作法,與轄下民眾平等共處,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做法,與羿家的方針背道而馳,隨著時間越來越久,最終演變成羿家地頭上的一根刺,令得羿家不除不快。

  「……你們的方針,牴觸了羿家的方針,如果放任你們繼續在這裡當好人,那就顯得羿家壞到掉渣,他們怎麼會留你們這種讓他們整天被罵壞蛋的人存在?換了是我,我也要消滅你們!」

  「但難道為了配合他們,我們就要違反自己的良心嗎?」赤麝月怒道:「善待領民,人皆平等,這樣做有什麼錯?以前赤日王族不當人命是命,犧牲大批族民研究黑火,這是錯,現在我們珍惜人民,想讓大家都過好日子,這又錯了,怎麼我們做什麼都錯了?」

  「沒人說你錯,只不過,照良心做事是需要代價的……」孟衍點點頭,道:「但老實說,我現在開始對你們有好感了。」



六九十章 神念鎖魂隱蔽氣息

  對羿家的眾高手而言,追蹤虎嘯寨眾人,本應是最簡單不過的事,聖王以上就能使用神念,帝皇更是能透過神念鎖魂,讓敵人無所遁形。只要把敵人鎖住,後頭慢慢追上,還更有貓捉老鼠的快感。

  哪怕敵人中有一兩個修為高絕,能夠隱匿行蹤,但虎嘯寨一行人十幾個,大多只有聖王修為,只要不分開走,斷無可能逃得掉,這是板上釘釘的鐵事。

  然而,任誰都沒想到,這麼十拿九穩的事,仍會出了亂子,就在一眾羿家帝皇的追蹤下,虎嘯寨一行人的神念,憑空消失,彷彿全然不存於這方天地……如斯不可思議的怪事,讓羿家的帝皇們全都呆了,想破頭都無法理解,這種事是怎麼發生的?

  「……行了,這麼搞,他們應該發現不了你們,我們有充分的時間逃跑。」

  伸手在最後一人額上輕點,孟衍道:「不過,這個技法有其限制,如果被帝皇追到十里內,屏障就自動無效,還有……屏障只能維持一個時辰,每個時辰需要由我補點,否則……你們懂的……幹什麼一個個都像啟智班的一樣看我?」

  虎嘯寨眾人的震驚,絲毫不亞於羿家的帝皇,特別是當自身也練出神念,分外清楚神魂鎖定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就更難想像,世上居然有這種通天手段,能夠助旁人遮蔽帝皇的神念搜索……

  「這……你是怎麼做到的?」一名虎嘯寨好手忍不住道:「要屏障帝皇的神念,除非本身也是帝皇。但要助旁人也遮蔽,那應該還要高一層次,難道……難道你是武神?」

  這話連問的人自己都不信,而在場其他人也都想提出相同的疑問,只是因為過於荒唐,提不出口而已。

  「別說笑話了,看這傢伙的樣子,有哪裡像是武神了?」赤麝月斜看孟衍一眼,「不過你倒是花樣挺多的,正經本事不強。亂七八糟的雜技卻層出不窮,怎麼練出來的?」

  「……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不知不覺就會了。」

  孟衍笑得有點尷尬,這個技巧自己也是剛剛發現,屬於這次空間跳躍之後,意外開發出的東西。

  來自三月山禁制的那道念波,與本身神念結合後,自己的神魂狀態就異於常人,雖為帝皇,卻勝於帝皇。在這次醒來後,兩者的融合更近一步,連帶讓自身神念提升不少,可以使用更多的技巧,其中所意外得到的一著,就是幫旁人遮蔽神魂。

  初練乍試,技巧還不算成熟,每個時辰要續點一次,卻恰好在此時大派用場,特別是看虎嘯寨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心頭著實受用。

  赤麝月道:「既然你能隱蔽氣息,屏障鎖魂,那不是很有利於偷襲?我們大可不必逃走,可以嘗試來個反殺!」

  大膽的提議,讓孟衍有翻白眼的衝動,「這位女英雄真是熊心豹子膽,你只是隱匿了氣息,不是隱形,就算真隱形了,你以為偷襲穩贏的嗎?追在我們後頭的,可不是只有人皇啊。」

  赤麝月驚道:「有地皇?是羿家的哪位高手?」

  「……這種事我哪可能會知道?」孟衍沒好氣地道:「但如果你的人皇境界沒有太水,應該感覺得到那股讓你不安的壓迫氣息吧?」

  赤麝月沉默數秒,最終點頭,「確實有,羿家的地皇都來了,我們必須要立刻趕回去,同心協力,爭取機會。」

  「是嗎?地皇的強大,可不是隨便找一群人皇糾團,就能戰勝的,就算同心協力,我也看不出你有多少機會……」

  孟衍說著,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像是想到了什麼,張口欲言,又中途打住,改道:「我們走吧,我能感應對方帝皇的存在,敵明我暗,應該可以繞路回到虎嘯寨去。」

  行程就此開拔,孟衍打先鋒,帶著一行人在山林間快速疾走,不時更改路徑,避開由後方追來的搜索者,就這麼繞了半天,在天明時來到一所村落附近。

  看著新升起的裊裊炊煙,赤麝月忍不住罵道:「你哪裡不去,跑來這幹什麼?這裡住的都是老百姓,我們到這裡來,很可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

  「喔,原來我們只要不來,他們就不會有麻煩?這話真是搞笑,那我路上遇到那個被奸光殺光兼燒光的村落,他們又是招誰惹誰了?」

  孟衍的話,讓赤麝月滿面憤慨、握緊拳頭,其餘人也是滿滿的悲憤之色,這情況落在孟衍眼中,再次覺得這些人很可愛……

  「我要說明一下,並不是我想來這裡,只是剛剛的方向,前頭有帝皇搜捕過來,後面又有人追,我左閃右躲,最後就到這裡來了……」

  孟衍道:「橫豎我們也需要補給,去叨擾一下,應該不為過吧?」

  話說到這,已經有村人發現這邊的一行人,更有人急急忙忙把手中東西一丟,三步並兩步跑了過來,到了赤麝月面前,確認人沒錯,又驚又喜,屈膝便拜。

  幾個人的行為,很快演變成騷動,沒幾下功夫,大半個村莊的人轟然衝出,對著赤麝月又跪又拜,當她是偶像活菩薩一樣,儘管赤麝月通紅著臉,連連搖手,想要離開,卻拗不過村民的熱情,被簇擁著進入村莊。

  盛情若此,連在旁邊的孟衍都有些看呆,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副光景,旁邊一名虎嘯寨好手見狀,輕咳了一聲,道:「老寨主還在世的時候,每次收租,都帶上大小姐同來,這裡很多人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

  「哦,難怪了,她和這些百姓這麼熟啊……」

  「不只是這樣,老寨主去世後,大小姐不管怎麼忙,都會抽出時間來,專程到周圍十幾個村莊來,幫忙巡視治安,驅趕盜匪之類的,這些村民……真的很喜歡她。」

  「……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大小姐啊。」

  孟衍皺了皺眉,「她和這些人這麼好,就不曉得會不會有人對不起她的期望了。」

  「你的意思是……」

  「也沒什麼特別意思,我們躲在這村莊裡,藏匿氣息,是一個絕佳的藏匿點,只要沒有人通風報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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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一章 醜陋可愛 惡人思路

  在這個不知名的村莊裡,虎嘯寨一行人待了大半天時間,雖然赤麝月想要盡早離開,但村民聽說他們正被追殺,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熱情,就想要把大小姐留下,避過風頭再走。

  「太危險了,羿家那些惡人,怎麼能讓他們傷到大小姐?」

  「大小姐還是在我們這裡躲一陣吧,避過風頭再上路,那些畜生……太兇狠了。」

  「他們全都是畜生!沒有一個當我們是人看,附近已經有好幾個村莊受害,整個村子被燒成白地,雞犬不留,一個活口都沒有……」

  「天殺的!我表姊就是兩天前遭了他們的毒手……」

  「我嫂子也是,她抱著我家的小侄兒回娘家,卻……」

  你一言,我一語,村民的情緒越說越是憤慨,握著赤麝月的手,說得咬牙切齒,也哭得涕淚縱橫。

  跟著赤麝月到此的虎嘯寨好手,也都獲得了村民們的敬重,村人主動遞上酒食,態度親熱,這樣的情形就算在東土都不多見,孟衍可不記得自己在雪梅鎮上,看過鎮民這麼熱絡對待千雪峰弟子。

  坐在一旁,喝著清水,孟衍靜靜地旁觀,很快看出了些東西。

  『……與其說是想要藏住大小姐,保護大小姐,不如說是想留下大小姐來保護自己,他們沒有自護之能,只能寄希望於強者……』

  『主人您覺得這種行為很醜陋嗎?』

  『醜陋?從何說起?貪生怕死是人之本能,他們動點小心思,想要增加自己的生存機會,既沒傷天害理,也沒出賣什麼人,我倒覺得他們很可愛啊。』

  『敵人會追著赤麝月而來,這可不是護身符,而是催命符,想要求生卻把自己往死裡推,這是百分百的愚蠢行為,我看不出哪裡可愛了……』

  『所以你是機械而不是人啊……他們本來可以去通風報信,可以出賣我們來換取平安,雖然最後肯定會被羿家一起幹掉,但他們仍可以嘗試,現在他們沒有這麼做,蠢蠢地相信留住我們,就能保住安全。這不是很可愛嗎?好吧,我承認,我現在標準很低了,只要不出賣、不背刺,這些人在我眼中就是很可愛的。』

  孟衍抓了抓頭髮,皺起眉頭。

  『不過……要是這些家伙一直那麼可愛,什麼動作都沒有,那就麻煩了。』

  暗自困擾,但沒有說出口,孟衍慢慢喝完了水,在旁邊靜默不語。

  由於盛情難卻,赤麝月同意多留一天,既避風頭,也安撫這些百姓,甚至還同意配合參加他們的豐年祭。

  入夜之後,孟衍沒有留在村莊裡,而是獨自來到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居高臨下,看著村莊內的篝火與熱鬧,這裡視野絕佳,不只村莊內,附近百餘里的所有動靜,全都盡收眼中,藏都藏不住。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赤麝月的聲音響起,孟衍沒有覺得太意外,自己在這裡隱匿氣息,旁人看不到,可從村子裡離開,仔細審視周遭的話,就可以看到自己。

  「來得真慢,你不是在底下狂歡得正過癮嗎?」

  「你胡說些什麼?我還想問你咧,你讓我們在這村莊停留,我說要走,你又說不急,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他們的嗎?」

  「哦,你如果覺得會這樣,怎麼不對他們這麼解釋?實話說吧,羿家那批人的思路,我大概猜得到,反正壞人來來去去都那幾套。」

  孟衍隨手扔了一顆石子出去,「隨你信不信,羿家的帝皇找不到我們,現在想的就是把我們找出來,而他們正在打的主意,就是對這些你在乎的村落燒殺擄掠,用血腥逼你出面……你如果不在這裡,這村子很快就會被滅掉。」

  「你說真的?」

  赤麝月嚇了一跳,想想果然有這可能,但又不忿被他這麼說中,道:「我不信你真料得那麼準,你看起來就不像神機妙算那種的……」

  「說得對,我的確不是那塊料,智囊或軍師不是我的專長,我只是……擅長統計,有種方法列出羿家最可能採取的三百多種行動,列出之後,我判斷這是他們最可能採取的策略……這也是我個人的直覺。」

  「那你……」

  「別拘泥這個了,你來這裡,應該有點別的話要問我吧?這個問題,我知道你一直想問的,只是不好當著你手下人面來問。」

  孟衍說得淡然,赤麝月臉色為之一變,「你怎麼會知……」

  「拜托,這麼明顯的事,我有可能會看不出來嗎?你托付以性命的戰器,居然在陌生人手上大放異彩,這種事如果你不想問,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裡有鬼!」

  「你……真的像鬼一樣……」赤麝月道:「既然你說了,那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金翼刀我從九歲就開始日夕共處,幾乎就是我的一部分,與我一體同心,為何一到你手上就……」

  「回答這問題之前,把你的刀給我看看。」

  孟衍頭也不回,仍盯著下方的村莊,問出這一句,赤麝月心中天人交戰,考慮了片刻,抽出九環金翼刀遞去。

  「聰明的選擇!」

  甫一接過金翼刀,異象再現,刀上一道紅芒燦然,如同一頭火鳳即將振翅飛起,這異象一起,如果配合人皇力量,這柄戰器的火光將直入雲霄,方圓數十里都看得到,孟衍有鑒於此,真氣一吐即收,光焰未能及遠,就宣告熄滅。

  「如果有機會,我很想看一看赤日王族在鑄造技術方面的研究,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來,你們的作法仍堪稱王道,鑄煉戰器時,配合一族的獨有心法,兩者相輔相成……」

  孟衍手執金翼刀,仔細端視上頭的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如火焰般閃映,其紋似道,蘊含著無窮力量。

  「當兵主以王族神功馭兵,戰力會激增數成,甚至一倍,這個數字很不容易,這世上八成五的鑄造名家,造的戰器都沖不到這個數字,從這點說來,赤日王族的技術確有其獨到之處……真不愧是能夠孕育出我這個天才的偉大民族。」


六九二章 藝術加工 裝逼快感

  「……我不太懂。」赤麝月道:「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因為遇到火系功法的活化,所以金翼刀在你手上出現異象?這不可能啊,過去也不是沒有擅長火系功法的人碰觸過,根本沒你這種現象。」

  「剛剛我說過,這柄戰器是呼應赤日王族的獨有功法……」

  「那更不對了,雖然你的馭火之術確實有一手,但那不是我族的功法,也不是羿家一脈,怎麼可能會和金翼刀產生呼應?除非……」

  赤麝月好像想到什麼,雙眼一下圓瞪,「該不會你懂黑……不,這太荒唐了,黑火從未被真正完成過,更不可能會有傳人……你……」

  「你可以不用花時間猜來猜去,我告訴你這個,不是用來嚼舌根的,而是給你一個機會……」

  孟衍道:「你的戰鬥風格,屬於勇猛爆衝的那型,還因為急於求成,根基不穩,有四成功力全仗戰器提升,失刀頓失四成功力……雖然大多數武者都是這樣,可成就帝皇後,還這樣未免危險了些,路子也走不長……」

  「也有人說過和你一樣的話,我不是不懂,但禍在眉睫,我需要力量去對抗敵人,這根本不是我可以選的……」

  「我理解,所以我的提案是,如果你寧願飲鴆止渴,也要增強力量的話,那麼,把你練的王族心法告訴我,再把金翼刀給我,我有把握幫你在現行基礎上,提升五成威力……當然,到時候你還握不握得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鑄兵師是幫助強者更強,不是幫弱者夢想成真的。」

  孟衍說得輕描淡寫,赤麝月卻驚得無以復加,「你、你是個匠師?那怎麼還會……」

  「嘿,我之前說過,我在東土流浪討生活,接觸的東西多,雜七雜八的工作做得多,東西也學得多,這沒甚麼好訝異吧?」

  「對,但我以為你只是幫人擦鞋、倒大糞、街頭賣藝、對小偷汪汪叫,沒想過你還會這麼高端的技術。」

  赤麝月驚道:「如果你像你說的那麼有本事。應該走到哪裡都被奉為上賓。據我所知,連羿家最頂尖的幾名大匠,都不敢說幫人把戰器威力提高五成……」

  「那些窮鄉僻壤的土著,怎能與我相提並論?你太小看我流浪的人生了。」

  「你……」

  聽著赤麝月的聲音,還有看那驚愕的模樣,孟衍確實生出一股爽感,尤其是自己面上還一副不為所動,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這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這就讓過癮的刺激加倍升級。

  『真想不到,原來做這種事情會上癮的嗎?這就是傳說中的裝逼嗎?果然有像吸毒一樣的快感啊。』

  『……主人,剛剛那一瞬間,您的精神高度降低了二十四個百分點。』

  『別吵啦,讓我繼續再多裝一會兒……』

  正起表情,孟衍回頭道:「要與不要,你自己考慮,如果你拒絕……那至少不是我的損失。」

  「我要考慮一下,你的提議很有吸引力,但我族心法不能隨便外傳……」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是想騙取你的心法吧?」

  孟衍似笑非笑,嘴角滿是揶揄之意,看得赤麝月更是心驚肉跳,隨著接觸越多,自己越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思維、手段都如天馬行空,無可臆測,自己衝殺於千軍萬馬間,從不會感到畏懼,可是……對著這人,自己三不五時就嚇一跳,這種事過往從沒發生過。

  或許……這種複雜的恐懼,叫做未知……

  「我不明白,你既然這麼有本事,為什麼還要到處流浪呢?我是說……」

  「你以為我願意嗎?如果不是因為我那臭老爸,我才……」

  說著這個,孟衍也懊惱起來,要不是因為自己的老子亂七八糟,自己又哪用這麼麻煩還卷入一堆麻煩事裡?

  「我明白你的感受。」

  出奇地,赤麝月沒有多問,卻在孟衍身旁的草地坐了下來,道:「我理解這種對父親的情感,我也很愛我的父親,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繼承他的理想,把他所希望的一切做下去,雖然惹得滿身麻煩,但……我不後悔,昨天你說你是來找你爹的,我願意相信你,因為沒人會拿自己的父親來撒謊。」

  「呃……你真確定沒有?」

  孟衍挺想說些什麼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打住,這女人的言明顯不是出於理性,而是感性,自己在這上頭說什麼都是多餘。

  「看起來……你有一個不錯的好父親,比我家老頭子要負責任得多……」

  「他才不負責任咧,說好了要帶著我們,一起打造理想的家園,讓所有人都安居樂業,結果……那麼早就拋下我們走了……」

  似乎因為剛才喝了酒,赤麝月說起傷心事來,格外有感覺。

  「當初,我們來到這片土地,這裡原來的領主,因為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為羿家下令剿滅,之後空置了百多年,變成一片荒蕪,羿家把這塊地撥給我們,我爹帶著族人到這裡來開荒,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建立起來,慢慢有領民來依附……」

  想起那段艱辛的童年,赤麝月露出懷念的表情,眼中也閃著淚光,孟衍靜靜地看著,好奇這淚水是因為日子辛苦?還是基於對已逝親人的懷念?

  『不過,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大剌剌的個性啊,那麼容易就在認識未久的陌生人面前說起心事,就算喝了酒,也不至於會……』

  『主人,不一定喔,有些話就是當著陌生人的面才能說,在自己人面前反而說不出口的,陌生人沒有利害關係,在自己人面前卻要硬撐,打落牙齒也只能和血吞,特別是這種要強的個性……』

  『唔,你說得也有道理。』

  孟衍說著,村莊裡頭忽然有人往外走,這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一下有如鷹隼,但那兩個人最終只是在村莊外巡了半圈,就又回去,未曾遠離。

  「嘖,居然回去了……」

  「你在這裡待了半晚,原來是幹這個的」赤麝月聲音轉冷,「我用心對待我的領民,他們就像是我的家人,絕不會背叛我的!」

  「……對,這點還真嚇到我了。」孟衍搖搖頭,「沒辦法,現在只好靠藝術加工了。」







[ 本帖最後由 8216 於 2015-12-9 15: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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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三章 顏面無光 救星出現

  對金烏羿家而言,這一趟應該手到擒來的緝捕之旅,實在不是那麼簡單。

  虎嘯寨嚴格說來,並不是太難以拿下,地形、兵力、天時人和,以羿家的實力,掃平這區區小寨如摧枯拉朽,真要說有什麼顧忌,除了過往的盟約關係,唯恐惹人口實,就是赤日王族的至高護族屏障:大日火壁。

  以火形為表現的護山大陣,並不是那麼容易見到,赤日王族的這套大陣,蘊攻防為一體,抗擊力頗高,烈火又能焚化劇毒,讓下毒之類的手段無用,實在是很難破的後天壁壘。

  護山大陣結合天地之力,一旦建立,就不是人力能夠輕易破壞,別說帝皇齊動,就算羿家擁有武神級強人,也不是說破就破,為此,羿家人反覆規劃,都希望能將虎嘯寨的人引出,決戰於寨外,只要殺滅幾個首要人物,大日火壁不攻自破,一切自然解決。

  赤麝月是這一趟禍亂之首,她平時在虎嘯寨中,想要攻殺她不算容易,如果輕浮躁進,被大日火壁所困,反而進退不得,因此設法將她誘出,再配合金陽封禁,一舉殲殺。

  計畫進行得很順利,赤麝月果真被誘出,親身犯險,也落入金陽封禁的殺局中,本來該就此殞命,哪知莫名其妙跑出的一道歸元劍炮,打穿了絕不可能被破的金陽封禁,讓赤麝月逃出生天。

  單純逃掉也就算了,偏偏這伙人一跑,神魂氣息竟然離奇消失,這又是一件沒有道理、絕無可能發生的事,卻實實在在發生了。

  羿家的帝皇們,又是顏面無光,又是惱恨不已,卻沒有辦法,本來神念搜魂,是最有效的追蹤手段,可這手段一下失靈,這些平常只顧著練武,沒怎麼花時間學習雜技的帝皇們,頓時全成了睜眼瞎,只得急忙下令,調來專門的搜捕者與犬隻,大範圍追蹤。

  「……虎嘯寨的那群人裡面,有高人啊!應該是長年生長在森林、山野,擅長追蹤狩獵,也擅長匿蹤逃跑的人物……除此之外,不排除還有一個心思細密,善於謀略的人物,一直在使詭計,既甩脫我們,又把我們給引上岔道。」

  來自手下搜索專家的回報,讓羿家的帝皇們一個頭兩個大,如果砸下數以萬計的人手,來個大包圍,先堵截後找人,這樣應該可以把人找出來,可如此大張旗鼓,搞得人盡皆知,羿家顏面何存?

  如果不用砸人手的方法來找,那麼,從這裡到虎嘯寨的幾百里路上,茫茫山野,被人帶著大兜圈子玩捉迷藏,天曉得要追到幾時?更糟糕的是,堂堂帝皇,不能殺伐千里,卻要幹這些捉迷藏的麻煩事……他們打從心裡不願意。

  幸好,在最麻煩的時候,有救星出現,兩個來自附近村莊的村民,秘密帶來消息,赤麝月一行人來到村子,被他們設計留住,現在正處於無戒備的不設防狀態,希望這邊過去擒抓。

  這兩個村民並沒有聯絡羿家的手段,所以他們攀上附近山巔,燃亮火光,黑夜中清晰可見,羿家的人趕到,將這消息回傳後方,羿家的帝皇個個眼中放光。

  「……羿、羿族的大人,我們獻上叛逆的首級,希望能改歸羿家,保我們妻兒老小的平安。」

  「聰明!你們剛剛成功地救了自己,本來我們已經決定,屠盡這附近的村莊,來逼虎嘯寨的賊人出來,你們莊子就排第二個,如果照預定,天一亮你們就完了,現在……你們撿了一條命啊。」

  在帝皇的威煞震懾下,兩個村民暈了一個,另一個頭如搗蒜,連忙叩地。

  「多謝羿家的大人們寬宏大量,我們不敢要求多,只要能活命就好,您……您真的承諾會保我們的性命?」

  「帝皇一諾,何止千金,你們這些爛泥一樣的賤命怎會理解?難道還值得為你們違約嗎?放你們一馬又如何?沒有力量的你們,性命就像爛草渣一樣……」

  輕蔑的語氣,表示著羿家的態度,幾名人皇斜睨著底下的村莊,確認赤麝月的氣息確實在內,大喜過望,躍躍欲試。

  「……且慢!」

  一個威嚴的聲音,止住了眾人的蠢動,一個頭髮帶點花白的中年人,沉默時沒有什麼特別,一下開口,熊熊威煞,卻將這邊所有人皇都壓下,踏步出來。

  「叔父!」

  「姑丈!」

  「天遠大人。」

  不同的稱呼,喊的都是同一人,年輕一輩的人皇紛紛見禮,拜謁這位此次行動的最高負責人,羿天遠。

  「……突然送上門來的好事,最好抱持幾分戒心。」羿天遠摸了摸山羊鬍鬚,道:「既然知道對方可能有個善於謀略的智士,就該當心這可能是個圈套。」

  「姑丈,您太多心了,陰謀詭計什麼的,頂多在大家見不到面的時候,還有幾分作用,現在都面對面了,不怕這些家伙飛上天去!」

  「那些小伎倆,頂多也就是讓氣息消失,現在這村子就被我們盯著,要不是顧忌那妮子趁亂溜走,我們直接在這裡隨手就能把村子滅掉,還有什麼計策空間?」

  「對方的人皇就那妮子一個,其餘都是螻蟻,即使有詭計,蚍蜉又如何撼動大象?一力破十智,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什麼詭計都是沒用的。」

  看著子侄們的躍躍欲試,羿天遠皺眉道:「那丫頭確實在底下,這點是不錯,但其他的……下方的氣息讓我覺得有些不真實,很古怪,我過往沒遇過這樣的情形,或許該慎重一點……」

  「姑丈!再慎重,人就跑啦,那妮子也還罷了,使百兵訣的那個如果跑了,線索不就斷了?」

  「……唔!」

  羿天遠心動了,單單赤麝月還沒有資格讓自己親身到此,但事關百兵訣,自己就怎麼樣都要來親自坐鎮。

  再看一眼這些年輕而無畏的子侄,羿天遠最終點了點頭,「好吧,有我在這裡坐鎮,縱有什麼變故,也應付得來,你們就去試試吧,但一切務須小心。」



六九四章 幻覺埋伏 殺手特色

  所謂的埋伏,看起來花樣多多,其實來來去去也就是那幾個共同點,總在別人意想不到的時候,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從這點來說,羿家人皇們殺入村子後所遭遇的事,可以說是半點不稀奇……當然對他們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們也算是謹慎,雖然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還是分成三個方向進村,進行合圍,在村外還清楚見到有兩個人影在行走,一個是赤麝月,一個是不知名的青年,看那樣子,很可能就是己方要找的未知人物。

  「休走!」

  三名人皇釋放帝煞,高速衝入村內,一出手就擒拿,可就在腳踏進村子的一瞬,驟然天旋地轉,然後,眼前所見的一切都不同了。

  燈火依舊,但人聲全無,整個村子的人瞬間消失,不曉得跑什麼地方去了,而赤麝月雖然氣息人在,身影卻從三皇眼前消失,改為從其中一人的背後襲來。

  「怎麼回事?」

  「幻覺?」

  「肯定,但……哪一個?」

  能成為帝皇,見識不會太狹隘,很快就查覺到所見的乃是幻覺,可聰明人馬上就想到另一個關鍵,兩個不同的景象,兩種不同的訊息,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又是假?

  被赤麝月從後偷襲,挨了一刀後交上手的那個,困惑還少一點,另外兩個就不同了,眼中所見到的東西,讓他們產生強大的非現實感。

  原本他們所追擊的目標,就是那個神秘的青年,當景象變換之後,這人還在村裡沒命地奔跑,左竄右走可形象卻變得模糊,整個身體不時扭曲,仿佛隨時都會崩壞。

  「這……什麼狀況?」

  「幻覺?可是……他的力量……」

  青年主動出拳襲來,只從那勁風與壓迫感,兩名羿家人皇就肯定對方同樣具有人皇修為,但確認不了的,就是這一切會否又是幻覺?

  雙方戰鬥起來,這個神秘青年固然是兩名羿家人皇必取目標,而他本身也勇悍至極,居然無視勢單力孤,強勢以一敵二。

  甫一交手,神秘青年的形影整個崩潰,可在崩潰的同時,這身影幾十倍放大,成了一尊龐然巨物,一尊身軀無比碩大,卻有著一雙血紅眼的石人,散發著驚人的威煞,舉掌遮天,重重拍下。

  「這……這他媽的什麼東西啊?」

  「石人?又是幻覺?」

  「不像啊,這感覺好真……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一介死物,怎麼可能會有帝皇之力了?」

  一戰起來,兩名帝皇都有滿腹疑惑,怎麼都難以釋疑,而他們的戰鬥,也完全落在上方的羿天遠眼中。

  身為羿家真正的高層,羿天遠所知的遠較尋常族人為多,居高臨下,一看見那偉岸如山的巨大石人,馬上就認出那是什麼。

  「……真火劍樓,不,千雪峰的石人?但……怎麼可能?東土之物為何來到南疆?而且,那個人應該已經……」

  「哦?怎麼樣了?」

  來自旁邊的一聲提問,讓羿天遠瞬息驚醒,意識到自己也有可能成為敵襲目標。

  然而,想到這一點,讓羿天遠感到無比荒唐,自己遠非這些新晉人皇的小輩可比,而是當今羿家的最高戰力之一,虎嘯寨雖然有幾個人皇,但也不過如此,他們是吃了什麼豹子膽,居然敢向自己這個地皇動手?

  緊跟著,羿天遠回過神來,這裡除了自己,就只有兩個人類,一個暈倒在地,一個……模樣看來沒什麼特色,讓人看完了就忘記臉,這正是頂級殺手會有的特色。

  一道熱勁直逼腹側而來,對方用的赫然是火勁,羿天遠覺得極度可笑,在南疆,沒有任何人膽敢與羿家人比拼火勁,羿家的烈陽神功冠絕當代,無人能及,這人竟然敢以火勁來襲,絕對是最大的挑釁!

  火勁及身,地皇的護身真勁立即反震,烈陽神功所衍伸的烈火不滅體,在護身效果上別具奇功,只是一下,入侵的一擊就被擋住、化消,羿天遠判斷出對方只有人皇境界,戒心再減三分。

  「三腳貓的小技巧,也敢在本帝面前賣弄!」

  羿天遠鼓起烈陽神功,一掌反擊,以地皇之力打出,要一擊就把敵人幹掉,但一掌甫發,近距離的一下照面,看清楚了對方的樣子,剎時如遭雷擊,幾乎狂叫出聲來。

  熟悉的面孔,一如記憶中的那樣,仿佛久遠之前的惡夢,重新回到眼前,明明都已經那麼多年過去,這人的模樣還是如同當年,完全就沒有老態……

  「獨、獨孤天行,怎會……」

  「嘿,不用大驚小怪,山水有相逢,我回來了,如此而已!」

  不只形貌,連音響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羿天遠心驚肉跳,神不守舍,擊出去的一掌氣勁衰弱,不足正常狀態的四成。

  就是這樣的一下破綻,成了對方反攻的機會,洶涌氣勁狂轟過來,正是百兵訣的歸元劍炮,高度集中的氣勁,轟穿了地皇的首層防禦勁,直襲過來,羿天遠腹側一痛,神智一醒,連忙鼓勁護體。

  「獨孤天行,你太天真了!今時不同往日,無論你天資多高,區區人皇又怎能與地……」

  話未完,驟覺一絲不妥,對方的手上拿著某種東西,現在更伴隨著歸元劍炮,直接轟了出來。

  「沒錯,一切都不同了,所以別以為區區地皇,就可以當自己是無敵了。」

  諷刺的笑語,帶來腰間的劇痛,羿天遠作夢都想不出來,怎麼會發生這種怪事?不清楚打過來的東西是什麼,但與之一接觸,自己全身真氣大亂,整體規則失序,護體真氣非但無效,逆亂的真氣還反沖回經脈,逆襲成傷。

  「嗚!」

  真氣無法有效運作,等若廢掉大半修為,地皇與普通人差別不大,羿天遠瞬間防禦失守,被銳利的歸元劍炮打入,貫體而過,剎時鮮血飛濺,發出一聲絕望的痛嚎,把最後一絲能運的真氣,逼在掌中打出去,整個人仰天便倒。

  哪怕只是一絲餘勁,地皇一擊豈同泛泛,對面的人登時給打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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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五章 越級偷襲 棄戰飆離

  對於與羿家的戰鬥,孟衍不是甚麼都沒想,就開始放話挑釁,打從這次甦醒,混入人群開始,他就反覆思索著該怎麼辦,該怎麼……戰!

  從複雜面想,以一人力敵統治整個南疆的大勢力,等於一個人戰大半個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如果把問題簡單化,自己與羿家的頂層人物武鬥,那就沒有這麼困難了。

  羿家的實力雖然出乎意料,但似乎還沒出現天皇、太皇這層級的強者,即使真有,只要還沒出來現世,自己所要面對的,最高也就是地皇。

  地皇誠然強大,先前羿天青之強,別說對人,就算對戰魔龍,都不落於下風,但深思一層,便會發現羿天青是一個特例,她功力暴衝,雖是地皇,只差一步就跨階成為天皇,非尋常地皇可比。

  只要拿開羿天青這個案例,尋常地皇,孟衍就沒有那麼大壓力了,仔細想想,自己其實很擅長打越級戰,還是造血境界時,就整天在打易筋、洗髓,甚至聖王,初逢羿天青時,自己只是聖王,仰望起來,當然超級厲害,但此刻……自己已經是人皇了。

  人皇到地皇,只差一個等級,雖然這個等級的跨度,比造血跨到聖王要遼闊得多,不過,說到底,差的就是一階,當自己已成人皇,地皇的威脅就沒有那麼大,而以目前情勢來說,在羿家戰力真正合流之前,先打掉其中部分,對自己絕對有必要。

  想打超限戰,設備絕對重要,特別是除非碰到那種自信心過剩,獨來獨往的嗜戰型人物,否則普通的高手,都會習慣帶幾個嘍囉隨行,想要對付地皇,肯定會碰上人皇,這就更增加了挑戰難度,必須以種種手段製造形勢,才有勝算。

  妥善利用手上的資源。把石人放出,再大開萬花奇棱,把幻覺世界開到極限,趁此之便,誘敵入局,一面偷襲,一面引開主要目標注意力,閃電襲殺。

  蜃影舍利的屏障,瞞過地皇不是問題。克敵制勝的關鍵,還在顛倒夢想這件尊器上,當日以羿天青之強,挨了一下也差點沒命,餘人更不用說。

  可戰器再厲害,也要看誰來用,自己無法複製那一擊,想要奏效,就必須先讓目標地皇不在狀態。本來的計畫,想用蝕日神功,吸吞對方的烈陽火勁,令其震驚之下,心神大亂,哪知自己還沒用,對方已給自己偽裝的獨孤天行嚇壞。

  『靠……嚇成這樣,擺明心裡有鬼,這人……不,整個羿家必定與獨孤天行關係匪淺,只是不為外人所知……這裡頭有很大的秘密可挖!』

  察覺這一點時,顛倒夢想已經打出去了,配合歸元劍炮,一下轟出,重創了羿家的地皇,看那傢伙眼中滿滿的震驚與不信,似乎作夢都想不到,他沒敗在另一名地皇的手上,卻在一個人皇的手裡重創。

  落井下石、大石砸死蟹,這是肯定要做的,但在把整個奇襲計畫,完美打上句號的一瞬,孟衍發現自己還是估計錯誤,地皇反擊的一掌之力,排山倒海而來,自己的身體就像忽然破了一個大洞,提不起半點力氣,一下給轟得飛了出去。

  斷線風箏般地遠墜,落地瞬間,腦裡還滿是困惑。

  『詭異了……事先估計過,削弱敵人戰力之後,最後的反擊我應該接得下,沒理由會傷得這麼重啊……是這老傢伙特別厲害?還是我比自己預期中弱了?居然在最後關頭出錯……太遺憾了啊……』

  孟衍掙扎起身,還想去補上一擊,但卻看到對方雖然肚腹滿是鮮血,傷得甚重,卻已經坐起身來,點穴止血、運功鎮傷,把情況壓制住,一點一滴將戰力迅速回復過來。

  這是根基雄厚的優勢,哪怕身受重傷,地皇仍是地皇,流血的猛虎無懼於鼠,而且還目露凶光地朝自己看來。

  『麻煩啊……現在出手,成功幹掉老東西的機會,只剩三成不到,而且還要拚上性命,很不划算……那還是現在,如果再對峙下去,他力量多回復一點,那就是他不放過我,不是我不放過他了……』

  機會一去不可再,孟衍多少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行險補刀,就在這關鍵一瞬,天上月光一下模糊,連同整片天空,好像晃動了一下,時間非常短暫,甚至讓人察覺不到,只有孟衍發現了不妥。

  『媽的!還真的來了……這裡可是南疆啊!機率只有四成五的事,還是發生了,真是衰到爆!這下想不跑都不行了,再不走,不是誰不放過誰,是要抱著死在一起了。』

  早在計畫擬定之初,舞丑就條列過各種可能的風險,因此孟衍無時不刻在注意空間狀態,剛剛的小變化,旁人不會察覺,他卻馬上認出這是時空震將起的徵兆,當機立斷,抓起地上仍昏迷的那個村民,二話不說就飆離現場。

  山下的村莊,早已被撤離淨空,五名人皇級的存在一場亂鬥,早把整個村子連同底下土地瘋狂破壞,赤麝月佔了偷襲的便宜,一直在上風。

  而另一邊,石人堅實如山,防禦力遠在攻擊力之上,萬花奇棱又裝配在石人身上,由舞丑遙控,不時製造幻覺擾敵,就算以一敵二,也絲毫不落下風。

  忽然,石人停住戰鬥,重重一下跺腳,劇烈震波傳向四面八方,將兩名羿家人皇給迫開,跟著,飛也似的衝出戰圍,頭也不回地飆飛。

  震波同樣也傳到了赤麝月這邊,戰前孟衍就已經約定過,此戰進退如風,一收到信號,就算拚著被敵人砍幾刀,都必須立刻脫身,赤麝月縱使不願,也立即棄戰而走。

  追上孟衍沒有花太久的時間,赤麝月發現孟衍嘴邊有血,而且還在邊跑邊咳血,明顯傷得不輕。

  「你受傷了?失手了?能從地皇手下逃生,已經是奇蹟了……」赤麝月回看煙塵喧天的戰場一眼,惋惜道:「可惜時間不夠,我差點就能……」

  話未完,天上一道妖異紅芒透射直下,隱約的異獸咆哮,從被撕裂的空間縫隙中傳來……

關於萬界天王2的後記
        
        
    作者後話:

    感謝大家的支持與追看,萬界天王到此告一段落了,非常謝謝大家這段時間以來的有料與無料觀賞。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結束呢?

    如果真有人這麼問,那就是個搞笑的問題,因為答案除了銷售成績不理想,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追本溯源,當初萬界在起點連載時,簽的是買斷約,合約上有一個作品預估字數,我問說那是什麼意思?他們說是參考用,不用在意,我說那兩百多萬字吧,那邊說填一百五十好些,於是就一百五了。

    於是,就在不久前,那邊通知一百五十萬到了,要結束了,我這才理解,原來如果訂閱與月票理想,一百五十就是參考,如果不理想,那就是自己要識相的參考,唉,早知道,就算跪在地上抱大腿,也該堅持簽成兩百萬字的。

    不過,訂閱數字不理想,也是事實,自己的成績不好,怪不得人,後頭部分的故事,將於近期內,以萬界天王2的形式,在起點繼續連載,對於讀者的權益不變,只是作者結束買斷,改為訂閱而已。

    往後能收多少,就全仗大家的訂閱與月票了,在此希望想看後續的人,持續訂閲,如果有土豪手邊寬裕,願意追訂實體書,那麼請在淘寶,搜尋店舖,浮萍居,裡頭有賣簽名書,你們的一本支持,可能就是我當天的一頓飯,感激不盡。

    那麼,與大家第二部再見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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