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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風雲] 我才不會被女孩子欺負呢 作者:廢鐵行者(已完結)


【081】 燙手山芋

  我的行動顯然出乎舒哲的意料之外,讓他一時間沒了主意。

  「你……葉麟哥你怎麼這樣啊!我跟你這麼誠信,你怎麼能明搶呢!」

  我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舒哲的頭。他的個子跟小芹差不多,要夠到頭很容易。

  「小鬼,你還太嫩啊!要在江湖上闖蕩,哪能不挨刀呢?今天就算你買了個教訓吧!」

  舒哲很用力地把我的手從他頭上打了下去,怒氣滿胸地對我說:

  「不行!你不能白拿我的貨!我急著用錢,你把錢給我!」

  說著對我伸出挺白淨的一隻手。

  真是,長著這麼白的一隻手,卻要干這麼齷齪的事。

  我雙手插兜,氣定神閒地踮著一隻腳,繼續用長輩的口吻教訓他:

  「舒哲,你真想要錢的話,別老從姐姐身上打主意,學校附近的超市不是有散發傳單的兼職嗎?初中生也能幹,你發上一天,怎麼也能賺到50塊錢吧?」

  聽我說起發傳單的事,舒哲眉毛擰成一個疙瘩,十分厭惡的樣子。

  「哼,我才不幹那種活呢!又累賺的又少!寒假裡我陪小華在風裡站了一下午,結果最後連吃頓快餐都不夠……聰明人應該有聰明人的辦法!」

  「噢,說的也對啊!那你這個聰明人就想個辦法,讓我乖乖給你錢好了。」

  我由上而下地俯視著他,欣賞他黔驢技窮的醜態。

  舒哲和我怒目而視了一會,但是始終沒有想到什麼辦法,終於自己洩了氣,承認失敗了。

  他生氣的時候咬下嘴唇的動作,倒是和他姐姐如出一轍。

  「葉麟哥,貨款的事情先擱下,我跟你談點別的事情。」舒哲轉移了話題,「二年級的李存壯,就是外號李二愣的那傢伙,你認識嗎?」

  那不是體重二百斤,一隻眼老睜不開,每句話的第一個字都要重複兩遍的二十七中阿甘嗎?傳說中父母是親生兄妹的那個?

  「你問他幹什麼?你不會也賣給他東西了吧?」

  「沒、沒賣……我就是想知道,葉麟哥你和李二愣,關係近嗎?」

  我們兩個沒啥交往,他一個疑似弱智,打人總下死手的傢伙,跟誰都不會太親近。

  「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他人雖然傻,但也不至於無緣無故地欺負別人,你怎麼惹到他了?」

  舒哲的目光躲躲閃閃的。

  「葉麟哥,我就是想知道,他要是和你打起來,誰能贏?」

  「當然是我贏了!那還用問!」

  李二愣的主要優勢在於體重和下手狠毒,這兩點我都有辦法應對。

  舒哲長舒了一口氣。

  「葉麟哥,要是李二愣打我的話,你可要幫我啊!」

  我越聽越不對勁,就逼問舒哲,他和李二愣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舒哲一開始不肯說,我就告訴他如果不說實話,李二愣真的打他的時候,我不但不管還會在旁邊拍手看著。

  舒哲最後只好交代:他收了李二愣的訂金,但是始終拍不到姐姐的裸`照,所以李二愣威脅說要揍他。

  「那你可是活該!」我幸災樂禍地說,「做生意誠信為本,你拿了錢不交貨,活該挨揍!」

  舒哲氣不過,反擊道:「葉麟哥,你自己還搶了我的貨不給我錢呢!這又怎麼算!」

  我哈哈一笑,「你可真笨啊,還說自己聰明呢!我打得過你,所以我能賴你的帳;但是你打不過李二愣,所以你不能賴李二愣的賬啊!」

  舒哲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一臉愁苦地不知在想什麼。

  「別發愁了,你把李二愣的訂金還給他不就得了!」

  舒哲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葉麟哥,那些訂金早就讓小麗和我花光了!而且李二愣特別固執,我跟他說過要還他訂金,但是他死活都不同意,非要我拿出姐姐的裸`照來才行……」

  這還真是作繭自縛,咎由自取,說不定被李二愣打上一頓,能讓他長點教訓。

  但是轉念一想,李二愣他打人下死手,舒哲這小身板,萬一給打殘了,班長就該難過了。

  「好吧,舒哲,我給你出個主意!」

  聽說我有主意,舒哲眼睛一亮,趕忙豎起耳朵聽我要說什麼。

  我伸出兩根手指,表示我幫他可以,但是有兩個條件。

  「第一,你去跟姐姐認錯,把你最近做過的、想做的、還沒做成的壞事,全都如實交代!」

  「第二,再也別打姐姐的主意,你要是想增加零花錢的話,跟姐姐好好商量,或者自己打工去賺!」

  「能做到這兩點的話,我就幫你擺平李二愣的事情——做不到就免談!」

  舒哲聽到一半就沒了興趣。

  「葉麟哥,你沒女朋友,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小麗可是花錢如流水,我滿足不了她的話,她就該跟我分手了!到時候她跟別人說我連交女朋友的錢都掏不出來,那我多沒面子啊!」

  你妹啊!都要被李二愣給打殘了,你還顧忌著自己的面子!面子就那麼重要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低年級學生當面說我這個前輩沒有女朋友,倒真是顯得我挺沒面子的。我決定反擊一下,也讓他打消把姐姐賣給我的愚蠢念頭。

  「舒哲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女朋友啊?那天在操場上,你不是見到我和一個女生並排散步來著嗎?她就是我女朋友!而且從來不見她讓我替她掏錢呢!」

  舒哲把臉一扭,意思是完全不信。

  「葉麟哥你還好意思說啊?那個叫任小芹的,不就是你鄰居家的小孩,被你從小欺負到大,有點黏你嗎?」

  你從誰那聽來的啊!被從小欺負到大的人是我才對啊!而且如果我從小就欺負她的話,她為什麼要黏我啊!

  舒哲接著說道:

  「青梅竹馬這種關係,因為彼此間太熟悉了,根本就摩擦不出什麼愛情的火花的,漫畫裡都是騙人。哼,最近的漫畫還老是講『妹控』、『姐控』之類的,要多假有多假,就拿我來說吧,雖然小時候曾經對姐姐的身體有點好奇,但是現在有了女朋友以後,根本就對姐姐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這個,應該算是好事吧?就算舒哲在外面早戀,也總比對自己的姐姐有興趣要好得多吧?

  一直說到午休結束,舒哲也沒有答應我的兩個條件,我用李二愣來威脅他,他只說和李二愣並沒有徹底談崩,會繼續嘗試和平解決。

  最後舒哲說,這條內褲的錢他不要了,但是可不可以把裝內褲的證物袋還給他。

  這個小小的要求我也沒有滿足他。一來我不想用手直接接觸班長的內褲,二來舒哲想要回證物袋,肯定是沒安好心,說不定是想鋌而走險,偷一條姐姐的原味內褲賣上高價。

  所以舒哲今天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也沒撈著,只能一邊暗罵自己失策,一邊擔心被李二愣胖揍,苦著一張臉回到了教學樓。

  下面的問題,就是應該怎麼處理班長的內褲。




【082】 明天我請

  我平時思考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先握緊拳頭再鬆開,反覆多次。

  現在我的雙手是插在衣兜裡的,右面的衣兜正好裝著剛繳獲來的內褲。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隔著塑料袋,將班長的內褲揉搓過好幾遍了。

  真丟臉,這麼做的我好像是個變態似的。

  我幹嘛這麼緊張,還有點興奮啊?說到底不就是一塊三角形的布料而已嗎?難道我會幻想這條內褲穿在班長身上時的樣子,或者想像班長在淋浴的同時,赤身裸體地清洗內褲的身姿嗎?

  內衣大盜之所以收集內褲,也是抱了同樣的想法吧。

  這條內褲千萬不能被人發現,尤其不能讓班長發現,否則就算我說這是他弟弟偷的,她也絕不會相信,說不定還要懷疑我就是橫行西城區的內衣大盜。

  那樣我就真要成為家族之恥了。

  難道要扔掉或者燒掉嗎?怪可惜的……

  不不不,我不是說那種意義上的可惜,就算這條內褲是十塊錢三條買的,也是一件有使用價值的衣物(不是那種意義的使用價值)。

  班長一貫節儉,討厭浪費,倡導物盡其用。既然這條內褲並沒有損壞,還特意洗淨晾乾,也就是說班長以後還打算繼續穿的。

  所以說,如果能把內褲還給班長,那麼不論是對於班長還是對於內褲,都是一個善哉妙哉的好結局。

  但是對於我就不好說了。

  無論我是光明正大地當眾交還(「班長你內褲掉了!」),還是私底下秘密地交還(「不用謝我,我叫雷鋒。」),班長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驚詫莫名,舉手就扇我的耳光。

  我一邊往教學樓走一邊冥思苦想,沒想到後背突然被人打了一下。

  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衝我喊道:「愁眉不展的,你做賊了怕被別人發現啊!」

  我差點嚇死,下意識地護住了衣兜裡的內褲,一轉身卻發現來人是大喇叭。

  「你、你找我幹什麼?」

  「誒?我為什麼不能找你?」大喇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我問你,你上禮拜跟班長道歉了嗎?」

  「應該,算是道歉了吧……」

  我不太肯定地回答。

  「算是?哼,肯定又是不清不楚矇混過關的吧!不過看在你請班長吃飯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了!」

  我心頭一驚:「你怎麼知道我請班長吃飯了!班長跟你說的?」

  大喇叭鼓起兩個腮幫子做了一個青蛙鬼臉,蠻得意地說:

  「不是班長跟我說的,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麼吃驚幹什麼?難道你請班長吃飯,不是為了表示歉意,還有其他的目的嗎?」

  「不,就是為了道歉!」我堅決否認,「耿玉紅同志,你想多了。」

  大喇叭很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誒?原來你知道我叫什麼啊?我還以為你老喊我外號,連我真名叫什麼都忘了呢!」

  實在對不起,是週六班長提醒我之後,我才想起來你的真名的。

  聽我喊了她的真名以後,大喇叭大概是覺得此心甚慰,沒有再對我窮追猛打。

  不過她半開玩笑地管我要封口費。

  「你和班長是被我的一個表哥看見的,他不認識你們,只是覺得你們給他印象很深,才偶然跟我提起,我是從外貌描述上猜到是你和班長的。」

  這就說得通了,那天的咖啡廳裡有許多人,班長穿著校服長發過腰,我則一身深灰面目可憎,是很容易被人記住的組合。

  更別提還發生了班長鑽桌子的餘興節目。

  「哈哈,葉麟,我聰明吧?一猜就猜出是你們!今天隨便一敲打你,你就自己招認了!這件事本姑娘暫時還沒跟別人說……你不想露餡的話,就請我吃麥當勞當封口費吧!」

  其實前日裡大喇叭幫了我不少忙,小芹摔到頭請假那次,大喇叭和小靈通還送小芹到地鐵站來著,早該請他們吃飯感謝一下了。

  但是我見大喇叭一臉陽光燦爛,笑得百無禁忌,就覺得在答應下來之前,再閒扯兩句也挺有意思。

  「你真沒跟別人說?」

  大喇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連小靈通也沒說?」

  大喇叭兩眼上翻,不好意思地把臉轉開了。

  果然是跟小靈通說了啊!不愧是初二(3)班的八卦二人組,就算不是有飯同吃有水同喝,發現了八卦也絕不能自己獨享啊!

  「既然連小靈通都知道了,怎麼不見關於這件事的八卦在班裡流傳呢?」

  大喇叭做出「你別看不起人」的表情。

  「這可是跟班長有關的八卦啊!我們跟班長這點姐妹情誼總是有的!算了算了,封口費什麼的本來就是跟你鬧著玩的,就算你不請客,我們也不會讓班長難堪的。」

  說完就轉身要走,臉上並沒有顯出生氣的跡象,只是帶有「真沒意思不跟你玩了」的潛台詞。

  我把大喇叭給叫住了。

  「別走啊!我沒說不付封口費,只是想確定知情的人有幾個啊!」

  大喇叭懷疑地轉過身,「難道你說想請我和小靈通兩個嗎?」

  「對啊,兩個人知情,沒有只付一個人封口費的道理啊!」

  「誒?沒想到你還挺大方的!那明天中午,我和小靈通就跟著你混了!」

  我連聲答應,轉念一想又問:

  「我和班長吃飯這件事,班長知道你們知道嗎?」

  看我這句子造的,怪不得語文總得低分。

  大喇叭倒是完全聽懂了我的意思。

  「班長不知道我們知道,要是跟她提了她反而會瞎擔心。我今天過來只是試試能不能敲詐你一下,沒想到居然成功了!我現在就告訴小靈通,說明天有冤大頭請客吃飯,讓她也佩服一下我的本事!哈哈!」

  我再次把大喇叭攔住。

  「那個……明天班長要是問我為什麼要請客,你們就說我是為了感謝你們上次送小芹回家,別說是付封口費啊!」

  我不想班長誤會我,好像我多在乎和她吃飯的事情被眾人知道似的。

  聽我這麼說,大喇叭歪著頭看著我,好像今天是第一次認識我。

  「想不到葉麟你還挺有良心的啊!上次我們送小芹回家的事情居然你還記得!其實沒送她回家,就是送到地鐵站而已……原來你還挺在乎小芹的啊,就算不是你女朋友,畢竟也是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嘛……」

  我也懶得跟大喇叭解釋細節,總之隨她去發揮想像力,我只負責「呵呵」。

  突然想到,明天中午如果撇下小芹的話,她肯定又要各種撒嬌各種抗議,倒不是因為我請了別人不請她,她只是單純地想和我一塊吃飯而已。

  另外班長雖然不會在意我請客不叫她,但是沒有大喇叭和小靈通陪她吃中午飯的話,會感到有點寂寞吧?

  靈機一動有了個好主意。

  我對大喇叭說明天中午把班長也叫上,還要帶上小芹和另外一個人。

  大喇叭有點擔心地問:「加上你一共六個人?會不會負擔有點重了啊?」

  我擺手說沒事,只要你們不嫌棄另外那個人就行,他會跟我分擔餐費的。

  大喇叭問我那個人是誰,我面色一沉說是曹公公曹敬紳。

  「他為什麼要請客啊?就因為你是他師傅嗎?」

  「嗯……他這些年來給班級,尤其是給班長添了不少麻煩,我是讓他去謝罪的!而且有我在,他要是敢口不擇言,我會直接揍他的!」

  聽了我的保證,大喇叭點頭稱是。

  「那也好,吃誰的飯不是吃啊!反正曹公公要是敢在飯桌上得瑟,我就多吃幾個漢堡,非讓他大出血不可!」

  最後初步商定明天中午,我和曹公公會在離學校最近的的麥當勞,請大喇叭、小靈通,班長和小芹一行四人吃飯。

  其實我並不缺曹公公那一份餐費,我平時沒有什麼大花銷,老爸給我的零花錢請幾次客完全足夠(另外還有艾米給我的那張奇怪的信用卡)。

  叫曹公公也參加,主要是想讓他向班長賠罪。

  他賣了班長那麼多張PS裸`照,收入頗豐,如果連一頓麥當勞也不請班長吃,實在是說不過去。

  當然,就算他天天請班長吃飯也抵消不了他的罪責,我是只希望在飯桌上敲打一下他,讓他別太放肆了。

  我跟曹公公說起明天讓他花錢請客的事情,他二話不說滿口答應,還一臉討好的表情,說:

  「弟子請師傅、師娘,還有師傅的客人吃飯是天經地義啊!怎麼還能讓師傅您破費呢!師傅您別跟我搶,所有人的餐費我全包了!各種主食零食,大家隨便吃!不吃撐了就是不給我面子!」

  他說得冠冕堂皇,我看他是賣照片又掙了不少,害怕我下死命令斷了他的財路,才如此大方。

  憑曹敬紳對我的敬畏程度,如果我肯下死命令的話,真的可以斷絕班長的PS照片繼續流傳的吧?

  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並不是這些PS的假照片,而是舒哲可能拿出來的真貨。

  一說起舒哲,又想起我的衣兜裡揣著班長的內褲了,必須盡快處理,不然明天的麥當勞聚餐就該變成我的追悼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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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借花獻佛

  要不然,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我做好事不留名,把內褲偷偷塞進班長的書桌好了。

  但是完全不加以說明的話,班長又會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不定會在班裡掀起全面調查。

  於是我決定寫一張字條,上面寫「對不起,我模仿內衣大盜偷了你的東西,希望你能原諒我,給我一個改正自新的機會,我以後再也不做了。」

  當然我不會傻到自己寫,是讓曹公公寫出來的,就算班長追查,最後也只能追查到曹公公身上去。

  那可就冤有頭債有主,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

  曹公公並沒問寫這些要用來幹什麼,只是大概猜到我手裡有某個女生的內衣。

  他「桀桀桀桀」地淫笑著,臉上露出「不愧是師傅」的欽佩表情。

  「掌門大人,您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我看您比內衣大盜強出百倍!」

  「此話怎講?」

  雖然我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還是好奇他想要說什麼。

  「您看,內衣大盜只不過是把內衣偷走,自己在家YY而已,說不定有些女生他連臉都沒見過,說不定是恐龍呢!師傅您就不一樣了,選準目標下手,用美少女的內衣擼過之後,還把沾過自己體液的內衣還回去,裝成什麼事情都沒對內衣做過……這樣一來,萬一那個女生再穿了那件內衣,不就等於您的體液跟她進行親密接觸了嗎?」

  虧他能想得出來,大喪失的腦部構造果然和常人迥異,這種想法不但邪惡,而且真的有成功實施的可能。

  班長也會有這種擔心嗎?收到失而復得的內褲以後,想著說不定這條內褲被人做過齷齪的事,感到更噁心,別說是以後繼續穿了,就算是用手碰到也是一種心靈傷害。

  一想到此處,我決定不把內褲還給班長了,還是等到放學以後,我用剪子剪碎然後丟到垃圾箱裡去好了。

  你說我這樣做是暴殄天物,應該留下做個紀念?

  不行,留下的話,時間久了,我保不齊會對這條內褲做出什麼事情來。

  雖然我是正人君子,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無產階級接班人,但是說不定這塊邪惡的布料會在睡夢中誘惑我呢。

  我可不能冒著把自己變成變態的危險留下它。

  下午前兩節課,小芹都沒有回來上課。

  看來例假對她的身體影響很大呢,這節課結束後就是大課間休息,要不要順便去看看她呢?

  還有陳穎然那個流氓校醫,不會繼續給小芹灌輸什麼邪惡的知識吧?

  這麼一想就更坐不住了,大課間一開始,我就悄悄摸到醫務室外面,偷聽裡面有沒有談話。

  非常意外,什麼聲音也沒有,我走進去一看,原來陳穎然和小芹都睡著了。

  醫務室一共就兩張床,中間用簾子隔開。小芹睡在裡邊靠窗的位置,陳穎然睡在外面,臉上很疲倦的樣子。

  我開門走進去,陳穎然也沒有醒過來,好像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不知道到哪裡狂歡去了。

  小芹蓋著白床單,面向窗戶側臥著,身體蜷成一個蝦米狀,看上去那麼的渺小脆弱。她雙眼緊閉,眼角掛著淚珠,可能是疼出來的。

  待到我走近她的床,她突然警惕地張大眼睛,一看見是我,立即高興得想要坐起來,但是因為腹部抽痛,她坐到一半,就疼痛難忍地躺了回去。

  「嗚嗚嗚,想和葉麟同學坐著說話都不行了!當女孩子真不方便啊!」

  我倒真希望你不是女孩子呢!那樣的話多年以來的仇,我就可以直接用上勾拳來解決了!

  儘管心裡這麼想,我還是儘量溫和地對小芹說:

  「肚子疼就別動了,我只是過來一會,你好好躺著吧。」

  真虛偽,我幹嘛也跟她一樣表裡不一的。

  附近沒有椅子,我見小芹的床上空餘地方很多,就撿了一個和小芹距離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躺在鄰近床上,只有一簾之隔的陳穎然翻了個身,先是咯咯笑了幾聲,然後囈語道:「別怕呀,讓姐姐來慢慢教你……」

  好可怕的夢話,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非禮小男生的夢。

  我安慰了小芹幾句,雖然都是沒什麼營養的話,但是小芹每一句話都聽得很仔細很認真,好像我的話對她來說是聖旨一樣。

  等到我沒什麼話說了,小芹突然開口道:

  「葉麟同學,你能幫我去買一條內褲嗎?」

  誰要幫你買內褲啊!你別蹬鼻子上臉好不好!上午幫你買衛生巾我已經臉面盡失了!再去買內褲的話我就永世不能翻身了!

  「不、不用太華麗的,只要普通的就好,太多蕾絲的那種,我覺得有點紮紮的……」

  看到我面色陰沉,小芹急忙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竟敢把自己的感受置於葉麟同學的喜好之前,真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如果葉麟同學喜好蕾絲的內褲,就儘管買來吧!無論多難受我都會負責地穿上的!」

  為了阻止她越說越離譜,我打斷了她的話。

  「跟內褲的樣式毫無關係,我一個大男人不能去買女式內褲,你懂嗎?而且你要內褲幹什麼啊?」

  「因為……因為我的內褲被血弄髒了,繼續穿下去有可能會蹭到褲子上的啊!」

  理由是挺充分,但是我表示愛莫能助。

  「可是可是……葉麟同學,如果你幫我買一套新內褲的話,我身上這條你可以拿走當做紀念喔!」

  「你腦子進水了吧!誰會想要一條沾了血的內褲啊!」

  我被她氣得幾乎精神錯亂。

  「你不想要嗎?」小芹做出很委屈很傷心的表情,「可、可是這是我第一次來例假的血,是我成長為少女的證明啊!難道不珍貴嗎!」

  「你覺得珍貴就自己留著吧,裱起來掛在牆上我也不管,反正別人問起,你也可以說是日本國旗……」

  突然想起自己的衣兜裡還有一條班長的內褲,要是小芹再把內褲送給我的話,我豈不就左右雙持了?還真是變態的想法啊!

  「葉麟同學,你衣兜裡有什麼東西嗎?」

  小芹一臉狐疑地問。

  誒?任小芹你會讀心術啊!難道我的想法那麼明顯,可以讓你看出我衣兜裡裝著東西嗎?

  見我沒有否認,小芹一根手指貼在嘴唇上,做出思考的樣子。

  「讓我猜猜……難道是葉麟同學要送給我的禮物嗎?是什麼呢?」

  「(*^__^*) 嘻嘻,難道葉麟同學跟我心意相通,其實早就買好了內褲想要送給我嗎?」

  我暗叫不好,下意識地想用手堵住放內褲的那個衣兜。

  可是這個動作正好暴露了物品的所在,小芹眼中電光一閃,猝不及防地坐起身來,動作像是眼鏡蛇捕食一樣迅捷。

  還沒等我看清,班長的內褲已經被她抄在手裡了。

  她滿臉驚訝地看著塑料袋裡的內褲,隨後驚訝轉成了欣喜。

  「果然是真的啊!葉麟同學真的跟我心意相通啊!原來早就買好了內褲,剛才是在故意逗我玩啊!」

  可能是害怕弄髒,她並沒有從帶封口的證物袋裡把內褲拿出來,而是像得到聖誕禮物的孩子一樣抱在懷裡。

  「哈哈哈,葉麟同學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等到例假結束了我馬上就穿在身上!」

  尼瑪那不能穿啊!那是班長的內褲啊!班長要是知道我拿她的內褲送給別人穿,情何以堪啊!

  「喂,你誤會了,那內褲不是給你的,你還給我!」

  我做出要搶回內褲的架勢。

  剛才還在歡天喜地的小芹,動作一下子完全凝注,她望著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出來了。

  「嗚嗚嗚~~~~~第一件禮物也要收走嗎?太殘忍了!你對我太殘忍了!」

  她死命地摟住班長的內褲,「我不給我不給我不給!!」

  一副我再上前她就跟我拚命的架勢。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眼淚順著滾燙的臉頰滴落在白床單上,估計不光是傷心,一大半是因為她剛才搶內褲的動作扯到了腹部,使得疼痛加劇了吧?

  我沒辦法,只好由著她了,班長的內褲送給小芹穿的話,應該也算物盡其用。

  唯一擔心的是,以後小芹穿著這條內褲不會給班長發現破綻吧?女孩子會記住自己穿過的每一條內褲嗎?她們買到同一款內褲的幾率也很高吧?

  正在擔憂中,隔壁的陳穎然一個枕頭向我們扔來了,她惡狠狠地罵道:

  「你們吵什麼吵!我夢做到一半被你們吵醒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褲子脫下來!」

  最後是小芹向她的穎然姐道歉,而我灰溜溜地回到了初二(3)班的教室。



【084】 倒吊者

  第七節課,也就是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我聽說校醫陳穎然給小芹的母親打過電話,任阿姨開車過來把女兒接回家了。

  突然想到任阿姨有車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有車,小芹幹嘛要每天擠地鐵上學呢?為什麼不乾脆讓媽媽送自己來學校呢?

  是因為任阿姨太忙,還是因為小芹希望能在半路上碰到我,跟我一起上學呢?

  另外任阿姨接了電話以後一定是從片場趕過來的,肯定是耽誤工作了,希望好萊塢的劇組不會為難她吧?你們美國人拍的電影不是淨在裡面灌輸「家庭為重」的價值觀嗎?現在任阿姨以家庭為重了,你們不是應該吾心甚慰嗎?

  我透過窗戶看到的那輛「大黃蜂」,應該就是任阿姨的車吧?從顏色看上去很暖和的樣子,小芹應該會很喜歡吧。

  記得報紙上曾經評價任阿姨做武術指導的時候相當敬業,每天早上第一個來片場,最後一個走。現在她寧可耽誤工作也要接走身體不適的女兒,在她的心目當中,小芹一定是佔據了很大的份量吧?

  有一個對你這麼好的母親,你還長成現在這種又脫線又糟糕的性格,還真是怪不得別人啊!

  第二天小芹也沒來上課,聽大喇叭說,小芹請了好幾天的假。

  來例假有這麼嚇人嗎?還是說因為是第一次來,所以疼得厲害?

  不過就算我再好奇,也不能去找班裡的女生來問,否則會被當成變態。

  只好趴在桌子上裝睡,然後豎起耳朵偷聽她們的談話。

  她們談到小芹請假這件事的時候,大多只是在說:「還真是體弱多病啊!」對於解開我的疑惑完全沒有幫助。

  既然小芹沒到學校來,那麼原定在今天中午的六人聚餐,只好改成五人聚餐了。

  感覺有點對不起小芹,好不容易打算請她吃一次東西,結果她偏偏生病來不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我,李連杰主演的《太極張三丰》裡面有一首插曲叫做《隨緣》,小芹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要等到我請客的時候生病,這就說明是跟我缺少緣分。

  看來上天並沒有站在小芹那一邊啊。

  我很欣慰,不過就算老天爺哪天吃錯了藥開始幫起小芹來,我也不會引頸就戮,《太極張三丰》裡面還有一句很酷的話,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雖然是反面人物說的吧,不過給我印象很深。剛開始鍛鍊的那段日子裡,每次氣喘吁吁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都用這句話來勉勵自己。

  第三節課是體育課,我正因為班裡沒人陪我玩籃球,而自己一個人在單槓上練習引體向上的時候,看見班長沉著臉向我走過來了。

  本來單槓雙槓高低槓附近,平日裡都有一幫精壯小夥在這裡擺姿勢亮肌肉的,但是今天他們看我過來,就像見了瘟神一樣,都四散而逃,不知去向了。

  於是偌大的單雙槓區,成了我和班長的私人談話場所。

  班長站到我做引體向上的單槓下面,並沒有先開口,而是微微昂起頭,因為陽光的關係半眯著眼睛,默默地盯著我上上下下,做了二十多個引體向上。

  可能男生都有點賤吧,越是有女生盯著你,就越想顯擺。

  我把全身的力量都運於兩臂,每個引體向上動作都達到完成度120%,而且越做越快,像個打了雞血的彈簧似的,體育達標考試上我都沒這麼激動。

  一邊做一邊偷眼觀察班長臉上的表情。

  怎麼樣?少爺我夠壯的吧?比你弟弟那種弱不禁風的類型要強多了吧?知道我這麼恐怖,以後就少惹我,你地明白?

  遺憾的是,自始至終都沒發現班長的表情有什麼變化。從頭到尾,班長都像是在看猴子翻跟頭,既不覺得有趣,也不覺得哪裡厲害。

  我有點失望,稍微一走神,扭到了右手腕的肌肉,緊咬住牙關才沒露出痛苦的表情。

  雖然受傷的右腕不允許我繼續做引體向上了,但是我覺得就這麼從單槓上跳下來太煞風景,就蕩起雙腿,一個180°迴環,用膝關節勾住單槓,把自己像蝙蝠一樣倒掛了起來。

  我雙手抱胸,進一步增加了這個姿勢的酷斃度,整個世界在我眼中都上下顛倒過來了,班長也不例外。

  她的雙眼正好和我的雙眼處於同一水平線上,倒也算得上另一種意義上的面對面。

  班長似乎不太喜歡和我四目相對,她稍微別過臉,將目光錯開了一些。

  「原來你沒受傷啊。」

  誒?班長看出來我剛才扭到手腕了嗎?但是說我沒受傷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諷刺我嗎?

  「受傷?我才沒受傷哩!我為什麼要受傷啊?」

  在無數次的實戰當中,我總結出,保持氣勢的秘訣之一,就是決不能在敵人面前暴露弱點。

  我緊盯著班長的墨色雙瞳,她越逃,我盯得愈緊。

  本想盯得她徹底不敢看我,但是班長被我盯煩了,再也不逃,反過來死死盯著我,最後反而是我把目光移開了。

  鐵血孤狼VS正義魔人的氣勢鬥爭中,我不小心輸了一局,以後要再接再厲。

  「你不是說去砍人搶地盤了嗎?」班長下面的語氣漫不經心,彷彿在隨意談論今天的天氣,「結果一點都沒受傷嗎?你的對手還真弱啊!」

  誒?你還記得週六我胡扯說要砍人那件事啊!你盯著我玩單槓玩了這麼長時間,原來是在檢查我有沒有哪裡受傷嗎?檢查我幹嘛啊!就算我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啊!

  「哦,你問我的對手啊……」我咧嘴笑道,「他們也不能說很弱,鋼筋板磚都使得挺溜,不過我這種大哥級別的人是不用親自動手的 ,只要站在後面喊一句『砍他丫的』,自然就有一群小弟替你下手。最後的結果是我方大勝,敵方全進了醫院,以後那片的保護費就歸我們收了!」

  聽我胡吹了一陣以後,班長臉上浮現出厭惡和懷疑的表情,她繞著我走了1/4個圓弧,過程中始終和我保持一定距離,好像我是被吊在絞刑架上的屍體。最後她走到我的側面,雙手扶住單槓立柱,若有所思地凝視遠方。

  「因為地盤擴大了,所以又有錢請人吃飯了是吧?」

  我沒聽錯,班長的語氣中帶著怨恨。

  她肯定已經從大喇叭那裡知道我要請她們吃飯了。但是因為我在週六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現在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我請客吃飯的錢都是收保護費收來的了。

  「怎麼,你不去嗎?」我想岔開話題,「有錢了不就應該吃喝玩樂嗎?留著不用難道還等著它們下崽不成!」

  「我不去,」班長的聲音雖然低,但很堅決,「那些錢你還是給自己的手下治傷用吧,畢竟他們是為了你才跟別人拚命的。」

  誒?你怎麼開始關心起我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手下來啦?你的未來志願不是當刑警嗎?怎麼現在一副黑道大姐大的思維模式啊!

  本來原定的六人聚餐就少了小芹,如果班長再不去的話,就更掃興了。

  於是我跟班長說,週日那天因為約定的群毆地點積水,所以架沒打成,剛才那些話是說著玩的。

  然後我又說今天請客的原因,主要是為了答謝她們一直以來幫忙照顧小芹,我這個青梅竹馬為表誠意,不會用零花錢或者保護費,用的是我和曹敬紳平日裡打工賺來的錢。

  班長先是略微釋懷,而後又顯得半信半疑。

  「學校禁止初中生打工的!你們在哪裡找的兼職?」

  我說,你忘了曹敬紳的老爸是導演了嗎?他拍片人手不夠,我們幫他搬道具、發盒飯來著。

  幸好班長不知道曹導演的本職工作是拍A片,要不然我們兩個初中生滿頭大汗地搬A片道具,然後再給滿頭大汗的男優和**發盒飯的場景,絕對會把班長給氣死。

  聽說我這回請客用的是誠實勞動所得,班長猶豫了一會,最後答應和八卦二人組一起赴約了。

  我看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放心大喇叭和小靈通和我們單獨在一起吧?

  「你別倒吊在上面了,很危險的。」

  班長離開之前看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憑什麼你讓我下來我就下了啊!我聽你的話多沒面子啊!

  我沒理她,繼續在單槓上面吊了有半節課,直到臉部充血,耳朵發脹,才跳下來休息。

  哼,我看出來了,舒莎天天想著控制我,想把我改造成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成為她的忠犬親衛隊之一……我才不會中計呢!

  「養人用錢,養狗靠肉,但是沒人能養壬生狼!」

  這句話是出自哪部動漫來著?有點記不清了……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表達出我的意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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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冤家路窄

  距離學校最近的麥當勞在地鐵站旁邊,雖然比小吃街遠一些,但也算是學生們經常光顧的午餐地點。

  大中午的不好找座位,我讓曹公公和大喇叭他們先去排隊點餐,自己到餐廳的二樓來回打量有沒有快空出來的桌子。

  還真給我找到一個。

  三個男生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很面生,可能是初一的),鬆鬆散散地圍坐在一個兩拼桌旁邊,桌面上食物狼藉,中間擺著一份大薯條,三個人一邊用薯條蘸番茄醬吃,一邊互相扯淡吹牛。

  一個說:「你們說是甄子丹厲害,還是趙文卓厲害啊?」

  另一個表情很不屑,「切,他們拍戲動不動就是替身、特技!我看還是成龍大哥最厲害!」

  第三個吃薯條吃了滿嘴的番茄醬,不服不忿地說:「厲害個屁!我爸是城管大隊長,比他們都厲害!」

  我聽著直想笑,也沒插話,不聲不響地站在他們桌三步以外,表示我在這裡排隊等位。

  結果那個自稱老爸是城管大隊長的貪吃少年首先看到了我,一張臉瞬間就成了豬肝色。

  他趕緊和同伴們咬了幾句耳朵,另外兩個人這才發現我站在旁邊,也臉上變色,三個人很不自然地同時從座位上站起來,向我這個學長行了個禮,薯條也不要了,縮頭縮腦地走下了樓。

  剛走上二樓的班長,正好看見他們給我讓座的這一幕。

  她看了看學弟們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桌子還沒吃完的薯條,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了。

  「你只會使用暴力解決問題嗎?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你多等一會,讓他們吃完又能怎樣?」

  我很無語,班長提前上到二樓,肯定是不放心我,害怕我用暴力搶座,過來監視我的。還真是不信任我啊!

  既然不信任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就像老羅語錄裡說的: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彪捍的人生更不需要解釋。

  恰好此時服務員過來清潔桌面,我看了看座位,兩把椅子可以讓我跟曹公公坐,對面是連座沙發,應該能坐下三個正常身材的女生。

  我當然知道大喇叭比較胖,但是小靈通卻很瘦啊,兩相一平均,就可以算作正常身材了。

  我撂下一句「班長你留下佔座」,就下樓去幫大家端食物了。

  班長不太情願地坐在沙發上,由於她誤以為這個座位是我搶來的,所以覺得四周的人都在心裡非議自己,以至於露出了羞愧難當的表情。

  在下面排隊點餐的時候,曹公公肯定又多嘴了,說了什麼讓大喇叭和小靈通生氣的話。此時的他捧著一個食物多到誇張的餐盤,正被兩個女生押著,灰頭土臉地往樓梯上爬。

  見我下來找他,曹公公見了救星一樣央告道:

  「師傅救我啊!我就說了一句話她們就對我又掐又踢的,還讓我負責端回所有的食物啊!」

  大喇叭在後面催道:「少廢話,快走!端完了這盤還有兩盤呢!」

  我一點也不同情曹公公的遭遇,今天讓他過來主要就是為了讓他嘗點苦頭的。要不然光是讓你賣照片數錢數到手軟,淨嘗甜頭了怎麼行!

  我沒幫他拿食物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玩單槓的時候扭到了右手手腕,雖然不至於拿不了餐盤,終究是有點隱約作痛。

  曹公公往返三次以後,坐到我旁邊像狗一樣伸出舌頭,氣喘吁吁地不會動了。

  真是體力有夠差的,怪不得連低年級的學生都敢搶他的錢。

  看見我和大喇叭如此折騰曹敬紳,班長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曹敬紳也是今天的東道主之一(其實全是他請,班長不知道而已)。

  「你們……有點過了吧?雖然我知道他肯定又嘴賤了,但是好歹同學一場,怎麼能所有的食物都讓人家拿呢?」

  大喇叭哼道:「班長你是沒聽見他說的是什麼!太噁心了我都不想重複第二遍!」

  小靈通也表示把曹敬紳直接閹掉活埋也不冤,說到該怎麼閹割,怎麼活埋,小靈通的描述生動形象,通俗易懂,極有可行性,嚇得曹敬紳脖子上直冒冷汗。

  我心裡暗笑:班長你現在這麼冷靜地幫曹敬紳說話,等到有一天你發現他在賣你的PS裸`照,非得怒髮衝冠,用雙管獵槍把他先閹再殺了不可。

  總體來說,這頓飯吃得挺開心愉快的。

  如同大喇叭事先所說,因為曹敬紳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大喇叭決定大吃特吃,讓曹敬紳大出血。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曹敬紳的荷包,曹敬紳本來就家底厚實,最近賣照片又賺了不少,一頓飯的花銷對他來說是九牛一毛。

  曹敬紳坐在我旁邊不敢太造次,有的時候女生們的對話明明有槽點,可以讓他順勢說出噁心人的玩笑,但是他拚命忍住,表情痛苦得跟咽藥似的。只好滿臉陪著笑,請三位女士儘管吃飽、吃好。

  大喇叭吃到打嗝,終於吃不下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仍然怒目圓睜瞪著曹敬紳,做好隨時上去掐他的準備。

  相比之下,班長和小靈通都吃得很少。尤其是小靈通,連一個漢堡都沒吃完,她瘦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免不了讓人擔心她是不是大病纏身,命懸一線,明天就會見閻王。

  結果這個危重病人在飯桌上威脅我,讓我別當郭松濤隊長和沈少宜的第三者。

  還沒等我想出該怎麼用人類的語言解釋,大喇叭先哈哈笑了出來。

  「別逗了!葉麟才沒工夫跟籃球隊的人搞基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人家的目標可大著呢!說不定以後……」

  她一邊說一邊怪模怪樣地望了班長一眼。

  我幹咳一聲提醒大喇叭別說漏嘴,她才把後面的話嚥回去了。

  從麥當勞回來以後,我們一行五個人走在路上,陽光滿強烈的,照的我頭頂有些發燙。

  大喇叭直說好飽好飽,這回可夠本了,下次還要加緊盯梢,爭取發現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班長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讓她別神神秘秘的,有話說清楚。

  禁不住班長的反覆催問,大喇叭扯謊說:她和小靈通送小芹去地鐵站的那一次,聽小芹說了我小時候的一些丟臉的事,我請大家吃這頓飯,主要是想讓她們替我保密。

  班長這才恍然大悟地瞟了我一眼,怪得意地說:

  「小時候丟臉的事?不用問,肯定是尿床了吧!說不定還是去小芹家做客的時候,在別人家的床上畫出地圖了呢!」

  大喇叭和小靈通都被逗笑了,曹敬紳也想笑,但是沒敢。

  哼,你們笑吧,我真正想隱瞞的事情比你們說的丟臉十倍,一百倍呢!

  如果你們知道我曾經被小芹踹進河裡,推到泥裡,倒栽蔥插在雪裡,你們就笑不起來了。

  最殘忍的那次,她看完了某個版本的《封神演義》以後,對妲己發明的「炮烙」之刑很感興趣,愣是要拿著我的手讓我摸燒紅的炭火爐。

  幸虧任阿姨拿著糖葫蘆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吃,我才躲過一劫。

  而且那兩串糖葫蘆都被小芹給吃了,我問她要,她竟然說:「你自己摸一下火爐,我就分給你一顆。」

  尼瑪我像個二傻子似的摸火爐,你就只分給我一顆嗎!你的心比妲己還黑啊!

  又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了,不過也好,這樣一想,這次聚餐沒有小芹的份,我就完全沒有負疚心理了。

  我忽然感覺到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人充滿敵意地盯著我的後背。

  停步回頭,果然有四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在跟蹤我。

  為首的那個斜戴著鴨舌帽,臉上左一塊傷右一塊傷的,他媽媽看了一定很心疼。

  這傢伙……不是我在江橋下面出手救舒哲的那次,用「除草機」之刑收拾過的鴨舌帽君嗎?

  怎麼你們還沒吸取教訓,要來報仇嗎?可是你們這回只有四個人啊!你們那個肌肉壯實的老大哪去了?

  我心中冷笑,但是稍微冷靜一下,我發覺自己處於不利地位。

  第一:班長等人跟我同行,有可能成為他們攻擊的目標。

  第二:我玩單槓的時候扭到了右手手腕,現在只有左手的拳頭能用。

  不過就算形勢再凶險,只要有1%的勝利可能,我也絕不會退讓一步。

  我讓班長趕快帶大家回學校,後面有幾個「朋友」要找我說點事情。

  班長可不傻,一眼就看出那四個混混不是好人。

  「你想幹什麼?他們有四個人呢!跟我們一起回學校!路上人這麼多,他們不敢動手的!」

  「四個人?四個人又怎麼樣?」我獰笑道,「班長你上次去江橋底下找弟弟的那回,不是看見我打躺下好幾個人嗎?其中就有這四個手下敗將!」

  班長一怔,「你怎麼知道那次我是去找弟弟的?」

  不好,不小心說漏嘴了,不過也沒什麼關係,當前的首要目標是讓班長和其他人趕快撤離,好讓我痛痛快快地跟四個小混混決出勝負。

  就算只有一隻手,我也要打得他們滿地找牙,讓他們再也不敢挑釁生事,以後聽見我的名字就滾得遠遠的!




【086】 戰鬥前奏

  聽說有人要找我茬,大喇叭不干了。

  「哪個不識相的敢惹姑奶奶的朋友啊?好不容易有人請客,(說到這裡她打了個飽嗝)我正心情愉快呢,馬上就有人來添堵啊!不狠狠教訓一下這些龜孫子,以後還有誰敢請我吃飯啊!」

  大喇叭三句話不離吃飯,露胳膊挽袖子就要過去動手。

  我一早就發現大喇叭身懷絕藝,膂力過人,且不說掐人的功夫堪比史前龍蝦,那一拳一肘打出去,普通小混混絕對得跪。如果從現在開始加緊鍛鍊柔道的話,有朝一日奧運奪金也不是天方夜譚。

  相比之下,我的逆徒曹公公絲毫沒有為本門盡忠用命的覺悟,直往女生後面躲,生怕小混混們記住自己的臉。

  小靈通不希望閨蜜有什麼損傷,拚命拉住大喇叭不讓她去,班長也站在前面直勸。

  「別拉著我!看我不揍死他們!葉麟咱們倆一塊上!」

  大喇叭聲若洪鐘,因為憤怒全身的肌膚都變紅了,簡直像是從《聊齋誌異》裡面蹦出來的母夜叉。

  對面的小混混估計也很少見到如此場面,被大喇叭唬得直皺眉頭。

  我很感激大喇叭要和我並肩作戰的想法,而且以她的實力,估計對面的四個小混混,有兩個會在幾回合內被她打趴下。

  不過感激歸感激,不能真讓女生幫自己打架。

  我讓小靈通別拉著大喇叭的手,要摟住她的腰。

  「你摟我腰幹嘛!哎,別用力!食物要擠出來了!」

  我對大喇叭笑道:「耿玉紅同志,你吃得這麼飽,馬上跟人打架會岔氣的!」

  大喇叭低頭一琢磨,倒也覺得我說的在理。

  「還有,大家一塊到校外來吃飯,這裡面只有舒莎一個班幹部,如果中途有人打架受傷的話,說不定她要被校方問責的……」

  大喇叭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她之前還真沒考慮到這一層。

  從前的我也不會考慮這麼多,像戰國時代那些武人一樣,一言不合拔劍而起多帥啊!哪像現在這樣婆婆媽媽的,我都有點臉紅。

  「師傅所言極是,」曹公公附和道,「我們這些普通學生應該盡快撤離,要是不小心受了傷,就該給班長添麻煩了……」

  我狠狠瞪了曹公公一眼,心說你給班長添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想逃跑還說得冠冕堂皇的,這麼厚顏無恥,乾脆去當政協委員好了!

  看到大家把撤退的理由都往自己身上推,班長老大的不高興。

  「葉麟,我作為班長,有義務保證同學們的人身安全,也包括你!」

  我「切」了一聲表示不屑。

  「有我什麼事啊!我早就被學校視作法外之人了!就算我受傷了也不會有人向你問責的!」

  「就算沒人向我問責,你也是初二(3)班的一員!」

  「得了吧!我跟班級有什麼關係啊!好多同班同學的名字我都沒記住呢!」

  「以後記住就行了!現在跟我們一起走!」

  說著上來就拉我的胳膊,我有點遲鈍,被她握住了右手腕。

  你妹啊!疼死我了!我手腕受傷了你知不知道啊!本來還能湊合著用,現在被你這麼一握,別說是當做武器來使用了,連碰一下都疼了!完全成了弱點了啊!

  我條件反射地甩脫了班長的手,動作之大,表情之猙獰,讓班長驚得後退了一步。

  「你別管我!你們留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快給我走!」我發狠道,「你再不走,我……信不信我打你啊!」

  我舉起左拳做出威嚇的動作。

  班長不避不讓,挺直了腰板讓我打,因為剛才我甩脫她的手的關係,她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洩了氣,自己把拳頭放下了。

  「總而言之,你們快點回學校!那幫小混混以前是五個人,現在我只看見了四個,另外一個是他們的頭頭,不知道在哪裡埋伏著……」

  就算大喇叭凶得像是一個女土匪,也不可能是小頭目君的對手。

  我記得小頭目君身材不比我差,肌肉結實有把子力氣,如果上次不是因為心生怯意掏了刀子,說不定能和我多戰上幾個回合。

  聽說對方還有一個人,曹公公嚇得草木皆兵地直往兩邊看。

  「是啊是啊,咱們快走吧!這裡交給葉掌門解決就行了!我師傅的武功獨步天下,絕對沒有問題的!」

  曹公公見大家不為所動,還想繼續說,被大喇叭狠狠一瞪不言語了。

  鴨舌帽的手下也有按耐不住,想過來挑事的,被鴨舌帽給攔住了。

  無論我面向著哪個方向,都能感覺到他毒蛇一樣的目光。

  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最後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腕,那意思是咱們的事情必須盡快解決,抓緊時間。

  鴨舌帽的動作也被班長看在眼裡,她不知何故突然嘆了口氣,問:你怎麼跟這些人結仇的?」

  「你怎麼這麼煩啊?不是跟你說過嗎?就是他們走路的時候多看了我一眼……」

  班長打斷了我的話。

  「是為了救人吧?我和你在江橋下面遇見的那一晚,是你從這些人手裡救了我弟弟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看班長眼睛裡的神色,已經將自己的推論當做既成事實了。

  「就是湊巧而已!我當時不知道那是你弟弟啊!」

  「後來不是知道了嗎?為什麼沒有跟我說,要讓我繼續誤會下去呢?」

  敵人就站在對面,你幹嘛非挑這個時候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啊!

  「我喜歡說就說,不喜歡說就不說!難道我救了你的寶貝弟弟就可以跟你邀功了嗎?我要是說了的話,你打算怎麼報答我啊?」

  聽我問起她要怎麼報答我,班長臉上一紅,咬著下嘴唇不說話了。

  隔了好一會,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我說:「那交給你了,你可要打贏。」

  誒?你不是好學生的代表嗎!怎麼鼓勵起班裡的學生打架了啊!難道因為這些人曾經欺負過你的弟弟,所以就對他們沒有同情心了嗎!醒醒吧班長,你弟弟也不是什麼好鳥啊!

  「還有,你別受傷了。」

  班長說過這句話以後,左手拉住大喇叭,右手拉住小靈通,帶著她們往學校的方向走了。曹公公像條喪家之犬似的跟在三個女生後面。

  大喇叭一直在旁聽我們的對話,跟所聽到的八卦相比,她現在對動手打架已經完全失去興趣了。

  「葉麟,你可別輸了啊!」

  被拉著走出好遠以後,大喇叭回過頭來衝我大喊。

  「你要是能毫髮無傷地回來,班長會給你獎勵啊!」

  貌似她被班長揪了耳朵,疼得嗷的一聲怪叫,而後又嘻嘻哈哈地說了什麼,弄得班長滿面飛紅。

  我看著她們走得足夠遠,心中的擔子終於卸下了。

  鴨舌帽一揮手,四個人湧上來將我圍在中間。

  我嘿嘿一笑,問:「在大街上動手,還是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說完我不管不顧地往地鐵站的方向走,擋在我面前的傢伙正好是獐頭鼠目君,這裡面最弱的一個。上一次他在我手底下吃了不少虧,這次見我又向他衝來,嚇得他「哎喲」一聲跳到圈外,給我讓開了路。

  我也不理他,直接朝街對面的D出口走去。

  冬山湖地鐵站總共有四個出口,但是只有A、B、C三個出口能用。

  D出口不知道是不是資金短缺的原因,建到一半就停工了,從D出口進去,往下走個50步,拐兩個彎,就會遇到死胡同。

  這個地方平時少有人來,就算在裡面打架,也不容易被外面的人發現。

  鴨舌帽顯然也明白了我的想法,帶領三個手下跟在我的後面,跟我一前一後地走下了D出口的樓梯。

  敵眾我寡,在僻靜的地方戰鬥,如果失敗,到時候連個打電話報警的路人也不會有的。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

  但是,如果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怎麼好意思使用超級丟臉的狂戰士模式呢?

  我一邊往下走一邊笑,在地下的封閉空間裡,這笑聲顯得比平時更陰森可怖,除了鴨舌帽以外,他的三個手下都在打哆嗦。

  我光注意著身後的四個人,沒料到突然有人從我前面衝過來了。

  心頭一緊,心想原來小頭目君埋伏在D出口下面,等著我送上門嗎?幾天不見,他們戰略水平變高了啊!難道是玩三國殺玩的嗎?就像諸葛孔明一樣大喊「就是現在!」,然後將我一舉拿下,打得我爸爸都不認識我嗎?

  結果是虛驚一場,這個向我衝上來的人,是在附近的過街天橋要飯的乞丐。他正脫下高級西服,準備換上特製的棉褲扮殘疾人呢,結果發現我們這些不良少年選在這裡打架,嚇得他一條腿跳著就跑出去了。

  鴨舌帽吩咐獐頭鼠目君守住入口,別再讓閒雜人等進來,獐頭鼠目君對這個指派很高興,快快樂樂地上去了。

  一對三,比上次一對五難度要降低不少。

  但是這一次我事先沒有做準備活動,右手又不能用了。

  而且鴨舌帽首先把塑膠甩棍從腰間拔了出來,另外兩個也是。

  原來是帶了武器啊,怪不得有恃無恐呢。

  我仍然毫不畏懼,右手插在衣兜裡,把左手的關節捏得吱嘎作響。

  「來來來,誰不怕死就第一個上,對付你們我用一隻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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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職業殺手

  我們正要動手,卻看見獐頭鼠目君屁滾尿流地從樓梯上跑下來了。

  一邊跑一邊用不似人聲的驚恐語調喊道:「鬼!有鬼啊!!」

  鴨舌帽鼻子都氣歪了。

  「特麼的大白天哪來的鬼!你要是再耽誤事,以後就別……」

  話說到一半他不說了,因為伴隨著極其沉重的腳步聲,一個身高兩米的黑人壯漢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

  從入口投射下來的光線幾乎全被他的身形擋住,地下室裡的能見度頓時下降了一半。

  是彭透斯。

  領帶和黑色西服讓他顯得非常專業,更像一個總統級的保鏢,但是由於他臉上有一道兇殘的傷疤,所以小混混們一定以為他是職業殺手。

  更令人感到詭異的是,在這個職業殺手的左肩上,坐著一個身材嬌小的靚麗女孩。

  艾米像平時一樣梳著驕傲的雙馬尾,一身漂亮的小洋裝,她就從來學不會什麼叫低調。

  因為地下室這裡比較髒亂,牆角還有果皮和碎裂的啤酒瓶,所以彭透斯不放心艾米自己走路,所以把她扛在自己寬大的肩膀上了吧?

  彭透斯的一隻大手覆在艾米的膝蓋上,幫她保持住平衡,另一隻手牽著一條到處亂嗅的狗。

  是那隻名叫奧巴馬的雪橇犬,雖然身姿矯健,毛色華美,但是一臉蠢樣,平時除了吃就是睡。

  突然入場的職業殺手,左手一名少女右手一隻狗,實在是讓小混混們捉摸不透。

  我倒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為了能逃過彭透斯的監控,偷吃到在美國吃不到的垃圾食品,艾米已經不是第一次往快餐店裡跑了。

  雖然青姿學園附近有好幾家麥記肯記,但是彭透斯都派人設了崗哨,艾米只要靠近快餐店10米以內,彭透斯的監視中心就會響起警報。

  通常情況下,至少會有三名保鏢會在第一時間衝到現場,把正在點餐的艾米強行帶走,只留下前台服務員在風中凌亂。

  屢次失敗後,艾米開始把目光投向了距離更遠的快餐店,比如我們學校附近這一間。

  這時就要提到艾米的這條貪吃雪橇犬,奧巴馬的作用了。

  奧巴馬別的本事沒有,對於尋找自己的小主人,卻非常在行。每當艾米突破重重堵截不知去向的時候,彭透斯只要把奧巴馬牽過來,向它打個手勢,它就會不慌不忙地帶領大家尋到艾米的所在,然後搖晃著尾巴要吃的。

  很多時候艾米在快餐店裡剛剛坐下,只喝了一口可樂,吃了半塊雞米花,彭透斯就帶著狗找上門來,把艾米的垃圾食品全沒收了。

  彭透斯童年是在貧民窟里長大的,不願意浪費糧食,所以炸雞、烤肉串一類東西,最後都進了奧巴馬的肚子。

  這段日子以來,在冬山湖附近的快餐店門口,人們經常能看見一個金發碧眼的雙馬尾少女掐住一隻雪橇犬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大喊:

  「給我吐出來啊!你這個叛徒!那是我的食物!」

  在打聽出那位少女是美籍人士以後,許多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議論紛紛,覺得美國可能沒有電視裡宣傳的那麼富有,不然的話這,幹嘛要跟狗搶食物呢?

  今天也是這種情況吧?艾米來這家麥當勞偷吃東西,結果被牽著奧巴馬的彭透斯逮著正著,什麼也沒吃到吧?

  看她雙手抱胸,撅著小嘴生悶氣的樣子,就知道她今天毫無收穫,只等著被彭透斯押送回學校了。

  當時地下室裡的氣氛十分詭異,四個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說話,生怕惹得這個職業殺手生氣,掏出兩把MP5衝鋒槍來,把他們都打成馬蜂窩。

  彭透斯給了我一個溫和的微笑,我從頭頂到尾椎骨都感覺不自在,並沒有回應他。

  最後是艾米捂著鼻子叫出來:「這裡什麼味兒啊!臭死了!」

  地下室地確實有點霉味,可能牆角的蘋果核也有點腐爛了,但是對我來說並不算難以忍受,艾米的鼻子還真是嬌氣呢!

  由於艾米坐在彭透斯肩頭,我必須抬起臉來才能跟她說話。

  「美利堅多香啊,你回美國去不就得了!誰也沒請你來啊!」

  看見我開口跟艾米說話,語調還這麼不客氣,四個小混混都臉色發青,不知道我和這個坐在職業殺手肩頭的少女是什麼關係。

  「死男僕!不許你這麼跟主人說話!」

  斥責了我之後,艾米伸出小手在地下室裡來回一指,「彭透斯,把這些跟男僕作對的壞蛋都給我打死!」

  小混混們青色的臉立刻又變綠了,這回他們總算是知道我和職業殺手是一夥的了,獐頭鼠目君乾脆嚇得跪在地上,渾身顫慄跟犯了羊角風似的。

  彭透斯卻沒有動作。

  只是緩緩地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身材帶來空前絕後的威壓感,別說是小混混,連我都不知不覺地緊張起來。

  跟彭透斯的身材相比,我更害怕他的眼神。

  他的眼睛像牛一樣大,但是眼白很多,眼珠很小,裡面完全沒有怒氣,只有如同深海一樣的無邊寧靜。

  「麟,看情形,這些人跟你有仇吧?」

  方才艾米張口說中文就已經讓小混混們很詫異了,現在見這個黑金剛殺手也一口漢語,他們不知為何更加害怕了。

  我很不喜歡彭透斯稱呼我的單名,於是開口也不叫他的全名:

  「嗯,老彭,他們是和我有點梁子,我正在處理呢。」

  彭透斯帶著不滿的表情搖了搖頭。

  「麟,在美國,大家可不喜歡別人說他們老,你要是想叫我的暱稱的話,可以叫我『彭彭』。」

  你妹的彭彭啊!你長得比我還像殺人兇手,叫這麼一個賣萌的暱稱是要鬧哪樣啊!而且那根本不是你的暱稱,而是你在基佬圈子裡的代號吧!既然你叫彭彭,那一定還有一個叫『丁滿』的跟你搭對吧!每天都在臥室裡上演《彭彭丁滿歷險記》是不是!小心迪士尼告你侵權啊!

  我沒辦法,又重新用全名來稱呼他了。

  「彭透斯,我自己能搞定他們,你不用出手。」

  彭透斯還沒說什麼,艾米先不樂意了。

  「我說了把他們都打死!他們敢拿著武器對準我的男僕,就是跟我,還有我媽媽作對!我要他們一個也不能活下來!」

  艾米一邊發脾氣一邊握拳猛敲彭透斯的頭,當然對彭透斯來說跟蚊子叮一下差不多。但是小混混們因此發現自己的性命是捏在這個小洋娃娃手裡的,感覺自己更加前途叵測了。

  除了鴨舌帽以外,另外兩個人都默不作聲地收起了甩棍,往牆角裡退,希望彭透斯能對他們網開一面。

  只有鴨舌帽還硬氣地站在我面前五步遠的地方,恨恨地瞪著我,做出時刻會動手的的樣子。

  但是他知道一旦動手,後果完全無法預料,所以他的鬢角已經黏黏的都是汗水了。

  活該,誰讓你留這麼長頭髮的。

  彭透斯又踏前一步,鴨舌帽被他的氣勢逼得直往後退。

  「年輕人,你跟葉麟的仇恨很大嗎?」

  看鴨舌帽的表情,他似乎很想說「你管得著嗎」,但是在彭透斯的氣勢壓迫下,他最後只好如實答道:

  「有仇!他打過我們!我臉上的傷就是他打的!」

  彭透斯居高臨下地盯著鴨舌帽傷痕交錯的臉,讓後者幾乎停止呼吸,半晌之後,彭透斯說:

  「這些傷都不重,以後不會留下傷疤的……」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一下,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眼睛下面那道六寸長的刀疤。

  「為什麼不在留下難以癒合的傷疤之前,停止報復,和平解決問題呢?」

  艾米聽說彭透斯要和平解決,非常生氣地用兩隻手揪住彭透斯的大耳朵,恨不得把耳朵給揪下來。

  「我不准我不准我不準!我要他們死!跟我作對的人要死一百遍!快點把他的頭給我擰下來!快點呀!」

  聽到主人在大聲喊叫,奧巴馬也不甘寂寞,衝著鴨舌帽一陣狂吠。

  被艾米當面說了這麼多刺耳的話,鴨舌帽終於忍無可忍地還嘴道:

  「你這個小丫頭到底是葉麟的什麼人?你為了他連殺人的事都肯做?」

  艾米沒理睬鴨舌帽,反而轉過臉去,對著彭透斯的耳朵說道:

  「告訴他,葉麟是我的男僕,是我的私人財產。在美國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你們攻擊葉麟,就是想讓我的財產貶值,所以罪不容恕!」

  彭透斯把這些話對著鴨舌帽重複了一遍。

  鴨舌帽滿臉黑線地問:「你幹嘛不直接跟我說話,要讓你的保鏢重複一遍?」

  看來這時候他們也猜出彭透斯是艾米的保鏢了。

  艾米仍然不理睬鴨舌帽,對著彭透斯的耳朵說:「告訴他,因為他們太低賤了,所以不配跟我直接交談!」

  彭透斯盡職盡責地把這些話也重複了一遍。

  不過他又補上一句自己的話:「其實艾蜜兒小姐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你只要別繼續刺激她,還是有可能放你們一條生路的。」

  鴨舌帽很不服氣,但是看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用哀求的眼神看自己,只好強忍了下來。

  「保鏢,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就這麼算了嗎?」

  彭透斯搖了搖頭,「不能把問題留到明天,你對葉麟有仇恨,咱們今天就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怎麼解決?難道你肯讓我們把葉麟打一頓?」

  我在一旁冷笑,心想不用彭透斯幫忙,我只要祭出狂戰士模式,就算不能毫髮無損,也絕不會吃大虧。

  彭透斯說:「你們這些不良少年也是,美國的黑幫也是,很多時候只是為了一個面子,我想個主意,讓你把面子找回來好不好?」

  鴨舌帽問:「怎麼找回面子?」

  彭透斯答:「葉麟上次打你們產生的醫藥費,我會賠付給你們。」(艾米一聽就更用力地開始揪彭透斯的耳朵)

  鴨舌帽搖頭:「不用你們賠錢,我們老大家裡有錢,費用都是老大給結的,我們就是想揍葉麟一頓!」

  我插嘴道:「你們老大哪去了?今天為什麼沒見到他?」

  鴨舌帽本來不想回答,但是彭透斯也問了跟我一樣的話。

  「我……我們老大,說他要退出江湖了……」
本帖最後由 angelafreet 於 2013-6-20 20:36 編輯





【088】 不戰而屈人之兵

  「退出江湖?」我一聽樂了,「幹嘛這麼想不開!繼續做小混混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不好嗎?」

  鴨舌帽用他刀子一樣的目光剜了我一眼,恨恨地說:

  「還不是因為你!因為江橋下那一戰打得老大沒自信了,所以才說要金盆洗手呢!」

  「金盆洗手也好……」我慢悠悠地開始在地下室裡踱起步來,好像自己是一個武功很高的前輩。

  「你們以為當小混混未來就能成為黑社會嗎?別做夢了!你們作姦犯科遲早要進監獄撿肥皂啊!到時候菊花變葵花,後悔也來不及了!」

  彭透斯對我的話表示反對:「麟,括約肌的伸縮能力是很好的……」

  「你給我閉嘴!我正在教育中國的青少年,別給我介紹美國基佬的先進經驗啊!」

  聽我說彭透斯是基佬,鴨舌帽明顯更害怕了。

  他在這些人當中算是最有骨氣的一個,之前還堅持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原則,如今突然得知自己有可能菊花不保,一下子就手足無措了。

  「你、你別碰我!你要是敢過來,我、我就咬舌自盡!」

  鴨舌帽舉著手裡的甩棍防範著彭透斯,但是他自己心裡也知道那東西沒用。

  真可笑啊!明明是個為非作歹的小惡棍,卻說著和電視劇裡貞潔烈女一樣的話,那天欺負舒哲和小華的時候不是威風八面來著嗎?你怎麼不威風了啊!

  我還是不要跟他解釋彭透斯是個0號,讓他繼續誤會著好了。

  彭透斯突然笑了起來。

  很爽朗,很有男子漢氣概,一點也不陰森恐怖。

  「小夥子,看來你對我們很有偏見啊!其實我是不會惦記你的菊花的,相比於我,葉麟才是你要更加防範的呢!」

  彭透斯曾經說過,在基佬的圈子裡只有0號比較純粹,而好多1號和0.5號都是雙性戀。

  所以他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相比於他這個0號,我這個直男更可能成為威脅鴨舌帽的1號吧?

  但是鴨舌帽完全理解錯了。

  「什麼!你是說,葉麟也是個基佬!?」

  他看著我的眼神完全變了。

  之前還半是恐懼半是仇恨的呢,現在完全都變成恐懼了。手中的甩棍,防範的目標也變成了我。

  「原來你是個死基佬!你別過來!你別碰我!」

  另外兩個手下也帶著哭腔說道:

  「怪不得咱們調查的時候,他們都說葉麟對女人沒啥興趣,整天和籃球隊的人混在一起呢!」

  「這下可慘了啊!上次咱們都讓他給摸了,特麼的不會傳染艾滋病吧!」

  我被他們氣得七竅生煙,一個箭步沖上前,想把鴨舌帽摔在牆上出氣。

  結果鴨舌帽像是躲避殭屍一樣拚命向後躲去,差點被趴在地上的獐頭鼠目君給絆倒,甩棍也沒拿穩,脫手掉在了地上。

  他穩了穩情緒,十分不甘又無可奈何地抬起一隻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姓葉的,沒想到你是這個圈子裡的人,看來我們之間的帳是沒法算了!」

  我很納悶:「怎麼就沒法算了?我不用任何人幫忙,一個人跟你們群毆,一次算完不好嗎?」

  「特麼的你是基佬,我們怎麼能和你扯上關係?」鴨舌帽睚眥俱裂,憤怒的程度和我不相上下,「我們把你打出血來,反而自己要去醫院檢查有沒有得艾滋啊!」

  「別張口閉口艾滋好不好?我又沒爆你的菊,有愛滋也傳染不上你……」

  「特麼的原來你真的惦記我的菊花啊!」

  「這位同學你怎麼不好好聽人說話,我只是舉個例子……」

  「別騙我了!你說,那天我們被你打暈以後,你到底對我們老大做了什麼啊!老大現在說自己壓力很大要退出江湖,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啊!」

  「你妹啊!我說了我不是基佬了!你們老大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跟我有屁關係啊!」

  「果然是屁股的關係嗎?!」

  鴨舌帽震驚的表情無法用語言形容,隨後深重的屈辱感取代了震驚,他就像是剛剛代表中國簽訂了割地賠款的二十一條。

  「老大,您真是受苦了!沒想到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居然陰溝裡翻船,讓基佬給佔了便宜……」

  他如同悲劇英雄一樣滿面悲慼,沖身後的手下招了招手。

  「走,咱們惹不起他,總躲得起!回去以後不用幹別的,先帶老大去醫院做檢測!」

  聽說他們要走,彭透斯側過身子讓開一條路,並沒有阻擋的意思。

  艾米見彭透斯不執行無限制格殺的命令,非常不滿,先是讓奧巴馬上去咬他們(奧巴馬裝腔作勢地吠了兩聲,沒真上去),後來又脫下自己一隻靴子,照著鴨舌帽的腦袋丟過去,結果也沒丟中。

  獐頭鼠目君被兩個人抬著走在前面,鴨舌帽且走且停地負責斷後,害怕我和彭透斯會突然撲上去,把他們四個壓倒在地摧殘他們的菊花。

  「姓葉的,你別太得意了!」他臨走的時候警告我說,「要是我們中間有人檢測出了艾滋,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把我幹掉!」

  這意思就是說,只要沒人得艾滋,以後就不會來找我的麻煩了吧?

  看來彭透斯故意說錯話,讓他們誤會也是有好處的。

  我雖然不怕他們報復,但是如果他們打不過我,轉而傷害我身邊的人,事情就會變得很難辦。

  現在一聽說我身上可能有艾滋,全都恨不得一個跟頭翻到十萬八千里之外,跟我徹底撇清關係才好。

  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們不會在外面四處宣揚,說我是個基佬吧!

  沒兩分鐘他們就全走光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就算我再把他們打一頓,也很難改變他們腦子裡的想法。

  這時艾米把另一隻帶毛球的雪地靴也脫下來,扔在了地上。

  「這雙靴子髒了,不能要了!彭透斯,帶我去附近的商廈再買一雙去!」

  脫掉鞋子以後,艾米雙腳上就只剩下黑白兩色的毛絨襪了。

  她將雙腳並在一起的時候,兩雙襪子正好拼成了一張熊貓的笑臉。

  真幼稚,不過也有點可愛。

  「對了,男僕,你陪著主人一塊去買鞋吧!表現好的話,也會給你買一雙好球鞋的!」

  艾米一定是注意到我腳下的球鞋已經穿了挺長時間,側面都稍稍磨破了。

  但是相比於昂貴的新鞋,我寧願有一雙穿慣的鞋子,無論是打球還是打架都更實用。

  何況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就婉拒了她。

  艾米很不高興,她揪著彭透斯的耳朵當方向盤使,指揮彭透斯走回了地面。

  「不去就算了!反正也沒打算給你買東西,剛才是騙你的!」

  「哼,彭透斯咱們走!給奧巴馬買一套黃金做的衣服去!」

  「不過,你要是改變主意來求我的話,說不定也會給你買一套喔……」

  你妹啊!誰要跟狗穿情侶裝啊!而且你在什麼商廈能買到給狗穿的黃金聖衣啊!難道去周大福定做嗎?亂花錢也要有個限度啊!你到處顯山漏水,遲早被人綁架勒索贖金啊!

  我返回學校大門的時候,正趕上班長往學校外面走,低著頭走得很快,竟然沒注意到迎面走來的我。

  「喂,就快上課了,你著急幹什麼去?」我隨口問道。

  班長看見是我,略微吃了一驚,急促的腳步也因此停住。

  「沒、沒什麼事,我突然想起來,這事換個時間辦也行。」

  說完便有點尷尬地轉回身,跟我走在並排,一起往教學樓的方向去了。

  但是仍然和我保持著50釐米以上的距離,好像這樣就能符合《禁止男女生親密接觸100條》似的。

  我以為班長會問我打架打得怎麼樣,狠狠收拾了那些欺負她弟弟的人沒有,但是她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

  除了偷偷觀察我有沒有受傷以外,就是在臉上顯出自責和後悔的表情。

  真是奇奇怪怪的,有什麼話你跟我直說啊!難道是害怕我管你要獎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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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電話戰爭

  我決定晚上回家的時候,給小芹打個電話。

  並不是一天沒見到她,我有點想她了。

  而是如果我不先打給她,她極有可能會把電話打到我家裡來。

  要是老爸接了她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跟老爸說些有的沒的,就大事不妙了。

  老爸上次參加的那個「HHH同好會」,似乎在網上架設了一個非法服務器,專門上傳了海量的A片和H遊戲供會員們下載。

  如果只是這樣,那他們和一般的黃色網站也沒什麼不同,遲早有一天要被公安機關破獲,從會長到普通會員全都戴上冰涼的手銬。

  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是,這個協會是個非盈利性機構,架設服務器的費用都是曹導演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會長在掏腰包,也不熱衷於擴大組織規模,對新會員的資格審查非常嚴厲。

  順帶一提,曹導演是這個協會的組織部長,我老爸則是資深評論員,專門對各種有內涵、有靈魂的A片發表思想深刻的評論文章。

  比較著名的幾篇署名評論員文章有《沒有白濁的笑顏不是好笑顏》、《蒼老師的天籟之音》、《天海醬的大腿和宅男的寂寞》、《H版復仇者聯盟更尊重原著的地方》……

  吃完了晚飯之後,老爸就把自己反鎖在書房裡,一邊回覆淘寶網店的顧客諮詢,一邊用很大的音量播放網友自拍的《北京熱》系列小電影。

  用他的話講,他要仔細分析和評價一下國產A片的進步和不足。

  我很生氣地要求老爸把聲音關小一點,畢竟對我這個青春期少年影響不好。

  「老爸你要你要逆天啊!?A片的聲音都讓兒子給聽見了啊!我要是在學校裡強`奸了某個女同學的話,都是你的責任啊!」

  老爸知趣地調低了音量,我心力交瘁地走到客廳的電話前面,撥了小芹家的電話號碼。

  是我的心理作用嗎?怎麼感覺還能聽見書房裡傳出來的淫`聲浪語呢?應該沒關係吧?隔著電話沒有人的聽覺有這麼靈敏吧?

  電話響了5、6聲才被人接起來,是一個蠻沒有精神、略帶沙啞的女聲。

  「喂?」

  我心頭一驚,突然意識到,雖然我上次給小芹打電話的時候,她光速就接了起來,但是今天她身體不適,來接電話的可能是為了照顧女兒而提前回家的任阿姨啊!

  接電話的人只說了一句音量很低的「喂」,實在不好確定是母親還是女兒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突然就要和任阿姨對話了啊!我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呢!

  難道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把電話掛掉嗎?那樣也顯得我太沒有勇氣了!

  而且是你的女兒在一直糾纏我啊!以小霸王的身份蹂躪了我那麼多年,現在又換了新花樣想毀我一輩子啊!我這個受害者為什麼要心裡不安啊!

  經過了複雜的心理鬥爭之後,我決定勇敢地面對任阿姨,反正上次在小芹家裡偷聽過她們母女的談話,從談話裡判斷,任阿姨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您好,我是您女兒的同班同學,我叫葉麟……」

  我一報上名字,對面的聲音立刻帶上了十二分的怒意:

  「你這混小子竟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

  任阿姨的反應如此激烈,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伯母,您先別生氣……」

  「我怎麼能不生氣?你把我女兒害成這樣,還有臉叫我伯母?」

  我不知道任阿姨所謂的「把她女兒害成這樣」指的是什麼,但是最近我一直在學校裡欺負小芹的確是事實。

  而且任阿姨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怪啊?是因為疲勞和憤怒的原因嗎?怎麼感覺比前日裡聽過的要嘶啞不少呢?有點像故意捏著嗓子在發音啊!

  來不及讓我想下去,任阿姨又連珠炮一樣地說道:

  「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因為我女兒倒貼你,你就不知道珍惜了是不是?她每天被你欺負了以後都躲在房間裡哭,我這個做母親的聽了以後心如刀絞啊!」

  「對、對不起,任阿姨,我、我不是故意欺負小芹的……明天她來學校的話,我會向她當面道歉的!」

  「真的嗎?」

  任阿姨的這句話突然完全不嘶啞了,還帶有與其年齡嚴重不符的調皮和自鳴得意。

  但是她下一句話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哼,你們男人都說一套做一套!還想拿幾句不痛不癢的謊話,來繼續欺騙我們家小芹嗎?我們家可沒你想像得那麼好欺負!」

  我的心咯噔一下,如果任阿姨跑到我家來登門問罪,以她前世界冠軍的實力,我和老爸絕對會立躺啊!

  萬一愛女心切的任阿姨下手沒注意輕重,我們爺倆的性命就會在這裡交代了啊!

  雖然老爸自甘墮落地正躲在書房裡寫A片評論,但終究是不希望連累老爸死掉啊!

  於是我趕忙向任阿姨請求原諒,在電話裡說了不少好話。

  像是「我欺負小芹是因為我有歷史陰影,過後我自己也很後悔……」

  還有「小芹說希望我當她男朋友讓我手足無措了,我們的年齡是不是太小了點啊……」

  但是任阿姨不依不饒,一直指責我品行惡劣面目可憎,很快就從就事論事上升到了人身攻擊。

  她說我的狹長眼睛看上去就像個平行四邊形,小眼珠在裡面動來動去就像是在玩Windows的彈珠檯遊戲。

  我靠任阿姨您真閒啊!在片場那麼忙居然還有時間在筆記本上玩彈珠檯?而且平行四邊形這樣的比喻太過分了吧!我好歹也是個人類,不是機器人啊!

  還說我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動手粗魯,忘恩負義。

  「虧得我小時候還給你吃過糖葫蘆呢!」

  任阿姨您還好意思說啊!您給我的糖葫蘆都被您女兒搶走了啊!您真想讓我吃的話,就好好在旁邊看著我吃啊!您一走小芹就原形畢露了啊!

  最後還說:「你這個陳世美,明明已經有我女兒了還想腳踏兩隻船!」

  我越聽越不對勁,於是試探地問道:

  「那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任阿姨您滿意呢?」

  任阿姨在電話裡得意地哼了一聲,似乎早有準備地說:

  「想要我不生氣,除非……除非你們倆明天就去領證結婚!」

  「誒?任阿姨你說什麼?」

  「我說明天早上警察局一開門,你們倆就給我去領結婚證!」

  你妹的結婚證!你妹的警察局!結婚證是要在民政局辦理的啊!而且警察局是24小時有人值守,不存在開不開門的問題啊!

  能說出這麼沒常識的話來,這個任阿姨絕對是小芹假扮的啊!

  居然騙了我這麼久,果然我還是太害怕任阿姨了啊!一緊張就完全忘了分辨真假了啊!

  可恨歸可恨,但是立即拆穿小芹的話,豈不是便宜了她?

  我決定將計就計,繼續跟她玩角色扮演遊戲。

  雖然仍然叫她任阿姨,但是語氣再也不是畏畏縮縮,心驚膽顫的了。

  我清了清嗓子,用潑皮無賴那樣的語氣說:

  「哈哈,任阿姨您真會開玩笑!只是玩了您女兒一下,就要逼著我結婚啊?」

  電話那邊明顯沒想到我會這麼無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了。

  「其實哈,我的確是個品行惡劣、忘恩負義的人渣,專門玩弄天真幼稚的無知少女。可是您要怪的話,也只能怪您女兒智商太低,非要送上門來啊!」

  「你……你……」

  扮演自己母親的小芹氣得說不出話來。

  「噢,還有,您說我腳踏兩隻船,其實我也是有苦衷的。因為您女兒來了例假,玩起來不方便,所以我就臨時換人了……」

  小芹終於忍不住爆發起來:

  「葉麟同學你太過分了!萬一真是媽媽接的電話可怎麼辦啊!你給她留下這種印象,還想不想她同意咱倆的婚事了啊!」

  「你還說我?不是你先假扮別人的嗎?還讓我叫了你那麼多聲任阿姨,佔便宜也該佔夠了吧!而且誰跟你有婚事了啊!」

  「我不管!反正我剛才已經把咱們之間的電話錄音了!我現在就把錄音拿給媽媽聽去!」

  誒?沒防備有這麼一手啊!我剛才可是在電話裡承認我玩弄小芹來著啊!要是真讓任阿姨誤會了,我家就得成為屠宰場了啊!

  「別、別啊!小芹你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啊!」

  「怎麼,葉麟同學害怕我媽媽嗎?你小時候她不是對你挺好的嘛?」

  跟小霸王對我的殘酷壓迫相比,小時候任阿姨確實對我挺好,已經可以說是讓我如沐春風了。

  但是時過境遷,無論我小時候多招人喜歡,現在一旦聽說我玩弄了她的寶貝女兒,任阿姨也會立即怒髮衝冠,將我殺之而後快吧?

  「說、說不上是害怕,只是那些玩笑話被任阿姨聽到了挺不好意思罷了……」

  「你就是害怕!你因為玩弄了我所以心裡有愧對不對!」

  「你就別老說玩弄這兩個字了好不好?要怎樣你才肯答應不會把錄音拿給任阿姨聽啊?」

  「結婚!跟我結婚我就不生氣了!」

  你妹啊!原來還是說要我當你男朋友呢,一天沒見條件就變成結婚了啊!就算我答應,國家法律也不會答應兩個14歲的初中生去辦理結婚手續啊!

  我被小芹的無理要求噎得一時無語,電話兩邊都陷入了暫時的沉默。

  好死不死的是,書房裡的老爸此時換了一個片子看,這個片子的默認音量比較大,在客廳裡都能隱約聽見。

  小芹驚呼了一聲,用天塌下來的那種語氣叫道:

  「葉麟同學你在幹什麼啊!我只是一天沒來學校,你就要看那種片子來解決了嗎?」

  別冤枉人啊!有哪個變態會一邊給女同學打電話,一邊看A片打手槍啊!(也許曹公公幹得出來)看A片的人是我老爸啊!可是太丟臉了,不能跟小芹說實話啊!

  「你、你管我呢!不看A片枉少年!凡是生理正常的男人,有哪個沒看過A片啊!對了,這是我的愛好!你以前不是說過,要支持我的興趣愛好嗎?」

  小芹被我問得沒詞了。

  「嗯……對不起,是我錯了。」

  「知錯就好,下次注意。」

  我裝得對看A片一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其實心裡都把老爸給恨死了,恨不得立刻衝進書房裡拔掉電腦的電源。

  「葉麟同學,沒有注意到你這麼飢渴,全是我的責任……不過,你撇下我自己一個人看A片,我知道了以後心裡會很難受的……下次、下次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看呢?」

【090】 防禦戰略2.0

  誰要跟你一起看A片啊!被任阿姨抓到我和她女兒一起看A片的話,我14歲的悲慘生命就要立刻結束了啊!

  好在老爸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把音量開得過大,自己把音量關小了。

  聽不見A片的聲音以後,小芹的情緒明顯變好一點了。

  「我就說嘛!有了我這個女朋友,葉麟同學根本就不需要用到A片了啊!」

  她那種理所當然的語調讓我聽了就有氣。

  「誰承認你是我女朋友了啊!而且你也太自大了吧?竟敢以為你的那種平板身材能和A`V女`優相提並論嗎!」

  被我戳到她的痛處,小芹發出小動物一樣的哀鳴。

  「嗚嗚嗚~~~~(>_<),葉麟同學瞧不起人!現在雖然還很小,但是以後絕對會長大的!而且、而且葉麟同學把A片關了,就說明我已經打勝了一場了!」

  「你哪裡打勝了?」我詫異地問。

  「不、不是明擺著嘛!葉麟同學剛才要靠A片來安慰自己,現在、現在只聽我的聲音就可以了啊!」

  誰就著你的聲音在擼管啊?你當自己家的電話是午夜色`情專線啊!

  我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小芹見我不出聲,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是因為我表現不好,讓葉麟同學掃興了嗎?」

  「對、對不起!明明葉麟同學把A片都關了,肯定是對我寄予厚望的!結果、結果我因為經驗不足,沒能讓葉麟同學滿意啊!」

  「電話那一邊的葉麟同學肯定很難受吧?積攢了這麼多慾望卻發洩不出來……果然、果然還是因為我不夠努力吧?」

  我沒好氣地反問:「你想怎麼努力啊?」

  小芹猶豫了一下。

  「雖、雖然我在葉麟同學眼裡很沒用,但是模仿A片女主角慘叫幾聲之類的,我還是能做到的……」

  尼瑪那不是慘叫是呻吟啊!而且你連這麼沒下限的事情也要做嗎?跟男同學通電話然後在電話裡呻吟,絕對已經是行為不端,需要警告家長的級別了啊!

  我才應該把你呻吟的片段錄下來,去跟你交換剛才的電話錄音呢!

  不,想一想還是算了,我已經有了小芹的二十張照片(上次去她家修電腦時,被她偽裝成機器人玩具強塞給我的),現在再錄下她的呻吟聲的話,指不定以後會用來做什麼。

  光是以小芹為對象做了幾次春夢已經夠變態了,再坐在她的一大堆照片中間,聽著她的呻吟錄音來擼管的話,我就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小芹卻還不肯罷休。

  「葉麟同學,我叫的時候,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呢?」

  稱呼方面還能玩什麼花樣嗎?以你一貫的操行,無非是叫我「阿麟」、「小麟」,甚至更肉麻的「麟哥哥」吧?

  「嗯……有點不好意思,葉麟同學是希望我叫你「老公」,還是叫你「主人」呢?」

  「你是從哪學來的這些兒童不宜的東西啊!別說是你媽媽了,就是你爸爸知道了也會傷心得流眼淚啊!」

  啊,一不小心當著小芹的面提到了她的爸爸,作為單親家庭的子女,她聽到爸爸的感覺大概和我聽到媽媽的感覺類似吧?

  正擔心小芹會不會因此陷入情緒低潮,想著離異的父母不說話了,沒想到小芹反而大聲拒絕道:

  「絕對不行!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管你叫爸爸的!那樣太變態了!」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你叫我爸爸了啊!雖然剛才在電話裡被你騙了,叫了你半天任阿姨,可我也沒那麼小心眼,一轉頭就讓你叫爸爸啊!

  老爸突然從書房裡探出半個頭來,「小麟,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叫我?」

  沒人叫你啊!我們剛才討論的是別人的爸爸啊!趕快滾回書房裡面去看你A片啊!

  老爸這個男中音一直以來說話的聲音都不小,而且發音準確吐字清晰,在大學時代還得過朗誦比賽的第一名。

  所以小芹立刻就聽清了他說話的內容,知道我們倆父子相距不遠。

  「伯父伯父!」小芹在電話裡瘋狂地大喊起來,音量高到幾乎振聾我的耳朵。

  「快來管一管您的兒子啊!他強迫自己的女朋友叫他爸爸啊!」

  「他才14歲就有這麼變態的癖好,萬一我以後生了個女兒,怎麼能放心讓他幫忙照看啊!」

  「而且您在家他都敢公然看A片……這麼目無尊長,請好好管教他一下吧!」

  「對了,說了這麼多居然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您未來的兒媳婦……」

  我啪啦一聲狠命掛上了電話,然後飛快地點擊按鍵,把小芹家的電話劃入了騷擾號碼,設定成只能打出,不能打入的狀態。

  這樣一來雖然不能說永絕後患,至少大大降低了老爸接到小芹電話的幾率。

  打個電話都這麼被動,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現在的老爸太讓人丟臉了。

  如果他不是「歡樂谷成人情趣用品店」的店主,也不是「HHH同好會」的A片評論員,而是仍然在大學講壇上傳道授業,那麼我會很驕傲地介紹老爸給別人認識。

  也許這裡有虛榮的成分在裡面,但是,我知道老爸跟曹導演不一樣,老爸並不是一個天生的變態。

  曹導演以自己的墮落為樂,把別人眼裡的無恥下流當成自己要終身為之奮鬥的偉大事業,而老爸只是把這些當做自我放逐的麻醉劑而已。

  看A片能看出藝術,翻H漫能翻出哲理,別人已經在扔衛生紙的時候,老爸卻趴在桌在上寫一本正經的評論,這本身就不正常。

  如果老媽沒有離他而去,他會選擇堅守這份平凡的愛情,直到生命盡頭吧?

  反觀曹導演的離婚理由,是因為在日本的時候叫雞染上了性病(當然現在治好了),才被妻子訴訟離婚的。

  我記得以前看《鋼之煉金術師》的時候,看到「真理之門」那一段,有點劇情方面的疑惑,就很二地問老爸真理到底是什麼。

  正在看科學雜誌的老爸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但他說別人告訴你的真理是沒用的,只能自己去找。

  我說我又不會煉金術,也沒有一條胳膊一條腿,或者一個弟弟用來當祭品,上哪兒去找真理啊?

  老爸笑了,一點也不猥瑣,是我久違的智者的笑容,像是深山裡悟道的高僧,他摸著我的頭對我說:

  「小麟,真理無處不在,關鍵是你究竟想不想尋找它,如果你下定決心要尋找它,那麼即使是在糞坑裡你也能發現真理。」

  這句話我沒聽懂,不過挺酷,所以我記住了。

  現在我發現,老爸即使在墮落的生活中也在尋找真理。他每看一幀A片,每翻一頁H漫,都在像素和線條當中尋找真理。

  確切地說,他在尋找一個答案。

  那就是:媽媽為什麼要離開他?

  已經領悟了如此多真理的老爸,居然困於情關,自暴自棄地不願超脫。

  像是在時時刻刻地提醒我,女人的破壞力究竟有多大。

  仇敵或許能改變你的命運,傷殘你的肢體,但是只要你堅持下來,就會變得更強韌,更不可戰勝。

  但是女人這東西,竟然能把你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我不想走老爸的路,有時候,我反而覺得像曹導演那樣叫個雞染個性病還挺酷的。

  至少不用愛別人,也不用被別人愛。性病再難治,總比滲入骨髓的失愛之痛要好治,實在治不好就乾脆割掉,還一了百了,可以順道去修煉葵花寶典什麼的。

  說起來,我是不是把小芹太當回事了呢?就是因為我的思維模式不經意在重複老爸的步調,所以才面對小芹的進攻,在各個方面都處於劣勢吧?

  難道我要向曹導演學?變成一個濫情的人(至少在表面上)?那樣小芹是不是就會自動離我而去了呢?

  這好像是個好主意啊!我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啊!我真聰明啊!

  唯一的問題是,我該怎麼把自己扮演成一個花心大蘿蔔呢?既然我很花心,就應該有三妻四妾圍著我轉,應該有後宮啊!

  而且我如果裝作追求別人的話,萬一那個女生真的因此喜歡上我,豈不就弄巧成拙了?

  除非是一個絕對不會喜歡上我的女生,才能用來實施這一計劃。

  有這種人存在嗎?仔細想想,我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吧?我品行惡劣面目可憎,除了小芹以外,班裡的正常女生應該沒有一個會喜歡上我吧?

  無論是學委宮彩彩、體委小熊,文藝委員莊妮,甚至班長舒莎,都應該屬於絕不會喜歡上我的範疇吧?

  我裝作追求她們,應該只會讓她們更加討厭我,同時也會讓小芹對我徹底失望,然後一去不返了吧!

  這主意真妙啊!不愧是我爸爸的兒子啊!這主意沒有250以上的智商絕對想不出來吧!

  接下來,就是該怎麼具體施行了。我經驗不足,最好步步為營,從長計議。

  另外,老爸批評我說隨便掛別人的電話很不禮貌,掛掉女孩子的電話更不禮貌,這樣做以後很難找到自己的另一邊的。

  真愚蠢啊,老爸,誰會像你一樣去苦心尋找另一邊啊!你兒子從今天開始打算做一個花心大蘿蔔了!腳踏兩隻船,三隻船,八隻船……還要開後宮!什麼人渣我做什麼!務必要讓能接觸到的女生全部都討厭我啊!

  這樣一來我就不會被兒女之情束縛和腐蝕了,我就可以堅持做自我了,我就可以斯巴達了!

  說起來,既然小芹一直誤會班長是她的情敵,不如我直接拿班長開刀?

  這樣能事半功倍吧?多有效率啊!況且班長雖然最近對我態度有點怪,但她身為班長,總不能帶頭違反《禁止男女生親密接觸100條》吧?

  當然了,所有的事情都要當著小芹的面做,不然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剛才在電話裡忘了問了,也不知道明天小芹會不會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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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責任和未來

  第二天小芹仍然沒來上學。

  怎麼不來呢?昨天在電話裡不是活蹦亂跳的嗎?難道本來很難受,只是因為是我打來了電話,所以才強打精神嗎?

  中午在操場上看籃球隊練習比賽的時候,我發現校醫陳穎然也饒有興致站在人群當中。

  視線根本就沒有跟隨籃球,而是從籃球背心和短褲的縫隙裡看進去,一邊看一邊吞口水。

  我氣不過她就這麼視奸籃球隊的兄弟,就跑過去擋她的視線,問她小芹的情況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來個例假就這麼多天不來上課。

  陳穎然一邊示意我趕快讓開,一邊漫不經心地告訴我:

  「小芹的情況是屬於痛經,還是比較嚴重的那種,一痛起來三五天都起不來床,所以我建議她休息一個禮拜,應該到下周才會來上課呢。」

  我最早知道痛經這回事是因為看了宮崎駿的動畫電影《聽到濤聲》(上當了,我以為和《幽靈公主》一樣會有打鬥場面呢),裡面的女主角平時健健康康,在痛經的時候卻有可能疼得昏過去,著實讓我嚇得不輕,暗暗慶幸自己是個男孩。

  結果現在痛經這個惡魔找上了小芹嗎?原先那個生冷不忌、一年四季都欺負我的小霸王,現在每個月都要被痛經折磨了嗎?

  我是應該歡呼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還是應該為小芹感到遺憾呢?

  見我顯出露出苦悶之色,陳穎然的臉上換上了嬉笑的表情。

  「怎麼?幾天見不到女朋友就寂寞了?實在不行可以來找我嘛!你穎然姐可是十分關心男學生的身心健康呦!」

  「女學生你就不管嗎?」我很生氣地質問她,「小芹那天在醫務室裡呆了一個下午,你就沒想點辦法幫她緩解一下嗎?」

  陳穎然雙手攤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是男科大夫,婦科不是我的專長,而且痛經沒有特效藥,只能吃止痛片加上平時調養而已。」

  「調養?怎麼調養?」

  「誒?沒想到你對女朋友還挺關心的嘛!一般的調養辦法就是吃些活血化瘀的食物,例假期間注意保暖而已。不過之所以有人痛經有人不痛經,主要還是決定於家族遺傳。」

  「可、可是,小芹的媽媽好像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啊!」

  我記得任阿姨給《楚留香之血海狂沙》那部電影做武指的時候,在達克拉瑪乾沙漠附近取景,整整四個月沒有休息一天,被業界稱作鐵娘子、女勞模。如果像小芹這樣痛得起不來床的話,想當勞模也當不上吧?

  陳穎然瞟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說「你怎麼連人家的母親都調查得那麼清楚?」然後才接著回答我的疑問:

  「不是遺傳的話,十有八`九就是在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受了涼,導致留下了病根。這些小女生就是不知道愛護自己,既然發現自己有初潮的前兆,就別去吃冰激凌嘛!」

  怎麼小芹跟你說她痛經是因為吃冰激凌嗎?可是據我所知,她這段時間根本就沒吃冰激凌啊!仔細想想的話,小芹在近日來是相當注意保暖的啊!

  就拿我去她家修電腦那次來說吧,她把空調暖風開得老大,就算為了戲弄我而穿了T恤和短裙,腳下也沒忘穿一雙厚厚的襪子啊!

  小芹不可能是因為自己不注意保暖而受涼的,自從她以女孩子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以來,我就發現她異常怕冷,恨不得隨身帶個暖爐來取暖呢!

  難道是因為我嗎?她曾經站在寒冷的街道邊等我一起上學,又因為遲到先後兩次在操場上被罰站(兩次都跟我有關),最近那一回,她明明已經說腹部很疼了,我還要逼著她出去,走街串巷地幫我買烤地瓜……

  難道是我害得小芹從今以後每個月,都至少會有三天要因為痛經在床上疼得打滾嗎?

  可、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這麼報復她啊!就算被小霸王拳腳相向,打得頭破血流,我也有搬家之類的辦法逃開,但是痛經這種事,因為源頭在自己的身體裡,所以根本逃都逃不掉啊!

  「喂,你想什麼呢?」見我半天不說話,陳穎然不耐煩起來,「沒問題了就別擋著我看花季少年!」

  我陷入了情緒低潮,不聲不響地從陳穎然面前把身子挪開了。

  籃球隊的兄弟,我對不起你們,不能繼續阻止校醫對你們視奸了。

  陳穎然見我忽然沒了精神,不由得嘆了口氣,安慰我道:

  「也不用擔心女朋友到那種程度的。我估計小芹是宮頸口比較狹窄,等到生過孩子以後應該就不會再痛經了……」

  說著說著陳穎然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雖然痛經很難愛,但是你們倆也不能因為這個,真的去生一個孩子出來啊!」

  她的聲音很大,弄得附近的女生(主要是沈少宜後援團)都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趕忙在陳穎然說出更多聳人聽聞的話,引起女生們流言大爆發之前,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

  週三和週四這兩天,並沒有發生什麼值得記錄的大事。

  我後來又給小芹家打過電話,但是沒有人接,不知道是小芹生我的氣故意不接,還是家裡沒人的緣故。

  雖然想過自己是不是該登門拜訪一下,畢竟小芹搞得這麼慘跟我有一定的責任,但是一想到可能會和任阿姨不期而遇,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小芹一個人在家,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糊裡糊塗地表達一下歉意,可是任阿姨也在場的話,我該怎麼鄭重道歉呢?

  難道說「雖然小芹被我連累得痛經了,但好歹不是絕症,以後只要和人生了小孩,大概就會痊癒吧」?

  就算任阿姨不打死我,我也會自己羞死。

  突然聯想到幾天前吃晚飯時,老爸一邊吃湯圓一邊看寧江日報,報紙上有一篇很大的專題文章是講女畢業生遭受種種不公平待遇的,大意就是說在同等條件下,用人單位會優先考慮錄用男性,因為女性有懷孕之類的麻煩,有可能大大地影響工作。

  一下子就想到很遠以後的事了,班長的未來志願是當刑警,小芹的志願是什麼呢?如果要女繼母業,也像任阿姨一樣當武術指導的話,且不說她的恐男症到時候會不會治好,在分秒必爭的電影界,光是每月痛經要強制休息,就會完全葬送她的武指生涯吧?

  難道要跟大多數人一樣去公司上班嗎?狠心的資本家老闆會不會因為小芹每月都要例行請假,而區別對待她,甚至試用期一過就把她開除呢?

  誒?怎麼這些全變成了我的責任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啊!要是小芹的後半生都因為這個過得不幸福,那我怎麼能睡得著覺啊!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我幹嘛要考慮小芹的幸福呢?我既不是她男朋友,也不是她的親人,頂多是一個被她欺負了多年的青梅竹馬而已啊!

  難道只是因為我在無意之中害得她痛經,我就必須負起責任來跟她結婚,跟她生孩子,然後出去工作掙錢養家,讓她能好好休養嗎?

  我幹嘛責任心這麼強啊!這麼一來小芹不就真的要欺負我一輩子了嗎!

  我還要追尋我的理想,我的自由,繼續斯巴達下去呢!

  不行!不能被小芹毀掉我的一生!專情的好男人是什麼下場,我已經從老爸的悲傷面容裡看夠了!我要花心,我要劈腿,我要開後宮,我要當人渣!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說服自己,小芹的未來跟我全然沒有關係。

  沒辦法,就先假定小芹是被我打成重傷的吧,這種重傷只有在她生下孩子以後才有可能痊癒,頂多我到時候把她遭受的經濟損失全都賠給她好了。

  說起來有點慚愧,別說賠償了,小芹抄聖經產生的幾千塊的工資,我還欠著她呢。

  要不要找個任阿姨不在家的時間,買點營養品去看看小芹呢?

  別誤會,我只是把她當做被我打傷的打架對手,去略盡人事罷了。

  才不會一直負責到底呢。



【092】 如果是在戰場

  曹公公將我和鴨舌帽一行人打架之事,改編成神話故事在學校裡到處宣講,光聽他的故事沒見過我真人的話,肯定會以為我內置終結者骨架,外罩大羅金身,三頭六臂還有寫輪眼之類的。

  大喇叭倒是同道中人,看見我連衣服都沒髒就知道我們根本就沒打起來,於是問我究竟是怎麼搞定對方的。

  「葉麟你不光能打,居然還挺能說啊!靠一張嘴就勸得好幾個小混混偃旗息鼓,你嘴遁的本事快趕上漩渦鳴人了啊!」

  班長在旁邊眨眨眼睛問道:「誰是漩渦鳴人?」

  連三大民工漫《火影忍者》的男主角都不知道,班長你的課餘生活到底是有多無聊啊!肯定是給弟弟做完了飯,就循規蹈矩地寫作業,預習明天的功課,再想一想初二(3)班今天有什麼提高和不足,最後把一天的心得都寫進日記裡吧!

  小靈通聽見了我們的談話,冷冷地回了句:「鳴人是佐助的。」

  不愧是腐女啊!無論是在三次元還是二次元,都時時刻刻不忘提醒男人們搞基啊!

  我才不會說鴨舌帽他們之所以沒和我打起來,就是因為他們懷疑我是個基佬,害怕我傳染給他們艾滋病,才落荒而逃的呢!

  關於這場並沒打成的架我敷衍了幾句,還說如果她們對打架詳情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聽曹公公的評書。

  「別提他了!」一說起曹公公,大喇叭氣不打一處來,「班長領我們回學校的時候,他拚命往我們三個女生中間鑽,踢都踢不走!不就是害怕被小混混的同夥看見嗎?看他那點德行!要真換成戰爭時代,他非拿我們當擋箭牌不可!」

  不由得腦補了一下他們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中穿越的場景:班長肯定是身背狙擊步槍的領隊,大喇叭肩扛火箭筒,小靈通負責埋設陷阱和地雷,而曹公公啥也不會,專職賣隊友。

  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把曹公公處理掉的話,他肯定會為了自己活命把三個女生都害死,然後毫無愧疚感地繼續猥瑣地活下去吧?

  在這種情況下,班長說不定會第一個掛掉吧?她又身先士卒又不願意放棄任何隊友,絕對會由於自己人的出賣,身中數彈還主動要求留下來斷後,在確定隊友都逃到安全距離以後,拉響手雷,和撲上來的敵人同歸於盡吧?

  我的想像是不是太殘忍了點?班長為什麼非得把自己炸成碎片不可呢?難道是擔心投敵的曹公公需求自己尚且完整的屍體嗎?

  不過這種擔心也不是多餘的,曹公公已然是超越變態的喪失級別,什麼都幹得出來。

  突然想到,如果我在這個隊伍中間,我會是一個什麼角色呢?我當然希望我像《第一滴血》中的史泰龍一樣單人匹馬干翻敵人老巢,但是現實是殘酷的,我對槍械一竅不通,最多只能拿著把叢林戰鬥刀,在近戰距離發揮作用了。

  加入隊伍之後,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曹公公宰掉,至少也要把他綁在最容易讓敵人瞄準的地方,讓他自生自滅。

  如果班長冥頑不靈地非得留下曹公公的狗命,那我遲早有一天要為班長收屍(如果她沒能把自己炸成碎片的話)。

  大家同學一場,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後還被敵人侮辱的,會負責妥善地把你安葬在遠離硝煙和戰火的地方的。

  假如有正在讀這段文字的某些人,懷疑我帶走班長的遺體是出於和曹公公一樣的齷齪想法,那麼他真該被拉出去槍斃五分鐘。

  雖然我家賣的有些重口味H漫真的有類似的情節,但是像我這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好少年,是不會輕易被腐蝕進而模仿的。

  正當我YY班長死掉以後,平時嚴肅認真的表情會不會變得楚楚可憐的時候,班長跟我說話了。

  她對我救下她弟弟一事表示感謝,還因為在江橋下對我說了不好的話而鄭重道歉。不過從話語中猜測,舒哲並沒有說自己挨欺負的時候是和女朋友在一起。

  說出自己被流氓欺負然後被我救了,也是在姐姐的一再逼問下才承認的吧?

  班長又說:她本來要讓弟弟親自來向我道謝的,可是弟弟死活不肯過來,說已經向你道過謝了,是真的嗎?

  舒哲向我道過謝嗎?似乎並沒有說過「葉麟哥你見義勇為真是太感謝了」之類的話,倒是準備把自己的姐姐當做謝禮送給我哩。

  糾正一下,不是送,是賣,看來舒哲在某些方面和曹公公有異曲同工之處。

  不肯跟姐姐一起來向我當面致謝,可能是害怕我戳穿他一直以來出賣姐姐的各種陰謀吧?

  不過當著班長這些話不好說。如果舒哲也在戰爭小隊裡面的話,雖然他手無縛雞之力,和曹公公是一對廢物,但是假如我提議宰掉舒哲的話,班長會直接把我崩了,不像宰掉曹公公那樣還有個商量。

  但是留著舒哲這個預備漢奸,就算他不至於把姐姐害死,也會千方百計地把姐姐獻給敵方高官,給自己謀求榮華富貴吧?

  雖然心裡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我沒有把這些說出來,只是告訴班長舒哲已經跟我道過謝了,這件事不用再提了。

  看班長的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覺得因為我救了她弟弟,所以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幹嘛那麼苦悶啊!想還我的人情還不簡單?只要以後我想逃課的時候,你別攔著我就行了!」

  我半開玩笑地提議。

  「那、那不行!」班長斷然拒絕,「我不能徇私舞弊!」

  惶急的表情好像我在要求她跳脫衣舞似的。

  頓了頓之後,又說:「在不違反校規的範圍內,我倒是可以儘量給你方便……但是違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也不能做!」

  我翻起死魚眼,心想這麼一說就相當於什麼都不能做了,以你的道德標準,就算沒寫完作業就去看《火影忍者》,也屬於了不得的犯罪行為吧?

  下午大課間休息的時候,我正坐在花壇上思考人生,卻發現班長在教學樓的轉角處探出一個頭,在鬼鬼祟祟地偷窺我。

  我十分驚訝,這種事情不像是光明正大的班長會幹出來的,我轉過頭去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人是短髮,一引起我的注意,就忙不迭地逃走了。

  應該是舒哲吧?他們姐弟倆的眼睛,生理相似度有99%,就算是整張臉也有80%的相似度,用我眼角的餘光看,不小心把他倆當成一個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班長的氣場是舒哲模仿不了的,班長的眼神像山鷹一樣堅定,而舒哲的眼神躲躲閃閃,裡面藏的都是狡猾和怯懦。

  走路的姿勢也是一樣,班長像是隨時可以去參加戰鬥的大跨步,而舒哲總是前怕狼後怕虎的,邁出半步,就要想一想要不要退回來。

  老天爺真是惡趣味,竟然讓舒莎和舒哲成了姐弟,他們倆表面看上去很像,其實內裡截然相反。如果不是姐弟的話,可能會因為人生觀完全對立,成為不同戴天的敵人。

  舒哲這次來偷窺我,到底是又有了什麼壞主意呢?難道他已經拍到了姐姐的裸`照,但是因為我上次搶了內褲不給錢,所以這次已經不打算賣給我了,正在一邊防備著我,一邊尋找新的買家嗎?

  這臭小子!你千萬別被我捉住!要是讓我捉住你向別人賣班長的裸`照的話,我非把你綁在食堂的吊扇上,轉起來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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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課外補習

  我現在一看到舒哲就想起班長的內褲,一想起內褲,就不能不提內衣大盜。

  一晃已經是週五了,聽女生們的閒談,內衣大盜最近更為猖獗了。

  以前他都是夜間作案,女生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晾在陽台上的內衣不見了。現在可好,光天化日之下也敢頂風作案,從陽台的窗戶翻進室內,不光偷走晾衣架上的內衣,如果正趕上女學生在洗澡的話,會連換衣籃裡剛脫下來的內衣也偷走。

  果然目標只有內衣啊!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會打正在洗澡的女學生的歪腦筋吧!如果是我的話,至少也應該等到女學生梳洗完畢,偷看一眼浴後春光再走也不遲啊!

  做內衣大盜做得這麼敬業,讓我對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能堅持自己的信念毫不動搖,真是條漢子!

  但是內衣大盜的出現,對我在班級食物鏈中的位置產生了微妙的影響,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自從有人目擊到內衣大盜爬樓時的背影以後,關於他的流言就越穿越多了。

  據說內衣大盜是一個體格很好的年輕人,能空手爬牆,動作敏捷如同蜘蛛俠。由於他作案的時候不是穿著軍用迷彩服,就是穿著野外生存節目裡那種防水透氣的衝鋒衣,所以男生們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衝鋒隊員」,還給他設計了一套作案前的自我勉勵台詞:

  「同志們,為了新鮮的胸罩和內褲,衝啊!」

  其中最聳人聽聞的一條流言,就是說內衣大盜的真身不是別人,就是我老人家。

  唯一的證據,就是我符合內衣大盜的大略身高,而且強壯的程度也差不多。

  所以全校的女生看我的眼光都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從前只是畏懼,害怕被我欺負,一見了我就遠遠躲開,現在的眼神裡平白多了好些鄙視。

  你們鄙視個屁啊!從前只有班長敢鄙視我,我什麼時候也給你們這種權力了啊!

  而且憑什麼只有這點證據就認定是我幹的啊?雖然我家裡的確有一件迷彩服,但那是小學時買的現在已經穿不進去了!衝鋒衣什麼的更是沒有啊!

  退一萬步講,假如老子我真的墮落成了內衣大盜,你們以為我會放過正在洗澡的你們嗎?我這個人做事要麼不做,要做就會做到底,絕對是會把你們先×後×的節奏啊!

  就拿那兩個正在打羽毛球的女生的來說吧,開頭打得挺高興的,幹嘛我一從教學樓裡出來,你們就又驚又懼地望著我,羽毛球都掉在地上了也沒人撿,都被風吹走了啊!

  不去追羽毛球,而是一副對我戒備的樣子,好像只要我一有異動,就會大叫著逃命似的。

  逃命的時候,一定還會死守住身上的內衣,以免被我用超能力偷走吧?

  有沒有搞錯啊!我要是有超能力的話還會在這兒上學嗎?早就加入中國龍組一類的異能組織,和美國的金剛狼大戰三百回合去了!

  你們再敢用這種鄙視+不齒的眼神看著我,小心我把你們拖進廁所裡強姦啊!

  這時又有一個女生從我背後走了過來,我心裡有氣,決定先聲奪人,直接用「再看就強姦你」的眼神瞪著她。

  結果走過來的人是班長,我的兇殘眼神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

  「別瞪眼了,我知道內衣大盜不是你,我是要跟你說點正事。」

  我很感動,在這四面楚歌的環境下,只有班長肯相信我的人品。

  注意到我臉上表情的變化,班長淺笑著補充道:

  「雖然你的人品讓人忍不住要懷疑一下,但是內衣大盜有幾次被人看到的時候,你正好在教室裡睡覺,有不在場證明。」

  原來只是因為凡事要講證據才相信我的清白嗎?真是當頭澆下的好一盆冷水啊!

  「哼,不用你相信我,反正我就是內衣大盜,你丟的內衣也是我偷的!」

  我賭氣地說道。

  班長臉上掠過很詫異的表情,大概是在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她丟內衣的事,但是這件事她跟大喇叭說過,被大喇叭說漏嘴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班長沒有深究下去,而是問我週六有沒有時間。

  我心頭一驚:難道班長你要跟我約會不成?雖然這正好符合我的花心大蘿蔔計劃,可是小芹不在旁邊,現在施行這個計劃毫無意義啊!

  而且舒莎你是班長誒!這種明顯違背《禁止男女生親密接觸100條》的事情,你怎麼能在教學樓前面說出口呢?就算你真的想跟我約會,不也該矜持一點,至少應該由我提出來才對啊!

  結果班長是想在週六那天去看望一下小芹,問我要不要一塊去。

  我虛驚一場,還好還好,話說我剛才真是自做多情了,居然認為班長會主動和我約會,回家以後一定要多打200下沙包檢討一下。

  「小芹她有一週沒來上課,如果學習進度落下太多就不好了。我從老師那複印了幾份教學提綱,再加上我抄的課堂筆記,準備趁這個週末到小芹家去,幫她補習一下功課。」

  班長一邊說一邊亮了亮手裡的一沓打印紙。

  「誒?這種事一般不都是由學習委員來做嗎?」

  班長苦笑了一聲。

  「我當初讓宮彩彩當學委,就是希望她能在工作中鍛鍊得外向一點,結果一年過去了也沒見到有多少改善,看來替課代表們收個作業就是她的極限了。」

  說得沒錯,宮彩彩每次到我這桌來收作業,總會緊張得口吃。

  「葉麟同同學你的語文文作業能能交給我嗎?」

  總覺得她不是來收作業的,倒像是來求大家把作業施捨給她的。

  而且宮彩彩既然坐在教室第一排,身材必定比較矮小,而對於一般男生的坐高來說,眼睛平視的前方正好對著來收作業的宮彩彩的胸部(這可不是小芹那種可以忽略不計的胸部),那感覺就好像是宮彩彩的兩團胸肉在跟你說話似的。

  宮彩彩也一定是被男生們的目光弄得十分尷尬,反而越來越內向了吧了?

  原來班長你也有這麼失策的時候啊?越是把宮彩彩放在惹人注目的位置,她越會在大家的目光中抬不起頭來的,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越挫越勇,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膽小鬼,又有什麼辦法?

  這個問題本來她嫁人以後就能自動得到解決,你非要現在就從她自身上去解決,多愚蠢啊!這下可好,本來是學委的活,你也要代勞了吧?

  班長卻不認為自己為班級多乾了活,應該有什麼怨言。

  「我剛才借教師辦公室的電話和小芹家聯繫了,她明天白天是一個人在家,正好覺得很寂寞,希望有人能陪陪她,很歡迎大家過去。」

  「大家?還有誰會過去?」

  班長說大喇叭和小靈通也本想一塊過去,但是她覺得太多人去會給小芹家添麻煩,於是就男女生各出一個代表好了。

  「女生代表是你我可以理解,但是憑啥男生代表是我啊?」

  話雖這麼說,但是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小芹家探望,還顯得不是由我主動要求去的,讓我覺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樣。

  「你以為我希望你去嗎?還不是小芹強烈要求的!」

  教導主任站在收發室門口,似乎正在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們,班長為了避嫌,從我身邊走開三步,說話也不得不變得更大聲。

  「你怎麼說也是人家的青梅竹馬,去看看小芹是理所應當的!而且我早就發現了,小芹好像很害怕班裡的其他男生,比宮彩彩的程度都要嚴重,唯獨不怕你,你不覺得男生代表只能選你了嗎?」

  「好吧,」我裝作很不情願的樣子,「那明天早上在地鐵站集合?要不要一起吃麥當勞的早飯呢?」

  班長臉上一紅,「不用了,我還要給弟弟做早飯,會吃完了再出來的。」

  「切,你弟弟真沒用,不會自己煮個泡麵嗎?那他中午怎麼辦?你不會中午就要回去給他做午飯吧?」

  「那倒不用,」班長的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舒哲明天中午就到同學家去慶祝生日了,他們會一直鬧到週日早上才回來呢。」

  又是同學過生日?這種謊話你還信啊!你弟弟已經要跟女朋友出去過夜了!已經要比你提早一步成為大人了啊!

  看到了我臉上懷疑的表情,班長解釋說:

  「當然他的同學這麼頻繁地過生日,我也有懷疑他們是不是在網吧包夜,於是特意打電話詢問了過生日那位同學的家長,回答是確有其事,參加生日會的另外幾名同學也可以作證。」

  原來這回不是跟女朋友在一起嗎?看來舒哲也懂得虛虛實實,謊言裡摻雜實話的反刑偵手段啊!這樣的手段多使用幾次的話,姐姐就會放鬆警惕,以後他真的和女朋友在外面過夜,也不會受到懷疑了啊!

  「還有,葉麟你明天把自己的書包也帶去。你雖然沒有像小芹一樣請假,但是肯定在課堂上也沒學到什麼,這次機會難得,我給你和小芹一塊補補課吧。」

  我一咧嘴,覺得週末也要被逼著學習太沒有人權了。

  但是班長語氣嚴厲,絲毫不允許我提出異議,好像她因為明天弟弟不在身邊,就非要把我當成她弟弟來管教一樣。

  也好,帶上書包就帶上書包好了,也沒什麼損失。如果有機會拿回機器人玩具的話,也可以放在書包裡,以防小芹故技重施,再跟我玩狸貓換太子的把戲。

  一想到擎天柱大哥,又有點期待明天的課外補習了。





【094】 同步率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跟老爸說週六要去同學家溫習功課。

  老爸看著我的眼光跟看外星人差不多。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你居然會去溫習功課?」

  「不行嗎?我好歹也是個學生。」

  「當然可以啦!小麟你突然愛學習了爸爸怎麼會不高興呢!」

  老爸一邊說一邊往我的碗裡夾了兩塊牛肉。

  可惜老爸的廚藝不怎麼樣,白瞎了26塊錢一斤的牛肉,他做得只比食堂好吃一點而已。

  「那個,小麟,你是去哪個同學家讀書啊?」

  老爸連飯都不好好吃了,嬉皮笑臉地問我。

  「你就別八卦了,我是和籃球隊的人一塊讀書,他們成績再上不去的話,家長就該反對他們參加體育活動了。」

  違心地說了謊話,不能讓老爸知道我是去小芹家裡學習,而且還是和兩個女生在一起。

  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是老爸絕對會發揮他優秀的想像力,然後再跟曹導演他們吹噓,那樣一來我的名聲就更臭了。

  聽說我是跟籃球隊的人在一起,老爸顯出很失望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交上了新朋友呢,結果還是那些兄貴啊!」

  「老爸你別老用日漫用語好不好?如果只是論肌肉的話,你兒子在裡面屬於超·兄貴啊!」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超·兄貴,總之你別和他們搞基就成,我聽說一堆大男人混在一起很容易搞基。」

  說完以後也不理我的反駁,專心扒飯去了。

  過了好一會,又說:

  「對了,小麟,週六我也要出門,週日才能回來,錢包放在老地方,吃飯的問題你自己解決吧。」

  「你也出門?晚上都不回來?咱們全走了,網店的生意怎麼辦?」

  「生意能怎麼辦?涼拌唄!我在網頁上發了公告,週六的訂貨全要等到週日再發貨,同意再拍。咱們的網店老客戶比較多,會體諒咱們的。」

  「那你幹嘛去?」

  我窮追不捨,覺得自己才是正在向孩子強調門禁的家長。

  「也沒什麼大事,呵呵,就是去曹導演家參加同好會的活動。曹導演說要用大銀幕播放香港早期十大經典三級片,供大家品評討論。大家的意見曹導演還會收集起來,用做他以後拍片的參考。」

  尼瑪這不是聚眾看黃片嗎!HHH同好會這是作死啊!還說我和籃球隊的兄弟們混久了容易搞基,我看你們一堆老男人圍起來看黃片才容易產生倫理問題呢!

  但是這是老爸難得的外出散心活動,我一個做兒子的也沒什麼權力阻止。

  我只好吩咐老爸儘量少喝酒,還有也別被警察抓住。

  「老爸,我在網上查了一下,你們這個變態同好會雖然不構成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但是仍然構成傳播淫穢物品罪啊!根據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條,組織播放淫穢電影的,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啊!」

  老爸聽說罪行這麼嚴重,心虛地摸了摸耳朵旁的眼鏡腿。

  「哎呀,聽小麟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擔心了。不過應該不要緊,聽曹導演說,HHH同好會的會長上頭有人,會罩著我們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老爸說起他們的會長了。這位會長從來沒有參加過線下活動,只是在網絡上和大家打字交談,但是同好會的運營資金他是拿的大頭,而且曹導演拍A片被警察扣下那回,也是會長幫忙搞定的。

  不知道這個會長是何方妖孽,既然他手眼通天,幹嘛組織這幫老男人幹如此無聊的事?還真是吃飽了撐的,錢多了沒處花啊!

  週六一大早我就從床上蹦起來,先繞著冬山湖去跑了三圈半。

  功夫衫老爺子一如既往地跟我打招呼,我見到他身子骨越來越硬朗,也覺得挺開心。

  鍛鍊結束之後我才回家吃早飯,順便脫下了汗濕的校服,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一身行頭。

  這才背好單肩包,步行向地鐵口出發了。

  書包裡面沒幾本書,倒是有幾張週一要交的作業卷子,如果班長或者小芹寫完了的話,我可以抄她們的。

  說起來,我是不是太過於正式了?以我的體力,就算是跑五圈也不會出太多汗,平時我都是跑完了直接去學校的。

  不過跟一直穿著鞋的學校不同,小芹家因為到處鋪著地毯,沒準備拖鞋,所以大家要麼光腳,要麼只穿襪子。

  跑步以後,我身上汗味雖然不重,襪子的氣味卻可以稱得上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

  有一段時間我把剛脫下來的襪子晾到窗檯旁的仙人球上,結果沒過兩個月,仙人球就死了。

  如果班長和小芹遭到仙人球一樣的悲慘命運,倒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小芹家除了沒有拖鞋以外,還會把空調開得很大,讓人像是進了熱帶雨林。

  所以我在灰色便服裡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運動背心,一旦熱到必須脫外衣的話,也不至於直接光膀子。

  來早了,我到地鐵站A口的時候,晨霧還未完全散去。

  看了看表,才8點一刻,我和班長約定8點半在這裡見面的。

  我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期待感。

  因為這情景有點像是約會嗎?可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班長是和我一塊去看望小芹的。

  叮鈴鈴一陣車鈴的響聲,一輛藍色的自行車在我斜對面停下了。

  班長捏下手閘的時候我眉頭一皺,想起了上次她故意夾我的那一回。

  我突然明白剛才我在期待什麼了:班長她今天穿了便服啊!

  萬年校服派的班長破天荒地穿了便服,真是讓我眼前一亮啊!

  我不是衣飾方面的專家,但是班長今天的打扮,應該是所謂的「黑白配」吧?

  乳白色針織衫+深色牛仔褲+黑色滑板鞋

  針織衫的領口和袖口都很窄,緊緊地箍在脖子和手腕上,我都替班長覺得不舒服(你露出點鎖骨和白胳膊來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班長應該不會是為了面子而故意買小號衣服的人,所以,其實這件針織衫是去年買的吧?今年明明已經變小了,可還是捨不得買件新的啊!

  你的家庭狀況沒必要這麼節省吧!這件不是修身款的針織衫都讓你穿出修身款的效果來了啊!箍的很緊啊!胸部的弧度一目瞭然啊!雖然不像宮彩彩那麼誇張,但是仍然會牽走許多男人的視線啊!

  目光往下看,牛仔褲是緊貼著肉皮的那種瘦款彈力褲,不過長短正合適,恰當地勾勒出了班長的腿部曲線。

  看到這我得出一個結論:班長比我想像得要瘦。

  平時她穿著寬鬆的校服不太容易看出來,現在她全身都是緊身款,讓我覺得她一下子變瘦了不少。

  班長翻身下車,烏黑長發在她身後甩動起來,讓她的身形更顯單薄。

  她的鞋子是一雙磨砂面的滑板鞋,底部又平又厚,在玩滑板的時候可以完全貼合滑板的表面,像班長這樣不會玩滑板的人,用來騎自行車也很省力。

  鞋子雖然是黑色的,但在鞋底的側邊上畫著好幾道彩虹紋,讓這雙實用主義的鞋多了幾分活潑。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班長一見面就向我道歉。

  「因為弟弟準備穿去生日會的衣服鈕子掉了,我幫他縫好了才出門,你在這裡等了挺長時間了吧?」

  其實班長並沒有遲到,現在頂多是8點25而已。

  於是我很大度地表示沒有關係,班長去車棚鎖車了。

  我這才注意到班長的兩隻腳的鞋子,鞋帶都系歪了。

  仔細看看還挺好看的,全是向腳外側歪,兩隻腳並起來就左右對稱了,像是一個大蝴蝶結似的。

  突然想起有一種鞋帶的系法,叫自行車鞋帶,是專門用來騎自行車時用的,之所以繩結會歪到外側,是為了避免鞋帶被自行車的鉸鏈夾住,發生危險。

  果不其然,班長鎖完車子回來以後,在我旁邊蹲下,把兩隻腳的鞋帶解開,重新繫了一遍。

  這回一點也不歪,是教學模板一樣的中心式繩結了。

  班長你麻不麻煩啊!連鞋帶都分成自行車專用和走路專用啊!你這根本就是有強迫症了吧!

  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自行車發生危險,別管鞋帶了,先把你的頭髮剪短好不好啊!我看那頭長發才更容易被鉸鏈捲進去呢!

  因為坐地鐵要過安檢,班長把書包從車筐裡拿出來以後就一直拎在手裡,等到進了月台以後,才背到了後背上。

  我第一次發現班長的書包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單肩包。

  因為頭髮太長,雙肩包背起來正好位於後背中央,和頭髮夾在一起會很礙事,所以才買了一個背在側面的單肩包吧?

  顏色是上半部黑,下半部白,黑白交界之處是一條弧線。書包正面還畫著一個像是外國警徽一樣的五角星,周圍寫著一圈我不認識的英文。

  跟我那漆黑一團的單肩包比起來,應該是屬於既耐用又不失美觀吧。

  很快列車就過來了,不過雖然是週末,仍然人滿為患,沒有空座可以坐。

  我和班長並排站在列車門旁邊,氣氛不知為何變得尷尬起來,誰也不先說話。

  「嗯……你的背包挺好看的。」

  我沒話找話地來了一句。

  班長轉過頭來盯著我,「我每天上學都背這個包,你今天才看見嗎?」

  真不會做人!你應酬兩句能死啊!難道我誇你的包好看你還不滿意,還等著我誇你好看嗎!

  我「切」地一聲把自己的視線扭開了。

  結果正好可以從列車的玻璃門上,看到我和班長兩人的倒影。

  還真是有點湊趣啊,我們兩人無論是年齡、身高,服裝、甚至背包的方式,都相當搭對的樣子。

  雖然都把臉扭到一邊,好像是正在鬧彆扭一樣,但就在連這個動作同步率也很高啊。

  再看看四周:有好多週末出去約會的情侶,有說有笑地站在我們旁邊呢。

  越是聽他們打情罵俏,我越覺得和班長之間的沉默很難捱。

  「喂,班長,你打算到小芹家之前,都不和我說話嗎?」

  「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班長冷冷地注視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燈箱廣告。

  「你弟弟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嗎?」

  「我弟弟?什麼事?」

  班長微微扭過頭來。

  「哼哼哼,我告訴你,你丟的那件內衣,是你弟弟偷走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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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奇怪的星座

  班長「切」的一聲笑了出來,望向我的目光裡儘是輕蔑。

  「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呢!難道你認為我弟弟就是內衣大盜?」

  「我、我沒說舒哲是內衣大盜……」

  「諒你也不敢這麼胡說!聽目擊者說,內衣大盜是一個能空手爬牆的壯漢,舒哲他可是連半個引體向上都做不來呢!」

  一邊說一邊托起下巴做思考狀。

  「你做起引體向上倒是蠻輕鬆的嘛……」

  那語氣絕不是在誇我,而是在暗示相比於她弟弟,我無論是在體型還是在人品方面,都更有可能是偷內衣的變態色魔。

  「算了,反正我跟你說真話你也不信。」我訕訕地道,「倒是舒哲體質差成這樣,體育考試能達標嗎?」

  舒哲文化課門門優秀,還精通好幾種樂器,體育課卻是老大難。一提起這個,班長禁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他不愛好體育,我也不能逼他……」

  「怎麼不能逼他?是班長你心太軟了!」

  我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要是肯把他交給我,我立馬對他進行斯巴達訓練,不出一個月,就讓他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不行!」班長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絕,「你會把他弄傷的!你一定會把對我的不滿,都發洩到他身上去的!」

  誒?班長你的語氣略肯定了一點吧?在你眼裡,我倒是有多記仇,多小心眼,以至於時時刻刻都想著報復你啊!

  別瞧不起人啊!我男子漢大丈夫,從來都是信奉一人做事一人當,才不會幹出遷怒於人的事情來呢!班長你以後得罪我的話,我也是會直接報復你啊!

  這樣的事,那樣的事,報復你的方法是有很多的,我幹嘛非要打舒哲的主意不可啊?

  當然了,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的問題,你只要像小芹那樣跪在地上向我道歉(「葉麟大人對不起是我錯了」),說不定會特別開恩地原諒你喔!

  這個時候列車停在了第一站,下車的人少,上車的人多,車廂裡頓時變得擁擠起來。

  班長為了給三個背書包的小學生讓位置,被迫和我站得更近了。

  雖然不像小芹那樣撲到我懷裡的程度,但也是肩靠著肩,甚至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班長比小芹高,胳膊也長,抓住地鐵吊環毫無壓力,不必像小芹那樣拉著我的胳膊才能保持平衡。

  心裡有點小遺憾,不過就算班長夠不到吊環,也不可能願意拉著我的胳膊吧?

  另外車裡人這麼多,非禮過小芹的那個色狼不會再次出現吧?

  不過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假如他不知死活地繼續伸出鹹豬手,用不到我,正義感極強的班長就會站出來阻止他。如果他敢對班長訴諸暴力,我正好可以好好收拾他一頓。

  反正經過這幾天的休養,我的右手腕已經完全康復了。

  傷癒的速度比別人快,可能是由於小時候每天都被小霸王欺負,所以物競天擇地選擇了這種進化方向吧?

  對於這種算不上是異能的異能,我一點也不感到高興,只感覺到無盡的悲傷回憶環繞了我。

  話說回來,我還從沒有機會,在這麼近的距離裡仔細觀察過班長的側臉呢。

  眉毛像是國畫大師輕輕淺淺的一勾筆,越到末端越細。眉峰總是微蹙,似乎總在考慮事情,或者對這個混亂的世界感到不滿,打算親自去糾正一下。

  鼻樑很挺拔,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搭配在一起更顯英氣十足。

  淺粉色的嘴唇像是兩片花瓣,微微抿起不見笑容,好像只要一笑,就會打破她嚴肅認真的姿態似的。

  此時的她略微低著頭,目光向下,好像被那些小學生之間奶聲奶氣的談話給吸引住了。

  是想起了自己弟弟小時候的樣子嗎?我對熊孩子形態的舒哲完全不感興趣,倒是蘿莉形態的班長,有機會一定要在相冊裡見一見。

  「你偷看什麼呢?」

  班長的側臉完全沒動,只有黑眼珠倏地滑了過來,用眼角的餘光狠狠地瞪著我。

  「當然是在看空氣啊!你以為我在看你嗎?少自作多情了!」

  我的狡辯似乎可信度不高,班長把臉完全扭開,我只能看見她的滿頭長發了。

  長發反射著地鐵裡的車燈,顯得又黑又亮,像是石油的瀑布。

  突然想伸手去摸一下。

  還好忍住了,不然肯定會惹她生氣的。

  就算她不生氣,也會嘲笑我。

  從剛才開始我就發現,班長熟悉了和我之間的新距離以後,越來越放鬆,完全沒有了一般小女生那樣的扭扭捏捏,不論是舉手投足都大大方方,像是要去遠方執行任務的大人。

  我倒是越來越緊張,開始胡思亂想,顯得孩子氣了。

  難道,班長逐漸把我當成了她的弟弟,由於有豐富的跟弟弟相處的經驗,所以放鬆下來了嗎?

  我卻因為不知道如何跟姐姐相處,所以緊張得不行?

  憑什麼我要當弟弟啊!我是2月17號的生日,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正月初一,難道你的生日還能比我大嗎?

  「哼哼哼……」我陰笑起來。

  「班長,你陽曆是哪天的生日啊?」

  「問這個幹嘛?」

  「嚯嚯嚯,咱們打個賭吧?如果你比我小的話,就叫我一聲『哥』怎麼樣?」

  「無聊!」

  「怎麼,難道你怕了嗎?我要是輸了也會喊你姐喔!」

  根據我的經驗,誘人賭博必須給人甜頭,反正我也自信不會輸掉。

  「真的會喊嗎?」

  班長一邊問,一邊把手伸進書包外兜裡在找什麼東西。

  「當然啦,我說話算數……」

  班長不等我一句話講完,嗖地拿出自己的學生證,單手翻開,戳在我面前給我看。

  我赫然在「出生日期」那一欄中,看到班長雖然跟我同年,生日卻是在2月16號。

  不帶這樣的啊!感情班長你是除夕夜誕生的啊!雖然春晚越來越沒意思,你好歹也讓家人看完了再出來啊!

  給我看完了學生證以後,班長要我也把學生證拿出來。

  「我、我沒帶那東西,而且我是1月1日生的,比你大!你現在可以叫哥了!」

  我厚顏無恥地說謊。

  班長促狹地看著我,眼神似乎在說「小樣,還想騙我?」

  「你是2月17號出生的吧?我可記得很清楚呢!」

  「你、你記我的生日干什麼?」

  「因為我整理過很多次班級學生的資料啊!班裡有些女生特別喜歡分析星座,聽她們說,你和我的星座很特別,所以我就記住了。」

  「有什麼特別的啊!按照黃道十二星座的分法,不就是水瓶座嗎?這個星座的人應該很多吧!」

  班長略微顯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其實我也不太懂星座,但是她們還有一種48星區的分法,按那種規則,2月16日∼2月22日之間出生的人,是屬於『水瓶雙魚座』的。」

  什麼狗屁分法啊!明明就是把兩個緊挨在一起的星座給合二為一了啊!幹嘛弄得我像是個夾縫星座似的啊!

  班長繼續說道:「據她們講,水瓶雙魚座兼具了兩個星座的特點,有兩面性。首先,他們都比較好勝,喜歡把事業放在第一位,有時候會顯得咄咄逼人,有時候又有點多愁善感……」

  「我不想聽啊,星座什麼的都是騙人的!」

  我仍然處於深深的挫敗感之中。

  班長根本不理我的抗議,像個勝利者一樣繼續講解道:

  「她們還分析說,這個星座的人不會容忍別人的挑釁,會最大程度地發動反擊。這一點在我身上的體現,就是我特別在乎家人的安全;對於你,就是讓你成天跟人打架……」

  你妹啊!憑啥同一個星座體現完全不同啊!根本就是在看人下菜碟吧!她們只是以分析星座為名,使勁說你的好話,順便損我而已吧!

  我氣哼哼地扭開頭不說話了。

  班長用肩膀撞了撞我。

  「你幹嘛!」

  我沒好氣地問。

  「叫我姐。」

  非常平淡的語氣,不像是命令句,好像她對這一勝利完全沒有期待過一樣。

  廢話!你早就知道你的生日比較大了!你這是作弊啊!

  「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你只比我大一天而已!憑什麼我要叫你姐啊!」

  沒辦法,我只好耍賴皮。

  「喂,咱們倆這一天可不是普通的一天喔!」

  班長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

  「那一年我的生日正好是除夕,你的生日則是初一,按農曆的算法,我不是比你大一天,而是比你大一歲啊!」

  我不得不承認班長說的沒錯。

  但是我男子漢的尊嚴決不能遭到如此踐踏。

  我以班長作弊為理由,死活也不肯叫她姐姐。

  班長倒也沒有特別堅持,直到列車到站,我們倆一起下了車。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從此就變成跟舒哲同一等級了呢。

  如果是我贏了,我絕對會逼著班長叫我哥的。

  既然都屬於好勝的「水瓶雙魚座」,為什麼要特別對我手下留情呢?

  果然星座分析什麼的完全不靠譜吧!




【096】 害人之心不可有

  路過一個果蔬超市時,班長提議在裡面買些水果,當做看望小芹的禮品。

  班長挑了荔枝、桃子、香蕉還有紅棗,裝滿了兩個大塑料袋。

  過秤的時候我要付錢,班長卻把兩袋水果都交到我手裡,說:

  「做弟弟的只要負責拎東西就行了。」

  櫃檯大媽喜滋滋地收著錢,對班長說:

  「閨女,你弟弟的個子可真高啊!」

  班長不客氣地「嗯」了一聲,「是啊,平時可能吃呢。」

  原來你在這兒佔我便宜來啦!你又不是我的飼養員,我吃多吃少用得著你管嗎!

  從超市出來以後我憋了一肚子氣,總想要在什麼地方把便宜找回來。

  「我說,班長你買的這些東西略奇葩啊!」

  「那裡奇葩了?」

  班長走在我前面像個領頭羊似的。

  「你看,荔枝是紅色的,桃子是黃色的,紅棗是紅色的,香蕉又是黃色的……班長你不是隨便按照顏色來選的吧?」

  「湊巧而已,這些都是溫經散寒、補血補氣的食物,小芹吃了會有好處的。」

  我逮到了一個反擊的機會。

  「誒?班長你很有經驗啊!難不成你每次也會痛——」

  話到一半我感覺不妥,畢竟這是女孩子比較私密的事情,肯定是因為小芹一直跟我沒裡沒外的,導致我現在把握不好尺度了。

  班長卻很大方地回答道:「我不痛經,只是那段時間會比較煩躁而已,另外還會特別想打人。」

  我深有體會,上次你已經用黑板擦、三角尺一類的飛行道具打過我了。

  班長在前面走了一會就找不到路了,也難怪,紅樓北街並不好找,上次我來的時候也找了半天。

  於是我牛逼哄哄地走到前頭去,把隊伍領回了正確的路線。

  看見小區的四層住宅樓之後,我得意地停下來回望班長,驕傲地從鼻孔裡噴出熱氣。

  班長如夢方醒地說了一句:「對呀,你跟小芹是青梅竹馬,肯定來過對方的家,早該讓你帶路的……」

  然後又伸手過來摸我的頭,「乖,做的好,呆會姐姐給你剝荔枝吃。」

  誰稀罕你的荔枝啊!別隨便摸我的頭!我膝下有黃金頭上有光圈啊!被你摸了以後我長不高怎麼辦啊?還有你當姐姐當上癮了啊!

  我越來越恨自己的老媽了,且不論她拋夫棄子,杳無音信,如果、如果她早一天把我生下來,我不就不用被舒莎壓在下面了嗎!

  很快就坐電梯上了4樓,小芹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就給我們打開了門。

  「快進來快進來!我一起床就在盼著你們了!」

  沒有先招呼我,而是不由分說地把班長拉了進去。

  外表看上去真像是一對好姐妹啊,希望小芹不會暗地裡對班長使壞就好了。

  還是說她仍然在執行「我比較呆」計劃,用一顆赤子之心在對待班長,期待班長先謀害自己呢?

  真是少女漫畫培養出來的腦殘邏輯,難道小芹會一直遵守「誰先害人誰就輸」的奇怪規則嗎?

  這樣也好,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出班長謀害別人的場景,反倒是小芹性格乖張,心狠手黑,如果她下決心謀害班長,班長馬上就會被列為失蹤人口,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

  不算星期一,這已經是小芹在家休息的第五天了,所以她看上去精神相當好。我們在門廳脫鞋的時候,她一直瞪大了眼睛在我們身上搜索蛛絲馬跡。

  沒什麼可疑的地方,而且你如果誤會的話正合我意,我的花心大蘿蔔計劃正愁沒法啟動呢!

  班長把自己的滑板鞋脫掉以後很整齊地放在鞋架上,我注意到這雙鞋雖然保養得很好,從鞋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從鞋底來看的話,明顯是有點舊了。縱橫交錯的劃痕有不少,左腳鞋底下面還有一條細小的裂痕,讓人擔心用力太大的話,整個鞋底會從這裡斷掉。

  班長你對自己有點摳門了啊!不買雙新鞋也至少要修一下嘛!給小芹買水果你怎麼那麼大方呢?班級贏得登山比賽的時候你還請大家喝過汽水吧?聽說沒用班費是自己花的錢……怪不得舒哲拿你當反面教材呢!連我都覺得你不會享受生活啊!

  相比於班長身上較為成熟的針織衫和牛仔褲,小芹今天的裝束就比較奇葩了。

  她上身套了一件短袖T恤(T恤上面畫著一隻卡通呆鱷魚),下面穿了一條花格子長裙(裙子很長,幾乎蓋到腳踝),還用一條圍巾當做腰帶系在腰間,頗有印第安破落戶,或者吉卜賽流浪者的風格。

  一貫怕冷的小芹當然不會赤著腳,花格子長裙下面是一雙紫色的棉質長襪,看上去就很暖的樣子。

  不能說這種搭配難看,倒也有一種原始部落般的美感,但跟班長一比,絕對是幼稚得像是幼兒園水平。

  班長的服裝是出門在家兩相宜,小芹則打扮成了標準的宅女,要是再加一副眼鏡就完美了。

  難道這也是「我比較呆」計劃的一部分?

  「小芹,你上身穿的是不是有點少啊?」

  班長話剛出口就注意到了屋內的空調熱浪,不知不覺把自己針織衫的袖管給挽起來了。

  從進門以來小芹就是在招呼班長,兩個女生坐在沙發上有說有笑的,把我冷落到一旁,好像我就是一個普通的男生代表一樣。

  我有點不習慣,不知道小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哎呀,光說話了,忘了給你們泡茶!」

  小芹說著就要起身去廚房。

  班長攔住了小芹,「你還是多歇歇吧,我去好了。」

  問清了茶具和茶葉的位置,就去廚房準備了。

  客廳裡暫時只剩下我跟小芹兩個人,我坐在距離小芹稍遠的地方,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葉麟同學可真好色啊!」

  小芹抱著膝蓋,旁若無人地說道。

  「你、你說什麼呢!」

  「明明已經有我了,還打班長的主意……」

  「你、你小聲點!」

  「不過班長也有責任,她明知道葉麟同學是色`情的變態,還要用肉體誘惑你……」

  「除了你以外沒人用肉體誘惑我啊!你到底想怎樣啊!」

  我氣得都忘了否認自己是色`情的變態了。

  小芹兩眼望著天花板想了一下,「班長來看我,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今天在我家裡,我就負責讓班長原形畢露吧!」

  「她買的水果一定是下了毒了!斷腸草、鶴頂紅、砒霜、見血封喉之類的……不過我要當做完全沒發現的樣子,每一種都吃一些,等一會我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話,葉麟同學要負責把我送到醫院喔!」

  不必了,如果真是你說的那些毒藥的話,送到醫院也來不及了。

  小芹越說越來勁,攥著兩隻小拳頭。

  「除了給我下毒,班長還會用各種方法來陷害我的,最常見的方式就是說我的壞話……所以我會故意留一些時間給你們獨處……」

  「等到愚蠢的葉麟同學被班長的壞話給挑唆了,疏遠我、責罵我之後,我會大哭著跑開的!這是非常重要的情節拐點,一定會給我一個特寫畫面的!」

  你還以為自己是少女漫畫的女主角啊?給你一個特寫畫面又有什麼好處啊?

  「哼哼哼,」小芹臉上浮現勝券在握的表情,「我看了那麼多本漫畫,雖然女主角被冤枉之後會有一段難熬的時間,但是只要誤會一解開,情節會馬上逆轉!陷害人的班長會自食惡果,會聽著我跟葉麟同學婚禮的音樂聲,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教堂外面哭泣的!」

  這個時候班長從廚房的玻璃拉門後面探出半個身子,「葉麟,你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問你。」

  小芹向我遞了一個眼色,掩著嘴發出「呼呼呼」的奸笑,用很低的聲音說:

  「怎麼樣?班長果然要說我的壞話了吧?」

  我狠狠瞪了小芹一眼,走到廚房去想知道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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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毒茶

  我走進廚房時,班長正對著大理石檯面上的茶具發呆。

  難道是缺少什麼泡茶素材嗎?這種事不應該問我,應該問小芹吧?

  順著班長手指的方向,我才發現了哪裡不對頭。

  小芹家的茶葉罐很多,從左到右依次是:碧螺春、鐵觀音、西湖龍井、信陽毛尖……但是在所有的茶葉罐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化學試劑瓶佔據了最顯眼的位置,標籤紙上赫然用馬克筆寫著兩個超醒目的大字——「巴豆」。

  這特麼不是瀉藥嗎!

  透過玻璃制的試劑瓶,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裡面堆滿了黃土坷垃一樣的粉末狀物質,隔著瓶子都能隱約嗅到苦腥的藥味,絕對是如假包換的巴豆。

  就算是最不用功的學生,也從數不勝數的清宮電視劇裡知道,巴豆是使人腹瀉的一味中藥,如果攝入量大的話,會引起便血、脫水,嚴重者有可能危及生命。

  小芹把這麼危險的藥物放在茶葉旁邊,居心何在啊!

  一定是希望班長給自己下毒吧!真是再明顯不過的提示了!在小芹的想像當中,班長一定是來到廚房泡茶以後,突然看見旁邊有現成的巴豆,於是沒能抵禦住內心裡惡魔的誘惑,在小芹的那杯茶裡摻入了毒藥,然後小芹就會很丟臉地往廁所裡跑,班長就摀住嘴偷笑了啊!

  你做夢還沒醒吧!這就相當於你站在大街上,身邊放著一把鬼頭大刀,刀柄貼一個橫幅「歡迎砍頭」,怎麼看怎麼可疑啊!太可疑了啊!絕對是陷阱啊!就算班長真想害你也不會去踩這個陷阱的啊!

  我很尷尬,只好跟班長解釋說:

  「這是小芹的惡作劇,你別當一回事。別看她在學校裡病怏怏的,其實是一個超級喜歡惡作劇的人,還經常說一些誰也不明白的冷笑話……」

  班長皺起眉來表示難以置信。

  「就是、就是她腦子經常短路,她腦殘!你明白了嗎?呆會她要是跟你說什麼奇怪的話,你一定別當真啊!」

  必須得給班長打預防針,不然等一會小芹滿嘴跑火車的話,指不定說出什麼聳人聽聞的瞎話來呢。

  班長很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真沒想到,葉麟你也會在背後說人的壞話。」

  誒?怎麼變成是我說小芹的壞話了啊!怎麼變成了是我在挑撥你們兩個女生的關係了啊!這和我鐵血孤狼的形象完全不符啊!這是影視劇裡面李蓮英之類的太監才會做的事情啊!

  班長泡好了茶端給大家喝的時候,小芹故意等大家都把杯子拿起來後,才把剩下的一杯茶拿了起來,神情嚴肅地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小心燙嘴喔!」班長體貼地提醒。

  不提醒還好,一經提醒,小芹立即仰起脖子,把滾燙的茶水一股腦地喝了下去。

  這是不打算給班長反悔的機會嗎?大概是以為班長的那句提醒是良心發現的訊號,無論在少女漫畫還是少年漫畫裡面,一旦反面角色良心發現,就有可能全面洗白,最後得到好結局的。所以小芹不給班長洗白的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杯含有巴豆的毒茶喝下去嗎?

  「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燙——好燙啊!」

  小芹燙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紅腫的舌頭伸出口外,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哀嚎聲,她就帶著這麼一副****的扭曲表情,繞著沙發在地毯上狂奔了兩圈,最後被裙子給絆倒,臉朝下地倒在了我和班長的腳下。

  班長滿臉黑線,端在半空中的茶杯也忘了放下,過了半天才如夢方醒,俯身把地上的小芹給扶了起來。

  「小芹你也太心急了,別動,我給你吹吹。」

  見小芹下半身癱在在地毯上不願起來的樣子,班長乾脆自己也跪坐下去,捧起對方的臉,無比溫柔地對著小芹無法縮回的舌頭吹氣,儘量幫她減少痛楚。

  誒?兩個女生的臉貼得很近啊!好像要接吻的樣子欸!我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品著茶,完全是特等觀眾席啊!

  小芹一方面是因為舌頭太疼了,另一方面可能也沒料到班長會對她這麼好,所以只是呆呆地坐著,任由班長處置。

  「還疼嗎?」忙活了半天以後,班長拉著小芹雙手,情真意切地問道。

  小芹小心翼翼地把舌頭縮了回去,在嘴裡試著活動了一下,似乎感覺好多了。

  但是仍然不能說話,於是向班長點了點頭,後來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

  不管表達的意思如何混亂,班長總算是從小芹的表情上看出來,小芹的疼痛緩解一些了。

  班長倒了一杯溫水讓小芹在嘴裡含著,然後把我叫到廚房幫忙洗水果。

  事實上根本沒用我動手,班長輕車熟路地洗著水果,藉著流水聲的掩蓋,有點納悶地問我:

  「在學校的時候小芹除了有點內向,總體來說還是很正常的啊!怎麼今天這麼心不在焉,滾燙的熱茶也直接喝呢?」

  我沒法說實話,只好賭著氣敷衍道:「我怎麼知道?她腦殘唄!」

  班長半眯起眼睛,從睫毛下面流露出懷疑的目光來。

  「是因為你在場吧?每次你在場小芹都會表現得不正常,她到底還是有什麼把柄被你捏在手裡了吧?」

  「喂,班長你把話說清楚啊!什麼樣的把柄能讓小芹這麼害怕啊?」

  「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一般情況下,邪惡之徒用來威脅女孩子的,都是照片或者錄像吧……」

  我威脅小芹?是她威脅我才對吧!她強送給我20張照片,打算天天讓我做噩夢啊!至於錄像……小霸王好像還把欺負我的過程錄影留念來著,她才是貨真價實的邪惡之徒啊!

  想著小霸王對我的殘酷迫害,我臉上不知不覺出現了痛恨的表情。

  班長卻錯誤解讀了我的意思,以為我這個犯罪分子被她指出真相,正惱羞成怒地打算魚死網破。

  「去自首吧。」

  「誒?」

  「現在自首,說不定能爭取寬大處理。」

  班長一邊說一邊將洗好的水果分裝在不同的籃子裡,她用濕淋淋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別過頭去不讓我看見她現在的表情。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才需要去自首啊!難道我用來脅迫小芹的是裸`照+××錄像嗎?另外你這種有點傷心的語調是怎麼回事?是因為班裡的同學就要被抓進少管所,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是嗎?

  不用你來對我表示同情啊!說起來我根本沒有小芹的裸`照,倒是你的裸`照能搞到一大堆啊!雖然暫時都是PS出來的假照片,但是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從你弟弟手裡得到真的啊!你這個預定中的受害者,有什麼資格對我表示同情啊!

  我越想越氣,越氣越覺得屋子裡太熱,就站在旁邊開始解上衣的鈕子。

  班長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你在幹什麼?」

  「脫衣服唄!既然我都要進少管所了,應該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才沒有遺憾吶!」

  我一邊壞笑,一邊期待班長會不會被我嚇得尖叫出來。

  班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櫃櫥抽屜,從刀架裡選了一把9吋長的利刃,握在手裡,冷森森地看著我。

  我覺得我如果敢撲上去的話,班長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刺過來。

  「真是開不起玩笑啊!」我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只是感覺太熱打算脫件衣服而已,你不是也把袖子挽起來了嗎?」

  班長狐疑地放低了手裡的刀,但並未完全放鬆警惕。

  真是多此一舉,如果我真的要對你不利的話,難道就真怕了這一把刀嗎?許多慣於使刀的小混混都敗在我手裡,你這種在廚房裡練出來的的刀法,在我面前完全是班門弄斧啊!



【098】 自力更生

  「唉,班長,你不要這麼不信任我嘛!如果你這麼害怕,乾脆回家去好了,反正你也看到了,小芹活蹦亂跳的……」

  「不行!」班長很堅決地說,「我不光是來探病的,還要給小芹補習功課呢!而且你這麼陰陽怪氣的,怎麼能讓小芹單獨和你留在一起呢!」

  班長果然很無趣,這麼難得的休息日,非要給小芹補習五大主科的教學進度,還勒令我在一邊旁聽。

  小芹對語文和外語都很拿手,幾乎用不著班長特意講解就能跟上進度。但是數理化她本來就頭疼,現在又一週沒上課,我看她聽班長講解都快聽哭了。

  儘管班長是個挺稱職的老師,循循善誘,耐心負責,但遇上小芹這樣不開竅的腦袋也沒辦法,只好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挑出小芹能弄明白的地方,跳躍著講了一遍。

  看見我在一邊笑而不語,連相應的書本都沒拿出來,班長很生氣。

  「葉麟,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你現在不努力學習,以後怎麼適應這個高科技的社會啊?」

  我從果盤裡拿起一個棗子丟進嘴裡,訕笑道:

  「我以後儘量去幹低科技含量的工作,比如——去工地搬磚!這樣就完全不用學習了!」

  說完,我突然想起剛才忘了脫衣服了,既然話說到這裡,我乾脆露點肌肉,讓你們瞧瞧我搬磚的資本。

  班長來不及阻止,我就把上衣從身上甩了下來。

  黑色的緊身運動背心之下,是我引以為傲的筋♂肉。

  稍一使力,肱二頭肌就像大力水手一樣高高隆起,肩部到肘部的弧線像個倒掛的葫蘆,散發著只屬於爺們的強烈美感。

  怎麼樣?用來搬磚綽綽有餘了吧!說不定還能成為搬磚勞模,作為感動中國十大人物上電視節目啊!

  小芹看我的時候眼睛裡直閃星星,班長卻像是看到了一隻叢林大猩猩。

  別瞧不起大猩猩啊!大猩猩擁有健美選手夢寐以求的V字型身材,力量上更是普通人類的七倍啊!

  難道像你弟弟那樣弱不禁風才是文明人嗎?別開玩笑了!班長你這種扭曲的審美觀,就讓我來負責糾正吧!

  我很臭屁地做了一個健美的動作,藉以展示我背部的肌肉線條。

  為了能達到李小龍在《猛龍過江》裡所展現的肌肉美,我沒少用引體向上來鍛鍊背闊肌。

  一旦我聳起肩胛骨,在相關肌肉群的配合下,我的背部就像是長出了一對小翅膀。

  雖然一點也不實用,但是因為李小龍曾經在鏡頭前做過這個動作,就算是只能在最小的程度上模仿偶像,也會讓我很得意。

  小芹按耐不住地湊過來,用手指戳了戳我背上的「翅膀」。

  「O(∩_∩)O哈哈~真好玩!」

  看來過了這麼長時間,她的舌頭也逐漸恢復了。

  班長卻摀住嘴衝進了洗手間。

  你去幹什麼啊?嘔吐嗎?雖然我長得不算英俊,可也沒有達到讓人嘔吐的程度吧?難道你從沒見過特殊鍛鍊過的背闊肌嗎?難道我的「翅膀」在你眼裡就好像是腫瘤或者畸形嗎?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沒見過世面的女人!《火影忍者》裡面比我畸形的多了去了!到了後期想找到不畸形的角色反而更難!而且快給我向李小龍道歉啊!李小龍用高強度手段(包括電擊)鍛鍊出來的肌肉可不是為了讓人嘔吐的啊!

  在班長衝進洗手間的這段時間裡,小芹壓低了聲音問我:

  「班長沒在我的茶水裡下毒,是因為被葉麟同學給阻止了吧?」

  小芹的受迫害妄想症讓我哭笑不得,我希望她能清醒點,就出言諷刺道:

  「對,班長是給你下毒了!那杯茶根本沒放茶葉,完全是用巴豆泡出來的!但是她一著急拿錯了杯子,所以自食其果了。你看,她現在不是跑去廁所了嗎?」

  小芹握拳打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班長好狠吶!那種高濃度巴豆湯的話,我喝了說不定會死掉的!然後她就會在我的屍體旁引誘葉麟同學了!」

  你還當真了啊!沒聽出我那400%的諷刺語氣嗎!而且和我在你的屍體旁親熱,班長的口味是有多重啊!她口味這麼重的話,就不會因為看到了我的背闊肌就去嘔吐了!

  不知道班長到底有沒有在洗手間裡嘔吐,總之她回來以後,臉上有未乾的水跡,明顯是用冷水洗過臉。

  見我仍然沒有把上衣穿回去,班長皺眉道:

  「有女生在場,你怎麼能穿成這樣?」

  「我怎麼不能穿成這樣?運動背心很普通吧?夏天打籃球的時候大家經常這麼穿,也沒聽見圍觀的女生有什麼意見啊!」

  不但沒意見,每當沈少宜因為投籃或者突破而走光,露出腰腹的肌肉時,都會在女生中爆發出一陣歡呼(最近還摻入了校醫的口哨聲)。

  因為屋子裡實在是有點熱,班長又不好意思讓怕冷的小芹把空調關小,最後只好默認了我穿背心的行為。

  看了看表,已經11點了。

  還沒決定午飯要吃什麼。如果是在外面訂餐的話,根據我和老爸的長期經驗,週末如果不提前打電話,非要趕在12點的飯口的話,那可就有的等了。

  我往沙發背上一靠,問小芹附近有什麼口味還行的餐館,如果送餐不方便,我下去買也成。

  小芹雙手交握在一起,眼神裡充滿期待地問:「吃我不行嗎?」

  我哼了一聲,「我倒是行,可是你肉這麼少,不夠我和班長兩個人分啊!」

  班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明顯是被我們兩人的對話給驚呆了。

  稍後表情冷靜下來,估計是想起我說過小芹愛講冷笑話的事情了。

  小芹低聲向我抱怨了幾句,隨後表示附近有任阿姨經常訂餐的烤鴨店,只要一個電話,會把拿手菜都端上來,餐費也不用現付,會攢多了一塊結算的。

  我覺得這主意還行,就讓小芹把烤鴨店的菜單找出來。

  班長插嘴道:「非得吃外面的食物不可嗎?如果冰箱裡有材料的話,我可以簡單地做一點給大家吃的。」

  我還沒有發表意見,小芹在一邊高高地舉起了右手:

  「好啊好啊!我要吃班長做的飯!我為了練習烹飪,平時總是在冰箱裡存儲很多食材的!班長你請隨便用吧!」

  班長查看了冰箱之後,表示現有的材料足夠做一份地三鮮和一份番茄肉片,加上大家沒吃完的紅棗的話,還能再做一份銀耳紅棗湯。

  她留下我們兩個寫語文作業卷,自己到廚房裡去準備食物了。

  廚房的玻璃門被班長拉上隔絕噪音和油煙,我和小芹都沒心思寫作業,不時地偷眼觀察班長炒菜的動作。

  班長本來想借小芹的圍裙用,但是小芹的圍裙上面畫了一隻呆犀牛,顯得極幼稚不說,對於班長來說還有點短,最後只好把任阿姨常用的鵝黃色圍裙系在身前了。

  雖然是第一次使用小芹家的廚房,但是班長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鍋碗瓢盆井井有條,油鹽醬醋各就各位。不管是切、片、削、剃,還是煎、炒、烹、炸,都顯露出相當的職業水準。

  沒聽說班長在哪個大廚手底下當過學徒,她既要保證速度又不放鬆質量,應該是平日裡天天做飯練出來的吧?

  她的家明明離學校不是太遠,卻要每天騎自行車,是為了能提前回家準備晚飯,不讓弟弟等得太久吧?

  我幾乎能想像得出舒哲坐在飯桌後面敲著勺子,催促姐姐快點把飯做好的情景了。

  不知道班長平時一路騎回家以後,火急火燎地炒菜時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總之她現在注視鍋灶的時候,面容非常平和,還顯出幾分成就感和幸福的味道。

  穿著圍裙,一心一意給我們準備午飯的班長,顯得好**啊!

  即使隔著玻璃門,飯菜的香味也漸漸地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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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留宿

  小芹在我身旁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

  「真意外啊!反面人物也能做出這麼香的飯菜來啊!」

  「你才是反面人物好不好?只負責吃的人沒資格說別人是反面人物啊!」

  「那個……葉麟同學,我不過去幫忙的話,你不會鄙視我吧?」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再說還有作業要寫,就老老實實地當反面人物,等著品嚐班長的手藝就好了。」

  話雖如此,從頭到尾都是班長一個人在忙,好不容易不用在家伺候弟弟,結果又跑到這裡給我們當起了保姆,實在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雖然小芹家的廚房很大,可是如果我進去幫忙的話,十有**會越幫越忙,估計最後要被班長給趕出來。

  小芹倒是跟我自吹過她的廚藝,不知道她水準如何,夠不夠資格給班長打下手。

  「其、其實,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不但和班長一起做飯沒有問題,就算是立即和葉麟同學一起生孩子都可以!」

  小芹目光炯炯地看著我,表示自己絕對會說到做到。

  誰要和你生孩子啊!且不說你現在例假剛結束處於安全期,根本不會懷孕,如果我把你弄懷孕了的話,任阿姨會殺了我的!

  而且既然你身體好了幹嘛不去幫班長的忙啊?乾脆穿上那件呆犀牛的圍裙,讓我見識一下你苦心磨練過的廚藝好了!

  「我不去幫班長的忙,主要是為了偵查敵情……」

  「偵查敵情?」

  「是啊,好多本少女漫畫都這樣說過: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須先抓住男人的胃!所以我不單自己要練習廚藝,還要瞭解敵人的廚藝到底有多高啊!

  小芹家面積很大,有一個專門的餐廳和客廳聯通,放著一張能坐下四個人長方形餐桌。

  開飯的時候,小芹盯著班長端上來的兩菜一湯,果然表情肅穆,如臨大敵。

  「聞起來很香的樣子啊……」

  小芹的筷子停在空中,又想夾又不敢夾的樣子。

  「看起來顏色也很好看……」

  「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呢……」

  小芹滑稽的樣子把坐在對面的班長給逗笑了。

  「小芹你幹嘛呢?都12點了肯定肚子餓了吧?快嘗嘗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吧!」

  一邊和顏悅色地對待小芹,一邊冷言冷語地指揮我把電飯鍋抱過來。

  「你吃得那麼多,這點活總能幹吧?」

  總是不忘吐槽我的飯量,不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吃得多了點嗎?

  這個時候小芹受到班長的鼓勵,終於下定決心,夾了一塊地三鮮裡的茄子。

  這次學乖了,沒有像熱茶那樣燙著自己,而是先用嘴吹了幾下,才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像美食鑑賞家一樣慢慢嚼了幾口,突然一愣。

  緊接著眼淚就飛出來了。

  捂著嘴,旋風一樣衝進了洗手間。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班長做的菜只有賣相比較好看,其實是味道超級難吃的黑暗料理嗎?

  舒哲那麼瘦,難道是因為每天被姐姐逼著吃這樣的菜,所以才變成了厭食症嗎?

  我心虛地看了班長一樣,班長很納悶地也夾起一塊茄子嘗了嘗,然後就更疑惑了。

  「奇怪啊?跟平常的味道並沒有什麼兩樣啊?」

  雖然班長自己也吃了,但我不敢以身試法,去嘗這道讓小芹落淚的食物。萬一班長是味覺白痴,不知道自己做飯難吃,那可怎麼辦啊?

  我見小芹並沒有關上衛生間的門,便追過去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班長正在納悶地檢查每樣菜的鹹淡,沒有注意我的行動。

  我走進去的時候,小芹正在洗臉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了?吃個飯怎麼還哭了啊?」

  被我一問,小芹控制不住,眼淚又順著臉頰滑下來了。

  「因、因為……居然、居然這麼好吃!」

  小芹淚流滿面地說道。

  「誒?好吃你幹嘛要哭啊?」

  「葉、葉麟同學明知故問啊!班長廚藝這麼好,在這方面我完全沒有勝算啊!所以當然要哭了!」

  我哭笑不得,心裡倒是卸下了一副重擔。

  班長做的菜不是黑暗料理太好了,要不然的話,飯量大的我必須吃很多才不至於失禮,到那時就生如不死了。

  我把哭紅了眼睛的小芹領了回來,跟班長解釋說,小芹之所以流眼淚,是因為飯菜的味道讓她回憶起了自己去世的外婆。

  任阿姨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電影雜誌上曾經重點介紹過這一點,以襯托任阿姨女強人的堅韌品格。

  折騰了半天,我終於可以坐下來吃這頓午飯了。

  先夾了一塊番茄肉片丟進嘴裡。

  唔,不錯,酸酸的,甜甜的,肉質柔軟,鮮嫩多汁,很開胃。

  再夾了一塊地三鮮裡的土豆。

  外焦裡嫩,咬到外部的脆皮的時候,頗有吃麥當勞薯條的感覺。

  至於讓小芹落淚的茄子,我最後才品嚐。

  很讓我意外。

  明明是蔬菜,卻做出了一種類似海鮮的味道。

  是用了蚝油的關係嗎?

  我不懂烹飪,但是這應該屬於高段技能吧?我吃過無數飯館的地三鮮,還沒見過有人能把茄子做到這種程度呢!

  舒哲你口福不淺啊!你這麼瘦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姐姐啊!

  發現我完全不吃地三鮮裡面的青椒,班長皺眉道:

  「你真挑食,你看小芹就什麼都吃。」

  就像班長說的那樣,小芹很快就忘記了失去外婆的傷痛(她根本就沒見過外婆),開始發揮吃貨本色,桌上的每一樣菜都不放過。

  臉上帶著又愛又恨的表情,吃完了滿滿的一碗飯。

  「我、我好像還能再吃半碗……」

  小芹紅著臉把空碗遞給離電飯鍋最近的我。

  我盛了多半碗還給她,她也不嫌多,繼續發揮驚人的戰鬥力。這可能是她病癒以來吃得最多的一頓飯了。

  飯後她還喝了不少銀耳紅棗湯,總算是胃裡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小芹閉上眼睛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其中又夾雜了些許不甘和無奈。

  班長吃得少,小芹吃得快,所以細嚼慢嚥的我反而是最後一個吃完的。

  「果然很能吃。」

  班長評價道,隨後她就被小芹拉到一邊請教廚藝去了。

  小芹還挺狡猾的,打算「師夷長技以制夷」嗎?

  被拉走之前,班長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跟我說:

  「最後吃完的人負責刷碗喔!」

  我點了點頭,繼續扒飯。

  在家的時候也有類似的規矩。如果是老爸做飯的話,我負責刷碗;如果是我做飯的話,就輪到老爸刷;如果是外賣訂餐,那麼就猜拳決定。

  班長和小芹聊了好長時間,等到她進到廚房的時候,發現我已經把最後一個洗乾淨的盤子放回原位了。

  「你真的把碗刷了?」

  班長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很不解:「這有什麼奇怪的?」

  「我弟弟從來也沒有刷過碗……」

  班長帶著眉頭的思索走開了。

  午飯後過了半小時,班長宣佈現在已經過了消化食物的時間,所以重新開始逼著我們用功。

  她像監堂老師一樣看著我們做了好幾張作業卷,不但不允許我們互相抄,還掐著表限時,十分慘無人道。

  我翹著二郎腿抄作業的夢醒破滅了,小芹也時不時地向班長撒嬌求饒。

  一轉眼天色轉暗,班長看了看表,「這麼晚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小芹,我和葉麟現在就告辭了。」

  「班長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

  小芹撲上去樓主了班長的胳膊。

  「還有好多問題我要請教班長呢!功課的方面也是,做菜的方面也是……班長乾脆你住在我家好了!」

  「那怎麼行!」班長笑著擺手,「會給你添麻煩的。你有問題,我明天可以再來。」

  「不麻煩!」小芹堅持道,「班長你一來一回的才麻煩!而且媽媽因為要拍夜景,所以今晚不會回來,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很寂寞很害怕的!」

  班長並不知道任阿姨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聽說要「拍夜景」,稍微愣了一下。

  我皺起眉頭,仔細分析小芹留宿班長的目的。

  是打算更加瞭解敵人呢?還是發現自己敗局已定,打算殺人分屍了呢?

  今天任阿姨不會回家,如果把班長一個人留給小芹的話,我心裡總有不祥的預感啊!

  似乎是讀懂了我心裡的想法,小芹把頭轉向我,大聲說:

  「不但班長不能走!葉麟同學也要留下!」

【100】 三人行

  班長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語氣也嚴厲起來:

  「不行!絕對不行!留宿我也就罷了,你怎麼能讓一個男生住在家裡呢?還是家長不在的情況下?」

  小芹委屈地努起了嘴:

  「可是、可是……葉麟同學也需要補習啊!班長你不知道,如果他因為落下了前面的內容,以後聽不懂老師講課的話,會在課堂上欺負我來出氣的!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幫他補課啊!」

  「就算是這樣,讓他明天再過來不就行了嗎?何必要留他過夜?」

  小芹兩眼望天地想了一下。

  「嗯……聽說最近有內衣大盜經常入室盜竊,只有女孩子在家的話,多不安全啊!」

  「那也比留宿葉麟要安全吧!」

  班長說著狠狠瞪了我一樣,責怪我為什麼不說話。

  我應該說什麼啊?我說班長你留下吧我明天再來,然後明天我來了以後發現客廳裡儘是血跡,而且小芹警告我不能打開冰箱的門嗎?

  「沒事的,班長!其實葉麟很害怕我媽媽,所以不會在我家裡做出什麼離譜的事來的!」

  小芹笑著把任阿姨的情況大略講了一遍。

  「散打前世界冠軍?」班長很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我真是孤陋寡聞,以前居然從沒聽說過……原來小芹你有一個這麼厲害的媽媽啊!」

  「(*^__^*) 嘻嘻,班長你放心吧!」

  小芹得意地比出「V」字的勝利手勢。

  「由於葉麟同學從小就非常淘氣,經常欺負我,所以我媽媽管教過他很多次的!雖然在學校的時候由於天高皇帝遠,他變得有點肆無忌憚了,但是在我家裡,因為有我媽媽的氣味留下,所以他不敢亂來的!「

  這種顛倒黑白的言論……你比爭奪釣魚島的小日本還無恥啊!你說的是誰啊?誰從小欺負你啊!而且憑什麼有任阿姨的氣味我就不敢亂來了啊!我又不是狗!

  我仔細地嗅了嗅周圍的空氣。

  騙人,哪有什麼氣味。

  班長卻注意到了我奇怪的舉動。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喜歡狗……」

  班長不帶你這樣的啊!難道狗對於我的初始好感度是9999,是因為我跟它們是同類,所以同類相吸嗎?這麼不科學的結論你也能說得出來?如果我也是狗的話,怎麼沒見到你抱著我打點滴呢!

  儘管小芹百般央求,班長還是執意要回家。

  「不但我得走,葉麟更不能留下!」

  不由分說拉著我走到了門廳。

  「那好吧……」小芹垂頭喪氣地幫我們拿鞋子。

  她拿起班長的一隻滑板鞋,戀戀不捨地看了一會,然後遞給了我。

  你給我幹什麼啊!班長就在旁邊,你直接遞給她不就行了?讓我幫忙傳鞋,好像我對班長的鞋有什麼特殊愛好似的。

  不過這只鞋的工業流線挺漂亮的嘛,設計也蠻合理,比想像中輕,透氣效果應該也很不錯。

  班長一把將自己的鞋子給奪了過去。

  你臉紅什麼啊?不是因為聽說我嗅覺靈敏,所以害怕我嗅你鞋子裡的氣味吧?誰有那麼變態的愛好啊!還真當我是海關緝毒犬啊!

  我的嗅覺不但不夠靈敏,冬天的時候還有輕微的鼻炎啊!根本嗅不到什麼特殊的氣味啊!在這個距離裡反而是你頭髮上的洗髮精味道更濃啊!

  結果班長奪鞋子這個動作引起了「噼啪」的一聲。

  我和班長都很奇怪,定睛一看,原來這只鞋子正好是左腳的鞋,本來鞋底就有細小的裂痕,經過這麼一搶,居然裂痕擴大,把鞋底分成了上下兩半。

  不對啊!我和班長都沒使多少力氣啊!這麼厚的鞋底怎麼可能說斷就斷呢?

  「哎呀!都怪葉麟同學太用力了呀!」

  小芹雙手叉腰,一本正經地訓斥我。

  「這下子班長鞋都壞了,怎麼走路跟騎車啊!」

  其實鞋子壞成這樣,走路還能勉強,騎車倒真容易出危險的。

  但是重點不是這個吧!小芹你別裝沒事人似的,這鞋子是你弄壞的吧!你剛才把它拿在手裡看來看去的,原來不是在看,是在尋找結構上的弱點啊!你的分筋錯骨手對非生物也一樣好用啊!只要給你一個人弱點,連公路大橋都能被你拆掉吧!

  一直以來很珍視的鞋子壞掉了,班長倒也沒有表現得特別遺憾。

  「壞掉了也沒辦法,畢竟用了很長時間了。而且我正好看中了同一公司推出的新型號,打算把這雙鞋穿壞了就去買的……這樣也好。」

  我以為班長會屈服於「天命」而留下來的,但是班長還不死心,問小芹有沒有舊鞋可以暫借給自己。

  小芹笑呵呵地表示自己的鞋比班長小一號,媽媽的鞋子又大,所以根本沒有合適的鞋子。

  「可是……附近總會有修鞋的地方吧?我去讓他修一下,能堅持到家就可以。」

  班長仍舊要走。

  「鞋匠的話,樓下的菜市場裡倒是有一個……」

  小芹一邊說一邊做思考狀。

  「但是……葉麟同學,現在幾點了?」

  我看了看腕錶,「5點37。」

  「對了,現在已經5點37了!這個鞋匠特別講原則,所有5點鐘以後送到他那裡的鞋子,都只能第二天來取,他是不會在5點以後繼續工作的!」

  什麼有原則啊!只是特別懶吧!這麼懶的鞋匠都能活得下去,我一下子對未來的就業之路充滿信心了啊!

  見所有的路被一條一條地封死了,班長終於妥協了。

  「那……我就只好打擾了……」

  總覺得班長也不是特別想回家的樣子,因為舒哲會和同學們搞生日狂歡,就算班長回去了,今晚也只能一個人在空空的房子裡入睡吧?

  「但是……」

  班長把手指指向我。

  「葉麟必須得走!」

  我倒是很想走的,如果不是擔心你的生命安全,我絕對會頭也不回地立即離開的。

  當前的問題,就是小芹會不會做出傷害班長的事情來。

  我死死盯住小芹的眼睛。

  她也深情脈脈地回望著我。

  我在目光中加入了怒火和警告。

  小芹合上眼睛,翹起了粉嫩的嘴唇。

  你妹啊!你希望我當著班長的面親你嗎?

  仔細權衡了一下得失。

  我可能必須要,恬不知恥地留下來了。

  反正老爸去參加HHH同好會的邪惡聯歡了,我回家去也得自己找食吃。

  說實話,我還有點想吃班長做的飯。

  就算不做新菜,中午剩下的那些我都惦記著呢。

  決定了以後,我清了清嗓子。

  「班長,也讓我留下來吧,在小芹家我不敢亂來的。」

  我態度謙恭,語氣誠懇,讓班長很不習慣。

  「你為什麼想留下來,難道你真的願意跟我們補習功課嗎?」

  班長質問道。

  我決定實話實說。

  「其實我只想吃你做的飯。」

  班長臉上一紅,「難道你回家以後沒有飯吃嗎?」

  「因為老爸出門了,所以沒人給我做飯。」

  我把自己形容得很可憐,其實平日裡經常這樣。

  可能是我沒飯吃這個理由最後軟化了班長,她在我一個勁地賭咒發誓之後,態度有所鬆動。

  小芹在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我家空著很多房間的,班長可以睡媽媽的房間,葉麟同學可以睡客房,只要鎖好門就不用怕有人偷襲了!」

  偷襲?你就不要給班長添加多餘的想像了!我才不會偷襲你們呢!我吃飽了飯就會去睡覺了!只要你不來偷襲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耐不住小芹的一再央求(連「舒莎姐姐」都叫出來了),班長只好答應讓我也留下。

  小芹立即歡呼雀躍地露出勝利的表情。

  於是我厚著臉皮又吃了一次班長做的飯。

  這次小芹也有參與,她把冰箱冷凍室裡的半成品拿了出來,給我做了一份炸雞塊。

  班長則做了一份四喜丸子湯,用來平衡雞塊的油膩。

  再加上中午的剩菜,我美美地吃了一頓。

  如果女人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她們會做菜吧?

  我不合時宜地在飯桌上想。

  小芹的廚藝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雞塊雖然火有點急,但是總體來說還不錯。

  可能因為本來就是半成品吧?下次有機會再考驗她吧。

  晚飯過後,小芹命令我去幫班長修鞋。

  「別光吃飯不干活!至少把鞋子送到鞋匠那兒去吧!」

  平時對我低眉順眼的小芹,居然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讓我非常不習慣。

  但是礙於班長在場,只要小芹沒提什麼特別過分的要求,我就只能忍下來。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小芹更加囂張了:

  「對了,你出去以後多呆一會!一個小時……不,乾脆一個半小時好了,我們女生要趁這個機會洗澡!你利用這段時間,去超市裡買些我們喜歡吃的零食吧!」

  我拎著塑料袋裡的一隻鞋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聽見身後的門被小芹緊緊關起來了。

  隱約可以聽見門後面傳出兩個女生的談話聲。

  「小芹,你把門鎖好,他說不定會回來偷看的……」

  「放心吧!我會負責保護班長的!葉麟同學如果來偷看的話,我會擋在班長前面,用自己的裸`體擋住他的視線的!」

  「小芹,你說得好奇怪,怎麼好像是要和我一起洗澡似的……」

  「不行嗎?我是想偵察敵情……不,是增進感情,都是女孩子,一塊洗澡有什麼要緊!」

  這個時候電梯來了,我走了進去,不想再聽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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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衝鋒隊員

  拎著一隻女生的鞋逛菜市場,對我來說感覺挺奇怪的。

  在菜市場的角落裡我找到了正在看移動電視的鞋匠大叔,見我來了,他用目光一掃,露出「我的寂寞誰也不懂」的憂傷表情。

  我注意到他用移動電視看的是一場球賽,是中國男足對陣某個從沒聽過的太平洋島國。

  看了看比分,我知道鞋匠為什麼要憂傷了。

  鞋匠接過鞋子看了一眼,隨口道:「很容易修,但是你得明天再來拿,今天我沒心情。」

  突然鞋匠渾身一震,激動地大罵道:「我×你們姥姥!又是門柱!你們就不能不照著門柱踢嗎!」

  我懷著深深的同情離開了這位中國隊球迷,希望男足的再一次慘敗不會影響他修好班長的鞋。

  接下來該去超市買零食了。

  曹公公曾經跟我說:女生們喜歡零食,大概就像男生們喜歡抽煙和喝酒一樣。

  他還以此為依據,想和我分享他從網上學來的「巴普洛夫把妹法」。

  學過生物的人都知道蘇聯的巴普洛夫,著名的「條件反射」就是他發現的。在巴普洛夫的實驗裡,只要他一搖鈴,狗就認為到了開飯時間,即使沒準備飯也會流口水。

  所以曹公公認為可以利用女生們愛吃零食的特點,實踐偉大的巴普洛夫學說。

  具體施行步驟是:每天都送零食給你喜歡的女生吃,直到她養成條件反射,一見到你就想起零食,這樣她就會把對零食的愛轉移到你身上,最後分不清是喜歡零食還是喜歡你,你就大功告成了。

  我覺得這個主意愚不可及,最關鍵的地方,是怎麼讓她接受你的零食吧?如果她討厭你的話,連你的零食也不會接受的。

  現在我倒是受命去買零食,一想到班長和小芹吃著我買回來的零食,有點像巴普洛夫的動物實驗,我就充滿了優越感。

  買多點吧,儘量挑一些看上去美味的。

  可能是因為吃了兩個女生做的晚飯,所以我也想弄點吃的給她們吧?

  從原始社會開始,互贈食物就是人類的基本禮節,可能已經烙印在基因裡了。

  才不是想實踐什麼「巴普洛夫把妹法」呢!

  說起來,我還有「花心大蘿蔔」計劃沒有實施。

  本來今天是個好機會,可以當著小芹的面假意追求一下班長,讓小芹對我死心的。

  但是好歹我是來探病的,而且繼續刺激小芹的話,她說不定會對班長幹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留到下週一再說吧,這兩天就先暫緩執行。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在紅樓北街的兩排丁香樹中間。

  有些蓓蕾已經開出了紫色的花瓣,散發出讓人心安的香味。

  這個時間,在街上散步、遛狗的大叔大娘有不少。他們看見我,都是一副防賊的表情,只有他們的狗會往我腿上蹭。

  遠處走過來一個年輕人,在大叔大娘中間非常顯眼。

  他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煩心的事情,不時咬牙皺眉,面目扭曲,好像有一個隱形人在他後面不斷爆他的菊花似的。

  不過平心而論,他長得不算難看,至少比我像好人,要是有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摟著他的胳膊,周圍的人也會評論說這兩人是天生一對。

  大周末的一個人在街上走,表情這麼抽搐,難道是被女朋友給甩了嗎?

  哇哈哈哈哈我真高興啊!這就是談戀愛的報應啊!看你的樣子,說不定跟我同年,最多大我一歲吧?我叫你早戀,我叫你泡妞!這回玩完了吧!生不如死萬念俱灰了吧!

  我正在幸災樂禍,卻發現從丁香樹的樹影中走出來的這個人,穿了一件軍綠色的衝鋒衣。

  而且,體格很好,身高也跟我不相上下。

  這傢伙,很符合人們對內衣大盜的描述啊!不會那麼巧被我遇見吧?

  他一直低頭想事情,沒有注意到我,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故意撞了他一下肩膀。

  他慍怒地抬起頭,我們兩個腳步都停下了。

  我突然發現這張臉好面熟。

  劍眉入鬢,高挺的鼻樑,堅定的嘴唇,怎麼看都是絕不會背叛革命的英雄好男兒。

  但是他一看清我的臉,臉色立馬變得煞白。

  驚慌失措的,冷汗直流,好像是見到了鬼。

  他這張害怕的臉提醒了我,我想起來他是誰了!

  這不是鴨舌帽君的老大,江橋下被我痛扁的痞子五人組的頭領,小頭目君嗎!

  難道只是巧合嗎?我痛扁你之後沒幾天,內衣大盜就開始活動了,而且你體格身材跟我差不多,還穿著一件衝鋒衣……

  原來你就是內衣大盜嗎?

  鴨舌帽不是說,你感覺當小混混壓力很大,所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嗎?

  就這麼退出江湖啊!就這麼排解壓力啊!你比那些去超市裡捏方便麵的白領還丟臉啊!

  你偷內衣也就罷了,你這背影還敢長得跟我這麼像!先整個容,鋸掉幾節脊椎骨再出來作案啊!你直接出來偷內衣,害我一直被同學們冤枉啊!

  看我今天不打得你媽媽都不認識你!!

  我剛揮起拳頭,小頭目君(既然他已經退出江湖,可能以後叫他內衣大盜或者衝鋒隊員比較合適)轉身就跑,這速度估計能破百米世界紀錄。

  撞上來的獵物怎麼能讓他飛了?我拔腿便追,一邊追還一邊在後面喊:

  「站住!你小子給我站住!」

  衝鋒隊員哪裡肯聽,繼續跑得像瘋了一樣。

  街道上的大爺大媽都忙不迭地給我倆讓出了路,站在旁邊一臉揪心地看著。

  我大略聽見幾句他們的談話。

  「老徐家的孩子被人追了啊!恐怕要打起來了吧!」

  怎麼衝鋒隊員姓徐嗎?他家住在附近?那樣的話,萬一哪天他不不長眼地去偷小芹的內衣,豈不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追他的人是誰啊?少館主功夫不是挺厲害的嗎?怎麼還能被別人追呢?」

  少館主?這又是哪來的渾名?難道是內衣館的館主嗎?

  「唉,可能是黑道上的大哥吧,看他一臉兇殘的樣子!我說啊,一定是少館主剛浪子回頭,那些黑道不許他脫離,所以找上門來了……」

  你們才是黑道大哥呢!你們全家都是黑道大哥!你們嘴裡的少館主才是小混混們的頭目,盜竊少女內衣的無恥之徒啊!

  衝鋒隊員徐少館主可能的確住在附近,比我熟悉地形。他見甩不脫我,閃身進了窄巷,好一頓左拐右拐,終於消失不見了。

  我很生氣,抬起頭來,漫無目的地看著視線前方的樓群。

  遠處有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在肯德基的樓上,掛著一面醒目的霓虹燈招牌,寫著「金勝跆拳道館」幾個字。

  我立即想到,那個「徐少館主」難道逃進了這家跆拳道館?難道他是館主大人的兒子?

  可是既然寫著「金勝跆拳道館」,館主應該姓金吧?凡是跟韓國、朝鮮扯上關係的人,不都是應該姓金嗎?

  算了,反正我還身負買零食的任務,今天也算是得到了不少線索,就先放你一條生路吧。

  其實偷內衣造成的傷害,跟把舒哲扔進江裡之類的事情比,應該算是比較小的吧?

  衝鋒隊員這種行為,是否勉強算得上是「改邪歸正」呢?至少沒原來那麼邪了?

  不,應該是走到一條完全不同的路上了吧?是從「痞子」轉職成「變態」了啊!

  聽鴨舌帽說起來,衝鋒隊員似乎是因為被我胖揍,才感覺壓力很大退出江湖的。

  那樣豈不是相當於,我親手製造出一個偷女孩子內衣的變態來嗎?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樣一來,學校裡那些女生之所以丟內衣,實在是跟我有間接的關係。

  她們鄙視我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了。

  我暗暗記住了跆拳道館的地址,以後一定要把這件事搞清楚,徹底瞭解我和衝鋒隊員之間的恩怨。

  現在先去買零食吧。




【102】 男孩子的眼神

  「我本來是想和班長一塊洗澡來著……」

  我拎著兩大袋零食返回的時候,小芹一臉失望地向我抱怨:

  「但是班長無論如何都不同意,最後只好分開洗了。」

  「哼,明明身材比我好,竟然害羞!我才是克服了極端的羞恥心,冒著被她嘲笑的危險,要跟她一起裸裎相見的!」

  「你為什麼非得和班長一起洗澡不可呢?」

  雖然猜到了幾分,我還是開口問道。

  「當然是為了偵查敵情,偵查敵情啊!」

  班長不在客廳,貌似是在衛生間裡使用吹風機吹乾頭髮,所以小芹毫不忌諱地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連敵人的三圍都沒有親自用眼睛確認過的話,怎麼談得上知己知彼呢?不單如此,身體各個部位的顏色,甚至哪些地方敏感,我都想知道啊!」

  這是女孩子應該說出來的話嗎?小芹你說這番話的時候,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像是一個對女性感到好奇的青春期少年啊!看你那副痴迷的樣子,就算你馬上做出跟內衣大盜一樣的行徑來我也毫不奇怪啊!

  「哼哼哼……不過班長百密一疏,她裹著浴巾來向我借梳子的時候,我趁機揪住浴巾一角,就那麼一拽……」

  說到得意之處,小芹聲情並茂地模仿起拽浴巾的動作。

  我能想像得出,班長完全無法抵禦小芹的怪力,像個陀螺一樣從浴巾裡旋轉出來,赤身倒在沙發上的狼狽模樣。

  等等,沙發!?難道現在我所坐的沙發,被班長一絲不掛的胴體接觸過?

  在沙發的縫隙裡仔細尋找的話,還能摸到微微的水跡……難道這就是曾經掛在班長那雪白的肉體上的水珠嗎?

  我嚥下一口唾液來濕潤乾渴的喉嚨,「你這麼做,班長沒有批評你嗎?」

  「有啊!她還反抗來著呢!可是她力氣太小,連我都比不過啊!」

  班長才不是力氣太小呢!是你力氣太大了啊!不用在我這個知情者面前強調你的體弱多病屬性了!

  「班長讓我別開玩笑,還夾緊雙腿擋住胸部,不希望被我看見隱私部位。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我怎麼會半途而廢?於是我抓住她的兩手腕,往旁邊一分……」

  然後班長胸前的風光就被你一覽無餘了嗎?你一定是用精確到納米的目光來「偵查敵情」了吧?被你這樣看光光的班長指不定有多害羞呢!

  霸王硬上弓的姿勢這麼熟練,你不接著回去當你的小霸王,然後走上調戲良家婦女的犯罪道路,還真是可惜了啊!

  興高采烈地向我顯擺完她的流氓行徑之後,小芹像是沒捕到蚊子的蜻蜓一樣嘆了口氣,隨後又突然憤怒起來:

  「班長太可惡了!」

  「光是比我大就算了,形狀還敢那麼好看!」

  「就好像——」小芹氣急敗壞地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於是用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盤。

  「就好像這些桃子啊!」

  我順著小芹的手指看過去,洗過的桃子掛著水珠,弧線美妙,桃尖是粉紅色的,看上去鮮嫩可口,味美多汁的樣子。

  別用這種形容好不好啊!呆會我沒法吃這些桃子了啊!至少是沒法心平氣和地吃了啊!

  「班長太過分了!明明腰跟我一樣細,居然培育出了這麼邪惡的果實!簡直是惡魔的果實,惡魔果實啊!」

  不,不管小芹你有沒有看過《海賊王》,也沒必要用這麼過分的形容吧?而且就算是吃了班長的惡魔果實,也不可能獲得任何超能力,只能以流氓現行犯的身份被逮進拘留所吧!

  「哼!你偷笑什麼?一定是在想像班長的桃子吧!我就知道!要是有一天班長對著你露出桃子的話,好色的葉麟同學肯定會忍不住親上去的!桃子就那麼好嗎!只不過是一種填不飽肚子的水果而已……銅鑼餅比它好多了!」

  別老桃子桃子的了!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就更加胡思亂想了!而且銅鑼餅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形容自己的胸部嗎?別老用食物來形容女孩子們的胸部好不好!何況會喜歡銅鑼餅的只有機器貓吧!只擁有銅鑼餅的你沒資格當班長的情敵啊!最多只能去當野比康夫的情敵而已啊!

  小芹說完就氣鼓鼓地去臥室裡安排被縟去了,從衛生間裡出來,吹完頭髮的班長看見我坐在沙發上,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

  「你總算回來了……」

  「誒?班長,你的語氣好像很盼望我回來啊?你不是討厭我嗎?」

  班長白了我一眼,我卻開始禁不住想像她針織衫下面的桃子,都怪小芹,她的形容讓我少年的心越來越不純潔了。

  同樣坐到沙發上,但是故意和我距離一個身位的班長,帶著困惑不解的表情說:

  「其實你不在的時候,小芹對我做了很奇怪的事……」

  嗯,我知道是什麼事,被同樣是女孩子的小芹按在沙發上,強迫展示胸部,應該算是很丟臉的怪事吧?

  「女孩子之間的玩鬧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但是小芹嚇到我的不光是她的力氣,還有她的眼神……」

  妒火中燒的眼神嗎?因為銅鑼餅比不過桃子,而怒氣滿胸的眼神嗎?

  「為什麼有時候感覺小芹看著我的眼神色迷迷的,像是一個男孩子在看我呢?」

  廢話!她當男孩子的時間比當女孩子要長多了!而且既然說是要偵查敵情,肯定是以我的角度來換位思考的,眼神色迷迷才正常吧?

  「這個,班長,可能是你的錯覺吧?」

  雖然很想告訴班長小芹那邪惡的過去,但是一旦說出來,我挨欺負的丟臉歷史就要一塊曝光了。

  「不是錯覺,我很肯定那是男孩子的眼神!」

  你見過?你在哪裡見過那種色迷迷的眼神?難道指的是你弟弟偷看你洗澡的那一次嗎?

  「小芹看著我的眼神,簡直比你看著我的時候還色!」

  弄了半天參照對象原來是我嗎!我什麼時候色迷迷地看著你了!不要因為曾經從我手裡沒收過你的照片,就總覺得我在用好色的眼光來看著你啊!

  儘量心裡帶著重重疑問,班長還是去小芹的臥室裡幫她忙事情去了,臨走前還警告我不准跟著進來,女孩子的臥室非請勿入,尤其像我這種危險分子不得擅闖。

  牛氣什麼啊!其實我早就進去過了!不就是酸酸的,甜甜的,草莓味的這樣的感覺嗎?不單是房間,我連小芹的嘴都進去過了!她還差點因為這個吐了呢!

  我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正好看見全國人民都異常幸福的新聞聯播。

  儘管我一點都不感興趣,還是能隱約聽見小芹和班長在屋子裡的對話。

  是留在身體裡的本能吧?因為一直被小霸王欺負,而這三年來變化最小的就是他的聲音,所以聽見小霸王的聲音,我立即會作出全身警戒,或戰或逃的反應來。

  這是被獵食者的悲哀嗎?就像是兔子必須時刻豎起耳朵來傾聽狐狸的動靜一樣,哪怕是這隻兔子有一天變成了施瓦辛格兔,還是剪不掉自己的長耳朵嗎?

  兩個女生的對話基本上就是一些毫無營養的閒聊,我覺得無趣,剛想把電視的聲音開得更大,卻聽見班長問道:

  「咦?這張照片裡面的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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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弟弟?我也有弟弟?

  照片?什麼照片?我為什麼有不好的預感?

  「嘿嘿,班長你猜呢?我每天都把這張照片放在梳妝台上喔!」

  梳妝台上的照片?等等!那不是我小時候的照片嗎!被老爸送出去的,正值小學五年級的青蔥少年,在天安門前英姿颯爽的小正太,還沒長殘的時候的我嗎?

  「小芹你為什麼要把男孩子的照片放在臥室裡呢?不過,這小男生還蠻可愛的……」

  不准說我可愛啊!尤其不准從班長你的嘴裡說出來啊!那個可愛的我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啊!你們越說他可愛我就越傷心啊!

  「嘿嘿,果然班長你也覺得他可愛吧?怎麼樣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你的眼光哪裡不錯啊!能喜歡我這種人的女孩,肯定是被豬油矇住了眼睛吧!難道你能穿越時光,在我身上看到過去的那個小正太嗎?

  「雖然這個小男孩很可愛,可這裡畢竟是女孩子的臥室,小芹你……」

  「班長,先別管這個,你還沒有猜他是誰呢?猜猜看!猜猜看好不好嘛!」

  「難道是我認識的人?」

  「哼哼,既不能說認識,也不能說不認識……」

  「是演員嗎?在電視上出現過?」

  「以後可能會在電視上出現的,不過不對,你接著猜!」

  「我猜不到,小芹你直接告訴我吧。」

  「不行,告訴你就沒意思了!給你點提示吧,他是跟我兩小無猜、私定終身的心上人……」

  誰跟你兩小無猜了啊!誰跟你私定終身了啊!那張照片裡面的少年,曾經被你用1001種手段凌虐和迫害,連做夢都想逃脫你的魔掌呢!

  「私……私定終身?小芹你也太早熟了一點吧?雖然他看上去比葉麟好多了,但你也不能以貌取人啊?」

  小芹才不早熟呢!她是標準的晚熟!而且班長你才是以貌取人吧!憑什麼只看照片就說他比我好多了啊!我倆明明是一個人啊!

  「我就是喜歡他有什麼辦法!班長,我都提示了這麼多了,你還猜不到嗎?」

  猜得到就有鬼了!按照我一個遠房親戚(我七嬸)的說法,我小時候讓人看了就想抱,看了就想給我買糖吃,現在則是看了就想跑,看了就想報警啊!

  「非猜不可嗎?難道是你小時候的鄰居?你和他,還有葉麟曾經一起玩來著?等等,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他了!一定是葉麟經常欺負你們,你們同病相憐吧?」

  錯了啊班長!錯的離譜了啊!

  不過以正常人的思維,其實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不是嗎?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那個可愛的小正太會長成我這樣吧?

  「我受不了了,班長,你怎麼總也猜不中啊!其實這張照片就是葉麟……」

  怎麼現在就要披露真相嗎?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跟班長揭底嗎?小芹你執行「我比較呆」的計劃是不是過於徹底了啊!被班長知道了我那些丟臉的過去,在她面前我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兩個女生不住為何放低了音量,我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了。

  有心把耳朵貼到臥室門上去,這種雞鳴狗盜的行為還頗被我不齒。

  過了好一會,班長一個人推開門走了出來。

  她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一聲不響地坐到沙發上。跟上次不一樣,沒有跟我故意隔出一個身位。

  對於嚴格遵守《禁止男女生親密接觸100條》的班長來說,這就屬於了不得的越軌行為了。

  「葉麟,小芹臥室裡那張照片的事,我都知道了……」

  果然小芹都跟你說了嗎?這麼快就露出底牌,她這是想大結局的節奏啊!

  「你們的事情我真的很遺憾……你在學校裡那樣對待小芹,我也能稍微理解一點了……」

  不是稍微,應該完全理解才對吧!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我欺負她理由完全正當,手段完全合法啊!

  「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怨恨小芹,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把我踢下河把我踹下坑,還想說不是故意的?你要我怎麼樣才能不怨恨她吶!

  「其實發生這種事情,最傷心的還是小芹了……」

  她傷心?欺負人是快樂之本,她欺負了我這麼多年,快樂度早就滿格了,怎麼可能傷心呢?

  「葉麟,你不要不說話,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怪小芹,因為她的關係,你的弟弟走失了……」

  「我弟弟!?我哪來的弟弟?小芹到底是怎麼跟你說我們的童年往事的啊?」

  班長微微別過臉,似乎是不忍心看見否認此事的我,臉上將會出現怎樣的表情。

  「小芹跟我說你不會承認自己有一個弟弟的,果然是這樣……」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何逃避都沒有用,我們只能面對了不是嗎?」

  班長這番話講得我一頭霧水,於是我要求她把小芹所說的「事實」重複一遍。

  跟我預料的一樣。

  小芹果然在編故事。

  按她所說,我有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生得聰明伶俐,善良可愛,跟他哥哥一點也不像。

  小時候我們三人經常在一塊玩,我演怪獸,他們演保護地球的男女超人。

  後來我長得大了一些,覺得和女孩子一塊玩很沒面子,就疏遠了小芹,還讓弟弟也不要再跟她玩了。

  但是小芹和我的弟弟懵懵懂懂地互相喜歡,上了小學還總在一塊,為了此事兄弟倆沒少吵嘴。

  為了不被我抓住,小芹和我弟弟總跑到很偏僻的地方去玩,雖然被家人幾次警告有危險也不聽。

  終於有一次,他們倆在船廠玩捉迷藏的時候,小芹找到太陽落山也找不到我弟弟,大哭著跑回家來了,後來報警,出多了很多人也搜尋無果。我弟弟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鄰里間盛傳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因為弟弟是在和小芹玩捉迷藏的時候失蹤的,於是我就特別恨小芹,見了面就忍不住要對她各種冷淡各種欺負。而小芹心中對我懷有深深的愧疚,所以就任由我欺負不做反抗。

  事情發展到最近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因為小芹對我弟弟的思念和對我的愧疚之心混雜在一起,漸漸對我產生了難以抑制的情感。

  小芹對班長說她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我了,會不惜一切代價求我原諒她,她做過的錯事會用一生來償還的。

  好感人……不,好狗血的故事啊!明顯就是從安達充的《棒球英豪》獲得的靈感吧!什麼弟弟死了就喜歡哥哥的老套劇情啊!班長你多看點漫畫也不會被騙了啊!

  小芹編這套瞎話意義何在呢?只是為了戲弄人嗎?

  不,仔細想想的話,她借此巧妙地規避了我倆之間的黑歷史,完美地解釋了我倆之間的奇怪關係,還順便給自己鍍上了一層悲情女主角的色彩。

  有了這個悲傷的故事,就算是大喇叭那樣的八卦愛好者,也不好意思問小芹的過去了吧?

  還真是個一石N鳥的假故事呢!

  班長在同情之餘,還勸小芹要努力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不要對我懷有不正確的感情。

  她開解小芹說:「我理解你對葉麟的愧疚之情,可是你喜歡的是弟弟,這麼能拿哥哥當替代品呢?現在他雖然失蹤了,但是未必以後就永遠見不到了,萬一以後他再出現在你面前,你要怎麼面對他呢?」

  據說小芹聽到班長的質問以後無言以對,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似的。

  廢話!我倆根本就是一個人!小芹的故事裡充滿了對於「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的各種隱喻,與其說是為了騙過你,不如說是想騙過自己,讓自己忘掉那段不堪回首的野小子街頭格鬥史。

  作繭自縛了吧!本來想向班長強調和我之間「斬也斬不斷的強烈羈絆」,暗示班長別來第三者插足,但是由於故事沒設置好,結果被班長抓到破綻了吧!

  班長又不知道我那個子虛烏有的弟弟指的是「過去的我」,認為你喜歡我是出於一種扭曲的感情,應該得到糾正,這判斷並沒有什麼可指摘之處啊!

  對於班長這個正義魔人來說,為了維護我那個可能還存在於世界上的弟弟的權益,為了維護小芹你心中真正的感情,不作出這樣的判斷才於理不合吧!

  「葉麟,我不會再提你的弟弟來讓你傷心了,不過你要相信我,我完全能理解你心裡的苦楚。」

  班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以示安慰。

  「我以前錯怪你了,還以為你會去威脅舒哲呢……其實你在江橋下面救下他,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你弟弟的影子了吧?」

  我才沒有看到什麼影子呢!就算我有弟弟也是全身肌肉的斯巴達,才不會任由別人欺負呢!

  「那個……你在地鐵上說會幫我訓練舒哲,讓他不至於體育課不達標,你如果還願意的話,就過來教他鍛鍊的竅門吧……我會給你們做飯的……」

  這是什麼眼神啊?是同情嗎?果然是同情啊!比桃花潭水還深的同情啊!班長你夠了!你這是要把自己的弟弟分享給我,好減輕我心裡的痛苦嗎?你真大方啊!你真好心啊!我代表我的弟弟謝謝你了啊!



【104】 坐享其成

  班長對我氾濫的同情令我很不習慣,我一邊盯著電視看新聞聯播之後的天氣預報,一邊伸手到果盤裡找吃的。

  棗子被用來做銀耳紅棗湯了,香蕉我不怎麼愛吃,桃子我現在已經不能直視了,荔枝倒剩下不少,可惜需要剝皮。

  突然想起在來小芹家的路上,班長跟我說過的話。

  我翹起二郎腿,做出一副地主少爺的姿態,「你要是真想安慰我,就給我剝荔枝吃吧!」

  要是在平時,班長非用荔枝丟我的鼻子不可,可是她現在剛聽小芹說了我的悲傷往事,覺得我是在強忍痛楚,故作堅強,於是就一反常態地遷就了我,真的從果盤裡拿起一顆荔枝剝了起來。

  靈巧的手指切開荔枝的硬殼,非常小心地不讓汁水濺到果盤外面,沒用多少時間,第一顆白白嫩嫩的荔枝就剝好了。

  班長兩根手指夾住荔枝,用眼神示意我過去拿。

  「我不想動彈,你喂我吃吧!」

  之所以要戲弄班長到這個程度,主要是為了報她冒充我姐姐的一箭之仇。

  必須讓你知道,鐵血孤狼的姐姐可不是好當的!

  舒莎的眉宇間一瞬間出現慍怒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柔和的母性化解了。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荔枝,儘量不和我接觸地放進了我嘴裡。

  我一手拿著電視遙控器,一手放在沙發靠墊上,完全沒動手,只靠舌頭和牙齒就吃完了果肉。

  「我吃完了,要吐核!」

  我嘴裡含著荔枝核,模糊不清地說道。

  班長伸出白得耀眼的一隻手,接住了我吐出來的果核,然後小心地丟在了她用舊雜誌折成的垃圾盒裡。

  並不需要我催促,又開始剝下一顆荔枝。

  偷偷看著她忙碌的側影,我心潮起伏。

  在家裡也曾經為你弟弟提供過這種服務嗎?我只是一時任性,想測試一下你對我的容忍限度,結果你像對待你弟弟一樣對待我了嗎?

  終於輪到了本市的天氣預報,一個身穿紅西服的女預報員滿臉遺憾地宣佈:今晚夜間到明天中午以前,空氣質量都會異常糟糕,「可吸入顆粒物」的含量超過國際標準的40倍,建議大家出門時戴口罩,最好不要在戶外做體育運動。

  可能是北京的灰霾被吹過來了吧?還真是皇恩浩蕩,無遠弗屆,連我們這個小城市都分到了殘羹冷炙。

  提句閒話,小芹之前一直以為「可吸入顆粒物」是可以隨便吸入,對人體無害的顆粒,直到生物老師告訴我們,這些顆粒被吸入肺部以後無法通過正常代謝排出,日積月累之後會致癌。

  小芹知道這件事之後大呼上當,一下課就去藥店買了兩副口罩,要我跟她一起戴上。我嫌樣子太傻,面對放學後颳起的黃色沙塵也沒有戴上,小芹看我不戴,就把自己的口罩也給摘了下來。

  「你不是怕顆粒致癌嗎?幹嘛要摘下的口罩?」

  「葉麟同學不戴,我也不戴,反正我不想比葉麟同學活得更長,你要是病死的話,我一個人活下去有什麼意思……」

  又一陣沙塵吹來的時候,她張開嘴巴拚命地吸,務必要吸入更多的有害顆粒,好讓自己死在我前面。

  我沒辦法,只好主動戴上了口罩,小芹這才不吸顆粒玩了,喜滋滋地跟我一起成了口罩二人組。

  「好像情侶裝耶!」

  小芹透過白口罩發出沉悶的聲音,傻笑了一路。

  既然明天空氣污染嚴重,從這裡到冬山湖又比較遠,看來例行的跑步要暫停了。

  功夫衫老爺子明早見不到我,會不會感到寂寞呢?

  不過空氣污染對老年人的危害更嚴重,估計老爺子的晨練也會暫停吧。

  算了,先不想了。

  不知不覺已經吃了班長剝好的三個荔枝了。

  人真是一種懶惰的動物,明天有正當理由不用去跑步,我心裡有點小高興,現在有班長剝荔枝讓我坐享其成,明知道利用班長的同情心不對,但因為太舒服了,就是停不下來。

  再吃一個,再吃一個就好……吃完了班長正在剝的第四個荔枝,我就再也不吃了……

  咬住這最後一個荔枝的時候我急了點,差點咬到班長的手,正當我用心咀嚼果肉,貪婪地吸吮甜美的汁液的時候,小芹陰森的面孔突然從沙發後面冒了出來。

  「只是讓你們獨處了一會,就互相喂起食物來了啊!再過一會恐怕就要嘴對嘴喂食了吧!」

  充滿怨恨,彷彿從地獄底層爬上來的冤魂。

  班長「呀」的一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如同見到貞子一樣臉色發青,好半天才意識到那個兩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的短髮少女是小芹,這才站穩了身形。

  「啊——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從臥室裡出來的啊?你不是說想起了過去的傷心事,想一個人靜一靜嗎?」

  我比班長更慘,那顆吃到一半的荔枝差點直接嚥下去,遭到被果核卡死的命運。

  捶著胸口咳嗽了半天,我才吐出荔枝核,逃出生天。

  小芹還是如怨鬼一樣扒著沙發邊,千愁萬恨地把目光射向班長:

  「班長,你不是說早戀有很多害處嗎?為什麼我一不在,你就和葉麟同學卿卿我我來了啊?」

  「我……」

  不知是不是被小芹的貞子形態給嚇怕了,班長一時說不出話來。

  「當初執意要趕葉麟同學回家的是你,現在喂葉麟同學吃荔枝的也是你……班長你怎麼這麼善變啊!」

  舒莎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稍微鎮定下來。

  「剝荔枝只是安慰他的手段而已!完全沒有其它的意思!而且又不是我主動剝給他的,是他要求的!」

  「誒?葉麟同學要求你就做了啊?那他假如要求你用別的方法安慰他,你也會全部去做嗎?」

  「怎麼可能……」

  啊,我彷彿看到了,班長的白色鬥氣被小芹的黑色鬥氣完全壓制了,一邊是百口莫辯,一邊是嫉恨交加……最近班長正義魔人的屬性好像越來越弱了啊,一旦自己的行為於理有虧,就會失去戰鬥的立足點嗎?

  難道你是dnd設定裡面的聖武士不成?要是做了壞事的話就會失去神的眷顧,連破邪斬都使不出來了嗎?

  可是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啊?我又不是邪惡大魔王,憑什麼你給我剝荔枝吃就要遭受神罰啊?

  小芹仍然不依不饒:

  「班長,你剛才聽了我的悲慘往事,明明是很感動的……為什麼非要把葉麟同學從我手裡搶走啊?」

  啊,還有臉說這個,你給我瞎編出來一個弟弟,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談到這一點,我忽然發現班長的白色鬥氣瞬間暴漲,身子也比方才立得更直。

  眉宇間再也沒有半點猶豫,黑眼睛裡射出的堅定目光可以割開鋼鐵。

  「小芹,你對葉麟的畸形戀愛是不對的!」

  「誒?」

  突然強硬起來的班長令小芹很不習慣。

  「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要說:你喜歡的人不是葉麟!不能因為愧疚就做出什麼『用一生來償還』的愚蠢承諾!你會害了自己,葉麟也不會覺得幸福的!」

  「誒?」

  「還不明白嗎?你至今放在床頭的還是他弟弟的照片,不是葉麟的啊!你明明就是喜歡弟弟,為什麼要拿葉麟當替代品呢!?」

  這正義凜然的一通數落,讓小芹啞口無言。

  原本纏繞在小芹身上,充斥著世界上所有負面感情的黑色鬥氣,漸漸消退不見了。

  過了好一會,小芹顫顫巍巍地舉手要求發言。

  「說!」

  班長叉著腰命令道。

  「班長……那張照片不是葉麟的弟弟的……」

  「啊?現在又說不是?那你說那張照片是誰的?」

  「就……就是葉麟的照片啦!我說的那些故事是騙人的!葉麟根本就沒有弟弟!」

  小芹如今才發現自己的謊話帶來了什麼後果,眼淚汪汪地希求班長相信她。

  班長瞟了我一眼,一邊訕笑,一邊做出一個自己根本無需反駁的手勢。

  沒錯啊!小芹你現在才說那是我的照片,鬼才會相信呢!我和照片中的小正太本來就一點都不像了,班長又聽了你的故事先入為主,現在一定是覺得你在否認事實啊!

  「是真的啊!班長!葉麟同學小時候真的很可愛啊!我一直都喜歡他啊!」

  「那你怎麼解釋他對你的態度?」

  「誒?」

  「如果沒有他弟弟失蹤的那件事,他為什麼要對你這麼惡劣?」

  「那是因為……」

  小芹張大了嘴說不出後面的話,一直用小霸王鐵拳欺負我的黑歷史,是她自己都恨不得忘掉的,不可能跟別人說,尤其不能跟班長說的。

  「跟我走!去你的臥室好好聊聊!」

  一旦被正義的神光籠罩,班長不管是氣勢還是體能都得到了大幅加成,她雙手揪住小芹的衣領,連拖帶拉地把小芹移動到了臥室裡,然後用腰關緊了門。

  「不許偷聽!」

  班長隔著門板向我命令道。

  雖然班長看不見,我還是下意識地微低下頭,做出服從的動作。

  之後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大為驚訝,從什麼時候開始,班長已經通過恩威並施,讓我向她的忠犬進化了呢?

  為了抵消班長對我的不良影響,我按下遙控器切換到體育頻道,看中國男足輸掉球賽的重播節目。

  看吧,好好看這些男人臉上失敗的表情!輸掉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輸下去!下次我一定會贏的!

  其實內心深處,我不太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也不知道未來要怎樣贏回來。

  只希望今天晚上不會有更大的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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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格鬥的延伸

  我不知道班長跟小芹兩個人在房間裡說了什麼,估計都是「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這類的陳芝麻爛穀子,教導主任也經常跟違紀的學生說這種廢話。

  雖然同樣的話從以身作則的班長口裡說出來,就會變得比較有說服力,但是對於原本就性格彆扭,又因為偷看了我的H漫而三觀盡毀的小芹來說,應該是白費功夫吧?

  可是班長從房間裡走出來以後,我看到小芹乖乖地跟在後面,一臉知道自己錯了的表情。

  成功了嗎?班長你是用自己的高尚情操和偉大人格感化了小芹嗎?不,仔細想想的話,就算是美國再也不發生槍擊案,印度再也不發生強姦案,中國沒有官員貪污,朝鮮人民都能吃飽飯,小芹也不可能洗心革面,向班長認錯服輸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芹半途想起了「我比較呆」的計劃,發覺自己今天在班長面前表現得太強勢了,為了避免自己變成反面角色,才決定採取臨時撤退的策略的。

  已經晚了啊!你先是弄壞班長的鞋子,之後又強迫班長展示胸部,最後還講了一個超狗血的故事來騙取班長的同情……所有反面角色會做的事情,你都已經做了啊!

  「班長班長!晚上不會也要逼我們學習吧?好累啊(>_<)~~~~~讓我們休息一下吧!等到葉麟同學看完了足球賽,咱們一起玩一會遊戲機好不好?」

  撒嬌和賣萌是小芹從少女漫畫裡學來的常用手段,不光對我有效,對班長使用效果也不差,畢竟舒莎她最同情弱者了。

  我對於重看一次中國隊輸球並不感冒,正好也很想玩QBOX360,就跟小芹玩起了《街霸4》。

  之所以選擇這個遊戲,是因為《街霸4》除了QBOX360版本外,還有pc版,我曾經在網吧裡面玩過,不算是完全的新手。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女孩子也可以把格鬥遊戲玩得這麼好的。

  是因為對武術天生的悟性,還是因為曾經當過十幾年的男孩子,或者兩者兼有呢?

  我按照慣例選擇了以李小龍為原型的角色「飛龍」,小芹則是笑嘻嘻地一直用「嘉米」做我的對手。

  那個紮著兩條金色長辮子的長腿姑娘,把截拳道之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連續5盤都以2:0輸掉了。

  我不禁怒火中燒。

  難道不但在現實中打不過小霸王,在虛擬的遊戲裡也贏不了他嗎?

  看見我面色越來越陰沉,小芹誇張地打起了哆嗦,幾乎把無線手柄也扔掉。

  「大事不好了!葉麟同學生氣了!下一盤要故意輸給他才行!」

  別把心理活動給說出來啊!你這是體貼我還是諷刺我啊!

  因為班長說自己不喜歡玩遊戲,所以我和小芹盤腿坐在地毯上狂按手柄的時候,她坐在我們後面的沙發上,用完全外行的眼光看著雙方的角色互毆。

  可能是因為無聊吧,她從我買的兩袋零食裡面挑了一包海苔出來吃。

  「這遊戲可真暴力啊……」

  看見我成功地對小芹的角色釋放了烈火三連擊,班長皺著眉頭評價道。

  光憑這句話,我就知道班長平時根本就沒玩過啥遊戲,也不會允許他弟弟在家玩遊戲。

  只是空手揍人的《街霸4》就算暴力的話,班長你要把《生化危機》、《俠盜獵車》、《虐殺原型》和《戰神》置於何地呢?

  偷偷看了一眼背後的班長,她坐姿端正,黑眼睛裡反射出液晶屏幕的光影,不像是我們的同學,倒有點像我們的監護人。

  但是她粘在嘴唇上的海苔碎屑暴露了她的少女身份。

  畢竟只有14歲,就算再強調自己成熟的那一面,也不可能完全跟大人一樣。

  似乎蠻愛吃海苔的,吃了一條又一條。

  在此期間,我依然是被小芹壓著打,偶爾能贏上一盤都是運氣。

  而且我的注意力漸漸被班長給分散了。

  舒莎大概是覺得我和小芹都坐在她前面,沒人注意她,所以坐姿漸漸放鬆起來,有的時候,還會不是很淑女地舔掉粘在手指上的海苔屑。

  有一片稍大的海苔屑粘在她的嘴角了。

  她自己還沒發現的樣子,掛著這片海苔繼續看我們打遊戲。

  我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班長,突然對她什麼時候會發現這片海苔非常好奇,到時候她會怎麼處理呢?本著絕不浪費的原則,會舔回嘴裡吃掉嗎?

  距離可有點遠吶!想舔回去的話,舌頭要相當地伸出口外才行。

  校醫陳穎然經常做這種標誌性的痴女動作,我每次看了都會寒毛直豎,從頭冷到腳底。但是換成清純的班長來做的話,應該會有所不同吧?應該別有一番風味吧?

  我發覺自己正無比期待著班長舔掉海苔屑的那一瞬間,以至於超過了在格鬥遊戲中獲勝的慾望。

  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我輸給小芹的記錄變成了10盤,而班長嘴角的海苔也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不翼而飛了。

  痛定思痛,我決定心無旁騖地跟小芹分個上下高低,在我的一再猛攻下,終於成功以2:1翻了一盤。

  當「飛龍」在倒下的嘉米身邊做出李小龍的招牌動作的時候,小芹扔掉手柄,雙手揉著眼睛做大哭狀:

  「嗚嗚~~~~(>_<)~~~~ 被葉麟同學給打敗了啊!」

  從她劉海的間隙望進去,可以看到她眼角一滴眼淚也沒有,眼睛裡還散發著狡黠的光芒。

  難道是故意輸給我的嗎?混蛋!我堂堂男子漢,不需要你一個女人來同情啊!

  我牟上了勁兒,非要堂堂正正地贏上小芹幾盤不可。

  後面有輸有贏,但是我總感覺小芹沒用全力。

  她時不時就問班長要不要替自己玩會,但是班長表示自己實在不會玩,反正一邊吃零嘴一邊看你們打也挺有意思的。

  不知不覺就過了9點,小芹問大家這個時間是不是該睡覺了,我鬥志正濃,不放她走。

  班長有點為難地跟小芹說:

  「那個……我晚上不穿睡衣睡不著覺,小芹你有多餘的睡衣嗎?能不能借給我穿一下?」

  「好啊!」小芹極痛快地答應道,「我的櫃子裡有很多件媽媽給我買的睡衣,我一件都沒穿過,班長你進去隨便挑吧!」

  班長聽得納悶,「為什麼一件都沒穿過呢?」

  「哈哈!」小芹用一個光芒萬丈的超必殺終結了我的勝利,隨後回答道:

  「我跟班長你相反,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都睡不著,從小養成的習慣,改不過來了!」

  班長似乎想說什麼,但是顧慮到我在場,就有點尷尬地去小芹的臥室借睡衣去了。

  我突然意識到小芹剛才那番話代表了什麼意思。

  小芹說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都睡不著,難不成她平時都會裸睡!?

  就算退一步講,也是只穿內褲、不穿胸罩的半裸,因為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當了十多年的男孩子,不可能有穿胸罩睡覺的習慣吧?

  不由得自動腦補,小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小可愛,四仰八叉地躺成一個「大」字形,然後在睡夢中蹬掉被子的畫面。

  借到睡衣之後,班長認認真真地洗漱了一遍,然後向我們倆道晚安,自己去任阿姨的房間休息了。

  我把音量調小,打算打完手頭的這一盤再去睡覺。

  班長剛一離開,小芹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就詭異地睜大了。

  如同入夜之後化身為獵食者的貓。

  我心知不妙,急忙問道:

  「喂,你處心積慮地留宿班長,到底有什麼陰謀,想對班長怎麼樣啊?」

  小芹微微傾著頭,發出無聲的冷笑。

  「其實我想要班長的眼睛……」

  「你要把班長的眼睛給挖出來嗎?你太殘忍了!哪一本少女漫畫教你做這種事的啊!你真做出這種事的話,我一定跟你絕交啊!」

  見我這麼激動,小芹反而從額頭上流下一大滴冷汗。

  「誰說要挖掉班長的眼睛啦?女主角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又不是恐怖漫畫……我只是想讓班長用眼睛親自確認我們的關係而已。」

  「確認?怎麼確認?」

  聽我問起,小芹光笑不說話,笑得我毛骨悚然。

  她就這麼一直笑著,盯著我走進洗手間洗漱,又盯著我走進客房,直到我反鎖了房門,發出很明顯的「咔噠」聲,她才關閉了遊戲機,回到自己的臥室去了。

  為了防範出現緊急事件,我和衣而臥,打著十二分的小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客房的床上居然準備了兩個枕頭。

  對我來說,正好枕一個,抱一個。

  是小芹事先做的調查嗎?我的睡眠習慣早就進入了她的情報清單吧?

  有了抱枕作伴,我變得非常放鬆,很快就滑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床墊微微一顫。

  有我之外的重量壓上來了。

  藉著從窗簾透射進來的微弱月光,我看見一隻皎潔無暇的小手摸到了我的枕邊。

  怎麼回事?我明明把門鎖好了啊!我檢查過三遍的!

  啊——我真蠢,這是小芹的家,她不可能沒有鑰匙的。

  這是早有預謀。

  我想躲避,但是短髮少女在我耳邊吹氣如蘭,這種濕熱的感覺就像是一種邪惡的定身術,讓我動彈不得,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你……你想幹什麼?」

  我掙紮著問道,但是她用一根手指封住了我的嘴。

  跟我粗糙並且滾燙的嘴唇相比,她的手指要柔軟得多,也清涼得多。

  我順著她光潔的胳膊向上看去,發現她上身未著寸縷,微微起伏的胸部弧線既羞澀又誘人。

  果不其然,從不穿睡衣睡覺的小芹,全身上下只有一條水藍色的內褲。

  就是舒哲從班長那裡偷來,又被小芹從我手裡搶去的那條。

  月光下的她顯得比平時成熟好多,也美麗好多。

  她淺笑著,掀開我的棉被,像一隻貓兒一樣鑽了進來,並且立刻摟住了我的一條胳膊。

  我臂部的觸感,就像是碰到了一匹上好的綢緞。

  「嘻嘻,有點緊張喔……不過我不後悔的。」

  她笑吟吟的聲音如同螞蟻一樣刺激著我火熱的神經。

  「這條內褲是葉麟同學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非常喜歡,但是想來想去,我沒什麼送得出手的回禮,只好用它當做禮品包裝,把我自己送給你好了……」

  「喜歡嗎?想做什麼都行的……」

  「反正明天早上,班長就會知道我們兩人的關係了……」


【106】 交換房間

  雖然此情此景非人類雄性可以抵抗,但是我仍然進行了垂死掙扎(例如緊緊拽住褲帶),然而在大自然的法則面前,個人的力量畢竟還是渺小的。

  於是,我半推半就地被小芹給侮辱了。

  果然是受了校醫陳穎然的啟發,瞭解到女流氓不犯法,所以才採取了這樣的行動嗎?

  不行!我這個受害者不能沉默下去!我要去報案!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是她**了我!

  「那可不行……我說不定已經壞了葉麟同學的孩子了,你想讓孩子的母親被關在監獄裡嗎?」

  小芹滾燙的肉體伏在我的胸膛上,媚眼如絲地玩弄著我的下巴。

  「(*^__^*) 嘻嘻……要不我們再來一次吧?」

  我這個受害者居然同意了。

  這就是所謂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嗎?

  第二天早上,強烈的陽光照在少男少女**的身體上。

  我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頭。

  怎麼會有這樣強烈的陽光?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霧霾很重嗎?

  不容我細想,客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任阿姨追風逐電地走了進來,看見我們倆白花花的肉體,還有床單上的點點落紅,她的雙拳握得吱嘎直響。

  我趕緊抓過棉被蓋住隱私部位,並且大聲求饒:

  「任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啊!」

  話剛出口我就知道這毫無說服力,這又不是打碎了人家的花瓶。

  「是……是您女兒推倒我的啊!」

  任阿姨臉上肌肉抽動,把袖子挽了起來。

  我巴望著身邊的小芹能幫我說兩句話,但是此時的她好像死過去一樣,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怎麼叫都叫不醒。

  任阿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街邊的一條死狗。

  不,是打算親手讓我成為街邊的死狗吧!

  從任阿姨肢體的間隙望過去,可以看見班長舒莎站在門外,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正在為自己的獵槍裝填子彈。

  我滿身冷汗地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果然是夢,有那麼多不合情理之處,我早該發現是夢了。

  我肯定這是噩夢不是春夢,如果是春夢的話,小芹侮辱我的過程就不會那麼短了。

  現在仔細想一想的話,那過程根本就好像電影膠片被剪了一樣,想要回味都記不住細節。

  肯定是我睡前太擔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會夜有所夢吧?

  雖然是夢,裡面卻有很真實的威脅。

  小芹說要讓班長親眼驗證我們兩人的關係,採取夢裡那樣的行動,完全符合她的目的和性格。

  鎖住門也沒用,小芹絕對有鑰匙,等到她估摸我睡熟了,就會悄悄打開房門,對我實施**行動了。

  可能沒有夢裡那麼直接,但是她只要穿得很少鑽進我的被窩,我指不定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身下的這張床雖然是單人床,但是比較寬大,睡下兩個初中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就算小芹只是打算在快天亮的時候爬到床上,給班長造成誤會,結果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必須得想個辦法,不能躺在這任人宰割。

  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低聲的響動。

  小芹這就來了嗎?不行!我要先發制人!至少要先離開床!

  我跳到門口打開了鎖具,把門張開一條縫,做好隨時再把門關嚴的準備。

  結果我通過門縫看見的,卻是從洗手間裡回來的班長。

  班長穿著小芹的紅色桃心睡衣,型號有點小,許多鈕子都扣不嚴,尤其是在胸前的位置,第二顆和第三課紐扣之間,露出了一指寬的白肉。

  發現我在門縫裡偷看她,舒莎警惕地用一隻手護住了前胸。

  「你不睡覺,偷偷摸摸地是想幹什麼?」

  語氣像是黑貓警長對一隻耳說的。

  我靈機一動,把房門開打,站到了舒莎的對面。

  「班長,你和我換一下房間好嗎?」

  「為什麼?你耍什麼鬼把戲?」

  因為是半夜,舒莎的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

  我對著班長比出一個「噓」的動作,表示談話不能被小芹聽到。

  「班長,其實小芹在睡前跟我透露說,她要對你進行惡作劇誒!」

  「……」

  「是真的!她非常小心眼,因為班長你批評了她,所以一定要報復一下才解氣啊!」

  「……」

  「那個……你睡的房間被小芹偷偷放了遙控玩具,準備在你睡得最熟的時候突然啟動,嚇你一大跳啊!」

  班長鄙視地翹起嘴角。

  「哼,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以為遙控玩具就能嚇到我嗎?」

  「嗯……其實遙控老鼠,非常大的老鼠……」

  一聽說是老鼠,班長條件反射地倒退了一步。

  強自鎮定下來,聲音有些顫抖地問:「是黑色的老鼠嗎?」

  怎麼白色的老鼠你就不怕嗎?看不出來班長你居然有種族歧視啊!難道小時候被黑色的老鼠咬過,結果留下心理陰影了嗎?

  「對,是黑色的!非常黑的遙控老鼠!啟動之後會滿地亂竄,還『吱吱』地大聲叫哩!」

  班長發愁地咬住了下嘴唇,有這麼一個東西在屋裡的話,後半夜別想睡覺了。

  「小芹也太記仇了……那個,葉麟,幫我個忙,你把遙控老鼠找出來行嗎?」

  求助地望向我,這情景可不常見。

  我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找出來的!小芹藏東西很有一手,就算是找到了,也肯定在縫隙裡,拿不出來的!」

  「那、那可怎麼辦啊……」

  「所以說班長,你只能跟我換房間了!」

  舒莎懷疑地看著我,幸虧我是和衣而臥,現在穿著褲子和運動背心,不然她根本不會停下來跟我談話吧?

  我雙手合十,希望她能相信我做好事發自真心。

  「……好吧,但是被子也要換!你在這兒等著!」

  舒莎走回自己的房間,不多時,抱著疊成豆腐塊的棉被出來了。

  棉被上面還依次疊放著換下來的內衣和外衣。

  全都疊成平平整整的四方形,外衣在上面,內衣在下面(我猜的,舒莎沒讓我看見)。

  相比之下,我把亂作一團的被子夾在腋下,和外衣一起扔進了任阿姨的房間。

  我提醒班長換房間的時候要儘量小聲,不然被小芹知道我們換過了房間,會想別的方法來對她惡作劇的。

  和平交接之後,我們悄悄地關上了新房間的門。

  看班長最後的表情,她雖然不是十分相信我,但還是因為自己避免了可能的老鼠攻擊,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東西打開你的門鎖,爬上你的床,鑽進你的被窩了。

  對你來說,應該沒有老鼠可怕吧?就算是任阿姨明天發現女兒和女同學睡在一起,也不會發怒吧?

  希望小芹只是鑽被窩,不會做什麼太奇怪的事。

  啊,反正沒我的事了,現在可以好好一覺睡到天亮了!

  我拉過棉被躺在床上,床已經很涼了,並沒有留下班長的體溫。

  就是因為這個才要換被子嗎?還是說被子裡不但有你的體溫,還會留下你的香味呢?

  切,真是小看我!誰稀罕你睡過的被子啊!我只是覺得搬來搬去,熱量都散失了很可惜而已!

  對了,我們只換了被子,並沒有換枕頭。

  是班長太睏倦所以忘了嗎?不過本來蕎麥皮的硬枕頭就比較沉,沒換也省些力氣和時間。

  枕頭上又不會留下體溫,你的枕頭上最多有點洗髮水的香味吧!

  啊,糟糕,這張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客房的兩個枕頭果然是小芹特地為我準備的。

  不過現在再去找班長拿枕頭,會讓她產生我對她圖謀不軌的嫌疑吧?本來晚飯後她就數次表示跟我一起留宿考慮欠妥,囑咐小芹也要加倍小心。

  算了,本大人的抱枕你願意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好了,我抱著被子,或者把腦袋下的枕頭斜過來,枕一半,抱一半,也能湊合睡著。

  這麼一想,手就伸到枕頭下面去了。

  誒?是什麼東西?我的指尖好像碰到了什麼很柔軟的東西!是衣物嗎?

  軟軟的,還挺有彈性,不像是我所熟悉的任何衣物。

  細長的帶子和我的指頭纏繞在一起,衣物上還縫著類似回形針的金屬物。

  啊,不是回形針,這些金屬物好像是用來做鈕子的……

  越摸越不對勁,我乾脆把它拿了出來,在月光下看個仔細清楚。

  剛看了第一眼我就打了個寒戰。

  我勒個去!這不是舒莎的胸罩嗎!

  主體是淺藍色,周圍點綴了白色小花邊的學生胸罩,應該是屬於既不大膽也不保守的款式吧?

  你把胸罩給壓在枕頭下面,結果換房間的時候給忘記了啊!

  是因為又困又緊張,一邊防禦我一邊擔心著遙控老鼠,結果把最重要的一件衣服給忘記了啊!

  沒有立即回來取走,應該是已經重新入睡了吧?

  我……我該拿班長的這件胸罩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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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不平靜的早晨

  跟舒哲從晾衣架上偷出來的內褲不一樣,這只胸罩是剛從班長身上脫下來的,因為一直被壓在枕頭下面,似乎還保存了些微的溫度。

  如果是曹公公或者內衣大盜得到了它,恐怕會立即頂在頭上,歡慶勝利吧?

  真齷齪啊!幹嘛像亞瑟王得到了聖盃一樣高興啊!仔細想想的話,充其量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大概只相當於男性的背心吧?

  不過,說我對它完全不感興趣,也不是實話。

  話說這東西在中國古代應該叫做「褻衣」吧?肚兜一樣的存在。

  小時候看爺爺留下來的《七俠五義》的時候,沒覺得把肚兜稱作褻衣有什麼道理。

  現在突然醒悟到:把玩著班長的胸罩的我,的確是在猥褻這件衣服。

  可能是三更半夜、心情緊張、大腦缺氧、天降霧霾之類的原因,我居然把胸罩緊貼在自己的鼻子上,使勁聞了一下。

  啊!十足的變態啊!我怎麼做出這種事來了啊!果然原味內衣的魅力無可抵擋嗎?

  並沒有什麼濃烈的香味。曹公公曾經向我介紹過他的先進經驗:只有哺乳期的女性胸罩,才會有乳香味呢(天知道他去哪裡找的樣本)。

  班長的這件貼身衣物,握在手裡極軟,拿在手裡極輕,只有仔細用鼻腔內的嗅覺細胞去分辨,才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少女體香。

  應該說是像蘭花一樣吧?在春日的煦暖陽光下,亭亭玉立的蘭花。

  往不嚴肅的方向想,其實這玩意挺像口罩的。

  據說有一個外國大媽為了應對恐怖襲擊,發明了一種可過濾毒氣的胸罩,只要發生空氣污染,帶了這種胸罩的女性就可以從懷里拉出法寶摀住口鼻,笑看秋月春風。

  這種胸罩最NB的地方在於,它是可解體設計,可以一分為二,一次救兩個人的命。

  下課無聊的時候跟曹公公討論過這個,曹公公表示這個發明超級棒,應該由國家強制配發,規定每個出入公共場合的女性都必須戴這種胸罩,學校裡的女同學也不例外。

  這樣一來,萬一發生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一類的案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女同學借胸罩用了。

  當然,就算這種臆想成為現實,我不覺得有哪個女生會把防毒胸罩借給曹公公這個討厭鬼,他最後一定會面部扭曲地死不瞑目的。

  順著這個猥瑣的假設想下去,初二(3)班的女生人數比男生少,所以必定有人分不到防毒胸罩,到時候男生會為了生存而爭鬥起來嗎?女生們則會優先把胸罩分給自己喜歡的人吧?

  如果論打架的話,初二(3)班沒人能打得過我,只不過以胸罩作為優勝獎,實在是顯得猥瑣了點。

  還是有點希望,能有人主動送給我。

  假若班長恰好也戴了這種防毒胸罩,會不會分給我半個來使用呢?

  正常的話,會首先想到坐在鄰座的小芹吧?但是她的胸罩對我的臉來說,會不會太小呢?

  班長的尺寸倒是對我正合適。

  對,你想的沒錯,我正在試戴班長的胸罩,用半個罩杯戴在臉上,以防未來出現生化襲擊之後,倉促間沒法正確佩戴,危機我的生命。

  我看我沒資格追捕內衣大盜了。

  都怪班長在胸罩裡留下的女性荷爾蒙。

  我感覺渾身燥熱,呼吸也急促起來。

  有點想,用班長的胸罩做更猥瑣的事情。

  想的心裡直癢癢。

  不行啊!不能做那種事情啊!做了那種事情的話,就無法回頭了啊!會一步一步地墮落成不可救藥的變態啊!

  冷靜!冷靜!想一些能讓身體冷靜下來的東西!

  光是阿彌陀佛和鳳姐已經不夠了!對,想像一下唱《金箍棒》的龔麗娜好了!這個絕對能滅火!

  我跳下床,一邊輕聲哼唱《金箍棒》不知所雲的歌詞,一邊用超高的加速度連續做俯臥撐。

  50、51、52……60

  身體仍然處於硬直狀態。

  有幾次我動作太大,幾乎傷到自己的金箍棒。

  啊,我真變態,居然強姦了任阿姨臥室裡的地毯……

  100、101、102……200!

  終於,龔麗娜大神的金箍棒技高一籌,我漸漸冷卻下來,帶著酸脹的雙臂回到床上去了。

  鄭重其事地把班長的胸罩放回枕頭下邊,向孫大聖發誓今晚絕對不再碰它,否則就讓我夢見龔麗娜和鳳姐的合唱。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了床(平時跑步養成的習慣),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床鋪,尤其是要規整好枕頭。

  我要裝作從來沒發現胸罩的樣子,希望班長起床之後找不到胸罩,過來拿的時候,不會發現什麼破綻。

  看了看表,6點50,兩個女生都沒起床。

  小芹會在休息日賴床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班長不是應該每天都早起嗎?又要給弟弟準備早飯,又要延續學校裡沒做完的工作,還要抽出時間去寵物醫院做義工……不早起時間根本就不夠用吧?

  站在客廳裡掃視了一圈,發現小芹的臥室門敞開著,裡面沒人,床鋪上只有空空的的棉被。

  客房的門倒是關得好好的。

  不出所料,在我和班長交換房間以後,小芹果然偷襲了客房,只是沒聽見她弄出什麼特別的動靜來。

  我猜,小芹應該是趁夜色最濃的時候,偷偷爬上了班長的床(她以為是我的床),然後溜進被窩裡,想等到天亮以後讓班長發現我們倆睡在一塊,好宣示我們倆的關係。

  因為天色太黑,沒發現跟自己睡在一個被窩裡的人其實是班長,又擔心如果碰到我的身體,就會驚醒我然後被我趕出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氣息,時間久了就自然地睡著了吧?

  綜上所述,現在客房的床鋪上,應該是睡著兩個對醒來後的情況完全沒有預料的女孩子。

  我雖然沒有見過小芹的睡姿,但是當她還是小霸王的時候,我曾經看見他躺在船廠後面的草坡上,露出肚皮睡得像個海星。

  我那時想悄悄過去偷襲他,但是他突然在夢中大笑起來,同時動作很大地翻身,猝不及防地用腳尖踢到我的膝蓋,疼得我哀嚎起來。

  因此而驚醒的他,獰笑著把想要逃跑的我踹倒,讓我鼻子著地,然後兩手各抓住我一隻鞋子,拖著我沿著草坡一路向下,讓我吃了好些草根和泥巴。

  沒錯,我對鴨舌帽君使用過的「除草機」之刑,是受了小霸王的啟發。

  由此可見,小芹過去的睡相有多差。

  就算她這三年來拚命想做一個女孩子,也不可能完全抹消過去的痕跡。

  估計此時此刻,睡熟了的她早就忘了隱藏自己,已經大大咧咧地翻起了身,說不定已經和班長抱在一起了吧?

  我剛從洗手間裡洗漱出來,就聽見客房裡有人大喊:

  「怎麼是你!?你把葉麟同學藏到哪去了!?」

  是小芹的聲音,我可以想見她的氣急敗壞和困惑不解。

  「小芹?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你怎麼穿成這樣!」

  班長有此一問,說明小芹的裝束就算在女孩子眼裡,也十足古怪。

  「葉麟同學喜歡我穿成這樣!倒是班長你為什麼穿著跟我一樣的內褲!?」

  「別、別撩我的睡衣!你在找什麼啊?睡衣裡面藏不下東西的!」

  「不許轉移話題!為什麼你的內褲跟我一樣!難道也是別人送給你的嗎?脫下來讓我檢查一下!」

  「住手!要被撕破了!這是在超市大減價的時候成套買的!你也有並不奇怪吧!」

  「不行!這種樣式的內褲,世界上只存在一條就夠了!把你的脫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莎發出高頻的尖叫,聽得我血脈賁張。

  我不敢想像小芹強脫班長的內褲,是一種什麼景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又有人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不用特別用心地分辨,我就知道發出如此鬼畜笑聲的人,只能是小芹。

  「別、別咯吱我!班長,我怕癢!別咯吱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這種程度,肯定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吧?

  兩個女生扭在一起,好像有人騎到了對方身上,在床墊上發出沉悶的「撲通」聲。

  似乎班長找到了小芹的弱點,開始反擊了。

  「惡作劇是吧!你喜歡惡作劇是吧!不教訓你一下,你就不知道誰是姐姐了!」

  「啊哈哈哈哈~~~不要……讓我喘口氣!饒命!我不行了……」

  「之前認為你是體弱多病,所以總是讓著你,現在看來是完全多餘的啊!你的病早就好了吧!」

  「才、才沒有好呢!稍不注意就會復發的!啊~哈哈~~不要再搔我癢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救命啊!」

  「說你再也不跟我惡作劇了!再也不用遙控老鼠來嚇我了!」

  「誒?我沒有遙控老鼠啊?啊~~別!我答應!我答應你!」

  經過一番聲情並茂的肉搏戰之後,客房裡終於逐漸平靜下來。

  又過了十幾分鐘,兩個女生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108】 班長最喜歡多管閒事

  小芹穿著班長昨晚穿過的桃心睡衣,而班長則穿好了全部衣服。

  因為被班長搔癢而瘋笑了半天,小芹的臉蛋自然是紅撲撲的,班長也面有紅暈,看見我已經起床,她把目光別過去了。

  我知道這裡面有古怪。

  把睡衣讓給小芹,說明小芹摸進班長房間的時候,完全是衣不遮體,大概只穿了一條內褲。

  我不由得慶幸自己昨晚的決策正確,她這個樣子爬到我床上來的話,別說唱《金箍棒》了,就是念十遍《金剛經》我也冷靜不下來的。

  班長目光不自然的原因我也知道,她起床穿衣的時候才發現胸罩不見了,進而想起是落在我的屋子裡了吧?

  此時此刻,居然兩個女生都沒穿胸罩地出現在我面前,光是這麼想,便有點小興奮。

  小芹看見我的時候吐了吐舌頭,班長則一聲不響地去了任阿姨的房間,此後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發現破綻了嗎?發現我半夜裡用她的胸罩當口罩戴來著嗎?她到底是穿回了胸罩,還是擔心我用胸罩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仍然內部真空呢?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班長有點魂不守舍的,上午沒怎麼給我們補課,很早就告辭了,說是要給弟弟準備午飯去。當然在這之前我跑了一趟樓下,從鞋匠那裡拿回了修好的鞋子。

  既然班長安全逃離了小芹的魔爪,我也沒有什麼理由留下來了。

  在離開之前,我要求小芹把擎天柱大哥和他的手下都還給我。

  出乎我意料之外,小芹很乾脆,很快就「嘿咻嘿咻」地搬著紙盒箱過來了。

  把紙盒箱放在沙發上之後,還主動打開,讓我親眼確認裡面的東西。

  裡面的確是我的寶貝機器人沒錯,但是你不要當著班長把這些東西給我看啊!

  一邊讓我檢查還一邊向班長介紹說:

  「這個紅色的機器人是葉麟同學的命根子,如果我保養得不好的話,他會用菜刀砍死我的!」

  「其它的機器人葉麟同學也很喜歡,聽說還會拿它們在棋盤上編排自創的動畫片哩!」

  「葉麟同學這次肯來我家,主要就是衝著這些機器人來的,不拿回去他絕不會罷休的!」

  班長鄙視的眼神好像在看幼兒園的三歲孩童。

  「這種東西我弟弟都不玩了……」

  廢話!你弟弟的興趣早就轉移到女朋友身上去了!而且我喜歡機器人有什麼錯?不知道機器人是男人的浪漫嗎?機器人比人類好多了!既能把手臂變成鑽頭,又能在危急時刻跟敵人一起自爆……算了,跟你說也是浪費口舌,你們這些雌性生物是不會懂的!

  我想把機器人全塞進書包裡帶走,但是我剛想伸手,班長就在一旁評價道:

  「原來你心理年齡這麼小。」

  誰心理年齡小啊!你只是生理年齡比我大一天而已,裝什麼成熟啊!難道你不會把小時候的洋娃娃妥善保存著嗎……不,似乎不太像班長會做出來的事……但是這不公平!因為你們女孩子長大之後自己就會變成洋娃娃,從前給洋娃娃梳妝換衣之類的事情,現在可以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做了!而男孩子沒法變成機器人啊!

  我沒理他,首先把擎天柱大哥抓在手裡。

  小芹天真無邪地問:「以後還能再借我玩嗎?」

  我狠狠地瞪回去:「永遠不會再讓你碰的!」

  不知內情的班長覺得我過於小氣了。

  「怎麼?這些玩具很貴嗎?難道是這就是所謂的『手辦』嗎?」

  才不是手辦哩,我小時候中國還沒有手辦的概念,這些只是從商場和地攤買回來的普通玩具而已。

  「原來是普通玩具嗎?我還以為有什麼特別呢!葉麟你這麼喜歡機器人,乾脆我送給你一些吧!」

  誒?班長你居然會有機器人玩具嗎?真讓我意外啊!

  「我弟弟小學三年級以前也纏著父母給他買過機器人,是背上有大翅膀的那種……他雖然後來不喜歡了,但是因為並沒有壞,我就一直保存在壁櫥裡,原本打算送給親戚家的孩子的……」

  結果現在要轉送給我嗎!因為你發現我比你親戚家的孩子還要幼稚嗎?別開玩笑了!我只不過是從小芹這裡拿回童年回憶罷了!而且背上有大翅膀的是日本的超級系機器人吧?我可是真實系的死忠!別拿那種東西玷污我純潔的收藏啊!

  「你要嗎?」

  見我不答話,班長還一個勁兒地追問。

  「小哲還有一個海綿寶寶,一個大腳企鵝,你要的話我都送給你。」

  誰稀罕這些破布偶啊!這些玩具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是你和舒哲兩個人共用的吧!

  「小哲以前玩過的水槍我還保留著,但是已經被我改造成澆花的噴壺了,不然的話也可以一起送給你的。」

  「……」

  「我小時候玩過給人偶治病的醫療玩具六件套,由於外形有點嚇人,沒能跟洋娃娃一起送出去,你感興趣嗎?」

  「……」

  「啊,對了!住在我隔壁的鄭阿姨,說兒子從幼兒園大班畢業以後,現在天天玩IPad,有些玩具不知道怎麼處理,正好我可以幫你要過來喔!」

  你夠了啊班長!你是到幼兒園來送愛心的嗎?別拿那種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啊!我受不了了啊!

  「我……我不是特地來拿這些玩具的,只是順便而已,順便!你別誤會啊……」

  「才不是呢!」小芹插嘴道,「葉麟同學明明就是特地來拿玩具的!他朝思暮想著這些玩具都已經好多年了!嗚嗚嗚~~~真過分!光想著玩具,一點都不想我!」

  「喂,小芹你別胡說八道!我都已經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喜歡幼稚的機器人玩具呢!我就是順手……」

  班長一語不發地看了看紙盒箱裡滿坑滿谷的機器人,又看了看我相對不寬敞的書包,我的謊言在她的敏銳目光下不攻自破了。

  「承認自己的愛好又不是丟人的事,你玩這些機器人,總比曹敬紳每天看H漫好多了。」

  別提那個了!曹敬紳的H漫是我賣給他的啊!以後你要是知道了我家是做什麼的,就該更鄙視我了!

  「我……我才沒有在家裡玩機器人呢!其實,也不是非要把它們帶回去不可……」

  似乎等我這句已經很久了,小芹突然問道:

  「那葉麟同學再把它們借給我一段時間可以嗎?」

  「誒?」

  「因為我非常幼稚,所以喜歡機器人玩具,每天睡前都和它們說話,沒有它們我會失眠的!葉麟同學,反正你也不是特別需要它們,就再借給我一段時間吧!」

  「可是……」

  「啊!不肯借嗎?果然葉麟同學沒有它們就不行啊!對不起,我不該橫刀奪愛,請你把它們一個不剩地拿走吧!」

  小芹做出很委屈的樣子,坐在沙發墊上不說話了。

  班長皺起了眉頭。

  「小芹,沒有這些機器人你真的會失眠嗎?」

  小芹嗚嚥著點了點頭。

  班長把詢問的目光轉向我。

  「葉麟,別全都拿走,留幾個給小芹不行嗎?」

  小芹搶著說:「我喜歡葉麟同學現在拿的那個紅色的機器人!每晚我都跟它說話!」

  你妹啊!擎天柱大哥才不會跟你說話呢!你想讓我把最重要的擎天柱大哥留下來嗎!

  班長對我努了努嘴,「把這個借給小芹吧,你不高興的話,我給你買個新的。」

  別用這種跟小孩子商量的語氣跟我說話啊!你眼裡的這個幼稚的小孩子,昨天差點用你的胸罩來擼管啊!

  說著班長就伸手過來,阻止我把擎天柱大哥放進書包裡。

  班長的力氣是遠不如我的,但是我一來害怕弄壞擎天柱大哥,二來不想顯得我對機器人玩具如此執著,所以竟然就這麼被她奪了過去。

  她將擎天柱大哥拿走以後,交到了歡天喜地的小芹手裡。

  我知道再把其它的機器人拿走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只能讓班長覺得我更幼稚而已。

  可惡!明明只差一步!為什麼小芹能把我的心理揣測得如此準確?為什麼要被我碰上這麼愛多管閒事的班長?

  我從小芹家離開的時候,臉色比陰沉的天氣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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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轉職為少女之後需要新裝備

  星期一,如我預料的,小芹正常來上學了。

  但是,她在我眼裡從來沒有「正常」過。

  在班主任於老師的英語課上,小芹每隔一段時間就掀開校服的衣領,笑嘻嘻地偷瞄自己的胸部。

  「你幹什麼呢?這是在上課啊!」

  「(*^__^*) 嘻嘻……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止不住地想看了再看,好像比上午長大了一點了。」

  不用問我也知道小芹指的是什麼。

  「別做夢了!你以為那是雨後的竹筍嗎?說長大就長大?」

  「可、可是,我聽說少女來過初潮以後,發育會變快的!」

  理論上是那樣沒錯,但是我總覺得小芹從長相上就注定一生貧乳,永無出頭之日。

  「為了能回應葉麟同學的期盼,我希望它們能快快長大喔!」

  小芹帶著一萬分的憧憬說道。

  你以為那是你家養的兔子嗎?多喂胡蘿蔔就能長大啊!而且誰有那種猥瑣的期盼了啊!你是貧乳還是波霸,跟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啊!

  小芹再次掀開衣領,如同我老爸關心QQ農場裡的企鵝一樣,關心著自己的銅鑼餅。

  報告!報告老師!任小芹她在上課的時候對我進行性騷擾啊!我真想舉手站起來這麼說啊!話說我這麼說到底會不會有人信啊!

  除了這件事以外,小芹似乎跟班長更加親近了,還表示要跟班長學做菜,希望什麼時候班長再去她家做客。

  大概是真心想從敵人那裡偷學點烹飪技術吧?在學成之前,應該不會再謀害班長了吧?

  既然小芹的精神已經恢復了,我就不用再像前些天那樣讓著她了。

  是時候實行我的「花心大蘿蔔」計劃了。

  雖然已經將班長定為第一目標,但是既然我是「花心大蘿蔔」,目標就不能只有一個。

  我開始注意起班裡其他女生的穿著打扮,有意偷聽她們之間的對話,以前這都是從來沒有過的。

  不光是本班的,在下課的時候,我斜倚在走廊裡,對路過的外班女生,甚至高年級女生也看個不停。

  我這種顯著的變換讓女生們心驚膽顫,無意間暗合了之前她們說我是內衣大盜的傳言。

  她們交頭接耳說,從前對女生不屑一顧的葉麟終於進入了發情期,他現在白天偷看女生們穿的是什麼內衣,晚上就去偷來。

  至於偷來以後是戴在頭上還是派以它用,女生們意見不統一,不過她們還是達成共識,認為我已經晉陞為二十八中的第二號變態,僅在我的徒弟曹公公之下。

  似乎還有人跟風華絕代的校花學姐開玩笑說:你乾脆把葉麟那個妖孽給收了吧,他雖然當男朋友不太夠格,當保鏢總是可以的,這麼一來就不用總被外校的登徒子給騷擾了。而且也為二十八中除了一害,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人啊!

  對於這個很有考慮價值的建議,校花學姐表示:呵呵。

  呵呵你妹啊!誰要給你當保鏢啊!你自以為貌比西施,氣質高雅,不管什麼競賽什麼表演都要參加,得不得名次不重要,務必要把參與的其他男選手都迷得神魂顛倒,然後排著隊給你送情書才高興吧?

  你確實長得挺好看,但是也不用時時刻刻都提醒別人你長得好看吧?不用說別人,我看舒莎只要肯用心打扮一下,未必就會輸給你,只是她不願意爭校花之類的虛名罷了。

  「葉麟同學,放學後陪我去買東西好不好?」

  課間休息的時候,小芹找到了站在操場中央,正在努力思考人生的我。

  「買東西?讓班長陪你去不就行了?」

  「可、可是,這種東西如果跟女生一起去買的話,我會不好意思的……」

  小芹難辦地苦起了臉。

  不好意思?女生我不知道,說到男生之間有什麼當著對方不好意思買的東西,我只能想到會透漏自己奇怪癖好的A書,或者我們家賣的各種H物……

  難道小芹你想買這類的東西嗎?女生用的A書和女生用的情趣道具嗎?你已經墮落到了這一步了嗎?

  「喂,到底你要買什麼?」

  「文胸……」

  你玩我是吧!文胸這種東西,不正應該和女生一起去買嗎?拉著我這個男生去買文胸,你居心何在啊!

  「可、可是如果班長知道我買最小號的文胸的話,她會笑話我的!」

  小芹急了起來。

  才不會笑話你呢!而且你半裸著身子鑽人家的被窩,早就已經被班長看過實物了,要笑話早就笑話你了!

  「你幹嘛非要今天買文胸不可?沒得穿了嗎?」

  小芹兩根食指對在一起,羞答答的模樣。

  「其實,其實我從來都沒穿過……」

  「誒?」

  「以前總覺得,平胸的自己如果穿上文胸的話,有一種犯罪的氣息……好像是男孩子在男扮女裝一樣。」

  這倒沒錯,如果五年級我和你在泥坑裡打仗那一次,我扯下你的上衣後發現你穿著文胸,一定不會把你當成女孩子,而是把你當成有異裝癖的變態。

  「是吧是吧?而且我聽說少女戴文胸會影響胸部發育,所以一直沒買過……」

  等等,這麼說上次我去你家修電腦的時候,你上半身內部真空,原以為你是在故意引誘我,其實那根本就是你的常態是嗎!

  你夠彪悍的啊!一個14歲的少女不穿文胸到處跑,你就不怕到了夏天會凸點嗎?

  小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因為這件事,班長昨天批評我了,我反省了一下,覺得既然自己已經來過初潮,算是正式轉職成少女了,是該擁有一件文胸的時候了……」

  「那也不用拉著我去買啊!就算你怕班長笑話,不是還有任阿姨嗎?」

  「嗯……媽媽最近太忙,抽不開身,想來想去,還是只有葉麟同學能陪我了……」

  「不行,我絕對不去!」

  我男子漢的尊嚴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自己不是也能去嗎?又不是多麼沉重的東西,完全不用別人替你拎包啊!」

  「葉麟同學怎麼這樣!這對少女的心來說很沉重啊!第一次去買文胸那種小鹿亂撞的心情,你能瞭解嗎?『撲通撲通』地跳著啊!又甜蜜又煩惱的感覺,非常希望跟親近的人分享啊!而、而且,萬一售貨員是年輕的男人,我就根本沒辦法跟他說話了啊!」

  越來越胡扯了,內衣店哪有男售貨員啊!

  「不行!反正我想葉麟同學陪我去!你不跟我去的話……」

  「你會怎麼樣?」

  我雙手抱在胸前問道。

  小芹賭氣地撅起了嘴,「你不跟我去,我就跟班長說,昨天我穿的那條內褲是你送給我的!」

  「誰送給你的啊!明明是你不由分說就搶去的好不好?」

  「哼,我不管!班長竟然穿著跟我型號一樣的內褲,太可疑了!我們兩個一起調查的話,一定會真相大白的!」

  真相大白個屁啊!萬一證實了這條內褲就是班長丟失的那條,我會背上內衣大盜的不白之冤啊!舒哲也絕不會給我作證的,他正因為我不付錢就搶走內褲而懷恨在心!我到時候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實在沒有辦法,我只好答應在放學之後,跟小芹到地鐵站對面的恆基商廈去走一趟。

  要不要蒙面啊?我可不想讓熟人看見我陪女同學買文胸啊!絕對會讓人誤會我們是男女朋友的!

【110】 黑木耳

  很久以前我就覺得「恆基商廈」這個名字很怪。

  現在全國上下一片基,甭管你是變魔術的、彈鋼琴的還是唱歌的,如果緋聞對象跟自己性別不一樣,都不好意思上街。

  看來恆基商廈是走在了時代前列。

  「基」就「基」好了,居然還「恆基」,這是打算永遠「基」下去,「基」到世界盡頭啊!

  在這基得夠嗆的商廈面前,我猶豫良久,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和小芹一起走進去。

  入口處人來人往,什麼年齡段的都有。有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有頭髮花白的老夫老妻,有勾肩搭背的大學生基友——打情罵俏的情侶更是屢見不鮮。

  在人群之中,唯獨我倆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一看就是剛放學的學生。

  由於來往的顧客之中不乏年輕男性,所以小芹變得有些緊張,依偎在我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發神經的時候,倒是蠻文靜可愛的。

  我站在商廈門口不往裡面走,小芹也沒有催我,好像願意陪我這麼傻站一輩子似的。

  想來想去,我不打算繼續站在這裡羞恥play了,已經有好幾個路過的顧客在對我們指指點點了。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知性少婦跟自己剛上小學的女兒說:

  「看見了嗎?你要是學習不努力,以後就只能找到這樣的男朋友!」

  她女兒看了我一眼,馬上就被嚇哭了。

  「媽媽~~媽媽~~那個人在瞪著我啊!別讓我被他抓走好不好?我以後一定聽媽媽的話!我以後不要結婚了!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去設計火箭好了!」

  我居然無意中造就了一位未來的航天學家,對生我養我的祖國做出了如此貢獻,此生無憾了。

  無憾你妹啊!你教育孩子幹嘛拿我當反面典型啊?我和小芹站在一起反差就那麼大嗎?你們是沒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啊!不要以為她是什麼小鳥依人的乖乖女啊!難道你們以為她跟我在一起是被我這個壞學生脅迫的嗎?別開玩笑了!我才是被她脅迫,到這個基得不行的商廈來買文胸的呢!

  「葉麟同學,我能摟著你的胳膊嗎?」

  見來往的情侶多是由女性摟著男性的胳膊,小芹發問道。

  我立即惡狠狠地拒絕:

  「不行!別得寸進尺!我陪你來就已經給了好大的面子了!」

  小芹嗚嚥著把頭低下了,儼然一副家暴受害者的姿態。

  不遠處走過來一高一胖兩個厚眼鏡宅男,見到我對小芹凶言凶語的,私下裡很氣憤地交談道:

  「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還不知足!真是老天沒長眼睛!」

  「可不是嗎!咱們哥倆這麼英明神武,還單身至今只能擼管呢!」

  不光如此,他們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嫉恨。

  恨你妹啊!別光說不練,有本事你們把小芹搶走好了!你們光明正大地追求她,我不會阻止你們的!要是你們能把小芹從我這裡撬走,我不但不生氣,還會登門道謝送你們豬頭肉啊!

  不知道這兩個宅男是不是在網上抨擊時政慣了,說起話來聲音很大旁若無人,他們已經跟我走得很近,居然完全不降低音量,其中胖的那個繼續說道:

  「哼,真是好肉都讓狗吃了!好B都讓狗……」

  眼見他越說越不像話,我怒從心頭起,猛地踏前一步,用豺狼一樣的眼神瞪著他們。

  雖然這兩個人的年齡比我大,其中高個子的那個人看著也比我高,但是我並不害怕他們。

  跟寵物醫院的小丁一塊去網吧玩的時候,我見識過宅男們的生活狀態。

  一天24小時,除去吃飯睡覺上廁所,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上網,打遊戲。

  有的人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下了,連續一週通宵,每天只吃一碗拉麵,終於昏倒在了廁所裡(是小丁打電話叫的救護車)。

  這樣虐待自己,身體狀況可想而知。

  所以我剛一露出凶相,這兩個人就急忙跑掉了,一點也沒有和我這個初中生硬抗的勇氣。

  不過走遠後還竊竊私語著什麼,隱約能聽見「黑木耳」之類的污言穢語。

  我想追上去找他們算賬,但是小芹從後面把我拽住了。

  好像是怕我生氣似的,很快就鬆開了拽我的手,但是要她完全鬆手又有點捨不得,於是就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我的衣角,掩耳盜鈴地覺得這樣我就不會發現了。

  隨她吧,看她現在的樣子,倒像個害怕走失的孩子。

  「咱們別瞎逛了,趕緊找個內衣店,把該買的買了吧。」

  男子漢應該直面血淋淋的現實,我一味拖延不去買文胸,也只不過是緩刑而已。

  拽著我衣角的小芹卻突然問道:「黑木耳是什麼意思?」

  看她那迷茫得近乎呆滯的表情,應該是真的不懂。

  她電腦水平那麼差,應該很少上網,之前又在家裡宅了三年,和社會脫節,不瞭解某些流行語的意思,也情有可原。

  尤其是她獲取知識的主要渠道是日本的少女漫畫,而且還是港版和台版的正版書籍,那些漫畫譯者是不可能用上這麼粗俗的語言的。哪像國內漫畫站的那些網友自翻的盜版漫畫,各種流行語滿天飛,用詞習慣也非常親民,不管是風姿綽約的日本女高中生,還是手拿雙槍的美國太空牛仔,說起話來都像是是趙本山的老鄉。

  其實我這種沒格調的人,比較喜歡後一種翻譯,畢竟娛樂性比較強嘛。

  見我出神了半天不回答她的問題,小芹再一次問道:

  「黑木耳難道不是食物嗎?」

  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她這次聲音比較大,引得四周的人都在看我們。

  我覺得十分尷尬,小聲跟小芹說:

  「說是食物,也沒錯的樣子……」

  「那為什麼我在肯德基裡點餐,點到他們的『爽口黑木耳』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笑呢?」

  「這……肯德基那個菜譜確實挺可笑的,而且還加上了『爽口』的前綴……」

  「爽口不對嗎?黑木耳的賣點不就是爽口嗎?」

  小芹眨著迷濛的大眼睛。

  「說它爽口,也沒錯的樣子……」

  「怎麼回事啊!葉麟同學你怎麼回答問題扭扭捏捏的啊!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啊!」

  「你別問了,不是你該知道的。」

  「憑什麼葉麟同學知道,卻不能給我知道呢?難道你把我當成小孩子嗎!?」

  小芹確實有點像小孩子,毫無常識地在公共場合大聲談著有關黑木耳的話題,完全是小孩子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有、有一次在食堂裡吃飯,我突然想起黑木耳的事情,就向班長請教,結果班長一臉嚴肅地問我是從誰那聽來的……」

  那還用問,現在各種媒體上這個詞已經滿天飛了,只要不說是從新聞聯播裡聽來的就好了。

  「我想了想,實在記不起來是首先在哪看到的了,於是乾脆跟班長說,是從葉麟同學那裡聽來的!」

  你有點節操好不好啊!誰跟你說過那種話啊!你不要這麼專注於降低我在班長那裡的聲望啊!

  「班長當時臉色很不好看,她告訴我這不是好話,是用來侮辱女性的,隨隨便便就跟女生說這種話的葉麟同學,也不是好人,以後要儘量跟他保持距離。」

  班長說的沒錯啊!不,我指的不是說我不是好人那部分,我指的是黑木耳這個詞本來就不是好話,你就別刨根問底了!

  「我一定得知道,黑木耳這個詞哪裡侮辱女性了啊!難道跟『SB'這個詞類似,卻是對女性專用的嗎?」

  小芹固執起來,捏著我衣角的指節攥得發白。

  「舉個例子,如果班長罵葉麟同學是『SB'的話,葉麟同學也可以罵班長是『SB',兩邊算是扯平,班長大概不會特別生氣。但是如果葉麟同學罵班長是『黑木耳』的話,由於這個詞是對女性專用,班長就會變得沒法子反擊,進而變得非常生氣,氣得說不出話來嗎?」

  不,不是說不出來話的程度,如果我罵舒莎是黑木耳的話,她會直接扇我的耳光吧?

  「葉麟同學真小氣!你和班長明明都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卻不肯告訴我!你們不說的話,我可就要實踐出真知了!」

  啊?你要怎麼實踐啊?某些事並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啊!黑木耳就是因為實踐得太多,才會變成黑木耳的啊!

  「哼哼~~葉麟同學看到對面走過來的那對男女沒有?他們看上去是大學生,懂得肯定比我多!我上去直接說那個女的是黑木耳,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會和我對罵的!這樣我就可以獲得更多分析材料,分析出黑木耳是什麼意思了!」

  我順著小芹目光的方向,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在小飾品櫃檯前停了下來,男生顯得比較羞澀,女生看上去也挺清純,說不定兩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

  你別破壞人家的純真戀情好不好啊!兩個人好不容易出來約會,沒來由地被你罵一頓,回去以後是個什麼心情啊!

  「等等!你不是有恐男症嗎?那個男的也比較年輕,你面對他不會害怕嗎?」

  「嗯……葉麟同學在我身邊,我的膽子會變大一些的,而且等一會我專心對付他女朋友,他就由你來對付吧!」

  「\(≧▽≦)/呼呼……像這種兩對情侶之間的親密戰鬥,我在內心裡期盼很久了……」

  這有什麼好期盼的啊!而且誰跟你是情侶啊!

  「喂!黑木耳!看這邊!那個戴圍巾的……」

  大學生情侶詫異地轉過頭來,我趕忙從後面摀住小芹的嘴,把她強行拖走了。

  最後我讓小芹去問校醫陳穎然,那個女流氓應該會告訴你黑木耳是什麼意思。

  結果小芹說自己以前已經問過了,穎然姐說那是一句讚美的話,代表這個女性很有魅力。

  嗯,某種程度上,也沒錯的樣子……不過小芹肯定被校醫和班長截然不同的回答給弄糊塗了。

  直到一家紅色主調的內衣店出現在我們面前,小芹的注意力才被轉移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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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選購內衣

  「店、店長!我要買文胸!」

  小芹對著穿職業裝的女售貨員說道。

  因為被誤認是店長,年輕的女售貨員笑了一下,從櫃檯後面走過來接待小芹。

  這是一家位置有點偏的小店,此時還不是人流高峰期,顧客只有我和小芹兩個人。

  之所以選這家店,我也是害怕被人看見,就算不是熟人,站在女性內衣店裡的我也覺得很丟臉。

  售貨員將小芹引導貨架中間,細心地向她介紹起來。

  「小美女,你喜歡什麼樣的款式啊?」

  「不知道!以前沒穿過!」

  小芹回答得倒乾脆。

  售貨員滿臉黑線,「沒、沒穿過也不要緊,我跟你慢慢挑一款合適的……小美女你的下圍是多少啊?」

  「誒?買文胸幹嘛要知道我的臀圍啊?」

  小芹疑惑地眨著眼睛。

  「不、不是臀圍,下圍指的是胸下圍……算了,我給你現量一下吧。」

  售貨員說完就去櫃檯拿了皮尺,小芹則把書包摘了下來,看了看左右,沒有特別適合放書包的地方。

  「放在櫃檯後面就行,」售貨員往身後指了指,「如果裡面有重要的東西的話,交給你男朋友拿著不就好了?帶他們來不就是拿東西的嗎?」

  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的方向。

  誰是她男朋友啊?而且帶我們來就是為了拿東西的是什麼意思啊?果然在女人眼裡男人都是奴隸嗎!

  聽售貨員這麼說,小芹倒高興得眉飛色舞,她跳過來把書包交給我:

  「那就麻煩葉麟同學了!我會儘量挑到葉麟同學喜歡的文胸的!」

  你妹啊!那是你穿的又不是我穿的,跟我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啊!

  我氣呼呼地接過了她的凱蒂貓書包,拎在手裡跟董存瑞拎了炸藥包一樣彆扭。

  量完了小芹可憐的胸圍,售貨員有點難辦地說:

  「嗯……我們這裡有少女發育型的文胸,特別適合小美女你的情況……」

  「發育?」小芹的眼睛亮了起來,「是揠苗助長的那種嗎?」

  售貨員差點噴出來,「不,不會揠苗的……我說的是專門為青春期少女定身打造的,無鋼圈設計,下圍鬆緊包邊,彈力極佳,不會產生束縛感,更不會壓迫乳腺,還能塑形……」

  小芹被售貨員忽悠得連連點頭。

  售貨員覺得自己空口無憑,必須一鼓作氣地打動顧客才行,於是飛快地從貨架上取下了兩件實物給小芹看。

  「怎麼樣?你可以摸一摸,100%純棉裡料,又吸濕又透氣,寬肩帶,不會在肩上留下勒痕,特別適合初次戴文胸的人喔!」

  小芹猶豫地摸著文胸的面料,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我。

  別看我啊!我又沒穿過文胸,我不可能給你任何建議的!

  「這兩件都是一個牌子,是專門做學生內衣的,你看,這件藍色的怎麼樣?中間還有一個小蝴蝶結,很可愛的!」

  「可是,好像不太性感誒!」

  小芹沒遮沒攔地說道。

  售貨員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大概是在想:就憑這種胸圍也想要性感?不賣給你兒童內衣就不錯了!

  但是不能得罪顧客,表面還得陪著笑:

  「小美女,性感的內衣我門店裡多得是,而且比學生內衣貴多了,你買那些我賺得更多,但是我為什麼不介紹那些給你呢?因為最重要的是氣質要搭,你這種年紀正是甜美可愛的氣質,胡亂穿性感內衣對發育不好的……」

  「可是……」小芹向我的方向一努嘴,「我怕葉麟同學不滿意啊!」

  售貨員用很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著兩件內衣衝我走過來了。

  一邊走一邊回頭跟小芹說:「小美女,我讓你男朋友看看,他要是沒意見你就可以放心挑了吧?」

  別、別過來啊!我只負責拎包不負責選內衣啊!

  售貨員完全不理會我臉上的尷尬,把左右手的文胸同時戳到我眼前,我想不看都沒辦法。

  左手那件是藍色的,帶了一個細蝴蝶結,肩帶和包邊都是水浪紋,中間印著許多小小的船錨圖案,挺卡通的,蠻符合小芹的審美。

  右手的那件是粉白色的,印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星星,有實心的,也有空心的。

  跟店裡的其它裝飾性很強的文胸相比,這兩款文胸的樣式相對簡單,基本上就像是把緊身小背心剪短而成的。

  應該比較適合小芹吧?當了很多年男孩子的她,穿上這種類似小背心的胸圍,或許能比較容易習慣吧?

  切,看小芹站在那邊充滿期盼地望著我,她一定是心裡也喜歡這種文胸,但是不好意思自己說出來,偏要讓我來決定。

  我記得她把頭髮稍微留長之後,曾經抱怨過睡覺的時候經常壓住頭髮,果然還是不怎麼適應女孩子的身份呢。

  乾脆就讓她買這種文胸好了,幼稚點又有什麼關係,她的打扮越幼稚,對我的威脅就越小。

  心裡這麼想著,嘴角流露出不屑的冷笑。

  似乎是誤解了我的表情,售貨員稍微皺起眉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別光顧著滿足自己,有時候也為女朋友想一想啊!」

  誒?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你以為我嫌這些文胸不夠性感,非要小芹穿那些影響發育的成人款式嗎?別開玩笑了!那些款式就算我想讓她穿,也會從腰上滑下來啊!

  「就買這些好了,」我把目光別開,「總之只要是穿上去舒服,對身體沒害處的就行。」

  售貨員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回了小芹身邊。

  「你男朋友說OK了!咱們繼續挑吧!」

  兩個人又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有的話能聽清,有的話聽不清,有時候她們還回過頭來,望著我偷笑。

  有什麼好笑的啊!我一個大男人拎著個凱蒂貓書包站在內衣店裡,就這麼好笑嗎!售貨員你專心賣內衣行不行?非要跟小芹一起說我的壞話你才高興嗎!

  售貨員好不容易書歸正傳,卻又是讓我面紅耳赤的話題。

  「小美女,為了符合青春期乳`房發育的需要,我們這款文胸還附帶『凸點定位』功能呢!」

  「看到這條線沒有?你用手摸一下……明白了吧?這種設計能保證乳`頭的發育空間,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如果戴不合適的文胸造成乳`頭發育不良,導致乳`頭凹陷,可能要做手術矯正的喔!」

  小芹一臉受教了的表情,同時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

  你別隔著校服找自己的凸點啊!這可是公共場合啊!你有點女孩子的自覺好不好!連售貨員都在目瞪口呆地看著你啊!

  「呼,幸好我沒有凹陷……」小芹如釋重負地放鬆了肩膀,稍候又充滿自信地說:「不要緊!就算我凹陷了,葉麟同學也會負責幫我吸出來的!」

  誰會幫你幹這種事啊!讓你真正的男朋友去幹好了!售貨員看你,尤其是看我的表情已經上升到新的高度啊了!你不是來買內衣的,而是專門來氣我的吧!你每天都在發明新的欺負我的方法吧!我都快被你氣哭了啊!

  小芹進入更衣室試文胸的時候,售貨員倚靠在更衣室門口,時不時地用古怪的目光瞟過來,一和我的目光接觸,就趕快躲開了。

  「店長、店長!我換好了!能讓我男朋友進來看看合不合適嗎?」

  小芹敲著更衣室的門問道。

  「這個,這個不行,萬一有其他顧客來的話,我不好解釋……」售貨員滿臉黑線地婉言拒絕道,「他實在想看的話,你找時間穿給他看不就好了……」

  「說的也對啊!店長你真聰明!今天晚上我就穿給葉麟同學看!」

  「呵呵……」

  售貨員無奈地苦笑著,同時防賊一樣盯著我,似乎害怕我會闖進更衣室看小芹換衣服似的。

  我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幾個熟悉的聲音。

  「真無聊,都快閒出鳥來了!

  「是啊,葉大哥也不叫我們跟他去砍人……」

  咦?走在前面的不是刑星嗎?一二三四五,刑部五虎一個都不少,這是去商廈頂樓玩遊戲機去了吧?害怕跟人起爭執所以五個人一塊來的?

  你們願意玩什麼都不要緊,可是千萬別往我這邊看啊!距離只有十多米,要是被你們看見我在陪小芹買內衣,我的尊嚴就一去不復返了!

  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我只好用小芹的書包擋住臉,希望這樣能混過去。

  不知道是書包的作用還是刑部五虎根本沒往這邊看,等我把書包放下的時候,他們五人已經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

  真難熬啊,一邊被售貨員監視著,一邊擔心刑部五虎逛回來,小芹試衣服的時間對我來說幾乎長達一個世紀。

  最後總算選好了三件少女發育型文胸,售貨員在櫃檯上把文胸包裝好,放進了一個蠻精緻的購物袋裡。

  然後緊盯著我,意思是讓我付錢。



【112】 運通黑卡

  「一共102元,2元的零頭給你們抹掉好了,謝謝惠顧。」

  售貨員說完之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其實我來付錢也沒什麼不可以,先不說別的,單是小芹抄寫聖經應該發的工資,我就欠了她好幾千塊了。

  但是售貨員不可能瞭解內情,如果我二話不說直接付錢,就坐實了我是小芹男朋友的這種看法了。

  於是我向售貨員擺出一副臭臉。

  那意思是:「看什麼看!我不是這個瘋丫頭的男朋友,只是普通同學而已!文胸的錢找她自己要去!」

  售貨員一點也不迴避我的眼神,狠狠地瞪回來,好像在說:「連100塊錢都不捨得花,還交什麼女朋友?少廢話快點付錢!你不付錢你女朋友多沒面子啊!」

  突然有點理解,舒哲為什麼總覺得錢不夠花。

  敢情男朋友這種生物,不單是力工,還要充當提款機啊!

  正在猶豫間,卻感覺有人在用指頭尖捅我的大腿。

  還能有誰?稍微低下頭,就看見小芹裝作在看別的方向,一隻手提著購物袋,另一隻手卻捏著一張對折了好幾次的硬紙,紙面上露出的是全國人民都無比熱愛的毛主席。

  借助櫃檯的遮擋,她從售貨員完全無法看到的角度,試圖把這張紙偷偷遞給我。

  你幹嘛多此一舉啊!是擔心我沒帶錢,被售貨員盯著會很囧嗎?既然你這麼擔心,你直接把錢交給售貨員不就好了,幹嘛非要經我的手呢!

  難道,就那麼想讓我替你付錢嗎(即使是從你的錢包裡拿出來的),就算讓售貨員誤認為你是我的女朋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啊?你以為是投票選舉呢?一旦支持你的人足夠多,你就真成我的女朋友了?

  見我不理她的毛主席,小芹兩眼望天吹起了口哨,為了引起我的注意,還捏著鈔票的一角,小幅度地揮動起來,那動作不知怎的讓我想起鯉魚在揮動腹鰭。

  別冒傻氣了!我才不會接下來呢!我不是不捨得為你花錢,我所煩惱的,是我為你花錢以後,別人的看法啊!

  突然靈機一動,想起艾米曾經送給我使用的那張黑色的信用卡。

  這麼長時間從來沒用過,我都快把他忘了……讓我找找,果然還在錢包裡!

  乾脆用這張卡好了!這樣的話,就不算是我替你花錢,而是艾米發給你抄寫聖經的工資啦!

  話說這張卡摸上去還真涼啊!到底是什麼金屬做的啊!

  我把信用卡遞給售貨員,她明顯一愣,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怎麼?你也沒見過嗎?這大商場裡人來人往的,經手的信用卡應該也有不少吧?

  小芹見我拿出信用卡來了,稍微感覺有點驚訝,隨後把自己擺弄了半天的毛主席揣回衣兜裡去了。

  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就被甜蜜的幸福感覆蓋了。

  別誤會啊!只是發給你工資而已!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關係!經濟關係也不行!

  這個時候售貨員已經在終端機上劃過卡了,她皺著眉頭,拿出筆來讓我簽字。

  啊,我疏忽了,信用卡雖然不需要密碼,但是是需要核對簽字的,我簽誰的名字好啊!

  簽艾米的名字嗎?還是說她辦這張卡的時候用的是艾蜜兒的藝名呢?而且,而且她的簽名應該是英文才對吧!

  我還記得艾米說過這張卡是她媽媽幫忙辦的,那麼說我其實應該簽她媽媽的名字嗎?我到哪去認識她媽媽啊!

  做事丟三落四的!艾米絕對是個豬隊友!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

  突然想起來,刑星跟我說過,中國大陸對信用卡簽名核對得很不嚴格,有一次他買東西的時候故意用連筆簽成「灰太狼」居然也通過了。

  好,既然如此,我也用連筆好了!用連筆簽什麼內容呢?就寫adidas吧!因為有一些運動裝備是阿迪達斯的牌子,這是為數不多的我能記下來英文單詞了!

  剛打算依計行事,櫃檯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售貨員嫻熟地接起電話,「您好,這裡是火烈鳥內衣專賣店……」

  和電話那一頭的人沒談上幾句,售貨員的臉色就變了。

  「是找你的。」售貨員疑惑地把話筒遞給我,我同樣疑惑地接了過來。

  「喂?」

  話筒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低沉穩重的嗓音。

  「請原諒,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的這張信用卡是揀來的嗎?」

  誒?是發行這張信用卡的銀行嗎?難道因為我想偽造簽名,所以直接打電話找上門來了嗎?不對啊!我只是在腦中想想,還沒有既成事實,感情你們的終端機兼具測謊儀的功能啊!你們的黑科技也未免太NB了吧!

  「我是美國運通公司負責中國大陸事務的專員,我姓王,您叫我王專員就可以。如果我的猜測有錯,請你原諒。但是,據我剛才和售貨員小姐的交談,和您一塊來購物的,應該不是艾蜜兒小姐吧?」

  「如果您只是無意中撿到這張卡,請原地等待15分鐘,我們會派人去將它收回,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雖然他說話的時候用的全是敬語,但是那種平淡陳述、理所當然的語調,讓我很不高興。

  「喂,你憑什麼說我這張卡是撿的啊?我要是不配合你們,你能把我怎麼樣啊?」

  王專員沉默了片刻。

  「先生,您使用的這張信用卡不是普通的信用卡,是極少數成功人士才能享用的運通黑卡,也有人叫它『卡中之王』,並不是什麼人想辦就能辦,必須由我們甄選資格,主動發出邀請才行——所以對客戶的資料,我們掌握得很全面。」

  言下之意,就是因為他不認識我,所以我不可能是信用卡的主人。

  「即使是艾蜜兒小姐,光憑自己的實力也不完全滿足邀請資格,她能得到這張卡的使用權,我們是考慮了她母親的因素的。」

  「辦理條件如此苛刻,持卡人享受的待遇自然也高人一等,只要拿著它,無論是在世界的那個地方,都會享受到我們運通公司無微不至的服務。當然,您必須得是合法使用者才行……」

  我突然意識,王專員之所以跟我說這麼多有的沒的,其實是在拖延時間。

  但因為我這張卡不是撿來的或者偷來的,所以並不特別擔心,反倒還存有看熱鬧的心理。

  等一會好幾十個壯漢把我包圍起來,結果發現白來一趟,不是還挺有喜劇效果的嗎?

  所以相對於很快就會趕來的銀行打手,我對這張信用卡的使用價值更感興趣。

  我摀住電話聽筒,問呆立了半晌的售貨員:

  「運通黑卡是什麼玩意兒?你以前遇到過嗎?」

  售貨員如夢方醒地眨了下眼睛,那張冰涼的卡還捏在她手裡。

  「真的……真的是運通黑卡嗎?我以前只是聽人說起,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就算是香港影星裡面,似乎也只有梁朝偉曾經使用過……」

  她屏息凝神地重新將黑卡審視了一番,專注的眼神好像是咕嚕在看魔戒似的。

  「這手感,真涼啊,聽說是用鈦金屬打造的……」

  售貨員用夢囈一般的讚歎語氣說道。

  突然她打了個愣神,應該是回想起我可能不是這張卡的合法主人,說不定等一會會被抓走吧?

  「葉麟同學,怎麼回事?有麻煩嗎?」

  小芹微傾著頭問我。

  「沒事,我能搞定!」

  我回答道,隨後又拿起了聽筒。

  「喂,王專員,你剛才拖延時間幹得挺漂亮啊!」

  對面遲疑了一下,「先生,您很聰明,為什麼要干傻事呢?5分鐘內我們的工作人員就會趕到,請您合作地把黑卡交給他們。剛才我已經通知了恆基大廈的保安,如果您現在想要逃走的話,會被攔截下來的。」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身後,果然有兩個膀大腰圓的黑衣服保安在盯著我的後背。

  玩笑也開得差不多了,看來是時候說明真相了,等一會我莫名其妙地被人群毆一頓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我微笑著告訴王專員,這張卡是艾米借給我用的,不信可以打她的手機。

  可能是我說出的手機號碼正好和客戶資料裡記的一樣,王專員讓我等一會,用辦公桌上的其它電話和艾米取得了聯繫。

  儘管王專員拚命壓低音量,不想我聽到他和艾米的談話內容,但是艾米完全不配合他,超高頻的尖銳嗓音響個不停,即使是在我這裡都能感覺到她怒火的熱度。

  艾米在電話那一頭把王專員罵了個狗血淋頭。

  隱約能聽見音量比較高的幾句:

  「我的卡願意借給誰就借給誰!你們幹嘛多管閒事!我讓我媽媽雇律師去告你們啊!」

  「對!是我借給他的!他的名字?你自己去問不就好了?你們不是說顧客至上嗎?現在他是你們的顧客了,你們去服務他就好了!」

  「他是我的什麼人?……大概是男僕吧,不,你們當成我的管家也成!啊!該死,我這裡有急事,不能和你們說了!」

  「總之,不管他買了什麼東西,你都當成是為我買的就好了!你們服務不好的話,就等著接傳票吧!」

  等到王專員再回來跟我說話的時候,我聽出他在聽筒那一邊舔了好幾下嘴唇。

  「對不起,先生,方便的話,能把您的名字告訴我們嗎?」

  我覺得他被艾米罵了一通也怪不容易的,就沒再刁難他,如實說了。

  「謝謝,您的簡單資料已經輸入電腦了,我們會將您視作跟艾蜜兒小姐擁有同等使用權的客戶,對您進行優質服務的。」

  「為了您能更好地享用本公司的服務,我大略跟你解釋一下:運通黑卡不存在透支上限,您可以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自由使用,核對簽名時簽自己的名字就可以。本公司的客戶服務部門分駐於世界各地,如果遇到私人問題,您可以向他們求助,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滿足您的要求。」

  他說完之後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說到時候直接聯繫他就可以。

  因為被艾米威脅要控告他,他小心謹慎,向我賠了很多不是。商場的保安也很快被部門經理叫走了,看來運通公司辦事還蠻有效率的。

  最後我終於用所謂的「卡中之王」,給小芹買了100元的文胸。

  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啊,售貨員把卡還給我的時候,張著嘴好像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似的。

  錢貨兩清,小芹高興地抱著購物袋往店外走,對於無透支上限、可以劃卡買飛機的運通黑卡,她顯得興趣缺缺,並沒有打聽我是從哪裡弄來的。

  只是一直盯著懷裡的購物袋,一會臉紅,一會傻笑,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裡。

  我將鈦合金黑卡收入錢包的時候,不禁想到:艾米真的是給了我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啊!

  這麼貴重的卡隨便給人不要緊嗎?她就不怕我知道沒有透支上限之後,去買個航空母艦,到釣魚島附近開著玩嗎?

  居然這麼信任我這個素昧平生的人,反倒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暗暗發誓,我不會用這張卡來滿足自己的私慾的,今天的行為只是給小芹發工資,以後這張卡也只會用在跟艾米有關的事務上。

  倒不是我有多高的覺悟,只是覺得我要是給自己亂花錢的話,我作為大天朝人,會被美國小妮子看不起。

  不知為何,特別不希望被艾米看不起,好像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似的。

  走出恆基大廈之後,小芹笑嘻嘻地問我可以不可以送她回家,如果我肯送她回家的話,她就穿新買的內衣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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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遍體鱗傷的求救者

  我才不會上小芹的當呢。

  就算真是你男朋友,也沒必要買了新衣服就穿給我看吧?何況還是內衣?

  而且自從做了那個被任阿姨抓姦在床的惡夢以後,我就特別害怕單獨去小芹家。

  那座潛藏在丁香樹叢深處的住宅小區,如今在我眼裡無異於龍潭虎穴。

  不論怎麼想,送小芹回家也是鬧出人命的節奏。

  所以我不容商量地拒絕了她,還把書包丟給她自己拿著。

  小芹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拎著書包,失望地低下了頭。

  但是還沒有完全死心,抬起目光來企求地看著我。

  「別看了!我陪你出來買東西就是被你脅迫的!這下子總該扯平了吧?關於你的內褲和班長型號一樣那件事,以後你不會再糾纏我了吧?」

  小芹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想通似的,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內褲的事情我不會再提了,就算班長的內褲也是葉麟同學送她的禮物,我也不會再提了,其實我早就說過不會幹涉葉麟同學的交友自由的,可是總是管不住自己……」

  她道歉的樣子還算誠懇,我於是雙手交抱在胸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表示接受。

  「可、可是……」小芹一邊拚命搖頭一邊說,「咱們兩個之間並沒有扯平啊!」

  我皺起眉頭來等著她說下去。

  「今天完全是我做錯了!我知道葉麟同學是在遷就我!是因為前些日子我生病了吧?週末來我家的時候,我就發現葉麟同學對待我的態度,比平時更溫柔……」

  溫柔你妹啊!我平時對你的態度算是溫柔嗎?你對於「溫柔」的定義是從那個國家的字典裡查出來的啊?

  「猝不及防地被葉麟同學的溫柔所包圍,結果就沉醉在裡面,忘乎所以了……為了再多享受一點這樣的溫柔,我居然使用了脅迫的方法,真是罪該萬死……」

  「剛才在內衣店裡也是……我想當葉麟同學的女朋友,即使只是在售貨員的眼裡,當一個小時也好……所以,如果讓葉麟同學感覺不舒服了,請一定要原諒我!」

  隨即深深地低下頭,再次向我道歉。

  「算了算了,」我擺手表示沒跟她計較,我的確是因為她前些日子痛經的關係,對她的無理要求網開一面了。

  「葉麟同學……」小芹囁嚅地說,「咱們兩人的關係讓你覺得不自在吧?」

  說到不自在,確實有點。

  「葉麟同學不喜歡強勢的女生吧?」

  誒?這從何說起啊?

  「因、因為,小時候我欺負你的時候,你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小芹一邊說一邊往裡勾著腳尖,臉色像熟透了的蘋果,就算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估計也不會有這麼害羞。

  誒?這段黑歷史對你來說是那麼害羞的事情啊?是少女不堪回首的羞人回憶啊?就像是站在校園合唱團第一排,結果裙子脫落,當眾露出內褲一樣的事情吧?

  真是無病呻吟啊!——對於我來說,那段時間所代表的,是每個黃昏我都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回到家裡,騙粗心的老爸說是自己摔的,然後躲在房間裡恨得發狂啊!

  這種情況下的我怎麼可能說喜歡你呢?

  最重要的是:那段時間的你,無論是穿著打扮、舉手投足,都是百分百的男、孩、子啊!

  我被一個男孩子胖揍一頓然後恬不知恥地說喜歡他,我是變態嗎!

  看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芹的身子顫抖起來了。

  「對、對不起,讓葉麟同學想起不好的事情來了,以後我再也不強勢了……葉麟同學還覺得不解氣的話,以後就請繼續欺負我吧……」

  說到這裡,似乎重新獲得了信心。

  「這樣的事,那樣的事,只要葉麟同學能想得到的,請不要客氣,儘管施加在我的身上吧!」

  「請不要顧慮我痛經的事,到了那段日子,我會請假不來上課,以免葉麟同學見到了我卻不能欺負我,那多難受啊!」

  說話的語氣十足是為我考慮,根本沒把自己當成有人權的活物。

  「喂喂,你以為被人欺負很好玩嗎?一般情況下,請求別人不欺負自己才是正常反應吧?」

  聽了我的話,小芹委屈地像要哭出來似的。

  「但是、但是……葉麟同學本來就不喜歡我,如果連欺負我這樣的事情都不干了的話,不就是完全跟我沒有關係了嗎?」

  「不管未來是怎樣的,我唯獨、唯獨不想成為和葉麟同學沒有關係的人,所以,就算只是一直欺負我也不要緊,請別把我趕走,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這幾句話說得異常可憐,但是我仍然半信半疑。

  「你說真的?」

  小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所謂任我欺負,就是說也會聽我的命令囉?」

  「是的,我會堅定不移地執行葉麟同學的命令,就好像自己是葉麟同學肢體的一部分一樣!要不然我現在就去紋身店,把葉麟同學的名字紋在我後背上好了!」

  「你,你紋我的名字幹什麼啊?」

  「當然是為了……宣示我是葉麟同學的所有物啊!葉麟同學對我做什麼都行,但是別人不能隨便碰的意思啊!萬一我被弄丟了,碰上拾金不昧的好心人的話,還能靠著這個紋身,把我撿回來還給葉麟同學啊!」

  你以為自己是錢包啊!而且二十八中校規明文規定不准紋身啊!你想我也被叫到教導處訓話嗎!

  「那個,葉麟同學不喜歡紋身的女孩的話,我就不紋了……不過為了葉麟同學,別說是違反校規,就算是違反法律的事情我也敢做!」

  「如果葉麟同學命令我去搶銀行的話,我會立即把媽媽的絲襪罩在頭上,去搶錢最多的銀行的!」

  喂,別一臉認真地在商廈門口說著搶銀行的話題,連保安都在看著咱們啊!

  而且你自己沒有絲襪嗎?幹嘛非要戴著任阿姨的絲襪去搶銀行啊?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任阿姨的一世英名都毀於一旦了!

  我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小芹卻搶著說道:

  「這、這些日子葉麟同學這麼遷就我,我已經很知足了!今後就請一如既往地欺負我吧!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無論多殘忍、多暴虐,只要葉麟同學願意,我都會忍下來……不,我會甘之如飴地接受的!」

  她看著我的眼神,煩惱中含著甜蜜,畏懼中含著期待,似乎奉獻出她的痛苦來讓我感覺快樂,能讓她自己也感到幸福一樣。

  不知道她腦子裡面出現了什麼妄想,她神色有異,唇角微翹起來,就算我不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也知道她整張臉都熱得發燙。

  「葉、葉麟同學,不如今天就……」

  「不行!」不管她要說什麼,我第一時間打斷了她的話。

  「你剛才不是說會聽我的命令嗎?那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回家!不准胡思亂想!不準要人陪!不准提問題!」

  小芹從嗓子眼裡發出悲哀的「嗚咕」聲,戀戀不捨地轉身,往地鐵站走去了。

  和小芹分手以後,我當然是一個人走路回家。

  路上走得很慢,見到街邊賣蛋堡的,還想著要不要捎幾個回去給老爸吃,就算是賣手電的也要蹲下來看兩眼。

  過了10多分鐘,也沒有走完一趟街。

  可能是我心裡在想事情吧。

  既然連小芹本人都說儘管欺負她不用客氣了,我應該可以執行早先制定好的「花心大蘿蔔」計劃了。

  重病用猛藥,如果不狠下心來用超鬼畜的手段,是永遠都沒法擺脫她的。

  正在想著,突然看見街上的人群向兩邊分開,一個滿臉都是血污的人,哀嚎著向我跑了過來。

  「葉大哥!太好了您沒走遠!粗、粗大事了啊!」

  誒?這不是刑部五虎的老大刑星嗎?才十幾分鐘沒見,怎麼變成這個慘樣了?

  一隻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了,使得半張臉高,半張臉低,比原先更醜了。身上的名牌衣服也變得又髒又破,像是把他綁在汽車後槓上,在馬路上拖過一公里似的。他說話漏風,是因為他補過的那顆門牙又被打掉了,現在滿嘴是血,涕淚交流的,甭提多可憐了。

  「怎麼回事?遇上仇家了?怎麼只有你一個跑回來?對方有多少人?」

  我把他扶到不容易被人圍觀的小巷裡,一連聲地問。

  「葉大哥……」刑星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翻白幾乎立刻死過去,我眉頭一皺,用最小的力氣抽了他兩耳光,為的是讓他清醒一下,然後遞過一瓶之前買的礦泉水讓他潤潤喉嚨。

  「葉大哥,我們真對不起您,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結果我們兄弟幾個,這回全栽了啊!」

  刑星喝過水以後嗚嗚地哭了起來。

  「別廢話!快說對方有多少人!剩下的兄弟呢?」

  我對於刑部五虎這種打腫了臉充黑社會的行為十分鄙視,但又不能放著他們不管。

  刑星哭喪著臉向我抬起頭,「葉大哥,對方就一個人,還是個女的……」

  「啊?你們就這麼廢物?連一個女的……」

  話到一半我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我說,你們不是去招惹跟我同班的那個任小芹了吧?」

  刑星像是被戳中要害一樣露出後悔莫及的表情。

  「葉大哥,我、我們隔著商廈的旋轉門看見您和姓任的小妮子在一塊,雖然聽不見你們說什麼,但是看您的表情非常不耐煩,我就以為,是任、任小芹在糾纏您……」

  他這麼理解也沒錯,小芹的確是一直在糾纏我,我也一直為此感到苦惱。

  「我當時就跟兄弟們說:看見沒有!當初葉大哥追她的時候,她自抬身價不願意,現在葉大哥有了艾蜜兒小姐那種國際界別的,她反倒來胡攪蠻纏了啊!等一會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誰跟艾米是那種關係啊!而且就憑你們這幾個廢物,找小芹的麻煩不是作死嗎?

  「其、其實我們也沒打算把任小芹這麼樣,就是打算把她叫到沒人的地方,嚇唬她一下,讓她別再來纏您,可是、可是……一開始她似乎還挺害怕我們的,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就變身了啊!」

  「喂喂,用我能聽懂的語言跟我說話,變身了是什麼意思啊?」

  「沒、沒有更好的形容了,就是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一樣啊!我還沒看清楚,兄弟們就全給打倒了啊!是老二拚命拖住她一隻腳,我才僥倖跑出來找葉大哥您幫忙的啊!」

  「總之趕快救命吧!葉大哥,再晚一點,兄弟們絕對會被任小芹幹掉的!她的眼神非常非常嚇人啊!幸虧我當時剛上過廁所,不然絕對會被她給嚇尿的啊!」



【114】 遲來的決鬥

  距離地鐵冬山湖站很近的地方,有一處建築工地。

  就像停止修建的地鐵D入口一樣,這處佔了大半條街的建築樓群,因為施工方拖欠農民工工資一類的原因,只修了一半就暫停了。

  工程所完成的程度,止步於密密麻麻的支撐鋼架,還有樓底一層用水泥澆築成的樓房雛形。

  如果是我小時候,一定會有許多小孩子在這迷宮一樣的地方玩得天昏地暗吧?

  但是由於現在的小孩都成了家長眼裡的寶貝疙瘩,風吹不得日曬不得,絕不會放心他們到這種地方來玩。再加上電子數碼產品極大豐富,導致越來越多的小孩子宅在家裡,玩著手機平板之類的玩意,在虛擬世界過得很開心。

  所以這處停建工地大多數時間都會很寂寞。

  除非,有兩伙小混混想要在沒人打擾的地方「解決」一下。

  因為樓群當中有大片的空地,還是夯實的泥土地,就算頭撞在上面,也不會受重傷。

  那些不想把事情搞大的小混混,很喜歡這一點。

  另外,如果你想要人命,附近也有許多磚塊、碎鋼筋之類的兵器可以選擇。

  刑星這夥人最開始跟小芹說:我們是葉大哥的朋友,有話要跟你說。

  然後半強迫地把小芹帶到了停建工地的中央。

  小芹一開始表現得逆來順受,其實只是年輕男性恐懼症的症狀而已,刑星他們還真以為小芹怕了自己呢。

  於是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讓小芹不要再糾纏我的廢話。

  如果我不在身邊的話,小芹是不敢跟年輕男性對話的,所以只是低著頭聽,既不答應也不反駁。

  刑部五虎裡的老二性子比較急,見他們費了這麼多唇舌,卻好像對小芹絲毫不起作用似的,就把一張馬臉貼到小芹面前,說:

  「小丫頭,這都是為你好,葉大哥可不是你招惹得起的!我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什麼意思,好歹回個話啊!」

  一邊說一邊伸手搭在了小芹的肩膀上。

  他的手指剛一碰觸小芹的身體,小芹就黑化了。

  把書包和購物袋往身後一丟,兩隻手像靈蛇一樣纏住刑老二那隻胳膊,「嘎嘣」一聲,就令他的肘關節脫臼了。

  再衝著腎臟的部位來了一個毫不留情的肘擊,幸虧邢老二衣兜裡面放著一個厚錢包,不然這一下準得讓腎臟裂成三片不可。

  饒是如此,他這麼一個冒牌混混,突然遭受了如此專業的二連擊,也立即倒地不起,哭爹喊娘了。

  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對於刑星來說一片混亂,他只記得小芹像獵豹一樣在人群當中左衝右突,他們為了自衛使出的三腳貓功夫,連小芹的衣角都沒碰到。

  3分鐘不到,刑部五虎就倒下了四個,刑星自己也搞得頭破血流,肩膀脫臼,如果不是邢老二奮不顧身地抱住小芹一隻腳,非全軍覆沒不可。

  「葉大哥,咱們走快點!我還行,暫時死不了……其他兄弟就不好說了!我跑出來的時候,任小芹正在對著老二的後背使勁踢呢!」

  停建工地對我來說並不陌生,自從二十八中的校園老大屬意我當他的接班人以來,沒少「好意」讓我參觀他和別人的鬥毆。

  次數多了,工地的環境我也摸熟了,有時候跟人起爭執到非打不可的程度,我也常常選在那裡解決,就算說那裡是我的主場也不為過。

  於是我讓受傷的刑星跟在後面慢慢挪,我自己一個人先跑去了工地。

  除了緊張以外,心裡有莫名其妙的興奮感。

  似乎期待自己會見到什麼闊別已久的東西。

  一個人對某件事情恐懼到極點的時候,常常會變得瘋狂和偏執,跟平時判若兩人。

  說得玄一點,就是他用另一個人格取代了平時的自己。

  這個人格是專門用來處理危機的,所以在旁人眼裡,會顯得張牙舞爪,極具侵略性。

  在某種程度上,我的「狂戰士模式」也可以說是為了應對輸給小霸王的恐懼,而製造出來的第二人格。

  對於小芹來說,當她因為恐男症而陷入危機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而所製造出來的人格,又會是誰呢?

  難道不是小霸王嗎?

  追根究底的話,恐怕小霸王才是小芹的第一人格,她的第二人格才是女孩子吧?

  所以說,這會是我們闊別多年的重逢嗎?

  雖然你的身體跟從前不一樣了,但是我至少還能見識到你的靈魂嗎?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踏入了停建工地。

  好強的殺氣!

  距離還很遠,我就看見小芹站在刑部四虎的「屍體」中間,雙拳緊握,牙關緊要,可怖的姿態如魔神下凡。

  她周身的空氣似乎都改變了顏色,隨著她的一呼一吸,變成了惡魔的黑色羽翅。

  隨著我的靠近,她頭部警覺地一動,似乎是在靠聲音來分辨敵人的氣息。

  稍微離近了一些,我發現她的眼神毫無焦點,並沒有看著我,也不像是看著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

  她的眼睛變成了宇宙深處的黑洞,許多被引力捕獲的流星,正沿著混亂到極點的軌跡向黑洞墜落。

  小霸王從未出現過這種眼神,但是我熟悉他的這股氣息。

  沒錯,是「他」而不是「她」!

  現在主導這具軀體的,是從前的小霸王人格!

  不協調的地方是,明明散發出如此強烈的殺氣,外形上卻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

  尤其是因為打鬥時大幅度的動作,她的校服褲子從腰上褪下了幾寸,簡直變成了低腰褲。

  好大一片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如果是在平時,一定會忙不迭地把褲子提好吧?

  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女孩子的自覺,正在以小霸王的身份審視著周邊的環境。

  本來刑部五虎是五個人,但是有一個人逃走了,對此感到不安的她,因為危機感沒有得到解除,所以才沒有變回平時的小芹吧?

  可能是我的審美觀比較畸形吧,我居然覺得此時此刻的小芹,擁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跟濃妝豔抹、環珮叮噹的盛裝麗人相比,我更喜歡素面朝天,不加修飾的女孩子。

  小時候電視台曾經放過一部前蘇聯的老戰爭電影,我坐在老爸旁邊,一邊嗑瓜子一邊跟著看完了。

  放到現在的語境下,這部片子絕對是一部「虐」片,跟《魔法少女小圓》一個德行。

  這部電影的主線就是:嬌美動人的蘇聯女戰士們為了祖國為了勝利,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裡,一個接一個地戰死了。

  我雖然覺得這部電影的導演應該判處反人類罪,流放西伯利亞,但是卻覺得這部片子裡的女戰士們特別可愛,如果她們願意嫁給我當老婆的話,我也會勉為其難地考慮一下。

  對女性抱有相當警戒心的我,產生了如此想法,可能是由於她們全都穿著軍裝,在戰爭中和男人們幹同樣的事情,模糊了她們的性別吧。

  戰地之花,後來在某個影評節目裡,主持人對這部電影的女角色們,做了如此評價。

  我不知道小芹和保家衛國的蘇聯女戰士有什麼相似之處,但是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衣衫雖亂,鬥志不減的精神,確有幾分戰地之花的風姿。

  我們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十幾步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我很懷疑小芹還保留著說話的能力),空氣中似乎飄蕩起火藥的氣味。

  「突踏突踏」的跑步聲,刑星一瘸一拐地從我後面趕上來了。

  「葉大哥,就、就是她!您可要小心啊!」

  他的這一句話可捅了馬蜂窩,小芹耳朵一豎,看都不看,順著聲音的方向,猛虎下山一般急速衝來。

  腳步在半途便複雜起來,幾個扭身,藉著旋轉的力量,一招狠辣的上踢腿,衝著刑星的下巴就踢了過來。

  勢頭迅猛無匹,估計就算是一頭老黃牛,挨了這腳,也得往生極樂。

  我不能見死不救,於是把刑星往身後一推,自己擋在前面,用盡兩膀之力硬接了這一招!

  尼瑪疼死我了!我搭成十字的兩手全都麻痺了!小芹你真踢啊!

  心頭火氣,打算順勢去抓小芹的腳腕,讓她失去平衡。

  豈料她一擊不中,身體立即後撤,動如脫兔,我慢了一拍,只抓到了空氣。

  退開三步遠的小芹,目無焦點地對著我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是打算再次進攻。

  「我的媽呀!葉大哥!這娘們瘋了!連你都不認識了!」

  刑星在後面大呼小叫道。

  我的心中反倒出現了久違的喜悅。

  因為我一直沒有出聲,她把我當成了對她造成威脅的第五人,只要我繼續保持沉默,就有機會和她堂堂正正地一決高下了!

  這可能是我唯一跟小霸王戰鬥的機會了。這三年來我對自己的地獄式訓練,終於沒有白費嗎?

  如果我能戰勝小芹的小霸王人格的話,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也可以消失了。

  這樣一想,我一聲不吭,緩緩地將雙拳握緊,對著她擺出戰鬥的姿勢。

  這場遲來的決鬥,也該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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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你來我往

  我屏息凝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戰鬥上面。

  對面的小芹比我更專注,她完全切斷了自己跟塵世間的聯繫,嬌小的軀體之內只留下了戰鬥本能。

  若是有刑星以外的旁觀者,準會認為我在以大欺小,一個七尺男兒居然對弱不禁風的小女生動手。

  隨他們怎麼想,我可不敢大意。

  讓我發愁的是,呆會我進攻的時候,到底我的拳頭應該瞄準小芹的哪裡打呢?

  打臉太不懂得憐香惜玉,打胸又有耍流氓的嫌疑,打腹部,又擔心她的痛經會因此加重……

  真是好煩啊!從前和小霸王過招的時候,可從來不會考慮他挨了我的拳頭會怎麼樣啊!(其實以前我基本也沒打中過他)

  看來只好瞄準小芹的四肢了,瞅準機會,抓住她的手腕或者腳腕,把她拉到我懷裡,用拳擊中的擒抱讓她喪失攻擊能力。

  這樣,應該就算我贏了吧?

  剛剛在腦海中打定主意,小芹已經一個箭步,再次向我衝了過來。

  既沒有伸胳膊也沒有伸腿,整個身體收窄成最小的風阻受力面,不知道她想如何進攻。

  想不出來就乾脆不想,我雙臂一張,就此迎了上去,打算給她一個俄羅斯摔跤手常用的大熊抱。

  這招我是從電視上學來的,也曾經對小混混用過,抱得他直翻白眼,但是郭松濤隊長評價說這招太基,我後來就沒怎麼用過。

  現在回想起來,濤哥你憑什麼說我基啊?你和沈少宜的那點事都要被小靈通寫成長篇小說,通過廣播站免費放送了啊!

  不過,我用這招來抱小芹,應該就沒人說我基了吧?

  如果也把你抱得翻了白眼,那別怪我,誰讓你失去控制了呢?

  小芹似乎沒有發現我的陰謀,直直地向我懷裡衝來。

  哼哼!送上門來的豈有不要之理?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

  雙臂一合,十指已經碰到了小芹的肩膀。

  千鈞一髮之際,她突然從我面前消失了!

  我收勢不及,這一招俄羅斯熊抱把我自己給抱住了,就好像日本宅男拍的「假裝有女朋友」系列自拍一樣,我跟自己擁抱的窘態,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低頭去看,從小芹消失的位置開始,土地上多了兩道帆布鞋的拖痕,這兩道拖痕就像是列車軌道鑽入山洞一樣,從我兩腿之間延伸到更遠的後方。

  我靠!小芹你居然鑽我的褲襠?把身子儘量伏低,靠慣性的作用力,從我的胯下滑到我的身後了啊!我兩腿站得很開,是為了下盤穩固,不是為了讓你鑽來鑽去的啊!隨隨便便就受了我的胯下之辱,你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嗎?

  突然感到身後陰風襲來。

  不用想,也是小芹的後續殺招來了。

  我以極其擰巴的姿勢半轉過身,堪堪防住了這一記側踢。

  右肩被震得生疼。

  小芹變招神速,瞬間就恢復了平衡,踢出另一隻腳猛襲我的下陰。

  尼瑪真敢下手啊!斷子絕孫腳這麼歹毒的招數你也用啊!我要是被你踢成太監了,你不後悔嗎?

  「小……」

  刑星抻長了脖子想提醒我小心,但是他害怕自己的聲音會引起小芹的攻擊,所以話到一半又被他嚥回去了。

  不用刑星提醒,我絕對會小心的,誰有蛋誰知道,蛋疼這回事可不是說著玩的。

  我兩手都伸到胯部去護駕,果然等到了小芹的帆布鞋。

  左手的大拇指被鞋底挫傷了,不過不要緊,我順勢抓住了鞋底和鞋面,右手也及時補上去,隔著小芹的襪子抓住了她的腳踝。

  這回你完了吧?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被我制住一條腿,處於狂亂狀態的小芹稍稍一愣,但是沒有多加猶豫,便騰身而起,以被我擒住的左腳當做支撐,整個人來了一個後空翻,右腳順勢而上,從下方猛踢我的下巴。

  這是攻敵於必救,稍有點格鬥常識,就會知道下巴的神經叢非常敏感,受到猛擊之後有可能會立即暈厥。

  我只好放開小芹的腳,上半身後仰,以毫釐之差避過了針對下巴的踢擊。

  不,沒有完全避過,擦到了一點,搞得我稍微有點眼冒金星,就像是籃球比賽中,籃球突然砸到頭的那種感覺。

  不容我作片刻喘息,小芹又對我發動了新一波的進攻。

  手刀斬後頸,鷹爪捏喉結,殺招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工地上因為小芹的移動黃塵四起。

  我基本沒動地方,別動地防禦著小芹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

  似乎她的戰鬥本能判斷敵人並非弱者,所以採取了更狠辣的招式。

  我突然覺得,剛才我還擔心會弄傷小芹,考慮要不要手下留情,實在有點讓人笑掉大牙。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我能不能贏,而是能不能活下來的問題了。

  你說出聲求饒?試試看能不能喚醒小芹的意識?

  不,我寧死也不會這樣做的,況且我現在並沒有輸。

  對付完全黑化的小芹,我必須要祭出狂戰士模式了。

  毫無憐憫,毫無猶豫,遇強則強,至死方休的狂戰士模式!

  只有這樣,才能和小芹當前的氣勢旗鼓相當。

  我仰起頭來,看著天井中昏黃的日頭,體味著其中萬物凋零的禪意。

  小芹並沒有趁此機會進攻,她也感覺到故意露出破綻的我,其實反而處於最危險的狀態嗎?

  腦內劇場循環播放起鮮血的戰歌。

  「割開皮肉,敲碎骨頭,啃噬靈魂!」

  「塵歸塵,土歸土……」

  「諸神黃昏的終焉巨龍,展開覆滿骨骸的雙翼,翱翔在破滅的世界廢墟上吧!」

  「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我將前往,萬事萬物的……」

  後半句話還沒播放完整,我的腹部就挨了小芹重重一拳。

  尼瑪你幹什麼啊!沒完成變身之前是不能進攻的!你懂不懂規矩啊!

  不,按道理我早該進入狂戰士模式了,今天怎麼這麼慢……

  但是沒關係!疼痛是我的友人,憤怒是我的雙翼……

  又一拳,小芹的拳頭雖小,速度卻快的驚人,我眼角下方被拳風割出了流血的小傷口。

  你夠了!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用你的身體來體會我的憤怒吧!

  我面目猙獰地向小芹的頭髮抓去。

  雖然在女生裡面算是短髮,但是打架的時候仍然很容易被抓住。

  一旦抓住,就用膝蓋猛K她的臉?

  稍微有點遲疑,結果被她跑了。

  我甩甩頭,想把不合時宜的婦人之仁甩出腦袋。

  急衝向前,劈胸就去抓小芹的上衣。

  不,這個手勢好像有點……

  高手過招那容得有片刻遲滯?小芹腳下踏了一個三角形的規避路線,轉眼間來到了我的身後。

  照著我的屁股就來了一腳。

  相對於疼痛,屈辱的意味更大。

  我怒從心頭起,終於排除雜念,向小芹揮出了毫無罣礙的一記左勾拳!

  如果是我臥室裡的那隻沙袋,應該會旋轉著飛到半空,說不定沙子都會漏出來吧?

  可是小芹比沙袋靈活多了,她以毫釐之差避過我的拳鋒,兩隻柔軟的手搭在了我來不及收回的胳膊上。

  一開始並沒有使力,倒像是在表達親熱一樣,在我的肘關節附近摸索起來。

  我卻心知不妙:她這是在分析我胳膊的結構,打算對我用反關節技啊!

  萬般危急之下,我不退反進,用另一隻手繞到小芹的脖子後面,打算再次用熊抱結束戰鬥。

  小芹察覺到了局勢的危險性,棄了我的胳膊,矮身下去,照著我的小腹,重重打了一拳!

  不,說是小腹,其實距離蛋也不遠了……

  小芹你這旋轉的拳頭不要太給力啊!蛋黃都要給你旋轉出來了啊!

  這次我總算紅了眼,全身筋肉暴突,用超過自身極限的速度,反手一記披掛,擊中了小芹的肩膀外側。

  受到如此重擊的她並沒有慘叫出來,只是發出了「唔」的一聲,同時失去了平衡。

  我乘勝追擊,彎下腰對著腳底下一撈!

  果然有一隻腳來不及逃走,被我鐵鉗一樣的巨手撈個正著。

  「起!」

  我唸著《封神榜》裡面不知所謂的台詞,倒提著小芹的一隻腳,把她整個人都拎起來了。




【116】 送院醫療

  小芹頭下腳上,被我倒懸起來的樣子,不由得讓我聯想到全聚德烤鴨。

  她奮力掙扎,另一隻腳拚命亂踢,讓我不能把她的兩隻腳全都攥住。

  哈哈哈哈,這回你輸了吧!再撲騰也沒用!我死也不會放手的!

  武術界有雲:一力降十會。就算你招數再精妙,在超過你數倍的蠻力面前,也討不得多少便宜。

  而且你現在雙足離地,連借力點都沒了,除了發生奇蹟以外,我想不出你有什麼辦法能扭轉敗局了。

  由上而下地俯視著小芹因失去自由而氣喘吁吁的臉,我心中說不出的歡喜暢快。

  雖然這麼提著你很是費勁,但是再讓我提一會好了。

  見到我主導了戰局,刑星終於歡叫道:

  「葉大哥威武!這回她總該老實了吧!」

  我專注於欣賞小霸王敗北的姿態,刑星說了什麼,根本就沒聽清楚。

  小芹將雙手盡力伸開,但是既夠不到地面,也夠不到我的膝蓋——我很注意不讓她找到借力點。

  她只得像一隻即將化蝶的蛹一樣,扭動著倒垂的身體,希望能製造出反擊的機會。

  不可能有機會了!你難道想脫掉鞋子,玩金蟬脫殼的把戲嗎?我可不會上當!我可是確確實實地捏住你的腳腕,隔著棉襪連你的體溫都感覺得到呢!

  誒?襪子有些鬆動啊?不光是鞋,你這是想連襪子也一起脫掉嗎?

  沒那麼容易!我的另一隻手可是緊緊地捏著你的校服褲子啊!

  誒?你連褲子也不要了嗎?要褪掉嗎?真的要褪掉嗎?你是蛻皮的蛇嗎!

  犯規!犯規啊!粉白的腰露出來了啊!草莓內褲也露出了一個指頭的寬度了啊!

  不光如此,因為校服上衣對小芹來說有點偏大,以倒吊的姿勢,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她的上衣自然下落,現在又加上她的掙扎,已經滑脫到將要露出胸脯的地步。

  而且……果然今天是第一次買文胸啊!你的校服上衣裡面什麼都沒穿啊!就算現在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你也至少穿個小背心好不好啊!在這樣下去你就公然露點了啊!

  另外你一直扭啊扭啊的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打算就這麼從褲子裡面滑出來,只穿著一條內褲和我繼續打嗎?

  別開玩笑了!你這個有傷風化的現行犯!你下身只穿著一條內褲的話,我怎麼可能集中精神,怎麼可能繼續把你當成小霸王來戰鬥呢?

  這樣一想,我彎下腰,想把小芹的上身抱起來,乾脆擱在肩上扛走。

  哪料想小芹剛一感覺到我的意圖,立即停止了毫無章法的掙扎,剛才一直亂蹬亂踢的另一隻腳,竟然主動向我的手臂靠近。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用兩隻腳牢牢夾住了我的右腕,隨後她上半身做了一個仰臥起坐的動作,手腳並用地抱住我的身體,就像是考拉抱住粗樹幹一樣。

  重心突然被拉高,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帶著小芹一起跌倒在地上。

  在摔倒的瞬間,她狡猾地調整位置,拿我當了肉墊,一點都沒傷著她。

  接下來,她對著後背著地、疼得呲牙咧嘴的我,採用了改良版的十字固定法。

  簡單來說,就是整個人橫過來壓在我的胸膛上,用奪命剪刀腳封住我右胳膊(我的右手仍然抓住她一隻腳的腳腕),兩隻手則依靠體重的幫助,死命地按住我的左胳膊。

  我就這樣和少女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了。

  見形勢突然逆轉,刑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我眼角的餘光發現他正在撥打手機。

  不行!決不能讓更多人看見我被小芹騎在身上的窘態了!

  我一定得,掙脫小芹的控制!對!我的腳是自由的!乾脆用膝蓋踢她的腰好了!絕對會讓她鬆手的!

  咦?沒踢到!?只是隱隱約約碰到小芹衣服的感覺,是她伏低身子,受力面小的原因,還是由於我的腿太短了啊?

  混蛋!不准在這個時候提示我腿短啊!

  沒關係,不用腿我也能贏!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對付一個女流之輩連腿都用上,豈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對了,我的頭還是自由的!由於兩相較力的結果,小芹衣服下面的大片腰肉漏了出來,正對著我的嘴,我一口咬下去,絕對會讓小芹驚叫起來,從而反敗為勝的吧?

  可是,用牙咬人是娘們才做的事情,我可不能丟男子漢的臉。

  於是我試圖完全靠腰背的力量,帶著小芹從地上坐起來。

  察覺到我的意圖,小芹拚命壓住我,和我糾纏的更緊了。

  即使是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在我胸膛上蹭來蹭去的。

  雖然這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格鬥動作,但是仍然給了我不小的刺激。

  尤其過分的是,糾纏之中,她居然把自己裸露的香腰湊到了我的嘴邊。

  別引誘我好不好啊!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沒咬你的!別說是你的腰,連你的內褲都露出來半寸還多了!有點羞恥心好不好啊!

  別、別壓過來!別用草莓內褲碰我的鼻尖啊!我沒有那麼變態的愛好!這應該是一場單純的決鬥才對啊!

  誒?聞到了淡淡的女性荷爾蒙的氣味,雖然沒法形容,但是跟工地裡的沙土味相比,是一種讓人放鬆警惕,想要放棄抵抗的氣味。

  放棄抵抗你妹啊!我被小芹壓在下面,兩隻胳膊疼得要死,都快給五馬分屍了啊!

  突然想起,我的右手還攥著小芹的腳腕。

  用盡力氣去捏她的腳腕,劇痛之下她一定會放棄對我的箝制吧?

  這麼想著,我稍微增加了力道。

  感受到來自腳腕的壓力,小芹身子一抖,毫不遲疑地對我的左臂使用了反關節技。

  顧慮著不想讓小芹變成跛腳,我的力道是緩慢增加的,但是小芹完全沒有留情,我立即趕到左臂一陣劇痛。

  尼瑪我要骨裂了啊!這比刑部五虎他們脫臼要嚴重得多啊!雖然我可以捏碎你的腳腕,跟你來個兩敗俱傷,但是完全不值得啊!

  「停……暫停!」

  我出聲叫道。

  「……小芹!」

  聽到我喊她的名字,小芹渾身一震,突然從夢中醒來一樣停止了動作。

  但是我的左臂已經疼得抬不起來了。

  「我……我怎麼了……」

  小芹神思恍惚地從我身上站起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眾人。

  最後目光回到我身上。

  我的衣服上印著好多小芹的鞋印子,眼角下還有血跡,坐起來以後,左臂明顯不敢受力。

  「難道……我又把葉麟同學給打傷了嗎?」

  小芹摀住自己的太陽穴,像是承受了莫大打擊一般,踉踉蹌蹌地幾乎摔倒。

  我不服氣地哼道:「別自以為是!你頂多是和我打了個平手而已!我要是不松開你的腳……」

  猝不及防地,小芹撲通一聲跪在我身側,雙手伏地,幾顆豆大的淚珠從她臉上滴落,在乾燥的泥土上摔成晶瑩的碎片。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又做了這種事……明明發誓再也不做了的!這下子葉麟同學一定不會再原諒我了吧!」

  她抽泣著抬起頭來,肩膀聳動,望著我的哀戚的表情裡,含有深深的絕望。

  本來還想挖苦她兩句的,但是一見到這種表情,我又有點心軟了。

  「別哭了!有時間說這些沒用的,你還不如趕緊想辦法治治我的胳膊!」

  我指了指自己既伸不直,也彎不回的左臂。

  小芹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用膝蓋當腳挪到離我更近的地方,輕輕抬起我的胳膊看了看。

  「可能是骨頭斷了……都怪我……」

  小芹說著又露出要哭的表情。

  「喂喂喂,你別動不動就哭!就算是骨頭斷了,應該哭的也是我好不好!而且我沒覺得疼到那份上,你別危言聳聽!」

  我這個受害者反而安慰起兇手來了。

  這個時候,刑星的電話已經叫來了5、6輛車,從車裡面下來的人,除了司機張叔我認識以外,都是些生面孔。可能是刑星的表親吧?聽說他的表兄弟還挺多的,而且經常湊在一起喝酒,這次是正好在喝酒的時候接到了電話,所以一窩蜂地趕來了吧。

  在張叔的指揮下,傷員都被安排妥當,送到最近的骨傷科醫院去了。

  刑星的表兄弟裡有好幾個喝的醉醺醺的,不停追問刑星是哪個不長眼的把他們打成這樣,一定得報仇才行。

  刑星皺著眉頭望瞭望滿臉悲傷的小芹、還有出言安慰她的我,撓了撓頭,估計想不明白我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於是跟自己的表兄弟說,是冬山一中的高中生打的他們,那些人已經逃走了。

  還不忘讓張叔開車,讓他把我們一起送到醫院去。

  小芹和我一起坐在汽車後座,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最後用商量的口吻問開車的張叔,能不能不要去公立骨傷科醫院。

  張叔問她為什麼,她說她在趙氏正骨院有一個熟識的大夫,家裡人有傷筋動骨的問題一向是去他那裡看的,希望張叔可以把我們拉到趙氏正骨院去。

  張叔通過後視鏡看了看我,徵詢我的意見。我仔細想了一下,連任阿姨都信任的正骨大夫,應該不會有大差錯,就點了點頭。

  很快我就坐在趙氏正骨院的白床單上,等著小芹去叫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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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正常現象

  自從弄傷了我的左臂以後,小芹就變得異常沮喪和沉默,把大夫找來以後,她垂手侍立,視線盯著自己的鞋面,明明旁邊有椅子,偏偏不肯坐下,非要給自己罰站不可。

  一看見趙氏正骨院的大夫,我就傻眼了。

  這不是愛心寵物醫院的趙大夫嗎?連白大褂都沒換,只在鼻樑上添了一副眼鏡,就跑出來給人看病了啊!

  「喂喂喂,趙大夫,不帶你這樣的啊!你不是獸醫嗎?你能治貓治狗,不代表你也能治人啊!?」

  戴眼鏡的趙大夫驚奇地「咦」了一聲。

  「怎麼?你認識我家大哥?哈哈,我們兄弟倆長得特別像,你會認錯也是情有可原……」

  「其實這家正骨院本來應該是由大哥繼承的,可是大哥總覺得如果把人治死,責任太大,所以他就改行去當獸醫了……」

  「結果呢,祖業就由不怕治死人的我來繼承了,哈哈哈哈——」

  仔細一看,這個戴眼鏡的趙大夫確實比寵物醫院的獸醫趙大夫年輕一些。

  不過他最後說的話讓我很不放心。

  什麼叫不怕把人治死啊?你不怕我怕啊!你別過來,別碰我的胳膊啊!本來我覺得小芹她家是武術世家,推薦的骨傷科大夫應該很靠譜,現在覺得越來越不靠譜啊!

  「小夥子,你別害羞嘛!」趙大夫把白大褂的袖子擼了起來,粗壯的手腕顯示他有把子力氣,「病不諱醫,我只是看看你的胳膊又不是看你的菊花……」

  誰會給你看菊花啊!你別當著女孩子的面說這麼齷齪的字眼好不好啊!而且你一個骨傷科大夫,要行醫多少年才會遇上菊花骨折的病例啊!

  「誒?難道因為是被小芹的弄傷的,所以不好意思嗎?」

  趙大夫身後的小芹把頭垂得更低了。

  「完全沒必要的!我們家和老任家熟得很!他們家的底細我差不多都知道!練武的人,不是弄傷自己就是弄傷別人,你被小芹弄骨折了,完全屬於正常現象!」

  「啊?我真的骨折了嗎?」

  儘管之前安慰過小芹這不算什麼,但心裡仍舊是有點在意。

  雖然對我來說接骨並不是特別可怕的事,但是萬一留下後遺症,變成習慣性骨折,從今往後我左手的威力就會大大降低了。

  「我不知道啊!」

  趙大夫一臉無辜的說。

  「你不給我看胳膊,我怎麼知道你骨沒骨折?你再藏著掖著,我就給你開截肢的處置單喔!」

  我嘆了口氣,把已經開始紅腫的左臂展示給他看。

  趙大夫捏捏戳戳,弄得我又疼又癢,結合我之前在隔壁CT室照的X光片,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哦,挺正常的,不用截肢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用截肢啊!快告訴我到底怎樣了啊!

  「嗯……屬於正常的肘關節骨膜損傷,我剛才已經幫你做了復位處理,再給你開點活血化瘀的外敷藥……不過你自己可別揉啊!亂揉的話,截肢了我可不管啊!」

  聽起來不是很嚴重的樣子,小芹的臉上稍微出現了一點暖色,看來我的傷勢比她預期的要輕。

  「對了,劇烈活動也不能做,你的左手腕比右手腕粗一點,你是左撇子嗎?」

  這麼細微的差別都看出來了,這個趙大夫雖然說起話來口無遮攔,倒還蠻細心的。

  「不是,我是用右手寫字的,但是左手的力氣比較大,可能是天生的吧……」

  「沒事沒事,不用解釋!」趙大夫很善解人意地擺擺手,「自從發明了電腦和鼠標,男人的左手都變得比較粗壯了……」

  我靠你說什麼呢啊?你別在小芹面前爆料我是用哪隻手擼管啊!而且左手的力氣比較大的確是天生的,跟電腦和鼠標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啊!

  剛剛因為我的傷勢較輕而稍微安心的小芹,現在面色又蒼白起來了啊!難道是因為傷到了我的左手導致我一段時間不能擼管,而感到內疚了嗎?

  內疚的方向完全錯了吧!我又不是一天不擼管就會死星人,幹嘛一副如喪考妣的苦瓜臉啊!擼管這件事對我來說沒有這麼高的優先級啊!如果你肯不再糾纏我的話,我可以向蒼井空老師發誓永遠不再擼管了啊!

  「趙大夫……」小芹想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可以給葉麟同學綁上夾板嗎?」

  「為什麼?」趙大夫很奇怪,「明明沒有傷到那種程度的。」

  「可是,葉麟同學做事很衝動,萬一忍不住用左手做了劇烈的運動,不就糟糕了嗎?」

  「說的也對!這種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最沒定力了,我乾脆就把他的左臂用夾板固定好,再用繃帶纏起來,讓他完全沒法握住東西就好了!」

  你們夠了啊!小芹的話還可以理解為害怕我跟人打架,趙大夫你的話才糟糕透頂吧?我只是肘關節受傷,五根手指完全沒問題啊!就算你是考慮我的傷情,也應該用「拿」字吧?為什麼要說「握」啊?你到底擔心我要握住什麼啊!

  我表示自己這點自控力還是有的,完全不需要夾板幫忙,但是趙大夫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跟我說道:

  「不用害羞,你這個年紀,控制不住自己完全是正常現象,給你上個夾板有益無害。」

  接下來不理我的反抗,叫來身材臃腫的胖護士,兩人合力將我的右臂處置了一通。

  我在電視劇裡看到的夾板都是竹片做的,但是真用到我身上,卻是一種黃色的硬質塑料,四條呈「L」型的塑料夾板圍在胳膊四周,將我的肘部完全固定起來了。

  沒上繃帶以前,還有點像黃金聖鬥士似的。

  上了繃帶以後就變成木乃伊歸來了。

  這條木乃伊的左臂最後被一根繃帶吊到脖子上,鏡子裡的自己看上去跟重傷員差不多,真是小題大做。

  做完這些之後,趙大夫兩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裡,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好像是雕塑家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好,就先這樣吧!這半個月你注意休息,適當活動,每三天來我這裡一趟,讓護士幫你換藥……」

  小芹怯生生地問:「趙大夫,您可以把藥給我嗎?我以前幫媽媽換過藥,這次應該也可以……」

  「也行!」還不等我出言反對,趙大夫便很乾脆地答應了,轉頭跟護士說了一聲,護士就收拾了滿滿一兜子中藥,全都交給了小芹。

  「大夫!趙大夫!」我皺著眉頭道,「你也太不負責人了吧!讓小芹這個非專業人員幫我換藥,她要是處置不當,讓我病情加重了可怎麼辦啊?」

  趙大夫提了提鼻樑上的眼鏡:

  「小夥子,你別從門縫裡看人,老任家遇上的跌打損傷太多,早就久病成醫了。小芹的水平絕對頂的上半個護士!」

  好嗎,半個護士就敢放出來給人治病,跟你做獸醫的大哥比,你還真是不怕治死人啊!

  說話間,正骨院大堂裡又來了亂鬨哄的一家,好像是老太太扭秧歌的時候力度太大,把腰給扭傷了。

  老太太的兒子滿臉急切地問趙大夫:「我娘要不要緊啊!大夫您可要把我娘給治好啊!」

  趙大夫慢悠悠地說:「沒事,老年人傷到骨頭是正常現象,先拍個片子……」

  我去你妹的正常現象啊!你和你大哥一樣就喜歡說這句,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等到小芹這個半吊子護士我治殘了,你也肯定說這是正常現象啊!

  趙大夫倒是完全沒有收我診療費的意思,聽正骨院的胖護士講,趙大夫一家和小芹一家熟的可以,好幾次都一起吃年夜飯,凡是老任家帶過來的病人,他們都乾脆免費。

  腹誹了趙大夫這麼久,突然聽說不收錢,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從正骨院出來的時候,刑星的司機張叔居然還在門口等著我們,明明說過讓他先走的。

  張叔問了問我的傷勢,然後開車把我和小芹先後送到了家。

  途中小芹問我這些藥怎麼辦,是放在她家還是放在我家,放在我家的話,她就每三天來一次,到我家來幫我換藥。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不能讓老爸看見小芹,於是就讓她把藥拿回自己家,然後到了換藥的日子,就拿兩包到學校去,在學校裡給我換藥。

  小芹對我的吩咐惟命是從,沒有提任何反對意見。

  晚上回家以後,老爸正好不在家,桌上留了張字條讓我自己訂飯吃。

  心裡有點寂寞,突然想問一下刑部五虎那夥人傷得重不重,便撥通了刑星的手機。

  刑星接聽的速度比我預料中快很多。

  「葉大哥,您到家了啊?你的胳膊怎麼回事啊?骨膜損傷是嗎?不嚴重?那可太好了!」

  我也問了問他們的傷勢,刑星一語帶過,說當時大家眼看不是對手,就全躺在地上裝死,所以並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傷。

  他們雖然愚蠢,但說到底是因為我和小芹才受的傷,我總覺得過意不去,於是就問刑星治療費總共花了多少。

  「刑星,我知道你們不差錢,但是一事歸一事……」

  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刑星就不干了。

  「葉大哥,您跟我們提錢就是看不起我們!咱們是一塊砍人的交情,提錢可就遠了!再說……再說我們挨這頓揍,還不是因為我們有眼無珠,活該自找嘛!」

  那倒也是,就他們這幾個剛出新手村的菜鳥,居然挑上小芹那種野外BOSS,不撲街就怪了。

  刑星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葉大哥,有句話不知道小弟當講不當講……」

  「誒?咱們不是一塊砍人的交情嗎?你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那,小弟可就說了……葉大哥,您這次是作死啊!」

  咦?我沒說你們作死,你怎麼反倒說起我作死來了?你腦子讓小芹打壞了吧?

  「葉大哥,小弟我說實話您別不愛聽——嫂子這麼厲害,您還敢在外面腳踏兩隻船啊!!」


【118】 世外高人

  「喂喂喂,誰是你嫂子啊!熟歸熟,刑星你別亂說話啊!」

  我拿著聽筒氣不打一處來。

  刑星挺委屈地說道:

  「葉大哥,您別不承認了。還有,您和嫂子的書包都忘了帶走,還好我表哥眼尖給拿回來了,不然就全丟在工地上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書包不見了,怪不得今天進門的時候,總覺得少點了什麼。

  「這個你做得好,下次我砍人叫你一塊去,不過嫂子什麼的……」

  「葉大哥,我發現除了你們的書包以外,還有個裝內衣的新購物袋啊!原來您是跟任小芹一起買內衣去了啊!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還說只是普通同學嗎?」」

  「這個……」

  事實如此,我一時想不出怎麼反駁。

  「我躺在這兒無聊,就打了幾個電話,大略問了問二十八中的學生,結果他們說:任小芹跟您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啊!」

  刑星的大姑是二十八中的教導主任,他手裡有幾個學生的電話號碼,也不算特別奇怪。

  「有人告訴我,葉大哥您小時候就跟任小芹私定終身了啊!這回她轉學過去是特地來找你的啊!」

  這,這不是關於我和小芹的流言當中,最早的那個版本嗎?刑星你的情報有點過時啊!用這麼過時的情報,要是不小心炸了某個國家的大使館,可要遭到強烈譴責的啊!

  「葉大哥,雖然咱們是黑社會,可也不能不講良心啊!」

  誰是黑社會啊!你古惑仔看多了吧!而且我哪裡沒有良心了啊!

  「葉大哥,既然您以前答應人家了,幹嘛現在不認賬啊!其實我可羨慕你們這種兩小無猜的關係了,你們干脆在一起得了!也讓兄弟們高興高興……」

  你要是羨慕的話,我可以坐時光機回去跟你換啊!就你那小身板,三天就得讓小芹給打死啊!而且你不是黑社會嗎?怎麼又兼職當起媒婆了啊!

  「我們幹黑道的,總要有個厲害的大姐才有面子啊!雖然這次我們讓嫂子給打了,但是我們完全不生氣,是我們犯二,嫂子教訓的對!我尋思著,要是葉大哥您和嫂子在一塊雙宿雙飛了,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咱們啊?」

  想得倒美,我才不會和小芹組成陰陽雙煞的組合,去為害一方呢。

  「跟艾蜜兒小姐比起來,嫂子在姿色上確實遜色了一點,不過現在異地戀都不靠譜,葉大哥您真相信異國戀能成嗎?」

  「住嘴!誰喜歡艾米那種黃毛丫頭啊!你說我腳踩兩隻船是這個意思嗎?」

  「葉大哥,都是做兄弟的,您就別藏著掖著了,先不說艾蜜兒小姐,上次在咖啡廳裡,跟你在一塊的女孩也不是嫂子吧?雖然我只看見一個背影,但是她的頭髮可夠長的……」

  這說的是班長舒莎,老天爺怎麼就那麼不開眼,我幹啥好事都讓刑星給瞧見了呢?

  「總之,葉大哥,您和嫂子的書包,我會讓張叔再跑一趟送過去的,你們還有作業沒寫不是?明天您上學碰見嫂子的話,跟她說點我們的好話,讓她別生兄弟們的氣,行不?」

  小芹不會對你們記仇的,要是聽說你們居然支持她當我的女朋友,就算因為恐男症不能和你們太親近,也會把你們視作棟樑之臣,好好保護的。

  稍晚的時候,張叔果然不怕麻煩地又跑了一趟,給我送來了書包。

  我留張叔喝杯茶再走,張叔笑笑,說還有小芹姑娘的東西要送,別讓人家等著急了,然後就馬不停蹄地又出門了。

  希望小芹從張叔手裡拿到失而復得的書包,還有裝著內衣的購物袋以後,不會再哭喪著臉了。

  對了,受傷的不光是我一個人啊!小芹的肩膀上也挨我了一記重擊,至少也會青紫起來吧?

  在正骨院的時候,她怎麼不順便讓護士幫忙處置一下啊!抹點碘酒也好啊!

  要是讓任阿姨發現寶貝女兒被人打了,恐怕會大發雷霆吧?說不定會拎著十八般武器找上門來,對著我這個欺負她女兒的壞人當頭一棍,然後對著管教不嚴的我老爸當胸一錘,送我們爺倆駕鶴西遊吧?

  不過看情形,小芹對於弄傷我的胳膊相當後悔的樣子,應該會幫我隱瞞這件事,不會讓任阿姨發現的。

  被趙大夫處置過之後,左臂的疼痛雖然減輕了不少,但是晚上躺在床上,似乎也不那麼容易入睡的樣子。

  小芹也會失眠吧?帶著被我弄傷的肩膀,一臉憂鬱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樣子,我幾乎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得到。

  真無聊,幹嘛把對方的肉體弄傷,兩個人同時體會著對方帶給自己的疼痛,做出今夜無眠的戲碼來啊?

  好在我的癒合能力已經達到了LV5,估計最多只需要兩週,就能完全恢復吧?

  果然肉體的傷痛不算什麼,比精神上的傷痛要好對付多了!

  什麼是精神上的傷痛?我身邊有現成的例子。

  老爸晚上11點才醉醺醺地從外面回來,抱著衛生間裡的馬桶一陣狂吐,然後嘴裡喊著媽媽的名字,就那麼睡著了。

  倒是沒忘記從喝酒的地方捎回來一份揚州炒飯,以免我晚上想吃夜宵。

  正好晚飯只吃了餅乾,我就不客氣滴把炒飯給打掃了。

  因為一隻手沒法把老爸攙回床上去,我只好從衣櫃裡找出一件冬天穿的大衣,給衛生間裡的老爸披上了。

  希望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老爸最好能醒過來。

  星期二的早上,酒醒之後的老爸果然問我胳膊是怎麼回事。

  我敷衍說是玩單槓摔的,老爸半信半疑。

  「小麟,你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吧?別老是和好勇鬥狠的人在一塊啊!朋友面太窄,對你的將來沒好處的!你們班不是也有好些文靜的女同學嗎?你試著和她們交流交流,能增加不少見識的!」

  多謝老爸你的美意,不過我敬謝不敏了,我身上的傷就是跟女同學交流出來的,再交流下去,就該出人命了。

  老爸問我這傷能上學不,不能上學就給班主任打電話幫我請假。

  雖然藉故逃學蠻爽的,但是我總覺得不到學校去的話,心裡有東西放不下,就告訴老爸這是小傷,不影響我天天向上。

  而且我仍舊要繞著冬山湖跑步鍛鍊。

  手臂雖然受傷了,但是腿沒事啊!這點小困難都不能克服的話,怎麼能成為強者呢?

  而且經過和小芹這一戰,我深深感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

  面對小芹,貌似我根本無法進入狂戰士模式。

  雖然拼著魚死網破的話,可以和小芹勉強戰成平手,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男性從生理上就比女性要強壯,我用這種手段戰勝已經變成女孩子的小霸王,也沒什麼可驕傲的。

  如果我只想勝利的話,幹嘛不挑小芹痛經的時候跟她決鬥,那不是有勝無敗嗎?

  新的目標,是不依靠狂戰士模式,同時把傷害降到最低,兵不血刃地將小芹制服。

  聽起來有點像天方夜譚,但是我相信這是完全可能的。

  我從單方面被小芹毆打到和她戰成平手,只花了三年時間。

  刨除她身為女性的各種不利因素,她現在完全不鍛鍊身體,一副自廢武功的架勢,也給我增添了達成目標的信心。

  三個月,三個月應該就夠了。

  下次再交手的時候,我會堂堂正正地,用男子漢的方式戰勝你的!

  唯一要擔心的是,下回怎麼讓小芹變成小霸王的狀態。

  腦中想著各種坑爹的主意,我在冬山湖的湖岸邊看見了功夫衫老爺子。

  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擻,虎步龍行地演練著一套看起來很NB的拳法。

  看見我遠遠跑過來了,他停步收勢,向我點頭示意。

  稍近一些,老爺子大概是看見了我的左臂吊在脖子上,還纏了繃帶。

  「咦,小夥子,你怎麼受傷了?受傷了還出來鍛鍊啊?」

  破天荒地,老爺子跟我主動說起了話。

  出於禮貌,我老爺子面前減速停下,恭恭敬敬地答道:

  「沒事,只是體育課上受的傷,這點小傷不耽誤鍛鍊!」

  老爺子捋了捋下巴上的五綹長髯。

  「你的眼角、小腹、後臀上都有傷,你們的體育課是少林寺十八銅人教的嗎?」

  誒?老爺子人老眼不花啊!眼角的傷很明顯不說了,但是光從我的跑步姿勢,就能看出我的小腹和臀部都有傷啊!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右手撓著頭髮傻笑了幾聲,招認說這是讓別人給打的。

  老爺子雙目中精光一閃。

  「讓誰給打的?這幾年來我在湖邊看到你鍛鍊,沒有一千次也有九百次了——難道對方人很多嗎?」

  「呵呵,老爺子,就不用您費心了!那傢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再努力三個月,保管能贏!」

  聽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老爺子臉色反而沉下來了。

  「你這麼說,對方就也是一個人囉?他比你年紀大,比你身材高嗎?」

  「沒……跟我一樣的年紀,比我瘦小好多……」

  我不好意思地承認。

  老爺子劍眉一豎,「那一定是練家子啊!你天天練體力練肌肉,最後也不見得能贏他的!」

  有這麼玄嗎?我不覺得自己和小芹之間有那麼大的差距啊?但是當著老爺子的面,我也不能說其實那個人是女孩子,每天光發傻不練功,一天比一天弱,總有一天要被我超過的。

  老爺子捻著鬍鬚似乎深思熟慮了一番,才說道:

  「小夥子,像你這麼有毅力的年輕人,現在已經不多見了……你我也算有緣,等你的胳膊徹底好了,我就教你點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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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多災多難

  「怎麼,老爺子?您這是要收我當徒弟嗎?」

  我相當好奇,沒想到武俠小說裡的情節會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老爺子搖了搖頭。

  「不,我不收徒弟,你也不要問我姓甚名誰,我只是隨便教你兩招,你也隨便學學,不要叫我師傅,還叫我老爺子就成。」

  不管這老爺子到底是不是身懷絕藝,他這怪脾氣倒真的有點世外高人的架勢。

  「那,老爺子,您不讓我問您的姓名,我能理解。可是您究竟把功夫教給誰了,您一點也不感興趣嗎?咱們倆又不是網友,至少讓我把真名實姓說出來吧?」

  老爺子舉起一隻遍佈老繭的大手,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你不用說,你以後飛黃騰達了,我也不指望你給我長臉。你要是為非作歹上了新聞,我也省得鬧心。」

  言畢一指放在長椅上的收音機,「我從來都是從收音匣子裡面聽新聞,你這長相上了電視的話,我不想認出你來也難。」

  「好吧,我儘量少做大案要案,爭取不上電視……不、不對!老爺子您別把我溝裡帶啊!您要教我功夫,平時總得對我有個稱呼是不是啊?」

  「嗯,那你光把姓說出來吧。」

  「好,我姓葉……」

  「樹葉的葉是吧?那我以後就叫你小葉子了!」

  「這……能不能換個稱呼啊?直接叫我小葉也行啊!」

  老爺子對我一番吹鬍子瞪眼睛。

  「少廢話!我願意教你就不錯了!得虧你是姓葉,你要是姓霍的話,我直接一腳把你踹湖裡面去!」

  「誒?老爺子您幹嘛跟姓霍的有這麼大仇啊?難道您的先人跟霍元甲有過節?」

  老爺子哼了一聲,顯然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算了,老爺子願意叫我小葉子就叫好了,反正別人也不是沒叫過。老爺子雖然鶴髮童顏,精神矍鑠,但是看年歲,少說也八十往上,說不定真是啥武學泰斗,一方名宿,要是能教會我如何發出神龜衝擊波,或者變身成超級賽亞人的話,我這輩子也值了。

  今天還要上學,我怕時間來不及,就和老爺子暫且別過。

  臨走前本想應景,向老爺子行一個古人的抱拳禮,奈何左手打著夾板,伸出來一隻右手別彆扭扭,中途竟變成了單掌合十。

  我腦子一抽,進入了武俠電影模式,把「再見」之類的話給說成了:

  「阿彌陀佛,老施主,貧僧這廂有禮了……」

  老爺子被我氣得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

  「果然都說『見面不如聞名』、『距離產生美』,平日裡見你這小夥子挺機靈的,沒想到原來這麼二啊!」

  「快走快走,你上學去吧,等你養好了胳膊,我再考慮要不要教你這個二貨。」

  我被老爺子一通數落,苦笑著跑開了。

  今天有點晚了,不如只跑一圈,就回家拿書包上學吧。

  又跑了4、500米,返程已然過半,我滿腦子都想著語文作業該怎麼應付,卻突然發現在林蔭道側面,停了一輛大黃蜂跑車。

  心中不由一動:這輛車跟任阿姨的座駕很像啊!不會那麼巧吧?

  怕什麼來什麼,在我前方50米遠處,一個身穿黑色勁裝,外罩黃色運動夾克的成年女性,正用手肘倚著欄杆,眺望湖中央的景色。

  早上的冬山湖一平如鏡,我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但是任阿姨看得既專注,又憂鬱,白皙的面龐上,時不時還浮現出微怒的表情。

  好……好可怕啊!雖然是我從小就很熟悉的任阿姨,一直在各種電影雜誌上特別留意過的任阿姨,但是隔了這麼久終於要面對面地跟她交談,我好緊張啊!

  等等,仔細想想的話,任阿姨應該不會認識我了吧?我跟小時候相比完全判若兩人了,她只會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長相有點凶的路人吧?

  於是我放緩腳步,希望儘量不驚動任阿姨地從旁邊跑過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任阿姨一眼。

  跟我記憶中變化不大嘛,還是一樣的英姿颯爽,年輕漂亮。而且不愧是得過世界冠軍的人,就算是退役了,也抹不去身上的王者之風。

  微卷的頭髮稍稍帶一點天然的紅色,在腦後紮成馬尾,顯得乾淨利落,便於行動,很符合武術指導的身份。由於經常鍛鍊,任阿姨身材極好,完全看不出是生過孩子的人。

  這種相貌,這種身材,完全可以去演《007》系列的邦女郎了吧?我看過的一篇影視雜評裡面,某小編也哀嘆過任阿姨只當武指是暴殄天物。不過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讓一身真功夫的任阿姨去演那些花瓶角色,念白痴台詞,才真是暴殄天物。

  突然想到,小芹長大之後,會在大多程度上跟任阿姨相似呢?

  首先在身高上就無法和任阿姨比擬了吧?任阿姨和我身高相若,小芹卻比我整整矮一個頭,她這輩子都別想當高個美女了。

  皮膚上,小芹倒是因為大部分時間宅在家裡,顯得比較白嫩,不過她的白嫩是用不正常的生活方式換來的,相比之下,我倒覺得任阿姨的膚色更加健康。

  眉目之間倒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但僅僅是外表相似,氣質完全不同。這有點像舒莎姐弟之間的差別,

  就算任阿姨做人低調,極度內斂,也免不得在舉手投足之間顧盼生威,讓隱藏在人群中的宵小之徒噤若寒蟬。

  小芹呢,除了會在眼睛裡閃星星以外,只會眯著眼睛傻笑,透出十足的腦殘份兒。

  很難想像小芹有一天也會成熟起來,我覺得她永遠都長不大了。

  此時的任阿姨,背朝著我,形單影隻地望著湖中央的水波。

  可能是因為無聊,還從便攜腰包裡拿出了一罐啤酒,一邊看風景一邊仰起脖子來喝。

  大早上就喝酒啊!遇上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算了,我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先低著頭裝孫子,從旁邊悄悄跑過去得了。

  沒想到沒跑出多遠,任阿姨就從後面把我叫住了。

  「喂,你給我站住!」

  我渾身一顫,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半轉回身來看著任阿姨的凌厲目光。

  任阿姨一手拿著啤酒,一手倚在欄杆上,半眯著眼睛對我說:

  「你,打一拳給我看看!」

  「誒?打拳?」我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可我受傷了啊!」

  任阿姨眉頭一挑,「你不是還有右手嗎?少廢話!打一拳我看看!」

  她命令的口吻不容我違抗,我只好深吸一口氣,對著面前的空氣打出一個刺拳。

  「哼,外行!」

  任阿姨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才滿臉不屑地評論道。

  我知道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入不了任阿姨的法眼,但是也別這麼不留情面啊!這可是我從好多場拳擊直播裡學來的啊!

  「你,踢一腳給我看看!」

  我沒辦法,因為踢空氣顯得太傻,就衝著湖邊的柳樹來了一腳,震得枝條嘩嘩直響。

  「哼,倒是有點力氣,不過踢腿的時機不對,大部分力量都讓你自己給抵消了!」

  任阿姨一仰脖喝光了罐中的啤酒,將空罐子往空中一拋,隨後站姿不變,只有右腿猛地抬高,劈啪一聲踢在罐子上,啤酒罐轉瞬之間就直入雲霄,肉眼完全看不到了。

  過了足足有半兩分鐘,啤酒罐才從天上落回來,任阿姨又用右腿一掃,啤酒罐登時改變了方向,子彈一般射進20米外的垃圾箱裡,還是「可回收垃圾」那一欄。

  啤酒罐餘力未消,將垃圾箱震得嗡嗡直響。

【120】 可怕的威脅

  「任、任阿姨,您真厲害……」

  我貧乏的語言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

  任阿姨卻顯得有些吃驚:「你認識我?你從哪知道我姓什麼的?」

  怎麼任阿姨其實你沒認出我是誰嗎?你隨便叫住一個路人讓他亂打亂踢,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啊?

  「我、我平時很喜歡看電影雜誌,在一些報導中看過您的照片,知道您是很厲害的武指,嘿嘿嘿,就是這樣……」

  說這種以後必定會被拆穿的謊,我也是迫不得已,總之我還沒做好跟任阿姨正式交談的準備。

  「哦,你知道我是誰,那就好辦了……」

  任阿姨又從腰包裡拿出了一罐啤酒,背靠著欄杆,咕咚咚地喝了起來。

  別喝了啊!任阿姨你是要打醉拳嗎?而且我本以為你的腰包裡裝的是武指專用道具的,或者飛虎爪夜行衣之類的,結果全是啤酒嗎?

  「小子,你想不想當群眾演員?」

  「誒?」

  「我最近跟美國佬們在拍一部功夫劇集,群眾演員不夠,你來充個數吧!」

  這個,是艾米做主演的那個《魔鼎傳奇》嗎?我可不想和艾米一塊拍戲啊!而且我假冒路人跟著任阿姨拍戲,遲早會穿幫露餡的!

  「不,不用了,任阿姨,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說著轉身想跑。

  「你敢!?」任阿姨大吼一聲,差點把我的心臟吼出來。

  「為、為什麼非要我當群眾演員不可啊……」

  我可憐兮兮地問。

  「不為什麼,我就是看著那幫美國佬不爽!翻個跟頭都要靠鋼絲繩,還在鏡頭前充大牌……還不如多拍一拍會功夫的群眾演員呢!」

  「可、可是您剛才也說了,我是外行,不會功夫啊!」

  「你總比他們有真材實料吧?看你跑步的姿勢,上半身肌肉應該沒少鍛鍊,打赤膊應該還蠻上鏡的呢!」

  誒?從跑步姿勢上面,不光能看出哪裡受了傷,還能看出我的肌肉有多少嗎?在武學前輩面前,我怎麼感覺穿了衣服等於沒穿的樣子啊!

  「任阿姨,您真會說笑,我一個群眾演員,那麼上鏡不是搶戲嗎?」

  「說對了,我就是想讓你搶戲!羞一羞,臊一臊那些主演才好!都跟你年紀差不多,憑什麼他們養尊處優的,稍微難一點、大一點的武術動作都做不了,弄得我還得現場修改動作啊?」

  雖然能幫上任阿姨的忙我挺高興,但如若讓我現場做720°後空翻+一指禪落地,這種要人命的高難度動作的話,我還是別去讓美國人們看笑話了。

  「嗯,任阿姨,多謝您的好意了……我實在沒有表演天賦,您放我走好不好?」

  任阿姨把啤酒舉到唇邊,不置可否地嘬出了聲音。

  「誰說你沒有表演天賦啊?葉麟,你在我面前裝瘋賣傻的,不是挺像樣的嗎?」

  誒?原來任阿姨您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嗎?剛才是耍猴一樣在逗我玩,看我的笑話嗎?

  這比我一開始就承認身份要糟糕多了!我一顆心吊在嗓子眼裡,不知道任阿姨會怎麼數落我。

  「哼,你以為,我女兒腦子進水喜歡了你這麼久,我這個做母親的,連你現在長什麼樣子都不去親自確認一下嗎?」

  看來我早就暴露了,任阿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暗中觀察過我了。

  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如果有人路過的話,一定會認為這是長輩在訓斥晚輩。

  任阿姨嘆了一口氣。

  「家門不幸,這女兒隨我,戀愛的時候智商為0,我作為過來人,不能不替女兒把把關。」

  說著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子,你的臉長殘了啊!」

  對於這麼直言不諱的評論,我只能苦笑。

  「從前我還給過你糖吃吧?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可愛的來著,你爸也沒給你喝三鹿,你這麼就變成這幅德行了啊?」

  我該怎麼回答啊?我說都怪你女兒,是她把我欺負得那麼慘,導致我滿腔怨恨發誓報仇,最後相由心生,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副凶相了嗎?

  實在是說不出口啊!小霸王當著媽媽的面是不欺負我的,而且我出於男子漢的自尊,也沒有向任阿姨告過狀。6、7歲的時候都能忍住不打小報告,結果現在上了中學,反而要跟任阿姨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嗎?

  不,任阿姨您就當我是基因突變好了。

  「哼,你腿真短。」

  誒?怎麼能當面說起我最在意的事情啊!任阿姨你太過分了!我好不容易才相信我的腿不是特別短的,幹嘛又再提醒我啊!

  「是隨你爸爸吧?你們父子倆雖然個子不低,卻都是短腿……對了,你爸爸有回去教書嗎?」

  「沒、沒有……」

  我不無慚愧地回答道。

  「真沒用!最早的時候還給人做過家教,後來完全放棄當老師了吧?現在在做什麼?聽說開了個奇怪的網店,賣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是吧?」

  豈止是不三不四啊!那些東西擺在大街上,絕對會被警察以有傷風化的罪名全部沒收啊!

  「不就是婚姻失敗嗎?一次打擊就站不起來了,要不是有個兒子,我真懷疑他長沒長蛋!」

  喂喂喂,任阿姨您口下留德啊,雖然老爸在我眼裡也各種不爭氣,您也不要懷疑他不是男人啊!

  「他自甘墮落,對你的教育也一定是完全失敗!你們父子倆這一對廢物,我看著就生氣!」

  「任、任阿姨,您罵我可以,別罵我老爸啊,他也不容易……」

  情急之下,我差點說出老爸是A片資深評論員,每次看完A片都寫心得報告,非常不容易。

  「閉嘴!如果小芹不喜歡你,我才不管你們的死活呢!他教育出這麼廢物的兒子來,給我添了麻煩,我沒當面罵他就已經給了好大的面子了!」

  任阿姨這一通搶白弄得我沒話說了。

  稍微喘了口氣,任阿姨又問:「葉麟,我女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現在我們年紀還小,不是談戀愛的時候吧?」

  唯獨此時此刻,我從心底裡感謝教導主任一成不變的官腔。

  「少敷衍我!現在你們還小,以後呢?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看來今天任阿姨不會輕易放過我了。

  我沒想過以後要怎麼辦,但是在任阿姨刀鋒一樣的目光逼視下,又不能不回答。

  「以、以後……以後小芹就未必像從前一樣喜歡我了吧?」

  任阿姨面色一沉。

  「我的女兒什麼樣,我心裡清楚。你乾脆點,直接說你喜不喜歡她吧!」

  「誒?這個……」我面露難色。

  「你不喜歡她?那你是討厭她囉?」

  「也不能這麼說……」我含糊其辭。

  「小子,你的意思是,對我女兒是討厭還是喜歡,你自己也搞不清楚唄?」

  我趕忙順著台階下,「嗯,差不多就是這樣……」

  啪嚓一聲,喝空的啤酒罐被任阿姨單手捏扁了。

  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是母獅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打算跟來襲的豺狗拚命一樣。

  「葉麟,如果我撒手不管的話,像小芹這樣年紀的女孩,跟你在一起,時間長了肯定要吃虧的……我可不希望那種事情發生!」

  我一個勁地點頭,後來覺得不對,又開始搖頭。

  「我不管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觀念有多開放,總之,在你們上高中以前,最多做到接吻這一步,超過一點我就拿你是問!」

  任阿姨,不得不說您有點太樂觀了……其實接吻我們不但已經做過了,而且還是舌吻,不但是舌吻,還是在您去洗澡的時候,在您家裡公然做的。

  「你看什麼看?你不服?」

  連喝了兩罐啤酒的任阿姨,眼睛都有點紅了。

  「沒,我沒不服……可是任阿姨,有時候小芹做事很嚇人啊,我完全是被動的啊!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自己的女兒腦殘起來到底是個什麼荒唐樣子,大概任阿姨也想像得出,她怔了半晌,才緩緩說道:

  「我也不是完全不講理,如果是小芹的錯,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小芹的肚子給搞大了的話……」

  本來已經被任阿姨捏扁過一次,對一般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壓縮空間的啤酒罐,居然又發出咔嚓嚓的響聲,在任阿姨的掌心裡變成了比CPU還小的金屬塊。

  任阿姨像是丟暗器一樣把金屬塊往垃圾箱裡一扔,輕描淡寫地說:

  「到時候,你爸的蛋就是這個下場了。」

  誒?就算發生我讓小芹懷孕的核彈級慘事,該懲罰的也是我,跟我爸的蛋有什麼關係啊?

  「你以為我不想捏爆你的蛋嗎?可是到時候小芹一定會護著你,我只好讓你爸爸代子受過了!」

作者有話說
  某些無良讀者表示,希望看到任阿姨酒後亂性和男主ooxx……廢鐵給你們跪了,你們才是大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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