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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元明]大明海寇 作者:寒風拂劍(已完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晴天霹靂

    海狼的戰術其實很簡單,大炮轟,步兵沖,火槍手列陣排槍壓制,工兵和擲彈兵進行破障,依靠火力,壓制住莊牆上的鄉勇,讓他們無法抬頭放箭或者放銃,剩下的步兵開始放心大膽的攻寨,雖然簡單,但是卻非常有效。

    少數幾個自持武力強,人手多的村子,這一下倒了霉了!他們本以為憑著他們的實力,應該可以擋住海狼的進攻,雖然海狼部眾看上去軍容很整肅,跟普通海賊土匪的區別很大,但是他們自持武力強,還是想試試。

    結果他們往往只能堅持不到半天,莊子就被海狼攻破,對於這些膽敢抵抗的莊子,海狼部眾是不會客氣的,攻入莊子之後,殺掉首惡,將其全家綁上帶走,至於他們的家產就當然更不會客氣了,立即裝車運到江邊裝船運走。

    包括莊子裡面參與抵抗的鄉勇,也都是青壯,照樣全部綁上押上船,連帶他們的家人,也一併抓起來運到淡水城那邊。

    于孝天要開發台灣島,最缺的就是人,特別是壯勞力和女人,更是來者不拒,以前海狼多是通過收攏,連蒙帶騙的把人給騙到台灣島去,偶爾幾次是動用武力搶奪人口。

    這一次既然撕破臉了,于孝天也不裝什麼大善人了,對於不服氣的人,他下令不要客氣,盡可能的多抓一些青壯勞力送往台灣島,如果能弄到一些年輕女子的話,起碼緩解一下現在那邊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問題。

    所以這一次各部在福建沿岸活動,都肩負著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收集人口,轉運到台灣島去安置。

    現在劉一刀帶人過來,少不了也要想辦法多弄一些人口,碰上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會客氣,將莊子裡面老少一起都弄上船,直接送往台灣島。

    海狼和城中的官府這幾天個忙個的,劉一刀也不率兵攻城,先掃蕩了泉州城周邊的村寨,壓服了當地的地方勢力,另外也趁機獲取了大量的財貨,著實又給于孝天撈了一大筆。

    當三天過去之後,蔡善繼本來還滿心打算等著那劉武湯的三千官軍趕來泉州城,到時候他便命劉武湯,率部出城,敲打一下海狼登岸的那些賊兵們。

    可是等了三天之後,蔡善繼卻等到了一個晴天霹靂,派出去的人淒淒惶惶的跑回了泉州城,告知了蔡善繼一個噩耗。

    「什麼?你再說一遍?此事當真?」蔡善繼聽完了手下的稟報之後,當時就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去,強忍住心中的恐懼,連忙問道,生怕是他的耳朵出問題,聽錯了。

    跪在地上的那個灰頭土臉的家丁,連忙點頭道:「確實如此!小的出城之後,便快馬加鞭趕往同安縣城,但是那邊海狼已經包圍了同安縣城,卻並未見到大批官軍,於是小的順著官軍來路方向去找,一直找到了羅田村,才知道幾日之前,賊軍曾經到過羅田村,並且在羅田村設下了埋伏。

    劉參將率兵抵達羅田村的時候,和海狼打了一場,但是劉參將的兵馬卻被賊軍一舉擊敗,最終全軍覆沒在了羅田村一帶。

    據村民說,就連劉參將本人,據說也被海賊生擒活捉了,官軍當場被殺近千人,只逃走了大概幾百人,其餘的都被海賊給生擒活捉,押往了圍頭灣一帶。

    小的起初還不相信這是真的,在那一帶查看了一番,當地確實發生過一場大戰,海賊撤走之前,將官軍屍體都就地掩埋,小的還偷偷扒開了幾座新墳,裡面確實埋了許多官兵的屍體,這個錯不了!

    另外小的查看了戰場,那裡確實也留下了不少血跡還有一些官軍拋掉的東西,於是小的不敢怠慢,趕緊趕了回來!請大人定奪!」

    蔡善繼聽罷之後,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了!他等來等去,卻等來了個這樣的結果,四千官軍呀!

    四千官軍怎麼可能就這麼跟拍蒼蠅一般的,被海狼給拍沒了呢?海狼到底有多少兵馬?怎麼可能輕易便將四千官軍就這麼給滅了呢?

    就算是四千頭豬,讓人去殺,也要殺很長時候呀!何況是四千名活生生的漢子呢?而且他們還有刀有槍,怎麼可能會就這麼被滅了呢?

    「那麼你可查問過羅田村的村民,和劉參將交戰的賊軍大概有多少人馬?」蔡善繼雖然已經確認,劉武湯的官軍已經完蛋了,但是卻還是不死心的問道,起碼能瞭解一下海賊的兵力情況。

    「小的問過了,當地村民說賊軍數量並不多,大概只有一千多人!……」

    「胡說!這不可能!賊軍只有區區一千多人,豈能將堂堂四千官軍給打的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本官不相信!」蔡善繼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跳起來揮著手大聲吼道。

    那個家丁苦笑了一下,搖頭道:「小的起初也不敢相信,問了多次之後,才確定,當地多位村民,都異口同聲的說,海賊只有一千多人,絕對沒有官軍的多!

    但是據當地村民所述,這些賊軍操練有素,進退有據,軍紀森嚴,相當凶悍!官軍僅僅是跟他們交手了一個照面,便被他們徹底擊潰,另外他們還在另一端山口埋伏有伏兵,阻住了官軍逃出山口的去路。

    最終賊軍兩相夾擊之下,官軍大敗全軍覆沒,可見的賊軍在陸上,也相當善戰,十分強悍,要不然的話,劉參將的兵馬,也不至於會全軍覆沒!」

    蔡善繼聽罷之後,撲通一聲便跌坐在了椅子之中,面如死灰半晌都沒有再說話。

    他原來的打算,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幾乎全部被打散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堂堂四千官軍,居然就像是豆腐渣一樣,面對著僅僅一千多海狼賊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輕易便被人家一口吞掉。

    這海狼的部眾到底是怎麼操練出來的?蔡善繼幾乎不敢想像,但是有一點他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海狼打下同安縣城就是眼前的事情,甚至接下來攻破他腳下的泉州城,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靠軍事力量,來克制這於海狼,現在看來已經沒什麼希望了,雖然現在汀州府那邊還有一支大概三千人左右的官軍,正在趕往漳州府,可是有了延平府這四千官軍全軍覆沒的下場之後,他已經不再對汀州府那三千官軍持有任何希望了。

    現在他連派人去招汀州府的那三千官軍來援的想法都沒有了,因為按照海狼的這種戰鬥力,現在即便是將汀州府那邊的三千官軍拉過來,不過也就是給海狼部眾的功勞薄上多添一筆罷了。

    福建官方已經經受不起再一次沉重的打擊了,如果汀州府的那三千官軍也被海狼敲掉的話,那麼這漳泉一帶,甚至包括興化府在內,就基本上沒有多少官兵可用了,到時候京師那邊的官員們,還不知道怎麼跳出來彈劾他呢!

    蔡善繼跌坐在椅子上,雖然頭疼欲裂,但是卻還是在急轉著考慮對策,可是想來想去,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應對眼前的這場危機。

    忍不住他這會兒惡狠狠的暗罵道:要不是這朱一馮吃飽了撐的,非要去找這姓于的麻煩的話,他們福建如何會招致如此大禍,這都是朱一馮害得,老子也要寫彈章彈劾於他!

    正在蔡善繼舉足無措的時候,他的那個幕僚溫流芳從後面走了出來,揮揮手把那個回來報信的人給趕了出去,躬身抱拳對蔡善繼道:「東翁!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東翁移步先回住處再說吧!」

    蔡善繼這時候才意識到,這裡現在是知府衙門,可是他已經不是這裡的知府了,在這裡說一些事情,難保人多嘴雜,跟海狼議和之事,現在還只限於極少人知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的話,肯定馬上就會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當做把柄,大作特作文章,少不了要大肆彈劾於他!

    於是他趕緊點頭,帶著溫流芳離開了知府衙門,回到了他的住處之中,這才關上門,將左右屏退,對溫流芳問道:「事到如今,先生怎麼看?」

    溫流芳苦笑一聲道:「沒想到呀!海狼部眾居然如此善戰,四千官軍就這麼被他們輕鬆吃掉,如此一來,恐怕東翁只能答應那于孝天的條件了!」

    蔡善繼這會兒臉彷彿被搧了幾巴掌一般,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怒道:「答應他的條件?如果答應他的條件的話,豈不是等於將本官的前程也都斷送了嗎?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這件事,在等著彈劾於我呢!把圍頭灣給這姓于的,就算是本官不被抄家問斬,起碼也會被流放到瓊崖去!」

    溫流芳搖頭道:「學生以為,這件事其實還是可以答應他們的!只是恐怕需要學生再去跟他們談談,明著將圍頭灣交給他們不行,那麼難道我們不能暗中做這件事嗎?」

    蔡善繼愣了一下,有點糊塗的對溫流芳問道:「暗中!?這種事豈是可以暗地裡交易的?偌大的圍頭灣,豈能不知不覺的就這麼暗中交給他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服軟認輸

    溫流芳點點頭道:「當然可以!只要那個姓于的識時務,這件事便不見得不能辦!就算是有人看得出其中的問題,只要該收的稅賦,都收上來,攤派什麼都不少,那麼誰還會管那邊為誰所控呢?」

    蔡善繼聽了溫流芳的話之後,他作為一個一步步從地方官走出來的官員,立即便明白了溫流芳在想什麼。

    於是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之後,咬了咬牙道:「現在看來,也唯有如此了!只是不知哪個姓于的能不能答應!」

    溫流芳立即說道:「姓于的要的是利,既然他想要的大利已經給他了,每年這點,又能算是什麼?

    更何況從目前看來,這個姓于的還是留著一手的,如果他想要真的打下同安縣城,並且攻打泉州城的話,以他們目前的實力,難道東翁以為他們做不到嗎?起碼這同安縣城,早就該被他們打下來了!又豈會等到現在呢?」

    蔡善繼看著溫流芳遲疑了一下後問道:「照你這麼說,你是認為……那于孝天是在……?」

    「不錯!學生以為,這件事其實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如果東翁同意的話,學生願意馬上出城,再去中左一趟!」溫流芳胸有成竹的對蔡善繼說道。

    上一次蔡善繼派溫流芳去中左的時候,溫流芳可沒這麼熱心,當時他嚇得是兩腿轉筋,只差出城就跑路回家不幹了,後來還是為了前程,強壓住了心頭的恐懼,才不得不去了中左所,求見于孝天。

    但是在有了第一次的經歷之後,他已經看出來,這個于孝天並不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只要有話好好說,去見他,起碼生命還是有保障的!

    所以為了為自己未來博得一個好前程,這一次他才會主動請纓,要再去中左所一趟。

    蔡善繼看著溫流芳,感慨了一番之後,對溫流芳說道:「那就一切都拜託先生了!請先生放心,只要能辦好此事,那麼以後我蔡某一定會遇到機會,舉薦先生!」

    溫流芳聞聽大喜過望,立即一鞠到地……

    于孝天悠然自得的抽著他剛閒暇時候親手做出來的煙斗,一邊聽著下面坐著的溫流芳說話。

    這個煙斗用的料子是標準的海南黃花梨,黃花梨在後世的時候,因為自然資源消耗殆盡,已經極為少見,可以說是寸木寸金,很是難得。

    但是現在這個時代,這個東西還不算是很難找,所以于孝天便找了一塊料子,閒的時候用小刀一點點的修,然後又用各種磨料拋光打磨,倒是相當漂亮。

    以前他抽紙煙,但是時間長了之後,感覺抽紙煙似乎派頭不夠足,所以才會想到抽煙斗,後世喜歡抽煙斗的名人可是多了去了。

    隨便說幾個就足以震撼世界,比如丘吉爾、斯大林、恩格斯、愛因斯坦、牛頓、中國還有賀龍元帥,都是喜歡抽煙斗的,于孝天以前在各種電影紀錄片上,可是沒少看過這些名人抽煙斗時候那種氣定神閒的派頭。

    所以他乾脆便改抽煙斗了,而他現在該抽煙斗,肯定也馬上會引起下面不少人的效仿,現如今他在海狼部眾心目之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無數人有意無意之間,都在暗自偷偷的模仿他的做派。

    現如今他改抽煙斗,少不了馬上就會引起一股新的風潮,能作為時尚流行的風向標,這種感覺也著實不錯嘛!

    長久以來,于孝天整個身心都撲在了建立他的海狼王國的事業上,極少有閒暇的時間,來關注自己的喜好和需求,反倒是近期在開始對福建官方採取報復行動之後,特別是在打下圍頭灣之後,他反倒變得閒暇了許多。

    現如今他帶出來的這些手下部將們,雖然不敢說各個都可以獨當一面,但是其中一部分人,還是已經成熟了起來,起碼能按照他的授意,去把事情做好,這麼一來,他只需要居中調度,具體事務就不再像以前那樣,讓他事必躬親了。

    于孝天一邊叼著煙斗吞雲吐霧,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而溫流芳則在下面侃侃而談,將他的想法陳述給于孝天。

    當聽罷了溫流芳的話之後,于孝天正好一斗煙也抽完了,黃花梨雖然漂亮,但是卻並不見得是做好煙斗的材料,點燃煙絲之後,黃花梨特有的香味,雖然聞起來不錯,但是卻多多少少有點干擾了煙絲原來的味道。

    所以他決定有機會,讓人幫他去找一塊石楠的根瘤,用石楠木做個煙斗,應該會更好抽一些!

    他抬手在桌角磕了磕煙斗,用一個小銀勺挖出了煙斗裡面的殘煙,又用棉布仔細的擦了擦煙斗,拿在手裡面笑道>

    「我怎麼說呢?這是不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早點這麼說,豈不是就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了嘛!

    你提出的這個辦法,于某認為可以接受,不就是這一帶的田賦嘛!你們該怎麼收,就繼續怎麼收好了!但是我就一個要求,對待這一帶的百姓,還像以前那樣勒逼無度是不行的!那樣的話,你們就給我幫大忙了!我的話溫先生應該可以明白是什麼意思。

    至於中左所和金門所乃至是高浦所,你們該派人過來還派人過來,衛所嘛,總是要有人來管才行!巡檢司可以派回來,我可以給他們安排地方,把以前的巡檢司署衙交還給他們便是。

    但是他們在這一帶,可要聽我的安排,萬一要是鬧出什麼不愉快的話,可不能怪我!」

    于孝天的話說完之後,溫流芳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其實他提出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就是明裡一套,暗地裡一套。

    蔡善繼所代表的福建官方,暗中可以承認海狼對圍頭灣一帶的實際控制,但是這一切只能是暗中進行,明面上海狼還是要將這一帶交還給官府,「退出」圍頭灣。

    當然官府會繼續在這一帶保持名義上的控制權,該收的稅賦和攤派,還是要收,除此之外,這一帶暗中還是由海狼實際控制。

    官府對於海狼的存在默認,不加過多干涉,繼續該派出的官吏,還要繼續派過來,不過派來的官吏都是架空的,要聽從海狼的調派,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囂張,什麼都管了。

    而且官方也不再朝圍頭灣一帶派遣官軍駐防,由海狼自行調派一批海狼部眾,穿上官軍的衣服,名義上算是駐防在這一帶的官軍,但是那些派來的官軍軍將,只是名義上的軍將,並不干涉指揮這些海狼部眾,指揮權還是由海狼自行負責。

    這些事情在外人看來,圍頭灣起碼還是官府的地盤,這一切只是披了一件官面的外衣,裡子裡面,都換上了海狼的人員。

    至於月港,蔡善繼也承諾不再重修,以後海狼要把圍頭灣當做商港,想怎麼弄是海狼的事情,海狼只需要每年給官府那邊表示表示,彌補一下月港那邊每年收取的稅金,這些商船以後想來這裡行商,就來這裡行商好了。

    其實蔡善繼和溫流芳這些人早就看出來,海狼這一次大舉興兵跑來佔了圍頭灣,並且摧毀月港,還表態要長期控制圍頭灣一帶的目的是什麼,這圍頭灣其實就是一個金山,每年大批海商要在這一帶進行交易,別說海狼自己經營,就算是只在這一帶坐地收取稅金,這一年下來,就足夠海狼賺的盆滿缽滿了。

    雖然這一塊收入牽扯到了很多人的利益,但是眼下官府根本拿海狼沒有辦法,只要不結束這種戰爭狀態,誰的利益都沒法保障。

    但是結束了這種敵對狀態之後,雖然有些人的既得利益會受到損失,可是總好過海狼天天不斷的襲擾福建沿海一帶吧!至於那些原來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損失也就損失了,這可不是眼下蔡善繼要考慮的事情。

    只要有海狼在這一帶強力壓制,就算是那些既得利益者,也不敢跳出來跟海狼作對,這一次海狼在這一帶的行動,已經徹徹底底的震懾了這些地方勢力,他們以後要是還想在這一帶生存下去,那就看他們自己有沒有眼界,會不會做人了。

    聽到于孝天這樣說,溫流芳也就放心了下來,很顯然于孝天對於他提出來的這個婉轉的解決方案,也表示了同意,那麼其他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於是接下來溫流芳開始和于孝天商議起了具體的談判細則,將一件件瑣事都敲定了下來,可以說滿盤都滿足了于孝天提出來的條件。

    但是對於最後敲定下來的和約,溫流芳卻堅決不肯答應簽訂實際的文書,對此于孝天也沒有強求。

    因為這個時代,大明從來沒有跟任何勢力簽訂過任何紙面上的喪權辱國的條約,別說是蔡善繼不敢簽了,就算是換上讓崇禎皇帝來,也照樣不可能簽下這種和約,一旦要是有人敢簽訂這樣的協議,留下紙面上的東西的話,估計鐵定會被那些所謂的清流們給活活噴死。

    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大明末期這些所謂的清流,根本沒有為國家起到任何好的作用,表面上來看,他們一個個都似乎站在大義上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卻使得大明失去了不少韜光養晦的機會,再無重新振作起來的能力。

    而這些狗屁所謂的清流們,眼瞅著大明完蛋了,不少人一個個立即就顧不上什麼大義了,馬上變臉掉頭投靠了韃子,認了新主,再也不提以前他們口口聲聲說的什麼大義,鐵了心給韃子當走狗,櫓胳膊挽袖子,大干特干,生怕把吃奶的力氣省下來,讓新主子不高興,結果幾年時間,就幫著新主子打下了江山。

    故此這次雖然溫流芳堅決不肯簽訂任何紙面上的協議,只肯答應雙方默契的認可這次談妥的條件,照此暗中辦理就可以了!于孝天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經過兩天多日夜不停的磋商之後,雙方總算是都達到了目的。

    (今天特別鳴謝星工坊兄弟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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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休兵罷戰

    於是溫流芳趕緊帶著這份達成的協議,匆匆趕回到了泉州城,而于孝天也傳令,陸軍和海軍結束軍事行動,暫時撤回到南日島和圍頭灣一帶,等候接下來官府履行協議。

    至此一場發生在福建沿海一帶,持續將近三個多月時間,並且跨過了兩個年度的福建官方和海狼之間的軍事衝突,也就此拉上了帷幕。

    這個春節對於海狼來說,也都沒有安生過成,整個過年期間,海狼的陸海兩軍,都一直處於不間斷的軍事行動之中。

    只是在過年期間,海狼的兵將們改善了一番伙食,弄了不少肉食大快朵頤了一番,並且分批發給了一些酒水,讓各部在軍事行動期間,稍微小酌了一番。

    至於福建官方以及沿海地方的人們,則是在心驚膽戰之中,度過了這個新年,使得整個福建靠海的地方,年味沖淡了很多,往年過節期間,城內城外熱鬧的景像在這一年春節之中,沒有出現。

    對于于孝天來說,這為期三個多月的高強度軍事行動,給他的海狼帶來了超巨大的利益,海狼通過此戰,基本上徹底瓦解了福建官方的海上軍事力量,使得今後可能很長時間之內,福建海上官方都不會再出現一支可以對他構成威脅的海上力量。

    另外在陸地方面,他通過幾戰下來,總共殲滅了官軍近兩萬兵力,這對於福建官方來說,幾乎達到了福建官方在冊的官軍兵力的三分之一,如果淘掉那些吃空餉的以及老弱病殘的官兵的話,偌大的福建全省,現在可用的兵力估計只能剩下最多兩萬人左右。

    同樣在今後幾年之中,福建的軍事實力都無法再恢復到這次開戰前的程度,從根本上這一次海狼已經瓦解掉了福建對他構成軍事威脅的能力。

    至於其它方面,就更是多了,通過這三個多月的作戰,海狼除了拿回了臨時放棄的南日島之外,還實際控制住了福建沿海大量大一些的島嶼,包括最大的海壇島,也已經實際納歸了海狼控制,另外整個圍頭灣一帶,都被海狼拿到了手中,只是名義上這些地方還是官府的,每年需要給官府按照戶薄上的田畝,繳納額定的田賦和攤派就可以了,其它的官府就管不著了。

    就算是這樣,其實蔡善繼也沒想過,海狼會老老實實的把所有該交的這些田賦攤派給全部交清,在他看來,只要海狼到時候每年多少交一些,就算是拖欠一部分,是個意思就可以了!他真不交,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另外在獲得的戰利品方面,就更不用說了,此戰結束下來,海狼獲得的各種器甲物資不計其數,另外從各處搶得的財貨,更是堆積如山,光是各種俘獲的戰船商船,就有近二百條之多,挑挑揀揀其中可以滿足繼續使用的,也可以挑揀出來百十條,其餘的則可以拆解掉,獲取可用的木料,用來繼續造船使用。

    最重要的是海狼通過這幾個月的作戰行動,俘獲了大概有近兩萬人的官軍,這些官軍可大部分都是青壯,除了其中一些官軍的軍將,將會被他們的家人贖回以外,其餘的那些官兵,估計沒幾個人的家裡能有財力將其贖回,于孝天也當然不會主動將他們放歸。

    其中有一部分將會作為擴軍之用,挑揀一下符合海狼要求的兵卒,補充到海狼的海陸兩軍之中,提升一下海狼的實力,其餘的則都是上好的勞動力,可以滿足海狼今後相當長時間對勞動力的需求。

    除了俘獲的官兵之外,海狼各部還在陸上趁機或是用強,或者招募,總之這幾個月時間,從陸上沿岸一帶,又獲取了超出四萬左右的人口。

    而這一批近四萬人的人口,比例是相當不錯的,其中男女比例基本上達到了一比一左右,十分均衡,而且其中還有不少少年和孩子,這都是眼下海狼最喜歡要的人口。

    特別是女人方面,海狼雖然一直在從陸上招買人口,但是始終無法解決海狼轄地之中男女人口比例嚴重失調的問題。

    現在海狼轄地之中,什麼都好,老百姓也很安定,但是就是光棍漢太多太多,甚至連最有面子的海狼部眾,也大多數都配不上老婆,更何況那些非海狼部眾的平民呢!

    男女比例失調表面上看似乎問題不大,但是實際上卻容易埋下很大的隱患,俗話說的好,溫飽思淫慾,當人解決了溫飽問題之後,很自然而然的就會產生出**的問題,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本能。

    太多光棍漢,整日裡吃飽了幹完了活之後,閒著沒事幹,只能加入擼黨,靠著吃自己解決問題,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實在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話,難免會想一些歪主意,于孝天可不想讓自己轄地裡面回頭變成背背山,想想都覺得汗毛能豎起來。

    就算是不當擼黨,不玩兒背背山,那麼社會安定也會出問題,難保有些光棍實在是憋狠了,去打人家媳婦的主意,要麼勾引,要麼用強,也不是一個辦法。

    為此于孝天讓手下們也想想辦法,理事堂那邊倒是出了個主意,從陸上想辦法招募一些流鶯,讓他們到海狼一些地盤上去做生意,一定程度上可以讓這些光棍們有個疏導的途徑。

    對此于孝天特別要求,要把流鶯管理起來,可以用發牌照的方法,准許她們營業,並且要定期檢查她們的身體,發現有病的,要強行停止她們營業,接受治療,省的到時候搞得到處都是花柳病。

    但是這個辦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特別是海狼部眾們,幹了幾年之後,有了錢,卻一直討不到老婆,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所以這一次從陸上搞到的這些人口,對解決這個問題,有一定的幫助,這也算是他們這次行動之中意外的收穫。

    到了這個時候,于孝天也不得不停止這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了,他很清楚經過連續三個多月時間的作戰之後,不管是海軍還是陸軍兵將們,現在都已經進入到了疲勞期,如果繼續讓他們還保持這樣緊張的狀態的話,難保不會出什麼問題。

    所以就算是打仗,也要講究一個張弛有度,既然現在他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那麼也就該讓手下們好好休整一下了。

    再說突然間吃下這麼多戰利品,也必須要消化一陣子才行,要不然的話容易消化不良,吃撐住,步子邁太大也不好,有扯住蛋的危險!

    於是在福建官方和于孝天達成協議之後,雙方都默契的停下了行動,在接到命令之後,李大嘴和孟飛率領的陸軍,主動撤除了對同安縣城的包圍,暫時撤回到了高浦和中左等地休整。

    短暫休整之後,其中二營被運往海壇島暫住,在那裡將會做一番休整之後,按照于孝天的計劃,陸軍方面,將會再增加兩個營的兵力,使得海狼的陸軍規模,達到七千人左右,擴編為四個整編步兵營,另外增設一個後勤營,組建擴編陸軍炮兵,將營屬炮兵數量增加,組建四個野戰炮兵連,必要的時候,可以將其派給每個步兵營配合作戰,另外組建一個攻城炮兵連,給他們專門裝備幾門重型火炮,在以後必須要攻堅作戰之中,可以直接派出他們參戰,比臨時從海軍船上卸下艦炮參戰,要強得多。

    這一下陸軍方面高興壞了,李大嘴奉命留守在中左所坐鎮,負責圍頭灣一帶的岸上和島嶼的防務,劉通被調回淡水城,繼續主持新兵營的訓練工作,孟飛則先去海壇島坐鎮,兼管南日島的事務。

    至於三大艦隊,第一艦隊被于孝天調往淡水休整,以後第一艦隊將會把淡水作為他們的母港,另外在海壇島、南日島設立兩個港口,作為他們的臨時母港,派駐支隊進駐,負責控制從湄洲灣到閩江口一帶的海面,以後主要負責這一帶的海上防務和作戰。

    第二艦隊則被于孝天留守在了圍頭灣,以後一段時期,圍頭灣就將成為第二艦隊的母港,而泉州以南區域的海上的防務就基本上落在了他們身上,甚至包括了今後對大員的封鎖,也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至於第三艦隊,目前還是一個問題,因為第三艦隊名義上母港將會設在福寧海面上的雙峰島,以後負責福寧州向北包括浙江沿海一帶海面上的事務。

    可是目前來看,海狼暫時還沒有大舉北上的需求,加上雙峰島格局太小,作為第三艦隊的母港顯然有點太小,不太適合充當一個大型的海軍基地母港使用。

    所以于孝天考慮了一下,就暫時讓第三艦隊派出了兩個支隊,大概二十條船左右,去雙峰島駐防,負責保護北面海面的安全,至於第三艦隊主力,則臨時還留在南日島,畢竟這裡基礎設施要好許多,雖然這次南日島大戰之前,海狼虛晃一槍放棄南日島,拆掉了南日島大量的建築,但是碼頭設施和港口都沒有被破壞,可以滿足第三艦隊臨時駐訓,另外也加強了海狼對整個福建沿海的控制力度。

    表面上來看,這一次大規模的海狼和福建官府方面的衝突是已經結束了,可是實際上海狼這邊的作戰行動,還沒有最後結束。

    因為他們還有一個敵人沒有解決,那就是在大員的荷蘭人。

    在時間進入到天啟七年二月的時候,于孝天回到了離開很長時間的淡水城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集 體農莊

    淡水城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海狼的老巢,也成為了海狼賴以為生的大本營,而淡水城經過三年多海狼上下全力以赴的經營下來,這裡已經開墾出了極大面積的農田,當地生態環境也因為大量拓耕開荒,地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如果幾年前來過這裡的人,現在再到這裡的話,恐怕是沒有人相信,這就是以前的淡水河了。

    不單單是農田拓荒面積在不斷的擴大,移民到淡水河的人口數量,隨著這幾年海狼不斷的努力,也在不斷的激增,每一年都會有大量移民湧入到淡水一帶,被海狼安置在各個提前選定的居民點,漸漸的形成一個個新的移民村。

    現在整個淡水一帶,光是移民村,就已經過百,而且按照于孝天的要求,這些移民村都是大村,每個村的人口數量,都必須要過千才行,其中有些最早的移民村,現在有的村落之中,人口已經達到了兩千人的規模。

    除了移民村之外,于孝天還在天啟五年底的時候,對移民政策進行了一番調整,一改以前一家一戶分散安排的辦法,開始著手組建一種新型的集體農莊,也不再將土地一塊塊的分給移民供他們進行耕作了。

    小門小戶分散式的耕種,雖然管理起來簡單一些,但是卻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于孝天希望推廣的大面積耕作,無法進行有效的推行。

    而集體農莊則可以進行大地塊集中輪作,新移民也之中,也不再是以前的那種平民方式,而是在他們被運到淡水一帶以後,都跟海狼簽訂了賣身契,理論上他們都是于孝天的奴僕,但是實際上,這些人就是專業的農業工人。

    這些移民被集中安置在農莊之中,由專人負責帶領他們,集體進行耕作,這樣可以將土地開墾成大塊的農田,集中進行耕作,並且按照標準化進行種植,並且可以使用一些簡易的大型畜力農業機械,對田地進行管理。

    雖然這麼做會有一些弊端,可是在目前這個階段,土地實際上掌握在于孝天手中,要比切成小塊,將產權分給一家一戶要強得多,也更容易管理。

    所以在目前階段,這樣做是利大於弊,至於以後會不會影響到生產力的發展,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起碼在目前,有海狼強力的管制之下,還不會出現大的問題,加之于孝天帶著管民務的一些人,為這種集體農莊制定了不少激勵和懲罰的措施,以制度來管理農莊的農民們,還是可以起到相當不錯的激勵作用。

    以前海狼想要推廣一些良種農作物的時候,要對那些農戶們挨家挨戶做工作,但是農民們有天生的一種警惕心,對於不熟悉的農作物,他們不敢輕易嘗試種植,所以像一些選出來的農作物良種,想要推廣的時候很困難。

    這也影響到了海狼在淡水的農業發展,畢竟這一帶大部分田地都是剛剛開墾出來的生地,要對土地進行養熟,這就需要採用一些有效的辦法,用各種農作物進行輪作,來改良土壤。

    許多生地嚴重缺乏氮含量,雖然這時候沒人知道氮磷鉀都是什麼東西,可是有些經驗豐富的老農,卻還是知道,在土地裡面種植豆類作物,會起到改良土壤的作用。

    可是普通農戶很多人不理解,所以不知道用豆類來輪作,改良土壤肥力的事情,不願意按照海狼的安排對土地進行種植,以至於一些土地兩年下來,還養不熟,農作物產量很低。

    而採用集體農莊制度,便可以很好的解決問題,上面決定種什麼,怎麼種,農莊的農民就按照上面吩咐去種,好不好反正不關他們的事,但是這麼一來,可以加快改良土壤費力。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于孝天一直要求,要想辦法進行積肥,在沒有現代化肥的情況下,肥料對於農田的產量影響很大,而大部分農民,以前並不太重視積肥的問題,最多也就是背著筐去撿一些牛糞,就算是不錯的農肥了。

    但是實際上積肥卻有很多辦法,于孝天一直都關注著衛生問題,嚴格要求各村都建起公共廁所,並且早就開始推廣沼氣池,雖然沼氣利用率還不是很高,但是卻可以得到很不錯的腐熟的肥料。

    另外沼氣池除了收集人糞尿的同時,還可以把一些生活中或者農業生產中產生出的爛菜葉、野草、樹葉等有機物投入到沼氣池之中,腐熟之後便可以變成很好的有機肥,灑在地裡面去,就是不錯的農業肥。

    這麼一來,大大的改善了農村的環境,減少了疫病傳染爆發的威脅,還可以獲取到大量的農業肥。

    另外農莊的推行,除了管理起來方便之外,海狼還組織了一支船隊,專門到各個島嶼上,去找尋鳥糞石或者鳥糞,在這個時代有些海島上,是海鳥的天堂,積年累月下來,積存了厚厚的鳥糞,這些鳥糞和鳥糞石之中,富氮磷鉀,是極好的肥料,在沒有現代化肥之前,用這種鳥糞來肥田,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即便是這樣,採集到的鳥糞和鳥糞石,也遠不夠用,所以只能先緊著海狼自有的農莊的農田使用,一家一戶是沒可能都給這樣的東西的。

    整體上來說,隨著移民數量越來越多,整個淡水一帶的移民數量,在天啟七年初的時候,已經達到了十六七萬人了,這樣的人口幾乎達到了陸上一個下等小縣的人口數量,使得海狼已經可以牢牢的在這裡站穩腳跟了。

    至於原來這一帶的那些土著們,隨著海狼的實力越來越強,也拿這些外來人沒有辦法了,他們之中一些部落雖然也曾經試圖反抗,將這些外來人趕出這些屬於他們的土地上去,採取偷襲,暗殺,獵頭等等辦法,試圖阻嚇這些外來人。

    可是他們的行動往往馬上便會招致海狼的凜冽報復,海狼的步兵會立即帶著土著輔兵,進入山林之中,找到犯事的土著部落,要麼將其一掃而空,反抗的殺無赦,投降的活著的便帶出山林,丟到農場活著勞役營之中幹活,美其名曰勞動改造,將其逐步融入到移民之中。

    其實土著們一旦習慣了移民的「現代」生活之後,便發現這樣的生活,其實比他們在山林之中,靠著漁獵來生存更舒服一些,大部分土著在經過一兩年適應之後,也都不願意再回到山林之中,繼續過那種茹毛飲血的日子了。

    如此一來,在海狼的強力震懾之下,周邊的大量土著也都知道了海狼的厲害,不太敢繼續招惹移民,漸漸的治安形勢也就好轉了很多。

    而且海狼也並不是在一味的對土著們用強,于孝天深知,單靠著刀槍,是無法獲得和平的,一味的用強,最終只能買下更深的仇恨,所以必須要示之以好,讓他們可以感受到,海狼在這裡,不只是侵入者的身份,海狼還能給他們帶來很多幫助。

    起碼海狼主動聯絡這些周邊的土著,先是小恩小惠的贈送他們一些生活用品,然後從他們手中換取一些獵獲的皮張,如此一來,時間長了之後,土人部落也發現,他們的生活漸漸的離不開了這些外來人,從外來人手中,他們可以獲得到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很多好東西,小到針頭線腦,大到砍柴刀農具還有鐵鍋、菜刀、瓷器、布料等物,他們發現這些外來人帶來的東西都很好用,一旦習慣了之後,現在讓他們不用這些東西,他們自己都受不了。

    所以一手軟一手硬,胡蘿蔔加大棒的辦法,漸漸的也震懾住了周邊的那些土著部落,使得這一年來,周邊移民村遭遇土著襲擊的事件日益減少,這也無形中減少了這邊的守禦壓力,使得拓荒的速度越來越快。

    不過現在海狼還是遇上了一些問題,畢竟淡水這一帶不是平原地帶,平地可耕地面積並不是非常大,多是山坡地雖然可以拓荒,但是卻不利於灌溉,特別是水田方面,無法做到大面積種植水稻。

    而南方人多習慣吃稻米,旱田太多,便只能多鐘其它旱地作物,對於農業結構上來說,也不是很好,特別是可以賺取大量利潤的蔗糖業,會受到比較大的影響。

    而蔗糖在這個時代,也是最為緊俏的一種貿易物資,歐洲人從大明大量的購入蔗糖,然後轉運到歐洲,成為相當賺錢的買賣,而歐洲人喜歡吃糖,不管是喝茶,還是剛剛開始流行起來的咖啡,都喜歡放很多糖,故此對蔗糖需求量非常大。

    這麼一個產業,海狼當然也想要做,但是淡水這邊,一是土地不是很理想,二是氣候也不是非常理想,淡水地處台灣最北部一帶,在這個小冰川時期冬季氣溫還是相當冷的,全年積溫不足,並不是非常理想的甘蔗種植地。

    這些因素都限制了海狼在這一帶的拓墾和農業發展,故此最理想的地方,還是應該在台灣南部或者中部,但是現在笨港一帶顏思齊已經先一步佔據,而于孝天以前對自己發展的速度信心不足,不想和荷蘭人太靠近,所以選擇了淡水河一帶。

    可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的實力擴增的會如此之快,現在的他已經不怕荷蘭人了,但是佔領嘉南平原的好機會,卻已經錯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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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打狗港

    雖然說現在他要是想去搶顏思齊的地盤的話,在實力方面,不會有任何問題,不需要他動用全部兵力,僅需要少部分兵力,就足以把顏思齊掃平。

    但是于孝天卻並不願這麼做,因為顏思齊現如今已經和他結拜,成為了他的一個盟友,這段時間以來,顏思齊和海狼的關係走的很近,而且處處以于孝天馬頭是瞻,從不給于孝天填什麼麻煩,屢屢主動給海狼跑腿幫襯。

    整體上顏思齊已經看清楚了目前的局面,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于孝天結成聯盟,這個時候,他跑去搶顏思齊的地盤,很顯然不太合適,就算是這世上有叢林法則,講究弱肉強食也不行,因為這麼做會讓他失去道義二字,少不了會被江湖人當成笑話。

    于孝天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這些年來發展會這麼快,其實他在做事的時候,主要就是講究仁義,萬事往往要站在道義二字上,讓人抓不住他的把柄,沒法對他進行指責,所以才會獲得了江湖上不少人的稱道。

    現在整個福建一帶,很多小股海盜,就是瞅著于孝天講仁義,在明知無法和于孝天抗衡的情況下,要麼遠走他鄉另謀出路,要麼乾脆就投靠了海狼,加入到了海狼之中,成為了于孝天的手下,這也是于孝天這幾年來,實力發展迅速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反觀鄭一官,現在混得是灰頭土臉,被逼跑到了廣東一帶,成為了一夥二流的海盜,正是因為鄭一官失了道義二字,先是他搶奪了義父李旦的遺產,接著又試圖反噬以前的大哥顏思齊,想要把顏思齊置於死地,將其地盤吞沒。

    如此行徑,再加上被人到處刻意的宣揚之後,使得鄭一官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內部也有人對他不滿,最終導致了他龐大集團分崩離析,當初從李旦手中接過的大批手下還有船隻,這個時候大部分已經要麼被手下拉走單干,要麼就被于孝天消滅,還有一部分叛投了于孝天抑或是其他勢力。

    所以在這個時代行事,完全不講道義,是根本在這江湖上寸步難行的,就算是你現在實力強橫,時間長了之後,也會被全部江湖人排斥,最終在內部出現裂痕,導致最終崩盤。

    于孝天對這一點看的很重,始終暗自警告自己,不能因為利益,就忘乎所以為所欲為,故此現在雖然他不滿淡水這一帶農耕條件,可是也絕不會輕易去碰觸顏思齊的利益。

    但是雖然現在他不方便去搶顏思齊的地盤,但是不代表他就放棄整個台灣南部,因為除了嘉南平原之外,台灣還有第二大的屏東平原以及宜蘭平原以及花東縱谷平原。

    其中花東縱谷平原和宜蘭平原都比較小,可是屏東平原卻面積相當大,就算是他全力以赴的進行開發,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也不見得能全部開發完畢。

    更好的是屏東平原地處台灣島最南方,這裡地勢平坦,溫度較高,雨量豐富,土壤肥沃,地下水豐富,是後世台灣島著名的魚米之鄉,不但適合大面積的種植水稻,而且也很適合種植甘蔗,這對於海狼來說,短時間之內已經足夠了。

    而且那邊還有天然港口打狗港,也就是後世的高雄港,港口條件遠比目前的淡水河要好很多。

    以前于孝天沒打那邊的主意,一是因為那邊距離荷蘭人的大員港太近,而是因為那邊是熱帶氣候,氣候更炎熱,瘧疾爆發的威脅更大,所以他當時沒敢跑去那邊搶地盤。

    可是現在不同了,荷蘭人這一次派來了一支艦隊,試圖跟他較量較量,結果是在淡水河口一戰之中折戟沉沙,最終他們全軍覆沒,短時間荷蘭人根本拿不出實力,再派來一支足夠強大的艦隊,來找他的麻煩,所以目前他在台灣島,已經可以橫著走了,就算是荷蘭人也只能仰他鼻息才能在大員待下去。

    如果不是他現在還不想把荷蘭人徹底逐出台灣島,想要留下這條貿易路線的話,現在憑借他的實力,可以很輕鬆的便把荷蘭人從台灣島逐出去。

    所以荷蘭人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威脅了,在軍事方面,他已經可以放心大膽的朝打狗港進發了。

    至於瘧疾的問題,現如今海狼也已經得到了初步的解決,這三年來,不管是在淡水還是在雞籠灣兩地,夏季的時候都出現了小規模的瘧疾爆發,但是在海狼強力推行衛生制度,並且大幅度改變當地的生態環境之後,並未最終爆發令人無法接受的大規模瘧疾病。

    對於有限爆發的小規模的瘧疾,現在海狼的醫館也已經找到了一些控制的方法,另外加強移民的營養,提高個體的抵抗力,也是一個有效的辦法。

    最重要的是于孝天提出的以黃花蒿為主要藥材,來治療瘧疾病的方法,在經過醫官們反反覆覆的不斷試驗之後,也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先是他們採用涼水浸泡,讓患者服用浸泡過黃花蒿的水之後,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進而現在海狼醫官們,開始採用酒精萃取的方法,獲得了一種黃花蒿萃取液,大幅度提高了藥效,服用這種新藥的瘧疾病人,有不少人最終活了下來,這充分說明了黃花蒿確確實實對付瘧疾病,是有著很不錯的效果的。

    故此于孝天認為,只要在打狗港那邊登陸之後,先大面積燒荒,填埋各種蚊蟲滋生的死水塘,在移民聚居點上,經常進行消灑,並且輔以藥物治療,現在他應該可以控制住大面積的瘧疾傳染和爆發。

    當然想要在這裡徹徹底底的杜絕瘧疾病或者消滅瘧疾,還是根本不現實的事情,關鍵只要控制住大面積爆發,那麼即便是死一些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更何況現在他手頭有的是勞動力,這些勞動力之中,既有不斷被南海一帶海盜販運過來的東南亞猴子,也有戰爭之中的俘虜,這些俘虜當然要先被甄別一番,對於樸實的人,自然會留下作為有效人力資源使用,至於淘汰掉的那些兵渣人渣們,則屬於可被消耗的勞動力。

    如果他開發打狗港的話,那麼這些可被消耗的勞動力,就是最好的先驅者,讓他們先去負責改造那邊的生存環境,就算是死一些人,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前期有這些可供拋棄的消耗品頂著,當那邊的環境被改造之後,瘧疾的爆發危險就會被壓低很多,加之水稻田之中,現在開始養魚抑或是養鴨,也可以有效防止蚊子幼蟲的滋生,還絕對綠色環保,各種舉措齊頭並進,不見得就控制不住疫情。

    綜合這些因素,于孝天認為,現在南下佔領打狗港的時機已經成熟了,所以在去年下半年的時候,他便不斷的派出一些前哨船,跑到打狗港開始勘察地形。

    經過前期準備之後,現在他基本上可以開始行動了,但是在行動之前,他認為還是有必要先和荷蘭人談談。

    這次他完成了圍頭灣的佔領之後,返回淡水城,就是來處理這個事情。

    韋特這段時間沮喪到了極點,偌大一直東印度公司派給他的艦隊,足足七條戰船,本以為他可以輕鬆的教訓教訓海狼,讓他們知道知道他們荷蘭人是不能招惹的。

    但是結果呢?想到那一天的激戰,他到現在還感到心裡面冰涼冰涼的,他實在是太過低估這幫中國海盜的實力了。

    海狼的戰船雖然確確實實不如他帶來的那些西式戰船,不管火力還是船隻都不如他們,但是海狼的船隊貴在數量多,加之這些海盜訓練有素,悍不畏死,充分的發揮出了他們的優勢,加之他們還使用了各種陰招,更是打的他無從招架。

    最初他的大意,也導致了他全軍覆沒,被他帶來的近兩千水手,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都栽在了這個淡水河口。

    這次他的失敗,對於東印度公司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到極點的打擊,短時間之內,東印度公司恐怕都沒有能力,再組織起來如此規模的船隊,前來這裡和海狼為敵了。

    他作為指揮官,這一次徹底成為了公司的罪人,就算是海狼把他現在放回去,公司不吊死他,他的前程也徹底完蛋了。

    一想到這裡,韋特就覺得前途暗淡,不過現在他擔心的還不是前途的問題,他最擔心的還是他的性命的問題。

    這些海盜們,把他抓住之後,便投入到了這座監獄之中,雖然也沒有怎麼太過虐待他,或者是毒打折磨他,可是生活質量肯定不可能太好,每天僅僅是給他一點可以維持生命的食物,清湯寡水的吃的小半飽,多一點都沒有,不等下一頓開飯,老早肚子就餓的咕咕亂叫。

    這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卻是這些海盜們對他的漠視,自從他被抓之後,便被單獨看押了起來,沒有任何人來審問他,也沒有任何人告訴他外面的事情,現在他們全軍覆沒,也不知道公司已經得知消息沒有、

    到底會不會有人來贖回他和這些水手們,韋特猜不出來,想要打聽打聽,可是負責看押他的那些海狼部眾,根本不懂荷蘭語,而他很不幸,也不會漢語,根本無法溝通。

    這麼長時間來,他只能天天從高高的地牢天窗,看一眼天空,每天只有極短的時間,會有一絲陽光透過天窗照射到牢房之中,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不一會兒陽光便消失不見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司令官閣下

    地牢裡面又潮濕又陰暗,韋特每天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地上去數螞蟻玩兒,這幾個月下來,他自覺已經快成了螞蟻專家了,非常瞭解螞蟻的習性,甚至於他還每天從少得可憐的食物之中,省出一點點,來喂螞蟻,螞蟻已經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另外他還有一個朋友,那就是每天定時會到牢房裡面逛游一圈的幾隻老鼠,這些老鼠最初還很害怕他,可是天長日久之後,這些老鼠居然也已經不再對他心懷恐懼,定時會在開飯的時候,跑來這裡逛游一圈,韋特最初還追著打這些老鼠,後來發現他唯一能說話的也只有這幾隻螞蟻和老鼠了,於是便漸漸的和老鼠和平共處了起來,並且也想辦法從有限的食物之中,省出一點喂老鼠玩兒。

    就在韋特天天和螞蟻以及老鼠為伍的時候,這一天牢門被打開了,獄卒將韋特帶出了牢房,韋特非常害怕,不知道這些海盜們要對他做什麼,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海盜可能要把他殺掉了,一想到被砍去腦袋,韋特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但是事情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發展,當他被帶出牢房之後,強烈的陽光差一點讓他當場失明,他趕緊舉起手,用被綁著的雙手遮擋住了陽光,好一陣子才漸漸的適應了外面的光線。

    久違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讓他產生出一種眩暈的感覺,幾乎無法站穩,長時間缺乏營養還有陽光的他,身體很虛弱,甚至於有些走不穩,只能被兩個強壯的海盜架著,走入到了一個大院之中,被送到了一個大屋子裡面。

    在大屋子之中,上手正中的位置,這個時候坐著一個看上去身材十分高大健壯的青年人,這個男子如果按照中國人的審美觀的話,應該說長得還相當英俊,下頜上的短鬚,讓他顯得十分精神。

    當韋特被送入房間之後,這個正在低頭看一些文件的年輕人,抬起頭掃了一眼韋特,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的眼神很銳利,似乎閃爍著一種寒光,讓韋特看罷之後,忍不住產生出一種戰慄的感覺。

    當看到韋特被送到他面前的時候,這個年輕首領摸樣的人點了點頭,兩邊架著韋特的海盜立即鬆開了手,給這個年輕人抬手敬了一個禮,現在韋特已經知道,這是海狼特有的軍禮,看上去簡單帥氣,毫不繁瑣,可以很好的襯托出海盜的幹練和精神。

    失去了夾持之後,韋特兩腿一軟,險一些跪在了地上,但是他並不習慣跪下,還是強自撐住了雙腿,堅持著站直了身體,但是不等他站直,後面便踹過來一隻腳,正好踹在了他的腿彎處,韋特這一下撐不住了,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那個上手端坐的青年人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白牙,開口說話了。

    旁邊有一個通譯,開始給韋特翻譯了起來,告訴韋特,這位就是海狼的大頭領于孝天。

    韋特抬起頭又打量了一下于孝天,心中充滿了無力感,長時間被關押在不見天日的牢房之中,沒人說話,已經消磨掉了他全部的驕傲,現在他作為一個俘虜,已經沒有任何擺譜的權力了。

    韋特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原來你就是于孝天呀!那麼你今天總算是想起我了!不知道首領閣下這次帶我過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要是你想殺我的話,那麼請動手吧,我並不害怕死!」

    于孝天笑著說道:「我為什麼要殺你?現在你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你不過是一個失敗者,是我的戰俘罷了!殺不殺你,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聽到通譯翻譯過來的話之後,韋特緊繃著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下來,好歹現在他不用死,雖然他並不是非常怕死,但是能不死的話,他也並不很希望被人家幹掉。

    看著韋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之後,于孝天接著說道:「不過留著你也是浪費糧食,我今天讓你過來,是要你寫一封信,我會派人把你的信送到大員去,如果你們的人願意花點錢把你贖回去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另外我還俘虜了你們不少船員,要是你們還需要他們的話,我也可以讓你們的公司將他們贖回去。

    另外你告訴你們公司的人或者是大員的那個總督,我限他們十天之內,到淡水城和我進行談判,如果他們拒絕談判的話,那麼我就攻打大員,從今以後,你們荷蘭人就不用再想留在這裡了!就這麼簡單!來人,給他紙筆!」

    于孝天完全用的是吩咐的口氣,不容韋特有半點商量的餘地,立即有人便給韋特送過來了紙筆,不過考慮到韋特不會用毛筆,于孝天讓人給他準備的是鵝毛筆,還有一小瓶墨汁。

    有人搬來了一個小桌子,並且把韋特手腕上的繩子解開,把他按在了桌子邊坐下。

    韋特沒有一點辦法,因為他相信這個于孝天可以做到,但是他還是不太甘心,對于孝天問道:「首領閣下,我們在大員建城,是經過了大明朝廷准許的,現在明朝官府和我們是盟友關係,難道他們不會管你們嗎?」。

    于孝天聽罷之後,冷笑了起來,接著便放聲大笑了起來:「韋特先生,你就不要再考慮明朝官府了,現在他們自顧不暇,哪兒還有興趣來管你們的事情呀!

    實話告訴你吧,現在起碼福建的水師已經不存在了,就算是他們想管,又怎麼管呢?另外我還可以告訴你,月港現在也已經不存在了,中左所、金門島都已經在我的控制之內,以後但凡福建的商船出海行商,都必須要經過我的同意,如果你們還想繼續做貿易的話,以後最好還是老老實實聽我的吩咐!

    否則的話,不單單是你們的大員,如果讓我不高興的話,以後我甚至還可以不讓任何福建的商船,前往你們的巴達維亞去!信不信由你,但是我相信大員的總督肯定會相信的!」

    韋特聽罷之後臉色一變,大概有點明白了于孝天的意思,驚聲問道:「這麼說首領閣下是已經擊敗了貴國的海軍了嗎?」。

    于孝天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帶著冷笑點頭道:「海軍?他們也配稱作海軍?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如果你們願意稱他們是海軍的話也可以,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基本上不存在了!以後這海峽之中,我說了算!」

    韋特聽了之後,這才徹底無語,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趴在桌子上,用鵝毛筆沾著墨汁,開始寫信。

    當韋特吹了吹信紙,最後檢查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道:「信已經寫完了!」

    有人立即取走了他的信,交給了通譯進行審核,通譯看過之後,將信的內容給于孝天讀了一遍。

    韋特在信中,將他戰敗的消息大致陳述了一遍,並且在信中表示了他的歉意,同時將他們目前的大概處境說了一遍,告訴公司現在海狼願意讓他們出錢,將他和被俘的其它水手贖回。

    另外于孝天提出的談判要求,他也詳細的進行了說明,其它的倒是沒有夾帶什麼多餘的東西。

    于孝天揮了揮手讓人將韋特帶了下去,不過這次沒有把他帶回原來的地牢之中,去繼續數螞蟻陪耗子玩兒,給他另外安置了一個條件稍微好一點的住處,伙食待遇也稍微提高了一些。

    自從韋特率船隊離開了大員之後,大員港便再一次被海狼封鎖了起來,徹底隔絕了他們和陸上的來往,幾個月間再也沒有一條船可以駛入到大員港之中。

    彼得.奴易茲在這段日子裡,可以說是度日如年,他每天幾乎都在翹首企盼他們的艦隊回到大員港,看到大員港的封鎖已經被解除,可是每天的結果都是失望,他一直都沒有再看到有船隻駛入大員港,倒是每天都會看到海狼的一兩條快船,在大員港外面駛過。

    只要海狼的巡邏船還繼續出現在海面上,那麼就只能說明,海狼並沒有失敗,那麼海狼沒有失敗,又說明了什麼呢?

    直到中國人的春節期間,才終於有一條船成為了這幾個月來,第一條駛入大員港的船隻,這條船是許心素手下駕駛著駛到大員港的,但是他們卻沒有給大員港帶來任何商品和補給的物資,卻給彼得.奴易茲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

    這是彼得在數月時間裡,第一次收到外界的信息,近兩個多月間,大員港幾乎變成了一座孤島一般,港內的船隻不敢出去,外面也沒有船隻過來,大員四周原來和他們還有一些來往的那些中國移民,這兩個月來,也只有極少數人到大員做一些小買賣。

    他們倒是給駐守在這裡的荷蘭人帶來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但是具體的東西不多,總之沒人知道,荷蘭人的船隊現在在什麼地方。

    彼得只是從這些少量的信息之中,多少瞭解到一些福建官府方面的信息,有人說海狼徹底擊敗了福建的官軍,並且攻到了福建的陸上,福建官軍慘敗,但是具體的情況,誰也說不清楚,直到這條許心素的船駛抵大員港之後,彼得才算是徹底瞭解了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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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親赴淡水

    而這次來大員的是許心素的手下,是受了許心素的指使才來到大員港的,可是現在的許心素,卻已經不再是福建官軍的把總了,因為許心素在被迫跟著俞咨皋攻打南日島的時候,在南日島大戰之中,被海狼生擒活捉了。

    本來海狼的人們不少人提議要殺掉許心素,可是卻被于孝天制止了,許心素直到這個時候,算是徹底後悔了,當即表示,願意歸服于孝天,以後為于孝天做事,包括他的家業還有陸上的生意,也都願意投效給于孝天。

    所以于孝天才留下了許心素的性命,現在許心素已經被于孝天安排到了理事堂做事,成為了于孝天的一名手下。

    這次他派出以前的手下,到大員港,其實就是于孝天故意提前通過許心素將外界的大概信息先通知一下大員的荷蘭人,省的他們像個悶葫蘆一般,對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懵懵懂懂不知道。

    當見到了許心素的手下之後,彼得很是興奮,趕緊便對他們問起了外界的事情。

    許心素的手下倒是也不加隱瞞,將海狼和官府之間的這次衝突的大致戰況,給彼得詳細說了一遍。

    另外他們還告訴了讓彼得震驚的消息,那就是他們聽說,韋特率領的荷蘭艦隊,現在已經被海狼打的全軍覆沒,不可能再回到大員了。

    聽到這個消息,彼得差點就暈了過去,這些日子,他左等韋特的船隊不會來,右等他們還是不會來,其實彼得已經有了一些思想準備了,他已經把能想到的最壞的情況都想了一遍。

    他也猜測,韋特可能是在跟海狼的交手之中,吃了敗仗,但是他從沒有想過,韋特會被海狼打的全軍覆沒,他一直在猜測,韋特很有可能是被海狼擊敗之後,又被海狼的船隊追擊,以至於他無法,也不敢返回大員,應該是直接逃回了巴達維亞那邊去了。

    而巴達維亞到大員,來回一趟要走小半年,最快也要三個多月時間,估計消息還沒有傳過來,或者是無法突破海狼的封鎖,傳到大員。

    可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許心素的人會給他帶來這麼一個五雷轟頂的消息,韋特的艦隊居然被海狼打的全軍覆沒了。

    對於這個消息,彼得是打死都不敢相信,連連搖頭說不可能,雖然韋特有可能失敗,可是海狼想要把他帶去的七條大夾板船都給幹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打不過跑還跑不了嗎?

    更何況那是七條船,而不是一條船,他作為從海軍出身的成員,當然十分清楚這七條船的威力了,這樣七條戰船,所裝載的火炮,包括船上的水手,有時候什麼可以滅掉一個小國,海狼就算是再厲害,怎麼可能把他們打的全滅呢?

    所以彼得連連搖頭,絕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對於彼得的反應,來報信的人也不多解釋,反正他們收到的命令,只是把消息帶過來就行了,甚至連許心素現在已經投了海狼這件事,頭沒有告訴彼得。

    接下來來人把海狼在福建一帶,打的南日島之戰以及圍頭灣之戰,都給彼得說了一遍,至於彼得信不信,他就不管了。

    彼得送走了這條許心素的船之後,回到他的辦公室之中,跌坐在椅子上,有小半天的時間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像一座泥塑一般,沒有一點生氣。

    直到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的時候,僕人過來為他點上燭台,彼得才忽然間動了起來,他拿起了一張信紙,抽出了墨水瓶之中的鵝毛筆,伏在案上開始奮筆疾書,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頁信紙。

    寫完之後他又看了一下,然後疊起來裝入了一個信封之中,用火漆封住了信封,有在火漆上用他的戒指蓋上了一個戳,招手讓僕人過來,派僕人去把大員港的那個快船的船長叫了過來。

    在後半夜的時候,一條船完全沒有點任何燈光,在幾條划艇的拖拽之下,趁著夜色的掩護,悄然的駛出了大員港,出了港口之後,划艇摘下了拖曳的纜繩,這條船上的水手們,立即開始掛起了船帆,吃上了風之後,馬上開始調整航向,在黑夜之中,朝著南方匆匆忙忙的駛去。

    畢竟是夜間,他們的行動並未被人發現,包括附近海面上的一條海狼的哨船,也未能發現它的身影,就這麼讓他溜出了大員港,駛往了南方的寬闊水域,一旦進入到寬闊水域之後,在夜間想要攔截下這一條船,就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到了二月間的時候,大員港終於迎來了第二條駛入港口的船隻,不過這一次駛入港口的船,只是一條舢板,這條舢板是從港口外面的一條高懸著海狼旗的大船上放下的,船上的水手奮力划槳,操作著小船駛入到了港口之中。

    港口值班的那些荷蘭人都看到了這條小船,但是卻並未對它加以攔截,因為這條船明顯不是帶著敵意來襲擾大員港的,肯定是作為信使前來這裡,所以他們並未開炮或者攔截,就這麼放這條舢板駛入了港口。

    不多會兒一條荷蘭人的快艇,也在水手的划槳之下,在港口之內攔住了這條舢板,舢板上有一個人說了一口流利的荷蘭語,原來這個人乃是韋特離開大員時候,在這裡帶上的一個中國通譯,經過短暫的交流之後,這個通譯上到了那條荷蘭人的快艇上,海狼水手立即劃著舢板,返回了海面上。

    彼得看著手中的這封信,當看完之後,頹然再次跌坐在了椅子之中,信紙掉在了桌子上,雙手捧住了腦袋,十指都插入到了頭髮之中,用力的揪住了自己的頭髮,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憤然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把屋子裡面的侍從還有那個回來送信的通譯都給嚇了一跳。

    「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一趟淡水城!」在一拳砸在桌子上之後,彼得內心的憤怒和恐懼似乎被發洩掉了許多,人開始變得冷靜了下來,開口對侍從吩咐道。

    當侍從們按照他的吩咐,開始下去準備的時候,彼得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再次軟綿綿的靠在了椅子裡面,嘴裡面嘟囔道:「頭疼呀!看來這一次這大員是呆不下去了!可惜了!好不容易才在這個地方站住了腳跟,這幾年的努力都白費了,不知道公司的高層們這次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集中兵力,來跟這海狼再戰一場呢?」

    幾天之後,大員港之中剩下的唯一一條中型的蓋倫船駛出了大員港,這時候有兩條海狼的船立即便駛向了這條荷蘭船,攔住了它的去路。

    雖然兩條海狼的船隻放在這條中型的蓋倫船面前,都顯得是那麼袖珍,但是現在的荷蘭人當看到這些懸掛著海狼旗的船隻的時候,卻已經再也興不起一點鄙視的心情,相反倒是感到心寒和緊張,就算是他們的船可以輕鬆碾碎這些攔路的海狼的小船,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敢這麼做。

    荷蘭人的船立即便降速,並且沒有打開任何炮門,做出絲毫的敵對姿態,任由兩條海狼的船隻靠了過來,對他們大聲喝問,問他們要做什麼。

    彼得眼中閃過了一絲怒色,但是還是強忍著怒氣,令船上的那個通譯告訴兩條海狼的船上的人,他們此行的目的。

    聽聞這條船是要去淡水城,和他們大當家進行談判之後,兩條海狼的船沒有繼續阻攔它,但是卻命令荷蘭人跟隨著他們,駛往淡水城,這簡直跟押送差不多了。

    但是即便如此,荷蘭人也沒有表示什麼不滿,老老實實的答應了海狼部眾的要求,一條海狼的船留下繼續監視大員港,另一條船則陪同著彼得的這條座船,調整了航向,開始駛往了淡水城。

    淡水河口外面忽然間響起了一陣炮聲,炮台之中的海狼部眾們聞聲都飛速的奔向了各自的炮位,在軍官的喝令下,開始緊張的操作起了他們的大炮,有人暗自大罵,是那個不開眼的東西,居然還敢來找海狼的麻煩,看看老子不把他給打成渣子!

    但是觀察手卻忽然間轉身對炮台內的同袍們大聲叫道:「不要裝彈!是紅毛人的船,他們不是在攻擊咱們,而是在鳴放禮炮!」

    雖然外面炮聲隆隆,但是海狼的炮壘卻並未落下一顆炮彈,海面上也沒有因為落入炮彈而激起水花,於是觀察手立即判斷出,這條紅毛人的船並不是在攻擊他們,而是在使用他們的禮節,來向海狼表示他們的尊敬。

    於是炮台之中的軍官立即解除了戰鬥警戒,嘟囔道:「吃飽了撐的,嚇老子一跳!都還瞧什麼?大當家說過,對於鳴放禮炮,咱們要還禮才行,裝填藥包,不要裝填炮彈,咱們也打幾炮!」

    於是在河口的幾座炮台,也都各自鳴放了幾聲禮炮,雙方並未發生什麼衝突,畢竟在紅毛人的船隻旁邊,還跟著一條海狼的巡船,有它在,自然而然也產生不出什麼誤會。

    彼得的船隻並未直接駛入淡水河,而是在淡水河口外面停了下來,很顯然他有點擔心自己這條船的安全,生怕駛入淡水河,一旦談崩的話,海狼會封鎖河口,將他這條船也扣下來,這可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使用的一條較大的船隻了,大員港現在留下的幾條船,都是一些快艇,根本無法獨立航行到巴達維亞。

    如果萬一他在這裡談崩的話,好歹這條船還能有機會逃回巴達維亞,現在公司在遠東這邊的實力,因為韋特的失敗,已經被削弱了很多,能保住一條船,還是保住一條船的好。

    所以在這裡,彼得命令船上的手下們,都提高警惕,一旦發現事情不妙,不要管他,直接駛離這裡,逃往巴達維亞。

    而他本人,則帶了十幾個士兵和侍從,從船上放下了一條划艇,又從船上卸下了一些箱子,靠著人力划行,駛入到了淡水河口之中,朝著淡水城駛去。

    (還算是不錯,這次兒子病好的還算比較快,一個星期時間,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現在就去接兒子回家!自我表揚一下,這一周居然硬撐著,沒有斷更,還是保持每天兩更,難得呀!呵呵!)

   


第二百四十章 荷蘭使團

    淡水河之中現在很熱鬧,除了有不少海狼的戰船在這裡休整之外,還有不少商船在岸邊停靠,更有一些並不屬於海狼的商船,也在這裡靠泊,依次按照吩咐,停到碼頭棧橋旁邊,裝卸一些貨物。

    隨著福建這邊戰事停歇下來之後,福建的海面也平靜了下來,憋了幾個月的海商們,紛紛趕緊出海,開始忙活著做他們的生意,這幾個月耽誤下來,讓他們損失很大,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的話,這風向就要變了,錯過這個機會,估計這一年的生意都耽誤完了。

    所以整個福建沿海一帶的海面上,頓時開始繁忙了起來,一條條商船,都滿載著貨物像是蜜蜂出巢一般,駛離了各處躲藏的港口,開始奔向了他們的目的地。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是和海狼有生意來往的商船,他們的目的地卻是海狼的淡水寨和基隆港,他們船上裝載的可都是海狼急需的各種物資,經過幾個月的大戰,海狼雖然收穫頗豐,但是消耗也同樣巨大,許多原材料的儲備,現在已經告罄,如果再不補充的話,海狼的不少工坊,估計就要停工了。

    所以這也是于孝天急於結束這場衝突的原因之一,因為就算是他佔了再大的便宜,工坊也不能停工,要不然的話對他以後的發展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所以這場衝突的結束,對官府和他雙方都是必要的,另外他以後的主要財源,也要靠著這些沿海的商人獲得,晚結束一天,就會少賺很多銀子。

    因為現在他已經實際控制了圍頭灣,另外也已經實際控制了整個福建沿海的大部分航線,以後福建的商船想要出海行商,不給他交錢,是寸步難行的,就算是其它地方的商船,在經過福建沿海的時候,也必須要老老實實的給海狼交買路錢,要不然的話,他們很難保證,自己能悄然無聲的從福建海面上偷偷的溜過去。

    僅憑這一點,于孝天便已經不用再為錢的問題發愁了,可笑的是如此巨大的財源,卻被整個大明幾百年來直接無視,當初宋朝之所以富庶到令人瞠目的程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宋朝始終開放海上貿易,各地都有市舶司,來管理出海貿易的商人和船隻,每年單是這一項收入,就讓宋朝賺的盆滿缽滿。

    就算是北宋完蛋了之後,羸弱的南宋依舊憑藉著海貿收取的稅金,維持著它的運轉,愣和金國分庭抗禮了百餘年,又在蒙古大軍鐵蹄面前,死撐了幾十年才覆滅。

    而大明在京師淪陷之後,立即便被滿清韃子摧枯拉朽一般的,在區區十幾年時間掃平,某種程度上跟大明不重視海貿,以至於財力枯竭有著很大的關係。

    如果大明有明白人看清了這一點的話,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只要徹底開放海禁,並且向商人收取稅金的話,大明也完全可以緩過勁,起碼財力上會變得寬鬆很多,也不至於年年加餉派餉,在天災人禍巨多的這個時代,逼得各地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可惜的是大明從來沒有出現一個皇帝,能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一個個都死抱著當年朱重八的遺訓,堅決不開海禁,自然也沒有可能賺到這些錢了,以至於現在可以說是便宜了于孝天。

    通過這樣的辦法,于孝天短時間之內就可以積累起來巨量的財富,完全可以富可敵國,有了錢還有什麼不好辦的事情呢?

    所以這樣的生意,少一天都是天文數字的損失,別說官府撐不住了,于孝天自己想想都覺得肉疼。

    聽聞到彼得已經帶船來到了淡水城之後,于孝天於是將林易陽以及理事堂的那些重要成員都召集了過來,等候彼得的駕臨。

    而彼得坐在小艇上,沿著淡水河駛入河口之後,眼睛就沒再閒下來,其實他知道,海狼控制淡水一帶,比起他們荷蘭人控制大員還要晚一些,可是目前他們荷蘭人控制的大員,卻還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和一個設施並不完善的碼頭,和幾座簡陋的炮壘,除此之外,他們可以活動的範圍,還不能超出十公里之外。

    但是現在來淡水看看,從河道裡面,可以看到岸上大片的農田,以及星羅棋布的一座座村堡,岸上到處都是移民在忙碌著手頭的活兒,甚至於他還看到了一些地方,建有幾座正在旋轉的風車,恍惚之間,感覺著這裡,居然頗有一些他們荷蘭的鄉間風景,因為他們荷蘭本身建造的風車就不少。

    但是沒有想到,在淡水這邊,居然也看到了很像他們家鄉的風車,這讓彼得大為驚歎,同時也不得不為海狼在這邊的成就感到驚歎不已。

    雖然海狼大都是明人,有著一定天時地利人和的因素,比他們在大員發展快一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人力資源比他們也豐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種差距也太大了一些,以至於雙方根本就不是在一個層次上的,這麼看了一下之後,彼得作為大員的總督,頗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不由得微微歎息了一聲,內心中自言自語了起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和這個于孝天的成就一比,他簡直就是米粒之光和太陽相比了,這一次他們實在是太過小看了于孝天的實力,以至於導致了眼前如此不可收拾的結果,難道他真的要帶著手下們,放棄大員港,灰溜溜的退回到巴達維亞嗎?想到這裡,彼得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隨著距離海狼的淡水城越來越近,彼得的眼珠子也瞪得越來越大了起來,因為當他接近淡水城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淡水城東面河道岸邊,出現了一些他非常熟悉的高大桅桿。

    這種桅桿不是中式克戎船使用哪種桅桿,而是桅桿上還有一些橫桿,只有西式的夾板船才有這樣的桅桿,這和他們採用軟帆,必須要使用這種桅桿有關係,而前面出現如此多的桅桿,也說明了這裡應該停靠著很多條西式的大帆船。

    海狼哪兒來的這麼多西式的大帆船?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又一個問號。

    但是很快他便想到了這是為什麼,因為他立即想到了去年傳出的西班克們在雞籠灣和海狼發生的那場衝突,西班克們在那邊同樣也是被海狼打的是鎩羽而歸,據說只有一條主力船隻,得以最終逃離了戰場,跑回了馬尼拉。

    所以當時肯定有西班克的船隻被海狼俘獲了,這幾條船之中,弄不好就有他們被俘的船隻。

    另外這一次韋特帶過來的船隊,全軍覆沒,也少不了會被海狼俘獲個一兩條,所以海狼現在擁有幾條西式大夾板船,也不是什麼怪事。

    但是當海狼擁有著幾條大夾板船之後,事情就變得嚴重了起來,此消彼長之下,海狼的實力會暴增許多,僅憑著幾條大夾板船,放眼遠東這邊海上,基本上能再對付他們的力量,就不多了。

    就算是他們荷蘭人想要報復,恐怕還像上次那樣調來個六七條戰船,想要對付海狼,根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海狼僅憑他們手中這些俘獲的戰船,就可以輕鬆抵住他們公司的船隊,另外加上海狼那些多如牛毛的克戎船,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公司想要報復海狼,如果不將整個公司絕大部分可用的戰力都集中起來的話,估計很難收拾得了海狼,但是集中這些力量,可能嗎?他們還有其它的利益要去保護,哪兒可能放棄那些,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對海狼的報復之中呀!

    所以彼得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可以保住大員的主意,於是只能頹然搖了搖頭,不再去考慮了,想也是白想,接下來就看海狼提出什麼條件了。

    淡水城碼頭上並未因為荷蘭使團的到來,而顯得熱鬧多少,除了一條棧橋被海狼的步兵清理出來,供荷蘭人的小艇停靠之外,連幾個迎接的人都沒有,其它棧橋上該忙碌的人們,只是側目看了看這邊,就該忙什麼接著忙什麼去了,好像這種事對他們來說,並不是需要太關心的樣子。

    這樣的場面,讓彼得再次產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挫敗感,雖然他作為戰敗方來這裡談判,可是畢竟他背後還站著荷蘭東印度公司和荷蘭國,在眼下的這個世界中,他們荷蘭人在海上的實力,可是首屈一指的,就算是剛剛打敗西班牙人的英國人,對他們荷蘭人也十分忌憚。

    可是沒想到他這個作為一方總督的荷蘭人,卻在這個中國海盜面前遭到了如此的冷遇,想到這一點,彼得便產生出一種嚴重的挫敗感,甚至於還有點憤怒。

    但是仔細想了一下之後,他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意,因為作為一個強橫勢力的代表,彼得比很多人都更瞭解這個世界上的法則,強者為王,不管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通行的法則。

    既然他們荷蘭人戰敗了,那麼就應該有戰敗者的自覺,作為戰敗方,還想要受到對方的尊重,那本身就是一種奢望。

    (兒子總算是出院了,今天總算是可以不用那麼緊張了,早晨睡了個懶覺,累壞了!呵呵!更新晚了點,大家包涵一下呀!另外特別鳴謝zo55555、wdj1972二位兄弟的打賞!放心吧,這個月鐵定保證兩章更新,絕不會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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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彼得眼中的淡水城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彼得也就沒有什麼好不滿的了,於是施施然登上了棧橋,命令隨船的水手和士兵,將他帶來的那些箱子抬下划艇,然後和負責接待他的海狼部眾交流了一下,便被海狼的士兵護送著,朝著淡水城走去。

    進入淡水城之後,彼得同樣感到了一種震撼,倒不是這裡的建築物有多雄偉,相反這裡的建築物甚至可以說有點寒酸,並沒有陸上大明一些城池之中的那些奢華的建築物那樣,雕樑畫棟美觀。

    而這裡的建築物卻顯得十分簡單,但是卻又很實用,從進入城中開始,他看到這裡的建築物被規劃的非常整齊,街道十分寬闊,所有建築物都嚴格的按照規劃進行建設,沿街的各種建築物,如同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沒有一點凌亂的感覺。

    街上的人也熙熙攘攘,雖然沒有陸上大明一些大城市那樣的繁華,但是比起他們荷蘭人尚未完全建成的熱蘭遮城,這裡卻顯得已經是非常繁榮了。

    最讓彼得和他手下們感到震撼的還不是這些,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這裡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的秩序,還有這裡讓人超乎想像的乾淨。

    在進入城中之後,這裡的街道上不時有小隊衣衫整齊乾淨的海狼部眾,持著各種武器,在街道上巡視,這些海狼士兵如同是一個模子裡面雕出來的一般,雖然每一隊只有區區十人左右,可是卻排列這非常整齊的隊列,呼吸之間邁動著完全一樣的步伐,沉穩剛健,讓人一看便知道,這些士兵,都經過極為嚴格的訓練,並且擁有著極其嚴格的紀律。

    他們的目光之中都帶著一種警惕,沒有一個人閒著東張西望,就算是看到他們這些荷蘭人進入城中,也僅僅是稍微掃視了他們一眼,看到有海狼的人員帶領著這些荷蘭人,於是立即便扭過去頭,接著他們的巡邏。

    街道上的那些行人,雖然服飾並不奢華,但是卻也大多乾乾淨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紅潤的光澤,很少看到有人面帶菜色,很顯然生活在這裡的人,雖然算不上很富裕,但是卻在營養方面並不欠缺,這一點是非常難得的,因為就算是在大明的陸上城鎮之中,再富裕的地方,也只有部分人會有這種表現,大部分人還是明顯的帶著一種營養不良的神態。

    僅憑這一點,便可以判斷,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就算是不富裕,吃飽飯也是可以的,在這個時代,別說是大明,就算是歐洲最富裕的城市之中的人,恐怕也並不容易做到這一點。

    另外就是這裡的整潔乾淨,給每個第一次進入這裡的人都產生出一種震撼,偌大的街道上,他們看不到一點雜亂的垃圾,沿著街道,豎立著一根根的木柱,木樁上面都裝有一個玻璃罩子。

    看到這種東西,彼得眼神微微的縮了一下,他立即便看出了這是一些什麼東西,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些路燈,而這些路燈在一些繁華的大城市之中,也有存在,但是僅僅是存在而已,絕不會出現有任何地方,安裝這麼多玻璃路燈。

    因為這個時代,玻璃還是絕對的奢侈品,就算是在皇宮裡面,恐怕也很難會奢侈到到處點這種玻璃路燈的程度吧。

    所以就算是在荷蘭的大城市裡面,這個時代也沒有玻璃路燈出現,可是在這裡,小小的海狼的淡水城之中,一街兩行居然安裝了這麼多玻璃路燈。

    現在彼得才感覺到,一直以來在陸上販賣的那些精美的玻璃製品,應該確確實實是海狼自己做出來的,玻璃這種東西雖然奢華,但是現在卻還不算是非常稀缺的東西,在歐洲現在不少地方的工匠,也可以生產出玻璃,但是能生產玻璃鏡的,卻只有突尼斯和英國,就連他們荷蘭人也沒有這種東西,只能從突尼斯商人手中,高價收購,然後轉賣到大明這邊來。

    所以他們運來的玻璃鏡價格奇高,加之運輸途中,長時間在海上顛簸,玻璃容易損毀,特別是大的玻璃器皿,更是容易破碎,故此就算是他們從歐洲運來玻璃製品,一般也不會太大,玻璃鏡更都是一些很小的東西。

    可是這兩年他們發現,大明商人明顯已經對他們運來的這些玻璃製品不太感冒了,後來他們查了一下,才發現大明許多地方的商舖,居然出現了比他們從歐洲運來的玻璃製品質量更好的東西。

    這些新出現在市面上的玻璃製品,不但質地精純,晶瑩美觀,而且形制也更符合大明人的審美觀,更重要的是市面上還出現了大塊的玻璃鏡,面積最大的甚至可以當成穿衣鏡使用了.

    這麼大的玻璃鏡,就算是突尼斯的玻璃工匠,也無法製作出來,能運來的更不可能和這些出現在大明世面上的玻璃鏡相媲美了。

    所以原來還可以被他們荷蘭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當做一種貴重貨物銷售的玻璃製品,這兩年來在新出現在市面上的這種玻璃製品的打擊下,已經萎縮到了極點,基本上被趕出了大明的市場。

    經過打聽之後,他們聽說這些玻璃製品是海狼那邊出來的,之前他們還有所懷疑,但是當今天看到這裡的玻璃路燈之後,彼得才徹底相信,這肯定是海狼製造出來的,而且還是就地製造出來的,要不然的話海狼就算是再有錢,也不敢拿這些玻璃燈,裝在路邊充當路燈。

    而且如果這裡的治安情況不好的話,路邊裝上這麼昂貴的玻璃製品,恐怕咋就被賊惦記著了,弄不好裝上不幾天,就會被偷的一乾二淨,可是這裡的玻璃路燈,這一路看去,卻十分完整,所以可見的這裡的治安情況也非常好,沒人敢在這裡輕易打這些東西的主意。

    再者就是這裡的衛生狀況了,彼得自詡這半生來,走過的地方已經算是非常之多了,但是卻沒有一個地方,能乾淨的讓他產生出這樣的感覺。

    在進入淡水城之前,他已經感覺到碼頭一帶很是整潔,但是當時沒有太過在意,他還以為這是海狼為了迎接他,專門派人打掃了衛生,當時還有點暗自高興。

    可是進入淡水城之後,他才發現,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整個淡水城內的大街上,目光所及之處,都十分乾淨整潔,沿著大街乃至是一些旁邊的小巷,路邊每隔幾十步,都會擺放著一種藤筐。

    第一次來這裡的人不清楚的話,還不知道這些藤筐是做什麼的,但是走近之後,就會發現,這些藤筐裡面都是收集的各種垃圾。

    讓彼得一行人感到驚訝的是,行走在這裡的人們,居然會很自覺的將一些垃圾送到藤筐處,將垃圾丟入藤筐,而不像是其它地方那樣,隨手丟在路上。

    就算是街道上偶爾有一些散碎的垃圾,也會有一些穿著紅色坎肩的人提著掃帚和垃圾斗立即跑過去將其清掃,然後倒入到那些垃圾筐之中。

    他們走在街上,還看到,路上會有一些巡邏人員,這些人手中拿的並不是刀槍,而是一根長約兩尺左右的硬木棍,背上背著一個方形的藤牌,頭上戴著一頂藤盔,幾人一組在街上巡視。

    正好有一個不開眼的傢伙,在街上走著,手裡面拿著一個烤紅薯,一邊走一邊吃,吃完之後隨手便將紅薯皮丟在了街上,結果被這些手持藤棍巡視的人員逮了個正著。

    於是那些手持藤棍的人立即大喝一聲,圍住了那個隨手亂丟紅薯皮的傢伙,對其大聲呵斥了起來。

    那個亂丟紅薯皮的傢伙被嚇得臉色蒼白,趕緊練練點頭哈腰的道歉,但是卻還是被罰了幾個大錢,讓他肉疼不已,除此之外,他被帶到路邊,當場被按在地上抽了三藤棍,打的他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彼得的眼皮跳了幾下,心道海狼這兒還真是規矩森嚴呀!隨手亂丟點果皮,就要被罰錢還要挨藤棍,於是嚇得趕緊小聲吩咐手下,在這裡都小心點,別因為這個挨了揍。

    當他們一行人走入到一座大院之中以後,彼得知道已經到地方了,這座大院佔地面積相當大,應該是海狼新的總部,在大院周圍,到處都是海狼部眾,在警惕的值哨,每個人都用警惕的目光,觀察著周邊的情況,不少路過的人,都遠遠的帶著一種敬畏的神色,匆匆的從周邊走過,沒有幾個閒人,敢在這裡閒著逗留。

    第一次見面,彼得對那個在上首位置坐著的于孝天同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是對方沒有這樣的高大身材,但是僅僅是身上流露出的那種強勢的氣質,也讓人不得不對他產生出一種敬畏。

    「尊敬的首領閣下,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駐福摩薩的總督彼得.奴易茲!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首領閣下!」彼得到了這裡,也不敢擺譜,所以進入大廳之後,便主動對坐在上首位置的于孝天躬身說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下馬威

    于孝天看著彼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後,微微點點頭道:「我也很榮幸在這裡能見到閣下!但是我要糾正一點,這裡是台灣島,不是什麼福摩薩,而你僅僅只是大員港的總督,而不是什麼福摩薩的總督!請注意這一點!因為台灣島是我的,而不是你們荷蘭人的!」

    彼得聽了通譯翻譯給他的話之後,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按照殖民地的習慣,是我們荷蘭人先佔領的福摩薩,這裡應該並不是貴軍的領地!而且我們來這裡,也是經過了貴國官方的同意的!」

    「彼得先生,你這是強詞奪理,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的話,那麼你們更沒有理由留在這裡,因為在數千年前,我們中國人的祖先,就已經踏足了這片陸地,而你們只能算是後來者!充其量只能算是侵略者!

    就算是你不承認,但是在你們來台灣島之前,我已經佔領了雞籠灣,照著你的說法的話,那麼這個台灣島就更應該算是我的領地!

    至於你說得到了大明官方的同意,那麼請問你們有書面協議嗎?哼哼!想必是沒有吧!更何況我並不屬於大明官方的人士,所以請你以後注意你的用詞!就算是大員總督,恐怕也只是暫時的吧!」于孝天冷冷的對彼得說道。

    被于孝天這麼一說,彼得也沒什麼可以強辯的了,因為于孝天說的都是實情,更何況這世上本來就是要靠實力說話的,就算是他荷蘭人先來又能如何?守不住自己的地盤,什麼都跟沒說一樣。

    以前西班克們先走一步,在世界上佔領了不少殖民地,可是隨著他們荷蘭人的崛起和西班克的沒落,他們不照樣從西班克們手中奪取了不少地盤嗎?

    所以現在作為戰敗方的他,根本沒有權利,在這件事上跟這個于孝天進行什麼爭論,一切都只能靠實力說話。

    就這麼第一次交鋒,在彼得的無語之下,以荷蘭人的失利而告終,雙方接下來也沒有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某種程度上,彼得的態度,已經是默認了海狼對於台灣島的控制。

    為了表示善意,彼得讓人將他隨行帶來的幾個箱子抬到了大廳之中,打開擺在了于孝天面前。

    這些禮物倒是頗為珍貴,其中不乏一些像牙犀牛角的裝飾品,也有一些比較漂亮的珠寶玉石翡翠,另外也有幾把做工極其精緻的西式的寶劍,其中不乏有兩柄價值不菲的大馬士革鋼打造的寶劍。

    這些禮品倒是價值也頗為不菲,起碼代表了荷蘭人對于孝天的重視。

    對此于孝天僅僅是掃了一眼,便讓人收了下去,這也算是給了彼得一些面子。

    看到于孝天收下了這些禮物,彼得稍稍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挑選的這些禮物,于孝天根本不收,那樣的話接下來的談判,恐怕就會變得十分困難。

    于孝天也不跟彼得多說什麼廢話,直接便直奔主題,開始和彼得進行談判了起來,甚至連起碼的宴請都沒有。

    在于孝天的帶領下,彼得被帶到了一個會議室之中,會議室裡面擺放了一張相當西式的用紅酸枝木料打造的長桌。

    在于孝天的示意之下,彼得和他帶來的幾個手下乃至是一個駐在大員港的公司商務員,在長桌的一面落座,而于孝天則帶著另外幾個海狼的重要成員,坐在了他們的對面,屋子裡面只有幾個精幹的侍衛,在這裡給他們送一些茶水,一切顯得都十分簡單,這讓彼得感到很是驚訝。

    因為他認識的中國人,大多都很喜歡擺譜,各種亂七八糟的禮節十分繁瑣,但是顯然這個于孝天,並不喜歡那種繁文禮節,這種談判方式,倒是更直接一些。

    「對於你們荷蘭方面,這一次在我們和官方的衝突之中,扮演了一個並不光彩的角色,對此我非常憤怒!

    原來我和貴方還算是合作關係,你們在大員,我在這邊,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這一次你們卻悍然加入到官方對我們的軍事行動之中,試圖協助大明官方,將我們剿滅,對此我感到非常憤怒,也不可容忍。

    現在你們作為戰敗方,我要將你們用武力驅逐出大員,應該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我並不想繼續多製造流血衝突,所以請你們最好還是自行離開大員港,以後不要再涉足台灣島上,這是今天我對你們提出的第一個要求!而不是條件!」

    待雙方落座之後,于孝天連一句客氣的話都沒有多說,直接便用冰冷的語氣,提出了要荷蘭人離開大員的要求。

    彼得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心臟猛然一縮,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一般,讓他有點透不過氣的感覺,這于孝天也太直接了吧!雖然他在來的路上,已經預料到了于孝天可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沒想到這才剛剛開始談判,他便如此直接的便提了出來。

    於是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想了一下之後,說道:「剛才在下已經說過了,我們來到這裡,是經過了貴國官方的同意,所以才會在大員港建起了港口。

    而且我們和貴國也有協議,是貴國官方提出的要求,所以我們這次才會和貴方發生了這種不愉快!

    雖然我們這一次卻是戰敗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的損失並不算很大,我們國內還有成千上萬條戰船,我相信我們的實力可以保護我們的大員港。

    但是我們同樣也不想將這樣的關係持續下去,所以也不太想繼續和貴方為敵,但是大員港,我們是不會放棄的!

    如果貴方可以放棄這個要求的話,我們可以對此事,給貴方做出一些補償,以後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下去!」

    「彼得先生,你這是強詞奪理,別忘了在兩年前,你們和大明官方,還是敵對關係,你們佔領了澎湖,在澎湖和官方還發生過一場激烈的交鋒,現在你們怎麼和大明的官方成了合作關係了呢?

    另外這一次我們已經退讓,撤出了南日島,就連大明的軍隊,都沒有繼續派出軍隊來攻擊我的淡水城。

    可是你們的船隊,卻單獨行動,前來攻打這裡,這難道僅僅是你們應了大明的邀請,來進行助戰的嗎?

    在這件事上,你們的打算我很清楚,你們一直以來,都將我視作你們的潛在敵人,雖然表面上和我做生意,但是實際上你們怕我有朝一日將你們趕出台灣島。

    所以你們這次趁著大明官府請你們助戰,主動跳出來,想要借助大明官方的力量,將我一舉絞殺,解除掉我這個潛在的威脅。

    所以韋特眼看官軍在佔領南日島之後,滿於現狀裹足不前,於是韋特便只能赤膊上陣,自己帶著船隊殺到了我這裡。

    但是沒想到吧!你們這樣一支艦隊,在我面前,卻如此不堪!居然被我打的全軍覆沒!

    現在你還想要用你們的武力威脅我,好吧!我承認,假如你們荷蘭的所有戰艦都來的話,我確實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這可能嗎?

    據我所知,你們荷蘭現在和英國人的關係,恐怕並不算親密無間吧!你們可能將大量的艦隊,派來遠東,冒著途中要損失大量水手和船隻的風險,來對付我這麼一個海盜嗎?哈哈!笑話!

    如果你們做不到的話,僅憑你們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隊,抱歉,我不認為你們有能力擊敗我!而且你們還有其它利益要保護,公司所有的戰艦全部派來和我為敵,恐怕也不現實吧!哼哼!

    所以我不怕你們!如果你們覺得還可以憑藉武力來解決我的話,那麼我于孝天在這裡等著!今天的談判也就到此為止!你可以帶著你的人回去了!」

    于孝天的話如同重錘一般,猛敲在了彼得的心頭,把彼得敲得是暈頭轉向,他今天終於發現,眼前的這個年輕中國海盜首領,確確實實不好對付。

    這個人很顯然很瞭解他們歐洲的情況,完全知道他們手中的底牌是什麼,那麼想要繼續用武力來威脅他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現如今他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大員港,憑藉武力既然不可能,那麼他只能服軟了。

    於是彼得立即便軟化了下來,口氣也變得沒剛才那麼囂張了,開始軟磨硬泡的和于孝天商量,什麼條件才可以不將他們趕離大員港,只要于孝天允許他們留在大員,那麼其他事情便都好商量。

    看到彼得徹底服軟了,于孝天這才臉色變得好了一些,而且彼得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他也看出來了他們目前對海狼還是有一定的用處的。

    現如今海狼和西班牙人之間,也並不和諧,去年他們雙方還在雞籠灣那邊大打出手,而他們荷蘭人在大員,很顯然也是牽制西班牙人的一股力量。

    如果他們真的被趕回到巴達維亞的話,那麼因為巴城距離台灣島乃至是中國沿岸,距離較遠,很多中國船隻並不願意冒著巨大的風險,跑到巴城去和他們進行貿易。

    所以大部分中國商船乃至是海狼自己的商船,都要去馬尼拉和西班克們進行交易,那樣的話西班克們便掌握了貿易的主動權,這並不完全符合于孝天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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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租借議案

    彼得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能抓住這一點不放,一再的和于孝天討論保留大員的事情,但是他這次卻沒敢再用強硬的語氣要挾于孝天,因為于孝天看出了他這個心思,冷不丁說了一句>

    「如果彼得先生覺得你們在大員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我可以把你們趕出大員,只需要給英國人伸出一根橄欖枝,想必英國人應該非常高興,來大員接替你們的位置!」

    彼得被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還是委婉的說道:「雖然首領閣下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首領閣下也不要忘了,我們現在才掌握著馬六甲!英國人的船隻如果想要把中國的貨物運回歐洲的話,那麼他們肯定要走馬六甲的!」

    于孝天頓時笑了起來:「這就不是我關心的事情了,如果英國人看到可以在這裡獲得非常豐厚的回報的話,我想他們會想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的!那就是英國人和你們之間的事情了!」于孝天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了一絲無賴的壞笑。

    彼得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有一種想要撲上去掐死他的欲望,因為這個姓于的實在是太混帳了,如果按照他說的辦的話,那麼等於是他丟了一塊骨頭,讓他們荷蘭人和英國人相互之間去為了掙這塊骨頭對咬。

    而英國人現在在亞洲這邊的實力還很弱,只在極少的地方佔了點小地方,建有少量的商館,在亞洲這邊影響力還不足,自然也沒有嘗到多少和大明進行貿易的甜頭。

    現如今和大明之間的貿易,主要是他們荷蘭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在分享,英國人就算是能插手,也只是撈一點殘羹剩飯罷了。

    所以在沒有足夠利益推動之下,英國人暫時還不會調動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亞洲這邊來。

    但是這不代表著英國人就不清楚和大明進行貿易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其實英國人早已看出來了和大明進行貿易,可以獲得多大的利益,這些年來,他們始終都在想辦法,能在靠近中國的地方插一腳。

    多年以前,英國人就試圖把葡萄牙人佔著的澳門給搶去,派出了一支艦隊跑到澳門跟葡萄牙人打了一場。

    但是因為葡萄牙人提前做足了準備,構建了足夠結實的堡壘,另外調集了足夠多的兵力進行防禦,結果英國人最終沒有能攻下澳門,只能鎩羽而歸。

    甚至英國人還在澳門外面沉了兩條船,後來其中一條船上的艦炮,還被葡萄牙人給打撈出水,轉賣給了明朝官府,這才使得明朝官府開始對紅夷大砲重視了起來。

    英國人這些年來,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能建立起一個和中國進行貿易的橋頭堡。

    可惜的是現在南洋一帶的地盤,已經基本上被荷蘭、西班牙、葡萄牙三家瓜分的差不多了,英國人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立足之地。

    假如現在于孝天把他們荷蘭人從大員趕走,請英國人過來建一座商館的話,估計英國女王做夢都能笑醒,到時候肯定會想辦法調動更多力量,加入到這一場盛宴之中,和他們這先來的幾家平起平坐。

    如果他們荷蘭人試圖在馬六甲截住英國人的商船的話,想必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之下,英國人不見得會坐視不管,肯定會派出大批艦船,來跟他們大打出手,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就不一定。

    這一下彼得真是被于孝天給搞怕了,再也不敢跟于孝天提出什麼要挾的條件,只能苦苦哀求,于孝天不要攻打大員,只要于孝天同意保留他們在大員經商,那麼他們荷蘭人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來滿足于孝天的要求。

    于孝天連連搖頭,說道:「你們荷蘭人可以拿出手的東西,對我來說實在不多,你們可以給我的,我也能從其它地方弄到,你們手頭上其實沒有多少可以跟我做交換的東西。

    除了白銀之外,想必你們也再也拿不出多少對我來說有用的東西了!」

    雖然于孝天的話表面上似乎是在拒絕他提出的請求,但是彼得並不傻,立即還是從于孝天的話中,聽出了一點其他的意思,于孝天這話裡有話,似乎是在提醒他,如果他能開出合適的條件的話,那麼對於讓他們留在大員這件事,似乎還有一定商量的餘地。

    於是他連忙點頭道:「如果首領閣下同意的話,這一次我可以向公司申請,支付給閣下一些賠款,來作為我們此次冒昧行動的補償,希望閣下能保留我們在大員繼續經商的權力,不知道這麼做行不行?」

    于孝天眉頭挑了挑,看了看彼得,皺著眉頭半晌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猶豫什麼,抑或是在考慮什麼。

    看到于孝天猶豫的神色,彼得趕緊趁熱打鐵說道:「我們可以賠償貴方三萬銀幣!不知道閣下滿意嗎?」。

    于孝天一聽,立即便搖頭道:「不行!你們只想三萬銀幣就換得大員的居留權,絕對不行!」

    彼得眉頭皺了一下,雖然感到于孝天的胃口太大,但是心中卻還是有點暗喜,他這麼說,看來是可以用銀子解決的,只要銀子可以解決,那麼事情就好辦!

    「五萬……」

    「不行……」

    「八萬……」

    「不行……」

    「十萬……」

    「不行,還是太少……」

    彼得的臉色是越來越青,他不斷的提高價碼,但是于孝天始終不肯答應,一直覺得太少,以至於彼得的臉色越來越差。

    最後彼得只能咬咬牙道:「十五萬!只能十五萬了!再多的話公司絕對不會答應的!」

    「二十萬,但是是兩!不是銀幣!你們的銀幣可以折合成我們常用的兩來進行換算!少一兩都不行!」于孝天一拍桌子道。

    這會兒的于孝天簡直像一個奸商一般,獅子大開口對彼得說道。

    彼得臉上的顏色再看,一陣青一陣白,簡直快變成調色板了,咬著牙盯著于孝天,似乎隨時可能撲上去,咬于孝天一口的樣子。

    而于孝天也如同鬥雞一般,死死的盯著彼得的雙眼,毫不退讓。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相互瞪了半天,最終還是彼得敗下了陣,苦笑了一下,咬了咬牙點頭道:「好吧!就按照閣下所說,二十萬兩白銀!」

    「白銀的成色必須要達到九成,不夠成色的要折價補上!」于孝天依舊絲毫不讓,接著補了一個條件。

    彼得的臉又抖了幾下,因為現在他們手中的白銀和銀幣,含銀量大概只有七成左右,好一些的也只有八成,九成基本上也就算是純銀了,如果按照于孝天的要求的話,他們起碼還要再追加兩萬兩銀子。

    可是既然二十萬兩銀子都已經咬定了下來,兩萬兩銀子他也只能咬著牙答應了。

    「你們要是願意支付給我二十萬兩銀子的話,對你們來說也並不算是賠本買賣!因為你們每年在大員港以後獲得的商品,轉運回歐洲那邊去,起碼賺取的利潤,要遠遠超過你們付出的這點銀子!

    既然我可以封鎖你們大員港,那麼我就可以讓更多的商船前往大員港進行交易,僅憑這點,你們以後每年獲得的利益,就遠比這個要多的多。

    而且你們如果不同意的話,那麼想要武力解決,那麼就不是二十萬兩銀子可以解決的了,想必你們再派來一支艦隊,萬一戰敗的話,損失的可遠比二十萬兩銀子要多得多。

    還有,你們恐怕菏澤兩年來,在大員港投入的資金,也遠不止二十萬兩銀子了吧!怎麼說這一次你們都賺了!呵呵!」于孝天得意洋洋的說道。

    彼得想想也是,現在他們就算是想要擊敗于孝天,不調動足夠多的戰船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他們繼續動武的話,打一場仗下來,不管輸贏,付出的代價都遠遠要超出二十萬兩白銀。

    打贏了還好說,起碼有戰爭紅利可以彌補損失,可是一旦打輸了的話,那麼就血本無歸了。

    這一次韋特的船隊,一共七條戰船,這七條戰船的總價值,雖然不足二十萬兩銀子,可是加上船上的物資還有各種火炮和武器彈藥,下來還是遠遠超出了二十萬兩銀子,如果再加上船上的那一兩千水手的話,這個數字起碼還要再翻一番,因為一個合格的水手培養出來有多困難,他比誰都清楚。

    這次韋特帶來的船上,那些水手之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航海經驗豐富的水手,這些人是有錢也買不來的,一旦損失太大的話,很多年都無法再招募到這麼多水手,這也是短時間之內,他們不敢再來擼海狼虎鬚的原因。

    可是這一仗下來,韋特的船隊全軍覆沒,損失的水手,其實比損失的船隻,更讓他們感到肉疼。

    當這個條件被談妥之後,彼得總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不等他稍微放鬆下來,于孝天便又拋出了一個附加條件。

    「你們只要支付了賠款,那麼你們便可以繼續留在大員,但是這是有時效的,這個時效期是五年時間,等於是我把大員租借給你們了,五年到期之後,你們便需要繼續支付租金給我!否則的話,我到期之後,有權收回大員!」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平等條約

    彼得聽了這句話之後,差一點當場吐血身亡,二十萬兩白銀,僅僅是買下了大員五年的租期,五年之後還要再交,彼得當場就暴走了。

    「你……閣下這是在敲詐!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彼得蹦起來指著于孝天想要破口大罵,但是斜眼看到了幾個用冷冰冰眼神盯著他的海狼的侍衛,雖然他憤怒到了極點,可是也沒敢罵出口。

    于孝天把身體仰靠在椅子背上,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臉上帶著一臉壞笑掰著手指說道:「這已經是相當合理了,甚至是相當便宜了,二十萬兩白銀,你們獲得這麼大一塊租地,而且還是五年時間,這大員港將會給你們至少帶來幾百萬兩銀子的利潤,只是出二十萬兩白銀,作為租金,其實已經很便宜了,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我倒是也無所謂,想必英國人會願意用更高的價格,來我的地盤上租一塊地方吧!」

    彼得的鼻子都氣歪了,如果不是在淡水城的話,他相信自己馬上會抽出寶劍,和這個該死的傢伙進行一場決鬥,可惜的是這會兒他在淡水城,他根本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看看人高馬大的于孝天,以及他那一副似乎蘊含著巨大力量的身軀,這個于孝天給人一種豹子一般的感覺,就算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和這個傢伙決鬥,估計他獲勝的可能性也為零,甚至可能連一招都走不下來,就被于孝天給宰了。

    「好吧!我答應!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我們要享有獨佔權,在我們租借大員之後,貴方不得另外讓其它勢力在福爾摩撒租借地方,建立港口!」彼得哆嗦了半晌,最後還是不得不答應了這個條件,但是卻還是堅持提出了一個他的要求。

    「可以!但是不包括在我地盤上建立商館!當然這是在我們合作愉快的前提下,如果貴方以後對我們有所不軌的行為的話,那麼這個協議就做廢!」于孝天馬上點頭答應了彼得的要求,但是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彼得氣的已經快不知道怎麼辦了,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于孝天的話中,僅僅是答應了不會租借其它地方給人家做港口用,但是卻有權讓其它勢力租借地方,建立商館,雖然這麼做沒有建一座港口方便,但是卻依然還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另外我還有其它附加條件,你們也聽清楚了,你們的租地僅限於目前大員港,不得再向大員港以外進行擴張,我會派人勘測你們目前的土地,劃出界線,你們只可以在你們租地之內活動,沒有特別准許,不得離開你們的租地,否則的話我可以把你們的行動,看做是敵對行動,對於擅自離開你們租地的人,我有權進行處理或者攻擊!

    再有!你們目前已經建造起來的工程,我可以准許你們保留,但是也僅限於此,以後不得再增建擴建你們的城堡,不包括在基礎上修繕,但是不可以新增砲臺以及加築城牆!碼頭設施除外!」于孝天不等彼得冷靜下來,又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彼得這一下終於有一種要暈過去的感覺了,坐在椅子上身體搖晃了幾下,強嚥了一口吐沫,艱難的說道:「可是我們需要保護自己!」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我們雙方合作愉快,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定的保護,一旦有第三方勢力對你們發動進攻的話,我可以派兵保護你們!所以你們用不著太多的武力!因為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對了險些忘了,以後我的船隻進入大員港跟你們貿易,要享受免稅待遇,另外我的人要享受豁免權,還有,你們在我地盤上通行的船隻,每年要給我繳納三千兩白銀的通行費,否則的話,你們的船隻航行安全我無法保證!」

    撲通……彼得一下從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

    談判進行了足足三天時間,彼得和于孝天以及他手下的林易陽以及理事堂的人員進行了反反覆覆的談判,將一條條的細節敲定了下來。

    除了先前有關大員港地位的問題之外,他們還對此次海狼繳獲荷蘭戰船的問題進行了交涉。

    對此于孝天還是斷然回絕了彼得要贖回那些戰船的要求,他的理由很簡單,一是這些船隻都是戰爭的戰利品,他有權留下,另外這些船都已經被打爛了,就算是還給彼得,他們也沒法駛回巴達維亞,肯定會在途中沉沒,所以就沒必要再還給他們了。

    彼得提出他們可以再支付一些維修費用,在淡水城這邊對這些船隻進行維修,但是于孝天同樣還是直接回絕了彼得的要求。

    彼得要不會船隻,只能接著跟海狼談,要求贖回他們的水手和其它俘虜,對此于孝天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不過于孝天提出的贖金,卻還是一個天文數字,算下來又是將近十萬兩白銀的價錢,彼得氣的幾乎吐血,但是卻也沒有辦法。

    因為這些水手對他們來說,確實太重要了,現在荷蘭在全世界到處擴張地盤,他們眼下有著海上馬車伕的稱號,當然對於水手的需求量也巨大,如果他們不贖回這些水手的話,這些水手在于孝天手中,只能被充作奴隸使用,遲早會被消耗光。

    短時間如果他不想辦法贖回這些人的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公司恐怕就別想再招募到這麼多水手了。

    因為水手一旦知道他們不肯贖回這些為他們作戰被俘的人的話,肯定不會再同意給他們幹活。

    結果是他們以後可能會出現有船,卻沒有人來操作的尷尬局面,這麼一來,他們以後就麻煩大了,特別是在亞洲這邊,更是可能導致他們出現嚴重的問題。

    所以不管怎麼辦,他們都要贖回這些水手,起碼可以安撫現在正在給他們幹活的那些水手們。

    而于孝天也正是看的明白這一點,才敢獅子大開口,對荷蘭人勒索這麼多銀子,彼得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得答應了于孝天的條件。

    談判在這種極不友好的情況下一點一點的推進,于孝天提出大方向,讓林易陽和理事堂的人負責跟彼得談判,敲定一條條細則,最後逐漸的成文。

    當看著最終被用漢字和荷蘭語以及西班牙語三種語言書寫出來的這份和約,彼得的眼皮直跳,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後,心中苦的像是吞了一個黃連一般。

    這樣一份和約,要是送到公司總部,交給公司高層看的話,估計當場這幫人就會暴走,荷蘭人什麼時候跟人簽訂過這樣屈辱的和約呀!

    而他作為這個和約的締造者,今後肯定也會被寫入公司乃至是荷蘭公國的歷史之中,成為一個可恥的罪人。

    但是他不簽能行嗎?他當然可以不簽,因為這份和約牽扯的問題太多,他甚至沒有權力來簽,他簽了也是白簽。

    因為這樣一份和約,必須要先送回到總部那邊,經過公司高層同意之後,才能簽訂生效,如果公司不認可這份和約的話,他也沒有辦法。

    最後敲定了所有條款之後,彼得被送出了淡水城,回到了他的船上,不過這一次作為談判的禮物,韋特也被交還給了彼得,一併帶回。

    當然那份和約,也隨著彼得一起被帶離了淡水城,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一趟來回,也需要至少四個月的時間。

    于孝天在送彼得走之前,給他留出了五個月時間,讓他們公司來決定是否簽訂這個和約,如果五個月時限到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送還這份簽訂的和約的話,那麼就代表著這次談判失效,海狼將動用武力,強行收回大員,將荷蘭人徹底趕出大員。

    彼得滿口苦澀的答應了下來,帶著垂頭喪氣的韋特,先乘船返回了大員港,彼得也不敢怠慢,一路上將他和海狼的談判細節,原原本本的給韋特說了一遍,並且親自寫了一封長信,詳細的陳述了這一次他為何會談出這麼一個結果。

    在稍微休息了兩天之後,他便將韋特和一個同他一起參加和海狼談判的商務員,送上了船,讓這條船載著韋特和這個商務員,還有這份和約以及彼得的那封信,以最快速度直接趕回巴達維亞,將這件事陳述給公司高層。

    至於公司高層怎麼決定,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彼得很清楚,他這一任總督,已經幹到頭了,談判談出這樣的結果,他肯定是做不了這個總督了,當公司的船隻再次回來的時候,他估計就要離開這裡,接替他的人,估計也該隨船一起來到這裡了。

    而這一次福建沿海的巨震,也隨即徹底落下了帷幕,于孝天終於帶著手下們,踏上了一條通往爭霸的快車道上,真正的成為了福建沿海的海上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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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茂盛源復業

    天啟七年,對於海狼來說,是一個豐收年,因為這一戰的成果,海狼獲得了空前的大發展。

    福建官方的全線失利,使得福建官方徹底喪失了繼續對付海狼的資本,從停戰之後,便徹底老實了下來。

    賠償的銀兩,在雙方敲定下來之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開始分批交付給了海狼,而于孝天也撤回了大批活動在沿海一帶的艦船,同時將深入陸上的陸軍也撤回到了廈門島。

    劇烈動盪的福建沿海,在進入天啟七年的二月之後,沿海一帶才算是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陸上各地的那些被官府查抄的茂盛源商號的鋪面,在二月間開始紛紛解封,以前被抓或者逃逸的那些茂盛源的夥計、掌櫃們,一個個趾高氣揚的返回了店舖之中。

    包括李宜,也在二月初,坐著一個華麗的轎子,在一群人的護送下,回到了福州城之中。

    在李宜返回福州城的時候,當地不少商賈甚至還有官員,在城門外迎接李宜的回歸,李宜現在的身份其實已經徹底處於半公開化了。

    只要和茂盛源有點交道的人,都知道,李宜現在其實就是海狼在陸上的代言人,如果換做以前的話,知道這一點之後,他們可能會對李宜心懷忌憚,甚至可能不敢輕易再跟他打交道。

    但是現在,李宜卻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因為實力這種東西,放在哪兒,在任何地方都是通行證,海狼這一次在和福建官方正面對碰之中,爆發出來的實力,已經令所有人側目。

    任誰都很清楚,福建官府這一次敗的很慘,甚至慘到了很多年之內,都無法再威脅到海狼的存在,有這樣的後盾給李宜作保障,現在李宜基本上可以在福建橫著走,沒有幾個人敢對他如何了。

    而且所有人都清楚,經過此戰之後,整個福建沿海,都已經收入了海狼的囊中,而福建出海做生意的商賈多如牛毛,如果誰得罪了海狼的話,那麼以後他就別想做生意了,所以這個時候只要是能沾上一點邊的人,都趕著來捧一下李宜的場,起碼先混個臉熟,以後也好說話。

    所以這次李宜回到福州,迎接的人數之多,甚至快趕上新巡撫到任的規模了,可見的海狼的聲望已經達到了何種地步。

    而李宜畢竟是商賈出身,雖然現在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一個通賊的烙印,可是李宜卻覺得這個烙印確實值得,不但沒有影響到他的聲譽,相反倒是成了他的一種榮耀。

    他很慶幸在多年以前,能選擇跟于孝天合作,並且在于孝天實力狂增的時候,主動將自己綁在了于孝天的那條戰船上,與之同呼吸共命運。

    如果說他李宜以前是福州一個稍有名氣的商賈的話,那麼現在他李宜,則已經成了東南一帶,最炙手可熱的商人了,如果當初他沒有這麼做的話,現如今估計最多也就是跟以前那樣,在小圈子之中徘徊,根本不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風光。

    所以李宜現在心情很爽,但是他卻並未因此,就忘乎所以,鼻孔朝天。

    當看到這麼多很有份量的官商在福州城門外迎接他的時候,李宜也並未託大,老遠就趕緊命人落轎,走出了轎子,步行走向了迎接他的那些人群。

    雖然這些迎接的人之中,並無一個重量級的官員,因為畢竟李宜的身份比較尷尬,而且這一次官府輸的是灰頭土臉,如果當官的毫不避嫌,親自來迎接李宜的話,少不了以後可能會被同僚抓住小辮子,成為他們的污點。

    所以當官的自然不敢輕易這麼做,但是他們不敢親自前來迎接李宜回到福州城,卻不代表著他們就沒有表示,幾乎在福州的重量級官員每個人都派來了手下的幕僚或者一些沾邊的遠親,他們不便出面,便讓這些人代表他們出面,這樣也省的以後得罪了李宜。

    現在得罪李宜其實就是得罪于孝天,得罪了整個海狼,現在每個在福建當官的,誰或多或少跟通海貿易沒沾點關係?所以如果這個時候能和李宜私下建立一些關係的話,起碼以後也有機會從海貿生意之中,落一些實惠。

    李宜這個人記性很好,往往跟人見一兩面,就能記住這個人的名字和出身,這是他做生意的一個很好的本錢,以前他就利用自己這個優勢,跟官方交道打的不錯,另外他每天晚上不管多晚才睡,總是習慣要寫一篇日記,將當天遇上的重要的事情和人物都記錄一下,得空翻閱一下,省的忘記。

    所以今天在城門外迎接他的這些人,李宜差不多每個人都能叫得出名字,最起碼也能看出他們背後代表的是誰。

    對於這些人,李宜也都沒有託大,按照他們自行排列出來的次序,一一跟他們見禮寒暄,也並未因為有些人實力弱一些,排在後面,便對他們不聞不問。

    這種事李宜做起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如果換了讓于孝天來做這種事的話,鐵定會搞得他頭暈轉向不勝其煩。

    所以于孝天這些年來,一直都認為,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強項,只要把他們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去,便都是有用的,李宜很顯然就是最適合幹這個事情的人選。

    當看到李宜如此平和的跟他們見面,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稱讚,起碼覺得這海狼並不是那麼不容易打交道,只要以後好好跟他們合作,利益總不會少的。

    當李宜好不容易回到當初他離開的茂盛源總鋪的時候,看到這裡早有人準備了鞭炮,一看到他出現,便點燃了鞭炮,在茂盛源總鋪的這條街上,立即便喧鬧了起來,街坊四鄰包括城中一些遊手好閒之徒,都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不少人遠遠的指手畫腳的閒聊著;

    「看看,那個就是茂盛源的總掌櫃李宜李大掌櫃,他可是代表了海狼呀!嘖嘖!瞧瞧人家的風光,這鋪子被官府查抄了,居然還能發還給他們,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一次官府算是踢了鐵板了,標準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呀!嘿嘿!以後看看誰還敢招惹這茂盛源!」

    「是呀!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本來以為這次海狼要完了,可是沒成想人家居然那麼厲害,這麼多官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以後福建海上,就是他們說了算了!這可要賺多少銀子呀!」

    就在李宜走回茂盛源總號的時候,鋪子外面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人,這些人都用熱切的目光看著李宜,紛紛給李宜見禮。

    李宜一看,這些迎接他的人,全部都是以前茂盛源的夥計抑或是管事的,前幾個月這些人都被臨時遣散,躲了起來,不少人以為,以後不可能會再回到茂盛源做事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這才幾個月,李宜居然便回來了。

    連被查抄的茂盛源的鋪子,都被官府歸還給了他們,有人早早便得到了消息,跑回來開始打掃整理鋪面,等待李宜的回歸。

    在茂盛源做事,對這些夥計們還有管事的來說,無疑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因為茂盛源給他們的工錢,基本上遠超過同行們給夥計們開出的工錢,而且給茂盛源這邊幹活,除了每個月給月錢之外,每年過年之前,還會給他們一比不菲的過節錢,每年的三節期間,都有一些不定數額的獎金。

    有些為茂盛源做事的老人,還獲得保證,當他們有一天幹不動的時候,也不用擔心養老的問題,茂盛源會擔負起他們的養老問題,每個月照例還會給一些補貼,起碼保證他們老了之後,失去了勞動能力,不會因為沒了收入,便嚴重影響到他們的生活質量。

    有了這些保障,茂盛源的夥計們對這裡都有了很深的感情,當初得知茂盛源要被官府查抄的消息的時候不少人甚至心疼的想哭。

    現在終於雨過天晴了,茂盛源居然再次要開張了,不少以前的夥計和管事的,都聞訊趕緊跑了回來。

    前幾個月他們還都各個惴惴不安,東躲西藏怕官府抓他們,可是當得知海狼大勝之後,官府便立即停止了對他們的追捕,過罷年之後,他們更是可以在街上閒逛,就算是差役看到他們,也不敢再抓他們了,甚至一些官府的差役,看到他們還主動打個招呼,表示一下他們的善意。

    在茂盛源解散期間,也有一些茂盛源以前的夥計被官府抓走,在牢裡面受了不少苦,甚至有人喪了命,可是在十幾天前,各地都把這些抓到的茂盛源的夥計,悄然給放出了牢房,甚至還給他們了幾個錢,讓他們出去休養一下。

    這些人出來之後,很快便有人將他們接走,安置到了乾淨的住處之中,好生給他們調養,至於那些被打殘的人,則派人請了郎中,為他們治病療傷,還給了一筆補貼,並且保證不管他們落沒落下殘疾,都關照他們後半生,絕對讓他們生活無憂。

    至於個別被官府殺了或者打死、折磨死的夥計,海狼也都派人去他們家了一趟,給他們家了一筆著實不菲的撫卹,並且同意安置他們的子女親人,以後到茂盛源幹活。

    如此一來,消息傳開之後,茂盛源的夥計們無不感恩不盡,自然而然也就更是鐵了心,以後跟著茂盛源幹活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對日貿易

    雖然他們只是海狼最外圍的人員,但是現在有海狼給他們做後盾,茂盛源的夥計們也都自覺臉上有光,所以李宜還沒有回來,他們便早就把鋪子打掃乾淨了,不過茂盛源當時撤離的比較倉促,許多笨重的貨物並未來得及處理掉,在被官府查抄的時候,都流失掉了,要麼落入個別官吏的手中被賣掉了,要麼就被一些衙役給夾帶偷走了。

    所以茂盛源各地店舖損失都不小,甚至包括鋪子裡面,也被破壞的很嚴重,一些搬不走的箱子櫃子,都被砸爛了,這些東西只能再開業之前,請人進行修復了。

    李宜回到店舖之中,見過了這些夥計、管事們之後,好言安撫了他們一番之後,開始吩咐他們做事,請了不少工匠,到鋪子裡面重新裝修。

    另外他也開始和官府交涉,對於當初損失的財貨,進行追償,這在當時于孝天和蔡善繼進行談判的時候,已經說的明白,官府也不敢說不賠,於是交涉下來之後,官府或多或少的都拿出了點銀子,賠給了茂盛源。

    而大批貨物,隨著李宜的回歸,茂盛源重新開張,也開始運到了各地的商舖之中,上架開始銷售。

    茂盛源剛剛一開業,各地商人便立即蜂擁而至,從茂盛源訂購各種貨物,就算是他們暫時不太需要的,也多少來這裡進點貨,起碼建立點交情和合作關係,為以後他們繼續和海狼打交道做一下鋪墊。

    所以茂盛源的生意,剛重新開張,就十分火爆,這也跟他們手頭掌握的那些貨物有關係,因為于孝天「創造」出的肥皂和香皂,這個時候斷貨了幾個月,市面上早已是一貨難求,而眼下這些東西,早已成為了有錢人家追求的奢侈品,猛然間斷貨,讓他們回去用以前的皂角和胰子,他們還真是不習慣,所以茂盛源一開張,便獲得了大量的訂單。

    另外海狼的玻璃產業,現在也已經深入人心,誰家有點錢,如果不搞一件玻璃製品,都不好意思說他們家有錢,而像玻璃鏡這種新鮮東西,更是讓無數女人,趨之若鶩,現在市面上因為斷貨幾個月,也都變得十分稀缺,少不了不少人跑來求購。

    另外海狼通過這幾個月的軍事行動,還搶到了很多財貨,這些東西在海狼的各地貨棧之中,堆積如山,其中除了海狼自己需要用的東西,將會轉運到淡水抑或是其它地方去,一些奢侈品,當然是要處理掉的。

    而海狼雖然有海貿的生意,可以轉手賣給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可是還是有不少東西,要在陸上銷售。

    而茂盛源自然也就成了公開銷贓的地方,以前的話他們做這種事還會稍稍有所收斂,但是現在他們銷贓,已經成了公開的事情,官府方面甚至連個屁都不敢放,只能乾瞪眼,看著茂盛源銷售這些贓物。

    幸好茂盛源這麼快得以重新開張,對海狼來說,也算是讓他們徹底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幾個月來,雖然南日島的工坊全部停工,可是淡水和雞籠兩地的工坊,卻一直都還在不停的生產。

    他們生產出的各種商品,現在也囤積了很多,雖然福建的生意停了,還可以在廣東浙江那邊出貨,但是畢竟會影響到他們一些銷售量,現如今這些貨也總算是可以變現了。

    對於商業上這塊事情,于孝天現如今已經都交給了理事堂來打理,現在在理事堂下面,有專門成立了一個商務處,暫時由李宜負責,商務處下設了兩個部門,一個對外,也就是負責出口貿易,另一個對內,負責對大明內陸的商品銷售。

    李宜現在總掌商務處的大權,這是因為在歷次風波之中,李宜都堅定的站在了于孝天這邊,並未因此對于孝天表現出任何的背叛或者疏離,所以李宜現在已經徹底獲得了于孝天的信任,故此在理事堂下面,成立商務處,這一塊事情便都交給了李宜負責,畢竟他幹這個最專業,而且忠誠方面也沒有問題,除了他總覽商務處大事之外,對內的整體貿易這一塊事情,也直接歸他總管。

    但是對外這一塊事情,于孝天卻交給了剛剛被他收服不久的許心素,許心素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他的整個勢力都已經被海狼摧毀,所以許心素可以說已經沒有半點退路,他知道自己乃至是他的家族,現在小命都捏在于孝天手中。

    現在福建官府已經拿海狼沒有任何辦法,如果他不老老實實給于孝天干活的話,那麼于孝天只需要一句話,便可以將他乃至是他的家族,都整個抹去,就算是他的家族在陸上,也沒人能保得住他。

    官府方面,現在怕于孝天怕的要死,偌大的圍頭灣都交給了于孝天控制,屁都不敢放一個,他許心素就算再怎麼有本事,如果于孝天想要滅了他的家族的話,官府也絕不會冒著再次和海狼撕破臉的危險,來保他的。

    所以許心素這次被俘之後,于孝天沒有殺他,他自己也已經心灰意冷了,他知道自己對于孝天還有用,所以于孝天才會留下他的性命,能保住他的命,他已經十分慶幸了,至於他的生意,他已經不想了。

    更何況于孝天和他也有密約,開給他了一個條件,只要他以後跟著于孝天干,于孝天便不會動他的家人,也不會去動他家族的財產,還會給他們提供保護。

    另外在對外貿易這一塊生意上,于孝天還答應,給他許心素百分之五的股份,表面上來看,這半成的股份,似乎並不多,但是許心素卻很清楚,于孝天現在的生意盤子有多大,以前他自詡是泉州巨商,可是他手頭掌握的生意,和海狼的生意一比,簡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盤子了。

    就算是于孝天僅僅給他半成的股份,這每年下來,他的收入也絕不會比以前低,甚至還會大大超出以前的賺頭。

    既然于孝天下血本給許心素開出這樣的條件,許心素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從各方面來說,他現在投靠于孝天,都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許心素也只能踏踏實實的開始為于孝天賣命了。

    而許心素在歸順了于孝天之後,最先抓的就是對日貿易的這一塊事情,之所以他第一個要趕緊辦這件事,第一是因為他本身以前就是做的這一塊貿易,他往日本來就掌握著很大的一塊對日貿易的資源,對這一塊最熟悉。

    而且許心素以前在日本,有李旦這個盟友,雙方關係處的相當不錯,但是李旦死了之後,這一塊事情就被鄭一官奪了去,而許心素和鄭一官不和,鬧得不可開交,鄭一官也就掐斷了許心素對日貿易的這一條路子。

    這一兩年來,許心素為此損失頗大,而且鄭一官還曾經堵住了他和荷蘭人貿易的道路,不斷的攔截他派出前往大員的商船。

    現在鄭一官被于孝天趕出了福建沿海,鄭一官也就失去了繼續控制對日貿易的能力,包括他自己,也失去了大量對日貿易的貨源。

    去年冬天,本來是鄭一官要朝日本運送大量商品的時候,可是鄭一官卻被于孝天趕出了福建,他在失去了福建這個貨源地之後,便無法再組織起來多少貨物運往日本。

    加之本身實力大損,手下也星散了不少,船隻損失了七八成左右,更使得他雪上加霜,去年根本沒有派出幾條船前往日本,這個時候日本那邊大明商品已經因為斷貨的問題,出現了很大的缺口。

    所以在解決了福建這邊的事情之後,于孝天立即令許心素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對日貿易這一塊,利用鄭一官現在最虛弱的時候,徹底控制住和日本貿易的渠道,將鄭一官徹底擠出這一條貿易線路。

    但是要去日本開拓貿易線路,單憑實力還不行,因為想要在日本做貿易,必須要有幕府發放的一種許可證才行,沒有這種許可證,貨物就算是運到平戶,也無法銷售,除非現在于孝天調集超大型船隊,去把日本德川幕府給滅掉,否則的話,單憑武力是無法打通這個貿易路線的。

    而許心素恰恰卻擁有這樣的許可,有了許心素之後,加上他以前在日本的各種關係,只要有好貨能運到平戶,便可以很快的將沒有貨源的鄭一官給擠出這條貿易路線。

    於是在過完年之後,海狼的軍事行動尚未完全結束,這邊對日的貿易工作,便緊鑼密鼓的開始展開。

    現如今海狼已經培養出了一批火長,接受了西班牙俘虜的教導,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在海上不依靠標誌物進行遠航的能力,而且也掌握了使用四分儀也就是象限儀以及直角儀和觀象儀,並且還進行了仿製,使得海狼現在擁有了不再靠針路航行的能力。

    以前因為中國航海技術的倒退,到了明朝之後,反倒是無法直航日本,只能靠著指南針的針路,沿著琉球群島繞一個大圈,才能航行到日本,所以福建對日貿易才顯得地位十分重要。

    大部分商船都要從這裡出航,然後繞道沿著琉球群島,繞一個大圈,駛往日本,如果不從福建出發,就沒法安全的駛往日本。

    但是這樣一來,等於要多走三分之二的路,使得一年一條商船,只能在入冬季節出發,駛往日本,第二年季之後才能返回福建,一年只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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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進軍打狗港

    但是掌握了直航的技術之後,這種情況就可以得到很大的改變,海狼只要打通這條貿易線路之後,以後每年任何季節都可以發船前往日本,這麼一來,他們很快就可以控制住對日貿易。

    想想這麼做的好處,被人每年只能冬天去一趟,而海狼一年下來可以跑三趟,等別人的貨準備好,發往日本的時候,海狼的貨早就佔領了市場,別說鄭一官現在已經成了落水狗,就算是他實力不減,繼續控制著這條貿易航線,海狼採用這樣的方法,也可以輕鬆的將其擊敗。

    而且對日貿易,目前來說是一種非常賺錢的生意,日本現在也產生絲,另外日本可供出口的東西也不少,首先日本是個產銀國,日本的銀礦很多,另外伴生的還有不少銅礦,每年日本都朝外面打量輸出白銀和紅銅,而他們所產的紅銅之中,還含有相當多的銀子,經過精煉之後,除了獲得純銅之外,還可以從中煉出不少白銀。

    而且日本還大量輸出日本刀,日本刀因為打造精良,一直都很受歡迎,每年日本刀匠,都會輸出不少日本刀,到東南亞或者中國進行銷售,利潤也相當可觀。

    另外日本還出口摺扇、日本絲綢等產品,這些產品也都在大明頗受歡迎,所以只要打通這條貿易航線,每年可以至少給海狼帶來百萬兩白銀的利潤,故此于孝天對此相當重視。

    可是他肯定是不能親自去日本做買賣的,這就需要一個人來做這件事,海狼以前沒有這樣的人才,現在抓住了許心素,正好可以解決他這個問題,於是許心素這才被于孝天赦免了死罪,收歸了己用。

    剛好在海狼大獲全勝之際,西班牙人那邊也終於將他們的賠款送到了淡水城,西班牙人自從雞籠灣大敗之後,也徹底絕了要和海狼繼續為敵下去的念頭,雖然他們這一次拖了這麼長時間,才把賠償送到了淡水城,可是畢竟最終還是履行了他們的協議。

    他們之所以拖這麼長時間,才履行談判的協議,其實也是在觀望這一次海狼和福建官方的衝突結果。

    西班牙人感覺這一次海狼弄不好過不了這一關,如果萬一海狼過不了這一關的話,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再履行當初跟海狼簽訂的那份協議了,海狼一旦戰敗,那麼就會傷筋動骨,弄不好就算是不被官軍剿滅,也會招致其它中國海盜同行的覬覦,趁其病要他命,那樣的話海狼自然也沒有辦法再封鎖福建前往馬尼拉的航線了。

    可是隨著這邊戰事的進展,西班牙人通過各種途徑,獲知了這邊的情況,當得知海狼先是滅了荷蘭人的船隊,接著又在南日島大敗官軍水師和陸師,殲滅了大部分官軍的戰船,這一下西班牙人再也不敢猶豫了。

    雖然當時于孝天還沒有率部攻入圍頭灣,可是西班牙人還是立即意識到,這一次海狼已經勝了,於是再也不敢耽擱,當即便將賠償海狼的銀子裝船運往了淡水城,交付給了海狼。

    于孝天也令坐鎮淡水城的劉老六、方安等人,履行了他們的義務,釋放了一批當時俘虜的西班牙戰俘。

    這些戰俘在離開之前,其實已經差不多被于孝天榨出了油,把他想要的東西基本上都擠了出來,現如今這些人用處已經不大了,而且海狼還又俘獲了大批荷蘭水手,就算是將這些西班牙水手退還給西班牙人,也完全可以讓荷蘭水手替代他們的作用。

    故此雙方也解除了敵對狀態,海狼這邊也徹底撤回了那些游弋在大明通往馬尼拉航線上的掠私船,放開了對馬尼拉的貿易航線。

    在年後停戰不久,一些大明的商船,便開始從圍頭灣,駛往了馬尼拉,前去和西班牙人進行貿易。

    當然海狼在控制圍頭灣之後,還開拓出了另外一條巨大的財源,那就是他們開始在圍頭灣收取出海稅。

    當初在月港被控制的那些商船,先是被集中到了金門和中左一帶,在戰事尚未結束的時候,于孝天便在中左召見了這些聚集在海澄和泉州一帶的通海商賈們,明確的告訴了他們,今後他們的船隻禁止再前往月港進行貿易。

    以後但凡他們要出海進行貿易,便只能從圍頭灣出發,在圍頭灣這邊進行貿易活動,而他們進出圍頭灣,都要給海狼交稅,否則的話海狼便會禁止他們出海。

    每條船每年要向海狼繳納一千五百兩銀子,才能獲得出海權,誰交了銀子,海狼便會給誰發放一面海狼的通行令旗,當然只是一條船的,如果有些海商有幾條大船的話,那麼一年下來,要給海狼交上萬兩銀子。

    這對於不少海商來說,可是不小的負擔,當然引起了不小的反對聲音,可是于孝天也不跟他們廢話,撂下一句你們自己看著辦,交錢出海接著做生意,不交錢,就等著你們的船爛在岸邊好了。

    有這一句話,所有海商都立即蔫兒了下來,因為他們雖然不願意,也沒法不答應,如果他們不答應的話,今後在福建他們就寸步難行,更不要說出海行商的事情了,雖然付出的代價著實不低,可是比起出海貿易來說,這樣的稅金,對他們來說,還是可以承受的。

    所以他們也不得不交,而且這一條也不單單只指在圍頭灣上下貨的船隻,于孝天令人還傳消息給在福建其它地方的海商,不管他們在什麼地方上下貨出海,這筆錢都要交,一毛錢都不能少。

    這麼一來,他實際上等於是將以前分散在福建沿海各地走私的海商,都納入到了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但凡在福建海面上,發現有商船沒有海狼令旗的,都等於是違抗了于孝天的命令,那麼海狼的巡邏船便有權將其船貨沒收。

    其實在歷史上,鄭芝龍控制圍頭灣之後,也是採用的這種辦法,而且鄭芝龍比于孝天還要狠,他對每條大商船收取的抽水高達三千兩銀子,而于孝天目前只收取一千五百兩銀子,其實已經相當優惠了。

    他之所以目前只收取一千五百兩銀子,並不是于孝天就比鄭芝龍仁慈多少,而是因為目前為止,海狼的勢力範圍,主要還是在福建沿海一帶,並未擴展到廣東那邊,所以他才給這些商船打了個對折,一旦有朝一日,他將廣東沿海一帶也收入了控制範圍之後,那麼到時候他還會將這種抽水,提升到三千兩銀子的。

    雖然這些海商們一個個都覺得肉疼不已,可是在海狼強大的武力震懾之下,他們也不敢說不給,於是在戰事剛剛停息下來之後,一些急於出海的海商,便主動先交納了這份抽水,獲得了出海的權力,紛紛駕船離開了圍頭灣,駛向了他們的目的地。

    一些還處於觀望的海商們,當看到有同行已經交錢出海,於是也不敢再猶豫下去,因為他們都是做生意的,誰不知道手快的打手慢的道理,一旦他們等的時間太長,等那些提前交錢出海的同行們,把市場都佔領了,到時候他們就只能跟著人家吃殘羹剩飯了。

    所以不管他們多麼肉疼,這錢還是都紛紛交到了于孝天手中,從海狼那裡領到了通行的令旗,開始出海行商。

    不過雖然他們這些海商覺得肉疼不已,可是在出海之後,他們卻發現了交錢的好處,因為在福建沿海的主要航線上,這時候海狼的巡邏船已經徹底控制了各處的航線,對過往船隻進行檢查。

    有了這些海狼的巡船在航道上巡邏之後,海商發現他們在這一帶的航線航行變得安全了很多,基本上不用再擔心在這一帶的航線上遭到海盜的襲擾,只要進入海狼控制的海域航線之中,他們便可以輕鬆放心大膽的掛起海狼發給他們的令旗進行航行。

    如此一來,對他們來說,也就提高了航行的安全性,算下來也不算是很吃虧,畢竟如果海狼不在福建海面上建立起這樣的秩序,海面上的海盜勢力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會被海盜搶劫,輕則貨物被搶走,重則連船帶貨包括船上的人都要完蛋,那樣的話對海商來說,可是沒頂之災,隨便被劫一條船,就夠他們傾家蕩產了。

    所以說有付出,自然有回報,不少海商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自然而然也就不再那麼牴觸海狼對他們的抽水了。

    隨著這些事情逐漸的穩定下來之後,于孝天將精力再次放回到了台灣島上,這個時候荷蘭人已經徹底被他打服了,他也就不用再擔心荷蘭人這個威脅了,所以先前他對開發打狗港的計劃,也隨即開始展開。

    現如今海狼經過這一戰,獲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已經不像當初佔領雞籠和淡水時候那樣的侷促了。

    這次開發打狗港一帶,進行拓荒屯耕,事情就簡單了許多,在三月份的時候,第一批前往打狗港的船隊便開始從淡水出發,駛往了打狗港。

    這一支船隊由三十條各型貨船組成,所有船隻都是雙桅大船,起碼在中國沿海來說,算是大船了,每條船的排水量都在百噸以上,船上裝滿了人員和物資,還運送了三個連的陸軍同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強力手段

    每條船都裝載了大概二百左右的人員,除去海狼的陸兵之外,船上裝載的第一批移民,主要是一些奴隸以及這次跟官軍交戰抓獲的俘虜。

    俘虜都已經被甄別過了,可用的俘虜,都被收編到了海狼的新營之中,經過重新訓練教育和洗腦之後,將會分配到海陸軍之中服役,剩下的這些主要都是一些兵痞和身上帶有惡習的人員,這種人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安定因素,殺了的話太過有干天和了一些。

    於是這幫人便作為可被消耗的資源,同一些海狼收購來的東南亞猴子,一併被送往了打狗港,作為第一批開拓者,投入到了前期對打狗港的開發之中。

    打狗港後世就是高雄港,但是在這個時代,打狗港的停泊條件,還並不算太好,港內的水深不是很深,重型船隻難以入港停泊,另外也沒有任何碼頭設施可供他們使用。

    但是好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萬噸巨輪,就算是海狼目前擁有的最大的船隻,排水量也不過只是兩三條俘虜的荷蘭人的五六百噸的船隻,最大的一條大夾板船,也就是當初韋特的那條旗艦,滿載排水量也不過八百噸左右,駛入打狗港停靠,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所以眼下打狗港的水深和泊位的問題,並不是很大的麻煩,足夠海狼很多年使用了。

    雖然打狗港內沒有任何設施,可供海狼裝卸貨物使用,但是好在于孝天已經提前做足了功課。

    從天啟六年下半年開始,他便不斷的派出人員和船隻,到打狗港內進行探查,對港內的地形和水文條件進行摸底,繪製出了詳細的圖紙。

    這一次當他開始派人前往打狗港的時候,隨船隊還拖帶了一些提前建造好的浮動棧橋,棧橋上安裝有可拆卸的抱桿和簡易人力吊車。

    這些浮動棧橋,在被船隊隨船拖到打狗港之後,只需要將其拖到岸邊,沉入水中之後,打下木樁進行固定,很快便可以使用,而且預製的浮動棧橋上面還已經安裝好了各種卸載貨物用的抱桿和簡易吊車,很快就可以將船上的人員和貨物卸到岸上。

    只要第一批人和物資卸載之後,那麼事情就好辦了,這第一批人員還有物資,都是建設碼頭和營地所用。

    這批人在第二批人員運抵這裡之前,可以很快建起一座比較完善的碼頭設施,以及一個座位橋頭堡的營地,滿足後續人員的抵達。

    為了加快進度,于孝天甚至命木匠們製作了一大批半成品的木料,這些木料全部都是木質房屋的料材,統一規格,統一結構,只要到岸卸下之後,按照上面標註的序號,工匠馬上就可以開工建造房屋。

    這樣的木質房屋,最快幾天之內便可以搭建起來,比起臨時使用軟質的營帳,住宿條件要好得多。

    三月初這批船隻發出之後,不到一個月時間,船隊便返回了淡水城,船上的人員和物資已經全部卸在了打狗港那邊。

    而于孝天也親自坐上了第二批前往打狗港的船隻,前往了打狗港進行視察,第二批船隊的數量這一次又增加了十幾條,船上主要裝載的還是人員和各種工具以及一些糧食,一共運送了大概兩千多人,加上第一批運送過去的兩千人,使得打狗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擁有了數千規模的勞力。

    加之三個陸軍步兵連和一個海兵連的兵力,一般的勢力已經無力再將他們趕出這一帶了。

    當于孝天經過數天的航行之後,抵達了打狗港,一進入打狗港,便一眼看到了一片熱鬧的景象。

    無數勞力在港內的岸邊如同螞蟻一般的忙碌著,將各種物料運送到岸邊,進行著緊張的施工,一個碼頭的雛形,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在岸邊呈現了出來,數條木質的棧橋,這個時候已經從岸邊深入到了港內的海水之中。

    在岸上這個時候也已經出現了一座營地,營地之中已經建起了一座座全新的木質房屋,當然也少不了搭建了很多帳篷和臨時性的草棚,供這裡的駐軍還有勞工們遮風擋雨之用。

    營地和碼頭周邊,有不少海狼的士兵,正在背著火槍或者手持長矛以及刀盾,來回警惕的巡邏著,在這一帶外圍,還建起了十幾座高達數米的箭樓,上面同樣也站著不少海狼的火槍手,用警惕的目光,來回巡視著周邊的情況。

    數條輕型的單桅小船,在港口內外巡弋著,監視著碼頭上那些勞工們的活動,畢竟這些勞工可都不是省油燈,其中不是兵痞,就是野蠻的東南亞猴子。

    這些人抽冷子就要鬧事,所以必須要用強力進行彈壓才行,稍有不慎,有些人還會想辦法逃走,故此必須要做好防範措施。

    當于孝天下船上岸的時候,抬眼看到了碼頭附近,樹立著一片如林的高桿,這些高桿都有三米多高,但是它們卻並不是什麼燈桿,因為每一根高桿上面,都懸掛著一具屍體,屍體被套著脖子吊在桿上。

    于孝天粗略的數了一下,這裡起碼吊了幾十具屍體,於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看到于孝天的眼神掃過那些吊著的屍體,前來迎接他的那個軍官摸樣的人立即對于孝天說道:「啟稟大當家,這些傢伙都是這些天來,在這裡鬧事的傢伙,要麼是想要逃走被抓回來的,要麼就是試圖襲擊哨兵,奪取武器反抗的,也有在背後鼓動他人鬧事的,屬下對付這種人,自然不能客氣,只能殺一儆百!

    不過吊死了這幫傢伙之後,這幾天這裡的情況好多了,讓他們看著這些吊死的傢伙,幹活的時候就都變得很老實了!」

    「天成,這裡既然交給你管了,那麼你就看著辦好了!該怎麼辦,我相信你會有分寸的!只是可惜了幾十個勞力呀!呵呵!

    不過也好,剔除掉這些害群之馬之後,估計效率會更高一些!你這麼做沒什麼錯!」于孝天並未對這個軍官表示不滿。

    而這個被他稱作天成的人,全名叫馬天成,是原來陸軍之中的一個連長,此人也是較早投入海狼的人員之一,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讀過幾天私塾,算是一個有點文化的人,但是同時也是一個不錯的軍人,以前在陸上因為家境落敗之後,跟人走過鏢,當過鏢師,但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下海當了海盜。

    在歸了于孝天之後,他因為有過走鏢的經歷,被派到了戰兵營之中,漸漸的混到了連長的職位上。『

    于孝天觀察他很長時間了,發現這個馬天成做事穩健,殺伐果斷,敢於擔當,腦子也相當靈活,是個不錯的人才。

    在陸軍之中,如果這一次不是于孝天將他調往這裡的話,這一次新組建的陸軍營的營長之一,肯定會落在他的頭上。

    但是于孝天卻認為,這個馬天成是個不錯的搞管理的料子,留在陸軍之中雖然可以發揮出他的能力,但是這樣的人才現在他手頭奇缺,當然是要放在最重要的地方用了,故此權衡了一番之後,他還是將馬天成調出了陸軍,派來了這裡充當臨時的指揮官。

    對此馬天成可不是笨蛋,馬上便意識到了這一次調動對他的意義,雖然他很喜歡在陸軍裡面做事,而且前途似乎也不錯,能幹到營長一級,以後肯定還有上升空間,可是和眼下這個職務相比,卻遠沒有這個職務更重要。

    因為能負責開發打狗港,對於他來說,等於徹底進入到了海狼的高層之中,這可是在海狼之中,絕對算是一方大員了,如果他幹的好的話,那麼很可能他就是未來的打狗港的城主。

    所以對於這次調動,馬天成是暗自驚喜,立即便收拾行裝走馬上任,並且率隊立即趕往了打狗港這邊,在這裡主持前期開發的事務。

    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馬天成立即雙腿一併,對于孝天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雖然暫時他是負責打狗港的開發,但是他並未脫去身上這身陸軍的軍服,他的編制依舊還在軍隊之中,所以他也始終保持著一種軍人的姿態。

    「多謝大當家信任,在下一定會盡心竭力把這裡的事情辦好,絕不辜負大當家的厚愛!」

    「好了,不必如此信誓旦旦!既然讓你過來負責這塊事情,就是相信你的能力,說說吧,這邊的其他情況如何?」于孝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裡其它倒是還好,就是干淨水的問題暫時不好解決,雖然卑職已經下令,在這裡所有飲水,都必須要按照規定的做,必須燒開之後飲用,可是因為這邊的勞動強度很大,還是不少人跑肚拉稀!

    所以下一步卑職準備要先解決乾淨水源的問題!卑職打算在這裡建起一個大型的蓄水池,用大當家教我們的那種過濾水的辦法,來多準備一些干淨飲水,可以保障這裡的勞工在幹活的時候,也可以喝上乾淨水,省的動不動就跑肚拉稀!

    雖說這些勞工都是渣子,死不足惜,可是一旦死的多了的話,還是會影響到這裡的開發!免不了會讓剩下的那些人渣感到害怕,不肯好好幹活!但是現在這裡土水泥實在是太少,這蓄水池恐怕需要不少土水泥,還望大當家能給幫忙解決一下。」馬天成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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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水壩和水輪機

    于孝天聽罷之後,點了點頭,現在水泥的問題卻是是一個必須要想辦法趕緊解決的問題,燒製水泥雖然機械設備不能全面解決,但是只要想想辦法,還是可以辦到的,現代機械肯定是不可能,那就土法上馬,水泥質量只要能用就行,倒也不必非要達到後世的標準,好歹比起現在的土水泥要產量大得多,質量上只會比這些土水泥強,不會比它們次到哪兒去,最不濟也跟它們差不多,反正肯定能用。

    於是他鄭重的點了點頭道:「這個沒有問題,此次我回去之後,馬上就開始著手準備,想辦法給你解決這個事情,另外實在不行的話,就地也能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至於過濾池的問題,你這邊只管準備,是在是不行的話,就先用粘土夯築,臨時湊合一下,這土水泥的事情,恐怕不是一天半天可以解決的,需要時間。

    另外可以安排一些體力弱的人,專門組織給勞工供應開水,你說的不錯,雖然這些人渣死不足惜,可是畢竟他們也是人,壓得太狠的話,會反彈,弄不好還會出亂子!

    再有這裡的衛生問題,你也要特別重視起來,茅廁要多建,並且派人專門負責清理,先開挖一個大型的化糞池,把人糞便蒐集起來,包括一些爛菜葉樹葉之類的東西,都堆積起來腐熟,以後可以做不錯的肥料。

    另外要狠抓那些不停吩咐,亂拉亂尿的傢伙,讓他們也都養成好習慣,省的這邊開發沒完成,倒是先爆發出疫病來!」

    「卑職遵命,今天晚上卑職便會安排下去,以後這幫傢伙誰要是再不守規矩,看我不剝了他們的皮!嘿嘿!」馬天成笑著應命道,這傢伙一旦發飆起來的時候,心狠手辣並不比苦役營的總管閆有德閻王爺差到哪兒去。

    「對了,你們這次在這裡登陸,當地土人又有何反應?」于孝天接著想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

    因為在打狗港這一帶,聚居著不少的土著部落,以前這裡便經常會有一些商船或者海盜,因為偏航或者其他原因,到打狗港靠泊休整,但是都遭到的當地土著的襲擊。

    以至於很多海盜或者海商,一提起打狗港,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這裡的土著十分凶悍,而且非常仇視外來的人,這也跟以前海盜經常襲擾他們有關,他們把一切外來的人都視作是敵人。

    加之這一帶的土著,本身就很是彪悍,有喜歡獵頭的習俗,有時候甚至什麼原因都沒有,他們便會突然發動襲擊,其實不過就是想要弄幾顆人頭回去,裝點他們的門面作為裝飾品罷了。

    這種習俗在歷史上持續了很長時間,提起這一帶的土著部落,不少人都會感到害怕。

    而這一次海狼大規模的跑來開發打狗港,要在這裡站住腳跟,肯定也會和土著部落們發生衝突,這也侵害到了當地土著部落的許多利益,海狼要在這裡站住腳,就肯定要把土著趕出去。

    對於土人來說,海狼其實就是真正的侵略者,是來搶奪他們的家園的壞蛋,所以想要他們不反抗,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于孝天為何這次來佔領打狗港,一下就派出了三個步兵連一個海兵連近一千兵力的原因,除了是要看管這些苦役之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要防備這些當地土著們的襲擊。

    一聽于孝天問及這個事情,馬天成立即說道:「這裡的土著確實凶厲,我們剛來這裡登陸,他們便對我們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襲擊,大半個月之前,突然間從林子裡面冒出了幾百個土人,對著我們的營地和碼頭又是放箭,又是投標槍,當時就殺死了我們二十多個沒有防備的苦役。

    不過幸好卑職組織反擊比較快,調動了兩個步兵連,跟他們打了一場,土著雖然凶厲,但是畢竟在開闊地形上,沒法跟咱們的人比。

    結果那天我們打死了二百多個土人,其餘的都被嚇得逃回了林中,這些天卑職派了一些土人輔兵,還有偵察兵分成小組在周邊探查了一下,發現附近大概二十里之內的三個土人部落,都放棄了他們原來的村子,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了。

    估計當時對咱們發動襲擊的就是這三個村子的土人,但是被咱們打死了不少之後,估計剩下的也都被嚇壞了,不敢再在附近居住,逃入到了林中了吧!

    我已經命令偵察排和土人輔兵,向更遠的地方開始搜索,盡快找到並且查清周邊土人部落的情況!」

    于孝天低頭想了想,和土人發生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想要讓他們認同自己這些人佔領這裡,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這裡想要站穩腳跟,靠的可不能是什麼仁慈,武力是他們最基本的保障,必要的殺戮是不可能不用的,於是他點了點頭。

    「可以,這些土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看著咱們在這裡站穩腳跟的,所以動用武力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目前我們還不需要朝外擴張的太多,先把周邊半徑二十里範圍之內圈起來,將土人驅逐出去,就可以了,只要他們不大舉來襲,那麼咱們也不要太多殺戮他們!這個尺度你要把握好,如果人手不足的話,我會再給你派來兩個新兵連的兵力,另外從淡水那邊,給你們加派一百名土人輔兵,配合老兵連應該可以了!」

    「卑職遵命,多謝大當家!如果能再給我加派兩個新兵連和一百土人輔兵的話,那麼卑職就完全可以放心了!現在這些人手,確實有點緊張!」馬天成面露喜色的說道。

    這麼一來,在打狗港這邊,短時間之內,就集中起來了一個營的陸軍,加上一個連的海兵連,另外還有一百七十名土人輔兵,將近兩千兵力,打狗港這邊已經基本上可以保證安全了。

    于孝天也沒有在打狗港這邊做太多停留,他手中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只是在這裡簡單視察了一下碼頭的施工情況,以及碼頭附近的開拓營營地之後,指出了一些問題,要求馬天成整改,過了幾天,當船隊卸載完畢之後,于孝天便率領船隊返回了淡水城。

    在淡水河南岸,距離淡水城大概有十幾里的一個地方,有一條小河從一個小山坳之中流過。

    而這條小河,現在已經被一道石頭加夯土,另外又用原木加固的堤壩攔截了起來,在山坳之中,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水庫。

    這個水庫除了可以為周邊上萬頃土地提供灌溉之外,最大的好處就是這座水庫可以為海狼提供一個較為充裕的動力。

    目前為止,于孝天還沒有能力製造出蒸汽機,電動機就更不用想了,而他獲取動力的方式,除了畜力人力之外,也只有水力和風力資源可以使用。

    人力畜力畢竟動力太小,而且不能持久,風力雖然比較容易獲取,可是因為受到風的影響,持續性不佳,所以目前這個時代,最好的動力資源,還是水力資源。

    不過水力資源的利用,相對來說投入比較大,地點選擇也比較麻煩,但是這畢竟是工業化最初時候可以提供動力的最佳保證。

    在西方歐洲國家最早開始工業化的時候,那時還沒有發明實用的蒸汽機,所以大多數歐洲的工廠,都建在一些河邊,就是利用的水力資源。

    後世歐洲一些發達的一些工業化城市,往往都處於河邊,也是因為當時要利用水力的原因。

    所以于孝天在淡水城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還是決定要利用水力資源,來為他的工業區提供動力。

    想要利用水力資源,僅憑河道的落差,流水提供的水動力顯然是不夠的,以前淡水城周邊也建了不少的水車、水磨坊,水動力的木工加工廠,可是這些太分散不容易控制,另外也不太容易充分利用水力資源。

    經過一段時間對淡水城周邊的水系的勘察之後,最終于孝天在這個地方選定了地址,下令動工建造起了一座攔水壩,攔住了這條小河,使之形成了一個小型水庫。

    這個水庫規模雖然不大,放在後世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在這個時代,還是已經算是一個相當大的工程了。

    幸好現在海狼的人力資源不像以前那樣稀缺,通過購入和戰爭獲得了不少人力資源,在建設這個水庫的時候,投入了上萬人的人力,這才在幾個月之中建起了這道水壩,並且開始蓄水。

    在水壩處,分作三層階梯,建起了三座大型的木質水輪機,水流從水壩放下來之後,流經水輪,便會推動水輪粗大的木質葉片開始旋轉。

    水輪帶動一條鐵軸,便可以給海狼提供動力資源,而且這幾個木質水輪,都被設計成了可升降的,一旦需要的時候,將其降下,水流便可以推動水輪給鐵軸提供動力。

    不需要用的時候,或者是需要對木質水輪進行檢修的時候,便可以將其提升起來,鐵軸便會停止轉動,使用起來會比較方便,也比較方便檢修,畢竟這玩意兒是用木頭做的,即便是使用的都是極為堅實的木料,但是這東西的強度還是不能和鋼鐵相媲美。

    至於軸承,現在于孝天還製造不出來,所以只能用鐵木來製作軸承,壽命會比較短,轉速也不能太高,只有等他們的工業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研製出軸承和齒輪,以後才能逐步取代這種木質結構的水輪機。

   

第二百五十章 水泥

    三個大型的木質水輪機,可以同時給三座工廠提供動力,如果按照以前的辦法,這樣的水輪機似乎只能給一台水力機械提供動力。

    但是于孝天卻還是想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在經過反覆的思考之後,他想到了天軸這種傳動方式。

    天軸其實就是一根架起來的鐵質或者鋼製的長軸,如果放在地上的話,就是地軸,這種東西是在電動機大量普及使用之前,工廠經常採用的一種動力方式。

    沿著天軸,機器可以擺在天軸下面,在天軸上隔一段距離,會安裝有一個皮帶輪,上面掛上皮帶,機器需要動力的時候,將皮帶掛在機器的轉輪上,便可以給機器提供動力,使機器開始運轉。

    至於皮帶,肯定沒有後世的那種橡膠皮帶,只能想辦法解決,經過多次試驗,最後發現鹿皮倒是一種不錯的替代品,正好台灣本地就產鹿皮,而且數量很多,故此皮帶的問題也就得以就地解決,沒有造成太多麻煩。

    這樣的辦法便解決了以往一架水車,只能給一台機器提供動力的弊病,使得一個大型的水輪,可以為很多台機器提供動力,只要動力可以滿足需要,就可以通過增加天軸長度,來為更多機器提供動力。

    這麼一來,就可以建起一座相當規模的工廠了,而且也可以開展更大規模的機械化生產了。

    可以說這套水輪機和天軸系統,為未來海狼的機械化進程,奠定了一個堅實的基礎,起碼比起使用畜力和人力要方便多了。

    不過建造這樣一座水力工廠並不簡單,因為這裡面牽扯的各種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于孝天一個人,也根本沒有這種精力來做這些事情,而且因為材料的問題,許多部件要採用木材替代,強度怎麼樣,誰也不清楚。

    於是于孝天便把張鐵匠從槍作調了出來,在這裡當了總工程師,因為畢竟除了他之外,對機械瞭解最多的也只有張鐵匠了,當初于孝天弄出的那本有關機械方面的筆記,交給張鐵匠現在已經有近一年時間了。

    這一年之中,張鐵匠可以說是一頭紮入到了這個筆記本之中,像是發痴一般的瘋狂從中汲取營養。

    他一邊看這個筆記本,一邊在槍作之中工作,現如今槍作的整體管理工作,已經移交給了他人負責,而他則成了一個閒人,主要負責一些技術指導,另外就是主要負責對槍作和炮作之中使用的各種工具進行改進。

    有了這本筆記本之後,張鐵匠對於機械方面的知識瞭解更深刻了一些,不但開始知其然,而且還漸漸的知其所以然,許多以前他不理解的地方,現在漸漸的被在看過這本筆記之後,便豁然開朗,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其實很多時候,有些技術方面的問題,並不是一道道難以踰越的鴻溝,關鍵是有人想到想不到的問題,一旦想明白了,知道其中的道理,解決起來也就簡單多了,所以又了張鐵匠這個機械狂人,一些連于孝天都覺得撓頭的問題,就變得容易解決多了。

    畢竟張鐵匠有著深厚的打鐵的經驗和底蘊,動手能力之強,于孝天是拍馬也趕不上,所以在于孝天看來,一些因為材料和加工方面很難解決的問題,到了張鐵匠手中之後,居然能被張鐵匠想辦法解決掉。

    另外海狼現在抓在手裡面的人才,也不單單只有張鐵匠一個人,通過這幾年的努力收羅,于孝天手中現在高明的木匠、石匠、建築工匠也著實不少,有了張鐵匠來主持這件事,把這些高手都集中起來,原本看起來很難辦到的事情,也就漸漸的在集思廣益之下,被一道道的攻克。

    這也使得這座水力工廠的建設,得以變得不是那麼難以踰越了,在年後開始動工之後,這裡的工程進展速度,還是相當可觀的。

    加上現在人力資源也比較充沛,財力更不用說了,有哪些戰爭紅利支撐,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工地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使得這裡的工程進度,每天都在朝前推進。

    一座水壩在無數勞工如同螞蟻搬家一般的努力工作之下,僅僅用了兩個多月時間,便被建成,並且開始攔住了河水,水庫開始蓄水。

    至於工廠的主體建築方面,更不是什麼問題,這裡有大量唾手可得的木材,而且還專門起提前建起了一座木材烘乾廠和木材加工廠。

    另外為了建立這座工廠,海狼還在周邊就地取材,建立起了一座大型的磚窯,日夜燒製磚瓦,供應工廠使用。

    當然為了建起這座工廠,于孝天也終於開始鼓搗起了水泥來,燒製水泥其實並不難,關鍵是水泥窯的建設,于孝天想要搞出後世大型的水泥窯,現在還不太可能,只能用土法上馬,先建起一座立式的土窯,一切因陋就簡,先干起來再說。

    至於原料就更簡單了,在淡水周邊,粘土、石灰石、石膏都可以找到,只需要研磨碎鍛燒之後製成熟料,摻上石膏研磨成粉,就可以了。

    現在水車的問題好解決,于孝天讓鑄炮場那邊鑄造了一些生鐵碾輥,取代原來的石磨,專門在水泥窯這邊進行原料破碎和最後的研磨。

    當然燃料方面是個問題,燒製水泥爐溫需要很高,要達到一千四以上才行,使用木炭顯然不太夠用,所以還是要使用煤作為原料。

    但是台灣這個時候沒有煤礦,就算是有,暫時也找不到,也開發不出來,只能暫時從陸上購買。

    不過對於儲備煤炭這件事,于孝天早在一年多錢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大量從福建購入煤炭,用船隻運回到淡水城,專門擇地堆積儲存了起來。

    雖然中間因為戰爭停頓了小半年時間,可是目前他們還是已經儲備了相當數量的煤炭,燒製水泥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問題。

    最大的難度還是在水泥窯的建設上面,因為爐溫要求較高,普通的爐溫遠達不到,必須要想辦法提高爐溫。

    對此幸好他們已經有了經驗,在爐前增加了一個預熱爐,先把吹入爐中的空氣加溫,然後再用鼓風機吹入爐中,這麼一來,才使得爐溫可以達到要求的溫度。

    對此別人肯定不知道,但是于孝天卻還是瞭解這些事情的,就算是他沒吃過豬肉,也大概知道豬怎麼跑的,所以摸索著倒是還能解決,只是可以肯定,這種土法上馬的做法,肯定出不了好質量的東西,不過他要求暫時也不是很高,只要能燒出水泥就行,質量稍差也可以對付,總比用粘土和石灰做粘合劑要強。

    另外幹這個沒有人有經驗,他也不可能親自去燒水泥,肯定需要培養工人,這也需要一個較為漫長的過程,等工人漸漸摸索出經驗之後,以後就可以建造更大型的水泥窯,生產質量更好數量更多的水泥了。

    但是理想很豐滿,往往現實卻很骨感,水泥窯雖然建了起來,隨後投料開始生產,但是結果卻很不讓人滿意,燒製出的水泥質量非常差,甚至出現不能凝固的情況,更不要說作為建築的粘合劑使用了。

    最初生產出的水泥,經過于孝天親自帶人試驗之後,讓于孝天非常無語,這些看上去像是水泥的東西,顆粒粗糙,達不到足夠細的程度,凝固慢,甚至不能凝固,就連以前他們用的土水泥都趕不上。

    這樣的結果讓于孝天很是鬱悶,他仔細考慮之後,開始帶著人尋找問題,後來經過反覆燒製了好幾窯之後,總算是發現了問題。

    一是爐溫還不夠高,二是配料的配比有問題,于孝天畢竟不是全才,只是多少知道點水泥是怎麼燒製的,但是具體的原料配比他卻並不記得,只能摸索著來,所以前期燒製出來的這些窯水泥,配比嚴重不合適,所以質量肯定不行。

    當他們連續燒了很多窯之後,終於燒製出了可以凝固的水泥,于孝天趕緊讓工匠們記下了配比,將其拿去進行試驗,結果發現終於湊合著可以用了。

    另外于孝天有讓工匠們對水泥窯結構進行了調整改進,提高了爐前吹風的溫度,使得水泥窯的產品質量這才算是稍稍可以讓人滿意了一些。

    對此于孝天也沒有辦法,因為一切新東西,在最初試驗性的生產的時候,都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各種問題,特別是在他這種半吊子水平的帶領下,失敗的可能性就更高。

    只有通過不斷的試驗,才能做出需要的產品,早期的浪費是不可避免的。

    隨著山寨水泥的試驗成功之後,水泥窯的產品質量多少算是穩定了下來,開始逐步的出產水泥,並且運到了工地上開始使用。

    但是考慮到這樣的土水泥窯燒製的產品質量實在是不讓人放心,于孝天特別囑咐,每一窯燒製出來的水泥,都必須要取樣進行試驗,確保能用之後,才能送往工地使用,否則的話保不準他建造起來的這座工廠,就可能會成為一座豆腐渣工程。

    台灣島每年可是要經受不少次颱風的洗禮的,要是建成豆腐渣工程,天知道會出現什麼問題,到時候房倒屋塌砸死不少熟練工匠的話,他可就賠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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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土高爐

    就在水泥窯那邊還在忙活著折騰的時候,海狼的煉鋼的問題也終於被提上了日程,現如今他們已經儲備了大量的生熟鐵,這些生熟鐵被各個工廠拿去,鑄造或者是打造成個鐘器具、火炮、火槍。

    其它的東西倒還好說,可是火槍在使用熟鐵作為原料生產的時候,卻很成問題。

    眾所周知熟鐵硬度較低,而且比較軟,以前他們打造滑膛槍的時候,倒是湊合著能用,但是現如今他們開始生產狼牙式步槍之後,卻遇上了很嚴重的問題。

    因為熟鐵太軟,就算是反覆的打製,槍膛內壁的硬度還是不夠,雖然拉膛線會比較容易,可是拉製出來的膛線,卻並不耐磨。

    這樣的結果,就是嚴重的影響到了狼牙步槍的質量,特別是槍管的壽命,比起滑膛槍的槍管壽命縮短了很多。

    海狼生產出來的滑膛槍好歹可以承受二三百顆,甚至五六百顆銃彈發射,但是狼牙步槍的槍管,卻往往只有百十顆甚至幾十顆的壽命。

    因為米涅彈在槍膛之中,會緊貼著膛壁,鑲入膛線之中,才能在出膛的時候旋轉,並且起到氣密的作用,所以對槍膛內的膛線磨損很大。

    而採用熟鐵作為原料生產出來的槍管,拉製出的膛線根本經受不住太多的發射,膛線便會越磨越淺,以至於新槍在發射幾十顆子彈之後,膛線就因為磨損太嚴重,使得槍支精度大副降低,射程和威力也出現大幅降低。

    對此以前于孝天只能讓槍作那邊大批量生產槍管,來更換磨禿了膛線的槍管,結果是大大影響了狼牙步槍的產量,往往生產出一支狼牙步槍,就要配備三根備用的槍管,回收的槍管雖然還能再拉制一次膛線使用,可是也僅此而已,如果第二次被磨禿之後,便只能回爐再造了。

    這對於人力物力的浪費程度,是不可想像的,甚至出現過一場激戰下來,一個連的狼牙步槍槍管大部分都被磨禿的情況,需要整體更換備用槍管。

    這如果是在大規模高強度戰爭的情況下,是根本讓人無法接受的,帶來的副作用當然是整體換裝線膛步槍的速度被大大延遲,以至於一年下來,海狼依舊無法用狼牙步槍,取代原來全部的南日式步槍,大大限制了狼牙步槍的裝備數量。

    對此于孝天實在是忍無可忍,只能想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他就必須要弄出鋼才行,哪怕是低碳鋼也要比眼下使用熟鐵強得多,起碼可以把槍管壽命成倍提高。

    如果說想要獲得鋼的話,古代倒是也有一些辦法,比如中國人最早發明的炒鋼法和灌鋼法也可以獲得鋼,另外依靠人力千錘百煉,同樣也可以獲得一些質地相當不錯的鋼,可以打造出十分精緻的刀劍。

    可是這些辦法如果用到大量生產槍管和槍支方面,卻並不現實,因為這些方法獲取的鋼材,對於人力消耗太大太大,海狼就算是現在已經壯大成了龐然大物,也不可能依靠這些方法獲得大量的鋼材,來生產槍管用。

    所以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于孝天就必須要想辦法批量生產出鋼材,想要大量獲取鋼材,就要改變煉鋼方法,採用比較現代的煉鋼法才行。

    可是現代用的煉鋼法,基本上都是轉爐煉鋼,個別是比較老的平爐煉鋼法,對於建造這樣的煉鋼爐,于孝天抓破腦袋,也沒有想出辦法。

    因為他畢竟不是學的金屬冶煉專業,想要僅憑他記憶中一些有關煉鋼的技術,就建造起現代煉鋼用的平爐或者轉爐,憑著他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

    於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最簡單,目前最實用的方法,為此他這一兩年來,都在琢磨著這個問題。

    思來想去的很長時間之後,他最終選擇了土法上馬,那就是採用最簡單的土高爐來進行煉鋼。

    中國現代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個不理智的時期,全國上下都大煉鋼鐵,在這個特殊時期之中,中國各地都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出現了大批的土高爐,到處都在砸鍋賣鐵的進行大煉鋼鐵。

    土高爐結構十分簡單,都是就地取材建造起來的,通過回收各種生鐵製品,將其砸碎放入土高爐之內進行冶煉,最終煉製成鋼。

    但是這樣做浪費非常大不說,也嚴重的干擾了正常的生產生活,乃至是影響到的經濟發展,對於自然環境的破壞更是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本來于孝天也不想用這種方法的,因為土高爐除了浪費嚴重、對環境破壞大之外,生產出的鋼材,廢品率極高,許多地方的土高爐甚至只能煉出一些廢鐵渣,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就算是生產出一些地條鋼,也不見得質量上可以達到要求,其中含有許多有害的元素,使得鋼材質量低下。

    他以前還考慮過用坩堝鋼的方式,來生產高碳鋼,可是這麼做卻也遇上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暫時他不能有效解決。

    冶煉坩堝鋼需要坩堝,這種坩堝不能是普通的坩堝,必須要使用石墨坩堝,可是石墨這種東西,目前于孝天在市場上還沒有找到,更不用說大量的生產石墨坩堝了,沒有石墨坩堝,他只能煉鐵,將鐵融化成鐵水,根本起不到將鐵滲碳煉製成鋼的作用。

    所以就算是用最簡單的坩堝煉鋼法,他目前也沒法用,只能在找到石墨之後,才能採用這種辦法。

    而且坩堝煉鋼法煉鋼的時候,只能生產出一鍋一鍋的鋼水,產量很低,小規模生產也不太容易滿足需要。

    最終想來想去,于孝天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心中暗罵早知道有今天,他當年就去選擇金屬冶煉專業了,起碼現在能建造起一個小型的煉鋼爐,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既然暫時沒法弄出來煉鋼平爐,那麼也只能採用最原始的土高爐來煉鋼了。

    就算是土高爐這種玩意兒浪費大,污染大,他目前也只能這麼做,生產出的鋼鐵質量不夠好,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於是在經過一番準備之後,天啟七年的三月間,在那座水庫建造的同時,距離水庫不遠的地方,幾座形狀各異的土高爐。

    這些土高爐的產量,每天最多也只能出兩三噸鋼材,甚至連某個年代的土高爐都不如,但是畢竟卻還是起步。

    現如今採用土高爐到底能不能成,于孝天心裡面一點底都沒有,之所以建造這麼多座樣式各異的土高爐,不是他閒的吃飽了撐的,而是他打算利用這一批土高爐,進行煉鋼試驗。

    土高爐的建造並不是很麻煩,基本上不需要使用多少鋼鐵,整個高爐都是粘土建造而成,內襯也是一些粘土燒製出來的耐火磚,這玩意兒肯定不耐用,可是目前對于孝天來說,耐不耐用並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

    關鍵是他要想辦法先找到一種可以生產出鋼的爐型,通過這些實驗性的土高爐,檢驗一下到底哪一種土高爐馬馬虎虎能用。

    至於生產出來的鋼能不能用來造槍,暫時他還不考慮這個問題,只要先煉出鋼水,那就算是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

    工業的發展,牽扯到了非常多的東西,僅憑以前那樣,他開金手指,鑄炮造槍,生產肥皂,燒製玻璃,並不能支撐起一個系統的工業。

    但是現在他做的事情,卻正在逐步的對他的工業化結構進行完善,逐步的來建立起一套比較系統的工業。

    煉鋼的原理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就是通過使用高爐,將生鐵進行脫碳,脫去生鐵中多餘的碳元素,最終使之成為鋼。

    而原料方面,也不是很複雜,後世煉鋼的主要原料,多是一些廢鋼,但是目前于孝天卻只能使用現成的生鐵和熟鐵。

    至於其它原料,主要就是焦炭和一些石灰石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于孝天目前都不缺,一些就地就可以解決,就算是就地無法解決的,也可以從外面運進來。

    而生鐵熟鐵目前他不打算自己冶煉,因為距離淡水城不太遠的廣東和福建,就有很多鐵場和鐵礦,可以生產生熟鐵。

    現在于孝天在打了這一場仗之後,以前官府對他的限制,已經都被他徹底打破,他可以輕鬆的從陸上購入到足夠使用的生熟鐵,雖然成本稍高一些,但是對於現在的海狼集團來說,這樣的成本他們還是可以承受的。

    所以目前如果從陸上採購鐵礦石再用船隻運到淡水來煉鐵的話,除了佔用大量的運力之外,還需要運來不少的煤或者木炭,這對海狼的運力來說,壓力很大,也不是很划算。

    如果還採用木炭來進行煉鐵的話,對於淡水周邊的自然環境破壞也很大,需要砍伐大量的森林,來進行燒炭。

    而煤這種東西,雖然也可以煉鐵,但是中國大多數煤礦的煤,基本上含硫量都比較高,煉出的生鐵含硫量也很高,所以在中國南方,現在多還是使用木炭來煉鐵,這樣煉製出的生鐵質量要遠好於北方使用煤煉出的鐵。

    所以大明在鑄炮和生產兵器方面,一直都有南方的鐵比北方的好的說法,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北方用煤煉出的鐵含硫量太高的緣故。

    綜合這些因素,于孝天所以才沒有考慮,自行煉鐵的事情,而是直接使用手頭可以購得的生鐵來進行煉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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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福建局勢的走向

    至於煉鋼用的焦炭,于孝天則決定自行生產,現如今海狼在淡水這邊,已經儲備了大量的煤,這些煤都是這一兩年來,從陸上運過來的,以前海狼對煤的需求並不大,這些煤運來之後,便都堆積在了幾個大型的貨場之中。

    而海狼的炮作和槍作,為了保證生產出的火炮和火槍質量,也一直在使用木炭作為燃料。

    對於木炭來說,目前海狼大量的拓荒,要砍伐很多灌木林和森林,這些砍伐下來的樹木,大料拿去當建築原料和造船,小一些的廢料則就地被燒成炭,運到淡水城供工廠作為燃料。

    倒是玻璃場現在卻是使用的煤,因為它不需要考慮含硫量的問題,使用煤炭比起木炭的熱值要高,燃料也節省一些,爐溫也會更高一些。

    但是煉鋼的話,少不了要用焦炭,當然木炭也能替代,只是土高爐如果用焦炭的話,因為焦炭的熱值更高,爐溫也會更高一些。

    另外煉焦可以獲得不少副產品,比如煤氣、硫磺、焦油……這些東西之中這幾樣對於海狼來說,都是很有用的東西,通過煉焦,于孝天今後就可以初步的初步搭建一個化學品工業,生產出一些簡單但是實用的化學用品。

    以後他還要想辦法獲得三酸兩鹼,而煉焦則是一個起步,酸鹼這種化學品,對於他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許多地方都用得上,特別是硝酸,一旦有朝一日生產出來的話,且不說以後可以生產出高性能炸藥,就算是只生產火帽這種火工品,對於海狼的武器工業來說,也將會起到巨大的推進作用。

    一想起這件事,于孝天就興奮不已,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具有太大的誘惑力了,一旦火帽被研究生產出來的話,那麼以後他的士兵,就再也不用繼續使用這種燧發槍了,而火炮也可以採用火帽進行擊發,以後還可以生產出爆炸榴彈,那樣的話,他就等於獲得了黑科技,在這世上就罕有對手,可以對他造成威脅了。

    雖然現在燧發槍比起火繩槍,對於受天氣影響已經減輕了一些,可是惡劣天氣之下,還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發火率會嚴重降低。

    可是一旦他有朝一日生產出火帽的話,就可以換成火帽擊發,就算是遇上惡劣天氣,颳風下雨,也不會再發愁火槍的發火率受到太大影響了。

    所以于孝天在結束了福建大戰之後,便全身心的都撲在了工業化發展的事情上去。

    而土高爐和水力工廠,則是他工業化發展的基石,必須要走在最前面才行。

    與此同時,在淡水河南岸,配合土高爐群,也建起了一座煉焦廠,當然這座煉焦廠,也是土法上馬,採用的是非常簡陋的土窯對煤炭進行煉焦。

    不過比起最簡單的悶燒來獲取焦炭的辦法,他的這座煉焦廠還是顯得要稍微現代一些,畢竟煉焦的時候,可以將一些副產品提煉出來,而不是直接拋棄掉了。

    在煉焦的時候,煉焦爐裡面產生出的煤氣,被他們用竹管,引到一些地方,既可以做飯用,也可以晚上點煤氣燈照明,另外土高爐一旦開始投入生產的話,也可以利用這邊產生的煤氣,來送入到爐中充當燃料,減少對焦炭或者木炭的消耗,還可以有效提高爐溫。

    起碼這樣做之後,土高爐的生產質量,可能會比最普通的土高爐效率上要高一些,煉製出來的鋼鐵質量也可能會更好一些。

    另外煉焦的時候,焦爐下面還會排出不少焦油,這些焦油也被接到罐子裡面,雖然這玩意兒氣味難聞,可是卻可以拿去塗抹船底,這樣起碼可以減少船底附著物,另外也可以減緩船板的腐蝕,在沒有現代油漆之前,這東西用來做這個倒是不錯。

    甚至於木炭廠和焦炭廠生產出的一些焦油,經過簡單提煉之後,還可以獲得一些輕質的油品,這些油品不能吃,但是卻可以當火油用,比起用普通的植物油或者動物油來充當火油,要燃燒猛烈的多。

    畢竟先前他們從荷蘭人手中搞到的那點石油,到現在已經消耗殆盡,有了焦油之後,便可以自行補充一些輕質的油品,畢竟這個時代的海戰,火攻戰術還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戰術,少不了要使用火油。

    至於其它的化學品,暫時于孝天還沒空去折騰,他想要僅憑他高中和大學時候學到的一些化學知識,想要搭建起來一個化學工業,現在還有點力有不逮,不過只要走出第一步,以後他相信憑著他的所學,遲早還是可以逐步的弄出來硫酸硝酸的。

    就在于孝天這段時間忙於折騰著煉鋼和燒製水泥的時候,福建官方也終於傳來了消息,因為朱一馮發動的這次進剿海狼的作戰嚴重失利,導致福建官軍實力大損,地方和沿海的衛城也遭到了海狼的強力打擊,消息傳到京師之後,早就被魏黨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朱一馮,頓時便成了眾矢之的。

    二月間朝廷便下旨,革去朱一馮福建巡撫之職,並且派出錦衣衛將其抓起來送往京城問罪,著時下山東右布政使熊文燦,接替朱一馮為新任福建巡撫。

    原福建總兵俞咨皋也因此事被彈劾,雖然俞咨皋跟魏黨有所交情,但是這件事實在是鬧得太大了。

    俞咨皋統領福建水師,共集兵兩萬餘人,在南日島之戰中,幾乎全軍覆沒,全師上下僅僅逃回陸上不足千人,其餘的全部被海狼殲滅。

    這種事雖然有魏忠賢暗中替他照著,但是畢竟魏忠賢也不能一手遮天,既然魏黨要收拾朱一馮,那麼廷臣們自然也不會放過俞咨皋,所以最終經過廷議之後,俞咨皋也被下旨罷免了總兵官的官位,包括跟著他的兩個參將,也都被同時逮問送京。

    至於其他福建的官員,這一次倒是沒有被再多追究什麼,不過一些衛所的千總,因為守備不力,也跟著倒霉了一批。

    這種秋後算賬的事情,早就在于孝天的預料之中,朱一馮捅出這麼天大的簍子,想要安然繼續當他的巡撫,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歷史上朱一馮對鄭一官進行進剿的時候,雖然朱一馮並沒有什麼錯,最後也照樣還是被朝廷罷官,不過只是沒有被送京逮問,而是趕回了老家養老去了。

    但是這一次,朱一馮的下場肯定沒有原來歷史軌跡那樣好了,因為這一次他捅的簍子實在是太大了點,偌大的福建,因為這一戰,幾乎沒有可用的官軍以及水師了,損失之大,對於大明來說,都是極為罕見的,甚至連陳文燦這個副將,都殞命在了南日島,朱一馮想要安然無事,自然是不可能了。

    按照陸上的傳言,這一次朱一馮被送往京師肯定不會落在好上,最輕也是流放,甚至可能會將其斬首試問。

    于孝天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沒有對朱一馮表示同情,雖然朱一馮在大明來說,應該算是個好官,也算是個能吏,可是誰讓他偏偏要跟他于孝天過不去,非要憋著口氣,想要將他于孝天置於死地。

    所以失敗者是不夠格獲得同情的,朱一馮能有今天,按照于孝天所說,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另外對於朱一馮的繼任者,也沒有出乎預料之外,朝廷最終還是將熊文燦選派了過來,那麼于孝天現在最關心的便是熊文燦接下來到福建就任之後,該會對他是什麼態度了。

    按照原來歷史上的熊文燦的做法,是不是該……?

    于孝天得知消息之後,便將林易陽、魯有時等幕僚開始暗中討論起了這個問題。

    「主公!以主公目前的實力,倒不用擔心此事,經過年前年後數月大戰,眼下福建已經兵力不足,另外根本沒有幾條戰船了,就算是這熊撫台前來福建就任,恐怕也拿不出足夠的兵力來對主公進行進剿!

    所以學生以為,如果這個熊撫台來之後,只要不對我們用兵,我們倒也不用去管他做什麼!」魯有時聽了于孝天告訴他們的情況之後,滿心得意的對于孝天說道。

    于孝天當然清楚目前的情況,別說是熊文燦來了之後,拿不出兵和船對海狼發動新一輪的進剿,就算是他拿得出來又能如何?

    以他目前的實力,就算是讓福建拿出先前那麼多兵馬戰船,他照樣還能將其打得滿地找牙,所以根本不用害怕。

    於是他點了點頭,沒有立即說話,目光掃到了旁邊坐著的林易陽身上,對林易陽問道:「林先生,以你所見呢?熊文燦來福建的話,我相信他應該會對朱欽相和朱一馮二人的下場引以為戒了。

    只要他不是笨蛋,便應該明白,憑著福建官方的實力,現在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吃掉咱們了!

    所以我覺得,熊文燦當不會再貿然對我們動武,故此如果他想要坐穩這個巡撫的位子的話,只能換個辦法!」

    林易陽點頭道:「主公說的不錯,熊文燦雖然只要不是笨蛋,想必就不會再對我們動武!但是如果他來福建,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的話,恐怕也無法向朝廷交代,畢竟這一次我們做的太大。

    眼下我們已經控制了整個福建沿海,除了漳州沿海那邊,我們暫時還沒有染指之外,其餘的大一點的島幾乎都被主公所控。

    最重要的是圍頭灣那邊,現在也被主公掌控在手中,這件事雖然沒有人明面上承認,但是明眼人卻都還可以看出來。

    所以這熊撫台來了之後,要讓他默認眼下這樣的局面,恐怕也不容易,因為不少人都在盯著他來此之後的所作所為。

    如果他對此不聞不問,恐怕用不了一年時間,便會遭到其他同僚的彈劾,那麼接下來就離他被罷官也不遠了!

    所以學生以為,熊文燦這次接福建巡撫之職,其實是接了一塊燙手的芋頭,一個不慎,恐怕就會步朱一馮和朱欽相的後塵!

    既不能打,也不能聽之任之,那麼如果學生猜得不錯的話,那麼他也唯有祭出這招撫的法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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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何去何從

    魯有時聽罷之後,連連點頭道:「林兄說的有理!照目前福建官方的情況來看,熊文燦也唯有用這個辦法了!」

    于孝天聽罷之後點點頭道:「說的不錯!我也這麼認為,打他是不行的,所以也只有招撫這一條路走了!」

    劉老六聽了他們的話之後,眉頭跳了幾下,露出了一絲喜色,趕緊對于孝天問道:「要是這麼的話,那麼孝天你又作何打算?」

    于孝天看了看劉老六,發現劉老六隱隱之間,臉上似乎帶著一種熱切的神色,不由得暗地裡還是感到有點可笑。

    雖然劉老六跟著他幹了這麼長時間這一行了,現如今劉老六在海狼的地位,幾乎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絕對屬於地位超然的人物。

    可是即便如此,當聽聞官府可能會招安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產生出了一種熱切的想法。

    這時代不管是誰,都潛移默化的受著一種忠君的思想影響,就算是他們這些跟朝廷官府對著干的海盜們,也會習慣使然的認為這天下就應該是他姓朱的天下。

    包括劉老六在內,恐怕很多人雖然眼下在他手底下混的都相當不錯,但是內心深處,恐怕還是殘留著一絲想要當官的念頭。

    當然劉老六肯定不會再想著當什麼官了,就算是朝廷對他進行招安,也是針對的于孝天,而不會輕易針對于孝天手下之人。

    劉老六之所以表現出這樣的熱情,恐怕還是在為他于孝天打算,不管怎麼說,現在他海狼再強,他們這些人還是背著一個賊身,如果這一次熊文燦要對于孝天招安的話,那麼以目前的情況,于孝天佔著很大的天時地利人和,一旦接受招撫,那麼估計起碼熊文燦要給于孝天開出一個相當不錯的價碼。

    對於劉老六這些人來說,他們以前都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物,就算是一個千戶,曾經對他們來說,都是絕對高高在上的強者,至於知縣,恐怕就是他們能見過最大的官了。

    如果不是跟著于孝天,打出這樣一片天地的話,他們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比知縣更大的官了。

    可是現在聽于孝天他們說,官府要招安他們,劉老六便立即心動了起來,只要于孝天接受招安,以後他們家就算是出了個當官的了。

    別看這段時間,他們打的官府連屁都不敢放,連經制的副將他們都幹掉了一個,參將游擊千總更是干掉了一大堆。

    可是當劉老六意識到,弄不好于孝天也能當個官,哪怕是個衛所千戶,也起碼是個從五品的武官,雖然武將的官階比不上文官的值錢,可是這也是正兒八經的從五品的官呀!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據那個許心素說,去年的時候,許心素為了能繼續幹下去,不得不花錢在俞咨皋手中,買了個官名,前前後後花了幾萬兩銀子,最終也不過只是弄了個把總的職位罷了。

    現在如果熊文燦來了之後,想要息事寧人,擺平于孝天的話,起碼要開出更高的價碼,千總?好像有點低!那麼起碼應該是個守備吧!

    要是守備的話那可就是從正五品的武官了,萬一要是熊文燦能給開出一個都司的價碼的話,那可就是正四品的武將了,要是他家能出個正四品的武官的話,這祖墳上也可以算是冒青煙了!

    于孝天撇了撇嘴,有點鄙視劉老六,他的要求也太低了點吧!如果換成以前的話,熊文燦要是給他開出一個游擊或者守備的官職的話,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鄭芝龍被熊文燦招撫的時候,應該就是給他了個海防游擊的位子,這游擊將軍好歹也是個從三品的武將,而他現在的實力可是比歷史上鄭芝龍受撫的時候,還要強得多。

    好歹鄭芝龍受撫的時候,這福建沿海一帶,還有褚彩老、鐘斌、劉老香一幫牛人在,鄭芝龍不過只是控制了圍頭灣罷了,期間因為鐘斌的背叛,差點把鄭芝龍手下拉走完,據傳當時鄭芝龍手下只剩下了區區二三十條船,不過只有二三百部眾。

    熊文燦還能給他開出個游擊的價碼,換做是自己的話,沒有一個參將,簡直都是在噁心他!

    「想必主公將卑職們找來,說這件事,就是想要說一下對於官府招安的事情吧!」林易陽沒有去看劉老六的表情,淡然的對于孝天問道。

    于孝天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我預料的不錯的話,這次熊文燦來福建上任之後,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想辦法招安於我!

    今天叫你們過來,其實就是想要聽聽你們的意見,如果官府招安與我的話,我們該怎麼做?這件事牽扯很大,關係著我們今後未來的走勢!你們仔細考慮一下,然後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林易陽和魯有時以及另外幾個幕僚,聽罷之後,都立即開始低頭思量了起來,這些人目前可是于孝天的智囊團,雖然對於歷史走向他們並不清楚,但是也都算是比較明白的人,起碼在細節方面考慮問題,可能會比于孝天更周密一些。

    于孝天在大事方面的掌控能力,自問海狼之中沒有人能出其右者,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明未來的走向,所以可以把握住歷史的脈搏,但是在一些小事上面,他畢竟不是這個時代出生的人,許多事情他並不善於處理,甚至還經常會鬧出一些笑話,所以他在做事的時候,自然也需要一些人來輔佐,林易陽這些人很顯然就是要給他起到一個拾遺補缺的作用。

    今天他把這件事拋出來,就是想要聽一下這些人的意見,因為這件事將會直接影響到他海狼未來的發展問題,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會對他們以後的發展造成不利的影響。

    當然于孝天並不是看燦可能給他開出的官職有多大,而他看重的還是官方背後那深厚的實力。

    現在表面上來看,他海狼縱橫福建沿海,甚至可以把手伸到更遠的地方,眼下幾乎罕有對手,實力已經膨脹到了相當大的程度。

    可是這些現象,只是表面的現象,于孝天很清楚憑著他目前手中掌握的資源,和大明這個龐然大物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甚至於連現在盤踞在遼東的那建奴的實力,也相差很遠。

    畢竟大明立國之後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已經積累起來了龐大的資源,所有人都將大明的朱家視作正統,控制著近兩億人口,最起碼也要有超過一億五千萬的人口,且不說大明積累起來的財富有多少,僅僅是這些人口,就足以嚇死人了。

    而他海狼目前來看,雖然看似相當囂張,可是于孝天很清楚,目前他實際掌控的人口數量,不過只有區區二三十萬,而且這二三十萬人的人口結構還很成問題,其中男性數量遠超過女性,雖然人口結構相對來說比較年輕化,老年人並不多,但是卻還有不少未成年的孩子。

    實際上他控制的可用勞力,不足一半,充其量也只有十萬到十二三萬人左右,這人數相比,放在大明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實在是如同螻蟻一般弱小。

    至於地盤嘛!他眼下只控制了台灣島,但是充其量也只是雞籠淡水兩地,目前還加上了一個剛剛開始開發的打狗港,其它地方他還沒有涉足,那還是當地土著的地盤,再加上福建沿海的幾個大島,這點地盤和資源,就更不用說去和大明相比了。

    雖然于孝天眼下控制的人口和地盤還有資源並不是很多,可是于孝天眼下並不擔心,會被大明給滅掉,就算是大明現在集中幾省之力,跑來找他的麻煩,他背靠著台灣島,進可攻退可守,照樣不怕大明。

    可是這麼做的話,于孝天卻面臨著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那就是他的財源的問題,海狼現在確實每天都可以說是日進斗金,甚至還要多一些,用不了多長時間,大概就能算是富可敵國了,可是這富可敵國也要看跟誰比,跟大明比的話,那就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了。

    更重要的是海狼的經濟體並不是一個完善的經濟體,在某種程度上他的海狼這個經濟體,其實只是寄生在大明龐大軀體上的一個寄生體。

    海狼的所有財源,包括需要用的大部分資源,可以說目前都要依靠著從大明陸上獲取,其中最主要的銅鐵、煤炭,以及各種通海貿易的商品,乃至是人口,都必須要從陸上獲取。

    失去了大明陸上的貨源和人口之後,海狼就算是眼下再強,也只是一個無根之萍罷了,消亡只是遲早的事情。

    于孝天內心之中,對於朝廷的招安之事,根本就不感冒,但是他卻不得不從另外的角度,來審視這個問題。

    年前的時候,蔡善繼其實就已經對他拋出了招安的這一招,但是于孝天根本沒有接他這一招,因為在于孝天看來,蔡善繼的份量還不夠來跟他談這個,因為蔡善繼只是臨時替朱一馮視事,但是卻並非是福建巡撫。

    他也暗中瞭解到了蔡善繼其實也試圖競爭這個福建巡撫的職位,可是以他對歷史的瞭解,這次朱一馮下台,根本輪不著蔡善繼來當這個巡撫,如果不出意料的話,熊文燦應該會成為繼任者。

    所以就算是談招撫之事,他也不會跟蔡善繼去談這件事,而只會和新任的福建巡撫談這個事情。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何去何從2

    別看這一次海狼在福建跟福建官方大打出手,其實于孝天內心之中,卻並不很願意將這件事最終鬧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眼下他需要一個安穩的過渡期,來逐步的發展他的實力,天天打仗就算是都打贏,能獲取戰爭紅利,也並不是他所想要的,因為戰爭對他來說,會嚴重的拖住他發展的腿腳,而且當處於戰爭狀態的時候,整個海狼都要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短時間的話倒是還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時間長的話,就會出現嚴重的問題。

    另外在他沒有發展到足夠強的實力之前,他也不想讓大明加速垮塌下去,因為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他需要大明這個笨拙的機器繼續運轉下去,來消耗他未來敵人的實力,等到他有朝一日擁有逐鹿中原的實力之後,他再將大明這座大廈推到不遲。

    而現在他如果不肯就撫的話,這一次事情鬧到這等地步,熊文燦上任之後,肯定要想辦法解決他這個問題,靠著福建自身的實力不行的話,那麼大明也不會輕易就坐視他在沿海折騰。

    說不定朝廷哪根筋一動,果真對他來一個幾省會剿的話,且不說能不能把他滅掉,大明東南沿海各省只需要狠下心,再次來一場禁海運動,嚴苛的控制住各地港口的商品輸出,那麼對海狼來說,就足夠讓他海狼傷筋動骨了。

    這可不是于孝天想看到的結果,因為到了那時候的話,他整個經濟體都將遭受到沉重的打擊,離開大明的資源的話,他手頭幾乎所有的事情,恐怕都要被迫停滯下來,那麼他接下來擴張實力的腳步,恐怕也要因此而徹底停滯下來。

    而且他很清楚,目前他的敵人也不僅僅只是大明,因為他實力發展太快,已經嚴重破壞了海上以前的那種平衡,他這個龐然巨物的出現,已經引起了各方的警惕,現如今廣東那邊的海盜,已經開始隱隱之間,有一種想要聯合起來對抗他的表現,而且西班牙人、荷蘭人甚至是葡萄牙人,現在都已經把他視作了一個破壞秩序者。

    為了保護他們的利益,這些傢伙們肯定不願意坐視海狼如此發展下去,最終將整個中國東南沿海都控制在他的手中,所以一旦大明朝廷方面要對海狼發動幾省會剿的話,于孝天相信不管是荷蘭人還是西班牙人甚至是那些同行們,都可能會參一腳進來,幫著朝廷把他給滅掉。

    如果這些勢力只是單獨一方的話,于孝天現在一點也不用懼怕他們,但是如果這些勢力都聯合起來的話,于孝天捫心自問,恐怕就算是他海狼再強,最終也首尾難顧,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徹底顛覆。

    仔細想想當初鄭芝龍接受熊文燦的招撫,雖說這裡面也牽扯到了鄭芝龍想要當官的念頭,但是最關鍵的恐怕還是鄭芝龍看明白了當時的局勢,他想要將福建沿海控制在他的手中,已經招致了眾多勢力的不滿,如果他不就撫的話,接下來他很可能會招致各大勢力的聯手打擊。

    那樣的話就算是鄭芝龍當時實力強橫,恐怕也只有走到敗亡的途徑。

    還有一點就是于孝天深知大明目前的脆弱,如果他在東南沿海跟大明大打出手的話,大明肯定要調動大量的人力物力等各種資源朝東南沿海傾斜。

    而現在大明的情況實在是不樂觀,北方有建奴韃子日夜虎視眈眈的在盯著關內,南方還有奢安之亂,西北還有山陝一帶的流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一旦大明要是鐵了心要滅他于孝天的話,將人力物力抽調出來傾斜到東南沿海的話,到時候他于孝天倒了黴,卻肯定會便宜了那些傢伙們。

    這種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于孝天是根本不會去做的,所以經過一番內心掙扎之後,于孝天開始鄭重的考慮起了未來可能的招安問題。

    「主公!以我們的實力,現在接不接受招撫,倒是都不算是太大的問題!放眼這海上,現如今還能跟咱們海狼對抗的實力,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了!

    主公在這裡逍遙自在,何苦去受那官府的差遣,聽朝廷的調度,給朝廷當打手呢?」

    這個時候于孝天手下的幕僚之中,有一個人開口說道,這個人對官府可以說是仇恨頗深,當聽聞于孝天提出這件事之後,很不樂意讓于孝天接受招安,當即便開口說道。

    魯有時皺了皺眉頭,開口接著說道:「江兄,此話不能這麼說!雖說現在主公的實力在這海上,已經難找到出其右者,可是如果不接受招安的話,那麼朝廷肯定要將我們視作死敵!必將想盡辦法除之而後快!

    單單是一個福建的話,現在我們倒是並不擔心,可是一旦朝廷這次招安不成,又要將我們從圍頭灣趕走,收復海壇、湄洲島、南日島等地的話,那麼誰也不敢保證,朝廷會不會發動幾省會剿!

    我們現在實力雖強,可是一旦朝廷要是發動幾省會剿的話,恐怕我們也難以應付,更何況弄不好其它同行,趁機也會幫著官府,來對付咱們!

    萬一要是走到這一步的話,恐怕就算是咱們實力強悍,也不好對付呀!」

    聽了魯有時的分析之後,眾人於是又沉默了下來,劉老六這個時候也已經冷靜了下來,想了一陣之後,苦笑了一聲道:「接受招安,其實也不算是什麼事情,只是換了身官服罷了!至於朝廷那邊,想要的是沿海的太平,有了這官僧後,那麼咱們行事倒還更方便一些!

    畢竟圍頭灣那邊,咱們現在這麼佔著,名不正言不順,雖說表面上還是貴官府管轄,可是誰都知道,那不過只是做戲給人看罷了!

    福建方面短期之內,因為拿咱們沒有辦法,睜隻眼閉隻眼,可是時間長了之後,朝廷那些所謂的清流們,豈能坐視不管?所以眼下這麼做,也不是長久之計呀!」

    于孝天聽罷之後,眉頭跳了一下,但是還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掃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易陽身上。

    林易陽也感受到了于孝天的目光,忽然間微微笑了起來,開口說道:「接受招安這件事,學生以為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事!

    這件事以學生看來,倒是利大於弊!弊在於一旦接受招安的話,今後主公可能會一定程度上要受到官府的節制,行事可能會多有不便之處,另外主公恐怕也要到陸上去居住,以免讓朝廷產生顧忌!

    另外既然接受招安,那麼我們的陸海軍肯定會要有一部分轉為官軍,以後要接受官府的調遣,為朝廷做事!

    除去這些之外,剩下的應該儘是好處!我們的陸海軍轉為官軍一部分之後,肯定朝廷要額定人員,這麼一來,只要定員朝廷就要額餉,負擔這些人馬的糧餉,起碼讓我們省一筆開銷。

    另外如果主公接受招安的話,現如今的圍頭灣我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佔著,只要佔著圍頭灣,咱們就可以放心的繼續在那邊收取抽水,任誰對此也不敢多說個什麼。

    主公要是披上一件官衣的話,以後咱們海狼在福建沿海行事,就更方便一些,以前在陸上採辦各種物資,咱們多少還要遮遮掩掩一些,但是主公接受招安的話,誰還會對咱們採辦貨物說個不字?

    再者,我們要開拓台灣島,就要不斷的從陸上移民,以前我們也是躲躲藏藏,在暗中來做這種事,可是就撫之後,這種事就不用再向以前那樣遮遮掩掩了。

    最大的好處還不是這些,最大的好處是主公就撫之後,乃是官身,以後有福建官府在背後支持,我們可以省去不少的銀子,只需要由福建官方出錢,我們自行鑄炮,這裡面不但省錢了,而且弄不好還會有所盈餘!

    另外憑著這身官身,以後不管是誰想要染指福建沿海,都是官府的敵人,我們背靠官府,出兵剿之可以說是名正言順,這福建沿海就可以被咱們穩穩當當的攥在手裡!

    有這麼多好處,在學生看來,接受招安也並不算是什麼問題,學生倒是覺得,只要熊撫台開出的條件合適的話,倒也不妨接受招安!」

    聽了林易陽的話之後,眾人低頭合計了一下,也都紛紛點頭稱是,因為暫時接受招安的話,確實可以讓海狼獲得相當多的好處。

    「可是林先生,如果我接受招安之後,朝廷想要取我兵權,將我架空的話,又該如何?再者也是最重要的,現如今我們的淡水城還有基隆堡、打狗港等地,朝廷方面要是提出要納入管轄之內的話,又該如何?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要知道這些地方,可是我們海狼的根基所在,如果這件事解決不好的話,恐怕我無法接受招安!」于孝天就在眾人都點頭稱是的時候,忽然間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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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工業雛形

    林易陽稍微想了一下之後,搖頭道:「關於兵權的事情,恐怕熊文燦不會有太多想法,雖然對於主公掌兵之事,朝廷和官府會有所忌憚,但是他們也清楚這些兵乃是主公所一手帶出來的,即便是他們想要取主公的兵權,也要掂量掂量,這些兵他們能不能控制!還有如果他們這麼做,主公答應不答應!

    因為主公的根基在海上,如果官府為此逼的緊的話,主公大不了率軍一走了之,到時候他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所以如果熊撫台不是一個蠢人的話,就不會這麼做,弄不好他還會想辦法來幫著主公,來擴充軍力也說不定呢!現在對於熊撫台來說,招安主公穩住主公,比天大的事情還要重要,學生以為,他不敢這麼做!」

    于孝天點了點頭:「這麼說應該不錯,熊文燦不是一個蠢人,應該能想到其中的利害!那麼剩下的有關淡水城等地的地位之事呢?林先生又怎麼看?」

    林易陽聽罷之後,呵呵笑了起來:「呵呵!台員島自古便不是大明轄地,否則的話當初南撫台恐怕也不會擅自答應讓紅毛人離開澎湖,退居大員吧!熊文燦要的是福建沿海平靖,而不是為了開疆拓土,所以只要主公不答應,誰敢強行收台員島為大明轄地?

    就算是他提出這個要求,答不答應卻是在主公一念之間!不答應他沒有辦法,答應的話,估計這是一個大禮!

    就算是主公答應,朝廷委派官員來此地,又能如何?不過每年多給朝廷交那麼一點稅賦罷了!這裡該是誰的還是誰的!」

    于孝天的臉色這個時候微微舒展了開來,於是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于孝天的外書房之中,這個時候響起了一片笑聲。

    隨著于孝天敲定了這個事情之後,接下來就是一個等了,隨著一座座土高爐的建成,焦炭也開始從煉焦爐之中燒製了出來,隨即一批批的運往了土高爐群一帶,只待土高爐開爐。

    對於建造這些土高爐,于孝天也心中沒底,只是對手下提供一些大概的指導,剩下的事情就需要工匠們自行解決了。

    而海狼之中眼下煉鐵的工匠還真就著實不少,因為福建和廣東都有鐵場,大大小小的鐵場加在一起有過百之多,這些鐵場之中總是有些鐵場會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鐵場中的工匠們自然而然隨著原來謀生的鐵場倒閉,失去了討生活的路子。

    所以這些年來,于孝天一直在安排人暗中蒐羅這樣倒閉鐵場的工匠,倒是蒐羅到了不下五十名以上的煉鐵工匠。

    這些工匠之中不乏一些高明之人,其中一些人甚至掌握著炒鋼法和灌鋼法煉鋼的本事,這兩年來,他們被蒐羅到海狼旗下之後,也都沒有閒著,被安排在一個小鐵場之中進行工作,其中大部分人臨時在炮作或者槍作之中做事。

    在淡水城外,海狼建了一個小的煉鐵爐,讓這些工匠們少量的煉鐵,以此來保持他們的手藝不被荒廢掉,另外也少量的使用炒鋼法或者灌鋼法來生產一些少量的鋼材,用於槍作生產之中。

    所以這些人之中,不乏有經驗豐富的煉鐵的工匠,對於這次于孝天要建設土高爐提供了一些寶貴的建議。

    雖然這些工匠們識字的沒幾個,但是他們卻世代相傳,口口相傳積累下了不少有效的煉鐵的經驗。

    當得知于孝天要建一種煉鋼的爐子之後,這些工匠們開始都很好奇,炒鋼法和灌鋼法他們倒是聽過,但是聽說于孝天要用這種爐子,煉出鋼水他們卻並不相信,因為這些工匠們也都很清楚,鋼可是比生鐵難融化的多,爐子的爐溫根本不足以讓鋼水融化。

    但是現如今海狼的人對于孝天都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也沒人敢說肯定不行,只能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成不成。

    對此當于孝天提出了土高爐的概念之後,這些工匠們倒是也都挺投入,都根據他們的經驗,提出了一些想法。

    加之于孝天有一些可以提高爐溫的辦法,比如進風的爐前加溫,可以有效提高爐溫的辦法,這個時候是沒有的,所以土高爐的建造,倒也沒有成為不可踰越的困難。

    經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一座座形狀各異的土高爐便紛紛被建造了起來,另外工匠們還按照于孝天提供的設計圖,用木料和熟鐵,製造出了一批扇葉式樣的鼓風機,取代了原來鐵爐用的那些風箱抑或是畜力鼓風的馬排或者是水排。

    螺旋槳式的風葉在這個時代還是絕對的新鮮玩意兒,以前鐵爐鼓風用的都是皮革和木頭製造出來的風箱,要麼靠人力,要麼靠畜力甚至可能是水力,來驅動風箱往復運動給鐵爐鼓風。

    但是採用了風葉式的畜力鼓風機之後,這種外形蠢笨的大型鼓風機,便可以有效提高給土高爐鼓風的效率,畢竟這種葉片式的鼓風機,可以提供的風力第一是不間斷的,隨著葉片旋轉起來之後,空氣便會不間斷的被吹入爐膛之中,另外輸送的風量也遠比舊式的風箱要大的多。

    如果使用以前的那種風箱來給這樣的土高爐鼓風的話,別看這些土高爐都很小,也遠比那些小鐵爐大很多,一次可以投料好幾噸甚至十幾噸,需要好幾架大型的馬排或者水排才能滿足需要。

    可是換了這種葉輪式的鼓風機之後,一個土高爐僅需要兩三台這樣的鼓風機,就可以滿足土高爐的需要了。

    起初工匠們並不太相信這種怪模怪樣的鼓風機能吹出風,可是在第一架葉輪式的鼓風機被造出來之後,一經試驗,風口便開始吹出了狂風,頓時讓這些持有懷疑態度的人們閉上了嘴巴。

    以他們的知識,當然想不明白為何這樣幾片葉片,一轉起來就能產生出這麼大的風力,可是事實說明一切,于孝天的這個辦法確實有效。

    只可惜目前他們還沒有造出軸承,這種鼓風機的風葉旋轉起來摩擦力比較大,同心度也不是很好,震動很大不說,磨損也比較厲害,要不停的進行維修才能保證運轉。

    所以他們不得不給每個土高爐,多弄兩個鼓風機作為備用,省的在使用的時候出現問題,造成爐溫不足的問題。

    不過于孝天現在並不擔心這個,軸承這種東西其實不是很難生產,只要他下一步能製造出高碳鋼,那麼便可以製造出軸承,只要軸承被生產出來之後,將會在此大大推動機械的發展。

    下一步他將會繼續發明出齒輪,只要這些問題解決,那麼再進一步一些近現代的機床便可以逐步的被研發出來。

    只要第一批工作母機被研發製造出來之後,海狼未來就可以批量的生產出各種專用的機床,持續發展下去,先不說電力,起碼用不了太長時間,蒸汽機就可能會被研發出來,這樣的話對於海狼的工業技術發展,就可以起到強大的推動作用。

    土高爐的建造速度還是相當快的,畢竟這種玩意兒都是土法上馬,沒有多高的科技含量,使用的材料也都很容易解決,只是耐火磚稍微費了一些周折,但是還是最終解決了這個問題。

    隨著土高爐一座座建成之後,在于孝天的「指導」之下,工匠們便開始烘爐,烘爐持續了兩天時間之後,便開始向爐中投料,一批批原料被投入爐中之後,鼓風機開始全速運轉,將大量的空氣通過預熱爐吹入到了爐膛之中。

    土高爐群隨即開始冒出了滾滾的濃煙,頂部的進料口也開始隨著鼓風機的全力運轉,噴吐出了烈焰。

    于孝天吧嗒著嘴,很有點可惜的感覺,爐中在煉鋼的時候,應該還產生出很多有用的副產品,比如煤氣硫磺等物,可惜的是現在以他掌握的技術水平,還沒有辦法進行有效的回收利用,所以只能這麼排放掉,去污染大氣了。

    幸好現在還沒有到工業化革命的時候,他造成的這些污染,還暫時不會對整個環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過照此下去用不了幾十年時間,估摸著這一帶的天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藍了,水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清了。

    這大概就是工業化發展人類必須要承受的一個過程,以後慢慢的再一步步的解決吧!

    數座土高爐同時開始運作,這樣的場景也是相當壯觀的,為了加快各種物料的運輸,于孝天甚至在土高爐群一帶,還建起了一條木質的軌道,專門運送各種原料,這條木質軌道直接修到了淡水河邊的一座專用碼頭,各種原料通過船隻運到這裡之後,卸貨馬上就可以裝到一個個軌道車上。

    每個小車上面,可以裝載數百斤的原料,雖然這些簡易的木質軌道車十分簡陋,也沒有使用軸承,可是依舊比用人力推的雞公車或者畜力的牛車要運力強大的多。

    行駛在木質軌道上的時候,這些軌道車可以連成串,用幾頭牛牽引,一次運送的物料重量,遠超過普通牛車很多倍,這也讓不少人感到很是驚奇,小孩子得空就跑來看熱鬧。

    于孝天自己看著這樣的場景,也感到十分欣慰,這才是工業的雛形呀!就像一隻小雛雞一般,只要好好對其進行滋養,遲早有一天,這裡會出現一大片工業區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地條鋼

    不過雖然土高爐建造還算是比較順利,投產沒有出什麼重大的事故,可是煉鋼的事情卻遠沒有于孝天想的那麼簡單,經過一段時間的冶煉之後,終於到了出鋼水的時候。

    但是結果卻讓于孝天大為洩氣,兩座土高爐乾脆沒能出來鋼水,爐體內出現了燒結,等於是這兩座土高爐直接報廢,投入的原料和人力物力也全部直接報廢了。

    另外幾座土高爐經過一段時間的冶煉之後,雖然放出了鋼水,但是經過冷卻之後,讓經驗豐富的鐵匠拿去檢驗了一下,發現大部分根本還算不上是鋼材,基本上還是生鐵,根本無法拿去打造東西,只能還作為鑄鐵使用。

    于孝天對這樣的結果實在是無語,難怪後世的時候,土高爐這三個字被人一提起來就嗤之以鼻,這玩意兒看來確實不夠靠譜。

    畢竟後世多地在建造土高爐的時候,還請了一些所謂的專家提供指導,起碼有一些技術含量,而他在這裡折騰這玩意兒,卻全部都是憑著他自己的想法,連個可以提供指導的人都沒有,想要成功確實是不太容易。

    如此接連折騰了好些天之後,最終只有兩座土高爐總算是煉出了一些可以被稱作鋼的鋼水,經過鐵匠們的檢驗之後,認為這種東西差不多能用,起碼要比熟鐵強不少。

    于孝天這才算是多少鬆了口氣,畢竟這次他為了煉鋼,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建造了這麼多形狀各異的土高爐,如果最終全部都以失敗而告終的話,那麼且不說造成了多大的浪費,他的面子也沒地方放了!

    要知道現在海狼上下都把他當神一般的看待,他以前要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失敗過,現如今搞的這麼大的動靜,結果最終卻煉出了一堆堆的廢鐵渣,無疑很打擊人們對他的信任。

    不過好歹最後還是有兩個小土高爐煉出了一些馬馬虎虎能用的鋼材,這才多少挽回了一些他的顏面,要不然的話這一次于孝天自己恐怕都會感到無地自容了。

    就算是他可以說失敗是成功他媽,可是依舊會對他的個人形象造成一些負面的影響。

    不過好歹這次兩個小土高爐為他爭了一口氣,煉出了一些鋼水,只要這兩座土高爐成功,那麼以後這煉鋼的事情就會容易多了。

    也幸好現在于孝天的實力增強了許多,才敢這樣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一下子建起這麼多的土高爐進行試驗,要是像以前那樣,建一座試驗一次的話,天知道他煉出鋼水,要到猴年馬月了。

    於是在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于孝天終於確定這兩個小土高爐確確實實可以煉出鋼水,雖然暫時他無法進行金相檢驗,但是卻還是可以用一些土辦法,對這些產品進行一些簡單的檢測。

    最終經過檢測,初步生產出來的這些地條鋼之中,部分屬於是低碳鋼,其中也有一些是屬於中碳鋼,當然也有一些算是高碳鋼,總算是湊合著能用,雖然不能全都拿去打造火槍使用,可是這玩意兒也都扔不了。

    於是他下令將那些部分徹底實驗失敗的土高爐盡數拆掉,對幾座還有希望的高爐進行清渣處喇後,進行調整,另外借鑑兩座試驗成功的小土高爐的結構,重新放大另外重新建造幾座稍大一些的土高爐,開始進行煉鋼生產。

    雖然這些土高爐每次投料產出的鋼材質量波動非常大,可是畢竟還是煉出了鋼水,下一步就看這些工匠們逐步摸索經驗了,于孝天要求煉鋼廠那邊的工匠們,制定出一整套嚴格的操作制度和規範,並且按照規範進行生產作業。

    因為這玩意兒絕對是高危行業,稍微操作不善,就可能會炸爐或者是發生火災以及其他的嚴重的事故,死人都是常有的事情,剛開始生產不久,就又一次放鋼水的時候,出現了鋼水迸濺傷人的事故,兩名工人當場便被燒成重傷,沒來得及送到醫館就嚥了氣。

    另外于孝天也囑咐工匠們,對每次投料都進行詳細的稱量,對投料的比例進行仔細的記錄,並且對出料的情況進行檢查,最終漸漸的摸索出一套比較實用的方法,確保出鋼的時候質量波動減小一些。

    雖然煉鋼的事情是一波三折,可是最終好歹還是出鋼了,人們才不會去記得那些失敗的事情,他們最關注的還是成功的出鋼的事情,當這些工匠們看到這些其貌不揚的土高爐,還真就有能煉出鋼水的,於是頓時又一片歡騰。

    這種土高爐雖然看上去不咋樣,還經常出問題,出的鋼水質量也不穩定,可是畢竟還是出鋼了,而且一次每一爐都能出上千斤的鋼水,這可比他們以前用炒鋼法和灌鋼法一次煉一點鋼要多的太多了。

    有了這些鋼之後,可把張鐵匠樂壞了,一直以來,張鐵匠也在為槍作那邊生產出的狼牙步槍的槍管質量問題頭疼。

    因為使用熟鐵打造槍管,拉出膛線之後,一根槍管打不了幾十發子彈,膛線就很快會被磨禿,以至於只能拆下來換新槍管,舊的槍管運回槍作要麼重新拉膛線,要麼幹脆回爐再造,浪費的很嚴重。

    現如今土高爐煉出了鋼,這一下他們總算是有替代熟鐵打造槍管的材料了,以前他也用過一些工匠們使用炒鋼法和灌鋼法煉出的鋼材,打造過少量的槍管,這些槍管在拉制膛線之後,經過試用,槍管膛線的壽命起碼比熟鐵打造的槍管受命延長兩倍甚至到五倍,免去了經常更換槍管的麻煩。

    可是用那種方法來煉製的鋼材,質量也不敢保證,而且數量也實在是低的讓人無法接受,根本不可能大幅度取代熟鐵來打造槍管,只能極少量的使用,裝備給特戰隊或者狙擊手用。

    現在于孝天終於搞出了辦法,能「大批量」生產出鋼材了,那麼下一步槍作就可以用這些鋼材,來取代熟鐵打造槍管了,以後槍作生產出的狼牙步槍數量就會與日俱增,逐步就可以將那些南日式燧發槍取代,成為海狼的主戰裝備。

    要知道因為狼牙步槍的生產數量一直不高,而且要生產出大量的備用槍管,作為備件隨時更換,所以海狼的陸軍急的是嗷嗷直叫,更不要提一直不能裝備狼牙步槍的海軍了。

    海軍現在也擁有海兵連,要駐防砲臺以及配合海軍執行行動,他們這麼長時間一來,一直沒法獲取到狼牙步槍,為此海軍方面的人也都牢騷滿腹,找于孝天訴苦得不到同意,便私下裡經常去騷擾槍作的人,埋怨他們產量太低。

    槍作的管事的人現在被這幫傢伙騷擾的看到他們就躲著走,現在有了鋼材之後,這個問題就可以緩解很多了。

    於是剛剛被生產出的一些有限的鋼材,經過檢驗之後,勉強可以供給槍作使用的鋼材,立即便被槍作給搶了去,開始投入到了生產之中。

    可惜的是土高爐目前產量還很低,遠遠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只能等著新的土高爐逐步投產,鋼材產量逐步攀升上去之後,這個問題才可以解決。

    另外隨著一些高碳鋼開始被生產出來之後,軸承和齒輪的研製也終於被提上了日程,在于孝天的督促之下,張鐵匠開始鼓搗起了這件事情。

    其實軸承和齒輪並不難,一點就透的東西,但是想要生產出來,卻並不是很簡單的事情,要解決的技術問題,著實不少,同時還要想辦法製造出一些機器才能進行生產,軸承的內外套要製作的相當精密才行,不使用精密度高一些的鏜床和車床肯定不行。

    如果指望用工匠手工來製造,那樣就算是能生產出來,成本也會高的嚇死人,而且質量肯定也不行,故此要想研製出這樣的看上去很簡單的東西,也必須要先克復一個個的攔路虎才行。

    不過于孝天也不是非常著急,這種事情要循序漸進,一個個的突破之後,隨著工作母機被研發出來,才能生產出精度較高的機床,一切都要慢慢的來,一口吃個胖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淡水城這邊大煉鋼鐵,搞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打狗港那邊的事情也在穩步的推進著,海狼在兩三個月時間之中,足足朝打狗港投入了近萬的人力,還有數不清的物資,使得那邊的工作進展比較順利。

    有馬天成這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在那邊坐鎮,這些苦役們就算是有所不滿,起初在鬧了些事之後,眼瞅著馬天成用雷霆手段立即將其撲殺,剩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苦役們也不敢胡來了。

    所以打狗港碼頭的建設,僅僅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基本上差不多完成了,現在的打狗港碼頭,已經建造起了六條深入海中的棧橋,同時可供十幾條船同時靠泊裝卸貨物,這又大大增快了打狗港那邊的物資吞吐能力。

    至於當地的土著部落,在海狼剛開始登陸的時候,他們看到海狼的人還不是太多,多次對碼頭一帶以及營地進行襲擊,試圖將這些外來人趕離打狗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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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頭大如斗的熊撫台

    可是當他們接連遭受到海狼駐軍的沉重打擊之後,發現這些外來人非常厲害,手中的火器更是讓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每次他們去襲擊碼頭和營地,去多少,總要起碼丟下一半以上的屍體,就算是土著們個個悍不畏死,這樣的傷亡也讓他們承受不住。

    一個部落充其量有一兩千人,算是超大型的部落了,一仗下來死個二三百人,而且全部都是族中的青壯戰士,兩次下來,一個大部落就基本上沒有多少青壯戰士了,接下來連生存都困難。

    就算是他們聯手一起行動,可是面對著火山爆發一般的排槍射擊,照樣還是死傷慘重,連碼頭和營地的邊都摸不著,於是土著們自然而然也就不敢再輕易對碼頭和營地一帶髮動襲擊了。

    隨著海狼運送來越來越多的人員之後,打狗港的駐軍數量也增加到了一個營以上的兵力,甚至於海狼還把兩個特戰分隊也調到了打狗港,投入到了對當地土著的清剿之中。

    這些特戰隊的隊員可不是吃素的,他們都經受過極為嚴苛的山地和叢林作戰的訓練,加之武器也非常好,甚至還具備極強的夜戰的能力,他們短時間之內,便帶著陸兵們接連拔掉了兩個大部落的老窩,將這兩個大部落幾乎全部解決。

    如此雷霆手段,使得當地的一些土著終於認識到,想要再把這些外來人趕出打狗港,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於是他們只能退出了原來他們的地盤,另尋其它地方生存了。

    不過馬天成也遵照了于孝天的吩咐,雖然一邊用雷霆手段對付襲擊他們的土人和他們的部落,但是卻善待那些俘虜的土人,在馴化了少量本地土人之後,他還將這些土人派回到他們的部落之中,給他們了一些禮物,讓這些土人回去帶話給他們的族長,說明海狼並非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非要將他們趕出他們生活的土地。

    只要他們這些土人部落以後願意跟海狼和平相處,海狼可以劃出一些土地,留給這些部落居留,並且願意傳授他們耕種的技術,幫著他們開荒種地,改善他們的生活。

    另外海狼也願意跟他們交易,用他們需要的東西,換取他們手中獵獲的皮張等土特產,但是前提是他們必須以後要停止對海狼的襲擊,更不許暗中在周邊遊蕩,試圖獵取海狼人員的人頭。

    還有就是這些土人部落要聽從海狼的吩咐,這樣雙方才能相安無事,海狼也不會輕易對他們動武,將他們趕出他們的領地。

    不過這樣的事情,很顯然不是幾個月就能做到的,這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才能讓雙方建立起初步的信任,不過于孝天認為,只要文明程度超過這些土人,時間長了之後,在潛移默化之中,遲早有一天,這些土人會漸漸的被同化馴服,只是這需要一段時間罷了。

    另外對於這樣的開拓行動,海狼的苦役們的死亡率也相當高,畢竟這邊的環境在未經改善的時候,算是非常惡劣,加之苦役們吃的肯定不可能很好,營養跟不上,加之勞動量非常重,所以每天都有不少苦役或者病死,或者是出事故死亡,甚至稍有不慎,在外圍幹活的人還可能遭到土人的偷襲,腦袋被人砍掉當戰利品獵取了去。

    為此馬天成想了一個新辦法來對付這些零星的偷襲,隨著被運送來的拓墾苦役越來越多,除了留出部分人力繼續修築碼頭以及營地之外,大批苦役開始朝著港內的陸上挺進,馬天成將這些苦役分組,一百到二百人一組,分別給他們劃定拓墾的區域,紮下臨時的營地,每個營地都只建有一圈簡易的圍欄,之中建起一座高高的望樓。

    每一組苦役派出一個班的步兵進行駐防,這些步兵既負責看管這些苦役勞動,也負責保護他們,在望樓上留守有兩個士兵,都使用狼牙步槍,居高臨下的監視營地周邊的情況,除了監視那些苦役之外,他們更多的是監視周邊土人的情況,一旦發現土人偷襲,就趕緊敲鑼示警,將苦役收回營地。

    苦役只要聞警,能逃回到營地二百米之內,就基本上保證了安全,土人往往在追到營地二百米之內的時候,便會被海狼的士兵居高臨下用狼牙步槍射殺,如此一來,土人的偷襲策略也被遏制,為此土人不少吃虧,所以這才使得懇拓營的懇拓工作得以順利的開展。

    說起來這些苦役是拓耕,其實現在初期根本不可能大面積的進行拓耕行動,這些苦役們更多的是在對當地的環境進行改造。

    考慮到這一帶氣候濕熱多雨,草地灌木林密集,水塘死水窪眾多,使得這一帶瘴氣叢生,蚊蟲肆虐,前期到來的不少苦役便因此死於疫病,所以為了減少疫情爆發的威脅,于孝天指令馬天成率領懇拓營對當地的環境先進行了大副的整理,命苦役們將一些死水塘和低窪地填平,大面積燒荒,將荒草和灌木叢燒燬,減少蚊蟲滋生的環境,另外燒荒期間,也燒死了大量的蚊蟲。

    這麼一來,便為下一步大批移民的到來,提前打下了基礎,等到這邊環境得到大幅改善之後,這裡的蚊蟲數量將會大幅減少,那樣的話疫病的爆發威脅也就降低了很多,以後大批的移民到來這裡,也就不必太過擔心爆發大規模的疫情了。

    這些苦役死一些于孝天不心疼,因為這些人他壓根就沒想將他們視作穩定的可控制人口,相反這些人有很大的不安定性,稍有不慎就可能會惹出大亂,所以最適合幹這種事情,完全被當成了消耗品使用。

    這麼做雖然不怎麼人道,可是確實是一個很好用的辦法,只要他們能經歷這一次苦難,還能活下來,那麼以後只要稍微給他們一些恩惠,這些人便會收斂很多,以後便逐步的會老實下來,活下來的人才逐步的會被吸納為海狼的可控制人口,逐步的脫離苦役的身份。

    四月末的時候,隨著因為被逮問的朱一馮而空閒了幾個月的福建巡撫衙門終於迎來了它新的主人。

    熊文燦在山東受命改調福建任巡撫之職,這讓熊文燦喜出望外,要知道從布政使到巡撫,雖然只是一步之差,但是想要賣出這一步卻非常難,雖然福建現在是多事之地,但是也好過北方的薊遼、西北的關陝、南方的云貴等地。

    就算是福建現在很亂,主要也集中在沿海一帶,對於福建內地,卻遠比另外幾個地方要強,另外福建因為臨海,還是大明走私貿易的集散地,此地乃是肥油眾多的寶地,盯著這個福建巡撫位子的人,可是多海了去了!

    所以為了競爭這個福建巡撫,熊文燦可是花了老鼻子錢,不管是在地方,還是在京師之中,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遊說那些可以幫他說得上話的人,最終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思,終於還是將這個福建巡撫收入了囊中。

    當接到了朝廷送達的聖旨那一刻,熊文燦的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裡面,於是趕緊交接了一下手頭的事務,便立即帶著手下家眷僕從以及幕僚,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從山東趕往了福建。

    這個時代的交通可沒法跟後世相比,坐上飛機呼的一下倆仨鐘頭就到了地方,所以從山東到福建,這個個相當遠的路程,要麼坐船,要麼乘車,要麼坐轎,走一個月算是快的,走兩個月也算是正常,就算是走三個月也沒人說他不是。

    熊文燦也並未很著急的趕到福建,因為像他這樣的地方大員,沿途所過之處,都是官吏士紳們巴結的對象,這一路走,要是錯過的話,那就損失大了,所以他沿途並未催著趕路,從山東走到福建,足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這一路上收禮也收的是盆滿缽滿,還沒有到福建,這為了競爭福建巡撫花出去的錢,已經就差不多回本了。

    所以說這個時代,想要當官不花錢是不行的,花的少也不行,當官的花了錢自然是要想辦法收回成本,並且大撈一筆,如此一來,大明這個時代當官的貪墨之風盛行,這才是大明垮塌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等熊文燦到了福建巡撫衙門之後,仔細的瞭解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之後,頓時笑不出來了。

    雖然他在山東的時候,也聽聞了福建一些情況,但是那些都是從官面上傳出的消息,不知道經過福建官員多少粉飾之後,才送到京師的。

    比如這一次海狼殲滅的官軍數量,足足有三萬之眾,但是經過當官的粉飾之後,報到京師的損失僅剩下了區區萬餘人左右,損失戰船三百條之多,到了京師也只是說損失了部分戰船。

    另外海狼控制了圍頭灣,燒燬月港,炮擊泉州,攻打同安縣城,包了延平府數千官軍的餃子,這些事情報到京師的時候,成了福建官軍猛烈抗擊海賊入寇,最終經曆數翻激戰之後,將海賊擊潰,斬殺賊眾數千人之多,並且擊沉賊船若干。

    對於他們的損失,福建官方報上去的消息,卻是要麼隻字不提,要麼便壓縮了數字一筆帶過。

    當時熊文燦只能從官面上的消息多少瞭解一些福建這邊的情況,但是等他到了這裡,讓手下人暗中出去打聽一番之後,才知道事情遠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在這邊他手下打聽到的消息,和他以前瞭解的消息,完全就不是一個版本。

   


第二百五十八章 幾省會剿

    熊文燦這才明白,來之前打聽到的那些有關福建這邊的情況,完全就是胡說八道,根本一點都不靠譜。

    熊文燦能當上福建巡撫,雖然有暗中跑官的因素,但是卻也是有點水平的,更何況他並非是空降到福建的京官,而是從地方被拔擢起來的,久在地方為官,他對於地方當官的欺上瞞下的小動作是非常瞭解的。

    所以對於福建官員匯報給他的那些消息,他根本不能全部聽取,等他一到福州巡撫衙門,就立即安排了家丁僕人還有幕僚,開始四處活動了起來,幫他蒐集福建當地第一手資料,在這方面上,熊文燦還是有相當的經驗的。

    只是經過了短短數日的打探之後,熊文燦便基本上把福建這邊的局面給瞭解的七七八八了,官面上的消息和市面上的消息,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別看市面上的小道消息有時候也不太靠譜,有些消息明顯是有些誇大其詞,但是眾多消息彙總起來之後,便可以基本上分析出真實的情況。

    等這些情況被彙集起來,被熊文燦還有手下的幕僚們仔細的研究分析之後,熊文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萬萬沒有想到,福建這邊沿海的局勢,居然糜爛到了如此地步。

    現如今整個福建沿海,可以說已經完全處於了一種有海無防的地步,整個福建沿海設置的衛所衛城,在去年今年之間的三個月的工夫,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海狼的進襲,要麼被幹脆摧毀,要麼便是被打的破爛不堪,沿海上百士紳豪強的莊園村寨,也都遭到了襲掠。

    各府被擄走的人口也多達十萬之眾,當然有些是趁亂離家跑了,部分人才是被海狼擄去,使得沿海一帶出現了一個個的空白地帶。

    更嚴重的是偌大的福建,曾經號稱擁有舟師戰船千條,可是現在經過盤點,能用的舟師戰船恐怕總數不會超出兩百條,其中還大部分都是小船,稍稍保持了一點戰鬥力的,也只剩下了福建副總兵張嘉策手頭控制的幾十條戰船了。

    這麼點戰船,放在福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別說是對付海盜進襲了,就算是自保恐怕都沒有能力。

    在一個靠海的省份,而且海岸線還非常長,大部州府都臨海,居然只剩下這麼一點舟師戰船,簡直是無法想像。

    原本以為海澄月港只是被襲擾了,但是經過查問之後,熊文燦才知道,月港根本不是只被襲擾了一次那麼簡單,整個月港現在已經全部被海狼摧毀,整個碼頭連一個棧橋都沒有留下來。

    甚至於保護月港的一座衛城,也被海狼徹底摧毀,僅剩下了一些殘垣斷壁,可見的這一次海狼對月港的摧毀,到了什麼程度,熊文燦不是笨蛋,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海狼根本不是只想搶一把拉倒,而是要從根本上,將月港這個現如今大明唯一的通海口岸徹底的摧毀,並且使之無法恢復。

    更讓熊文燦感到驚訝的還不是這些事情,通過手下在外面仔細的打探之後,他還得知,這一次海狼不但襲擊沿海各地,甚至於還登陸深入到了陸上很深的地方,連一支延平府調往同安縣城的數千兵馬,都被海狼的賊眾給一口吞掉,連渣子幾乎都沒剩下。

    而且海狼還兵圍同安縣城,接著戰船直接開入晉江之中,炮擊泉州城,只是不知道後來為何,在海狼炮擊泉州城之後不久,便主動撤離了泉州城,駛出了晉江口,旋即整個海狼和福建的戰事也就此開始收尾,海狼旋即退離了泉州一帶,戰事也宣告就此結束。

    以熊文燦這樣的人精,當然能猜得出,肯定是蔡善繼在危急時刻,不得已之下和海狼的于孝天之間達成了某種妥協的協議,但是對於他們之間到底達成的是什麼樣的協議,詳情外人卻很少知道。

    熊文燦只是暗自猜測,蔡善繼極有可能答應了海狼一些條件,才使得海狼海狼休兵罷戰,停止了對福建沿海一帶的。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蔡善繼答應了讓海狼在陸上的茂盛源商號復業,另外暗中賠償了海狼一些銀子,具體數目無法查清,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會有這麼一筆銀子支出。

    最讓熊文燦感到頭大的是,海狼雖然停止了軍事行動,但是圍頭灣似乎並未全部被官府收回,現在圍頭灣之中,聚集了大量的商船,包括不少在陸上倒騰貨物的商賈,也都匯聚在了圍頭灣,而沒有再回月港,重建月港。

    隱隱之間,圍頭灣現在已經取代了月港的地位,成為了一個新的海貿的集散地,這麼說來,雖然熊文燦暫時還無法查清具體的情況,但是也大致可以猜出,蔡善繼這次能說服海狼休兵罷戰,肯定是以圍頭灣為代價,圍頭灣估計現在實際上是控制在海狼手中的。

    對此熊文燦頗為不爽,但是他也深諳為官之道,既然這種協議已經達成,他作為信任的福建巡撫,也只能默認,否則的話,他便會得罪很多人,包括蔡善繼在內,雖然蔡善繼這一次沒有能繼任福建巡撫,但是此人背後的能量也相當大,為了這件事,他如果深究不放的話,弄不好會觸動太多人的利益。

    所以對此熊文燦只能裝作不知道,否則的話,不單單只是得罪不少人的問題,如果他想要強行解除這之前蔡善繼和海狼之間達成的協議的話,弄不好立即便又會招致海狼大舉對福建發動報復行動。

    而盤點一下目前福建的軍力,熊文燦也是直搖頭,福建說起來是個富庶的省份,可是經過這一戰下來,損失慘重,財力也陷入枯竭狀態,兵力就不用說了,數萬官軍灰飛煙滅,整個福建現在總兵力不過僅剩下了三四萬人,這些人馬分駐在各地,根本不可能全部徵調起來。

    就算是強行調集兵馬,現在整個福建能召集起來的兵力也不過萬餘人左右,這樣一點兵馬,想要把海狼趕出圍頭灣,恐怕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先前朱一馮動用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最終在海狼面前,還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被人幹掉,憑著這點兵力,想要再跟海狼動武,根本就是找不自在。

    熊文燦很清楚前兩任福建巡撫是為什麼倒台的,朱欽相就是想要拿海狼開刀,結果被搞得灰頭土臉的回家養老去了,朱一馮想要替福建一雪前恥,將海狼這根毒刺拔除,結果下場更慘,現如今甚至被逮到了京師問罪,這一次弄不好連腦袋都保不住。

    他熊文燦剛剛上任,便再跟海狼動武,下場是可想而知的,只要他動手,那麼便絕對會再步前兩任的後塵,丟官罷職倒也罷了,弄不好連腦袋都會搬家。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呢?要知道朝廷這次把他派到福建,可是說的明白,令他必須要解決海狼這個麻煩,如果他辦不成的話,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可是眼下福建兵力不足,財力不濟,他又能怎麼辦?難道迫不得已之下,要去奏請朝廷,請廣東浙江乃至是廣西還有江西等省,來個幾省會剿嗎?

    但是熊文燦剛剛提及這個想法,便立即被幕僚們給勸阻了。

    他手下的幕僚們也都不是吃素的,這次朱一馮被逮問,朱一馮以前手下的一些幕僚只能樹倒猢猻散,另謀出路,現在這些人正到處找門路,熊文燦來了之後,自然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對象。

    這些人常年都在福建,幫著朱一馮做事,對於福建當地的情況非常熟悉,熊文燦初來乍到,自然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故此為了以後做事能更順當一些,於是他便派人將部分以前朱一馮手下比較得力的幕僚給收到了他的麾下。

    這幫幕僚現在一提再跟海狼動武,一個個腦袋搖的都跟撥浪鼓一般,一個個連說如此做實在不智!

    看著幕僚們一個個都表示反對,支持的寥寥無幾,熊文燦也感到十分的鬱悶,於是便對幕僚們問及原由。

    「東翁,學生以為,現在奏請聖上,請幾省會剿之事不易提及!原因不過有三。

    其一,東翁此次前來福建,本身就身負解決此事的職責,如果東翁什麼都未做,便奏請聖上幾省會剿的話,難保不會讓京師之中一些清流以此為由,彈劾東翁辦事不利!這是其一。

    其二,如果真的朝廷發動幾省會剿的話,那麼客軍將會大量湧入福建,現如今福建藩庫已經所剩無幾,豈能承擔得起如此多客軍的糧餉?

    如果福建不能負擔如此多的客軍糧餉的話,難保客軍不會在福建胡來,最終惹得天怒人怨!少不得會被百姓怒罵!即便是未戰,恐怕地方也已經早已糜爛,如此會剿,到還不如不剿!

    以前海狼僅僅是襲擾沿岸,可是一旦客軍前來,可就不知是沿岸局勢糜爛了!恐怕整個福建都再無安寧之日了!這是其二!

    其三,現如今狼賊已經休兵罷戰,沿岸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息,再動武的話,恐怕得不償失,這狼賊可也不是容易對付的!

    據傳狼賊現在擁有戰船過千,部眾數萬之多,年前南日島之戰,官師雖然徵調數百條船隻進擊海狼,卻依舊不是他們的對手,可見的狼賊確實難以對付。

    如果幾省會剿的話,以我們福建的戰船數量,絕無與其正面相抗的能力,即便是加上廣東水師戰船和浙江那邊的戰船,恐怕依舊不能敵狼賊的戰船。

    學生近日聽聞,狼賊此次不單單只是擊敗了官軍水師,而且就連紅毛人派來的一支大夾板船的船隊,先前也被海狼盡數殲滅在了海上!

    雖然我等未曾見過紅毛人的大夾板船隊,可是卻也都知道紅毛人的船堅炮利,紅夷大砲我們可都曾經見識過其厲害,紅毛人的大夾板船上,每每裝有數十門紅夷大砲,但是依舊還是被海狼所滅,可見的這些狼賊絕非可輕易討滅之輩!

    所以還望東翁三思而後行,這幾省會剿之事,還是輕易莫要提出來為好!」一個幕僚站起身對熊文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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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撫

    聽了這個手下的一番話之後,其它那些幕僚們也紛紛點頭稱是,紛紛表示同意這個人的說法。

    熊文燦聽了之後,對他們問道:「如此說來,現在奏請聖上,聯合幾省會剿,確實並不合適,那麼以你們所見,既然現在不宜幾省會剿,那麼又該如何對付這狼賊呢?」

    「學生以為,目前最好的辦法也恐怕只有撫了!……」眾人對視了一下之後,一個幕僚站起來說道。

    「撫?」熊文燦聽罷之後眉頭微微一跳。

    「對!就是招撫!」

    「你們認為這狼賊會同意招撫嗎?據本官所知,蔡善繼好像以前就曾經試圖招撫過狼賊,但是這于賊卻並不為所動!難道現在你們認為他可能會就撫嗎?」熊文燦擰緊了眉頭對起身回答的那個手下問道。

    「東翁!雖然此事我等也有耳聞,但是學生以為,這于賊並不見得就不會同意招撫!因為當初對他提出招撫的可是蔡藩台,可不是東翁您這個撫台大人!

    當初蔡藩台可能確實對這個于賊提出過招安的事情,不過此事估計很難查證,但是從狼賊突然停止攻打同安縣和泉州城,以及撤兵退回海上來看,這個于賊恐怕也並不想徹徹底底跟朝廷反目。

    要不然的話,憑著他當時的力量,恐怕就算是打下泉州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蔡藩台曾經答應過他一些條件,如果當時他能打下泉州城,所獲的利益恐怕也絕對不低,起碼百萬兩銀子到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是狼賊卻最終還是選擇了退兵,所以學生以為,這于賊恐怕對當今朝廷還是有所忌憚,並且也不願將事情鬧得太大!

    如果當初他打下泉州城的話,估計現如今就算是東翁不提出幾省會剿,現如今朝廷也應該已經安排此事了。

    所以我等以為,這個于賊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並未徹底將事情做絕,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蔡藩台當時只是臨時代先前的朱大人視事,雖然他可能想要招安于賊,可是于賊估計也看得出這蔡藩台給他能開出的價碼並不會太高。

    既然現在于賊已經是壯大如斯,那麼他的胃口肯定不可能會太小了,而學生等人都覺得,他可能會覺得蔡藩台當時的份量還並不是很足,故此才會先息兵罷戰,估計是在觀望時機!

    但是現如今東翁來了,卻就不見得他還會拒絕就撫!

    我等近日也都對這個于賊的行徑進行了一些打聽,這個于賊不同於普通海賊,從他殺了當初盤踞在南日島的鯊魚張虎之後,便取而代之,成了福州、興化府一帶海上的一霸。

    此人在坐大之後,並未效仿當初張虎等賊的做法,大肆襲掠沿岸,倒是開始整頓當時這一帶海上的同行,將其逐一吞併,並且以商養盜,轉而開始以做通海生意為主。

    自從此人入主福州沿海一帶之後,福州、興化府沿岸海賊襲岸的事情便日益減少,此人御下極嚴,不許手下輕易到岸上襲擾,而是守住他的地盤,開始收取過往商船的買路錢,以此養活他那些手下們。

    另外此人據傳還樂善好施,在民間多有俠義之名,幹過不少鋤強扶弱的事情,所以沿岸百姓對其並無惡感,卻往往樂於幫著他充當眼線,使得其在短短一年多之中,便徹底控制了整個福州、興化府一帶的海面。

    後來他又驅逐了盤踞在福寧州一帶海上的一霸陳九,進而將福寧州一帶的海面也收入了囊中。

    前年的時候,福建海上最大的海霸褚彩老試圖將這于賊吞併,曾經興師動眾集合了多方勢力,動用了近萬賊眾還有數百條船隻攻打南日島。

    這樣的實力當時就算是官軍也要避其鋒芒,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以褚彩老大敗而歸而告終,于賊將其趕出了泉州海面,使其實力大損。

    近年來,就連這個褚彩老,都隱隱間要以于賊馬頭是瞻,根本不敢和于賊為敵,包括海上還有一夥顏思齊的海賊,近年也都聽命於這個于孝天。

    據傳于賊還搶佔了台員島幾處地方,招致了干臘絲人的覬覦,干臘絲人早先也曾經派過一支船隊,試圖將其趕出台員島,但是和狼賊一戰之後,據說險些全軍覆沒。

    原本狼賊在海上為禍並不算太深,這個于賊又善於御下,可是前任朱欽相朱大人,卻偏偏要拿他開刀,試圖將其剿滅,結果尚未動兵,便遭到了于賊的偷襲,一舉將朱大人調集到南日水寨的船隊盡數毀掉,還偷襲了崇武所,將當時釘封在崇武所的商船也盡數擄去,以至於使得當時的朱大人措手不及,最終也導致朱大人黯然而去。

    而朱一馮在繼任撫台之後,對此事深以為恥,經過一年的厲兵秣馬的準備,以為可以對付狼賊了,這次朱大人為了對付狼賊,甚至不惜請來了紅毛人助戰,可惜的是結果卻……

    總體上來說,這個于賊雖然身為海賊,但是卻並不像其他海賊那樣嗜殺,也並不喜歡胡來,做事講究佔理在先,如果不是兩任撫台大人,想要將其剿滅的話,其實這個于賊對於倒也不至於如此狠辣囂張。

    這一次不管怎麼說,他在全面佔優的情況下,還是及時收手,已經說明,此人並不想把事情做絕,故此我等多次私下商議,都覺得這個于賊,很有可能會樂於就撫!」

    聽著這個幕僚洋洋灑灑的對于孝天的情況進行了一個大概的敘述之後,熊文燦微微撫摸著下頜的鬍鬚,閉著眼連連點頭,其實這些幕僚們不提,他這些天也對于孝天的情況做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福建的局勢鬧到如此地步,某種程度上來說,確確實實是兩任姓朱的巡撫選錯的對象,本想要用于賊的人頭在他們的仕途上濃墨重彩的畫上一筆,但是結果都踢到了鐵板上,最終才導致了這個于孝天發飆。

    整體上據市面上傳聞,這個于孝天並不是一個嗜殺之徒,甚至在民間還多有善名,行事也並不算是太過囂張,做事比較收斂,更多的是在做通海的生意,最多也就是在海上劫掠一些商船。

    但是對於劫掠商船來說,官府並不看重這個事情,因為現如今在海上跑船的,十有八九都是私下裡在偷偷的做通海生意,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合法,官府自然沒有興趣去管這種事。

    既然這樣,如果官方不去招惹這姓于的話,倒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官府走官府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可是現如今這件事卻已經鬧大了,如果他不能把這件事妥善解決的話,恐怕以後真就不好交代。

    故此現在眾人提出招安的事情之後,熊文燦其實已經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於是他閉目思量了一番之後,睜開眼問道:「那麼你們認為,派誰去跟這個于賊談更合適一些呢?」

    雖然于孝天年後這幾個月一直在淡水城忙活著煉鋼以及燒製水泥還有建設工廠的事情,可是他卻一直也在關注著福建方面的情況。

    熊文燦抵達福州第三天,福州那邊的眼線便已經用信鴿,將消息送達到了于孝天的手中,于孝天對此也沒有多加置評。

    但是他還是下令,通知福州那邊的李宜還有其它眼線,盯緊熊文燦的巡撫衙門,隨時探聽熊文燦的動向。

    這時代只要敢花錢,肯花錢,想要打聽一些有關巡撫衙門裡面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難,所以巡撫衙門之中發生什麼事情,當天晚上李宜和其它眼線便基本上都能得知。

    說不好聽一些,甚至於熊文燦頭天晚上睡在哪個小妾那裡這種事情,只要他們想知道,便能打聽出來。

    這一點恐怕是熊文燦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他知道的話,估計能嚇得心臟病都發作了。

    當熊文燦到任之後大概不到一個月時間,他召集幕僚們暗中商議如何對付海狼這件事,便很快傳入到了于孝天耳中。

    于孝天看罷了這份福州那邊送來的呈報,於是頓時笑了起來,果不其然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燦還是最後只能選走招安他這條路。

    不過事情也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熊文燦似乎對於招安他這件事內心很著急,表面上卻裝出了一副並不想馬上辦這件事的樣子,拖了多日都沒有決定。

    于孝天得知之後,頓時冷笑了起來,對林易陽私下說道:「這個熊撫台,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既然如此,那麼不妨咱們就敲打敲打他好了!你說如果想要這個熊大人著急的話,咱們該怎麼敲打他一下呢?」

    林易陽聽罷之後露出了一絲壞笑,現如今于孝天其實已經暗中決定了就撫之事,但是這件事卻需要一個引子才行,想要在就撫之前,獲取到更多的底牌,那麼就有必要先讓這個新任的撫台大人,先清晰的瞭解一下他們海狼的實力!

    於是他在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後,微微一樂對于孝天答道:「這個嘛!學生以為可以給這個撫台大人先送一份厚禮,比如說我們可以這麼做……」

    于孝天扭頭瞪了一眼林易陽,但是馬上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林易陽道:「都說如果讀書人使壞的話,要比普通人更壞,這句話果真不假!哈哈!這次就依你的話來辦好了!來人,傳令下去,給馬梟和獨眼龍送我的手諭!……」

   


第二百六十章 再掀狂濤

    原本剛剛平靜下來沒有幾個月的福建沿海,在五月底的時候,卻再次掀起了一陣狂濤,一支支海狼的船隊,忽然間再次出現在了福建沿海一帶,雖然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大舉襲岸,但是卻還是選擇了幾個地方,上岸敲掉了幾個跟海狼作對的士紳在城外的宅院,最遠的甚至深入到了陸上近百里之內,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福建在沿海的官軍現在對海狼的名頭聞之色變,當聽聞海狼再次開始大肆在海邊活動之後,得知消息不是第一時間趕往出事地點,一個個倒是立即收攏兵力撤回衛城或者兵營之中,來了個烏龜大縮脖,對海狼的活動視而不見。

    而這一次海狼也沒有主動去攻擊這些官軍,只要官軍不自己不長眼,跑來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便只做他們該做的事情,敲核桃一般的,將一些和海狼為敵的士紳的村堡給敲開,大肆襲掠一番之後,便撤回海上。

    這些倒還不算是太過分,更過分的是海狼的船隊居然大搖大擺的掛起了海狼旗,再次出現在了晉江口、湄洲灣,甚至於出現在了閩江口一帶。

    有個別高懸海狼戰旗的戰船,居然大模大樣的闖入到了這些禁地之中,放出了舢板,開始在江道之中探查水深的情況。

    這樣的行動,幾乎第一時間便傳到了福州城之中的各大衙門之中,福建左參政蔡善繼聞聽消息之後,當即便氣的臉色發白,拍案而起怒道:「這個姓于的背信棄義,不是已經說好了休兵罷戰了嗎?現在突然間來這一手,又想要搞什麼?」

    旁邊的一個幕僚聽了之後眉頭一皺趕緊揮手將侍從都趕出了屋子,這才道:「大人息怒,還請慎言呀!這種話要是傳出去,可是有損大人的形象!萬一要是讓那些番子得知消息的話,弄不好會傳入京師之中,那樣的話恐怕就麻煩了!」

    蔡善繼聽罷也嚇得不輕,臉色頓時有點發白,趕緊點頭稱是,立即將剛才在屋子裡面的幾個僕役還有兩個丫鬟招入屋中,露出一臉的嚴厲表情,對他們喝道:「今日你們什麼都沒有聽到,如果此事要是傳出去的話,休怪本官對你們不客氣!要是讓本官聽聞半點消息,我絕不放過你們任何人!都聽到了嗎?」。

    幾個僕人和丫鬟都嚇得是屁滾尿流,紛紛跪下連連稱是,然後被蔡善繼趕鴨子一般的趕了出去。

    看著這些被趕出去僕人們的背影,蔡善繼不由得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他私下裡和海狼談判達成議和協議這件事,只有極少的人知道,包括他的最近的家僕在內,他也不敢讓他們知道,甚至於他的老婆小妾,都不敢告訴,更不要說留下任何文字上的東西了,所有牽扯到這件事的文字上的東西,全部被他都一把火燒掉了。

    這種事標準的是見光死的事情,雖然坊間也有人傳言,說他和海狼議和的事情,但是這畢竟只是坊間的傳言,無憑無據也拿他沒有辦法,如果他身邊的人傳出去這件事的話,肯定會被錦衣衛得知消息,送往京師之後,少不了魏黨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到時候他全家上下估計都要跟著倒霉。

    所以今天情急之下他說出了這些話,事後想起來著實讓他感到害怕。

    看到屋子裡面沒有其他人之後,溫流芳才請蔡善繼坐下,開口說道:「東翁,還請暫且息怒,雖說當初大人和于賊已經達成了協議,可是這種事萬萬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否則的話必將會惹出大亂!

    至於這次狼賊突然間搞出這樣的事情,學生以為弄不好跟新來的撫台大人有關!

    要知道前兩任撫台大人上任之後,都試圖對狼賊不利,學生覺得,這一次很可能是聽聞新任撫台大人到任之後,于賊是想要先給熊撫台來個下馬威,讓熊撫台熄掉繼續打他主意的想法也說不定!」

    蔡善繼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塊汗巾,沾了沾額頭的汗水,乾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心中的驚懼和尷尬,點點頭道:「這倒是有可能!不過他這麼做,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一些?要知道現如今年初之事,剛剛平息,一旦要是惹急了這熊大人的話,逼得熊大人奏請朝廷聯合幾省會剿,對他于孝天又有何好處?」

    溫流芳苦笑了一下,搖頭道:「這個于孝天行事,不能以常人來揣度,他這麼做,弄不好有他的想法,現在關鍵還是看熊撫台那邊,該如何處理此事!

    但是現如今海狼的船隊開到閩江口,可是直接威脅到了福州城的安全,雖然有熊撫台坐鎮,但是大人也需要去關照一下知府和都司那邊,要做點準備才行,萬一要是那于孝天發飆,炮擊福州城的話,這件事恐怕會鬧得很大。」

    蔡善繼於是只能點頭稱是,招呼人進來,開始安排了下去。

    就在蔡善繼驚疑不定的時候,熊文燦當然也接到了消息,沿海各州府急報如同雪片一般的飛到了巡撫衙門,求援的有之,示警的有之,總之一時間巡撫衙門熱鬧的是不可開交,把熊文燦驚得也是一愣一愣的,一時間搞不清楚這次為何這狼賊又發飆了。

    按理說這次他赴任之後,壓根就沒有做出一點要對付海狼的姿態,甚至於在官員議事的時候,都很少提及這些事情,只是問詢一下去年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各地的民政,可是這于孝天這次又是愁什麼風?好好地,怎麼突然間就又發飆了呢?

    於是他趕緊傳令給撫標的參將,令其立即加強對福州城一帶的佈防,另外派人扼守閩江口,防止狼賊入寇,另外也傳令給沿海各州府,令其各自加強戒備,特別是對於城池不得有任何閃失,否則的話為其試問!

    這些事情安排下去之後,他便趕緊又把幕僚們招到了他的外書房之中議事,想聽聽這些幕僚們對此事有什麼見解,為何這于孝天冷不丁的突然又發飆了。

    對此幕僚們也都搞不清楚,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這是于孝天要向熊文燦示威,有人說于賊出爾反爾,也有人說狼賊勢大之後,已經不懼官威肆意妄為。

    但是最終還是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道:「大人!學生以為,這些原因可能都有,但是卻不盡然!」

    「哦?那麼孝成你又有何看法?」熊文燦看了一眼站起來說話的這個手下的幕僚,這個人年紀大概只有三十多歲,是他老家那邊過來的一個舉人,考上舉人之後,便出來遊歷,後來因為同鄉的緣故,便投入到了熊文燦門下,充當了熊文燦的幕僚、

    此人平時行事低調,很少出來說話,但是腦子卻相當靈活,偶爾說一些話,總是能點到關鍵的地方,所以熊文燦對他倒是也頗為另眼相看,今天看到他起來說話,於是便客氣的對他問道。

    這個錢孝成見熊文燦注意到了他,於是這才繼續說道:「學生認為,這個于賊恐怕此次來勢洶洶,並非是要再次對福建沿海大肆行掠,恐怕他這麼做另有深意!

    學生也看了這幾天各地的塘報,狼賊此次雖然大舉行動,但是卻比起上一次的活動顯得柔和一些,他們並未攻打縣城或者大的集鎮,也沒有主動攻打各地守軍,只是拔掉了一些莊堡。

    這其中雖然有示威的成分,可是學生卻覺得他們似乎有一種要向大人施壓的感覺,弄不好于賊這次是想要逼著大人主動對其招安呢?」

    聽了錢孝成的話之後,屋子之內一片嘩然,不少人覺得這不太可能,哪兒有用這種手段來主動逼著官府招安呢?

    但是熊文燦聽了之後,卻沒有說話,低頭想了一下,忽然間苦笑了一下,揮揮手道:「且不管他現在想要做什麼,總之這次他向本官示威是假不了的!既然這樣的話,看來這件事就不能拖下去了!大家散了吧,孝成先留一下,本官有事要和你商量!」

    眾人散去之後,回頭看了看熊文燦的外書房,都有點些許的嫉妒,畢竟通過這次的事情,這個錢孝成便基本上可以算是熊文燦的親信之人了,能成為巡撫的親信,只要熊文燦以後仕途順利的話,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晉身無疑會有很大的好處,到時候只需要熊文燦隨便舉薦一下,起碼當個知州應該問題不大,最不濟的也可以隨隨便便弄個上縣的知縣噹噹。

    俗話說得好,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還說的是標標準准的清官,不伸手去拿不該拿的錢,何況這些人現在又有幾個人打算當什麼狗屁清官,想當官的人除了想要光耀門楣之外,誰不想當官期間大撈一筆,給後代攢下一大筆基業呢?

    所以能進入熊文燦的親信之列,無疑是一件很讓人眼紅的事情,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誰讓錢孝成和熊文燦本身就是同鄉,加上這個錢孝成又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相比也比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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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府來客

    自從復業之後,茂盛源的生意比起上一次關張之前,更加紅火了許多,以前還有不少人暗中瞭解了茂盛源的背、景之後,對跟茂盛源做生意有些忌憚。

    但是這一次茂盛源的掌櫃李宜高調回歸之後,不少人都打消了這個顧慮,畢竟茂盛源背後是一個龐大的海狼集團,這個海狼可不是一般的海賊,放眼海上,現在敢跟海狼正面為敵的勢力還真就沒有幾個,甚至連以前很囂張的紅毛人,現在也被海狼壓制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現如今福建做通海貿易之人,誰出海都要給海狼繳納一筆不菲的費用,要不然的話他們的船隻要離岸,便基本上會有去無回,就連官府對此,也沒有奈何。

    更何況現如今福建官方的情況大家也都基本上瞭解,經過去冬今春的這一場激烈衝突之後,福建的軍力被海狼削弱到了極點,雖然還不能說福建已經沒有一點軍力了,可是現如今卻已經再無法和海狼相抗了。

    沿海十餘座衛城,無不遭到了海狼的打擊,沿海各府的鎮軍也都損失慘重,水師戰船更是削弱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現在想要在海上混,要是得罪了茂盛源,其實就是得罪了海狼,以後就不要再想著做這通海的貿易了。

    但凡敢做這種買賣的人,眼界都是很高的,當然看得清楚眼前的局勢,所以現在不少人巴結都來不及,所以更不敢輕易得罪茂盛源了。

    而且茂盛源做買賣歷來都很守規矩,這一點口碑現如今在商界可以說是人盡皆知,就算是上一次他們關張之前,拖欠了一些合作商人的貨款,但是茂盛源明知關張,還是極力在關張之前,把這些貨款還清,即便是短期之內還不清的,也將欠款轉到了錢莊之中,確保不讓那些跟茂盛源有關係的商戶為此受到損失。

    僅憑這一點,茂盛源便獲得了極好的口碑,現如今商賈們都願意跟茂盛源打交道,只要茂盛源要貨,就算是三節付款的時候稍微拖延一下,他們也不會為此感到擔心,同樣的貨物,只要茂盛源要,就算是價格比另外的商家開的低一點,商人們也願意把貨賣給茂盛源。

    至於在上一次關張之前,有些欠茂盛源貨款的商人們,原本還打算看看情況,如果海狼戰敗的話,這筆欠款他們就準備不還了,可是當李宜這次高調回歸之後,這幫欠賬的都看清楚了海狼的實力,哪兒還敢昧茂盛源的欠款呀!所以紛紛在茂盛源重新復業之前,便將他們拖欠茂盛源的貨款全部結清,甚至還主動付了拖欠期間的利息。

    故此現在茂盛源的生意可以說如日中天,每天來這裡跟茂盛源談生意的人可以說是門庭若市,為此茂盛源的鋪面,也只能一擴在擴,現如今茂盛源總號所在的這條街,有半條街基本上都成了茂盛源的鋪面。

    生意做大了,人手肯定要增加,李宜在這次復業之後,大批招入了一些夥計還有掌櫃的,有了之前的手筆,現在任誰都清楚,只要給茂盛源做事,以後就有了著落,茂盛源對待夥計掌櫃的寬厚,工錢高不說,還有不少福利,就算是遇上什麼事情,死了或者喪失了工作能力,茂盛源也不會對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棄之不管。

    所以一聽說茂盛源招人,來這裡應聘的人是絡繹不絕,其中不乏一些以前自己做小買賣的商人,現在寧可放棄自己的生意來給茂盛源打工,所以李宜在很短時間之內,便招募到了一批相當精幹的手下。

    李宜招人也有他的要求,但凡是那些本來給老東家正幹活的人,聽聞茂盛源招人,便棄了老東家跑來應聘的人,一概不要。

    因為李宜解釋的明白,這種人當看到有好處的時候,能毫不猶豫的拋棄舊主,這根本就是一種背叛,他茂盛源不屑於收留這樣背信棄義之人,誰敢保證以後海狼不會再遇上麻煩,一旦海狼遇上麻煩的時候,這種人鐵定會馬上翻臉,捐款跑路的可能都有,故此這種人直接便被剔除。

    而且但凡被招入茂盛源的人,在開始做事之前,每個人都會領到一本手冊,手冊上羅列出了林林總總一大堆規矩,但凡要留下給茂盛源做事之人,就必須要按照這個行為準則做事。

    其中當然要求不許貪墨公款,夾私,還有必須要守密等等,一經發現輕則立即趕出茂盛源,重則的話……以海狼的能力,弄死個把人,根本不算是多大的問題吧!就算是滅門這種事,對海狼來說,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所以雖然表面上來看,茂盛源算是海狼的一個外派的商業機構,但是從內部結構來看,其實這個茂盛源也算是一個准軍事化管理的機構,除了肩負著蒐集情報之外,同時也暗中肩負著為海狼蒐集移民的工作,甚至於為了保障茂盛源的運作安全,于孝天還特意跟茂盛源增派了一支特戰小組,在必要的時候出手,幫著茂盛源清除掉一些敵人。

    就在茂盛源復業不久,就發生過一件事,福建本地的一個錦衣衛千戶,自認為身份超然,誰拿他都沒有辦法,雖然明知道海狼實力強橫,但是他自以為在這陸上,還是他說了算,於是對茂盛源百般刁難,甚至還動過念頭,想要把茂盛源吞掉,起碼逼著李宜給他吐出一大筆銀子作為供奉。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錦衣衛千戶平時沒人敢招惹的傢伙,居然一夜之間全家失蹤,連家裡面的狗都沒有剩下,家中錢財以及貴重之物盡數被人抄走,只剩下了這個錦衣衛千戶的人頭被掛在他們家的大門上面。

    這一下在福建又是引起了一片巨震,錦衣衛事後對這件事進行了追查,但是追查的結果讓他們卻心驚肉跳。

    這個錦衣衛千戶全家上下男女老少足足有百餘口人,一夜之間能被人連鍋端,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雖然沒有滿園屍體來的震撼,可是這種詭異卻讓人不覺頭皮發麻。

    因為人們都清楚,殺人要比悄無聲息的把人給綁架走,來的更容易許多,可是卻有人能在不驚動街坊四鄰的情況下,將這一家人都綁走,這樣的手段可見得有多厲害了。

    經過錦衣衛暗中查訪,他們事後發現在這個千戶家出事頭幾天,城中進入了一批數量不明的外人,這些人行動詭秘,不跟任何人發生聯繫,就在這些人出現幾天之後,一夜之間這個千戶被殺,全家人失蹤,第二天早晨城門剛開,便有一支車隊離開了城門,最終消失在了江邊。

    之後再無人能追查到任何一點消息,但是仔細想想也大致可以猜出來,到了江邊之後,可以肯定這些千戶的家人,都登上了船,而船隻肯定不會逆流而上,只需要順流而下出閩江口,便到了海上。

    現在誰在海上最牛叉?當然也只有海狼有這份能力了,但是現在就算是懷疑到海狼的頭上,誰也不敢去找海狼的麻煩,錦衣衛就算是再牛逼,充其量也就是大明的特務組織,暗中憑藉著權勢,對付一些當官的和地方的勢力倒還行,可是要讓他們去對抗整個海狼,給他們八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更何況這一次那個千戶的下場他們也都看到了,被人悄無聲息的砍了腦袋掛在門樑上面,全家人一夜之間全部失蹤,這樣的下場他們可不想也享受一下。

    所以雖然這些錦衣衛暗中猜測這件事應該是海狼干的,可是既然人家敢幹,他們就沒有辦法,至於去跟海狼對抗,還是算了吧!現在他們的日子過的很爽,上面有魏忠賢給他們撐腰,何苦要去招惹海狼這惹不起的勢力呀!

    最終這件事查到這裡,也就算是了結了,當地錦衣衛給上峰呈交的報告,以無法查到幕後兇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了這一次強力震懾,那些原本地方上還對茂盛源有點覬覦的勢力,一個個都老實了下來,誰也不想自己的腦袋晚上不知不覺被人剁掉掛到門樑上面,全家上下被人滅門。

    所以茂盛源現在不管是在福州城,還是在其它地方,都已經成了不能招惹的對象,再強的勢力,對待他們也要客客氣氣,不敢有些許的得罪。

    而茂盛源現在也正兒八經成了海狼的外派機構,海狼的成員以前登陸辦事,還要小心翼翼的,現如今有了茂盛源這樣強橫的實力,他們現在上陸辦事,居然已經可以大模大樣,大白天也敢出入城門,在街上閒逛。

    一些久未登陸過的海狼中高層,現如今在休假的時候,也可以到陸上大搖大擺的閒逛一下放鬆放鬆了。

    但是茂盛源做事也有分寸,並未因此就在各地橫行霸道,做事講究規矩,一切都站在理字上說話,也並不以他們的勢力,做一些強人所難的事情,做生意依舊是規規矩矩,這讓不少跟他們打交道的人,都感到十分欽佩。

    而李宜現在也標準成了福州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現如今普通人想要見他一面,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沒點身份的人,根本不要起這個念頭,就算是一些當官的想要見他一面,都要先派人送帖子,預約時間,才能排號等著見上李宜一面。

    但是這一次茂盛源總號卻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這個男子身穿一身並不招搖的長衫,猛然一看並不會覺得這個人很有背、景,但是他卻逕自直接來到了李宜所居的院子門前,將一份拜帖交到了門口看門的家僕手中。

    「煩勞這位小哥,給李大掌櫃通報一聲,就說巡撫衙門贊畫錢孝成有事求見!還望李大掌櫃百忙之中能抽出點時間,見上在下一面!多謝!」

    錢孝成遞上拜帖之後,客客氣氣的對看門的這兩個彪悍的年輕家丁摸樣的人說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約談

    兩個守門的年輕人聽罷之後,目光閃爍了一下,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這拜帖他們即便是收下,也會丟到門房之內排號,但是對於這個人的身份,他們卻不敢這麼做,因為這個人畢竟是巡撫衙門的贊畫,背後代表的可是福建最高權力的巡撫,這樣的人求見李宜,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於是兩個人之中一個人先將錢孝成客氣的讓到了門內,吩咐人送來茶水先款待著,另一個人則拿著拜帖趕緊奔入了院子之中。

    不多會兒工夫,便聽到有人朗聲笑著大步從院中走了出來,一個四十來歲面色紅潤,而且看上去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快步走到了門口。

    當見到了錢孝成之後,這個中年人連忙抱拳說道:「不知是錢贊畫大駕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在下李宜這廂有禮了!裡面請!」

    錢孝成也沒有託大,客客氣氣的含笑跟李宜見禮,內心同時也暗嘆這個李宜果真是個有風度之人,海狼能有這樣善於處事之人,替他們在陸上打理生意,果真是實力不俗。

    兩個人寒暄了一下之後,李宜便陪同著錢孝成將其讓到了院中的客廳之中,讓人重新上茶之後,李宜揮手讓閒雜人等離開了客廳,這才再次抱拳對錢孝成笑道:「今天不知錢贊畫大駕光臨又有何事?」

    錢孝成也不再繞彎子,開口說道:「在下奉了撫台大人之命,特來拜見李大掌櫃,是想要請李大掌櫃,給于當家捎個口信,我們撫台大人想要見一下于當家,不知可否請于當家賞臉?」

    李宜臉皮稍稍一緊,皺了皺眉頭對錢孝成問道:「不知撫台大人想要見我們大當家又有何事?不知可否讓在下得知,也好安排人通知我們大當家!」

    既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李宜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便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將于孝天稱之為大當家。

    錢孝成也正色說道:「當然可以!我們撫台大人,看出貴部大當家乃是一個天縱之才,如此大才之人,如果僅僅是縱橫海上,卻不能為朝廷所用,報效朝廷的話,實在是可惜之至!

    雖然貴部現如今在海上稱雄,可是畢竟終歸並非正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就算是目前貴部能在海上稱雄,但是終歸還是只能算是一方勢力罷了,說到底也不能脫去這個賊身。

    而現在我們撫台大人願意給貴部大當家一個機會,讓你們洗脫這個賊名,故此這才派在下前來拜見李掌櫃,希望能和貴部大當家會上一面!」

    李宜聽罷之後,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皺眉問道:「錢贊畫的意思是,現如今的撫台大人有意想要招安我們大當家嗎?」

    「正是此意!」錢孝成也不多廢話,點頭稱是。

    「撫台大人的意思,是想要請我們大當家來著福州城一敘嗎?」李宜擰緊眉頭接著問道,雙眼緊盯著錢孝成的雙眼,似乎要從錢孝成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些什麼。

    錢孝成毫不迴避的和李宜對視著,似乎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點頭道:「正是!想必于當家如此英雄人物,不會連福州城都不敢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讓我等輕視了于當家了嗎?」

    李宜忽然間冷笑了一聲道:「錢贊畫莫要用這種話來激我們大當家,要知道我們大當家的安危,牽扯著整個海狼上下人等,這福州城乃是官府的地盤,錢贊畫可以保證,官府方面不會在這裡暗中動什麼手腳嗎?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將我們大當家置於死地了嗎?

    我們大當家是何等人物,當然不會懼怕來此跟撫台大人一敘,但是想要讓我們大當家入城這件事,我看還是沒有什麼商量,錢贊畫也休要以此來逼,就算我們大當家同意來,恐怕海狼上下弟兄們,也不會答應!

    所以還望錢贊畫另謀一個大家都可以放心的地方,以免雙方起什麼誤會,到時候事情恐怕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著李宜不為所動,根本不答應讓于孝天進入福州城之燦商談,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錢孝成不由得有點暗自微怒,可是轉念一想,卻發現今天他們所談的話之中,似乎李宜已經透出了一點消息,那就是海狼方面似乎並不太拒絕被招安的這件事。

    一想到這一點,錢孝成不由得就有點暗中狂喜,只要海狼方面不直接斷然拒絕招撫之事,那麼這件事又有點門,只要能把于孝天招安,那麼對於熊文燦來說,那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現如今雖然沒有人相信,大明會在未來區區十多年之間便轟然倒塌,但是聰明人也還是可以看出來,大明現在已經進入到了一個風雨搖曳的時代,而且已經明顯的表現出了頹相。

    現如今大明各地的動亂可以說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東南西北都有人作亂,現如今東南方面如果任由海狼如此猖獗下去的話,恐怕大明最富庶的東南一帶,也要陷入動盪之中。

    大明現在恐怕抽不出多少兵力,來應付東南方面海上的這伙海賊,如果熊文燦能在這個時候,將海狼招安的話,無疑為大明除去了一個嚴重的後患,那麼這功勞就真是大了去了,有著這份功績,恐怕以後他的仕途還能再上一層樓,總督?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他錢孝成能促成這件事的話,那麼對他來說,前程也是一片光明,有熊文燦在後面為他罩著,就算是他不能靠上進士,憑著眼下舉人的這個身份,照樣也可以找個不錯的地方當官。

    一想到這一點,錢孝成不由得就心中變得火熱,剛才的那點怒意瞬間也就化為了烏有,而且他剛才之所以那樣說,其實也確實有點想用激將法的想法,來試探試探海狼方面的意思。

    但是他自己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海狼和官府之間的關係僵化到什麼程度,雙方目前可以說是保持著絕對的敵對關係,而且熊文燦新到福建為官,海狼跟他也並不熟悉,中間更沒有什麼交集。

    想要僅憑他一句話,就讓于孝天進福州城內,和熊文燦見面,這種事情只要海狼的高層腦子不集體壞掉,估計誰都不會輕易答應。

    福州城城牆高大,防衛森嚴,一旦進入其燦有什麼想法的話,只需要下令關上城門,于孝天和他帶來的隨從恐怕就插翅難飛了,就算是海狼實力強勁,一旦熊文燦控制了于孝天的話,海狼部眾也會因為投鼠忌器,不敢亂動。

    所以在沒有建立起信任之前,海狼上下絕不會答應讓于孝天貿貿然就進入到福州城內和官方進行談判。

    對此錢孝成也沒有再過多進行糾纏,於是點頭同意,可以另選地方雙方進行談判。

    但是這個時候李宜卻又話鋒一轉,開口說道:「錢贊畫,這件事在下可以通知外面大當家,但是具體見面地點,這件事還先不要提,目前在下還不清楚我們當家的態度如何,我只是外圍的人員,這種事我並無權做主。

    剛才在下一時間疏忽,忘了給錢贊畫說這件事了,只是猛然聽聞錢贊畫要我們當家的入城,感到驚訝,所以還請錢贊畫不要怪罪!

    如果我們當家的回話給在下的話,在下會馬上派人通知錢贊畫,到時候如果我們當家的願意就招安之事跟撫台大人談的話,咱們再另選地方也不遲!」

    聽了李宜的話之後,錢孝成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搞了半天他是瞎高興,這件事根本還八字沒一撇呢,剛才李宜不過只是表達了他個人的意見,具體于孝天會不會願意接受招安,原來現在根本還沒有人清楚。

    於是錢孝成只得苦笑了一下,跟李宜又說了好一通如果于孝天就撫的好處,李宜點頭稱記下了,一定會代為轉告,這才端茶送客。

    不過在錢孝成離開茂盛源李府的時候,李宜還是告訴錢孝成,最慢十天,他便可以給錢孝成一個答覆,讓錢孝成轉告熊撫台,稍候一段時間。

    就在錢孝成離開李府不到一個時辰,李府之中便飛出了兩隻鴿子,在空中盤旋了一圈之後,立即便一起振翅朝著東南方向飛去。

    于孝天看著手中的這張小紙條,紙條上是用密語所書,但是在紙條下面附著的一張紙,已經將密語翻譯了出來,上面很簡單的寫了幾個字「巡撫招安,請當家一敘!」

    于孝天看罷之後,立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對劉老六說道:「看來咱們這一招還是蠻管用的嘛,這邊剛一動,那邊熊撫台就著急了!居然比我想的來的還快!」

    劉老六撇了撇嘴,翻了一下白眼看著于孝天笑道:「換成誰都會著急,你都把炮船開到了閩江口去了,距離福州城僅剩下區區不到四十里,抬腿就到,大砲隨時都可以打到福州城內,這熊撫台要是不著急的話,那就真是奇怪了!」

    「示之以強總比讓人小看的好!背靠大樹好乘涼,眼下我們還沒有實力全面和大明相抗,雖說大明現在已經不如以前,可是餓死的駱駝還是要比馬大!

    奢崇明和安邦彥雖然鬧騰的歡,實力也相當強悍,可是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話,遲早還是會被大明剿滅。

    大明時下在這個世上,還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動則已,一旦傾盡全力的話,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別看韃子在遼東鬧騰的厲害,可是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話,他們想要入主中原,也絕無可能,這大明眼下還不是我們可以全面與之相抗的!

    所以咱們要等,等到大明徹底爛透的時候,才是我們摘果子的時候,現在嘛?嘿嘿,先讓熊撫台給我們當一下運輸大隊長也不錯!畢竟偌大一個福建,所擁有的資源,遠比我們現在掌握的要多的多!」

    現在于孝天在劉老六和部分絕對親信的面前,已經毫不掩飾他的野心,直接便開口說出了他這次同意就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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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潭頭鎮

    劉老六目光閃爍了幾下,雖然他早已知道,于孝天的野心現在早已比以前龐大了許多,問鼎中原的想法也已經不是第一次透露出來了,可是每次當聽到于孝天透出這種野心的時候,劉老六還是心中狂跳。

    因為對他這樣的一個一介草民來說,皇帝無疑跟一尊神幾乎差不多了,神仙還只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是皇帝這玩意兒卻是實實在在的活在這個世上,並且被不斷的傳承下去。

    現如今他的女婿有了爭奪天下的想法,一旦要是有朝一日成功的話,那麼他豈不就是國丈了,劉旺豈不就成了國舅爺?想到這裡,劉老六這心就狂跳,跟于孝天當個什麼守備相比,這皇帝似乎實惠更大得多呀!

    不過這種事目前他也只是敢偷偷想一下,畢竟于孝天想要問鼎中原,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大明實在是太龐大了,海狼現在即便是再強,在龐然大物一般的大明面前,也如同螻蟻一般。

    這事兒于孝天說的不錯,大明現在尚未到天下大亂社稷崩塌的地步,于孝天現在需要的就是隱忍,等待機會。

    在這期間,與其海狼跟大明對著干,倒還不如背靠大樹先乘涼,儘可能的利用官方的資源,來強大海狼的實力,等到有朝一日時機出現的時候,再謀奪天下不遲。

    這也是這一次于孝天逼著熊文燦主動招安於他的原因,先讓熊文燦緊張起來,被逼到死角,這樣才可以搾取到最大的油水。

    於是于孝天立即命人給李宜回覆,令其轉告熊文燦,表示于孝天願意就撫,接下來雙方可以坐下來談,讓李宜從中安排。

    李宜得令之後,立即將消息通知了錢孝成,由錢孝成將這件事告知了熊文燦。

    熊文燦當得到了于孝天表態願意就撫之後,這心一下就放回到了肚子裡面,這些日子福建沿海一帶各州府告急文書鋪天蓋地的湧向了巡撫衙門,搞得熊文燦是焦頭爛額,別說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了,現在是一個葫蘆都按不下去,這瓢倒是一個個的接二連三的冒出來。

    熊文燦雖然對于孝天的實力已經有所瞭解,但是也沒有想到,這海狼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可以在十餘個地方同時動手,可見的海狼的實力之強,現如今已非福建一省之力可以對付了。

    但是要發動數省會剿,也不是熊文燦想要的結果,一旦那樣的話,朝廷肯定會覺得他這個巡撫實在無能,只要有這個印象,以後他想要繼續陞遷,就基本上沒戲了,就算是朝廷發動幾省會剿,到時候也不可能讓他來主持,很有可能會另派其它官員來此坐鎮,到時候他就要聽其他人的吩咐,整個福建恐怕都會被榨乾所有財力。

    他來福建當官,是要撈一筆的,不管是錢財還是為官的資本,都是他要得到的東西,一旦幾省會剿的話,到時候他屁也撈不著,還會被人彈劾無能,那樣的話,他好不容易搞來的這個巡撫之職,就賠大發了!

    所以他眼下上上之策,就是能想辦法把于孝天招安,按下這個福建沿海的巨患,到時候不但可以獲得一個能員的名頭,而且還可以直接掌控一支為他所用的力量。

    以後借助這于孝天的手,他只需要將福建沿海其它勢力掃蕩一空,再把山賊清剿掉一批,到時候陞遷的道路也自然而然會被鋪平。

    這次在得知于孝天有接受招安的想法之後,熊文燦可以說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心中狂喜,暗自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把于孝天招安了,就算是開出一些高價,也在所不惜。

    於是他立即命錢孝成開始從中運作,選擇一個地點,雙方開始談判,最好能盡快將于孝天招安。

    經過錢孝成和李宜的多番商議之後,最終他們將談判地點設在了閩江口南岸的一個名叫潭頭鎮的鎮子之中,這裡地處閩江口一帶,而且地處陸上,官軍駐守不多,而且背靠閩江出海口,雙方都可以接受。

    至於雙方所攜帶的人員,最終經過幾次磋商,官府方面出動兩千撫標官軍,到潭頭鎮駐守,負責保護官員,而于孝天則可以帶上不超出五百部眾隨護,來保護于孝天的安全。

    雖然雙方兵力相差數倍,但是李宜也沒有在這方面多做糾纏,因為李宜很清楚海狼步兵的厲害,而且這次如果上陸的話,于孝天肯定會帶上最精銳的步兵,甚至可能動用特戰隊,所以表面上來看官軍比他們人數多幾倍,但是萬一要是談不攏,官方想要玩兒陰的,那麼僅憑著五百步兵,加上少量的特戰隊,幹掉這兩千撫標官兵,一樣沒有什麼問題。

    更何況海狼有大批船隊在閩江口作為于孝天的後盾,只要兩千官軍一口吃不掉于孝天,那麼很短時間之內,大批海兵便可以登陸趕往潭頭鎮,到時候官軍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故此如此安排,李宜也不擔心官軍敢有什麼小動作。

    對於防範官方做小動作,這一點海狼是有共識的,當初南居益在福建為官的時候,就曾經用過這種辦法對付荷蘭人,他讓人誘使荷蘭人上岸談判,突然間用下毒的方法控制住了這些荷蘭的談判人員,進而又控制了他們一條夾板船,以這些俘虜來作為人質,最終迫使荷蘭人退卻。

    所以對於官方,決不能輕易信任,就算是海狼現在勢大,也不敢馬虎。

    談妥了這些事之後,李宜便將消息傳回了淡水城,于孝天隨即帶上了林易陽等一批手下,在淡水城登上了船隻,朝著閩江口駛來。

    就在雙方談妥了之後,熊文燦這邊卻出了一些問題,有些幕僚極力勸阻熊文燦不要親自去潭頭鎮跟于孝天見面,因為于孝天是賊,而熊文燦乃是大明福建一方大員。

    以熊文燦的身份,屈尊親自去潭頭鎮和于孝天談判,實在是太過抬舉于孝天了,即便是以後談判成功,于孝天接受招安,也無意會助長于孝天的囂張氣焰。

    所以這些幕僚們認為,熊文燦大可不必親臨潭頭鎮去和于孝天見面,以防有人以此做文章,在背後給熊文燦捅刀子。

    熊文燦在聽了這些幕僚們的意見之後,也開始躊躇了起來,但是錢孝成卻認為,熊文燦還是親自去潭頭鎮比較好,因為雙方最初談的就是熊文燦要召見于孝天,現在于孝天來了,可是熊文燦卻不肯露面,弄不好會讓招安之事出現其它波折。

    但是支持錢孝成的人卻很少,大部分幕僚都堅持熊文燦不易親臨潭頭鎮,所以最終熊文燦抽搐了一番之後,還是聽從了大部分人的意見,決定這一次先派福州知府陸文衡去和于孝天見面,先聽聽于孝天想要的條件之後再說。

    於是在天啟七年六月初三,雙方人員都抵達了潭頭鎮。

    一支大概有五十條左右的船隊在雙方談判日期的前兩天,抵達了閩江口,徹底將閩江口封鎖了起來,不許任何船隻再出入閩江口,另外將潭頭鎮沿岸一帶,徹底列為了禁區,包括岸上一帶,也不許閒雜人等出沒。

    另外一直特戰隊在于孝天率人抵達潭頭鎮之前的五天時間裡,已經提前抵達了潭頭鎮,對潭頭鎮周邊方圓二十里左右的地帶展開了偵查,並且設立了數個監視點,暗中控制住了附近進出潭頭鎮的幾個必經之路。

    只要有官軍在談判期間試圖進入這一帶,馬上便會被海狼的特戰隊發現,隨即便會發信號火箭通知于孝天的談判團隊,撤離潭頭鎮。

    另外特戰隊也嚴密的監視著提前進入這一帶佈防的那兩千撫標官軍的動向,一旦他們有什麼異動,馬上便會被發現,甚至於他們還攜帶了二十餘發胳膊粗兩米多長的火箭。

    這種火箭在點燃之後,可以飛行兩三里的距離,而且火箭的頭部,還裝有高質量的粒裝火藥,在飛抵目標的時候,內部的引線會被引燃,最終在目標處爆炸。

    火箭的頭部裝有近兩百顆綠豆大小的鐵粒,一旦爆炸幾米之內便會對人員造成重大殺傷,可謂是一種大殺器,可惜的是這種傢伙的準確性實在是不太靠譜,有時候會偏離目標非常遠,甚至曾經試驗的時候,出現過一次掉頭飛回發射地點的情況。

    所以這種東西非必要的時候,海狼是不願意輕易使用的,可是目前這種情況,他們卻還是拿出了二十來發,帶了過來,因為他們沒法上陸之後,攜帶大砲,只能每個人帶兩顆威力並不大的手榴彈,所以必要的時候,這種東西還是可以給官軍帶來一定的震懾的。

    萬事俱備之後,于孝天的船隻也抵達了閩江口,兩個精銳的步兵連隨船隊一起抵達了這裡,並且被卸在了岸上,作為隨行保護于孝天的成員,跟著于孝天一起前往潭頭鎮。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赴約

    這兩個連的步兵,一個連裝備的是一色齊的狼牙步槍,另一個連則裝備的是長槍和南日式步槍,兩個連配合起來,就算是兩千撫標的官兵一起上,以他們的戰力,也可以輕鬆將其碾成渣。

    故此于孝天對這一次上陸和熊文燦談判,並沒有一點擔心,何況他還有三十名親衛,每個人攜帶兩支雙管燧發手槍,而且這種手槍也已經拉制了膛線,有效射程可以達到三十步,一起開火的時候,僅僅是這三十名親衛,就可以輕鬆擋住幾百名官軍沒有問題。

    更何況這些親衛各個身手高強,除了短槍之外,還配有短矛和單刀,近身格鬥的能力絲毫不弱,就算是碰上那些官軍的親兵隊,他們也只強不弱,加上他們腰裡面還有一顆加強型手榴彈,一起丟出去的話,還真就沒人攔得住他們。

    於是于孝天大模大樣的便在這些士兵們的護衛之下,在閩江口登陸,朝著潭頭鎮方向行去。

    而且這一次于孝天還非常奢侈的帶來了幾匹馬,供手下乘騎,就這麼招搖過市,抵達了潭頭鎮。

    潭頭鎮這個時候已經被官軍圍得如同鐵桶一般,這些官兵都是撫標的精兵,一個個在軍將們的率領下,各自都拿出了最好的狀態,腆胸迭肚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似乎有一種要向于孝天以及他隨員們示威的架勢,表面上看去,這些撫標的官兵們,全部都換上了較新的服裝,頂盔掛甲,盔明甲亮,鋒利的刀槍在陽光下顯得是閃閃發光,錦旗招展,倒是真有那麼幾分殺氣騰騰的感覺。

    可是當他們看到海狼的人員抵達的時候,卻頓時都微微一愣,剛才好不容易擺出的那種壓迫的架勢,頓時便有些煙消云散了。

    因為隨著海狼的人員抵達這裡之後,兩個連的海狼步軍,迅速的在帶隊的孟飛的命令之下,在鎮子外面列隊。

    只聽一聲令下,海狼的步軍沒有發出其它聲音,只是響起了一片密集的腳步聲,兩個步兵連十個步兵排,以排為單位,踏著轟隆隆的腳步聲,在眾多官軍和此次前來談判的官吏面前,用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飛一般的組合起來,最終在一聲聲「立正」的命令聲中,腳步聲只聽轟的一聲之後,便戛然而止。

    海狼的步軍從行軍狀態,轉變為列陣狀態,整個過程總共只是花去了幾息的工夫,所有海狼的士兵,從頭至尾默不作聲,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如臂使指一般的運動,最終在隊列之中停頓下來,準確的找到他們的位置,並且僅僅是瞬間,便將隊列排列整齊,隨即便如同鋼澆鐵鑄一般的,紋絲不動的站在了那裡。

    雖然海狼的士兵人數並不多,還不足官軍四分之一,可是這五百人朝那裡一站,卻立即有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無形之中散發出一種殺氣。

    每個海狼的士兵,站定之後,都目不斜視,臉上流露出一種冷漠的表情,眼神之中閃爍著一種隱隱的殺機,雖然這時候已經進入了盛夏季節,天氣已經非常炎熱了,可是他們的表現,還是讓對面的那些官軍產生出一種森然的寒意,一個個都覺得寒毛倒豎,頓時便有些騷動了起來。

    官軍的軍將們一看事情似乎不妙,趕緊大聲喝罵著令他們的部下都列好隊,不得擅自亂動,這不比不知道,如果單看官軍撫標的這些官兵的隊陣的話,倒是也有一點看頭,可是放在海狼的步兵面前一比,他們的表現頓時便讓人產生出一種土雞瓦狗的感覺。

    海狼的步兵並未像官軍那樣全身披掛,只是每個人都戴了一頂寬沿的藤盔,藤盔上鑲了鐵片,身上並未著甲,每個人都穿著一件同樣式樣的單薄麻質的短袖,下面穿著一條長褲,腿部打著綁腿,這種軍服跟這個時代的服裝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最關鍵就是顯得非常幹練,製作簡單,而且穿著舒服,很適合夏天穿戴,行動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繃掛的感覺。

    士兵們腰間紮著一根皮帶,身上前後掛著一些看不懂用途的帆布帶,皮帶上左右各有一個皮質的盒子,臀部後面掛著一個插入皮鞘的短劍,每個人的腰側還有一個小帆布袋,裡面並排塞了兩個鐵瓜,另一邊腰側則掛著一個竹筒製作的水壺,可以裝大概兩升清水。

    整個海狼步兵的裝備,整潔而且幹練,顏色雖然並不像官兵軍服那樣華麗,但是卻貴在整齊統一。

    當海狼步兵抵達潭頭鎮之後,官軍刻意擺出的陣仗,在他們面前頓時變成了笑話,看著海狼的軍容,官兵的軍將們頓時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即便是他們兵力超過海狼的兵力,可是這種威勢卻明顯被人家壓了一頭,而且這還是在他們陸上,官府的地盤,這令官方那邊的人們一個個都頗有點憋屈。

    「好大的排場!罷了,讓他們在鎮子外面停扎,不要鬧出什麼事情就行!」錢孝成看了海狼的軍容之後,臉色也很不好看,但是技不如人,這也沒話可說,今天他是代表熊文燦陪著陸文衡來和于孝天談判的,可不想被這些當兵的給壞了好事,所以出言對撫標的人吩咐了下去。

    別看錢孝成並沒有官職,可是這巡撫贊畫的名頭,還是能壓人的,就算是撫標的參將聽了,也不敢輕視。

    更何況他們也見識到了海狼兵馬的威風,僅僅是看一下對方的那種殺氣還有陣列的整肅,就看得出這是一支虎狼之師,這次他們只是奉命前來看場子,可沒有打算跟這些海狼大打出手,一旦惹出事的話,他們還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誰也不願意這會兒去觸海狼的霉頭。

    於是標營參將揮手傳令下去,讓開一塊地方,讓給海狼的部眾立營,那些正面和海狼步兵隊瞪眼的官兵,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立即呼啦啦散開,將鎮子外面的一塊空地讓給了海狼。

    這些官兵退走之後,不少人都暗叫慶幸,直到這個時候,他們還感覺到腿肚子有點轉筋,對方傳給他們的那種凜冽的殺氣,讓他們一個個毛骨悚然,要不是強撐著的話,有些人當場就覺得尿意十足,想要有一種尿褲子的想法。

    于孝天也不廢話,大手一揮,一個連立即就地解散,迅速散開將車上拉的各種紮營用的物資卸下,就地開始紮營,另外一個連的士兵馬上以排為單位,散開到營地四周設立了警戒線,不得任何閒雜人等靠近他們的營地。

    這些人在孟飛的指揮下,如臂使指一般,絲毫不亂,將各種事情安排的是井井有條,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便將一個小型的營地安排完畢,並且開始就地採集物料構建營柵,使營地形成一定的防禦能力。

    而海狼部眾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群官府的官吏們也在潭頭鎮官軍營地那邊遠遠的觀察著海狼部眾的表現。

    居中的一個頭戴烏紗身穿緋色官服,胸前補子繡著云鶴的官員眯著眼,靜靜的觀察著海狼那邊的表現,微微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的吐了出來,然後搖了搖頭,從他的官服上便可以看出,此人乃是一個四品文官,起碼應該是一個知府。

    「難怪狼賊如此凶悍,僅憑今日他們這些步卒的表現,便可看出,這些狼賊確實厲害!想不到這于孝天,居然有如此手段,能將手下賊眾編練成如此精銳!」

    「陸大人所言極是,今日一觀狼賊確實凶厲,難怪官軍在他們面前屢戰屢敗!」錢孝成站在這個當官的身邊,對他說道,原來剛才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受命前來和于孝天進行談判的福州知府陸文衡。

    眼看著海狼部眾迅速的在鎮外站穩了腳跟,紮下了營盤,陸文衡於是揮揮手道:「好了,既然這于孝天已經來了,那麼就請他過來見一下吧!」

    這種事情陸文衡不願自降身份,親自前去迎接于孝天,畢竟他是一個知府,也算是大明的一方大員,親自去迎接一個海賊頭子,傳出去多少讓人會感到他太抬舉于孝天了。

    錢孝成於是點了點頭,帶了兩個陸文衡的隨員在一隊官兵的護衛之下,朝著海狼臨時營地這邊走來。

    看到官方那邊已經來人,於是于孝天也沒有過分託大,主動在親衛的護衛之下,朝著他們迎了過去。

    錢孝成也是第一次見到于孝天,當走近看到了于孝天的樣子之後,不由得也暗嘆了一聲,于孝天的年紀也是讓他感到驚訝的一個原因,放眼海上那些海盜頭子,特別是一些實力強勁的大佬們,哪一個不是三四十歲,但是于孝天明顯最多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沒想到居然能在海上打下如此一片天地。

    雖然還未說話,但是于孝天朝那裡一站,便自然而然的讓人產生出一種威壓感,讓人無法對其產生出一點輕視的想法,錢孝成不得不暗自叫了聲好。

    (這不科學呀!我昨天半夜設定了自動更新,今天怎麼就沒更新呢?看來縱橫系統又出問題了!這可太坑爹了!我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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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禮數不周

    「在下錢孝成,見過于當家!」錢孝成在于孝天面前也沒有太敢託大,當走近于孝天之後,便主動抱拳對于孝天自我介紹道。

    「久仰久仰!在下于孝天,見過錢贊畫!」于孝天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同樣也趕緊抱拳上前給錢孝成見禮。

    兩個人見禮之後,錢孝成說道:「今日能有幸得見于當家如此英豪,乃是錢某的福氣,今日學生受撫台大人所托,陪同福州知府陸大人前來和于當家相談,陸大人現在正在那邊等候于當家,請于當家移步前去見面!」

    于孝天聽到這裡,不由得眉頭一皺,對錢孝成問道:「錢贊畫,難道這次不是撫台大人親來這裡嗎?」

    旁邊一個陸文衡的隨員聽了于孝天的話之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撫台大人是何人?豈能親自過來和你相談,這次撫台大人能派陸大人過來,已經是很給于當家你面子了!難不成于當家認為我們陸大人親自前來份量還不夠嗎?」

    旁邊跟著于孝天的孟飛一瞪眼,立即便想要翻臉,但是卻被于孝天抬手止住,于孝天開口道:「原來不是說撫台大人要親自前來,怎麼卻臨時變卦了呢?」

    錢孝成看到于孝天的臉色也已經沉了下來,頓時感到有點緊張,連忙止住了旁邊陸文衡的那個隨員,對于孝天抱拳乾笑道:「撫台大人現如今日理萬機,實在是忙的脫不了身,所以才授命陸大人我等過來,和于當家您進行商談,以陸大人的身份,許多事情還是做得了主的!

    這會兒陸大人就在營中等候于當家,還請于當家先和陸大人見個面再說不遲!畢竟在這裡說話不方便,于當家請!」說著錢孝成做了個請的手勢。

    于孝天這會兒已經是心中暗自有些慍怒,原本他這次過來,本來是想要親自見一下熊文燦這個人的,但是沒想到熊文燦卻臨時變卦,自己沒有過來,卻只派了個陸文衡過來和他進行談判,明擺著這是有點不抬舉他的意思。

    但是怒歸怒,今天既然來了,對方派了個福州知府親自過來和他談判,也不能說非常不給他面子,畢竟陸文衡的份量也不算太輕,換做是一般人的話,肯定連這樣的官員也不會派出來,最多也就是派出一個像錢孝成這樣的幕僚過來就算是不錯了,這一點上說明熊文燦還是頗為看重這次跟他的談判的。

    於是他強自壓下怒氣,臉色放鬆了一些,點了點頭道:「既然撫台大人事務繁忙,不能親臨此地,那麼于某也不便強求,那就先見見陸大人也罷!」

    說著于孝天便帶著隨行護衛以及林易陽等人在錢孝成的引領之下,朝著官軍那邊的營地走去。

    這個時候官府方面已經在營地外面搭起了一座大帳,不過因為天氣炎熱,大帳是開放式的,雙方的人員在大帳之中就坐,他們的人在外面都可以看到裡面發生的情況,這對於雙方談判時候,也少一些忌諱。

    陸文衡背著手站在大帳的外面,默默的看著于孝天在錢孝成的陪同之下朝著他走了過來,心中居然不知為何,產生出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個于孝天他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幾年前,他便聽聞了這個名字,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個于孝天居然能從一個小小的海盜,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現如今居然能把整個福建官方,逼得走投無路,只能祭出招安這樣的法寶。

    其實他心裡面很明白,這一次所謂的招安,對他們福建官方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屈辱的妥協,因為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來壓制于孝天這樣的一個敵人,只是為了今後福建官方還能繼續做事,故此他們才不得不採用招安的這個招數,以期能將于孝天這個禍根給平復下去。

    這次這件事不好辦呀!看著于孝天越走越近,陸文衡不由得暗自微微嘆息了一聲。

    「于當家!這位就是福州知府陸大人!」當錢孝成將于孝天帶到陸文衡面前的時候,在距離陸文衡數步遠的距離上,停下了腳步,對于孝天介紹道。

    「在下于孝天,參見陸大人!」于孝天也不稱自己為罪人,只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也沒有下跪,僅僅是雙手抱拳對陸文衡含笑說道。

    「放肆,你不過一介草民,見到陸大人,為何不跪?」陪著錢孝成引于孝天過來的那個隨員看到于孝天居然不跪拜陸文衡,於是兩眼一瞪,厲聲對于孝天喝道。

    于孝天冷眼掃了一下這個傢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寒芒,身體上似乎散發出了一種殺氣,而旁邊跟在于孝天身後的那些親衛們,也都挺直了腰桿,用冰冷的眼神盯住了這個傢伙,這種眼神彷彿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般。

    當于孝天的目光掃過這個傢伙的時候,這個傢伙頓時感到自己像是一隻被獵豹盯上的獵物,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再看一眼那些跟在于孝天身後的那些他的隨扈,一個個的眼神,更是嚇得他不寒而慄,忍不住趕緊倒退了幾步,驚道:「你們……你們……」

    看到那些于孝天隨扈們不善的眼神,跟著陸文衡的親兵們趕緊上前幾步,護住了那個出言不遜的傢伙,一個個都趕緊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瞪著眼望著于孝天,空氣之中頓時充滿了一種硝煙味,使得雙方都開始劍拔弩張了起來。

    陸文衡也沒有想到于孝天和他的手下居然如此囂張,不由得愣了一下,錢孝成也被嚇得不輕,這次他可是提議招安于孝天的,而且牽扯到了他的前途問題,一旦這個時候雙方在這裡動起手,萬一再傷了陸文衡的話,那麼他恐怕就算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更何況現在他也看得出海狼部眾的厲害,一旦鬧起來的話,事情肯定是無法收拾,於是趕緊給陸文衡使眼色。

    陸文衡這會兒也感到緊張,乾咳了一聲道:「不必了!這次是我們雙方約談,就不必拘於俗禮了!」

    于孝天冷眼掃了一下那個多嘴的傢伙,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抱拳道:「于某乃是一個粗人,禮節上多有不周,還望陸大人多多見諒!既然陸大人如此豁達,那麼于某就多謝了!」

    想他于孝天跪天跪地跪父母,到這個世上,目前為止還真就沒有跪過其他什麼人,就算是陸文衡是個四品大官又能如何?他可是後世過來的人,早就不習慣這樣的禮節了,所以要他跪,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熊文燦過來,他在沒有談妥之前,也不會輕易給他跪。

    所以今天這個傢伙不開眼,居然在這裡對他呵斥,簡直就是自討沒趣。

    而這次看到于孝天依舊不跪,那個開口亂吼的傢伙也沒敢再說什麼,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的發涼,不覺身上貼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雙方寒暄了一番之後,于孝天讓手下給陸文衡呈上了一份禮單,這一次他從淡水過來,隨行帶了一批禮品,其中既有他們自產的一些玻璃製品,包括幾塊大面積的玻璃鏡,也有一些做工精巧的玻璃器皿,另外也有一些他們自產的香皂和台灣島上產的鹿皮,當然少不了一些他們獨有的鯨魚皮。

    這些東西對海狼來說成本都很低,但是市價卻相當不菲,加在一起的話起碼價值萬把兩銀子沒有問題,這樣的手筆放在這裡,算是相當大了,不過對于于孝天來說,其實並沒有花多少銀子,倒是也給了陸文衡相當大的面子。

    雖然這麼公開送禮,可能會有人以後借此對陸文衡詬病,可是這種事情就算是捅到天上去,其實也沒有什麼太過分的,所以陸文衡在看了這份禮單之後,臉色也變得緩和了許多,暗自覺得這個于孝天雖然粗鄙無禮,可是在這件事上,還是手筆相當不錯的,起碼知道事情該怎麼辦。

    本來這些禮物于孝天是準備來送熊文燦的,但是既然這次陸文衡替代熊文燦過來了,他也不在乎這點東西,所以便借花獻佛,順手給了陸文衡。

    至於熊文燦那邊,自然有李宜會另外再打點一份禮品送過去,肯定要比這些禮品更貴重的多。

    雖然雙方已經見面,于孝天也很識相的主動送上了禮品,但是這麼寒暄折騰下來卻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眼瞅著天色便已經漸晚,雙方誰也沒有把話題扯到正題上,只是這麼相互之間打著哈哈。

    只是陸文衡這邊的官方的人員,一個二個都心中多少有點鬱悶,因為畢竟他們是官方的人,不管他們現在如何弱勢,可是他們畢竟代表的是朝廷和官府,背後的勢力遠比于孝天要大得多,可是偏偏于孝天沒有表現出一點恭順的意思,處處都似乎站在和他們平等的位置上,這讓不少陪同前來談判的官吏們感到有點彆扭。

    可是彆扭歸彆扭,這幫人在看過了海狼步軍的強勢表現之後,卻都沒敢繼續囂張,而且他們也都明白,現如今福建官方的尷尬處境,如果這一次談不妥的話,那麼接下來福建沿海的局勢便會徹底糜爛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所以雖然眾人心中感到彆扭,可是面子上卻都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滿,滿臉堆笑的各自尋找目標,上前進行攀談,這樣的舉動在他們看來,已經算是非常非常的禮賢下士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毫不退讓

    另一方于孝天和帶來的一眾手下們,對此也表現的是不卑不亢,沒有流露出一絲阿諛奉承或者攀附的意思,一切好像都是應該的一般,絲毫沒有把這些當官的放在眼裡。

    而陸文衡也沒有急於和于孝天商談招撫之事,倒是和于孝天坐下之後,天南地北的閒聊了起來,時不時的問及一些有關海上的一些事情,而于孝天也絲毫不著急,既然陸文衡好奇,他便就將一些海上的趣聞當做談資給陸文衡說了一些。

    當然陸文衡也不是沒有目的,閒聊期間,提及了一些有關海狼和干臘絲人以及紅毛人那兩場大戰,以期從于孝天這裡獲得一些第一手的消息。

    于孝天也沒有刻意隱瞞什麼,輕描淡寫的將那兩場大戰給陸文衡等人說了一遍,彷彿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聽罷了于孝天對這兩場大戰的簡單介紹之後,不管是陸文衡還是他帶來的那些手下們一個個都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個感到一陣陣的揪心。

    雖然事前民間早就對這兩次大戰有了很多傳言,但是這些傳言總是不能詳盡,而且免不了會有一些誇大其詞的東西,但是近日從于孝天口中說出來的這兩場大戰的情況,卻無疑應該是真實的,因為于孝天沒有必要對此做什麼掩飾。

    而且于孝天也沒有刻意的隱瞞海狼的損失情況,這就更增加了他的話的可信程度,聽罷了他的話之後,再也無人對這兩場大戰表示什麼懷疑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拔涼拔涼的感覺,以前他們還心懷著一絲僥倖,覺得海狼的戰力可能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強,可是今天他們卻真實的得知,海狼的海上戰力還就真是這麼厲害,現如今別說是福建水師惹不起他們,就算是把兩廣那邊的水師,包括浙江的水師都一起拉過來,估摸著也不夠海狼的水師收拾的。

    另外剛才他們也都親眼見識到了海狼步軍的表現,這就更加讓陸文衡等人感到忌憚不已,不自覺之間,態度也就更加放低了一些。

    當晚陸文衡也沒有急著和于孝天等人進行談判,而是在營中設宴款待了于孝天一行人一番,而于孝天也沒有表示拒絕,席間和陸文衡等人推杯換盞,不過卻表現的很有些粗魯,讓人感覺著他確確實實是一個粗人,而且是很粗很粗的那種人。

    對此陸文衡很有點懷疑,一邊是對于孝天有點不屑,另一邊卻還心存著一種狐疑,因為陸文衡對于孝天關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時間了,這幾年來,從于孝天崛起於福州沿海一帶開始,他便關注著于孝天的發展。

    而從他收集來的信息之中,他並不覺得于孝天是這樣一種粗人,從于孝天這幾年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幾乎從無敗績,每一場大戰之中,都表現出了他的心思縝密,不少強過他的對手,都莫名其妙的栽在了他的手裡,這樣一個人可能是個粗人嗎?

    可是今天當雙方落座開始喝酒之後,陸文衡卻發現,于孝天似乎並沒有像傳言中說的那樣,表現的十分睿智,倒是言語和行動之間,似乎表現的很是粗鄙,但是無形之中,卻還是流露出了一種彪悍。

    所以即便是于孝天表現的粗鄙,卻也沒人敢當面對其表示不滿,那些前來談判的官員們,一個個還都小心翼翼的應付著于孝天等人。

    不過雖然于孝天等人在這裡和陸文衡等人喝酒,可是周邊的警戒卻並未放鬆一點,每一道菜每一壺酒,在送到酒桌上之前,都會有專人用銀筷子進行檢查,以此來杜絕官府這邊的人給于孝天他們下毒。

    對此官府方面的人也沒有辦法,只能任憑于孝天的手下對這些菜餚還有酒水進行檢驗,畢竟誰都知道,雙方眼下還沒有談妥,提防一手這種事情可以說是無可厚非的。

    至於暗中動手拿下于孝天這件事,不是沒有人想過,甚至於陸文衡也為此琢磨了一番,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所有人都知道,于孝天就是海狼的靈魂人物,如果能將于孝天拿下的話,那麼就算是剿不滅海狼,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海狼內部也會出現爭權奪利的內訌,遲早也會分崩離析。

    故此這一次雖然陸文衡受命前來和于孝天談判,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打這個主意。

    為此甚至於他還提前做了一番安排,讓手下做好準備,一旦有機會的話,看他的眼色行事,最好是能將于孝天一行人一網打盡。

    可是當今天他看罷了于孝天帶來的這兩個連的海狼步軍之後,頓時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就算他不是行伍之人,也能看得出來于孝天帶來的這些海狼部眾絕對是一幫虎狼之師。

    而且跟在于孝天身邊的這幾十個扈從,也各個都是高手,他一旦想要動手拿下于孝天的話,還真就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將于孝天等人當場拿下控制住,只要讓于孝天得到一點時間,那麼他帶來的那些海狼部眾便馬上能殺過來。

    跟海狼的這些虎狼之兵相比,他從福州帶來的那兩千多撫標官兵,根本就是烏合之眾,一旦動起手來,弄不好這些官兵還真不是這五百多海狼部眾的對手,到時候別說是拿下于孝天了,就算是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能不能逃離這裡。

    如果一旦動起手來的話,他不但拿不下于孝天,反倒被于孝天拿下的話,且不說這是天大的笑話,估計他的小命也就要丟在這裡了。

    惱羞成怒的于孝天可是賊身,這些年來手下殺的人沒有十萬起碼也有幾萬人了吧,就算他是福州知府,但是一旦惹毛了于孝天的話,殺他也跟殺雞差不到哪兒去。

    更嚴重的是一旦拿不下于孝天的話,事情將會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接下來招撫就不要想了,用不了兩天時間,于孝天的船隊便會殺入閩江口,直逼福州城下,瞬間便可以讓福州城變成屍山火海!那樣的話他陸文衡就算是死,也算是把整個福建都帶到溝裡面了!

    所以當于孝天來了之後,陸文衡便徹底打消了心中的這個念頭,並且在酒宴開始之前,下去對帶隊前來的這些軍將們嚴厲囑咐一番,令其不得擅動,更不得和海狼部眾之間發生任何衝突。

    而那些軍將們今天看罷了海狼部眾的凶悍之後,也都一個個心裡有些發毛,而且拿來近期同僚們之間的一些傳言進行印證一番之後,他們自覺自覺帶來的這些官兵,根本不是這些武裝到牙齒的海狼部眾的對手,所以漫說是陸文衡不讓他們亂動了,就算是陸文衡想要他們強行拿下于孝天,估計他們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種本事再說。

    所以雙方當晚可以說是盡歡而散,任誰都沒有故意去挑釁,直到雙方都喝的差不多之後,這才散去了酒席。

    第二日一早,雙方便如約來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大帳之中,開始了正式的談判。

    但是當談判一旦開始之後,雙方就再無昨日相見時候的那種融洽氣氛了,隨著一件件事情被提出來之後,雙方頓時變得開始劍拔弩張了起來。

    陸文衡直接提出,要求于孝天立即無條件的向官方投誠,接受官方的招安,並且將他們目前佔據的那些沿岸的地域,特別是眼下他們控制著的圍頭灣一帶,要立即交還給官府,所有海狼部眾以及他們的船隻,要就地放下武器,接受官府的整編和安置。

    至於福建官方則可以保證海狼部眾的安全,並且對其進行所謂的妥善安置。

    聽罷了陸文衡的這些要求之後,于孝天冷笑了一聲,開口說道:「陸大人恐怕是此言差矣,今日于某前來,可不是想要聽這些話的!

    先不說陸大人提出的這些要求合理與否,就說這圍頭灣吧,目前為止,據于某所知,好像應該還算是在官府控制之內吧!

    不管是這金門千戶所還是中左所乃至是高浦所,眼下官方都委派了吏員或者官軍駐防,何談要退還之說呢?

    另外陸大人也不要忘了,這次可是我海狼勝了,並非是你們福建官軍打贏了,貌似是我海狼才是勝者吧,這次招安,也並非是我方提出,怎麼從陸大人口中說出來這些話,我于某聽著,好像是我于某求著陸大人要求招安一般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不談也罷,咱們此次見個面,只當是聊聊天,至於其它,就不必多說什麼了!」

    陸文衡一聽,頓時被嗆得要死,畢竟他代表的是朝廷和官方,剛才這麼說,也是必須的,總不能上來就說,我可以給你什麼什麼官,你接受招安吧,以後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好了。

    所以剛才他說的話不過是一些場面上的話罷了,沒想到于孝天卻根本不吃他這套,直接便把他噎的夠嗆。

    但是他怎麼敢現在就撕破臉呀!這次他來的目的可是要想辦法招安這傢伙,一旦談崩的話,那麼接下來事情將不堪設想,海狼的炮船可是就在閩江口外面,隨時可以突入到閩江之中,直抵福州城下。

    一旦海狼的炮船抵達福州城下,對著福州城來上幾炮的話,那麼他這個福州知府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今天我不敢大意了,先檢查一下再更新!省的系統又出問題!昨天天地良心,不是我的錯,大家多多包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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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陸文衡雖然心中惱怒,可是也沒敢當場發作,咳嗽了一聲之後,強忍怒氣說道:「這個……于當家切莫著急,既然本官前來這裡,自然也是要聽聽于當家的想法的,如果于當家不同意剛才本官所提出的要求的話,不妨可以說說你們的想法!」

    陸文衡能說到這樣的地步,要說也算是給于孝天了不小的面子,畢竟現在是來談判的,他還是希望談判能夠成功,自然不能因為一句話就打翻這次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

    於是于孝天看了一眼旁邊的林易陽,林易陽淡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摺子,開口說道:「既然陸大人這麼說了,那麼學生提前已經擬好了一份我方的要求,還請大人先過目一下,接下來再談不遲!」

    聽了林易陽的話之後,陸文衡點點頭,讓手下過去將林易陽手中的這份摺子接過來,呈送到他的面前。

    陸文衡打開了這份海狼方面提交的要求,從頭至尾觀看了一番,而他的臉色,也隨著觀看這份要求,變得開始鐵青了起來。

    因為這份海狼提交的條件,實在是太過苛刻了一些,其中其它的倒還好說,最主要的幾條卻根本就是在訛詐福建官方。

    其一是海狼方面提出,接受招安可以,但是必須要委任于孝天為福建海防副總兵,僅僅是這一條,就要了老命了。

    因為這個時候,大明還沒有到徹底大亂的時候,總兵副總兵滿地跑,一抓一大把,而總兵和副總兵包括參將在內,委任全部都是要通過聖裁的,也就是說這一層面的武將,算是經制之將,歷來從沒有過通過招安來直接任命的。

    如果說地方大員,想要招安一方巨寇的話,僅多也就是能開出個千總,了不得也就是個守備的官職,就算是頂天了,可是海狼方面一張嘴就是獅子大開口,居然想要一個副將之職,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天下還不亂套了,只要各地遇上不好解決的麻煩,隨便丟出個總兵副總兵的官職,豈不就等於解決了問題了嗎?

    可是問題在於,這麼做的風險,要知道總兵副總兵包括參將在內,都是一方大將,手下動輒就可以控兵上萬,這一旦控制不住的話,那麼事情就麻煩大了,奢安之亂就是個例子,一方大員起兵造反,要遠比普通的賊寇厲害得多。

    因為他們一旦接受招安之後,將會轉身變成官兵,朝廷要負擔起他們的糧餉還有裝備,他們可以利用這些資財,迅速的壯大,很有尾大不掉的危險。

    所以別說他們不敢答應這一條,就算是他們答應,這件事也必須要上奏朝廷,通過廷議聖裁,才能決定的事情,對於福建官方來說,熊文燦根本沒有這個權力來滿足于孝天提出的這個條件。

    另外于孝天在這份摺子上提出來,如果他接受招安的話,一切維持原來的樣子不變,那就代表著于孝天換了個身份,但是拿走的東西,都不會再還給福建官方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陸文衡暗想,這次即便是招安成功,那麼對他們福建官方來說,還有什麼實際意義嗎?丟的已經丟了,人家不還,他們福建官方也沒有什麼辦法,如此下去,這次招安豈不成了一個笑話了嗎?

    除此之外,于孝天一方還提出,招安他的兵馬和船隊可以,但是要給他定編兩萬兵馬的額度,整編之後官方要負責給他這些兵馬提供足額的糧餉。

    這件事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因為海狼的部眾接受招安之後,肯定會按照鎮軍進行改編,絕不會把這麼多兵馬放在一個地方,肯定要想辦法將其打散安置,要不然的話兩萬精兵集中在一起,肯定是個不安定的因素,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為懸在福建官方頭上的一把刀,以後鐵定會尾大不掉,無人可以控制。

    要知道整個福建現在紙面上的兵員數額也不過只有十萬人左右,這其中還包含有大量的吃空餉的名額,刨去這些之後,實際上兵員數量不足六萬,經過這半年來和海狼的衝突之後,現如今整個福建剩下的總兵力也不過只有三四萬人。

    如果招安海狼之後,整體接收海狼的條件,給其額兵兩萬的話,這福建就真成了海狼的天下了。

    想想偌大的東江鎮,毛文龍所部,當年在接受進行額兵的時候,最終也僅僅是給毛文龍定員了兩萬兵馬,可是于孝天這次招安,一下就要兩萬額兵數量,這件事根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于孝天方面還提出的有其它的條件,比如將海壇島和南日島今後劃給他,作為他駐防的地點,而海壇島乃是福建第一大島,誰敢說就這麼將海壇島交給于孝天呢?

    這幾條綜合下來,陸文衡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從來沒有想過于孝天的胃口居然會這麼大,對這次招安之事,會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所以不等他看完,這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色了,如果不是他不敢這個時候發作的話,估計陸文衡早就把桌子踹翻,命令手下把于孝天拿下拖出去砍了。

    因為林易陽並未直接將這些條件公開說出來,而是通過這張紙,將信息傳達給了陸文衡,其它的那些官吏們並不知道海狼提出的具體條件是什麼,但是從陸文衡的臉色上他們也感覺到了一些不妙。

    因為陸文衡自從接過了這份海狼提出的條件之後,臉色便越來越難看,甚至於手都有點哆嗦了起來。

    錢孝成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直接的官職,這次談判看似應該是以陸文衡為主,可是畢竟他是熊文燦的幕僚,這一次又是他提議進行招安的,故此在這次談判之中,錢孝成有著一種超然的特殊地位。

    剛才當陸文衡提出招安條件的時候,他馬上便察覺到于孝天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以他目前對于孝天的瞭解,心知陸文衡這麼說,于孝天鐵定不會給陸文衡什麼好臉色看的,果不其然,馬上于孝天便丟出了他的條件。

    只是于孝天那邊並沒有直接開口說出來,只是將他們所開列的條件,寫在了一張紙上,呈遞給了陸文衡,故此錢孝成雖然很急於瞭解于孝天到底開出了什麼條件,可是奈何現在那張紙還在陸文衡手中,他幹著急卻沒有辦法看到上面都寫了什麼東西。

    於是躊躇了一陣之後,錢孝成在一旁對陸文衡道:「陸大人!但不知于當家那邊都提了一些什麼條件?」

    陸文衡這會兒正被氣的臉色發青,這氣本來就沒地方可出,這會兒突然間有人在旁邊出言相問,於是正待抓個出氣筒先發發火,可是扭頭看到出言相問的是錢孝成,於是便只能強忍住了怒氣,因為錢孝成不是他的屬下,可以說是代表著熊文燦來這裡的,他怎麼也沒膽對他發火。

    於是想了一下之後,他便氣哼哼的將這林易陽交給他的紙遞給了錢孝成,滿臉不虞的說道:「錢贊畫,你自己看看吧!哼!」

    錢孝成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能把平時頗有氣度的陸文衡氣成這樣,於是趕緊雙手接過去展開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等他看完之後,下巴也幾乎掉在了地上,差點當場就驚呼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強忍著沒有驚呼出聲,但是這臉色也變得像是被人踹了一腳一般的難看了。

    「這……這……這也太……」錢孝成看罷了于孝天提出的條件之後,這臉也黑的如同鍋底一般,連說話都不由得有點結巴了起來。

    於是在陸文衡的默許之下,這份海狼方面提出的條件迅速的在官方眾官之間傳閱了一遍,當看罷了這份條件之後,其中有兩個人頓時實在是忍不住,厲聲喝罵道:「這……這簡直就是無恥之極!痴心妄想!」

    隨著有人出言之後,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開始連連跟著怒斥了起來,一眾官方人員這會兒各個都氣的不輕,頓時令帳中的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

    反倒是于孝天這邊的人卻一個個都露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絲毫不以為忤,冷眼看著這幫官老爺們在那裡發脾氣。

    而陸文衡和錢孝成卻強自壓著胸中的怒火,並未參與這場針對海狼眾人的指責,在一旁看著于孝天等人的表情。

    等眾人發洩了一番之後,陸文衡才咳嗽了兩聲,止住了手下眾官亂蓬蓬的怒斥聲,直到這個時候,于孝天才搖頭晃腦的露出了一副無賴的表情,對陸文衡說道:「陸大人也看罷了我方的要求,那麼不知陸大人有何感想呢?」

    陸文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住怒火,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本官以為,于當家你們開出的條件太過苛刻了一些,恐怕我們無法滿足于當家你們的要求!而且本官以為,你們如此做法,顯然並無要接受招安的誠意!如此恐怕我們很難接著談下去!」

    「錯!陸大人大錯特錯了!于某可是相當有誠意的,如果于某沒有誠意的話,又豈會如此煞費苦心的提出這些條件呢?而且如果于某沒有誠意的話,又豈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前來這裡來跟陸大人談判呢?所以陸大人說在下沒有誠意,顯然是太過武斷了一些!

    另外,既然陸大人能漫天要價,那麼為何就不許在下坐地還錢呢?

    如果是陸大人認為,咱們雙方談不攏的話,那麼我也不強求什麼,畢竟陸大人僅僅是福州知府,有些事情也並不方便做主,這種事我可以等,那麼咱們不妨以後再談也不遲!」于孝天依舊保持著一臉的無賴相,一邊用一個小銼子修著指甲,一邊對陸文衡說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滾刀肉

    于孝天現在架子端的很拽,心道老子現在可是勝利者,你們這幫該死的傢伙,說好了是讓熊文燦來親自和老子談,現在卻倒好,派了個福州知府來糊弄老子,那麼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滾刀肉好了,打你們不是老子的對手,卻還想一毛不拔就讓老子以後幫你們幹活,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于孝天一邊說,一邊心中暗自琢磨著。

    其實昨天他過來見到來的是陸文衡之後,便已經打定主意,不能跟陸文衡達成任何協議,因為如果他和陸文衡達成協議的話,那麼以後在福建的地位,肯定會被不少人壓制,而他想要在福建今後站穩腳跟,那麼就必須要獲得熊文燦的支持才行,這裡面牽扯到今後很多利益。

    故此昨晚的時候,他便和林易陽商量好,用這種近似無賴的辦法,把這一次談判的路子堵死。

    這些條件,其實就是昨天晚上他們商議之後,臨時確定下來的,今天剛好陸文衡又擺譜,試圖用朝廷官方的名頭來壓他,所以他才會如此拋出這麼一份條件,來逼迫陸文衡。

    陸文衡心中微微驚了一下,想想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因為眼下他很清楚他們福建官方的尷尬處境,現如今打也打不過,求援也不敢求援,招安可以說是目前對福建官方來說最為有利的一個辦法了,如果這次無法將于孝天招安的話,那麼接下來福建的局勢才能說是徹徹底底的糜爛到底了。

    所以陸文衡雖然心中憤怒萬分,但是卻也不敢就此說不再繼續談下去,只能強壓住怒火,對錢孝成使了一個眼色。

    錢孝成是何等人物,更何況這次招安對他來說也至關重要,如果談不成的話,對他來說差不多就算是仕途盡喪,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感到緊張,別說是陸文衡使眼色給他,讓他出言緩和局面,就算是陸文衡不給他使眼色,他也要跳出來攔住。

    所以錢孝成趕緊陪著笑臉,連連打著哈哈,出面勸阻于孝天不要這麼急著下定論,既然雙方意見不合,現在可以談,直到達到雙方可以接受的程度為止。

    既然錢孝成這麼說了,于孝天便點頭答應了下來,至於陸文衡也只能咬著牙認了,接下來雙方便開始逐條逐條的進行談判,一條談不攏,就暫且放下,接著說下一條,雙方的人員可以說是你來我往,不斷的試圖跟對方進行討價還價。

    整個談判整整持續了五天時間,陸文衡可以說是天天都氣的火冒三丈,于孝天這幫人簡直就是集體滾刀肉,軟硬不吃,在幾個關鍵的條件上咬死不放,使得談判始終得不到一點進展。

    而陸文衡在這幾個關鍵條款上面,也是根本不敢鬆口的,這種事情一旦他要是鬆口的話,那可是全家都要掉腦袋的事情,所以雙方談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無法再朝前推動了。

    眼看著談判徹底陷入僵持階段,繼續談下去也沒有任何結果,錢孝成也漸漸的看出了于孝天的心意,不由得為這次未能請動熊文燦出面感到很是後悔。

    錢孝成也是八面玲瓏的傢伙,如果前兩天沒有看出來于孝天的想法的話,那麼這幾天下來之後,他也私下裡和于孝天接觸了幾回,如果還是看不出于孝天在想什麼的話,那麼他也就不是錢孝成了,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在巡撫衙門裡面當什麼幕僚,還是早點回家種地的倒好一些。

    既然于孝天故意要讓談判陷入僵局,雙方繼續談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錢孝成私下裡派了熊文燦的親信將這次的談判情況送回到福州府之燦,另一邊和陸文衡商議,這樣談下去也沒有多大作用了,與其在這裡僵持下去,倒還不如暫時雙方休息一下,回去請示一下撫台大人,接下來該怎麼辦。

    陸文衡這幾天氣的肝火上升,手腳冰涼,早就不想再在這兒受氣了,聽了錢孝成的建議之後,他也猜得出大概這也是熊文燦的意思,既然談不妥,也沒必要讓他繼續留在這兒出醜了,接下來就看熊文燦該怎麼處置這個事情了。

    陸文衡能當上知府,也已經在官場裡面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了,豈能一點眼色都沒有?通過這幾天的談判,他也隱約看出來,于孝天這幫人之所以死死咬住關鍵的幾條死活不肯鬆口,其實就是在故意為難他,應該是很大程度上是在逼迫讓熊文燦出面來和他們談,而不是由他這個福州知府來和于孝天談。

    所以陸文衡也立即從善如流,當即表示可以這麼辦,於是便和于孝天商議,將談判的事情押後一些時日,他要將這次談判的情況上奏,請示之後方能給于孝天答覆。

    于孝天哈哈一笑,當即點頭表示沒有問題,他可以暫時先去海壇島等候消息,一旦有消息的話,便可以接著談。

    但是陸文衡卻並不放心,因為海狼現在大批的船隻人馬都已經分部在了福建沿岸,只要招安之事一天沒有談妥,那麼海狼就一天不會消停,在這期間,他生怕海狼又搞出什麼大動靜來,於是請于孝天在接下來等待的日子裡,能暫時約束手下,莫要為禍福建沿海。

    但是于孝天卻依舊是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對此並不進行表態,只是說會儘量約束手下,因為他手下也要吃飯,如果讓他們都歇著,他們海狼吃什麼呀!

    陸文衡看著一臉無賴相的于孝天,恨不得能朝著他的臉上猛捶幾百拳方才解恨,只能恨恨的就此送走了于孝天,看著于孝天帶著人施施然離開了潭頭鎮。

    看著海狼一行人漸走漸遠的背影,有人上前對陸文衡說道:「大人,此獠著實囂張到了極點,真真是該殺之極!既然今日此獠來了,那麼倒不如在這裡將其一舉斬殺,徹底以絕後患!

    此獠充其量身邊也就帶了區區五六百人不到,咱們這裡卻有三千精兵,如果動手的話,當有相當把握,倒不如趁此機會將其斬殺在此!」

    陸文衡聽罷之後不由得多少有點心動的感覺,但是稍加考慮之後,便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雖然聽起來這個建議很美,可是一旦動手的話,那麼事態估計很難控制。

    海狼部眾的凶悍他可是已經親眼見識過了,雖然這次于孝天帶來的海狼部眾並不算多,但是這幫人的氣勢之強,絕對完全可以壓制住身邊帶來的這三千撫標官兵,而且他也讓人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這些海狼部眾的裝備情況。

    這些海狼部眾大部分都裝備了火繩槍,這種火繩槍不同於官軍之中較為常見的那些鳥銃,雖然未能獲得一支仔細觀瞧,但是大致觀察之後,可以判斷出海狼的這些火繩槍打造精良,而且奇怪的是他們的火繩槍並不需要使用火繩。

    更讓他感到驚異的是海狼的這些火繩槍威力很大,射程遠精度高,以前只是聽聞,但是這一次卻讓他的手下親眼見識了一次。

    就在前兩天,官兵之中到底還是有人按耐不住心中對海狼的憤恨,雖然軍將多有彈壓,但是卻還是有人想要去找找海狼部眾的麻煩,於是就在前兩天的傍晚時分,幾個不當差的官兵,喝的醉醺醺的,逛游到了海狼的營地外面,先是出言挑釁,海狼部眾並未打理他們。

    於是這幫喝多了的官兵便以為海狼部眾外強中乾,不敢得罪他們,開始變本加厲了起來,先是解開褲子對著海狼的營地撒尿,然後又污言穢語的對海狼部眾進行謾罵,不斷的對海狼部眾進行挑釁。

    最終海狼部眾有人喝罵他們,告知他們如果再往前進入他們的警戒線的話,那麼便對他們不客氣,結果這幾個官兵好死不死的偏不信這個邪,非要試試海狼的人能拿他們如何,於是一個個醉醺醺的朝著海狼的營地湊。

    可是他們卻忘了,他們身上都攜帶著刀劍,就這麼嘻嘻哈哈的走入到了海狼營地的警戒線之內。

    雖然這幫傢伙在故意挑事,可是官軍的軍將們卻一直都在暗中遠遠的觀察著他們這幫傢伙,當看到這幫傢伙囂張的逼近海狼的營地的時候,看到海狼並未有什麼動作,也沒有幾個人出面攔阻。

    這幫撫標的軍將便開始冷嘲熱諷的笑罵了起來,認為海狼部眾也不過是一群外強中乾的傢伙,表面看起來挺酷,實際上確實一幫軟蛋,被這麼區區十幾個官兵逼上門,都不敢怎麼樣,於是便認為海狼部眾其實也不見得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厲害,不由得都有點產生出幾分輕視之心。

    但是他們萬萬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十幾個官兵大大咧咧,滿嘴噴糞,一邊污言穢語的叫罵著,一邊靠近海狼的營地的時候,突然之間海狼營地之中傳出一陣急促的竹哨聲。

    接著便有人高呼:「有刺客!火槍手準備!」

    就在這陣哨聲和口令聲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幾十個海狼部眾便忽然間衝到了營地邊緣,排列成了整齊的一排。

    那幫喝多了的官兵一下子嚇得有點蒙,頓時都趕緊停下了腳步,驚慌失措的四周打量著,並且試圖後退。

    可是這個時候海狼部眾之中有人高喝一聲道:「還愣著作甚?既然刺客已經來了,豈能再讓他們離開?把他們給老子殺了!」

    只聽有人接著便厲吼一聲道:「全體都有,放……」

    (今天特別鳴謝大新謝文東、哈米哈尼、南南之語三位兄弟的打賞!好幾天都沒見打賞了!呵呵,感覺不錯!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這幾天著實把我給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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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LV:13 首相
發表於 2015-2-28 01:04
805樓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完滿的覆命

    不等官兵這邊的軍將做出反應,便看到海狼的營地邊緣處突然間閃爍出了一溜的火光,緊接著便聽到了一片爆豆般的火銃的聲音,在火槍手的前面,頓時騰起了一溜的硝煙。

    等他們都意識到事情鬧大的時候,再去看那十幾個喝多到海狼營地挑釁的官兵,這時候十幾個傢伙集體像是割稻子一般的,全部都撲倒在了海狼營地外面。

    這一下把官軍這邊的人嚇得不輕,同時也氣的七葷八素,趕緊帶著手下呼呼隆隆的奔向了海狼的營地,而海狼這邊也毫不示弱,呼啦啦衝出了營地列陣,阻住了這些圍過來的官兵。

    雙方當場差一點就打了起來,幸好還是陸文衡及時得到消息,趕來制止了官兵,陸文衡當時親眼看到了現場,十幾個去挑事的官兵,各個身上都中了兩三顆銃彈,為首的那個更是當場便被打爆了腦袋,腦漿流了一地。

    另外陸文衡看到那些海狼部眾,一個個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看著那些圍上來的官兵,大有一言不合,便接著繼續殺人的架勢。

    事後還是陸文衡好生彈壓,才把官兵給趕了回去,倒是于孝天卻還不干,藉著此事大鬧一場,威脅馬上帶人離開這裡,停止和官府的談判。

    陸文衡為此還不得不服軟,給于孝天道歉了一番才把這件事壓下去。

    但是他也算是徹底見識了海狼部眾的凶辣,這幫人殺人一點都不含糊,而且在海狼的頭領的率領下,如臂使指一般進退有度,跟官兵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過這件事也讓這些撫標的軍將們都記住了仇,恨不得將這些海狼部眾撕成碎片,方才解恨,可是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官兵這邊的不對,他們先是主動到海狼營地挑釁,海狼部眾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警告,可是他們卻還是帶著刀槍試圖逼近海狼的營地。

    雖然大傢伙都清楚,這幫傢伙並非是要去行刺于孝天,只不過是喝多了找點麻煩罷了,可是卻被海狼抓住了把柄,只能讓他們白死了。

    今天當于孝天帶著手下離開的時候,這幫軍將們終於有點忍不住,提出要將于孝天留下,趁機報仇雪恨。

    可是陸文衡卻根本不敢承擔這樣做的後果,如果他帶來的這些撫標官兵,果真能把于孝天留下來的話,那麼事情倒還好辦一些,只要殺了于孝天,海狼遲早便會分崩離析。

    但是問題卻在於,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些撫標的官兵,能當真把于孝天斬殺於當前,雖然官兵數量遠多於海狼部眾,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平時在福州養尊處優的官兵能打得過這些精銳的海狼部眾。

    只要雙方動起手來,那麼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要是殺不了于孝天的話,那麼這事兒恐怕就徹底鬧大了。

    于孝天是什麼人?他可是手下現如今擁兵過萬,而且擁有超強的海上作戰能力,放眼這時候的大海上,幾乎無人是他的對手,一旦要是讓他跑了的話,那麼以後福建就徹底倒大黴了。

    于孝天鐵定能把整個福建沿海一帶給翻過來,到時候他這個主持談判的人,可就成了最大的替罪羊,所以現如今就算是給陸文衡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於是陸文衡只能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喝退了來給他出主意的軍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于孝天離開了潭頭鎮,返回到了閩江口的船隊之中。

    熊文燦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潭頭鎮方面的消息,每天都有人來回將那邊談判的進展情況傳回到福州城巡撫衙門之中。

    當他剛剛拿到于孝天方面提出的那些接受招安的條件的時候,其實當時也差點氣暈過去,這樣的條件漫說是陸文衡不敢答應了,就算是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答應。

    因為其中那幾條,簡直就是要把他的脖子朝刀口下面送,這樣的條件別說是他,就算是當今聖上,也絕不會答應。

    所以當他看罷了這些條件之後,當時便想乾脆不談了,還是請奏朝廷,發動幾省會剿拉倒,也省的受這個氣了。

    但是就在他怒火衝天,大發雷霆的時候,手下的幕僚卻勸住了他。

    這幾個幕僚,看過了于孝天提出的這些條件之後,其中一人笑道:「撫台大人息怒,表面上來看,這些條件似乎是非常苛刻,但是學生以為,恐怕這也並非是于賊當真想要的!」

    熊文燦怒氣衝衝的喝問道:「哦?此話何講?既然他不想要,又何必要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把事情鬧僵呢?」

    那個幕僚開口說道:「如果學生猜得不錯的話,這個于孝天,應該是藉著這些條件,來表示他的不滿!」

    「他又有何不滿?」熊文燦不解的問道。

    「東翁息怒,這一次孝成兄促成此次招安和議,原本談妥大人將會親自前去接見那于孝天的,但是事後卻因為大人事務繁忙,無法脫身,不得不委託了陸大人替代大人前去與那于賊相談,這恐怕就是于賊所不滿之處!

    所以于賊便才提出了如此苛刻的條件,想要見上撫台大人一面,畢竟能由撫台大人親自招安,和由陸大人招安,這種事是有所不同的,估計這個于賊,就正是看到了這其中的好處,這才會用這種近似無賴的辦法,來拖著這次和陸大人的和談!

    但是要是撫台大人親臨的話,估計這個于賊便不會再提出如此苛刻條件了!

    如果學生猜得不錯的話,這次陸大人那邊,恐怕是不會談成什麼事情的,這個于賊一定會緊咬著這幾個根本談不妥的條件不松的!」

    熊文燦聽罷之後,這才開始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手裡面把玩著一個和田玉貔貅把件,緩緩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冷聲哼了一聲道:「這個混賬東西!居然想要本官賞臉給他!」

    「那麼你們看,這個姓于的可有接受招安之心嗎?」。熊文燦冷靜下來之後,接著對陪在他面前的這三個幕僚問道。

    那個剛才說話的幕僚立即點頭道:「請東翁放心,這個姓于的肯定想要接受招安,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甘願冒險,前來陸上和官府相談,另外也不必如此煞有介事的提出這麼多條件。

    其實這個于孝天應該是個聰明人,雖然眼下他的實力,在這福建沿海,乃至是我們大明沿海,確實無出其右者,但是不管他怎麼厲害,卻終歸還是離不開我們大明,離不開這陸上!

    雖然現在我們福建官方確實拿他沒有辦法,但是這陸上到底還是朝廷的天下,我們就算是無法將其剿滅,可是卻還是可以控制住陸上的通道,如果真的把事情做絕的話,大不了一拍兩散,就算是幾省會剿也不能將其剿滅,但是官府畢竟是官府,完全可以將陸上出海的通道堵死。

    而這海狼如果離開了陸上這些貨物的話,那便是無根之萍,用不了多久,遲早還是會分崩離析消亡下去的!

    所以只要這個于孝天不傻,便能想得明白接受招安對他的好處,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如果他接受了招安的話,那麼今後他便是官方的人,以後這身上便有了官面上的身份,在做這通海的生意,自然就更加順風順水。

    而這也正是大人可以利用的,現如今大人初來福建,朝廷對大人寄予厚望,希望大人能力挽狂瀾,但是大人在這邊,卻並無自己的根底。

    這次如果大人能成功將其招安的話,無疑這于孝天今後便只能以大人馬頭是瞻,如此一來,大人也就有了一支可用之兵,而不用再受那些福建當地武夫所限。

    這福建雖然眼下看上去主要是海上于賊作亂,其實實際上並非單單只有這麼一個麻煩,要知道福建多山,賊寇眾多,福建各地盤踞的巨寇山賊數量極多,成氣候的起碼有十幾股。

    而這些人經過學生這段時間的瞭解,跟各地官府乃至是官軍的軍將之間,都有所勾結,大人以後想要平靖福建本地,肯定少不了要手頭掌握一支雄兵才行。

    依靠當地原來的那些兵將,肯定是不成的,而正好這個于孝天,乃是一個大將之才,僅憑著在海上為盜,居然練就了一支可以縱橫海陸的精兵。

    如果大人能將此獠招安為己用的話,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今後只要令其負弩前驅,何愁不能平定福建各地之亂呢?

    更何況只要此獠接受招撫,那麼這福建海上便基本上可以說徹底平靖,還有何人膽敢於大人為敵,為禍福建沿海?

    只要此人能用好,那麼對大人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現如今大人雖然已經官拜巡撫之職,算是一方大員了,可是只要大人能平靖福建,又何愁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聽罷了這個幕僚的這番話之後,熊文燦心中籠罩的那層陰霾,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仔細考慮一下,作為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他來說,又豈能想不通這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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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完滿的覆命

    不等官兵這邊的軍將做出反應,便看到海狼的營地邊緣處突然間閃爍出了一溜的火光,緊接著便聽到了一片爆豆般的火銃的聲音,在火槍手的前面,頓時騰起了一溜的硝煙。

    等他們都意識到事情鬧大的時候,再去看那十幾個喝多到海狼營地挑釁的官兵,這時候十幾個傢伙集體像是割稻子一般的,全部都撲倒在了海狼營地外面。

    這一下把官軍這邊的人嚇得不輕,同時也氣的七葷八素,趕緊帶著手下呼呼隆隆的奔向了海狼的營地,而海狼這邊也毫不示弱,呼啦啦衝出了營地列陣,阻住了這些圍過來的官兵。

    雙方當場差一點就打了起來,幸好還是陸文衡及時得到消息,趕來制止了官兵,陸文衡當時親眼看到了現場,十幾個去挑事的官兵,各個身上都中了兩三顆銃彈,為首的那個更是當場便被打爆了腦袋,腦漿流了一地。

    另外陸文衡看到那些海狼部眾,一個個眼神冰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看著那些圍上來的官兵,大有一言不合,便接著繼續殺人的架勢。

    事後還是陸文衡好生彈壓,才把官兵給趕了回去,倒是于孝天卻還不干,藉著此事大鬧一場,威脅馬上帶人離開這裡,停止和官府的談判。

    陸文衡為此還不得不服軟,給于孝天道歉了一番才把這件事壓下去。

    但是他也算是徹底見識了海狼部眾的凶辣,這幫人殺人一點都不含糊,而且在海狼的頭領的率領下,如臂使指一般進退有度,跟官兵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過這件事也讓這些撫標的軍將們都記住了仇,恨不得將這些海狼部眾撕成碎片,方才解恨,可是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官兵這邊的不對,他們先是主動到海狼營地挑釁,海狼部眾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警告,可是他們卻還是帶著刀槍試圖逼近海狼的營地。

    雖然大傢伙都清楚,這幫傢伙並非是要去行刺于孝天,只不過是喝多了找點麻煩罷了,可是卻被海狼抓住了把柄,只能讓他們白死了。

    今天當于孝天帶著手下離開的時候,這幫軍將們終於有點忍不住,提出要將于孝天留下,趁機報仇雪恨。

    可是陸文衡卻根本不敢承擔這樣做的後果,如果他帶來的這些撫標官兵,果真能把于孝天留下來的話,那麼事情倒還好辦一些,只要殺了于孝天,海狼遲早便會分崩離析。

    但是問題卻在於,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些撫標的官兵,能當真把于孝天斬殺於當前,雖然官兵數量遠多於海狼部眾,但是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平時在福州養尊處優的官兵能打得過這些精銳的海狼部眾。

    只要雙方動起手來,那麼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要是殺不了于孝天的話,那麼這事兒恐怕就徹底鬧大了。

    于孝天是什麼人?他可是手下現如今擁兵過萬,而且擁有超強的海上作戰能力,放眼這時候的大海上,幾乎無人是他的對手,一旦要是讓他跑了的話,那麼以後福建就徹底倒大黴了。

    于孝天鐵定能把整個福建沿海一帶給翻過來,到時候他這個主持談判的人,可就成了最大的替罪羊,所以現如今就算是給陸文衡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於是陸文衡只能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喝退了來給他出主意的軍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于孝天離開了潭頭鎮,返回到了閩江口的船隊之中。

    熊文燦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潭頭鎮方面的消息,每天都有人來回將那邊談判的進展情況傳回到福州城巡撫衙門之中。

    當他剛剛拿到于孝天方面提出的那些接受招安的條件的時候,其實當時也差點氣暈過去,這樣的條件漫說是陸文衡不敢答應了,就算是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答應。

    因為其中那幾條,簡直就是要把他的脖子朝刀口下面送,這樣的條件別說是他,就算是當今聖上,也絕不會答應。

    所以當他看罷了這些條件之後,當時便想乾脆不談了,還是請奏朝廷,發動幾省會剿拉倒,也省的受這個氣了。

    但是就在他怒火衝天,大發雷霆的時候,手下的幕僚卻勸住了他。

    這幾個幕僚,看過了于孝天提出的這些條件之後,其中一人笑道:「撫台大人息怒,表面上來看,這些條件似乎是非常苛刻,但是學生以為,恐怕這也並非是于賊當真想要的!」

    熊文燦怒氣衝衝的喝問道:「哦?此話何講?既然他不想要,又何必要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把事情鬧僵呢?」

    那個幕僚開口說道:「如果學生猜得不錯的話,這個于孝天,應該是藉著這些條件,來表示他的不滿!」

    「他又有何不滿?」熊文燦不解的問道。

    「東翁息怒,這一次孝成兄促成此次招安和議,原本談妥大人將會親自前去接見那于孝天的,但是事後卻因為大人事務繁忙,無法脫身,不得不委託了陸大人替代大人前去與那于賊相談,這恐怕就是于賊所不滿之處!

    所以于賊便才提出了如此苛刻的條件,想要見上撫台大人一面,畢竟能由撫台大人親自招安,和由陸大人招安,這種事是有所不同的,估計這個于賊,就正是看到了這其中的好處,這才會用這種近似無賴的辦法,來拖著這次和陸大人的和談!

    但是要是撫台大人親臨的話,估計這個于賊便不會再提出如此苛刻條件了!

    如果學生猜得不錯的話,這次陸大人那邊,恐怕是不會談成什麼事情的,這個于賊一定會緊咬著這幾個根本談不妥的條件不松的!」

    熊文燦聽罷之後,這才開始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手裡面把玩著一個和田玉貔貅把件,緩緩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冷聲哼了一聲道:「這個混賬東西!居然想要本官賞臉給他!」

    「那麼你們看,這個姓于的可有接受招安之心嗎?」。熊文燦冷靜下來之後,接著對陪在他面前的這三個幕僚問道。

    那個剛才說話的幕僚立即點頭道:「請東翁放心,這個姓于的肯定想要接受招安,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甘願冒險,前來陸上和官府相談,另外也不必如此煞有介事的提出這麼多條件。

    其實這個于孝天應該是個聰明人,雖然眼下他的實力,在這福建沿海,乃至是我們大明沿海,確實無出其右者,但是不管他怎麼厲害,卻終歸還是離不開我們大明,離不開這陸上!

    雖然現在我們福建官方確實拿他沒有辦法,但是這陸上到底還是朝廷的天下,我們就算是無法將其剿滅,可是卻還是可以控制住陸上的通道,如果真的把事情做絕的話,大不了一拍兩散,就算是幾省會剿也不能將其剿滅,但是官府畢竟是官府,完全可以將陸上出海的通道堵死。

    而這海狼如果離開了陸上這些貨物的話,那便是無根之萍,用不了多久,遲早還是會分崩離析消亡下去的!

    所以只要這個于孝天不傻,便能想得明白接受招安對他的好處,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如果他接受了招安的話,那麼今後他便是官方的人,以後這身上便有了官面上的身份,在做這通海的生意,自然就更加順風順水。

    而這也正是大人可以利用的,現如今大人初來福建,朝廷對大人寄予厚望,希望大人能力挽狂瀾,但是大人在這邊,卻並無自己的根底。

    這次如果大人能成功將其招安的話,無疑這于孝天今後便只能以大人馬頭是瞻,如此一來,大人也就有了一支可用之兵,而不用再受那些福建當地武夫所限。

    這福建雖然眼下看上去主要是海上于賊作亂,其實實際上並非單單只有這麼一個麻煩,要知道福建多山,賊寇眾多,福建各地盤踞的巨寇山賊數量極多,成氣候的起碼有十幾股。

    而這些人經過學生這段時間的瞭解,跟各地官府乃至是官軍的軍將之間,都有所勾結,大人以後想要平靖福建本地,肯定少不了要手頭掌握一支雄兵才行。

    依靠當地原來的那些兵將,肯定是不成的,而正好這個于孝天,乃是一個大將之才,僅憑著在海上為盜,居然練就了一支可以縱橫海陸的精兵。

    如果大人能將此獠招安為己用的話,那麼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今後只要令其負弩前驅,何愁不能平定福建各地之亂呢?

    更何況只要此獠接受招撫,那麼這福建海上便基本上可以說徹底平靖,還有何人膽敢於大人為敵,為禍福建沿海?

    只要此人能用好,那麼對大人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現如今大人雖然已經官拜巡撫之職,算是一方大員了,可是只要大人能平靖福建,又何愁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聽罷了這個幕僚的這番話之後,熊文燦心中籠罩的那層陰霾,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頓時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仔細考慮一下,作為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他來說,又豈能想不通這些事情呢?

   
第二百七十章 親自上陣

    作為一個從其它地方調任過來的巡撫,其實各地的巡撫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看上去他們威風的很,在一方天地之中,首屈一指,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外人想的那樣風光,各地都會有各地的巨閥還有早已形成的集團,這些人能量非常強,雖然表面上他們不敢跟巡撫正面為敵。

    但是實際上這些人完全可以對他這樣的巡撫陽奉陰違,只要他熊文燦想要做一些事情,稍微牽扯到他們一點利益,這些人便會暗中給他使絆子,甚至於乾脆就不尊號令,他熊文燦也對這些人無可奈何。

    他初來福建,手頭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如果想要做一些事情的話,那麼肯定少不了要依靠當地的那些軍將,可是大明的官軍現在是什麼樣子,其實他也很清楚,這些軍將一個個驕縱無比,本事不大,但是貪墨軍餉剋扣軍糧的手段卻各個都是好手,打仗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反倒成了副業。

    這些軍將大多都是世襲,憑著祖上的蔭蔽,早已在地方形成了各自的勢力,雖然現在依舊是文重武輕,表面上看這些武將都要聽他的,可是實際這幫傢伙卻多是一些酒囊飯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從這兩次朱欽相和朱一馮厲兵秣馬對付海狼的這件事上來看,這些福建當地的軍將基本上各個不堪大用,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把事情鬧到如此地步。

    所以如果他熊文燦想要在福建這一任上有所建樹的話,那麼就少不了要有自己掌控的一個班底,說白了就是能給他當槍使的武力。

    而目前來看,一旦能招安于孝天的話,無疑于孝天便會是最合適的人選,此人雖然江湖上名望很高,實力很強,但是畢竟屬於草根階層,原來也是賊身,一旦進入官僚系統之中,根本無所依仗,只能依靠他熊文燦方能立足。

    所以這次對於招安于孝天來說,只要成功,那麼對他今後的仕途便確確實實有百利而無一害,既然現在于孝天確實有心接受招安,那麼他何不能就退讓一步?將于孝天變成他的手下呢?

    想到這裡,熊文燦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麼派人給錢孝成送話過去,如果這次陸文衡無法和于孝天談攏的話,那麼不妨先穩住他,本官倒是也想見見這個于孝天,到底是何等人物!……」

    在潭頭鎮第一次和談並未取得進展之後,于孝天便乘船暫時到了海壇島,現如今海壇島整個都已經被海狼所控制,原來島上的十幾座墩台烽燧,現如今全部被海狼接管,而且海狼在海壇島西岸,還開始構建起一座臨時的碼頭,供海狼的戰船和商船駐泊停靠,或者是避風補給之用。

    在海狼徹底控制海壇島之後,原本混亂不堪的海壇島上的局勢開始得以控制,原來這裡作為一個孤懸於海上的大島,歷來都是倭寇和海盜以及通海商賈們的聚集之地,海盜們和商人們在這裡進行交易的場所。

    近些年來隨著海狼逐步強大起來之後,海壇島一帶的海盜數量日益減少,但是小股海盜還是時常出沒於海壇島附近,並且時常會偷偷的上島,補給或者偷襲島上的漁村。

    海狼雖然一再加強對這些小股海盜的清剿力度,但是這些海盜其實就是一些漁民,沒事的時候捕魚,遇上機會便會化身為海盜撈上一筆,所以一直以來,海壇島上人口數量都很少,偌大的海壇島上,總人口不足三千人,另外還有幾百名駐守島上的官軍。

    這些官軍平時也從來不思緝盜之事,甚至於本身就時常身著便裝干海盜的買賣,所以海壇島上生活的漁民積年累月都生活在這種恐懼之中。

    現如今海壇島被海狼正式控制,這種混亂的局面才算是開始得以徹底的扭轉,登島的海狼部眾,將島上有限的漁村進行了一番清理,將漁村的漁民徹底打亂,以戶為單位,進行了重新的安置,這麼一來平時忙時捕魚閒時為盜的漁民,被打亂監控起來之後,便只能老老實實的幹他們本行了。

    但是有了海狼的管控之後,這些漁民的生活也就變得好了許多,他們基本上可以依靠捕魚來滿足生活所需,自然而然也就不願意再去幹刀口上舔血的買賣了。

    另外海壇島上可用於拓荒耕作的土地面積很大,另外島上有大量的草地可以充作牧場使用,加之海壇島四面環海,在南方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養馬的牧場,唐宋時期,這裡便是官府的牧場,在元朝的時候,這裡也作為官府的牧場使用。

    在島上四處還可以看到原來舊時留下的牧場的痕跡,可見這裡確實是一處條件相對比較不錯的放牧之地。

    而海狼現在最缺的就是馬匹,不管是以前他們控制的南日島,還是眼下的淡水、基隆等地,都不太適合充當牧場放牧之用,這也是于孝天趁著這個時候,將海壇島拿下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必須要提前給自己的陸軍做好一些準備,以後萬一有朝一日,他要率領陸軍在陸上縱橫的時候,臨時抱佛腳去搞戰馬,恐怕是來不及了。

    所以在海狼部眾登島之後,迅速的便對海壇島進行了一番細緻的查驗,在島上劃出了一大片區域,正式成立了海狼集團陸軍養馬場。

    在于孝天的命令之下,海狼集團將他們轄地之中,各處散養的各種馬匹都集中了起來,開始運往海壇島養馬場,在海壇島開始進行繁殖和飼養。

    另外從天啟五年開始,于孝天便已經派人北上,到遼東一帶和東江軍進行接觸,甚至是想方設法的跟韃子接觸,一方面向東江軍輸出糧食等物,一方面向韃子輸出一些奢華的消費品,通過這樣的手段,初步在遼東一帶,建立起一個初級的商業網絡,將海狼的商品輸入到遼東一帶。

    但是作為交換,奉命北上做生意的人員,並不以金銀作為交還物品,而是以馬匹作為交換物,將獲取的馬匹分批用船南運,最終運抵南日島進行私養。

    但是目前這樣做基本上都是賠本買賣,後金韃子也不是傻子,他們雖然也喜歡海狼輸入給他們的各種奢侈品,可是他們也知道戰馬的重要性,對於以馬匹交換這些商品,他們還是具有相當警惕性的。

    而東江軍毛文龍所部,對於戰馬也看得很緊,畢竟他們在遼東要依靠戰馬作戰或者逃命,沒有戰馬是萬萬不成的,而毛文龍手頭也沒有現錢,對於海狼輸入給他們的糧食他自然舉雙手雙腳歡迎,可是卻經常拖欠貨款,給海狼打白條,就算是用馬匹結賬,也往往都是用老馬或者傷馬,這讓在遼東做事的海狼人員很是不爽。

    經過兩年下來,海狼雖然朝遼東輸出了大量的物資,可是換回來的馬匹數量卻相當有限,總共也不過只有四五百匹,其中大部分還都是老馬或者閹馬,就算是這樣,因為長途運輸,船上的運輸飼養條件有限,加之馬匹也不適應在船上的生活,在朝南方運送途中,有近一半的馬匹都死於運送途中。

    最終能抵達南日島的馬匹數量,總共也只有二百多匹,其中體格健康可以作為種馬使用的牝馬數量,更是在挑選之後,僅有區區三四十匹,其餘的根本不適合做種馬使用,只能先馴養一段時間,將其身體調理好,交給陸軍使用了。

    至於以前他們到處想辦法搞到的那一百多匹馬匹,其中大部分都是身材十分矮小的滇馬或者是雜交品種的馬匹,這些馬匹有些身材連驢子都不如,當戰馬委實可憐了一些,當然以後不會用這些馬匹來進行擴繁馴養了,只是臨時集中起來進行馴養一段時間,暫時供給軍中臨時使用。

    所以雖然海狼佔領了海壇島,並且圈起了一片巨大的牧場,可是現如今牧場中的馬匹數量,卻實在是少得可憐。

    好在于孝天現在還並不太著急,畢竟眼下距離天下徹底大亂還有一段時日,他還有機會做準備,現在先把框架搭起來也算是不錯了,以後通過各種手段,他相信有朝一日,海狼是可以組建起一支可用的騎兵的。

    趁著這段時間沒有什麼事情,于孝天便在海壇島上駐留了下來,順便視察了一番海壇島各處的情況,並且指使海狼部眾,在島上一些地方構建起燈塔,以供以後過往船隻在夜間航行使用。

    當然海狼其它成員這段時間肯定是閒不下來的,既然這次未能和官方達成協議,于孝天當然不會讓手下們收斂的,相反他從潭頭鎮回到海壇島之後,立即便通令各處統領加大對陸上的襲擾力度。

    所以在于孝天離開閩江口之後,分佈在福建沿海一帶各處的海狼部眾,都卯足了勁,開始加大了對陸上襲擾的強度,而閩江口一帶活動的海狼船隻,則乾脆便將閩江口徹底封鎖了起來,所有船隻都不許進出閩江口,搞得在福州一帶做買賣的海商們是叫苦不迭,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找官府,請官府趕緊想辦法解決眼下的麻煩。

    一時間福建沿海各處警訊此起彼伏,告急求援的文書滿天飛,紛紛飛往了福州城之中,搞得福建三司衙門上下是一片緊張,一個個是苦不堪言,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局面了。

    熊文燦作為福建巡撫,當然也會在第一時間得到這些消息,但是熊文燦並沒有表現出太過緊張的情緒。

    錢孝成回到福州之後,便將這次他們在潭頭鎮和于孝天和談的情況仔仔細細的給熊文燦說了一遍,眾人商議一番之後,更加確定了于孝天的真實想法。

    至於陸文衡這一次潭頭鎮之行,可以說被于孝天搞得是灰頭土臉回到了福州城,少不了也要去給熊文燦匯報一下此行的情況。

    熊文燦對陸文衡好生安撫了一番,讓陸文衡回去歇息,在陸文衡回到府中之後,才發現意外的又收到了海狼方面給他贈送的一份厚禮,甚至於李宜還親自登門對陸文衡道歉了一番。

    陸文衡聽了李宜的解釋之後,這才明白了為何于孝天會在潭頭鎮這麼刁難於他,不由得哀嘆了一聲,看在這份意外的厚禮面子上,他也只能認了,誰讓他自己倒霉,攤上了這等事情,不該出頭的卻讓他出頭,吃癟也是在所難免的。

    其實于孝天並不想得罪陸文衡,陸文衡整體上在福州為官,官聲還算是相當不錯,而且他在福建為官時間很長,在福建官員之中有較高的聲望,既然于孝天以後要在熊文燦這棵大樹下面乘涼,但是也並不想把陸文衡這樣的人得罪到極點,所以雖然在潭頭鎮的時候,他處處和陸文衡作對,可是事情結束之後,這種誤會還是要解開的,要不然的話說不定陸文衡什麼時候便會給他下個絆子,雖然他不怕,但是能減少一些麻煩,還是減少一些麻煩比較好。

    甚至於連錢孝成在回到福州之後,也暗中收到了一份不菲的厚禮,這讓錢孝成更加放心了下來,對未來的招安之事,也更加充滿了信心。

    在眾人的斡旋之下,十多天之後,于孝天再次收到了李宜發給他的消息,說熊文燦已經確定,五天之後依舊在潭頭鎮等候于孝天的光臨。

    于孝天看罷消息之後,哈哈大笑了幾聲,吩咐做好出發的準備……

    (今天要特別鳴謝gzg1972的打賞!多謝支持!另外今天更新晚了,奉上一個大章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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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談甚歡

    「罪人于孝天,參見撫台大人!在下姍姍來遲,讓大人久等了,還望大人多多包涵!」于孝天當再次來到潭頭鎮的時候,迎面便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面色白皙,留著五縷長鬚,身著緋色官袍,胸前錦雞補子的官員正在微微的打量著他。

    于孝天雖然從未見過熊文燦,但是蒐集的情報早已被他爛記於心,眼前的這個當官的,身為二品官員,在整個福建,也唯有一人,那就是當今的福建巡撫熊文燦。

    在走近熊文燦之前,于孝天便遠遠的開始打量起了這個未來他的大樹,不得不說熊文燦這個人的賣相還是相當不錯的,這麼多年來在官場中打滾,使得其養成了一身特有的官員的氣質,當無人比他更高的時候,朝那裡一站,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熊文燦雖然已經五十多歲,可是平時保養的卻相當不錯,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只有四十來歲左右,腰桿站得挺直,雙手負在背後,頗有一種穩健的感覺,兩眼雖然不大,但是微微睜開的時候,卻讓人產生出一種精光閃爍的感覺。

    總而言之,熊文燦很好的表現出了一個上位者的氣勢,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簡單的朝那裡一站,便自然而然的成為眾人關注的核心,令人無法輕視。

    當然于孝天也很清楚,這是因為這裡沒有人比他官職更高的緣故,如果這會兒這裡站著一品內閣大學士這樣的大員,抑或是當今皇帝,哪怕是魏忠賢一黨的幾個大將在這兒,恐怕熊文燦就不敢有如此表現,鐵定會謙恭的一塌糊塗。

    不過這也並不影響于孝天對熊文燦整體的觀感,雖然熊文燦比不上歷史上大明末年像洪承疇、盧象升等人那樣的輝煌,可是畢竟也在歷史上曾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樣的人肯定也是非等閒之輩。

    而眼下這個熊文燦可以說是他今後一段時間的飯票,于孝天自然而然不會像對待陸文衡那樣對待他了。

    所以這一次于孝天過來之後,便主動放低姿態上前對熊文燦見禮,當然少不了肚子裡面還是要腹誹一番的。

    熊文燦在于孝天率眾走近之前,同樣也在觀察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他先前也對于孝天算是做足了功課,把能蒐集到的于孝天的信息都蒐集到了。

    所以雖然于孝天還沒有率人走近,他便也一眼從海狼人群之中認出了于孝天。

    不過想要認出于孝天確實並不算困難,因為于孝天的個頭顯得太高了,這樣高度的男子,在大明是很罕見的,除了一些達官貴人的子弟,數輩都營養良好,普通百姓家的子弟,是萬難長得這麼高的。

    所以于孝天在海狼人群之中,算是鶴立雞群,不敢說是獨一份,起碼能和他比肩的人還真就不多。

    另外于孝天不單單身材高大,而且身體健壯勻稱,蜂腰寬背,龍行虎步,讓人不由得感覺著他彷彿一頭獵豹一般,身體之中蘊含著無窮的力量,但凡是對其有敵意之人,都免不了會產生出一種威脅感。

    而且這個于孝天的穿戴也不像其它人那樣講究,雖然他已經貴為海狼大當家,手頭擁有的財富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可是他的穿著卻顯得還是十分樸素,身上僅僅是穿了一套裁剪合體的灰青色麻布料子的單薄勁裝,渾身上下沒有佩戴任何奢侈的飾品,僅僅是在腰間,懸掛了一把鯊魚皮鞘的單刀,另一側掛著一個皮囊,不太清楚裝了什麼東西。

    在一個人能走到這一步的情況下,還能保持著這樣的樸素,是非常難得的事情,這樣的穿戴,實在是簡單到了極點,但是相反卻沒有讓人對其產生出一種仰望的情緒,不得不暗自對其佩服。

    再之就是于孝天的年紀,雖然熊文燦早已聽聞于孝天年紀不算大,充其量現在也不到三十歲,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以前熊文燦有點不太相信,如此年紀之人,怎麼能打出如此大一份天地,可是當今日看到于孝天之後,他才相信傳言不假,于孝天確實要比他想像的還要年輕一些。

    就連熊文燦自己,也忍不住在心中為眼前的于孝天叫了聲好,僅僅是這麼第一眼看過去,他便感覺到于孝天確實乃是一條好漢,這樣的人一旦能收為己用,無疑對他今後的仕途將會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

    另外在觀察于孝天的同時,他也第一次見識到了海狼部眾的表現,忍不住心中再次驚嘆了一聲,要說他為官近二十年有餘,各地的官軍也算是見識多了,什麼樣的驕兵悍將他沒有見過,但是能真正和眼前這些海狼部眾相媲美的官軍,還真就不多,而且他也能看得出,這些海狼的部眾,各個都經受過嚴苛的訓練,同時也各個都應該是從血泊裡面爬出來的人物,一個個無形之中,身體上都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殺氣。

    難怪這次回去之後,錢孝成對海狼部眾讚口不絕,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錢孝成絕對沒有誇大其詞,不由得這又讓熊文燦對于孝天刮目相看了幾分。

    當于孝天走到近前的時候,抬手止住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些親衛,一揮手隨行的海狼部眾立即開始就地紮營,而他則帶著林易陽等少數人,大踏步朝著熊文燦走來。

    當于孝天躬身對熊文燦施禮之後,熊文燦這才露出了一副和善的笑容,點點頭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呀!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到于當家,方知傳言不虛!

    今日你我各代表一方,于當家就不必拘於俗禮了!免禮吧!」

    于孝天聽罷之後,心中暗笑了起來,他從熊文燦的言語口氣之中,也看出了熊文燦刻意的放低姿態,打算和他攀交的想法,既然雙方都有這種想法,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次的這件事看來就不算是什麼難辦的事情了。

    更何況他用金錢開道,基本上已經把熊文燦身邊的人都給買通了,現如今就算是熊文燦不想招安於他,恐怕都架不住周邊那些人對他的勸告,更何況在這些收禮的眾人之燦得到的實惠也最多,單單是送給他的那些禮品,價值已經足有數萬兩白銀之多了,面對他這樣的財神爺,估計就算是熊文燦也實在是不好意思拒絕。

    接下來就只等著他獅子大開口,跟熊文燦討價還價了。

    果不其然,當晚熊文燦再次設宴款待了于孝天一行人,而于孝天這一次也大大收斂了許多,跟上一次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而熊文燦也可以放低了姿態,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雙方居然在酒宴之上相談甚歡,這不由得讓所有人都有點大跌眼鏡。

    當晚甚至於酒宴結束之後,熊文燦還請于孝天單獨在大帳外面散了會兒步,閒聊了一陣子,這才依依惜別一般的各自回去休息。

    接下來的談判也可以說是非常順利,于孝天雖然依舊把上一次提出的條件都原封不動拿了出來,但是熊文燦也不以為意,一條條的跟于孝天親自進行商談,而于孝天也沒有再咬死不放,在原來條件的基礎上進行了一部分退讓,最終終於將這次招安之事敲定了下來。

    這一次熊文燦親口承諾,將會奏請聖上,給于孝天一個海防參將之職,而他的參將府駐地,便放在泉州府那邊的圍頭灣,這一條比起于孝天原來的計劃,還有所超出,因為于孝天也很清楚參將在目前這個時候的份量,雖然參將沒有總兵和副將來的猛,可是畢竟也算是經制之將了。

    要知道在另一個時空歷史上,熊文燦招撫鄭芝龍的時候,也不過只是給了鄭芝龍一個海防游擊五虎將軍的身份。

    而參將明顯要比那個時空之中鄭芝龍的起步點要高出一大截,可是熊文燦卻還是捏著鼻子答應了他這個條件,可見的熊文燦對他的招撫之心,已經到了如何強烈的地步。

    另外對於海狼目前所控制的地盤,有關台灣方面的那些地方,熊文燦這一次絕口未提,倒不是熊文燦忘記了這件事,只能說是于孝天提前把工作做的比較好罷了。

    其實熊文燦在此之前,也曾經考慮過有關這方面的事情,但是卻被錢孝成等一眾手下幕僚勸阻住了,因為這幫人已經提前從李宜那邊獲知了消息,此次招安其它的都好說,唯有台員島暫時不能提。

    因為台員島本身現在並非大明版圖,而且是海狼多年經營,乃是海狼的禁臠,眼下還絕不容他人染指,所以如果官方打算趁此機會,將那邊也納入談判範圍之內的話,那麼于孝天寧可選擇放棄這次招安,也絕不會答應將台員島納入大明版圖,成為大明所轄的勢力範圍。

    熊文燦得知這個事情之後,思量再三,覺得這乃是千古難逢的一個大功,放棄實在是有些可惜,因為大明自成祖朱棣之後,便基本上陷入守成階段,近二百年之內,基本上未再有開疆拓土之事。

    自萬曆之後,更是進入多事之秋,先是遼東失陷於後金韃子之手,接著又有奢安之亂,上下君臣守成尚且不足,更不要想什麼開疆拓土之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利益交換

    以前熊文燦對開疆拓土的事情,根本想都沒敢想過,但是現在于孝天卻給他了一個難得的機會,雖然台員島對於大明疆土來說並不算太大,而且也是孤懸海外的一座孤島,但是畢竟台員島也不能算小,如果趁此機會,他能將台員島併入到大明版圖之內,這無疑是在這二百年來,大明唯一開疆拓土的一個先例,這份功勞,可不是僅僅招安一股海賊可媲美的。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卻都在于孝天一人身上,如果連于孝天都招安不了的話,那麼這件事自然而然也是無根之萍,根本就無從談起,想要憑著他目前掌握的實力,就算是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想去開疆拓土的事情。

    所以在眾人的勸說之下,熊文燦只得按下了這個念頭,這次見到于孝天的時候,對台員島的事情絕口未提,權當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反正眼下他至關重要的還是解決福建眼前所面臨的麻煩,而不是去考慮更遠的台員島的事情,就算是事後有人提出這件事,他也能藉口不知此事來推辭,至於要是有人說于孝天有不臣之心的話,那也是于孝天的事情,對他來說,影響倒不是很大。

    所以這一次招安之中,最讓于孝天擔心的事情,也就這樣被雙方裝糊塗給抹了過去。

    當然對於海狼目前在福建沿海一帶佔據的其他地盤方面,于孝天還是很「大度」的做出了很大的讓步,甚至包括原來他們的老巢南日島,他都答應讓了出來,交還給福建官方派駐官兵進行管控。

    于孝天之所以答應將南日島讓出來,其實原因很簡單,自從他和福建官方撕破臉之後,他佔據南日島的事情已經鬧得是天下盡知,不管是朱欽相還是朱一馮,當初對他下手的目的,都是要將南日島克復。

    現如今他既然接受招安了,那麼說什麼都沒有理由繼續佔著南日島不退了,這也是當初他毫不猶豫的將南日島大寨夷為平地的主要原因,現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吐出南日島,已經成為不可能繞過去的事情,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但是這件事眼下雖然他答應將南日島退還給福建官府,但是今後卻還有運作的餘地,眾所周知大明目前對沿海一帶的島嶼控制能力很差,更何況他今後將成為官軍,只要稍加運作,到時候熊文燦點個頭,派出駐守南日島的官軍,還用他的人,那麼南日島其實還等於是在他的實際控制之內,大不了就是每年給福建交一點土地賦稅罷了,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于孝天很大方的便答應了這個條件。

    但是在圍頭灣的問題上,于孝天卻寸步不讓,堅決不肯退出圍頭灣,對此熊文燦也沒有做過多糾纏,因為大家都是明白人,熊文燦也很明白于孝天為何佔領圍頭灣一帶,如果他強令于孝天撤出圍頭灣的話,那麼估計這次招安的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罷,圍頭灣對于孝天來說,那就是一座金山,于孝天打死都不會輕易退出圍頭灣的。

    更何況以後于孝天接受招安之後,也必須要給他找個地方安家才行,現在正好做個順水人情,就讓于孝天落腳在圍頭灣那邊,將幾個衛所交給他駐防,一切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只要于孝天不是個笨蛋,以後每年自然都少不了會給他分潤一塊,這可是一塊大蛋糕,與其留給別人,倒還不如留給于孝天。

    除了圍頭灣之外,海狼目前還在沿海一帶控制了不少島嶼和地盤,這一次于孝天也都大大方方的將這些地盤讓了出來,表示只要談妥之後,他便命手下撤出這些地盤。

    當然海壇島是個例外,因為海壇島對於今後海狼將會有相當重要的作用,除了海壇島是個天然牧場之外,另外這裡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中轉地,不管以後海狼是從福建陸上轉移移民,還是從北方蒐羅移民,都很有必要在中途設立一個中轉地點。

    而海壇島的面積足夠大,正好可以作為移民前往台灣島之前最後一站的休息檢疫的地點,所以海壇島于孝天是不會同意退讓出來的。

    在這一點上,雙方糾纏了一段時間,但是晚上的時候,熊文燦單獨召見了于孝天一次,雙方密談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第二天的時候,于孝天便同意了撤出海壇島。

    不過私底下熊文燦卻給于孝天保證,海壇島今後在派駐駐軍的時候,將會從于孝天手下抽調,而且以後海壇島他會以官方名義,恢復一座牧場,這座牧場也會劃歸到于孝天旗下管控。

    這麼一來,海壇島實際上是換湯不換藥,明面上是還給了福建官方,但是實際上等於還是交給了于孝天,而且是名正言順的歸在了于孝天的實際控制之下,雙方可謂是皆大歡喜。

    但是在關于于孝天歸服朝廷,對海狼部眾整編的事情上,雙方卻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僵局,于孝天要求給他額兵兩萬,這件事熊文燦非常為難,因為整個福建總兵員也就那麼多,于孝天如果一下就吃掉兩萬的話,那麼無疑將會引起其他福建軍將們的不滿。

    要知道這些軍將們可都是靠著吃空餉來過活的,整個福建總共額餉也就那麼多,一下子讓于孝天佔了三分之一去,那麼其他人的利益自然而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熊文燦又是初來乍到,剛到福建尚未站穩腳跟,這麼幹的話,肯定會引起很大的反彈。

    所以熊文燦堅決不肯答應給于孝天額兵兩萬這個數字,起初只答應給于孝天額兵三千,雙方在這件事上差距很大,接連談了一整天,也沒有最終達成一致意見。

    當晚經過雙方再次暗中協商之後,最終在第二天的上午,才算是把這件事最終敲定下來,于孝天作為海防參將,原本可掌握一營的兵力,大明一營的兵力,正好是三千人,但是熊文燦「考慮到」俞咨皋此次被朝廷逮問,泉州鎮標官軍消耗嚴重,需要增補。

    于孝天剛好手中既有水軍,也有陸師,於是熊文燦便同意給于孝天額兵六千,最終于孝天答應了熊文燦的這個條件。

    至於海狼剩餘的部眾,則按照正常的說法,在于孝天歸服之後,將就地解散就地或者另行安置,各地官府要配合進行安置。

    這一項簡直就是屁話,于孝天就算是披上一身官衣,也不可能會把手下還不容易練出來的兵給就地解散掉,其中除了將會正式轉為官兵的一部分之外,其餘的他完全可以用商船船員的名義留下,就算是留不下這麼多,淡水城、基隆堡還有打狗港等地,也完全可以安置得下他們,故此這一項也就是說說而已,他肯定不會去麻煩各地官員,來幫他安置這幫弟兄們的!

    雖然于孝天沒有最終完全達到目的,他目前近兩萬手下,以後大部分人依舊要靠著他來養活,可是好歹在熊文燦大筆一揮之下,還是每年可以從福建官方拿到六千人的糧餉,也算是相當不錯了,所以于孝天對此也只能如此了。

    經過連續五天時間的談判之後,最終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當然照樣不會簽訂什麼書面的協議,這之後的事情,就要靠熊文燦去進行運作了。

    在一切談妥之後,于孝天也不再耽擱下去,非常客氣的對熊文燦告辭,熊文燦居然親自將于孝天送出了潭頭鎮,方才雙方拜別,看著于孝天帶著手下們朝著閩江口南岸行去。

    望著于孝天一行人的背影,熊文燦緩緩的收起了臉上的微笑,對身邊的錢孝成說道:「你覺得此子可擔大用否?」

    錢孝成同樣也在看著正在離去的于孝天一行人,聽到了熊文燦的問話之後,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道:「此人非池中之物,想要將其完全控制,恐怕會很難!」

    熊文燦冷冷的望著前方正在緩緩退去的于孝天一行人:「是呀!此子雖然表面粗鄙,但是卻實質上心思縝密,此次招安幾乎佔盡了便宜,真不知本官這一次做的是否是對的!」

    錢孝成看到熊文燦心情不佳,於是便勸道:「大人也不必過於擔憂,雖然學生不否認此人乃是一個梟雄,但是只要我大明還在,此人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只要大人對其恩威並重,用好此人的話,那麼此人終歸還是大人的一個助力!只要他答應招安,那麼接下來大人只需略施手段,難不成還收不服他嗎?」。

    熊文燦扭過頭看著錢孝成,滿臉肅然的問道:「此話何講?」

    錢孝成微微欠身過去,在熊文燦耳邊如此這般的低聲說了一陣,熊文燦聽著聽著緊鎖著的眉頭,漸漸的舒緩開來,最終笑道:「妙計!確實是妙計!如此一來,何愁此子不跟我同心!就這麼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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