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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至尊】作者:風凌天下<連載中>

第八十八章 控靈紫龍城!

  雲揚並沒有在此久留,說了幾句話,搞明白上官靈秀此行來意之後就逕自走了。

  對於雲揚而言,當前沒有比確認那陷落在紫幽的刺客是否就是老獨孤這件事更重要的,就算另一邊事關上官將門、上官無敵也好,相比於死人,還是先顧另一個活人吧!

  看著雲揚離開,上官靈秀站在船舷上,咬著豐潤的嘴唇,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位風尊大人……之前貌似跟我沒什麼接觸啊……

  但怎地好像對我很熟悉的樣子呢……

  還有,我為什麼會感覺這位風尊大人也很熟悉呢?

  到底是誰讓我生出這種感覺得熟悉呢?

  上官靈秀迎著風,秀髮飛舞,心中升起一個念頭:這位風尊大人,雖然從來沒有顯露過真面目,不過,應該是我認識的人。

  莫名地,對於這次紫幽帝國之行,上官靈秀原本亂騰騰的心變得安穩了許多。

  大船仍舊在平穩前進。

  「我先睡一會。」上官靈秀默默地想著。

  這幾天裡一直在考慮到了之後怎麼辦怎麼應對,但是現在,似乎是突然間放鬆下來,之前累積的許多疲乏一下子湧了上來,趕緊休息,養好精神!

  ……

  雲揚一會兒風速趕路,一會兒進入水中修煉聖水訣,他的速度,自然要遠遠地比大船要快得多。

  是以只不過又過了一天多的時間,雲揚就來到了紫龍城。

  但是,當他普一到了紫龍城之後,即時臉色大變!

  因為,他發現……

  現在整座紫龍城,竟變成了全面的控靈區域!

  換句話說,現在整個紫龍城的氛圍,竟是與當初九尊遭遇埋伏的情況一模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修為精進良多的雲揚,仍舊再以九尊化相之力潛入此城,必須要以本體肉身狀態進入!

  當時針對九尊,還只是一個天玄崖!

  而現在,卻是整座紫龍城盡都是如此氛圍!

  雲揚站在五十里外,皺著眉頭,看著紫龍城,臉色倍顯陰沉。

  不過在雲揚心焦的同時,卻又還有一個莫大的疑問泛上心頭——

  紫幽帝國控靈大陣這般開啟,顯然是有其針對性,因為這個大陣一旦開啟,在大陣範圍之內,整座紫龍城,就再沒有任何修者能夠吸取到天地靈氣!

  換言之,只要大陣不撤,紫龍城範圍內的所有武者,將全部止步於當前的層次。

  除非遠走高飛,離開紫龍城。

  可是雲揚又勢必得入紫龍城,然後才能說到確認那刺客的身份!

  以至於雲揚得出一結論,眼前的紫龍城,就是一個陷阱!

  而且還是專門針對自己的陷阱!

  陽謀!

  針對自己的陽謀!

  真的不是雲揚在杞人憂天,而是當前狀況實在是板上釘釘!

  絕對是陷阱無疑!——

  眼前所見的控靈大陣籠罩範圍乃是整個紫龍城!

  這是多大的手筆?!

  而又是誰搞出來的陣勢?!

  控靈整個紫龍城啊!

  這可是個擁有超過四百萬人口的超大規模城市,完全控靈得需要什麼樣的條件?

  雲揚現在在懷疑,紫幽帝國國庫能夠有這麼多控靈資源麼?

  能夠供應得起這樣的消耗嗎?!

  前面傳出來抓住了刺客的消息;然後,又有了這樣的佈置。

  而且這樣的佈置,又是針對九尊的。

  整個大陸,除了針對九尊,再也不會有這樣大的陣仗;更何況,是發生在帝國都城!

  所以雲揚立即斷定了一件事:他們抓住的人,必然就是老獨孤無疑!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而不管使用了什麼手段,得知了老獨孤與九尊的關係。所以,布下了這個大陣。

  所以說,這一定是陷阱,絕對是陷阱無疑。

  但雲揚的問題卻在於:就算明知道眼前是針對他的陷阱,他還是要進去!

  不管是什麼原因。

  不管是不是老獨孤洩露的消息,雲揚都是必須要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雲揚對於刑罰有深刻的研究,他堅信一件事:若是真的嚴刑拷打到了一定的地步,真的是不會保留住秘密的!

  人的肉體,實在是無法經受那樣的懲罰。尤其是,在那種死都死不了的情況下。

  「哪怕是老爹暴露了咱們的消息,我也不會有絲毫的責怪!我會將他老人家救出來,安享晚年!」

  雲揚目光如火。

  「因為,這是我的親人!哪怕犧牲我自己都要拯救的親人,所以,我不會有半點怨懟!」

  「既然我早就決定,哪怕是犧牲我自己都要救,那麼,他洩露一點消息,又有什麼要緊?」

  「若不是他洩露的,紫幽帝國要付出慘痛代價!我發誓!」

  「我知道我這樣做,有些迂腐,但是,我兄弟的親人,我兄弟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

  雲揚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我不惜一切!」

  ……

  所以現在的問題變成了:要怎麼進去!?

  這是第一關。

  雲揚以往有各大功法護體為恃,無論任何險惡環境都能輕易潛入,履險如夷;但現在,這個如意算盤已經注定打不響。

  不管是九尊中的任何一項功法,在當前控靈大陣狀況下,都難得發揮,更沒可能潛進去。

  反而若是強行運用,就只有暴露行蹤的份,於事無補,有損無益!

  而進城門最基本的條件便是需要路引的。

  偏偏紫幽帝國的路引,雲揚沒有!

  可若是以雲揚的本來面目進入紫龍城,即便不會如九尊潛入一般的滿目皆敵,卻仍舊會成為眾矢之的,目標聚焦之處!

  雲揚,這個玉唐帝國的侯爵之子,名聲在外的紈褲子弟,突然來到紫龍城做什麼?

  尤其是還在當前這麼一個節骨眼上!

  豈不耐人尋味,引人遐思,發人深省!

  甚至若是有心人多聯想聯想,真沒準會想像出什麼了!

  就只說之前雲揚能夠從四季樓四大尊者聯袂合圍之下全身而退,還救下那四大尊者必殺的對象,就已經足夠令人不要太驚訝!

  更有甚者,雖然雲揚的本身修為尚少有人知,更不在年先生、四大尊者或者雷動天等超強者的眼中,但已經是實打實的天境修者,遠在天玄大陸世俗公認的此世修者巔峰十成大圓滿之境的更上一層,這樣的巔峰強者駕臨紫龍城,紫幽帝國官方卻又不該只是驚訝,該當是驚怖才是!

  看著紫龍城的東門,黑洞洞的在晨霧之中,雲揚驀然感覺,哪裡就像是一個欲待吃人的大嘴!自己只要進去了,再想要出來,只怕就是難如登天,即便身負足以傲視塵世的修為,仍舊沒有太多的安全感!

  雲揚凝目看了一會,吸了口氣,默默轉身。

  「那怕是進去之後這一生都不可能活著出來,我也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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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兩大玄獸

  怎麼才能進去紫龍城且不說。

  但雲揚心急如焚的同時,卻也真的放下心來。

  陷阱。

  既然是陷阱,就一定需要有誘餌的!

  雲揚完全確定,吸引自己的誘餌依然存在,他們才會敢這麼做!要不然,不可能的。

  誘餌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陷阱?所以現在,雲揚對於老獨孤的處境反而放心了。

  你們布下大陣,我就沒法進去了麼?

  進去就一定要被你們抓住麼?

  真是天真!

  看著遠遠地看著城門口,那看起來似乎尋常,但是實際上卻是神念縱橫的森嚴,雲揚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

  此處乃是一片山林,距離紫龍城兩千里之外的一處山林。

  此地山脈連綿,滿目儘是茂密的叢林,人跡罕至;

  真因為於此,這裡也成為了玄獸的天堂。

  當然,此地還是玄獸狩獵者、買賣者以及賞金獵人的天堂。

  常言說天堂與地獄乃是鄰居,在這裡卻好似教科書一般的經典詮釋,當真就是如此!

  每一天都有數不清的玄獸獵人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進入這片山林。

  但每一天也有數不清的玄獸狩獵者倒在這片樹林之中。

  只是這森林中最核心的位置,基本少人敢進入!

  因為傳言中,這裡經常出沒九品玄獸,可謂是危險至極的所在。就算是聲名顯赫的十成大圓滿級數的宗師強者,來到這裡也會有性命之憂,一般的武者自然更加的敬而遠之。

  大家在邊緣地帶打打獵、狩狩獸,搞幾個低階玄獸回去便足以餬口,而那些運氣好的,搞到玄獸幼崽回去販賣,轉眼就是一大筆錢到手。

  玄獸幼崽素來吃香買方市場,即便只得三四品的低階玄獸,便已經極得貴族市場青睞。

  玄獸靈性天生,本就比尋常野獸要聰明得多;若是馴養得好了,智商更是與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不相上下;在身邊養一頭漂亮聽話,而且還有一定程度攻擊力的玄獸,早已經是大陸各國貴族的流行風潮,攀比手段。

  雲揚花費了三個時辰打聽,然後就化身風相,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片叢林;百無禁忌地往前推進,目標直指那最危險的核心地帶!

  以雲揚現在的修為以及諸行化相之能力,橫趟這片叢林,包括最深最危險的地方,那也是不在話下,輕而易舉。

  一個時辰之後,居於叢林深處比鄰而居,卻又彼此對彼此看不順眼的兩頭九品初階玄獸,就已經雙雙被雲揚給打服了。

  觸目所及,一條遍體斑斕皮色,足足有三四丈粗細,二十多丈長的巨型蟒蛇,以及一頭身高七八丈,壯得跟城牆一般的碩巨黑熊,正自匍匐在雲揚腳前!

  這一熊一蛇,兩大高階玄獸,此際渾身上下唯有瑟瑟發抖,凶睛中再無半點桀驁不馴,唯有無邊恐懼之色。

  黑熊和蟒蛇一致表示:老子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猛的人!

  兩頭高階玄獸中首先遭殃的乃是黑熊。

  這頭黑金熊乃是這片叢林中唯二的霸主之一,只要沒有勁敵的挑釁,最愛幹的事除了愜意地躺著曬太陽,就是四下裡踅摸漂亮些的母熊做運動。

  可是今天,禍星天降,原本曬太陽曬得正愜意的某熊乍然感覺到眼前一黑,卻見一個人類落在了牠面前。

  黑金熊第一感覺是自己花眼了,又或者是曬太陽曬得太舒服,進入了夢境之中,而且還是美夢,要不自己最愛吃的食物,怎麼會施施然地跑到自己嘴邊來了呢?

  近乎本能地下意識一巴掌拍過去,然而就是這一巴掌,開啟了某熊的悲劇序幕。

  那一幕幕的,簡直是不堪回首!

  那個人類面對熊掌來襲,不退反進,逕自衝上來,展開近身接戰,黑金熊那邊還沒來得及表示自己沒準備好,左眼就先重重地挨了一拳,這一拳的力量真他麼的大!

  打得黑金熊七千三百斤的碩巨身形,直接被揍得翻了個跟頭。

  某熊當場就懵了。

  你特麼還是人麼?

  怎地力氣竟然比本熊還大!

  難道這個美味不是那麼容易地吃到?!

  黑金熊正待厲行反撲,盡力拿下眼前美味之際,卻見那人二度來襲,竟是揪住黑熊一頓猛揍!

  拳拳到肉只是最低檔次,根本就是一拳比一拳更重,一拳比一拳更猛,一拳比一拳更狠,入心入肺,痛徹心扉一般的痛楚好似浪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湧過來!

  好一番拳打腳踢之後,黑熊徹底的被揍暈了;到後來乾脆捂著頭,撅著屁股硬挺,依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希望能夠挨過這場毒打!

  可是對方的暴虐,竟好似全無盡頭一般,再過數下,某熊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被揍出星星來了。

  而直到此刻,某熊還是懵逼的。

  牠不會說話,只是會嗷嗷叫喚,實在是搞不明白,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

  我哪裡得罪你了麼?

  幹啥這麼打我?!

  就算是我想吃你,已經付諸了行動,但不是沒成功麼,至於這麼幹本熊嗎!

  可要了本熊的老命了!

  還有,這個突如其來的美味,真心的不是人哪,一腳被踹在自己肚子上,自己就身不由己地飛了起來。

  對於飛,固然是本熊嚮往了好久的技能。

  但,飛也是有門類,有區別的好麼!

  本熊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這麼飛啊!

  現在可是被人揍飛啊!!

  在空中飛了幾十丈,又被踹了一腳,五臟六腑幾乎都反轉了過來一般,平生第一次生出來嘔吐的感覺。

  如是再三,再三再四再五六七八……一連挨了十七八腳之後,隨著一聲轟然,黑金熊終於又再度感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嗯,不對,是身落實地的感覺!

  嗯……還是不對,身落實地應該有衝擊,有被大地反震的感覺啊,怎地身下只覺得很柔軟,很舒服呢,某熊勉裡睜眼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下分明是十幾條大蟒蛇,正是這十幾條大蟒蛇做了自己的緩衝餘地,當然,這十幾條大蟒蛇悉數玩完,全部被壓死了!

  只是這十幾條蟒蛇的玩完不是黑金熊的重點,某熊的第一認知乃是:我的天哪,我這是被一路揍,直接揍到了我死敵的地盤上了?

  這可完蛋了,後有暴力美味,前有死對頭斷生,本熊被爆操一頓之後,實力所餘無幾,前後盡皆無生,豈不是死定了!?

  一如某熊的神機妙算,身邊嘶嘶的聲音幽幽響起,此地唯二頂級玄獸花紋蟒凶神惡煞的衝了出來。

  花紋蟒表示:某熊,你特麼的找死。居然敢這麼大張旗鼓地來到本蛇的地盤!

  這麼多年彼此相安無事,不是本蛇不想動你,實在你打不過我,我也打不過你,大家偶爾吃撐了消化消化食戰鬥一場交流交流,製造點動靜,捍衛一下當前權威就好,可是你這夯貨今天不知道是沒吃藥,忘吃藥,吃錯藥,還是吃假藥了?!搞得森林裡面塵土彌天烏煙瘴氣不說,居然還闖到我家裡來,將我的多位愛妃直接一屁股坐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孰可忍蛇也不可忍!

  花紋蟒刷的一聲張開了巨口,準備給自己的宿敵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要是這一口當真咬過去,就某熊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沒有閃避餘地,沒準就得一口玩完,直接隕落!

  但就在某熊性命危殆一刻,花紋蟒蓄勢已發的身體突然一僵,花紋蟒的尾巴居然被某某人抓住了、抓瓷實了!

  花紋蟒還沒來得及考慮到底出了什麼事,乍然感覺到自己……騰身而起!

  急速飛馳至於,緊接著便是轟然落下,花紋蟒的腦袋成為了目的地最先著陸點,而著陸目標點赫然是——

  黑金熊睜大了眼睛,驚恐到了極點的看著剛才那個殘暴的美味,一隻手抓住花紋蟒的尾巴,將二十多丈長的花紋蟒當做了皮鞭一般的耍弄,在空中悠了一圈之餘,然後……向著自己這邊抽了下來!

  接著就杯具了,某熊和某蛇的腦袋來了一次史無前例的最親密接觸,兩獸同覺頭昏腦漲,頭疼欲裂,黑熊首次衝擊,整個身體好似像是顆巨大的棒球一樣,急速飛了出去,然而它飛馳出去的餘光瞥到了,那個可怕的美味,不,是可怕的人形怪物就抓著新晉成型的蟒蛇鞭,飛一般趕上來,然後又是轟轟轟……

  等到雲揚發洩完這段時間以來所積累的鬱悶煩躁等等負面情緒、終於停手的時候,黑金熊四仰八叉的躺著,早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奄奄一息,兩顆碩大的眼珠子裡面全是已經到了崩潰地步的恐懼,一動也不敢動了。

  至於新晉蟒蛇鞭花紋蟒早已經被甩脫了節,狀態比某熊還要不如,趴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咳嗽,時不時地吐出一口血、一大口血,更要命還是頭腦的暈眩,縱使重回地面,趴到了地上,仍舊感覺這片大地在飛速的旋轉!旋轉!再旋轉!

  嘔……

  花紋蟒這次是猛地張開嘴,驀然吐出來一灘碧綠的東西,我的老天爺,這難道是將我的蛇膽都給打碎了麼?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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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要可愛,要萌!

  良久之後,等暈眩感稍稍褪去之時,一熊一蛇就感覺兩條樹枝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下面,將自己的腦袋往上抬。

  不等樹枝發力,一熊一蛇就無比乖巧地抬起頭來,深情款款地凝實前方,重新將這個世界納入眼中。

  觸目所及,自己面前唯有一人。

  這個人單就身量而言,在自己眼中看來真的很小,一口就能吞十幾個的那種,而正是此人,以很是和藹可親的態勢,蹲在自己面前的樹杈上。

  「嗚嗚……」

  「嘶嘶……」

  黑金熊與花紋蟒同時低下頭,這是表示求饒、表示臣服的舉動!

  剛才那一陣好似疾風暴雨般的打擊,讓這兩位叢林霸主感受到了被不可抗力支配的恐懼,牠們知道,自己說什麼也不會是眼前這個人類的對手!

  再不服軟,小命就沒了。

  這已經超出了兩大玄獸王者對人類威能上限的認知!

  眼前的這個人形,絕對不是人,是一個惡魔!

  實在太可怕了!

  「服了沒?」

  雲揚一臉和藹可親地問道,那態度,那語氣,簡直是太藹然了!

  一熊一蛇聞言之下,拚命點頭示意。

  作為九品玄獸,雖然只是九品初階,但已經能夠聽得懂人話,實在不行,也可以分辨出這精神力是個什麼意思了。

  這種時候,若是還逞強,說一句:「老子寧死不服!」諸如此類的腦殘話,那可就是真的要和這美好的世界說再見了。

  雲揚皺皺眉,很是有些不滿:「你們個頭都太大了……這個狀態讓我感到很不舒服,跟你們說話,居然要抬著頭,真是累啊,怎麼才能不累呢……」

  怎麼才能不累?

  最直接的選擇莫過於幹掉兩獸,那自然就不用抬頭說話了,最是最簡單的思維模式!

  「嗚嗚……」

  黑金熊碩巨的身子陡然顫抖了一下,登時身量足足小了一圈;再顫抖,又小了一圈,連續顫抖了十七八次,整副身量已經變得跟尋常黑熊無異,滿眼儘是可憐兮兮地看著雲揚。

  顯然這已經是牠正常狀態的極致身量了!

  雲揚堅決地搖頭:「還是太大!我要俯瞰你,俯瞰明白嗎?!」

  黑金熊委屈萬狀地嗚嗚叫著,沒奈何之下,狠狠心咬咬牙,又是使勁一抖,渾身上下發出一陣劇烈的骨骼脆響,一股黃色的濛濛光彩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光彩散去之餘,一頭只得三尺左右,毛茸茸的迷你小熊出現在雲揚面前,那濕漉漉的鼻頭,討好的憨態,趴在地上仰頭看著雲揚。

  「這還行,有覺悟,給你點獎勵。」雲揚比較滿意,伸出腳。

  黑金熊顛顛地跑過去接受獎勵,伸出舌頭將這個惡魔的鞋子舔得乾乾淨淨。

  「打個滾!」

  刷!

  「跳一跳!」

  刷!

  「一隻腿跳一跳!」

  噗!

  雲揚大樂:「不錯不錯,表現得真不錯!你可以一邊站著去了,等會再給你獎勵!」

  黑金熊聞言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到雲揚左邊,以一種乖巧異常,特別特別萌的姿勢躺了下來;雲揚抬起腳,黑金熊就非常聰明地爬過去,讓這個惡魔的腳放在了自己頭上,好讓這個惡魔更加舒服些……

  至於玄獸王者的尊嚴云云……

  那是什麼?

  黑金熊表示那些跟被惡魔支配的恐懼比起來,根本就不重要,微不足道!

  命都要沒了,還在乎什麼尊嚴!

  只要能讓本熊活著,就是吃屎……那也是可以考慮,可以甘之如飴的!

  雲揚對於某熊的態度表示滿意地嗯了一聲,頓時令到黑金熊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醉了。

  雲揚轉頭看著花紋蟒,皺眉頭:「你怎地還這麼大?想讓我繼續仰視你麼?」

  花紋蟒這會是當真嚇得連蛇膽都破碎了,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雲揚,一個房子那麼大的蛇頭拚命地在地上砸。

  這麼多年的生命,牠知道,人類求饒的時候需要磕頭。

  而牠現在就是在磕頭。

  咚咚咚……

  「嘶嘶嘶……」

  花紋蟒拚命地釋放自己的精神力解釋。

  嚇死蛇了啊,這眼神太凶殘了……

  「你是說,你也會變小?只不過渾身骨節都被我弄錯位了?所以無法縮小?不是騙我吧?怎地會有這般限制!」

  雲揚歪著頭滿眼儘是質疑。

  花紋蟒拚命地點頭,原本凶殘冷漠的兩眼中,哪裡還有什麼凶殘惡毒,全都是誠懇,全都是楚楚可憐,還有畏懼與崩潰。

  「若是這樣的話,好辦得很。」

  雲揚飛身而起。

  轟!

  一腳踢在花紋蟒身上。

  身後,那隻三尺高的迷你小熊下意識地渾身顫抖了一下。

  自己的老對頭,足足有萬斤的花紋蟒,居然被整條踢了起來。

  嗯?我在驚訝什麼,剛才那惡魔不就是一直提溜著花紋蟒鞭打我麼!可是……那種一輩子只會嘶嘶的生物,居然被踢得發出來一聲「呱」的慘叫,又是個什麼情況?!

  還有,明明是那條可惡的蟒蛇在自己面前遭遇了慘無人道的瘋狂毆打,本熊為什麼會生出深有體會,感同身受的感覺!

  那個可怕的惡魔足足在那蟒蛇身上踢了一百零八腳,自己就也好像被踢了一百零八腳!

  這也還罷了,更可怕的是在這期間,蟒蛇那傢伙就全程都沒落過地!

  一直在空中飛,嗯,被踢得在空中飛!

  黑金熊只看得兩個熊眼中全是恐怖,我的個熊媽媽啊……我竟然又生出了被惡魔所支配的那種身不由己,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實在是太……太驚悚了……

  噗!

  花紋蟒終於落在地上,單就表象早已經是慘不忍睹!

  「好了沒?」雲揚溫柔的問道:「你很不錯啊,居然有一百零八節骨頭了,真不少啊……」

  回復行動自由的花紋蟒根本不敢有絲毫猶疑怠慢,呼的一下子整個身子盤起一個巨大的蛇陣。

  然後,直接就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遍體縈繞起一層青濛濛的光彩,那龐大的蛇陣即刻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下來。

  慢慢的,身量已經縮短成一條也就只得丈餘長短的小巧樣式普通蟒蛇,旋即鬆開蛇陣,將自己整個身體平平的直直的趴在地上,討好的抬起蛇頭,仰視某人:「嘶嘶嘶……」

  雲揚點點頭:「不錯不錯……不過,傳說你們花紋蟒,生長到了一百零八骨節的時候,每一節骨節裡面,都有一顆夜明珠?都是無價之寶?!」

  花紋蟒渾身都僵直了,驚恐地看著面前的惡魔,渾身都顫抖起來,口中發出嘶嘶的悲鳴,變得只有拳頭大小的蛇頭拚命往地上砸起來。

  饒命啊!

  「我喜歡夜明珠。」雲揚道:「但我更喜歡聽話的。」

  花紋蟒和黑金熊同時焦急地叫起來,拚命表現,表示,我很聽話,我最聽話!

  「我需要看到聽話的證據。」雲揚滿意地笑了笑:「比如說,你們還能再小一點不?」

  花紋蟒與黑金熊同時露出豁出去的神色……

  就在雲揚以為這倆貨竟有骨氣,意欲拚死一搏的時候,卻聽見噗噗兩聲,又是一道黃光一道青氣同時散出……

  一熊一蛇竟又同時縮小了一大圈。

  現在的黑金熊一共就只得兩尺高,個頭比之尋常黑熊幼崽尚有不及,根本看不出這會是個熊族霸者;至於花紋蟒更是直接變成了只得手指頭粗細,三四尺長的款,不過金燦燦的還挺耀目。

  雲揚這才滿意地笑起來。

  「現在才是真正不錯,看起來多好多順眼?多萌多可愛?比剛才那等凶神惡煞的德行強出太多了?你們哪,就沒有一點審美觀念嗎?!」

  一熊一蛇心中這會全是無奈,如果敢哭的話,牠們一定會哭出聲來。

  我們是玄獸……要順眼和萌有屁用啊……

  那種悲催得要死的感覺,始終充盈在心頭。

  這已經是牠們損失了太多太多生命本源的力量,硬生生將自己縮回來的結果了。

  經過此事之後,想要回到原來的階位,恐怕……最少最少也得需要二十年的修煉才行!

  也就是說,這個惡魔,一句話,就讓兩大玄獸王者損失了自身超過一成以上的戰鬥力!

  「別這麼委屈,來,給你吃點好東西;只要你們聽話,以後還有!」

  雲揚隨手送出去兩團濃郁的生命力;一人一團,不偏不倚。

  一熊一蛇見那精粹的生命力光團臨身,頓時四隻眼睛都直了!

  呆若木雞!

  天哪……地啊!

  這是什麼!

  金光急疾一閃,花紋蟒早已經將自己那一團吃下去,轉頭虎視眈眈的時候,才發現那迷你熊早已經兩個爪子抱著氣團,囫圇吞棗地嚥了下去。

  好東西!

  真的是好東西啊!

  光只是那麼一團,已經將剛才的所有損失,包括被毆打的損失,被強逼著變身的損失,以及,內臟的損失,鱗片的損失……全部都補了回來,甚至還頗有富餘!

  頓時,一熊一蛇看著雲揚的目光完全地不同了。

  一對蛇眼,一對熊眼,盡都是散發出來無比熱切的光芒!

  大哥,您有這種好東西你為什麼不早炫,早炫的話哪裡還用的著您親自動手,我們早在第一時間就服了!

  您真的可以早炫啊,為什麼不早炫呢!

  早炫了,您好,我們也好!

  可憐我們這一頓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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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張開大網等魚來!

  雲揚這一番恩威並施,唱念做打盡都精妙至極,登時將那兩個傢伙收拾得服服帖帖。

  端得是口服,也服!

  徹底拜倒在雲揚的腳下了!

  甚至,還有了歸屬之心。這也是沒誰了。

  「之後要聽指揮知道伐?」雲揚諄諄教導。

  一熊一蛇忙不迭地小雞啄米一般的連連點頭,簡直就是小弟業界的標兵款。

  「只要你們聽指揮那就還有好東西吃,知道嗎?」

  一熊一蛇的四隻眼睛登時變成了夜明珠一般熠熠發光,又再度忙不迭地連連點頭,熊嘴裡,蛇嘴裡,盡都有長長的饞涎滴滴答答……

  那程度,可謂是教科書級別的垂涎三尺,甚至猶有過之!

  對於它們倆而言,只要偶爾有剛才那種好東西吃,那就是讓我幹啥我都幹!

  當奴才可以,賣身也可以,那啥那啥都是沒問題的!

  天天挨這麼一頓揍,也值!

  雲揚並不知道,那一熊一蛇此際心中竟陡然生出了完全一致的打算,斜著眼看了看對方,心中暗自嘀咕,這貨會不會是我的競爭對手呢?這林子除了我就是牠,競爭對手沒跑了!

  「好了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各回各家,回去繼續當王吧。」雲揚哼了一聲:「記得聽話。需要你們幹活的時候,不準耍滑頭,不準逃走,不準……」

  說了十幾個不準,一熊一蛇唯唯諾諾,始終保持著袖珍體型,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半晌才分頭而走。

  雲揚搞定兩大玄獸王者,徑自開始下一步計劃,首先當然就是——在這裡住了下來!

  外貌也是必須要改變的,畢竟雲揚本身的人樣子太過出眾,屬於不要不要不要級別的藍顏禍水,必須得做出相當程度的改變!

  不過這對於雲揚來說卻又不算什麼難事,前後不過是半刻鐘的時間,雲揚就將自己改變成了一位隱士,一位隱居在此了好多好多年的隱士。

  年紀看不出多大,相貌不俊也不醜,身材也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大致適中的樣子,唯有眼睛異常地清亮,有如孩童一般。

  腳下所穿的鞋也換成了獸皮穿刺,只有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原本那套,不過也有修改,將之變得較為破舊一些。

  不過雲揚身上的最大改變,還是在於他身上還帶著一種屬於森林的氣味。

  轟轟兩聲響,在山壁上打出一個山洞,在裡面再打出一個拐彎,稍稍布置了一番,就是一間臥房;想了想,在拐彎的地方又搞了一扇石門。

  外面扔了些玄獸皮毛,在山洞頂部拐角等地方用火燒了燒,做出長年累月油煙熏燎的樣子。

  然後一股水流被他嘩啦啦地放出來。

  嗯,這山洞便變成了有曾經被大水沖刷過的痕迹……

  如此這般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後,一個已經被居住了說是數十年也可甚至數百年也可以的山洞,就這麼古色古香惟妙惟肖地被製造了出來。

  雲揚化身風相,出去轉上一圈,手上便即多了數不清的飛禽羽毛,再轉水火兩相玄氣匯流,即現蒸騰之相,無數羽毛即時變得乾乾淨淨,鋪了一個床,兩床被褥隨意的扔在上面。

  至此,安寢工程全面完工。

  雲揚索性就在這山洞裡睡了一覺,切身處地地感受了一下睡眠環境,居然感到挺舒服的。

  神念遍布密林。

  通過神念感知,雲揚知道了就在這一日夜之間,貌似有不下幾千人進入過這片叢林,雖然他們仍只限於在外圍轉悠,但是這個數目基數,已經是很大了。

  這片密林佔地頗為廣闊,雲揚判斷,哪怕是幾萬人進來,只要不是一伙人,從同一個方向一條路進來,彼此之間,也未必能夠能碰到面。

  一日夜間,上百夥子,加起來幾千人;有的走了,有的死了,有的還在轉。

  雲揚對之並不理睬,因為他所要要等的人,並不是這些人。

  現在,雲揚已經不想初初之時那麼的焦急了,甚至該說是一點都不急了!

  對方既然布下這樣天羅地網陣勢,意欲針對九尊眾人,那麼作為絕對誘餌的老獨孤就一定不會有事!

  對於這點有了確認之後,雲揚可以很從容的行事,做更多更完善的準備工作!。

  這片密林,除了會有玄獸狩獵者,有商人,有捕獵隊之外,還會有試煉之人,個人試煉,宗門試煉,以及……官宦家族的少爺們出來野遊狩獵的!

  對於這一點,雲揚早已經打探得清清楚楚,亦是針對這點進行布局!

  而收服兩大玄獸,便是第一步。如果森林裡沒有這樣的玄獸,那麼雲揚自然會尋找其他的高階玄獸。

  雲揚等的便是一個機會。

  對於等待機會,創造機會,雲尊若是說天下第二,那麼,絕對沒有人敢那麼自信說自己是第一。

  為了隱秘,雲揚甚至都沒有動用吞天豹。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一夥勢力比較大,比較有前途,有背景的那種……與之接下某種因緣,進而實施自己的後續計劃。

  雲揚不在乎即將進入自己布局的這些人是什麼人,軍政都行,甚至世家大族也可。

  那些對於雲揚而言不重要,也沒有更多意義;但只要有這樣的人出現,雲揚就有把握藉助對方的勢力,混進紫龍城去,甚至籍對方之力,完成很多事!

  「早知道有今日之行的話,何該弄幾張各大帝國的路引,最不濟也該讓水無音啟動在各地的潛伏人員作出接應,怎地也不至於如現在這麼毫無準備,全憑自身的隨機應變,不可控性實在太大。」

  雲揚心中歎了口氣,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辦。

  其實這事還真不能怪雲揚沒有準備,而是……九尊化身千變萬化,幾乎可以應對世間任何亂局,什麼時候需要過路引這等俗物?

  但這一次卻實實在在地遇到了這種情況,雲揚也是的的確確的無語至極。

  ……

  密林間突然間驟現一陣人喊馬嘶,聲音出乎意料的嘈雜。

  大隊人馬的狩獵者進入了外部叢林。

  而雲揚的臉上卻露出冷笑,能夠製造出這般飛鷹走馬動靜的紈絝子弟,乃是到處都有的。

  「是時候動作了!」

  ……

  「蘭少,咱們可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幾百里,就要進入了此地九品玄獸的王者疆域界限之內,我們就在這附近搜索一下玄獸蹤跡吧!」

  一個黑衣人恭謹說道。

  「閉嘴!」另一個少年臉色一沉:「要不要往前走,豈是你可以置喙,蘭少心裡自有打算。我等聽著就好。」出聲者顯而易見乃是一個拍馬屁的傢伙。

  這一行人中為首者乃是一個身材挺拔,面容白皙的錦衣少年,這少年臉上自然而然帶著一股頤指氣使之意,微微含笑,表現得甚為沉穩的樣子。

  再過片額,猶有嘰嘰喳喳的女子說話聲音接連響起。

  「這個地方環境的景緻還真不錯,就是路難走了些。」

  「白姐姐說得是;明明有這麼多人負責開路,還是將我披風劃破了,儘是濫竽充數之輩……」

  「今天的收穫質量雖然一般……」一個藍衣少女淡淡的說道:「但總體數目還是不少的,要不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回去吧。」

  那藍衣少女神色恬淡、只是她的這句話卻似乎是別有用意。

  另一個少女聞言截口說道:「怎能到此為止,紫姐姐想要的煙雲松鼠我們仍舊沒有見到啊,現在回去,卻又不知道下一次出來是什麼時候了。現在風聲這麼緊,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出來這麼一次啊!」

  這個少女這麼一說,周遭的那幾個少年男子臉色齊齊一變。

  礙於男人面子,有心想要回去的話,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畢竟此際乃是在心儀的女子面前,怎麼能認慫!?

  那可是絕大多數青春期少年男子萬萬幹不出來的事兒!

  錦衣少年微笑道:「此刻天色委實還早,迄今為止我們也只是才出來三天而已,就此收隊想來大家盡都有心有不甘之想;再者我們這隻隊伍足足有兩百多人,個中又有不乏高手,這般大張旗鼓而來,最終卻就隻抓到幾頭三品玄獸回去,豈不被要其他人笑話死?」

  另一個少年哈哈笑道:「蘭少此言有理,上一次那幾個混蛋收穫了幾隻五品玄獸回去,差點沒吹上了天去!咱們要是這麼就回去了,也實在是有些掉價。其實我倒無所謂,但是蘭少……」

  那位領頭的蘭少微笑說道:「我丟些臉也沒什麼,只是雲煙姑娘心心念念的煙雲松鼠沒有抓到手,卻是不能饒恕的事情。」

  那藍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區區煙雲松鼠又值當什麼,還是以大家安全為緊,相信只要錯過這段時間之後,自有大把機會取得。」

  另一個少女撇著嘴說道:「煙雲松鼠哪裡就好取得了,若是當真好取得,雲煙姐姐也不會期盼其好多年了呢……難得煙雲松鼠與雲煙姐姐名字這麼相稱,宛如天造地設;咱們乘興而來,豈能不盡興一番,就就再往前走走吧。」

  「好!」

  五六個少年都是同時答應一聲,一個個眼珠子在一同前來的幾個少女身上臉上掃來掃去。

  「看,煙雲松鼠!」一個少女大叫一聲。

  只見一隻小巧的動物在前方密林茂密的枝葉間蹦跳了一下,慌不擇路的逃走了。

  那藍衣少女目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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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狂蟒之災!

  「追!」

  幾個少女就要衝出去。

  「慢!」錦衣少年蘭公子攔住了眾人,道:「發現了蹤跡,就不怕牠逃走。不過再次危險區域,還是謹慎一些。」

  藍衣少女矜持微笑,眼中閃過不悅之色。

  那錦衣少年沉吟了一下,逕自安排道:「再往前走,玄獸難免會越來越強大了,大家注意留神周圍動靜,胡老,宋老,你們幾位玄功高強的,尤其要密切關注。」

  幾個老者同時出聲:「不敢當蘭少如此稱呼,老朽等人敢不盡心竭力。」

  錦衣少年笑了笑,道:「為策萬全,大家組成防禦圓陣,幾位姑娘在中央指揮調度,哥幾個則分別看住一個方向,這樣就算當真有個萬一,我們也有應變餘地。」

  這錦衣少年看起來很會來事兒,尤其是幾位姑娘在中間指揮調度這句話,更是讓在場的那五個少女都是微微的笑了笑。

  所謂指揮調度是假,保護周全才是真。

  但這句話卻還要更早一步地保護到那幾個少女的自尊心,端的煞費苦心。

  「這裡大抵很少有人來了……幾乎都沒有人走過的痕跡。」這夥人一邊往裡走,一邊竊竊私語。

  「那煙雲松鼠似乎是往那邊過去了……」

  「剛才又蹦跳了一下,真快。」

  「不過真可愛,怪不得雲煙姐姐喜歡……」

  頭頂上,不時地有驚起的飛鳥撲簌簌的聲音。

  隨著追著那隻所謂的「煙雲松鼠」,不知不覺間,深入密林越來越遠了……但四周都沒有什麼動靜,一片風平浪靜,眾人也並未在意。

  終於……

  「刷刷……」

  一陣異樣聲響乍然響起。

  眾人不敢怠慢,齊齊伏低了身子,掩去身形,這才警惕地看過去,卻見幾頭玄獸,如同一陣風一般,從前面密林中刷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疾風狼!那是六品玄獸疾風狼!」

  那位胡老臉色輕鬆:「幾位公子小姐不用擔心,那疾風狼雖然慣性成群結隊行動,但對於我們來說,決計不能構成威脅。反之若是運氣足夠好,找到了牠們的巢穴位置,說不得咱們還能搞幾十頭疾風狼崽回去,那蘭少可就發大財了。」

  蘭少矜持的笑道:「嗯,六品玄獸的幼崽,的確能發上一筆,只是怎是我一人發財,在場眾人自當人人有份才是。」

  在場眾人,包括那幾名少女在內,都明顯是經常到這片地域打獵的常客,此際臉上盡都是毫無懼色。

  前方刷刷的聲音兀自不斷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群又一群的疾風狼,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然而則是一群豹子,也不知道為何,驚慌失措地亡命奔逃……

  再之後則是一群穿山甲,速度固然不及疾風狼或者豹子,卻也是拼老命一般的逃竄……

  又是一群……

  如是接連不斷地過去了不下二三十種玄獸,盡都是成群結隊的疾馳而去,彷彿在躲避什麼恐怖襲擊一般。

  「今天看到的玄獸真不少,只可惜他們的逃逸速度太快,這片林子地域極之遼闊,一旦錯過,便不好下手。」一個少年非常惋惜地說道。

  「不錯不錯,我剛才一路數著,前後過去了二十八九個玄獸群,怎地會有如此動靜……」

  另一個少年搖頭晃腦,展現自己非同一般非比尋常遠超濟輩的記憶力。

  人群中,那位宋老驀然聽到這句話,突然間神情一震,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霎時間臉色大變!

  「蘭少!」

  宋老飛身上前幾步:「情況只怕不妙,我們須得馬上後撤,遲恐不及!」

  蘭少皺眉:「怎麼了?這是個什麼說法?」

  「玄獸這般集體成群結隊的急速逃走,很大會是有高階玄獸向著這邊過來了,萬一屬實的話……」宋老這會的臉上已經見了汗,顯然他心中早已不只是萬一,而是一萬!

  這位蘭少倒也不是什麼剛愎愚蠢之人,聞言頓時心中一驚,從善如流道:「不錯不錯,大家速速後撤!」

  只可惜現在才想後撤,已經晚了。

  其實早就遲了,他們本就是針對目標,他們的動向亦是行動正式啟動的信號,此刻,不過是將序幕拉到最後,演繹得更貼近真實而已!

  整片昏暗的林子裡面,突然間充滿來了簌簌的聲音,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竟似包羅天地,盡囊其中。

  隨著簌簌聲響傳來的同時,猶有一片腥風亦隱隱傳來。

  「是蛇群,數量極眾的蛇群!」

  宋老臉色大變:「現在撤來不及了,趕緊清理出一片空地,建立防禦帶,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老胡,老孔,快!」

  說話間,率先拔劍出鞘,一劍將一棵大樹削斷,跟著一腳將那斷樹樹身遠遠地踢了出去。

  幾位高手聞風而動,連同兩百餘護衛一起動手,刷刷刷,轟轟隆隆……

  不過頃刻之間,眾人周遭的數百棵大樹便已經被清理了出去。

  甚至連帶地面的雜草,也都被悉數拔了起來,堆積在眾人四周,接下來,一片片的雄黃硫磺等防蛇防毒蟲的藥物,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布了十幾層圈子,草堆上更澆上了火油,而這一切佈置的中間位置,則是數百丈的空地。

  那幾個人手上的火折子此際已經點燃,滿臉儘是緊張,一旦發現不對,立即毫不猶豫點火設限。

  只要起火,四周便會形成一道隔斷玄獸進攻的火焰升騰防線,大增己方生機。

  不得不說,這些人的應對還是相當有章法的。

  再輔以他們的人力物力,綜合戰力,等閒的蛇群攻勢,根本無法撼動他們的陣勢!

  然而四周縈繞簌簌聲響,卻是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刺耳,腥風亦漸趨濃烈,撲鼻侮心,眾人竭力遠眺之下,瞬時盡都臉色蒼白,遍體冷汗,處於最核心位置的那幾個少女更是渾身簌簌發抖起來。

  觸目所及,四面八方竟盡都是各種毒蛇,密密麻麻而來,竟似將眾人所在之地,作為匯聚地點。

  無數毒蛇,有的是在地面爬行,有的是在樹枝間爬行,還有的已經漸漸接近到了外圈的樹身上,盤繞著,一圈一圈的……

  慢慢的,防護帶之外周遭的所有大樹樹身樹枝上,全都爬滿了毒蛇!

  目測毒蛇的密集程度,幾乎達到了連這些大樹的樹葉都看不到的地步!

  境況至此,已經是惡劣至極,偏偏遠方簌簌之響仍舊遠遠未止,還多加了一份大型身體在地面拖動的聲音……那是大型的毒蛇,竟也在一批批的趕過來……

  眾人的臉色已經變成了死灰色!

  截止到目前能夠看到的毒蛇,數量便已經超過了千萬條之數!

  防護帶周遭的樹林,可謂已經被毒蛇群填滿了。

  是的,就是填滿,滿目儘是毒蛇,再無他物!

  再過片刻,又有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一些樹枝承受不住毒蛇的重量,斷裂下來。

  此地樹木樹齡均長,質地自然遠超尋常樹木,而許多樹枝竟會因為承受不住毒蛇重量而斷裂,那邊意味,最少也有十幾條二十幾條毒蛇同時盤踞在一根樹枝之上,蛇群的數目,以及密集程度,當真已經漸臻密不透風的地步,更不用說那些早已經在地面上盤起蛇陣的第一批次蛇群,蛇信吞吐,極盡張狂!

  「完了……」蘭少臉上一片淒白:「據說這片山脈有一條蛇王,只怕是牠有動作……咱們這次……」

  「所有人注意。」胡老臉上也是一片慘白:「當前之計,唯有決一死戰,死中求活!咱們共得二百三十人,單體實力遠勝蛇群,同時出手過於浪費,還會因為沒有休息回氣時間,全無轉圜餘地,如此分成三隊,每一隊人,都最少要抵禦一個時辰的時間!」

  「還有,請諸位公子小姐趕緊發出自身攜帶的信號求救,請求支援!」

  「如此我們或尚有一線生機!」

  各大家族的公子少爺小姐們,一個個都是手忙腳亂,火箭取出來,好幾個人哆哆嗦嗦的,將信號火箭掉到了地上,可見其臨事反應實在堪虞!

  所幸信號火箭還不是太脆弱,心急火燎之下,終究還是全都發出去了。

  砰砰砰……

  天空中,接連有響聲轟鳴,濃郁不散的煙霧,良久不散。

  「求救的信號也不要一次性打完啊!」陳老幾乎吐血;這幫傢伙竟然一次性全都發了出去。

  這簡直就是在自己作死。

  你以為你放出一次信號火箭一定就有人能夠看到,你以為你是天祐之人呢?!

  四周蛇群仍舊在聚集,聚集得越來越多了,幾乎都要堆起來了,一層層的往上翻湧,卻還沒有展開攻擊。

  但這比單純的展開攻勢還使人恐懼,宛如夢魘一般的畫面,讓所有的公子小姐們無一例外盡都是一陣陣的暈眩。更有許多人直接嘔吐了起來。

  幾個女子更是連膽汁也吐了出來。

  幾個老者與護衛們人人都對這些個公子小姐的表現表示了滿心的無力。

  陪著這幫傢伙出來,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這幫公子小姐,一個個看上去光鮮亮麗,似乎都是人中龍鳳,個中翹楚,但真正遇到這種生死關頭之際,卻是半點用都沒有,反而只有拖累的份!

  期盼援手盡速到來的眾人,卻發現局面愈發的不利起來,四周唰唰的聲音居然越來越響。

  「看……我的天哪……」一聲絕望的聲音脫口而出。

  卻見四面八方,驀然出現了足有水桶粗細的巨蛇,而遠方貌似還有更粗的,更大的,更長的……全都在蜿蜒趕來的途中!

  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對能否生還失去了信心!

  亦是在這一刻,蛇群開始了攻擊!

  嘩啦一下子,樹上的毒蛇全部掉了下來,地面上立刻多了一層足有半丈厚的毒蛇床,又或者是毒蛇踏板,早已將那些藥物的氣息全數掩蓋。

  然後,數千萬毒蛇的超猛陣容,從各個方向,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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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死亡前的笛聲

  「點火!」

  淒厲的聲音響起。

  聲音中,已經帶著顫音。

  一團火光,豁然閃亮,轟的一聲,四周登時生起來了一道火牆!

  無數的毒蛇慘叫著,在驟起的火海中掙扎痙攣,一股股奇怪的燒烤味道,迅速瀰漫了天際。

  眼見火牆埋伏奏功,眾人心中才剛剛一鬆,卻聽見遠方傳來一聲奇怪的叫聲。

  「嘶嘶昂……」

  一瞬間,所有的毒蛇恍如發了瘋一般,以拚命之勢往前衝,全然無視眼前已然吞噬了無數同伴的火海,更有許多巨大蟒蛇,以悍不畏死的態勢強勢衝進火海,用自己巨大的身體為媒介,滾動著滅火。

  只得短短的時間,眾人絕望的發現,剛剛升騰起來的火牆,給眾人帶來希望的火牆,就如曇花一現一般,悉數消失不見!

  卻是數以千計的大蟒蛇,用自己的身體將有可能燒掉整片山脈的沖天大火,悉數壓成了裊裊青煙!

  就只是為了滅火,便足足死了幾千條大蟒蛇!

  而在此期間被壓死燒死的小毒蛇,更加是不計其數。

  但,蟒蛇的戰略卻是湊效!

  大火已滅,後續的蛇群攻上來了。

  至此,人與蛇正式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兩百多條大漢拚命的揮舞兵器,臉上雖然帶著絕望,但仍舊為了生命的延續開始明知徒勞的努力。

  至於那幾個公子小姐,這會早已被嚇得好似鵪鶉一樣縮在內圍,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侍衛與蛇群之間的戰鬥可謂極盡慘烈之能事。

  蛇群雖眾,但究其根本僅止於一個數量佔優,並沒有高端戰鬥力,即便是其身具毒力,也難以侵害修為不俗的一眾侍衛們,是以侍衛一邊很快就穩下陣腳,海量的毒蛇宛如漲潮一般的衝上來,隨即便被全數飛出去,隨處可見支離破碎的蛇屍。

  地面上許多斷成了數截的蛇屍兀自還在痙攣扭動,極盡猙獰,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

  遠方刷刷的響聲不斷,又有無數的巨大蟒蛇到了近前,普一接近,便即毫不猶豫毫不停留地飛身抽射。

  戰鬥力佔據絕對優勢的一眾護衛,在短短的一個時辰時間,已經斬殺了最少百萬條以上的毒蛇,然而蛇群數量佔優的優勢漸漸展現威勢,悍不畏死前僕後繼的無間斷來襲。

  彼端所有武者,縱使戰力遠勝,修為不俗,但玄氣修為終有極限,至此都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氣空力竭,無以為繼,偏偏蛇群還是源源不斷的到來,觸目所及之下,似乎從眼前到天邊,都已經被蛇群充滿!

  面對這樣的陣勢,所有人都感到了絕望。

  所謂螞蟻亦能噬象,非是大象體積不碩,戰力不強,只是因為蟻群實在太眾,當某一生物的數量達到一個相當的規模,當這個規模足以耗死敵對方的時候,無論敵對方原本是何等高人,什麼樣的強者也好,終究不免沉淪!

  一開始眾人還在慶幸,幸好是冬天蛇群在這個節氣斷斷不會很活躍但現在,那份慶幸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又或者是煙消雲散,總之是蕩然無存!

  嗖嗖嗖……

  無數的毒蛇從樹梢上飛過來,直接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了箭矢。

  地面實在堆積了太多太多的毒蛇,後續部隊因為沒有立足之所,發揮餘地,轉而攀上樹梢發動合身撲擊攻勢,此際的蛇群攻勢,竟成天地合圍之勢,滿目儘是毒蛇來襲!

  砰砰……

  眾人縱使如何竭力抵擋,但終於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空隙。

  「啊……」

  一聲慘叫乍然響起,一名護衛被一條毒蛇咬中,雖然他已經在第一時間鼓動玄氣將那毒蛇震飛,卻終究不免出現了一瞬間的動作停滯,就只是那一瞬間的停滯,早有數百條毒蛇將他纏了個結結實實……

  他仍舊在地上掙扎,滾動,拚命的催谷玄氣,希望可以震飛身上的毒蛇,甚至是有其成效的,但卻只換來了更多的毒蛇撲上去……

  數息之片刻後,地上出現一幅完整的白骨!

  是的就是純然的白骨,再不見半點血肉痕跡!

  眼見著這副白骨,所有人的心底都是一片冰涼,個個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明明就在剛才,還是能走能跳能打能殺、活生生的人啊!

  似乎以此為始,屬於人類的慘叫聲就此不斷地響起,不斷地有人被蛇群撲倒。

  二百多人的隊伍,從第一個人倒下之後,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時間,就倒下了一百多人!

  蛇群看到勝利已經近在咫尺,攻擊竟是更猛。

  那幾個少年少女們這會就只剩下大聲慘叫了,喊叫的聲音還格外的尖利淒慘。他們自幼錦衣玉食,一呼百應,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現象?

  相信他們就算是最終能夠脫險,此番際遇也將成他們的終生夢魘!

  蛇群又一波強勢攻擊之後,眾人這邊能夠站立的人,已經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了。

  死亡的陰影,絕望氛圍,無情地籠罩住了在場所有活著的人。

  任何人都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考慮過要怎麼享受生活,卻要先考慮葬身在蛇的嘴裡。

  這可是最典型的死無全屍案例啊!

  眼見眾人瀕危,再無半點生機,就在此時,蛇群攻勢驟停,更整齊的後退。

  眼見自己等人即將面臨分屍命運的那十七八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然而死亡威脅仍舊近在咫尺,現在的空氣,已經令人嚴重窒息,滿滿的全是血腥味。

  全都是那種蛇身上特有的臭味哪怕是在千萬人共用了一年沒有清理的茅廁,也要比這裡的氣味清新得多!

  但,即便是這種空氣,此際也沒有人嫌棄,竭盡全力大口大口地喘息!

  就算是這樣的氣味,也還屬於人間啊。

  也許一呼一吸,便是黃泉異路,不復紅塵!

  四周,仍舊滿是密密麻麻的蛇群……

  最打眼的莫過於蟒蛇,水桶粗的,大缸粗的,還有……更粗的……

  眾人眼神驚恐絕望,看著遠方,不知自己等人的命運將會如何,到底是葬身蛇口,還是會有別樣的結果出現,在絕望無望中駐留,竟比死亡還要難捱,畢竟死亡的感覺只得一瞬,過去也就過去,可是現在,卻是時時刻刻的煎熬!

  但就算是煎熬,倖存者仍舊願意繼續下去,畢竟比起死亡,還是能夠活著……更好!

  那邊,傳來了一陣刷刷的聲音,就如同有一座山在前進!

  在眾人滿滿絕望的眼睛裡,一條巨大到難以形容的超巨蟒蛇,便如是整個山嶺在移動一般,遍體儘是花紋斑斕地向著這邊從容而來。

  所過之處,所有的樹木,不管是多粗,都因之行進而折斷,全無阻滯餘地!

  一路而來,端得山崩地裂水倒流!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張到了最大,這一刻,當真只有一種魂飛魄散那樣的感覺!

  這到底是一條什麼樣的蛇啊!

  那身子,起碼也得有三四丈那麼粗吧?!

  那身量,二十那麼長有木有,或者還不只二十丈!

  渾身上下儘是鱗甲斑斕!

  及至近前,那超巨蛇的蛇頭突然昂了起來,瞬間升起至少十幾丈的高度,冰冷的眼神盯著地面上倖存的人們,便如是天神在俯瞰螻蟻,居高臨下!

  面對這樣的凶神,所有人都軟了下來。

  之前雖然絕望,總還有戰鬥的勇氣,甚至還期盼有奇跡將臨,比如家族那邊湊巧看到了求救信號火箭派人過來了呢,但是現在,隨著這條巨蛇一出現,不但連反抗的勇氣,甚至連幻想一下的奢望都沒有了。

  就算這幾家的頂峰戰力全部集結於此,能夠應付得了這條看起來就厲害得不要不要的超巨蟒蛇麼?!

  幾個少女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不眨眼地盯著那超巨蛇猛看,腦海中早已儘是一片混亂,徹底的無法思考了。

  她們只後悔,為什麼不暈過去,要是暈過去了,縱然是死,起碼不用在面對現實,切身感啊!

  眼前這等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強烈了!

  有沒有,有沒有!

  這條巨蟒普一出現,所有的毒蛇蟒蛇,都是服服帖帖的匍匐在地,表示出萬二分的臣服!。

  蛇王!

  這絕對是真正意義上的蛇王!

  毋庸置疑,無可爭議,不容懷疑!

  光是那股子氣勢,就將所有人壓得動彈不得。

  「完了!徹底完了!」

  那位蘭公子無力的將手中的長劍扔在地上,臉上一片死灰,轉頭又再看了一眼那位紫雲煙紫姑娘,心中滿滿的盡都是苦澀。

  本想帶著佳人出來遊玩,顯示自身勇武智慧,若是籍今日之行幫佳人抓一個雲煙松鼠回去就更完美了,正好可讓兩人關係更進一步……

  盤算很美好,現實很杯具,結果便是眼前這般,直接將所有人都葬送在這裡了!

  面對這樣的蛇王,莫說沒有救援兵馬前來的可能,就算有,甚至來個數萬大軍,只怕都沒有回天乏術,無能逆轉了!!

  「嘶……」

  蛇王頭一低,聲乍起,登時有一陣腥風迎面而來,幾個少女閉著眼睛尖叫起來。

  這一刻,什麼大家閨秀,什麼風度儀容,什麼江湖高手,所謂風範盡都蕩然無存。

  「嘶嘶……」

  蛇王仰天咆哮,盡顯耀武揚威之勢。

  下面是七八人簌簌發抖,一個傢伙忽而哀聲一叫,呻吟一下,身體抽搐了幾下之後,就此沒動靜了,赫然是活活嚇死了!

  花紋蟒大眼珠子幾乎瞪出來。

  靠,我也沒怎麼樣啊,他怎地就死了呢?不知道會不會壞了主人的事情呢?

  還有……這些人分明已經嚇得差不多了,主人咋還不出來?

  便在這個時候,一陣悠揚的笛聲幽幽傳來,由遠而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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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蓋世奇人!

  被蛇群圍在中間的人群頓時精神一振,滿眼儘是希冀地望著傳來笛聲悠揚的方向彼端。

  是不是來了救星?

  是不是有隱士高人來救我們了!?

  這大抵已經是當前的唯一救命稻草了啊!。

  「救命啊!」蘭公子失聲大叫,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點世家公子風度翩翩的儀態。

  「救命,救命啊!」其他人也都醒悟過來,淒厲萬狀地喊起來;那幾個女子的叫聲尤其響亮。

  生死關頭,風度?風範?

  那是什麼?!

  笛聲悠揚,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曲子;總之眾人驚喜地發現,那蛇王貌似因為那悠揚笛聲顯出很焦躁的樣子,身子也盤了起來,數丈長的蛇信刷刷地吐來吐去。

  那些小蛇,也都開始騷動……

  笛音越發地接近了!

  眾人充滿了渴望的眼睛裡,終於發現遠處有一個人影,自彼端草地上悠悠走來,一支橫笛,就在唇間,視漫山遍野的毒蛇如無物。

  笛聲仍自持續,仍舊悠揚,然而漫山遍野的毒蛇卻開始退後,最外面的毒蛇已經撥轉了身體,揚長而去,彷彿有致命的威脅正在逼近,是非之地,早走早好……

  刷刷刷……

  眾人流著淚,驚喜欲狂地看著毒蛇從最外圍開始撤走,然後,裡面的毒蛇,也都開始遊走……

  最後……

  只剩下蛇王還頑固地停留在原地,盤著巨大的蛇陣,跟這位奇怪的高人展開抗衡。

  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

  看當前這狀況,貌似是有救了?!

  這個高人,雖然渾身上下的衣服看起來有些殘破,但看起來卻是乾乾淨淨,還有那高人的年紀,無法看得出具體多大,但肯定小不了就是,就只說能夠跟眼前蛇王抗衡的高人,沒有相當的修煉年限豈能做到……

  這樣的絕世高手,只看臉哪裡能看得出年齡?

  所謂見微知著,看那高人的形象,估計已經不知道在這山林中居住了多少年!

  眾人正在思考如何求救,讓那條超巨蛇王也一併走了,不意卻看到了令他們更加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位世外高人逕自走到了那條巨大無比的蛇王面前,毫不客氣地一腳踹了過去,罵道:「孽畜!居然又恃強凌弱,吃人害命,記吃不記打麼!」

  眾人眼珠子幾乎射了出來!

  那條蛇王盤成一盤的蛇陣,瞬時崩潰,整個身軀趴在地上,鬼鬼祟祟地往回走,避退之意昭然。

  「趕緊滾蛋!」雲揚這位世外高人很是霸道地喝道;「再看到你吃人,必然將你的骨頭拆了!」

  聽聞斥退之言,蛇王如蒙皇恩大赦,嗖的一下子沒了影子。

  至此,死亡的陰影終於散去。

  蘭公子等十七個倖存者眼見死亡陰霾消弭,生機再臨,心神一鬆之下,卻是一下子癱倒了下來,渾身上下就只剩下哆嗦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了!

  這位世外高人看著那一堆堆的白骨,沉默了一下,喃喃道:「世事無常,生死一瞬,我終究還是來晚了啊……」

  蘭公子一朝生機得復,作為世家大族後人的他,瞬時便恢復了其應有的風度,立即站起來,禮儀盡顯,趕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感激涕零,只恨無以為報,難以報答前輩恩德之萬一。」

  剩下人見狀也好似醍醐灌頂一般,紛紛堅持著站起來,跪倒在地大禮參拜。

  雲揚淡淡道:「無需如此,此際於吾只是隨手之勞;各位從哪裡來便歸何處去吧。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

  蘭公子面現難色,哀求道:「還請前輩大發慈悲,我這裡有幾個同伴被毒蛇咬傷,他們元氣已然枯竭,不能自救,請前輩……這……」

  倖存下來的十七個人裡面共有九個人被毒蛇咬傷了;雖然服了藥,但效果明顯不怎麼管用,雖然毒蛇的毒力並不能奈何高階修者,但也得看高階修者中毒之時的狀況,若是在第一時間調動修為壓制,乃至將之消弭祛除,自然無恙,但剛才兵凶戰危,中毒者盡摧玄氣應付蛇群猶有不及,哪有餘暇靜心祛毒,之後更是玄氣耗竭,致令毒力遍走全身,連臉上都已經是黑氣密佈,這樣的狀況,莫說中毒者已然氣空力盡,就算安健如常也難回天!

  對於中毒者而言,普脫死厄,又逢毒危,今天當真是人生霉日,無過此者!

  雲揚檢查一番,皺皺眉道:「確實有些難辦……你們抬著人,跟我來。」

  說完逕自轉頭而行。

  蘭公子等依言恭敬地背起人跟在後面,人人都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今天,我們是遇到了真正的世外高人!真正的絕世高手!此番危厄,或者只是天大機緣之前的考驗而已!

  我們竟是天祐之人!

  遠遠覬覦的一蛇一熊看一眾倖存者面現由衷的歡欣之色,隱隱猜到了眾人的心思,儘是嗤之以鼻:你們咋這麼會想,你們的腦洞這麼大,怎麼不上天呢?!

  及至看到了這位世外高人所居住的大山洞,以及山洞外面的景象,尤其還有一股異常濃郁的酒氣,眾人心中已經有相當的猜測了。

  「傷者只是蛇毒毒力暴走,遍溢周身,那便不妨事。只要將此藥服下就沒事了。」雲揚從山洞洞壁上不知道哪裡扣摸了一下,摸出來一塊黑漆漆的藥,遞了過去:「一半內服,一半外敷,祛毒療傷。」

  那黑藥看著不起眼,效果是真好啊,這邊才用了藥,臉上的毒氣迅速消退,傷口更是開始流出毒血,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流出來的血液便已轉為殷紅,這便表明中毒者體內的毒力最少已經祛除九成以上。

  眾人還發現,那黑藥非止對毒力有奇效,對玄氣之補充亦有極驚人的效果,中毒者內耗至深,元氣大傷,本以為此次之後,就算僥倖能活,自身修為也要下降至少一階不想服下黑藥之後,不但所中之毒瞬解,連帶自身元氣也跟著回復了四五成,且丹田中猶有元氣不斷滋生,溫養經脈,這一切皆在在證明,中毒者並不會因為這次中毒而修為倒退!

  這……這分明就是祛毒療傷還靈的救命聖藥啊!

  這,分明就是機緣,天賜的大機緣哪!

  「爾等在此休息一天,不得妄動。」雲揚冷冷淡淡的說道:「明天必須離開!」

  眾人驚魂初定,自然都是恭恭敬敬滿口應承。據說這等世外高人大多數脾氣怪異,小心翼翼,絕無錯處。

  雖然在山洞裡休息,難有舒適床鋪,但眾人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安穩,安心!

  對比此刻,眾人不禁回想起剛才的血肉橫飛,那簡直是如同做了一場噩夢般的不堪回首,幾個女子已經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眼淚刷刷的流。

  那幾個少年公子也盡都是黯然低頭。

  那麼多的生命,就因為一次狩獵,沒有了。

  蘭公子歎口氣,道:「等咱們回去的時候,還是從原路返回,一定將他們的屍骨都收拾起來……哎。」

  雖然悲傷,但畢竟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喜悅還是佔了大半,尤其還適逢如此世外高人;少男少女們毫無形象的躺著,呼吸著剛才以為再也呼吸不到的人間空氣,漸漸的心情就平復下來。

  跟著……女孩子們開始整理儀容,隨之而來自然就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音——

  「你們說……那人是什麼人啊?」

  「不知道,但是看這樣子,在這裡住了……」另一個少女看著周遭環境:「怎麼也得幾十年了吧?」

  「幾十年?不只不只,依我看上百年也是有了……」

  「是啊,妳看這痕跡……這裡,還有這裡,尤其是這個石凳子坐得都滑了……」

  「可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在這種地方住這麼久啊……」

  「肯定是蓋世奇人唄,就人家對那巨蛇的那一手,若非身有驚世修為豈能做到……」

  聽著那邊的竊竊私語。

  蘭公子心中實則也在思考想著這件事,越想心頭越是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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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老夫身份高得很!

  奇人異士,對於當權者來說,從來都是多多益善的超常規戰略資源。尤其在這樣兵荒馬亂的年代,自己有幸遇到了這樣的高人,分明就是天賜之福,豈能失之交臂?

  這樣一位絕世高手,絕對夠資格成為任何一個家族的定海神針!

  蘭公子覺得自己宰相府第,紫幽貴族的身份,是不是可以……

  若是成功,那就是家族千秋萬世的基礎啊!

  山洞門口悄然一閃,眾人一回頭,只見到一頭二尺多高的迷你小熊正自迷惘地站在洞口,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洞中眾人,一派憨態可掬。

  似乎是很納悶自己是否走錯了門,居然還轉頭看了看,確認沒錯,回頭更迷惘了,在洞門口一個勁的撓頭。

  在那小熊空著的前肢爪子裡面,赫然還拎著一大桶清水。

  「好可愛的小熊啊。」一個少女頓時兩眼都開始冒星星了。

  好萌,好可愛,好憨,好傻,但是好想摸一摸抱一抱的小熊啊。

  這分明是還沒長大的小熊啊!

  幾個少女在第一時間就被小熊的蠢萌征服了。

  這時,雲揚的聲音傳來:「呆瓜,把水提進來。」

  小熊吃力地拎著水,一路躲躲閃閃地走來,眼中滿滿的儘是驚奇,還有全無掩飾的防備,似乎是很納悶自己家為啥多了這麼多的人。

  「這小熊原來是去提水了啊……真是好可愛!」

  「真聽話!」

  「我也想要一隻……」

  「太好玩了!太逗了!」

  「牠的名字居然叫呆瓜,哈哈……」

  「剛才看上去也有些呆呆的,這個名字倒是沒叫錯……不過好可愛啊。」

  ……

  黑金熊拎著水桶,眼睛很是不屑一顧地看著這幫男男女女,翻著白眼拎著水走進去了;可愛?那是什麼鬼?

  就你們這幾個人,我一張嘴就能夠整體的平吞!

  片刻後,眾人只見到小熊又提著半桶水出來,憨態可掬的往地上一放,比劃了兩下。

  雲揚的聲音傳來:「諸位可以先喝點水,可解困乏。」

  眾人自然又是一番的千恩萬謝。

  在雲揚的刻意營造之下,一個「已經隱居了最少幾十年的高人」形象,徹底牢固!

  古樸石洞。

  黑熊為僕!

  一聲令下,鋪天蓋地的蛇群立即退卻!

  就連那恐怖的蛇王,也是一言喝退!

  這是何等的蓋世高手形象?!

  蘭公子心中想著,另外的人也在想著。

  雲揚出來了,喝了一口水,噴出山洞,隱隱可見噴出去的黑色氣體,乍然又聞一陣劇烈的喘息,跟著卻是吐出一口鮮血,原本白皙的面皮轉為煞白,慢慢回過身來。

  眾人心中一動:這位世外高人,竟然身上有傷?而且還是重傷?

  「前輩您這是……」蘭公子慇勤地問道。

  「不礙事。暫時還死不了。」雲揚冷漠地歎口氣:「若不是因為這傷,老夫何至於在這裡隱居三百五十餘年!」

  「三百五十……餘年?!!!」

  眾人嘴角抽搐!

  原來這位高人在這裡已經有三百五十多年了?

  那他真實年紀該有多大啊!?

  「敢問前輩身上所負的是什麼傷?」蘭公子恭敬地道:「前輩救命之恩,小子沒齒難忘,或許可以在這方面可以稍盡心意。」

  雲揚翻翻白眼,冷笑道:「好大的口氣,老夫這傷經歷三百年歲月磨礪尤不能恢復,反而將老夫一身實力消磨了十之七八,坐困愁城,如今只能以秘法暫時緩解,你這黃口小兒有什麼本事能幫到老夫?」

  蘭公子聽聞面前高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僅在於說明自身傷勢難愈,卻沒有直接決絕自己的好意,登時心中一喜,愈發道:「前輩或許不知,當今天下第一神醫正是家祖的至交好友;他的醫術可謂冠絕天下;而更恰巧的是,他現在正在我紫龍城盤桓,前輩若是……」

  雲揚翻了翻白眼,道:「天下第一神醫?哼,除了醫仙孫大毛,尚有誰能當此稱謂?」

  蘭公子微笑道:「前輩說得不錯,現在這位第一神醫,正是那醫仙後人。而且還是醫仙家族當代家主。」

  雲揚嗯了一聲,霍然轉頭:「你家居然能請到醫仙後人!?更與之有交情?!」

  蘭公子道:「前輩有所不知,家祖便是紫幽帝國當朝宰相蘭無心;而這位紫姑娘,更是紫幽帝國皇族後裔,鳳子龍孫。」

  雲揚淡淡地看了一眼,瞇著眼睛道:「嘿嘿,好大的來歷,皇族,宰相,嘿嘿……」

  「我等身份不過世俗之人眼中的貴胄,自然不在前輩眼中,前輩神仙中人,我等……」

  蘭公子急忙道歉。

  他顯然很知道如雲揚這般世外高人,尤其還是實力這麼高的高人,從來都不會把世俗權貴太當一回事的!

  接下來,在蘭公子以及眾位公子幾個少女竭力的勸說之下,雲揚這位世外高人終於勉強答應,去紫龍城一行,延請醫仙療復自身傷勢。

  眾人歡呼雀躍,如同完成了多麼大的壯舉一般。

  「事情須得事先說明白,若是無用,老夫便會即刻返回,反之,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的一番心意!」雲揚高冷說道。

  「那是自然。前輩無論何時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但有所命,萬死不辭!」蘭公子很鄭重地說道。

  世外高人!

  絕對的奇人!

  蘭公子等人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世外高人走出森林的這一路,簡直是神話傳說。

  先是十幾頭碩大的黑熊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舉著一塊數十萬斤的大石頭,將這塊大石頭嚴絲合縫的堵住山洞洞口。

  這位世外高人站在洞口,靜靜地站了一會。

  然後輕聲歎息:「一別人間三百年,今朝撥雲再看天;榮華如夢煙雲過,回首再來做神仙……」

  揮揮衣袖,手指在戒指上一抹,一道光閃過。

  一襲嶄新的青衣無中生有的出現。

  傳說中的空間裝備!

  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又見這位世外高人揮手之間,山泉自來,凌空飛瀑。他就就著這飛來的瀑布,簡單的整理儀容;將亂騰騰的鬍子刮掉,一道七彩色玉簪子也是無中生有的出現,挽住一頭長髮,整個人就變了樣。

  雖然不是很英俊,雖然依舊充滿了滄桑的味道,但,卻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似乎這個人天生就是一個焦點。

  他走到哪裡,都該被萬人不由自主地崇拜。

  青衣隨便地穿在身上,整個人頓時充滿了一種離塵出世的瀟灑。

  轉頭,毫不留戀地往外走。

  身邊,一頭萌萌噠小黑熊乖巧的跟隨,手腕上,不知何時有一條金燦燦的小蛇,在盤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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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高人進城

  一行人離開山洞空地範疇,往前一看之際,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

  卻見密林中,山洞外圍那邊竟不知何時聚集無數玄獸,威勢之巨,驚心動魄。

  只是眾人卻非是驚懼眾多玄獸來此,因為所有玄獸盡都聚集在兩邊,將中間道路空出,分明就是的顯而易見送行架勢。

  觸目所及,此地聚集的玄獸起碼也得數十萬之數,其中有十幾丈高的黑熊,有七八丈那麼長的大白老虎,有十幾丈長的巨蟒,還有……

  總而言之一句話,但凡此地有的玄獸,此地應有盡有,若是沒有,則只會是那玄獸位階實在低,完全不夠資格來到這裡,四級以下的初階玄獸,根本就看不到!

  所有的中階以上玄獸,就這麼靜靜的候立待在這裡,並沒有任何玄獸發出半點聲響。

  眼見如此奇景,眾人在震撼得心臟都幾乎要停跳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跟著世外高人踏上了這條路;所走過之處,所有猛獸整齊的俯首,似是行禮,又似恭送。

  似乎在恭送至高無上的王者離去!

  這一幕,讓蘭公子等所有人震撼得不要不要的!

  再看看前方那道淡漠前行的青色身影,只感覺這個身影已經高大到了與天地同齊名的地步。

  「呀……煙雲松鼠……真的是……」有個少女的聲音驚訝地叫了一聲。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信手招了招。

  頓時,無數的煙雲松鼠以朝聖之態勢跑過來,就在地面上聚集,宛如煙雲松鼠家族聚會一般。

  雲揚掃了一眼,逕自從中選出一隻小小的煙雲松鼠幼崽,還不如巴掌大,在他的手心裡溫暖的蜷縮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我欲要為牠找個主人,另辟一段未來,你們可同意麼?」雲揚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很是溫暖地看著眼前煙雲松鼠一大家子。

  那邊的煙雲松鼠齊刷刷地點頭,好似小雞啄米一般。

  雲揚托著這隻最萌最可愛最漂亮的小松鼠,轉頭遞給了那位紫姑娘,微笑道:「緣起緣滅,皆由因果,好好待牠。」

  紫姑娘一張白皙的俏臉瞬時驚喜得通紅通紅的,連連點頭之餘,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煙雲松鼠幼崽,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餘者眼中盡都是充滿了羨慕之意。

  與之同行的其他幾個少女嘴唇下意識地動了動,顯然都很想自己也抱一個玄獸幼崽回去;卻終究沒有人敢說。

  面對這樣驚天動地的至高無上的存在,誰敢提什麼要求?

  雲揚笑了笑,並不說話,只是揮揮手,煙雲松鼠一大族群如蒙大赦一般飛快地消失了。

  一行人踏著枯草叢繼續往外走。

  候立在兩側的玄獸絲毫不見減少,反而越聚越多,簡直有將整個森林高階玄獸盡皆聚集於此的趨勢!

  幾位公子小姐越看越心驚,一個個的盡都臉色煞白。

  這裡竟然有這麼多高階玄獸?!

  這……這到底是多少啊?

  幾百萬?

  幾千萬?

  又或者是更多,難道竟有億萬之數?!

  這麼多兇惡的玄獸,我的天哪……我們還經常到這裡來打獵?平常時候這些傢伙都藏什麼地方了?

  一想起這些,每個人的大腿都在顫抖,無有例外。

  「哎,我今日離開之後,這片叢林的玄獸失去了約束,這裡只怕將成凶地,若無必要還是不要再來了。」前面,世外高人的淡淡聲音忽而響起。

  一連串的小雞啄米般點頭。

  不用高人說,他們早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此凶險的地方,以後打死都不來了!

  自己這條小命到現在還活著,簡直就是僥天之悻。

  如此走出一段路程之後,滿目所見仍舊是密密麻麻的送行玄獸群,就在蘭公子等人心焦不知道這段由玄獸送行團構建的玄獸牆到底有多長之際,卻聽某世外高人淡淡道:「你們這樣,太耽擱我們的行進速度,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全都散了吧。」

  話音未落,又見高人揮手。

  轟轟轟……

  眾人驚駭地看到,無數的玄獸在高人出聲之後,齊齊地低低一吼,然後,宛如獸山獸海玄獸眾,突然間一哄而散!

  雖然是一哄而散,但這個散散得居然很有秩序!

  整個過程雖然難免雜亂,卻絕對沒有發生什麼的踩踏事件。

  無論飛走的,跳走的,奔跑的,爬行的,鑽地的,上樹的……全都是各行各路,各施各法,自行歸去,彼此並不干擾!

  前後不過數息時間,觸目所及,竟然再也不見任何一頭玄獸!

  「我還會回來的。」世外高人似乎有些感傷。

  看到了這一幕,所有人下意識地都將雲揚當作了神仙!

  蘭公子鼓起勇氣道:「前輩的傷患,必然可以痊癒,屆時自可便再履紅塵,縱橫天下,遨遊世間。」

  雲揚淡淡道:「但願吧。」

  高人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是沒有抱什麼希望的,不過就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嘗試!

  「老夫遠離了世間繁華偌久,此番再渡紅塵,亦有意願出去看一看這天下滄桑變化,到底到了個什麼地步。」雲揚一派滄桑:「希望,也不過只是存了萬一的指望而已。」

  蘭公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待了一待才陪笑道:「敢問前輩貴姓?晚輩們該如何稱呼前輩,總以前輩名之,未免生分。」

  蘭公子早已打好了與眼前高人建交的算盤,此際套近乎不過是順水推舟之舉、

  雲揚淡淡道:「我一生不喜顯於人前,長以閒雲野鶴自稱……你們叫我雲老即可。」

  「雲老好。」

  眾人一起躬身行禮,執禮甚恭。

  只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清楚,眼前之人絕對沒可能當真姓雲;這個雲老之雲,多半當真就是那閒雲野鶴的雲!

  不過世外高人他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實姓名,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此次若是能夠順利建交,以後相處得久了,自然而然感情到了就知道了,反之若是不能建交,就算知道其真實名字又有何益?!

  就當前而言,知道怎麼稱呼對方就足夠了。

  如雲老這種絕世高人,要是這會就跟自己這幫後生小輩交根交底,那才是怪事呢!

  「雲老。」

  眼前再無玄獸送行,眾人登時加快了速度。

  那雲老仍舊一馬當先,而在他前面的尚有那頭萌萌的小熊在更前一步開路,這頭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寵物,移動速度居然非常快。

  然而森林實在是大大,仍舊是整整一天之後,眾人才來到了森林的邊緣地帶。

  亦是直至此處,大家才算是真正地長長出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出來了!

  終於安全地出來了!

  而蘭公子等人看到一群群正在進入這片密林的玄獸獵人們,大家一個個眼中都是帶著譏誚與憐憫的神色:這些可憐見的,想必還不知道,這片密林裡究竟有什麼吧……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足夠的幸運!

  祝你們好運。

  雲揚冷眼看著這些公子小姐,只見一個個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逃出生天的慶幸,對於那喪身在密林之中的二百多人,臉上居然看不出一點悲傷。

  甚至在經過戰鬥場地的時候,雲揚沒有停留,這些人也沒有提出來先前所說的收拾屍骨的說法,就這麼跟著出來了。

  「一群心性涼薄之輩,男女都是!」雲揚心中下了評價。

  紫龍城前。

  這一邊是排成長龍一般的人群等著進城,足足排出去了好幾里路。

  而另一邊,也有差不多同樣長度的排隊,只不過這隊人是在等著出城。

  現如今的紫龍城,戒備空前,城門口的一進一出,盡都需要有嚴格的身份驗證以為佐證。

  而這前所未有卻突然興起的高嚴格身份驗證搞得所有人都叫苦連天,卻又不得不遵行。

  城門前,除了有刀斧手執法隊在明處,以明晃晃的刀鋒震懾著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尚有無數的高手隱藏在暗中,密切注意著任何一點點蛛絲馬跡,務求不留任何紕漏。

  在這樣嚴密的糾察之下,自然不斷地有人被揪出來。

  「軍爺,這路引上的人真的是我啊!」

  「你如何證明你是你?你當你是路引麼?」

  「我……」

  「帶走!」

  「上面標注你的這個李大金的體重一百三十斤,你多重?」

  「軍爺,我只是這些年胖了一點,中年發福這不算毛病吧……」

  「憑的毛病,帶走!」

  「軍爺,我只是長了病,臉上多了這些斑;這是白化病,這就是很普通的皮膚病啊……軍爺,我這真不是作假有裝扮過的……」

  「我都沒說你裝扮,你倒不打自招了,帶走帶走!」

  ……

  後面,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

  「之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調查,這什麼身份驗證未免嚴苛得過分了吧……」

  「這哪裡是身份驗證,根本就是在折騰人,哪裡來那麼多的奸細!」

  「就是說啊,這架勢當真是從古到今都沒有聽說過的。今年怎麼就突然開始了,這到底是要鬧哪一出啊……」

  「據說這是新的法文政令,為的就是國家一統,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屁的好事!這麼做,先不說長此以往只怕所有人都會進牢房!就當前,有幾個人認為這個法令有利民生!?到處都是民怨沸騰才是真的!我看當政者這是要將窮人都折騰死,就算真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也沒有咱們老百姓的便宜,全都是那幫當官的好處!」

  雲揚漠然地站在一邊,看著眼前眾人熙熙攘攘,耳中縈繞著無數的抱怨,咒罵,臉上毫無表情。

  一臉的本隱士高人沒有路引,但本蓋世高手進不進得去根本就無所謂,不縈於懷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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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細思極恐

  不能進城?

  蘭家卻哪裡丟得起這個人,畢竟蘭公子自認為自己乃是這位世外高人的主邀者,尤其還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背景在那裡擺著,進個城居然需要路引這種東西,臉面豈非已經被踐踏到不留餘地的程度了麼?

  紈褲們在普一出森林那會便各施各法將自身狀況、信息全都傳了回去。

  二百二十人出去,只有十七個人回來,傷亡不可謂不慘重,聽聞自家子孫居然經歷了這麼大的凶險,各大家族的長輩,尤其是那幾個少年少女的直系長輩全都嚇壞了,連連稱道自家子孫受苦了。

  而此刻的城門外,早已經有各大家族的人在這裡等候。

  隨著隊伍接近,早有各大家族中人圍了上來,其中又以幾個婦人最為出彩,有如瘋了一般地衝出來尋找自己的孩子;直到看到人無恙才狂態漸斂,抱住其大哭不已。

  少年們平日裡自然不會喜歡被家長好似小孩一般的對待,但這次死裡逃生,再見到家人的心情卻是與平日裡迥然,任誰經歷了生死險關,心境總有不同,激盪異常。

  雲揚淡然地看著眼中種種,臉上不期然地閃過寥落之意;似乎是避世太久,對這人世間的情感,頗為陌生,儘是隔閡。

  對於各大家族中人上來跟自己湊近乎,說好話,雲揚也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眼神儘是淡漠,固然說不上什麼高傲高冷,但那種對眼前所謂權赫一方家族絲毫不放在眼中的感覺,卻是顯而易見,全然不曾掩飾。

  然而能夠被各大家族派出來交集外務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人精?

  這些人盡都心中清清楚楚,他們早已從自家小主子傳回來的信息中得知了這位爺可是擁有驚天動地級數的威能。

  而這等蓋世奇人,高傲高冷高屋建瓴高山仰止甚至高高在上那都是常態。諸人自然只有小心翼翼執禮甚恭狀態,簇擁著雲揚;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了城門。

  至於路引……那是什麼?

  雲揚冷漠地看著城門口正在盤查的官員們,面無表情。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最需要防備的人,已經大搖大擺地被自己磕著頭迎進去了吧?

  「老大人那邊尚在上朝,卻已經傳回話來,讓小人等萬不可怠慢貴客,務必要小心接待……就在今晚,老大人也已經準備好了盛大宴席,為貴客接風。」

  蘭家的管家佝僂著身子,湊在雲揚面前,拚命地討好。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而蘭府的大總管等閒也得算得上五品以上的級數,此際卻是將態度放得低到了地面以下,極盡奉承恭維之能事!

  他可是很知道如這樣的高人,那可是一定要請到自己家的。

  大家都是宦海沉浮多年,在這等戰火連綿的歲月中,誰不知道家裡有這樣一位蓋世高人的好處?

  看不到的摸不到的好處,那是比天還大。

  「那是在做什麼?」雲揚淡漠地隨口應承;目光看向城門,以一種獵奇的口吻問道。

  「回貴客的話,那是本城在驗證進出者身份來歷的手續。」管家很是健談,也早已經習慣了察言觀色:「這般興師動眾,其主旨在於捉拿一個危險人物,舉凡是沒有路引在身,又或者身份驗證與所持路引不符者,一律抓起來送官法辦,務求將一切危機盡數消弭在最初階段。」

  雲揚淡淡地嗯了一聲,道:「這些東西,我也沒有。」

  「貴客自然不在此限之內。」管家諂媚地笑了笑:「所謂路引云云,不過世俗庸人的身份證明,豈會在貴客眼中,縱有必要,本府亦會為貴客準備妥當,決不會讓貴客有半點紛擾。」

  雲揚搖搖頭,百無聊賴,垂下眼皮,對於其他幾家剛剛湊過來套近乎的人就此不理不睬,顯然是認可了蘭府主邀者的地位立場。

  ……

  而就從雲揚普一進入紫龍城的這一刻起。

  紫龍城範疇內的所有玄獸,動物,全都安靜異常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甚至連帶所有爬行動物,毒蛇,蜥蜴,蜈蚣……等,也全都駐留在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呆立不動,宛如木雕泥塑。

  牠們和人不一樣;牠們能夠清晰地感到,四大尊貴玄獸王者之二,已然蒞臨紫龍城!而且還有另外兩個至高無上的存在,也來了!

  雲揚手腕上纏著小蛇,身邊跟著小黑熊,小黑熊的頭頂上,兩個小小的貓兒乖巧地蹲著,蜷成一團在睡覺。

  小熊眼神中全都是驚慌失措,那是一種幾乎嚇尿了的神情。

  天哪……

  我頭頂上這倆……是什麼恐怖的存在!

  雖然看起來好像是還未成年的款,但我為什麼感覺到了這麼重的壓力呢?

  我分明沒有感覺到牠們的具體階位啊!

  怎麼會給我帶來這麼大的威壓呢?!

  難道是比我高太多了?

  可是這樣恐怖的存在,怎麼還是有主人,僅僅只是作為寵物的存在……

  我的天啊,那主人得強到什麼份上?!

  是此世絕顛?!

  是天下無敵?!

  是修者頂峰?!

  又或者是傳奇神話?!

  不敢再設想下去了,不然非得被自己給嚇死不可!

  ……

  另一邊,到了蘭家的雲揚即時享受到了比皇帝還要尊貴的接待。

  不但被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幽靜小院子,還特意安排了一個修為三重山的蘭姓小童在旁專司伺候。

  那小童才不過十歲不到的年紀便已經有了三重山修為,天賦之高可以想見,更是蘭姓,顯而易見乃是蘭家精心栽培的家族種子子弟,在蘭家的地位未必就下於蘭公子本人。

  蘭家一上來就將他派過來,除了顯示莫大誠意之外,更希望能夠這小童能夠入得了雲大高人的法眼,若是能夠得到這等高人傳授一二,此小童的未來必然更加無可限量!

  雲揚對此自然知之甚詳了悟透徹,只是這樣的資敵之舉,打死雲揚也不會幹,反正才隻初遇,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就好,倒是不用刻意為之,這才更符合自己世外高人,遺世孤立的人設!

  晚上,蘭家舉行了盛大的晚宴,歡迎貴客到來。

  紫幽帝國宰相蘭無心親自主持,將雲揚讓上了最尊貴的座位;旁邊作陪的,盡都是八大家族的家主。

  此行出去的四個少年,四個少女,全都出自於這幾個家族的嫡系後嗣,正因為於此,每個人都是嬌慣壞了的,尤其是那藍衣少女紫雲煙,更是紫幽帝國靖安王紫元祥的親孫女,正牌的皇室貴胄。

  連這一次晚宴,靖安王紫元祥亦是親自到來。

  這場晚宴異常盛大,眾人吃吃喝喝放得很開,氣氛極盡歡愉,唯有貴賓本人對於當前喧鬧似乎是很是有些不耐煩,就隻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喝;臉上固然淡然若水,不動聲色。但任誰都能夠看得出來其心中的不滿意。

  若不是其還有對菜餚多吃了幾口的話,眾人只怕就要懷疑這位高人全然的不食人間煙火了。

  蘭無心含笑道:「雲前輩救了晚輩們的性命,可謂是我們幾家的大恩人,不過為何對寒舍的酒似有看法?」

  得知雲揚乃是隱居了至少三百年以上的不世出高人,蘭無心雖為文官之祖,位高權重,此際卻也不敢托大。但心中,卻也絕不會這麼便相信了。

  不過這幫人都是老狐狸,縱使心中如何懷疑也好,但嘴上還是很是禮貌的詢問。

  雲揚自然明白個中關竅,對於蒙騙那幫小輩,固然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但現在對上這幫老傢伙,想要順利過關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聽聞蘭無心問及宴會用酒,雲揚立時搖搖頭,淡淡道:「這,也叫酒?」

  幾位高官貴族齊齊一愣,隨即同時苦笑。

  若然是尋常人物說自己見過什麼偉大的物事,九成九會被指責:吹牛逼!

  然而某個大人物在正式場合說自己見過什麼好東西,哪怕他其實也是在吹牛逼,與聞者卻只會恭恭敬敬地聆聽之,且表面看起來,就是真的那麼認為,很有道理的說!

  而現在恰好就是那般狀況。

  相府設宴,所宴的客人盡都是一等一的貴客,酒宴用酒豈會等閒,這絕逼已經是整個紫龍城或者說整個紫幽帝國最昂貴的酒,最上檔次的酒,極品好酒!

  在雲揚出言評說之前,所有人都甘之如飴,盡情享用。

  但雲揚此際突如其來,出人意料地來了一句:「這也叫酒?」

  所有人並沒有感覺自己被侮辱了,或者感覺這貨根本就是故意地放屁,反而本能地認為:看來這位雲老的確是認為這酒不好,這才淺嘗則止,停杯不飲的!

  對於一個已經隱居了超過三百五十年的超級老怪物來說,誰知道他曾經見過什麼好東西?更何況還是一個玄功修為都達到了世間巔峰的高人!

  這樣的人怎麼會貿貿然說假話抬高自己的身價?更不會那麼拙劣地當著所有權貴的面,硬說人家的美酒是垃圾。

  人家肯定就是有最好的美酒,真正意義上的極品美酒!

  「雲先生定然有更好的美酒。」蘭無心呵呵笑著。

  本來以蘭無心的身份而論,他這麼說其實是有失身份的,但他仍舊說了,卻是順水推舟來了一次試探,倒要看這位隱士高人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

  想要故作姿態就在他們這些老油條家族裡撈好處,那麼,就算你是隱士高人也不行。

  「哼。」

  雲揚淡淡地哼了一聲,隨手在戒指上一抹,兩罈酒驀然出現在桌面之上。

  達官貴人們見狀便是一陣瞠目結舌。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之前聽說這位有空間裝備是一回事,此際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但只是空間裝備便已經是此世絕無僅有的夢幻之物,再聯想其身份,以及他所拿出來、自詡為好酒的酒,晾必不同凡響,當為逸品之屬!

  有鑒於此,所有人的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更多了三分敬畏。

  「這些酒……可堪勉強喝上幾杯。」雲揚淡淡道:「我是說,我拿出來的這些仍舊未算上乘……畢竟已經幾百年沒有幹活了,手早就生了。」

  蘭宰相見狀不敢怠慢,派人過去拍開泥封,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飄然而出。

  雲揚取出的乃是雷動天家族所有之酒;這是其在將戒指送給雲揚的時候,裡面的十幾罈酒就沒有取出來。

  這酒於雷動天而言自然不算什麼,卻終究是玄黃界才有的酒品,更是玄黃界的大家族的大人物們經常喝的酒,錯非如此,雷動天又怎會安置十幾壇隨身攜帶呢。

  可以說,此酒無論是材料,還是釀造工藝,都要比天玄大陸現有的酒品強出太多了。正合適雲揚此刻拿出來裝逼。

  一杯酒漿下肚,所有人都生出一種感覺:這才是酒!

  剛才喝的那所謂紫幽帝國最好酒,與這酒相比,根本就是垃圾!

  人家高人喝慣了此等逸品,肯再喝垃圾酒才是有鬼呢!

  大家盡都暗暗使了個眼色。

  盛宴繼續,眾人繼續喝酒,喝的當然是雲揚剛剛拿出來的酒;只不過,眾人對待雲揚的態度更加尊敬了。

  此老不但修為驚天,有無上威嚴,有空間裝備,能號令天下玄獸之能,連隨手拿出來美酒,也是冠絕紫幽,不,該當是冠絕天玄,世間美酒再無逾此者……

  看來,是真不催又錯了。

  酒宴中,有靖安王的一位護衛喝多了,上前醉醺醺的與雲揚要求要切磋一下,被雲揚淡淡的吐出一口氣,某護衛被那口氣砸得半死不活,口噴鮮血飛出十幾丈,正好落在大殿之外。

  眾人一片駭然!

  這位可是七重山的高手!

  被一口氣吹成了這樣子?

  而且那護衛飛行距離怎麼會那麼寸呢?

  不會是計算好的吧?!

  細思極恐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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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憂國憂民

  「怎麼說?」酒宴之後,在眾人面前已經喝得醉眼惺忪胡話連篇的靖安王紫元祥眼神清明銳利的看著蘭無心。

  蘭無心乃是公認的足智多謀;不但在朝堂乃是紫幽天下的智囊;在小圈子裡,也是大臣們的領頭羊。

  「這位雲老的身份應該沒啥問題。」蘭無心皺著眉,道:「我反而疑心這個人的身份不但很高,或者還是高得離譜的那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他的眼神充滿了睥睨的味道,似乎在場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在他眼中。還有一點,他的儀容很是整潔,除了那份滄桑之意,其他全都異乎尋常的整潔,連手指甲都是乾乾淨淨的。」

  「還有,他的眼神中那種歷經紅塵的滄桑淡漠,卻是明明白白;表示他絕對不會是一個年輕人。」

  「更有甚者,他的姿勢也是上乘,不管是吃菜還是端酒杯乃至言談舉止,盡都是極為優雅。」

  「所以我懷疑這個人的實力不但極高。而且還很可能出身世家。我剛才跟他近身交流的時候,有聞到他身上縈繞著一股很好聞的草木清香味道;還有一點……在此次宴會之前,在城外初次見面的時候,老夫就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蘭無心嚴肅地說:「而那個時候,他絕對沒有飲酒,口中更加沒有酒味,身上卻常帶酒氣……優雅舒緩,卻又眼高於頂,世家出身,卻是神功蓋世,對任何事情滿眼儘是漠然,唯獨對我們慇勤接待拿出來的酒,卻是極盡鄙夷……」

  「而他對於來到紫幽帝國,並沒有任何的牴觸……」

  「這樣的一個人,不禁讓老夫聯想起了一個傳說中的人。」

  紫元祥目光亮成了兩個燈泡,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老哥的意思,這位是……那個人?」

  蘭無心沉默了半晌,道:「若是他所說的隱居了三百多年的乃是事實……那麼十有八九就是了。」

  紫元祥拍了一下大腿,道:「小女曾言說他有號令密林中所有玄獸之時,他們一行人離開玄獸密林的時候,整個森林的中高階玄獸盡皆夾道送行……本王倒是覺得,沒有個幾十年上百年的威勢,怎麼也達不到這樣的效果吧!」

  蘭無心沉吟道:「這麼說……這個人,卻是當真就是那個人?」

  紫元祥點點頭,羨慕道:「蘭相好福氣啊。你孫子居然能將這個人請過來,端得天賜福緣,只有欣羨的份。」

  另外幾人聽兩人對話盡都聽得是一頭霧水,好奇地問道:「蘭相,王爺,你們說的到底是誰?」

  蘭無心臉色卻不見欣喜,反而更顯鄭重,並不即刻說話回應。

  倒是紫元祥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個人,就是……酒神,鳳絃歌!」

  ……

  雲揚獨自靜坐在小院裡。

  酒宴之後,雲揚遣走那蘭姓小童,直言拒絕了一切的服侍人員。

  蘭無心那會就已經對雲揚的身份有所定見,自是從善如流,下達嚴令,將那小院子列為禁地,若不得雲揚允許,嚴禁任何人進入。

  不過小院子裡活物其實是不少的,計有雲揚本人,一熊,一蛇,兩隻小貓兒,二白白和三白白,還有一隻還不會飛,長得異常醜陋的小鳥唧唧。

  紫龍城,終究還是進來了。

  但這還只是第一步,就花費了這麼多精神。

  以後又該怎麼走?

  雲揚仔細感應紫龍城城中的靈氣痕跡;然而以他現如今的修為造詣,刻意搜索城中靈氣,竟也是一點靈氣都感覺不到!

  控靈大陣,當真將整座紫龍城都變成了修煉者的絕地!

  任何人在這裡戰鬥,本身戰力都會憑空被削落三成以上!

  對於那些以奇異的功法著稱的武者,比如會噴火,會化形,會……

  更加是滅頂之災!

  因為那些在這裡將統統無法運用!

  ……

  「轟!」

  雲揚突兀一腳登時將小院子大門直接踢碎,怒喝道:「人呢?」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暴響,端得是石破天驚。

  蘭無心等人正在商議如何能留住這尊大神,突然聽見一聲爆響,隨即又聞那位疑似是鳳絃歌的高人一聲長嘯:「這紫龍城為何會成為一片絕地?!」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那驟響的聲音極盡狂怒,就在眾人心頭疑惑剛起,尤待應對之際,卻見一聲長嘯又臨,扶搖而起,直上九天。

  便如一隻巨大的鳳凰,長嘯著衝上了雲端。

  眾人又驚又懼,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一窩蜂地衝到院子裡;循聲抬頭看去,只見一道七彩光華沖天而上,如同一顆最絢爛的流星沖天而起,沿著其行進軌跡看過去,就像是一道七彩光幕拔地而起,一直衝到了人影都看不到了,光幕卻仍舊存在,宛如實質!

  光是這一幕,就已經是天地難得一見的奇景。

  而這奇景卻是由一個人製造!

  奇景奇人奇事,三奇聚於一點,歸於一瞬,便是傳奇締造,神話誕生!

  眾人仰著頭,臉上儘是滿滿的震撼,竟無隻言片語能夠形容此刻心頭的特異心情!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天際七彩光束仍舊不散,屹立於高空之中的那個人仍舊沒有下來。

  似乎這位蓋世高人已經騰雲駕霧而去。

  眾人不禁相顧駭然!

  若說拔地而起直達九天,大抵有相當造詣的高階修者便可辦到,但說到能夠在高空上逗留超過半個時辰,紫幽帝國或許有如此修為之人,但,起碼在場眾人卻是著實沒有見過的。

  紫龍城之中。

  一個客棧的窗子裡。

  幾個藍衣人仰頭看著高空,盡都是一臉的納悶:「什麼時候紫龍城又來了這麼一位絕世高手?行事還如此的高調?!」

  「沒聽說過。」

  「據說蘭無心的孫子這一次在莽蒼森林遇險,被一世外高人所救,那動靜的源頭似乎正是來自於蘭府那邊,這動靜多半就是那位高人所為!」

  「嘖,單看這動靜,世外高人似是不足以形容其真實實力……這份實力,當真是太高了些!」

  「確實可驚恐怖,駭人聽聞……你們說,這事情與玉唐九尊會否有關係?」

  「應該沒啥關聯吧,九尊中人雖然各有異能,威能超凡,但其真實修為並不甚高,何能跟這等強者扯上關係,我觀此人威能,莫說是九尊,就算遍數玉唐頂峰強者,也斷斷無一人有此人的實力!」

  「話不要說死,事實從來就沒有那麼絕對的,為求穩妥,我們明天還是走一趟蘭無心的府上,唯有一看究竟,才能安心。」

  「好,就這麼決定。」

  又過了數盞茶的功夫,某高人終於落了下來,只是落點卻是落在蘭無心的院子裡。

  「雲老果然是功參造化,修為驚天,剛才老夫險些以為雲老已經乘風而去,高處不勝寒矣!」蘭相爺很幽默,甚至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雲揚皺著眉頭,淡淡道:「紫龍城現如今怎地成了這般,失去靈氣溫養的地界,豈非絕地,這樣的一國帝都,何足期待?!」

  蘭相爺期期艾艾,道:「雲老您這是……?」

  雲揚道:「老夫在此逗留不過半日,已感自身狀況堪虞,莫說修煉,連最基本的天地靈氣都無法進行!如此絕地,老夫是斷斷待不下去的,待到明日一早,老夫便即離去,此刻向蘭相辭行告罪。此番打攪,以後有緣再見吧!」

  蘭無心聞言頓時焦慮萬分,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高人才剛來到這裡,居然接著就要走。而看對方決絕態度,在在顯示了這位雲老離去意願是何等的堅決。

  蘭無心急忙出言挽留:「雲老稍安勿躁,本相稍早已經親筆手書,邀請孫乘風兄弟明日一早便從城外前來;為雲老診治;務必請雲老再多住幾日才是。」

  雲揚哼了一聲,並不說話,卻也沒有再堅持明日就走。

  「孫神醫原本乃是在府中住著,不過這幾天以來靜極思動,懸壺民間;本相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找到了他的行蹤,目前,孫神醫已經在歸途之中,相信不日就可來到,為雲老診治。」

  蘭無心說道。

  「也罷。」雲揚一臉鬱悶說道:「但此城為何自陷絕地,這卻是什麼緣故?蘭相豈不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

  蘭無心欲言又止,道:「這件事委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內中別有緣故!」

  雲揚問道:「什麼緣故能至如斯?主動將一國帝都搞成絕靈之地,須知靈氣斷絕便是斷絕了數百萬武者進修之路,天地靈氣看似無根之萍,隨處可見,但亦有多寡厚薄之說,以陣法構建的絕靈之地,看似虛空樓閣,陣法解除,靈氣便復,實則天地靈氣等閒難以被人力操控,主動排斥天地靈氣,將會造成靈氣的紊亂失衡,甚至出現靈氣永久真空狀態,此地亦將從此成為武者沙漠,試想一下,若一國國都竟是一無靈之地,國力衰弱,民力衰弱,武力衰弱之遠景可想而知,紫幽帝國最終只會淪為大陸群雄屠刀之下的待宰羔羊,彼時生靈塗炭,國破家亡可以想見,縱然有天大因緣,也不能掩此纍纍罪孽!」

  某高人的這番話,說得端得言之鑿鑿,憂國憂民,痛心疾首。

  蘭無心對眼前人的身份更加沒有了懷疑。

  傳言中,那位一代酒神鳳絃歌,就是出身紫幽帝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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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定是雲尊!

  「關於此事雲老有所不知,當前狀況就只是權宜之計,所謂絕靈之地亦有後續應對手段。若是雲老有暇,本相便與雲老暢談一番,以解此疑竇。」

  說著,蘭無心與紫元祥對了對眼神,隨即道:「各位都退下吧。今夜,我與雲老把酒長談。」

  眾人答應一聲,就此退去。

  就在雲揚的小院,蘭無心叫了幾個小菜過來,旋即便打開話匣子,一敘當前狀況始末。

  「雲老隱蔽紅塵偌久歲月,想必對於當前大陸局勢不是很瞭解吧?!」蘭無心道。

  「老夫不染紅塵久矣,的確是不怎麼了然當前的大陸局勢。」雲揚蒼涼地歎口氣:「紅塵人世,早已與老夫沒有什麼關係……」

  「但本相觀雲老卻還是心懷故國,之前言詞直指紫幽國運,民生福祉。此心耿耿,任歲月變遷,滄海桑田,仍舊是初心不移!長者之心,令我輩愧煞。」蘭無心慨然道。

  雲揚沉默了一下,澀然道:「你想多了,老夫乃出塵之人,不欲再染紅塵。紫幽帝國再是如何,也已經與老夫無關了。」

  蘭無心呵呵一笑。

  至此,對於眼前人的身份,再也沒有任何的懷疑。

  「關於本城形成絕靈天地一事,委實是事出有因,對於這絕靈狀態亦有針對解決之道,只待此事結束,自有方法可令靈氣恢復正常。一切盡都是為了國之大計,未來著想。」蘭無心低聲說道。

  「願聞其詳。」雲揚沉穩地說道。

  蘭無心歎了口氣,道:「雲老再度紅塵時日尚淺,想必雲老還不知道,玉唐九尊之名?」

  「玉唐九尊之名?」雲揚皺皺眉,抬起頭,眼睛看著蘭無心的眼睛,道:「什麼玉唐九尊?」

  蘭無心從對面人眼睛裡看到了一片莫名其妙,不由歎口氣,道:「那是九個惡魔。」

  「惡魔?」雲揚神色愣了愣。

  這一瞬的雲揚可完全不是演戲。

  雲揚當真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說:玉唐九尊乃是惡魔這種話。

  畢竟在玉唐人眼中,九尊乃是人間神話,玉唐高層眼中,九尊乃是救國救命的仁人義士,即便在絕大多數敵對者的眼中,玉唐九尊也是英雄人物!

  至於在九尊兄弟自己人眼中,九尊乃是俠骨柔腸劍膽琴心光明磊落俠肝義膽的上上之人,每一個都是!

  而所謂九尊乃是惡魔這種話,這種評價,當真是前所未聞!

  「原來我在其他國家人的心裡,就是惡魔?」雲揚心裡有些奇異的感覺。身在敵國,聽著敵人對自己的評價;這種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蘭無心長長歎了口氣,道:「關於玉唐九尊的往事,才是真正的說來話長……」

  隨即,蘭無心便將當年天降九尊府,然後九天大陣,九尊出現,又慢慢在各國戰場之上,不斷地受九尊荼毒的事情說了一遍。

  「自從玉唐有了九尊,我們紫幽帝國連年征戰再未有哪怕一場的勝績。猶記當年四國合圍,千萬大軍同時進攻玉唐,欲籍數倍於玉唐的兵力畢功於一役,然而九尊現身,風起雲湧,地裂天崩,形式瞬間反轉,一場意在必勝的戰役,反吞敗果!」

  「這些年,玉唐帝國身處大陸中央位置,時常受各國攻伐,固然絕不輕鬆,但四國因戰事而承受損失卻也是傷筋動骨。短短五年時間,光是紫幽一國死在戰場上的大好男兒總數便已經超過了千萬之數!」

  蘭無心眼中有淚:「超過千萬之數紫幽男兒,就這麼在勝券在握的時候,埋骨沙場!」

  「直到兩年前,九尊突然遭遇強敵伏擊,全軍覆沒,四國悉數鬆了一口氣,開始著手休養生息,準備恢復元氣之後,一鼓作氣拿下玉唐;進而開闢萬年霸業。但誰曾想,那一役九尊並沒有當真死絕,還有一尊猶存。」

  雲揚沉沉問道:「覆巢之下竟有完卵?為山九仞居然會功虧一簣!可知現存的那人是哪一尊?!」

  蘭無心冷厲的哼了一聲,道:「就官方明面上的消息、以及那人所展現的屬性手段而言,所有人都以為倖存的那一尊乃是風尊;然而在我等眼中,若當真是彼時的風尊,只怕沒有這樣的能力。」

  雲揚心中一動,道:「哦?這話怎麼說?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說九尊皆是大大的能者,怎地此際又自貶低?!」

  蘭無心道:「雲老仍是有所不知,那九尊之中每個人的行事手法,手段,參戰的每一場,我們都曾經詳細分析。風尊的資料顯示,其固然也具備了左右戰爭勝負的能力,卻沒有如當前這般的全面大局觀,尤其其性格,也稍顯偏激,心性方面亦要稍遜。」

  「這樣的人,斷斷做不到到當前還存在的那位尊者現在所做到的這一切。」

  「基於這個疑點,我們又再詳細分析許久之後,得出來一個結論:這位倖存尊者雖然一直是以風尊的手段展現實力,但這般做的真意乃是在於掩人耳目,換言之,他,絕對不是風尊本人!」

  「這個人自再現身以來,先是一步步抽絲剝繭,不斷揪隱藏於玉唐朝中的奸細細作;不斷地將四季樓百年規劃點滴摧毀,更一步步左右大陸局勢,在不知不覺之間,撥弄天下風雲,操控天玄大勢。」

  「甚至於,一直到了今時今日,仍舊沒有人見過這個人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平常是從哪裡開始出現,他消失,又是去了哪裡。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沒。」

  「這樣的心計,手段,手法,唯有頂尖智者才有可能做得到。」

  「唯有全盤權衡,事先未雨綢繆,設定了嚴密至極的路線,還要將一切意外因素都考慮進去,才有能夠做得到!這需要的是難以想像的龐大計算,以及慎密至極的心思!」

  「而根據我們對風尊的瞭解,風尊無此才智,更非智者。而其他各位尊者,各有勝場,但卻每一個都做不到這樣全面。所以,我們認定,現在九尊殘餘的這一位,定然是九尊智囊,雲尊無疑!」

  雲揚皺著眉,淡淡道:「這是紫幽帝國的懷疑?還是整個大陸所有國家的懷疑?」

  蘭無心道:「咱們國家高層經過多次商量,才確定此事。而這件事,也是各國高層暗中默認。甚至就連玉唐高層那幾個人,雖然在表面上,他們表示現身之人乃是風尊,但實際的真相如何,想必早已心知肚明!」

  「這九尊還剩下的一個,必然就是雲尊!也只有雲尊那樣足智多謀算無遺策的智者,才有可能從必死的死局之中逃生;也唯有雲尊,才能夠擁有這樣慎密的心思。更只有雲尊,才具備了在不露面的情況下,就左右天下大勢,撥弄天玄風雲的能力。」

  蘭無心一口斷言。

  雲揚心中點頭,道:「這麼說的話,也就是說,之所以將都城搞成這樣子,真實目的在於對付雲尊?」

  蘭無心對於眼前人舉一反三的能力很是讚賞,微笑道:「雲老果然是老而彌辣,一語中的。」

  雲揚道:「這有什麼難猜。若是另有針對之人,你和我說這番話豈不就全無意義了。只不過,將紫龍城全面封鎖,與對付雲尊又有什麼關係?難道說,你們篤定那雲尊一定會到紫龍城來?甚至能夠將期限鎖定在近期?!」

  蘭無心道:「單就正常情況而言,雲尊斷斷不會來到這裡,就算因故而來,面對這種專門針對他功體的巨大陷阱,也是不會衝動的。只不過,若是有特殊情況,他就非來不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雲揚皺眉道:「特殊情況?什麼特殊情況?」

  蘭無心沉默了一下,道:「雲尊的一位長者,落到了我們手中。」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呵呵……好手段。」

  蘭無心面紅耳赤:「關於此事本相不願諱言,此舉確實是我們行事卑鄙,不擇手段,但雲尊的那位長者卻也不是善類,此人之前接連刺殺四國高層多次,手底下至少有了數千條人命;我們既然生擒了他,正該善加利用,籍其性命,了卻九尊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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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漏洞太多了!

  雲揚淡淡道:「我剛才所言的好手段,並無意諷刺你們這樣做卑鄙下作雲雲,兩國交戰,為了天下霸業,黎民福祉,本就該無所不用其極,何足道哉。只不過,你們卻又如何能確定,這個什麼……刺客?與那位雲尊有關係?」

  蘭無心道:「關於此事我們本來是不知道的,當日擒住那刺客之後,依例逼問其來歷以及幕後是否另有主使之人,不意那這老傢伙寧死不說,縱使百般折磨,所有刑訊手段都用了好幾遍,仍舊是一無所獲。最終無奈之下,啟動了搜魂大法,這才意外得知那刺客居然是九尊之一血尊的父親!」

  「搜……魂……大……法……」雲揚的聲音慢悠悠的,拖長了音調。

  雲揚此際只感覺心中一陣陣的絞痛。

  搜魂大法……

  老獨孤……他該當是承受了什麼樣的痛苦折磨啊!

  「是啊,正是那搜魂大法。」蘭無心道:「也唯有這種直接溝通針對目標靈念的超級秘法,才能夠強行突破這等心志堅毅,絕無可能妥協之人的心防,但最終,我們也就只勉強收到了一些消息而已。」

  「只勉強搜到了一些消息?」

  雲揚皺皺眉:「依老夫對搜魂大法的瞭解,只要此法一旦奏效,針對目標的所知所識只有全盤托出的餘地,斷斷不會再有什麼遺漏才是。怎地到了你這裡竟還存在勉強二字?可是施法之人對於此法門掌握不足嗎?」

  蘭無心歎了口氣,道:「施法之人造詣極深,據他時候說,委實不該出那時的狀況,奈何在搜魂過程中,那刺客不知道因為什麼,神識以最極端的方式展開反抗,彼此角力到最後,那刺客竟然生生摧爆了自己丹田,用這種最極端也是最搏命的方法,強行反噬神念。」

  「那施法者見機極早,急速抽身,卻仍舊損失了那道入念的神識,而那刺客此舉,固然將施法者入侵的神識徹底湮滅,卻也將他自己的神念也衝得亂七八糟……現在已經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之中,如同死人一般。而後再進行搜魂大法,便即再沒有效果了,大抵那搜魂大法也需要以神念為連接媒介,刺客如今神識蕩然,自然無法再搜羅信息了……」

  雲揚臉色大變:「竟有此事?!」

  他的身上,有一股恐怖的氣息一閃而逝。

  縱然雲揚心性如何超然也好,但此際驟然聽到這樣的噩耗,卻是根本無法穩定心神,沒有即時暴起,強襲蘭無心,以其為質,交換老獨孤,都已經是雲揚克制再克制的結果。

  便如蘭無心所言,那搜魂大法乃是藉由神念連接,進而獲取針對目標者所知所識的特異法門,然而此法行使之時,至為霸道,對於針對者的身體可謂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而想要如老獨孤這般在搜魂過程中被自我強行打斷;更是難如登天;必須要有強大的執念,深厚的修為,強大的神魂,最重要最關鍵的還要有視死如歸的意念!

  以上四項,缺少任何一項都無法完成!

  即便完成,當事人卻仍舊注定不幸,因為那是一種永生永世都無法恢復的巨大傷害!

  元神耗竭,神念摧殘,神魂不全,修為盡毀,如此傷勢,何能再復?!

  蘭無心有些不解的看著雲揚,剛才雲揚對自己自承的卑鄙下作,並無牴觸,反而開解自己,怎地此際卻這般模樣,感歎那刺客的際遇?也不應該啊,眼前人乃是超然出塵之人,世事雲雲早已不縈於懷,斷斷不會將他國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嗯,那就是對搜魂大法本身的不喜了,想來也是,舉凡修者甚至世俗凡人,皆有其秘,不欲讓自己之外的第二者知悉,而搜魂大法卻是針對此點而立,看來雲老也是有大秘密的人哪!

  雲揚強行將心中的殺意按下去,冷漠地說道:「雖則兩國交戰,無所不用其極乃是等閒事,不過,這等鐵骨錚錚的好漢子,委實不應該如此折磨!」

  腦補了好一番卻發現對方所想根本就跟自己迥然的蘭無心陪笑道:「這委實是沒辦法的事情……若不行此極端,卻又如何能得到如此重大的消息。」

  心中卻是掠過一絲不屑,心道:「果然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嘴上說得再好聽也就只是說說而已,莫說雙方本就是份屬敵對,立場迥異,單只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便是應有之義;這幫江湖人講究什麼惺惺相惜,識英雄重英雄……鐵漢子不該折辱,難道應該白白將之放走不成?那才是豈有此理。」

  「但你所言有一句卻是不錯的,那位雲尊若是不伏法,始終是紫幽心腹大患,非除不可,只是,這樣的手段,太過於殘酷了一些。可惜了一個鐵骨錚錚的好漢子。」

  雲揚喟然一歎。

  「雲老說得不錯。我們對於那刺客也覺得可惜之極。不過對方視我方為生死大仇,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啊!」蘭無心道。

  「所以你們就用得到的消息來佈置陷阱,意欲引誘那雲尊前來。一舉伏殺!?還有這般控制天地靈氣的陣勢法門,主旨是意在制衡那雲尊的神異威能?」

  雲揚皺眉道:「你們的想法很好,但會否太過想當然了一點呢?你們怎麼能肯定對方就一定會來?」

  蘭無心道:「我們佈置至此,後續種種自然多有考慮,做得太明白了,直接放消息,那雲尊委實是不會來。但我們採用了一種極為隱秘的方式,把消息散了出去。」

  蘭無心微笑了一下,道:「九尊兄弟,同氣連枝,親誼情分更甚骨肉同袍,而那雲尊更是一位重情重義的真君子;聽聞辭世兄弟的老父親被抓,垂危瀕死,相信他無論如何都會前來營救的。」

  雲揚惑然道:「隱秘的方式?如何隱秘法呢?」

  「一切或有定數,之前以搜魂大法針對這個人展開搜魂的最初,意外發現他與君莫言竟有淵源,手上更掌握有君莫言的最後一枚報恩令;所以老夫就籍此提議,以這個方式為契機,放出消息;一般人就算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會知道個中關竅;但那雲尊卻必然是心知肚明的。這樣子,他就必然要來!而且更妙的是,就算是那雲尊前來,也只會是一個人來。」

  「更有甚者,就算彼時他已經殞身在紫幽帝國,別人也不會知道死在這裡的這個人,居然就是玉唐最後的希望所在——雲尊大人!」

  蘭無心道:「說起來這件事已經發酵了許久;我們甚至刻意給出了讓玉唐之人前來的理由;就是我們要破壞上官將門之中,上官無敵將軍的骸骨,將之焚燒成灰,棄之荒野。」

  「現在,上官將門的人已經來了,現在正走在路上。距離紫龍城,就只有不到一千里路程了。」

  「對方可是來了不少人呢!而根據我們的線報,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那雲尊若是前來定然就在上官將門此行的那些人裡面!」

  蘭無心臉上露出一副陰森猙獰的笑意,道:「彼時只需要將上官將門來的人在城內一網打盡,那麼,就是永絕後患!」

  雲揚淡淡地點頭:「原來如此,倒的確是奇思妙想,佈局機深!」

  蘭無心道:「便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太大,後患更多,所以才將整個紫龍城搞成了這般模樣,但只要能夠剪除雲尊,一切都是值得的!」

  雲揚淡淡道:「呵,蘭相佈局機深,老夫原也想道一聲佩服,不過,這個計劃有些想當然,漏洞太多。老夫本不想說,但,你等這麼多人,就沒有看到漏洞之所在?」

  蘭無心臉色一端,恭聲道:「請雲老指教!」

  雲揚悠悠道:「老夫不過初聽這個計劃,就已覺有幾個漏洞,隨便一個成真,此局瞬破,斷斷無法成事!而且還會遭受反噬。首先,你們要如何能保證雲尊一定前來;且一定會跟隨在上官將門此行的隊伍之中呢?」

  「一旦他沒有跟在上官將門的隊伍前來,那麼,計劃便是不成,甚至你們將上官將門之人盡數屠盡,反而會造成雲尊已死的假象,這樣的結果,真的好嗎?更有甚者,雲尊未死全盤隱於暗處,紫幽帝國才是當真危矣!」

  「其次,既然這個刺客與君莫言有所關聯,甚至擁有世上僅存的一枚報恩令,那麼,此人非但萬萬死不得,尤其是不能死在紫幽帝國,乃至死在紫幽之人的手下!君莫言的性格我太清楚的,他又怎會允許你們傷害他的故人,甚至恩人呢?」

  「一旦君莫言發飆,對於紫幽來說,也是絕不輕鬆;其三,你也說了那雲尊乃是一名智者,每每謀定而後動,這次他就算是心有急思而孤身前來,但他會看不到紫龍城已成絕靈陷阱嗎?察覺陷阱之後,豈能察覺不到這個陷阱就是針對他?因為對付別人用不到這樣子吧?所以他就算營救之意願不改,卻怎不會想方設法採用更穩妥的方式潛伏?」

  「還有第四,其實這點才是我最憂心的,這控靈大陣,直接籠罩整座紫龍城,範圍之廣,前所未見,以我所知,佈置這類威力強大到了極限的特異陣法;所耗極巨,只怕不是紫幽一國之力所能完成吧?那麼,相助你們完成此陣的人、勢力、組織,想必也不會很好說話,他們助你們剪除最大的禍患,相對的,你們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吧?若是反而不能剷除,勞民傷財,一切全部浪費,卻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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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我有辦法,但我不幹!

  蘭無心臉上露出來佩服,道:「雲老此話,端的一針見血,第一條和第三條確實不在我方的掌控之內,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事在人為,有了機會總要盡力一試。」

  「至於那君莫言的問題……雲老既然與君莫言相熟,那麼該當知道,君莫言的故鄉亦是紫幽!不管個人感情到了何等深厚的境界,但牽扯到整個國家民族的存亡,相信君莫言不致因為私人感情輕舉妄動,故國長存,總是念想,於雲老如是,於君莫言亦如是!」

  蘭無心表情淡然。

  「至於那第四點,雲老評估無誤,這個計劃確實非是我紫幽一國之力能夠完成的……佈置控靈大陣的無數寶貝亦是由他人提供……然而這個計劃,卻是老夫與寒山河,蔣寒冰、秦固疆四人參詳了許久,才拿出來的最終定案。」

  「這個計劃雖然仍有疏漏之處,但已經當前相比較來說,最完善最具有針對性的計劃佈局了。老夫等想了許久,實在沒有想出來更進一步的方法。」

  雲揚點點頭,心中默默地念叨:寒山河,蔣寒冰,秦固疆;蘭無心!

  寒山河,乃是東玄兵馬大元帥,武人領袖;蔣寒冰,乃是大元帝國太師;秦固疆,乃是天賜帝國的軍方第一人;還有面前的蘭無心,亦是紫幽帝國的當朝宰相,文官之首。

  雲揚這下心中豁然開朗,瞬時明悟。

  為什麼寒山河會選擇在這個微妙時刻出兵;或許四季樓的內奸的攻訐乃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這個計劃,卻是寒山河出兵原因最重要的一層因素!

  甚至可以說寒山河那邊的出兵,根本就是整個佈局的一環,與這邊的陷阱彼此呼應,遙相聯動。

  這邊陷阱若然成功,那邊無疑會士氣大振,令到進攻效率暴增;這邊計劃若是不成;但仍舊能牽扯到雲尊相當部分的精力,只要到了這邊無法出去,無法馳援東線,對於寒山河那邊的正面戰場,仍舊裨益多多,拋開人為的特異擾戰因素,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是寒山河的對手?!

  或許在四國統帥心中,玉唐帝國此役注定敗局,不是失去最後的保護神,就是失去半邊江山!

  雲揚唯一奇怪的就是:有資格為這個控靈大陣提供材料的,定然是四季樓方面無疑!

  甚至,也只有四季樓,才知道怎麼佈置這個控靈大陣。

  但四季樓不是與寒山河已然仇恨難消了麼?難道又有什麼變故,令到雙方化干戈為玉帛了?

  再想深一層,四季樓既然出足物力,參與佈置這麼龐大的計劃,此地只怕多有頂尖高手在這裡坐鎮才是。

  但據雲揚所知,四大尊者現在仍舊在天唐城那邊,守著雷動天,意欲殺之而後快;還有相當的人力,在肆虐江湖,持續進行布武天下的動作,還有另一夥人,整日裡守在春秋山門,與之對峙,還相當的人手,繼續逼殺森羅廷所屬勢力……

  若然在這裡還能有餘力派出強兵悍將,那麼,四季樓的實力得到什麼地步才能支撐這樣子整個大陸的全面開戰,八面開花?

  難道四季樓的實力從來沒有真正見底,五大尊者、四季尊主、年先生本人仍舊只是四季樓的部分實力,非是全部!?

  雲揚突然有點不想在這個思路繼續思量下去了,再想下去,自己只怕就真的要失去對付四季樓的信心了!

  「既然知道計劃存在漏洞,那就想辦法彌補,就拿那雲尊而言,你們所掌握的消息實在太少了,幾乎盡數推測,何足為恃!?」雲揚漠然道。

  蘭無心搖了搖頭:「雲老啊,我們又豈不知唯有盡可能多的掌握敵人資料,才能當真將局勢掌握手中,然而那雲尊行事小心至極,自他出道以來,從來不曾洩露過本來身份,更無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連這次從那刺客身上獲得消息,都屬偶然,一切盡都是無奈!」

  雲揚呵呵一笑:「那就仍舊從那唯一的線索入手,其實就算是玄氣衝丹田,逆沖天靈,損傷神識致令神念無法再連,也非是全無方向可循,只要將那刺客的神識恢復了,不就可以重新搜魂麼?」

  「那刺客既然已故血尊之父,想必對那雲尊亦有相當大的瞭解,他那麼行使極端,玉石俱焚,豈非反證了他必然知道許多關於雲尊的機密,只要將他所知的信息盡數瞭然,當可對那雲尊有相當的認識,甚至直接知道那雲尊的真實身份也非不可能,如此只需針對性的將那個什麼雲尊找出來幹掉,便是一勞永逸,還不須擔心找錯了人,更不致濫殺無辜,貌似連時間都節省下來了,端的是三全其美?」雲揚悠悠的說道。

  蘭無心沉思道:「您老說的方法若能實行,自然大妙,但那神識受損之傷,據說便是神仙也無法醫治,否則我們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雲揚冷笑一聲,道:「嘿嘿,這句話,呵呵……也不錯,嗯,有道理啊有道理。」

  蘭無心眼睛一亮,道:「難道雲老竟有辦法將已經毀掉的神識重新聚攏?」

  雲揚哼了一聲,道:「只要人還沒有當真死去,一息尚存,神魂便在!世上又有什麼傷,是一定無法治療的?唯有庸醫,才會說什麼無藥可醫,無法可治。無計可施!在這個世上,只要人還活著,就沒有那種絕對沒有辦法的病症!便如老夫這一身傷……比神識毀滅要嚴重得多了,還不是有辦法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蘭無心大喜道:「若是雲老肯出手那真是太好了!……」

  雲揚一翻白眼道:「老夫什麼時候說過要出手了?」

  蘭無心一下子愣住。

  你說了這麼多,說到連我都在疑心你為什麼這麼熱心的地步了;然後你居然說你其實沒打算要出手?

  不出手你說這個幹什麼?

  耍人玩嗎?!

  雲揚哼了一聲,道:「這種紅塵俗事,老夫不屑沾染,此際說出,就只是為了指出來你們的錯漏之處,給你們提個醒,難道你們竟還指望要老夫親自出手?」

  蘭無心這麼多年宦海沉浮。心境堪稱沉穩高深,但此際仍舊被這突然的翻轉整得尷尬起來。只感覺老臉發燒,頗有幾分無地自容的意思。

  強撐著呵呵一笑,道:「適才是本相想得太多了;雲老能在這裡坐鎮,已經是紫幽萬千之喜。」

  心中道: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傢伙,一個個盡都是脾氣古怪,喜怒無常之輩!

  剛才一派認真的和老子在商議哪裡哪裡有漏洞,還給出可行性建議,以及行使手段,臨了臨了卻一下子抹下臉皮,就此袖手不管,真正是老而不死的賊啊!

  雲揚想了想,終於歎口氣,道:「老夫知蘭相心有惱意,老夫剛才所為也確有不當,然而老夫卻非是當真想要袖手旁觀。而是有心無力,無法親身實行爾!」

  蘭無心見話題驀然間又繞了回來,不由心中一動,道:「雲老可是有什麼苦衷?」

  雲揚沉吟不語半晌。

  蘭無心殷切地說道:「不瞞雲老,元老剛才提到的那兩大漏洞,的確是無法補救;若是那位雲尊,真的就被我們抓住了,殺了,一切都不是事兒。但,如果如同那兩個漏洞一般……真的逃了出去,或者乾脆就沒有來……那麼紫幽帝國就將會面臨一個幽靈般的存在,展開最恐怖最極端的報復!」

  「控靈大陣能夠佈置一時,卻難持久,彼時大陣撤去,紫幽帝國在那雲尊手下便如全無抗衡餘地的待宰羔羊一般,那雲尊只需要躲在暗處,祭起他的各種能力,便在我紫幽帝國疆域之內展開無情肆虐,對於我們舉國民眾來說,那將是難以估量的莫大災難……那地龍翻身,水龍呼嘯,火龍肆虐,風雲雷電……處處皆能造成天災人禍……」

  「雲老未曾親見,九尊以自然屬能發揮出來的破壞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之前,各國會戰爭霸,仍僅限於戰陣稱雄、沙場廝殺,並沒有這樣沒有底線的設計;所以九尊也並沒有那樣針對各國關城展開他們最擅長的屬能攻擊……然而此次事後,若是雲尊不死,恐怕……各種毀滅性災難報復勢必將接憧而來,後患無窮,遺禍深遠。」

  「畢竟,這樣的行為,雖然對於紫幽來說佔據國家大義,但,於小節上,也絕對是卑鄙之舉。雲尊若不死,必然以牙還牙,屆時,恐怕真的是遺禍深遠。」

  蘭無心一字字說道:「雲老若是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便是我紫幽帝國數億臣民的萬家生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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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孺子不可教也!

  雲揚皺皺眉,道:「老夫以為剛才已經說清楚,老夫知道解決辦法不假;但現在的我委實沒有這個力氣著手進行。」

  蘭無心道:「這話從何說起?雲老的修為在本相看來,就算是在那天下第一的四季樓,恐怕也是個中翹楚,較之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也不遑多讓。」

  雲揚苦笑一聲,道:「那你就是太看得起我了。若是我以往的修為尚在,或者能夠與凌霄醉周旋個一兩百招方始落敗;但是現在的修為……在四季樓那等恐怖所在,恐怕連前十都排不進。」

  蘭無心殷切地問道:「可是因為傷患的影響?」

  雲揚歎了口氣:「若不是這傷患已經去到了危機關頭,必須另尋法門壓制……恐怕我也不願意再來到這紛擾紅塵,平添煩惱,果然是人不欲染紅塵,紅塵自染人,奈何奈何!」

  蘭無心道:「便如雲老剛才所言,只要人一息尚存,便絕無沒有解決辦法的病症,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醫仙家族的孫家主明日即將到來,在他的手下,尚沒有不治之症。」

  雲揚哼了一聲,道:「讓他直接去醫治那刺客豈不更是便利?」

  蘭無心老臉一紅:「他還醫不得神魂破碎的症狀……」

  雲揚嘿嘿一笑。

  蘭無心被某高人笑得滿臉通紅,在這位已經數百歲的老前輩面前,蘭無心沒感覺自己有多麼失態,畢竟人家的年齡至少也得有自己七八倍呢……

  「敢問雲老傷患,究是如何?」

  蘭無心虛心問道。

  「我這傷……」雲揚眼中有滄桑閃過,往事不堪回首地說道:「當年一場大戰之餘……落下這個傷病……只能隱居山林,借地脈與草木玄獸的生靈之氣來維持生命;迄今為止已經三百多年了……」

  「在這三百多年中,每過一個甲子,我便需要動用家傳血脈,涅槃重生一次……讓自己回到少年時期,慢慢生長……但這涅槃之術大有限制,每使用一次都要折損一個超級階位的修為……一直到現在,已經是……五次之後了……也就是說,我現在的修為,就隻還有當年一成不到的實力了!」

  雲揚一臉的唏噓:「如今的我,縱使明知道只要出手,就能夠讓你們知道更多信息,但……」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卻委實是有心無力,只能徒歎奈何。」

  蘭無心登時一臉的失落,他有想過雲揚這般做作乃是有所求,卻刻意將自己的身價太高,也就是所謂的吊高了賣,不意真相卻是這樣,不是人家不想幫忙,而是心有餘力不足,如之奈何?!

  雲揚疲倦地說道:「這個辦法非屬我一人的獨得之秘,不但我知道,還有其他人也都知道,當今之世能夠有此手筆者非四季樓莫屬,而佈置這樣的陣法勢必會另行安置高手坐鎮,那麼,只要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就會知道怎麼做的,誰做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非要我親自出手。」

  蘭無心皺著眉頭說道:「是這樣啊……但若是他們有辦法,又豈能會等到現在,四季樓針對九尊之心,甚至較我們四國更甚……」

  雲揚慈祥地說道:「笨蛋,他們不會,不是還有我麼?讓他們來問我就是,我是無力施為,但將方法秘術告知,難道還不行麼?!」

  蘭無心恍然大悟:「雲老說得是,是我一時間沒有想到。」

  其實這非關蘭無心想不到,該因修復神魂神念之屬的秘法皆是不傳之秘,若非雲揚主動提及,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讓雲揚將秘法傳授他人!

  雲揚道:「還有一事須得言明,四季樓來人須得修為足夠高明的,最少也得有六重天以上級數的高手才能依法施為……」

  看蘭無心一臉的迷糊,顯然一向只知道幾重山幾重山,哪裡知道九重天與九重山的區別何異天壤,不由笑道:「你就這麼告訴他們,他們就會明白的。」

  ……

  就在當天晚上。

  蘭無心帶來了一位四季樓的高手前來請教,如何才能恢復已經毀滅得不成樣子的神魂?

  雲揚如此這般的講解一番之後,這位高手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是無能領會,問道:「神魂毀滅之後,便是毀滅了,如何能聚攏?而且還原?若是按照這種方法做的話,豈不是我們都要賠上一條性命?還未必成功?」

  雲揚怒道:「放狗屁!這樣做萬無一失,如何會賠上性命?若是要賠上性命,誰開創的這個法子?這不是扯麼?你儘管去做,萬事有我擔當!」

  這位四季樓高手想了一圈,撓撓頭,道:「敢問這位雲老,等到神魂如絲之後,這匯流之法……」

  雲揚深深歎了口氣:「這也要再說一遍麼?」

  這位四季樓高手一臉的通紅:「還請賜教。」

  雲揚手指頭蘸了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圖,道:「你看,這就是人已經毀滅的神魂吧?亂成一團。你看,只需要輸入玄氣,神念聚攏,然後強行令其梳攏一起,豈不是就能得到神念特質?」

  這位四季樓高手似懂非懂地點頭。

  雲揚道:「每個人的神念,都不會一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質,這你懂吧?」

  連連點頭,這個再不懂就傻逼了。

  「你根據這個特質,梳攏出一絲,這不困難吧?」

  瞪眼,有些懵。

  不困難?

  怎麼不困難?

  「你將相同特質的梳攏一絲,這明白麼?」

  點頭。

  「然後用這一絲來滾雪球,滾雪球懂吧?」

  瞪眼,懵逼。

  雲揚深深歎氣,似乎要發飆,但想了想還是強行忍了下去。道:「你如此……這樣……這般……逆轉神魂,上下左右合攏,如此,在這裡等於是清心訣……然後……再然後……懂了吧?」

  這位四季樓高手一臉懵逼:「……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覺得羞慚無地!

  分明對方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懂,但湊到一起,就是說什麼也不懂。這太丟人了……

  對方已經苦口婆心地教了自己兩遍。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不懂就是不懂啊。

  聽著完全可行,但是……自己一操作就不行……這也真是醉了。

  雲揚一臉無力,道:「這上古傳承,你們四季樓應該有記載啊。這也不算多久啊……要不你回去問問?這完全一問三不知算啥子事?」

  這位高手滿臉通紅,羞慚無地:「實在沒記得有記載……還請雲老……咳咳……」

  「好吧,我再講一遍。」

  雲揚歎口氣。只好萬般無奈地重新開始講解。這一次這位四季樓高手聽得更加認真,耳朵都豎得高高的,全神貫注。

  但……聽完還是不懂。

  看著這位雲老一臉木然地坐在那裡喝茶,這位四季樓高手感覺無地自容,幾乎想要上吊。乞求的目光看著雲揚,希望他再講一遍。

  太特麼難了……

  「好吧……哎……」雲揚一聲長歎,險些將腸子也歎了出來的那種糾結。

  一邊,蘭無心等人看著這位高手的眼神都變了。

  你特麼是傻逼吧?

  這都教了五遍了!就算我重孫子,三歲的孩子,教什麼東西五遍也會了……你居然還是瞪著迷惘的大眼睛,傻逼一樣的要求再教一遍……就你這智商,你怎麼修煉成高手的?

  雲揚一副強行按捺住怒火的樣子,胸口起伏,使勁的吸氣,吸氣,控制脾氣,耐心細緻的又講解了一遍,見到這貨還是一臉懵逼,終於勃然大怒,指著這位高手的鼻子放聲咆哮:「你媽逼是腦子被驢踢了吧?特麼的出生的時候直接摜下來的啊?特麼你自己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傻逼的人麼?!難道你在涮著老夫玩耍?!」

  站起身來,氣憤憤扔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怒氣沖沖轉身而去。

  四季樓這位高手又羞又慚又怒又無語。

  抹著臉上滿滿的唾沫星子,幾乎要掐死他!

  這老混蛋簡直是太欺負人了!

  你忘記了修者之中唯一實力拳頭論高下,就算你以往很牛掰,現在可是不行了,不過天境初階的修為,竟敢在老子面前賣狂,信不信老子幹死你的老貨!?

  只是那高手心底無論如何腹誹吐槽,即便自身修為高過對方,但終究還是知道,眼前這個老傢伙,恐怕就是當年的一代酒神鳳絃歌。

  而整個四季樓曾經見過對方的,就只得年先生一個人而已。

  此人可不僅僅是在江湖,即便是在整個人世間的威望都是崇高無比,猶在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之上,哪裡敢真正得罪?尤其當前還是自己領悟不到玄異秘術的精微妙詣,人家都講了五遍了啊……

  換成自己,恐怕也早煩了。

  這責任實在是都在自己身上啊,自己太笨啊。五遍了,還想讓人家怎樣?縱使如何的不甘心,仍舊只有捏著鼻子忍下。

  「哎……」蘭無心也是長歎一口氣。實在不明白,這貨怎麼就聽不明白?老夫都聽明白了,你還不明白?如果老夫有這樣的修為,也能幹活了……這位四季樓的高手是不是就是個傻逼啊?

  還是這貨根本就不想幹活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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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會飛的豹子!

  看著宰相大人兩眼的全是不信任的目光,四季樓的這位高手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羞慚無地地走出門去,才破口大罵幾句老混蛋。

  只聽見小院內,那位老祖宗還在餘怒未消,破口大罵:「現在的孩子一個個是怎麼了?練武都練傻了不成?不過是區區神魂重組之術,根據神識的游離狀況判斷一下當前情勢,將零歸整,大體還原,進而點滴修復,大功告成,一共就這麼點小事,他媽的講五遍還跟白癡一般地瞪著眼睛問東問西!」

  「長了眼睛不是充滿疑問地!而應該是充滿了瞭解,感悟!長了腦子不是豆腐渣!而應該是思想,思考,舉一反三!一群白癡,笨蛋!還四季樓頂尖高手,我呸!四季樓有這樣一群豬腦袋,那是遲早要玩兒完的!老夫就在這裡斷言,四季樓如果全是這種豬腦袋,滅亡可期!什麼東西,人頭豬腦的東西……高手,呸!」

  「噗!」

  這位四季樓的九重天高手憋屈得噴出一口血,頭也不回地走了。

  特麼的!再聽下去,老子恐怕就會活活氣死了……

  蘭無心亦是一臉的糾結。

  「雲老,這等秘術,看來不是一般人能學得會……這可怎麼是好?」

  雲揚怒氣沖沖:「你叫來的都是一些人頭豬腦袋,怎麼可能學得會?你看看這混蛋,除了會迷惘的瞪眼睛還會什麼?連傻子都不如!」

  蘭無心感覺自己精氣神都沒了:「可是這是四季樓派在這裡修為最高的一個了……其他的都達不到六重天的標準啊……」

  雲揚哼了一聲:「干老夫啥事!」

  蘭無心束手無策:「這咋整?」

  雲揚沉默了一下,突然爆發地怒道:「還能咋整?等你那什麼醫仙家族來了,若是有辦法幫老夫恢復一二,現在只有老夫親自出手才能了結此事了,彼時務必要讓這幾個豬腦袋在場看著!特麼的!那就是一群蠢豬!真不知年先生是怎麼調教的,憑的耗費老夫了許多唾沫……」

  「到時候排著隊在一邊看!看看能不能學得會!豬!」

  蘭無心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好啊好啊……」

  ……

  人都走了。

  清靜下來了,終於清靜了下來!

  雲揚躺在床上,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了。

  多到雲揚自覺難以負荷,全都是重磅消息,內憂外患,強敵更甚,自己需要面對的難題遠遠比想像中更艱巨,更恐怖!

  雲揚甚至懷疑,對上我這麼一個小胳臂小腿的小修士,至於出動這麼龐大陣容麼?

  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畢竟,在四季樓的情報系統中,雲揚,也就是風尊,前次現身於人前的風尊還是楊波濤那場風波之中,那時候的風尊才不過山境中階修為,滿打滿算六重山左右的實力,這樣的實力,對上四季樓已知的許多高手,當真吹口氣都足以吹死雲揚!

  面對如斯險惡的局勢,縱使膽大包天如雲揚,仍舊感到一陣陣的後怕!

  ……

  在知道這裡存在有專門針對克制自己的絕靈陷阱之後,雲揚籌謀機先地布了一個局,極盡虛實之能是,先是將自己偽裝成一位世外高人,更籍用綠綠的協助,將自己身上搞出來那種充滿古樸滄桑的氣息氛圍……

  常言說得好,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但現在的雲揚的眼神,當真是充滿了滄桑歲月的味道,哪怕是在笑,在罵人,都充滿了一種歷盡紅塵的滄桑蒼老。

  面對這樣的眼神,不管面貌多麼年輕都不會懷疑這其實是一個年輕人。

  加上玄獸森林的那番際遇,尤其是號令億萬玄獸的威勢;尋常修者已臻驚天動地級數的修為……

  無論如何一點,都跟風尊或者雲尊的資料完全不沾邊!

  是以紫幽帝國的那些高層們就只是簡單地試探了一下,就深信不疑,至少不再懷疑雲揚骨子裡是敵人。

  一個這麼滄桑,這麼強大,還能隨意號令玄獸的能者,這樣的能為,只怕連四季樓的年先生也做不到吧?

  沒有長年累月、無數歲月的熏陶,怎麼能做到這般神跡?

  而貌似無意中的美酒,讓人猜測自己的身份,順勢誘導;自然而然就將自己塑造成了神龍見首而不見尾的某某高人。

  其一言一行,更在在明示了紫幽乃是自己的故國。那份故國情深縱使只是稍微顯露,其效果已經太足夠了。

  紫幽人士,隱居避世超過三百年歲月;隨手拿出冠絕寰宇的超品美酒;懾服萬獸,功參造化,鳳凰涅槃……這一切的一切都將目標指向了傳說中的酒神鳳絃歌!

  而那鳳絃歌正是紫幽本土人氏,避世偌久,許多年都未曾現身紅塵!

  以至於紫幽文官之首蘭相爺,那麼謹慎,那麼智慧的存在,愣是實打實地認定這位雲老就是鳳絃歌。

  涅槃啊!

  那是傳說中鳳絃歌家族的鳳凰血脈才獨有的神異秘術!

  但,縱然猜了出來,蘭相仍舊稱呼雲揚為雲老。

  這是聰明人辦事的方式方法,卻也給了雲揚更多的便利!

  雲老。

  雲揚很喜歡這個稱呼,來自於蘭無心的稱謂,便已經證明了雲揚的計劃大獲成功,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全無破綻!

  即便是因為神念神魂修為之事上,惹來了懷疑的時候,雲揚仍舊堅持不出手,非要等到對方來求來拜託,一副成敗不關心,一切都是你們的事的態度。

  而且千求百懇,都不答應。隻答應教給別人去做;進一步消除自己所有嫌疑。

  當然,你們學不會能怪誰?是你們的眼力才份見識經驗閱歷不夠的問題,與我何干?!

  甚至到了到了,只能由雲揚自己出手,也需要先談好條件,你們不給我治病,令我的傷勢有所好轉,我仍舊是不會出手的;縱然出手,也主動提出來需要有人在旁邊看著……

  以上種種,哪裡有奸細會這麼做的?

  但雲揚偏偏就這麼做了,所謂大奸若忠,大詐若誠,不過如此!

  此際的雲揚,可說已經是完美的打入紫幽帝國高層內部。

  甚至,即便是現在的紫幽帝國皇帝陛下,都準備來拜見一下這位紫幽老祖宗級別的存在。

  當然,雲揚的身份也非是完全不虞被人發現破綻,無論是年先生或者君莫言這兩人,隨便有一人湊巧來到,雲揚的假面騙局便有可能即時穿幫!

  四季樓年先生神通廣大,修為更高,此點已經在之前其與雷動天交手之時,雲揚有所認知,如果說年先生認識鳳絃歌,甚至有所交往,雲揚不會覺得多意外!

  但年先生現在應該還在玉唐那邊,距離偌遠,即便風聞這邊鳳絃歌的消息,趕過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至於另一個人君莫言,君莫言也是紫幽人士;按照年齡來說,似是比鳳絃歌要小得多;但畢竟鳳絃歌隱居之前,君莫言已經出道了,這兩個人還是有可能相識的……

  但君莫言沉寂已久,未必會這麼巧的到來,就算真萬里有個一,他真來了,雲揚也不怕,畢竟雲揚手頭還有君莫言的報恩令,兩人當真照面,君莫言到底會幫誰,真還不好說!

  更何況……你們認為我是鳳絃歌,我自己可沒說。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隱憂固然尚存,卻非是太大的難題!

  不過那都是假設,君莫言來了,也的確會是個麻煩。現在雲揚唯有祈禱,君莫言千萬別來!

  可是拋開自身隱憂之外,雲揚卻還有另一層顧忌,那就是上官靈秀的船,距離紫龍城還有一千里;而蘭無心所說的計劃,卻要將上官靈秀等人一網打盡,盡數覆滅於此,可雲揚如今置身於紫龍城,慣用的諸相神通完全無法施展,難以以以往常用的手段示警!

  雲揚皺皺眉,寫了一封信,隨即又將之做成了蠟丸,讓二白白含在嘴裡。

  人出不去,二白白出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去,送過去,交給那個很英氣的姑娘。如此如此……」

  「喵!」二白白搖頭晃腦,藉機索要了一團生命靈氣,這才化作了一道光線,極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

  雲揚鬆了口氣。

  上官靈秀看到這封信,應該會識得厲害,及時應變。

  接下來就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

  對於蘭無心等人居然推測出現在的風尊其實就是雲尊這件事,雲揚毫不意外。

  正如蘭無心所說,就算是玉唐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等人,也必然不會相信現身之人就是真正的風尊!

  這實際上是雲尊的想法,想必也早已經心知肚明,明悟於心,只是從來沒有挑破明說而已。

  真正的風尊或許衝鋒陷陣鏖戰沙場乃是一把好手,但卻絕對做不到現在做到的這一切。

  蘭無心所言之中的另一個重點,卻讓雲揚感到更深的危機感。

  這個陷阱,竟是四國聯合了四季樓合力設置而成的。

  這邊設置自己不得不來,不得不闖的陽謀陷阱,那邊寒山河大兵壓境遙相牽制;雲揚感覺自己若是沒有估計錯的話,另外兩國只怕也會在這個時候出兵。

  這將形成一個在有意無意之間,針對玉唐帝國的全面分解計劃。

  這邊在陰謀對付九尊,那邊在全面壓境,瓜分玉唐國土。

  自鐵錚大婚之後,看似安穩的平和日子,即將終結,玉唐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危局!

  「寒冬啊!」

  雲揚輕輕歎了口氣。

  天象天時,會是玉唐僅有的優勢嗎?!

  ……

  此際仍舊處在大江上大船之上的上官靈秀,神思悠遠。

  前幾天的那場變故幾乎將上官靈秀嚇死,好好地雲府,居然瞬時傾頹倒塌,宛如廢墟!

  猶有無數的高手,威壓天唐城,強勢凌駕雲府。

  一幅趕盡殺絕的派頭。

  上官靈秀那個時候剛剛得到紫幽這邊的消息,帶了人準備出發的當口;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反正就是直接帶著人趕了過去。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必須要看到雲揚安全之後,才能放心離開。

  最後,終於看到雲揚毫髮無傷地回來,上官靈秀徹底地放了心。

  確認雲揚安全之餘,上官靈秀再沒有多滯留哪怕片刻,照看一眼之後,逕自轉身而去。

  「這……或許是我今生看你的最後一眼了,彼此再會無期,無謂再生牽絆……」上官靈秀站在船頭,回頭遙望,臉上淡淡地笑了笑。

  此去紫幽,上官靈秀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實在是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

  一切盡都交給天意,生死難側!

  此次深入虎穴,又是欲待完成一樁近乎無法完成的任務,當真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

  但誰讓自己乃是上官將門的人!

  上官將門,有進無退,義之所在,生死何懼?!

  「紫幽,紫幽……」

  上官靈秀長長吸了口氣:「縱然我今生注定要埋骨在這,但,一死也要令天下驚!縱然是女兒身,但,這胸中玉唐將門之血,卻也要比別人要鮮艷的多!」

  「報告將軍,咱們距離紫龍城,水路還有七百五十里。」

  上官靈秀淡淡道:「全速前進!」

  她看著江水兩側,那無窮無盡的山林,竟下意識地生出一種神思縹緲的微妙感覺。

  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再無戰爭,自己跟著與心上人遁跡於這種山林,再也不理紅塵是非,該有多好?

  只可惜,身為上官將門後人,生出這種念想本就是已經奢望。

  縱使窮盡這一生一世,只怕也絕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或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埋骨沙場一刻,才是自己此生的最後歸宿!

  尋常人家女兒的那種平和安詳幸福,自己這一生也是無望奢求的。

  大船上,所有人都陷入一種沉默的氛圍中,每個人的眼睛都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某個地方。

  這些人都是上官家族的家臣,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浴血疆場的勇士,可以說,這些人放到戰場上,隨便一個都是活生生的殺神,教科書標準的屠夫!

  然而此刻,為了上官家族的夙願,全部都集中到了這條船上。

  他們的表情,眼神,全都表明了一件事:自從踏上這條船起始,就沒有再想要活著回去!

  「這一次任務,縱然能夠僥倖完成,現在的這些人,十成之中或許有一兩成能夠隨我回去吧……」上官靈秀一陣黯然。

  便在這時……

  突然間空中一陣嗖嗖的風聲傳來。

  「戒備!」

  一聲警號響起,頓時,整艘大船之上盡都是刀光閃爍,八千人同時拔刀在手,但耳聞中卻好似只有一聲刀出鞘的響聲!整齊得足以震撼整個世界!

  只是在呼吸之間,一座刀陣已經形成。

  八千長刀,映日生輝。

  上官靈秀心中突然充滿了驕傲。

  這樣的戰士,絕對是整個大陸最頂端的精銳兵士!

  毋庸置疑,無可爭議!

  這八千刀客戰陣,乃是上官將門最後的力量!

  有這八千人在,不管是面對上任何敵人,上官靈秀都敢挺身上前!

  哪怕是面對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也有信心一戰!

  八千人如一人!

  「嗚嗚嗚……」半空中響起焦急的嗚嗚聲音。

  上官靈秀抬頭一看,只見一頭碩大的雪白豹子,在空中盤旋往復,虛空迴翔。

  是一只會飛的豹子?!

  這個所見讓上官靈秀一雙秀眸差一點射出眼眶!

  試問這個世上誰見過豹子會飛?

  嗯,吞天豹乃是極為罕見的九品玄獸,整個天玄大陸一共也沒有幾頭,前者劍尊者也是萬沒想到如此稀罕的吞天豹竟然不止一頭,這才大意失荊州,四大尊者得知吞天豹竟然共有四頭,更是震撼莫名的真實原因,所以上官靈秀不識吞天豹不算多稀罕的事情!

  就好像雲揚自以為自己修為大幅度精進之後,便擁有了跟四季樓叫板的實力,但乍然知道事實真相乃至四季樓的恐怖實力之後,差點沒把自己嚇到萎靡也差不多!

  上官靈秀觸目所及,這頭豹子在空中來回盤旋,顯然是具備有極強大的實力,但面對下面森嚴壁壘,卻完全沒有戰鬥慾望,只是一味的嗚嗚叫喚。

  那聲音中似是充滿了委屈的味道。

  咱們是朋友,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只是來送信的,幹嘛對我動刀動殺,咋那麼沒人性呢……

  但下面的人明顯聽不懂豹子的委屈嗚嗚,這會就只有一門心思的如臨大敵!

  會飛的豹子,絕對就是傳說中的九品玄獸!

  甚至,更高!

  要不怎麼這頭豹子的形象,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呢!

  而那個級數玄獸的破壞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絕逼的恐怖!

  再看看那巨大的體型,那鋒利的閃著寒光的厲爪,那血噴一般的大口……若是落到船上,恐怕只是這一隻豹子,也足以將這艘船搞得七零八落!

  一番屠戮之後,人家還能安然離去,全身而退。

  八千刀客戰陣,號稱是無懼此世一切強者,終究只是號稱,並沒有真正對戰過頂峰強者,也沒有對戰過身具特異異能的頂級玄獸,戰況殊不樂觀!

  嗯,至於說有把握戰勝天下第一高人云云……人,總是要有點目標,說點口號的,萬一達成了呢!

  面對如斯危境驟臨,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語,手下愈發地緊握刀柄,緊盯著半空的豹子。

  那豹子一味在空中來回迴旋,嗚嗚地叫,看著下面的目光,愈顯茫然。

  上官靈秀甚至從豹子眼睛裡看到一種充滿幼稚莫名的意思。

  似乎還沒有長大?

  上官靈秀仰頭問道:「豹子,你要做什麼?」

  二白白見上官靈秀跟自己說話,高興地嗚嗚大叫:「嗷嗚嗚……嗷嗚嗚……嗚嗚……」

  「你想下來?」

  「嗷嗚嗚……」

  「你找我有事?」

  豹子不再嗷嗚嗚,而是小雞啄米一般地連連點頭。

  「散開刀陣!」上官靈秀當機立斷。

  「姑娘!」統領乃是一個獨眼刀客,焦急的大叫:「莫要輕信。」

  上官靈秀道:「一頭豹子單獨前來,顯然沒有任何的後續手段,又怎麼會是陷阱?放牠下來可免一戰,縱然有些許風險也是值得的。」

  「喏!」

  刀陣頓時收起。

  天空的白色豹子眼見衝突危機解除,呼的一聲落將下來,明明是偌大身軀,落在第三層甲板上竟無絲毫動靜,彷彿比燕子還要輕盈,落地瞬間還要優雅地抖了抖身上白毛,隨即便屁顛屁顛的向著上官靈秀走來。

  上官靈秀看到這白色大豹子如同一座山一般走來,縱使心中有所定計,仍舊難免緊張,但卻又沒有害怕之意,道:「白豹子,你找我有什麼事?」

  二白白小狗一般搖搖尾巴示意,隨即嗷的一聲張開了大嘴,藏於其口中一顆碩大蠟丸登時露了出來,二白白小心地低下頭,將蠟丸放在甲板上。

  然後又用自己的爪子往前推了推,抬頭注目上官靈秀:「嗷嗚嗚……」

  「這是給我的?」上官靈秀對於眼前種種直接傻了。

  一頭豹子從天而降,給自己送來了一顆蠟丸!

  蠟丸?!

  難道是情報?!

  「嗷嗚嗚……」豹子連連點頭,跟著更逕自坐了下來,伸著舌頭直喘粗氣。

  剛才在半空來回地飛,可累死寶寶了!

  上官靈秀半信半疑的拿起蠟丸,將之捏碎,發現裡面還一份寫滿了字的情報!

  其實就在上官靈秀捏碎蠟丸的第一時間,上官靈秀就對這份情報的來源再無質疑,因為就在捏碎蠟丸的那一瞬間,突然間一股風刷的一聲從蠟丸裡飛了出來,呼呼的吹拂。

  還有情報上面第一行字,更是直接表明了始作俑者是誰——

  「我是風。」

  上官靈秀明瞭情報來源,當真是剎那間整個人盡都放下心來;對滿心關切的部下揮揮手,道:「是風尊大人的來信,確定是自己人無疑。」

  上官靈秀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瞬時放鬆了下來。

  風尊大人果然有通天徹地之能,居然能夠出動這樣的頂級玄獸來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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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戰火燃

  這個就是人的名樹的影了,玉唐之人從來只會想到九尊大人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卻不會想那可是九品玄獸啊!就算是九尊中人卻又憑什麼能夠役動如此高階玄獸!?

  看完了信,上官靈秀秀眉微蹙,只是沉吟了片刻,就斷然下令:「立即停船,拋錨,原地等候。我們就在這裡,等待與紫幽帝國的人接洽。」

  「是!」

  風帆落下。

  大船緩緩的停止前進,直至靜止在水面之上。

  二白白站起來,抖了抖身上毛皮,搖了搖尾巴,眼睛溫順的看著上官靈秀。

  「嗷嗚嗚啊嗚……」

  上官靈秀感到自己在短短的時間裡貌似已經喜歡上了這隻通靈的豹子,依依不捨的問道:「小豹子,你這是要走了麼?」

  旁邊的屬下翻翻白眼。

  小豹子?

  哪裡小了?                                

  那大塊頭一張嘴就能平吞三個人下去好嗎!

  姑娘平時眼神挺好的啊,這會怎麼好像視線不明瞭呢?!

  「嗷嗚嗚……」

  「要不你吃點東西再走?我這裡有好多好吃的肉。」上官靈秀問道:「在我這裡休息休息再走好不好?」

  二白白聞言眼睛一亮,躊躇的看了看上官靈秀,又扭頭看了看來路,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癟癟的肚皮:「嗷嗚嗚……」

  「好!立即拿來,咱們不但管飽還管夠!」上官靈秀大喜,立即令人搬來一堆的肉食。

  二白白見獵心喜,開始大快朵頤狼吞虎嚥,但它吃的無論多快也好,進食動作卻始終充滿著一種由衷的優雅味道。

  二白白到後來乾脆盤著腿坐在地上,大口一張,就是幾十斤的肉進嘴;咀嚼兩下,又再度低頭吃肉。

  這一頓暴飲暴食,一直吃到肚子溜圓,這才終於抬起頭,看著眼前還剩下許多的肉食,很有些不捨的嗷嗚一聲,意思不言而喻:我吃飽了!再也吃不下了!

  上官靈秀這會的眼珠子早已經呆滯愣然許久了——我看到了什麼?這頭豹子足足吃了六百多斤肉啊!!

  我的乖乖!

  一頓飯六百多斤玄獸肉。

  一斤玄獸肉最低一兩銀子。養這麼一個傢伙,最少一天三頓飯花一千八百兩?

  這竟是一個超級大胃王,誰養得起啊?!

  吃飽喝足的豹子在甲板上緩緩踱步,抬頭看天;上官靈秀知道這會是真的留不住了,只得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

  二白白縱身而起,「呼」的一下子竄上了高空,揚天一聲興奮地叫喚:「喵喵喵……」

  這一聲叫喚登時下面的一干人等一陣人仰馬翻!

  我的老天爺!

  你是豹子啊!

  是頂級玄獸來著!

  怎麼能夠發出來這等聲音來了?

  簡直是……三觀盡毀、節操盡碎啊!

  二白白貌似是發現了自己的失誤,這樣可是很容易暴露自身身份來歷的說?

  於是趕緊做出補救,又抬頭叫喚道:「嗷嗚嗚嗷嗚嗚……」

  如此這般大叫幾聲之後,這才風馳電掣而去。

  上官靈秀呆呆地站在甲板上,兀自感覺腦海中儘是一片混沌。

  喵喵喵?

  這聲音……怎地好熟悉的說呢……啊……

  雲揚家裡,養了幾隻貓……大抵就是這麼叫的……那幾隻貓,貌似……也是白色的……

  這是巧合麼?

  會不會太偶然,太巧合了一點呢?!

  ……

  「停船月魂江,調轉船頭,一側靠近莽蒼密林,晝夜小心戒備,萬事謹慎。如此進可攻,退可守,一旦遭遇危急時刻,全員棄船登岸,撤入密林分散離開,一切以保命為最優先。」

  「即便遭遇最險惡的狀況,也不得進入紫龍城趨避!」

  「紫龍城乃是一個陷阱,針對我們而設的死亡陷阱!」

  上官靈秀捏著這封信,秀眉微蹙。

  風尊的信到了;而自己也完全按照風尊所說的,在距離紫龍城數百里莽蒼密林的入口處停下了大船。

  但是……這裡距離目的地尚有相當一段距離,卻又如何能完成這一次的目標?

  彼端存有陷阱,自己早有打算;對方直接揭開欲毀先人骸骨的底牌,其下限已經可知,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然而無敵叔祖的骸骨已經留在紫幽太多年了,上官將門也實在太想迎其歸家,葬入祖墳,縱使明知對方險惡重重,仍舊勇往直前,一往無回!

  可是現在情況如實,既定目的似是已經注定無法完成,至少上官靈秀現在還沒有想出來能夠帶回自家先祖的應變方法,而令上官靈秀更憂心者,卻還在於對方若見自己不入局,惱羞成怒之下,當真毀了先祖骸骨,非但是兩敗俱傷,更令上官將門夙願難圓。

  「且看看紫幽帝國到底搞什麼么蛾子,實在不行,我只帶幾個護衛,悄然進入紫龍城暗中行事,無論如何,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嘗試應回先祖遺骸。」

  上官靈秀皺著眉,下定了決心。

  ……

  雲揚抵達紫龍城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整個大陸的局勢,突然間風起雲湧,驚變連連!

  玉唐帝國軍部,接連不斷地收到多份報警的兵訊,一如雪花紛紛。

  東玄寒山河大軍六十萬,當真就在這隆冬大雪中正式開拔出征,且目前距離東玄鐵骨關,僅餘一千五百里路程!

  一千五百里路程,按照東玄黑騎的腳程估算,至多不過三天時間便可趕到;而且還能夠保持完整戰力,也就是說,最快三天之後,大戰即有可能展開!

  而東玄其他部分的兵將,亦將在八天之後,全員趕到!

  極端戰事,最遲在九天之後,全面展開!

  隆冬時節,又正值嚴寒暴雪紛飛,攻勢一方絕對不會拖延戰機,每多拖延一日,就等同將己方戰士往死神身邊驅趕一番,發動攻擊自然能多快就有多快,能多猛就有多猛!

  今次之戰役,將是可以預見的空前極端,空前慘烈!

  寒山河親自掛帥,國內全員調動,東玄帝國國內,已經發佈了徵召令。

  據說東玄國君對寒山河此次出征的承諾便是:「大帥儘管放心前線征戰,朕親自坐鎮後方,親自徵調糧草兵員!此次征戰,數九寒冬,條件艱苦空前;但,朕在此承諾,絕不會有任何一粒糧草缺失!絕不會有任何一錢銀子缺失!絕不會有任何的後備軍需缺失!更加不會有半點後顧之憂出現!」

  「虎符龍劍,盡在君手,所有事由寒大帥皆可自主處置!戰事期間,戰場上,大帥所在,如朕親臨!」

  「君征戰之時,朝堂內但有攻訐,不問緣由,皆以叛國罪處置,全家抄斬,雞犬不留!」

  「君征戰玉唐,六十萬大軍先行,朕承諾,後續之三百萬援軍,將會分批次,盡速馳援,砸入戰場!」

  而寒山河的回答便是:「臣寧死報國,誓為陛下開創千古偉業!此戰不成,寒山河唯有戰死沙場,以死相報!」

  東玄國內,那一統天下,千秋萬代的呼聲,突然間震撼朝野,遍佈東玄國境每一個地方角落!

  「此次出征,正是一統天下之時!凡我東玄男兒,該當提刀戰場,博取功名;為我東玄,打下千古霸業之基,光耀千秋!」

  「策勳十二轉!戰功在身,青雲直上!」

  所有東玄男兒,聽聞如此宣揚,一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盡都熱血沸騰,踴躍報名參軍。

  帝國千秋霸業今日始,男兒一生功名富貴馬上取!

  斬首一級,軍功一轉;斬首三級,功勳三轉,一旦天下太平,報名全者,論功行賞之時,最低最低也能掙個縣衙捕頭!這可是實打實的官身!

  斬首四級,便可成為軍官;六級以上,則是裨將,偏將,牙將……

  這次所明文列明的軍功劃分可謂細緻到了極處!

  東玄國君在出征儀式上,對天盟誓:「此次出征,與眾不同,舉凡軍功但有侵佔,假報,冒名者,雖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經查實,所屬上官,書記,以及參與人等,罪在不赦,誅九族!」

  面對如此王詔,東玄國內當真是整個沸騰了!

  寒山河出征之時,東玄國君一身戎裝,送到城門,斟滿美酒;鞠躬相送。

  「君凱旋之時,朕當親率文武百官,遠迎千里,賀此不世之功!」

  ……

  這一勁爆消息傳回;玉唐朝野亦是因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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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四方寇邊

  東玄的消息傳回。

  玉唐皇帝陛下等人在如同聽到一記晴天霹靂的同時,也感到臉上挨了一記熱辣辣的耳光!

  什麼東玄君臣不合,寒山河功高震主,什麼寒山河末日可期……

  之前所有所有的傳聞,全都被當前的這件事實打得粉粉碎!

  事實證明,所有的一切,盡都是東玄之前設下的障眼法!

  人家國君壓根就沒有自毀長城,滅殺良將的打算!

  「或許功高震主真有其事,或許君臣不合也屬事實。但現在面對的乃是千古霸業的誘惑,東玄國君還是會將之前種種全數拋開,一切盡都以確保寒山河此役大捷為第一優先!」

  秋劍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倍覺壓力山大!

  其實在寒山河出征的第一時間,雙方的斥候就已經開始先一步的慘烈戰鬥!在萬里山河之間,斥候們的爭鬥,絲毫不遜色於萬馬千軍之間的廝殺,同樣的極盡慘烈。

  他們在密林中,草叢中,山頂上,亂石間;展開戰鬥。為了獲取對方消息,並保密己方消息;捨生忘死,義無反顧。

  哪怕是一座山頭的地形變化,一片密林的地形,在東玄偵查之後,立即便會有玉唐斥候出現破壞;數萬里疆土,可謂處處鮮血橫流,地地滿目瘡痍!

  現如今兩國極端大戰還沒有正式爆發,但那份席捲天下的氣勢,卻已經讓整個大陸為之震驚。

  甚至,東玄玉唐兩邊的江湖人士,也都紛紛參與進來!

  所謂心憂故國,永遠非止修為高深,遠比紅塵紛擾的那些高人隱士!

  這些平常快馬橫刀,縱情瀟灑於萬水千山之間的熱血漢子,有許多都在這個時候義無反顧地踏入了戰場!

  甚至,更先於大軍一步。

  東玄那邊戰意高昂,盡都感覺霸業從此始,彼時此天之下,唯有東玄稱尊!

  而玉唐這邊也是明白,眼前已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所謂亡國滅種,盡繫一戰!

  這是兩個民族的存亡延續的極端戰鬥!

  兩個國家之間的榮辱之戰!

  「男兒何不跨橫刀,直取邊關仇寇腰;衛國拋灑熱血後,再到江湖逞英豪!」

  這是玉唐一位刀客,與自己仇家的約定。

  當年江湖恩怨,這位刀客全家十九口,悉數死在仇人之手,雙方之仇恨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事實上,這段仇恨已經綿延了三代,雙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死在對方刀下,仇恨越結越深,早已沒有了轉圜之餘地。

  然而在聽說此一戰關乎國運,有可能導致亡國之後,這位已經白髮蕭蕭的刀客,孤身一人前往仇人居處,與對方交談。

  「國仇之前,個人恩怨先放下。你若是有種,我們便去前線,戰後,數軍功人頭,誰輸了,橫刀自刎,籍此了卻兩家恩怨如何?!」

  刀客白髮蒼蒼,他的仇人又何嘗不是兩鬢滄然,聽到這個約定,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此戰之後,以軍功人頭下酒,一頭一杯;喝到最後,無酒可喝的,橫刀自刎,引刀一快。」

  「你若戰死,百年恩怨一筆勾銷!我若戰死,同樣一筆勾銷!」

  「好!」

  無數的江湖人士,在這段時間裡湧入鐵匠鋪。

  「給我打一柄長矛,不要奇金異鐵材質,只要夠鋒利夠堅固就好!」

  「給我打一柄長柄大砍刀,最耐用的那種!」

  「給我打一對大錘,份量一定要足!」

  「戰場鏖戰,劍身太短,難以發揮運用,僅能在危急時刻護身保命,要論殺敵建功,還是長刀長矛為佳!」

  整個玉唐帝國官道上,駿馬疾馳,馬上的江湖人一個個全都打扮得如同武將一般,頂盔帶甲,手持長矛大關刀,盡都向著一個方向匯聚!

  鐵骨關!

  一個個面容嚴肅,渾身殺氣。

  身在草莽意未沉,胸中依然報國心;此去東防鏖戰去,不負此生男兒身。

  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局面再變,卻是向著更加不利於玉唐方向發展——

  又有兩個方向有戰報傳來,兩粉戰報來得突兀至極,全無徵兆,可是內容卻是觸目驚心,足堪驚心動魄——

  第一份戰報:大元帝國起兵五十萬,兵鋒直指玉唐南疆!

  玉唐皇帝陛下立即召集群臣商議應對之策,可就在眾人商議對策的時候,突然間又有戰報傳來;天賜帝國起兵七十萬,寇邊北疆!

  皇帝陛下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聲折斷了,面如沉水,極端難看。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想要裝,想要故作鎮靜,卻也已經做不出來平時的那份從容鎮定。

  然而這還不不算完;一天後,又有第三份戰報傳來:紫幽帝國正在全民動員,軍方亦在整肅軍隊,準備出動大軍,意指西疆!

  目前,紫幽國內大軍已經在集結,現在西面前線,已經集兵三十萬;後續部隊亦在源源不斷的從各地開拔,迅速集結。

  戰火,可謂是全面瀰漫了玉唐的整片天空。

  竟是四國同時寇邊!

  玉唐,再一次面臨這惡劣到了極點的局勢。

  在這數九寒冬,大雪紛飛的時候,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涼意。

  然而這卻又不是源自身體的冷,而是連心,此際當真好似心也冰凍了。

  東玄前線。

  傅報國召集二十五萬大軍,發動戰前動員,全程就只有幾句話——

  「我傅報國決意以死報國,寧死不退一步!誓與玉唐國土共存亡,不死不休!」

  「我會站在這裡,就在這個戰場上!誰見我後退一步,人人皆可殺我!」

  「寧死不做亡國奴,縱死也為玉唐鬼!!」

  傅報國的聲音,震撼天空。

  「寧死不做亡國奴!縱死也為玉唐鬼,吾等願隨大帥同呼吸共存亡,不離不棄,生死與共!」二十五萬大軍,同時滿臉通紅的大吼出聲。

  二十五萬大軍,悉數感覺到胸中熱血,激昂澎湃的幾乎要衝出來,聲勢直貫天際,震動九霄!

  北疆,鐵錚一如既往的雄偉身軀屹立在萬軍之前。

  所有將士,只要看到這鐵塔一般的身軀,似乎就突然有了無窮信心。

  「我只說四個字!」

  鐵錚振臂大吼:「幹他奶奶的!」

  下面一片大叫:「大帥,您說的是五個字啊!」

  鐵錚大怒:「誰叫的?誰叫的?出來!」

  一個大漢在哄笑聲中被推搡出來,卻是一個伍長,粗手大腳,嘿嘿地笑,有些不好意思!

  鐵錚大聲道:「你說我說的不好,那你來說。」

  伍長扭扭捏捏,下面滿滿的儘是一片起哄聲,嗷嗷地叫。

  伍長貌似是受不了,終於不再扭捏,騰地一下子跳到高台上,仰天長嚎:「說就說!大帥說了四個字其實五個字,老子現在也說幾個字……其實有什麼好說的,不外就是決一死戰!但有一口氣在,就幹他奶奶的!」

  下面,數十萬大軍同時仰天咆哮:「幹他奶奶的!哈哈哈……」

  一時間北軍將士士氣沖天,讓外面人聽到,幾乎不以為這是在決戰誓師,反而像是什麼聯歡活動一般的喧鬧,竟不見絲毫大戰之前的緊張氛圍。

  玉唐帝國西方,南方,也都是一片差不多的戰意沸騰,不見絲毫怯意。

  與朝中的文武百官憂心忡忡不同;邊關的將士每一個都是戰意昂揚,不因外敵即將大兵壓境而灰心喪氣,所有人盡都如同是被激怒了的雄獅!

  各種血書,各種誓師,各種活動,在這大雪飄飄天寒地凍的氛圍中進行,白天訓練得一個個如同水洗了一般,渾身上下再沒有半點多餘力量。

  晚上一個個的咬著手指頭,絞盡腦汁的給家裡寫信,寫遺書。

  那有些不識幾個大字的,涎著臉,拿著紙筆四處的求人,點頭哈腰,一臉諂媚,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搭呢!

  那些還沒有經過戰火洗禮的入伍新兵們,湊成一群一群地鬧得熱火朝天。

  「你遺書寫完了沒?」

  「寫完了,你呢?」

  「我也寫完了。」

  「拿來我看看。」

  「咱換著看看,借鑒借鑒。」

  「好。」

  「你這寫的不行,文采不行。你看看我的,那才是真正的借鑒借鑒。」

  「你寫的真是不錯,要不你直接幫我寫一封得了,我也不懂借鑒哪……」

  「快來快來看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張二狗遺書裡寫他死了之後婆娘改嫁拿多少留多少的事兒,真是細緻入微,簡直太有心了,哈哈……」

  轟的一聲圍上來一群人:「我看看我看看,讓我欣賞欣賞,拜讀拜讀……」

  一個一個傳著看,不時地爆發大笑聲,外圍張二狗臉紅脖子粗上躥下跳的去搶:「給我給我,你們一個個能不能有點正事,該幹嘛幹嘛去吧……」

  大家故意的處處別著他,就是不讓他湊近,等他勉力靠近了,那遺書早就轉到別的地方去了,然後,又是一番費力波折。

  「臥槽,李四牛的花花腸子挺多啊,遺書上居然寫他要是凱旋回去,連小姨子一起娶了……哈哈哈,真有想法,那叫什麼來著……鵝黃女啥啥的典故來著……嗯,這跟鵝黃不黃有啥關係呢……」

  「我看看我看看給我看看……」

  都是一幫小伙子們,一個個的渾身精力旺盛得怎麼用偶用不完,寫遺書,本來是件最莊嚴嚴肅的事情,但是此際,卻被搞得烏煙瘴氣,笑聲震天。

  唯有那些百戰沙場,百死餘生的老兵們,一個個都是兩眼沉沉地望著這幫歡笑的小伙子爭來鬥去,眼底儘是一片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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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英雄!

  遺書啊。

  小伙子們,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封信,那兩個字,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一旦這封信糊上之後再被拆開,就是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

  就是一場錐心刺骨的疼痛!

  就是永遠無法挽回的遺憾!

  當年,我們也曾經這麼做過,鬧過,當年,被我們嘲笑過的,或者嘲笑過我們的戰友們,現在……十之七八,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然而倖存的我們,至今也沒有忘記過,當自己代表兄弟代表軍隊,將遺物遺書和撫恤送到戰友家裡的時候,看到的那份似乎是天塌了一般的淒慘狀況。

  那些遺書,在糊上之前,大家都看過的,當時沒什麼感覺,只覺得很有趣很好笑。

  但是……當彼時真正拆開的那一刻,再看到那熟悉語言的時候,眼淚就能夠是說什麼也止不住的!

  這種事,在經歷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想要去搶看過任何人遺書的意願!

  因為,每一封遺書,都等於是在自己心上紮了一刀!

  這幫現在正在喧鬧的小傢伙們……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今天的歡笑,將會帶給你們一生的懷念,還有沉重!

  當這些戰友用身子幫你擋住一刀,用腦袋為你擋住一箭那種時候,你會愕然發現,今日的歡笑,是多麼的難得難能可貴,是如何的錐心刺骨,刻骨銘心!

  笑吧,鬧吧;我們不會干涉。

  因為這,或許是你們今生最後一段與這幫兄弟在一起快活的日子!

  錯過今日,或者就再沒有如今日一般的歡笑!

  也有很多新兵們,對老兵們十分不滿,而且這種不滿,由來已久。

  這幫老傢伙仗著打了幾場仗,從來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德行,好心好意跟他們套近乎居然還不理……簡直豈有此理。

  你們不理我們,我們也不理你們。

  這種不滿,一直等他們打了幾仗,成為了老兵之後,才有所明悟。

  原來戰場竟是這麼的現實,老兵的種種行為豈是無因,不是不理會,不是不想交朋友,而是不敢。因為,隨時隨地都面臨著生離死別,隨時都可能出現一次又一次的心靈創傷……

  戰場上待得久了,是真的不想,不敢交朋友了!

  唯有讓自己變得冷漠,生人勿近,才是保心之道。

  各國都在摩拳擦掌,磨槍立馬,枕戈待旦;如林推進,氣勢驚天動地。

  玉唐四方邊疆亦是戰意高漲,熱血盈胸,面對即將到來的強敵,絲毫不懼。

  然而玉唐朝堂之上卻是一片凝重,遍佈陰霾。

  皇帝陛下這段時間裡,嘴裡都起了泡。秋劍寒老元帥夙夜不眠,眉頭緊皺,偏偏那份憂慮,還不能與外人說,甚至連皇帝陛下都不能一吐為快。

  因為,舉世之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位可以左右戰場的風尊,此刻恐怕……竟是不在玉唐的!

  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這個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而且,從各國這麼明目張膽的出兵,不難推測出,很有可能是他們用了什麼陰謀佈局,困住了風尊,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大兵壓境,意欲畢功於一役,終結玉唐!

  對於這個十有八九的猜測,壓在老元帥心裡,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但若是真的如此,那可就真的大事去矣了!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風尊到底去哪裡了?

  還有,四國來襲聲勢浩大,風尊不可能不知道,卻沒有見到他回來馳援,這又是一大疑點!

  而這,會否成為一個不解之謎呢?!

  「發動四國細作!」秋劍寒直接下令:「收集一切不正常的訊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出相關的蛛絲馬跡,籍此找到風尊的當前下落所在!」

  他踱步到窗前,遙望天上明月,喃喃道:「但願,你能趕得及回來!否則,這一戰……玉唐的這一關……無論如何也是過不去的了……」

  而亦是在這一日的凌晨——

  玉唐帝國皇帝陛下玉沛澤在全國範圍內發佈了國令!

  「玉唐不欠任何人!玉唐也從來不是任何人陞官發財的渠道,更不是別人統一天下發動戰爭的幌子苗頭理由根據!」

  「之前四國將領請求來玉唐觀禮,為此,五國簽署太平國書;年前無戰,聲猶在耳,歷歷在目。如今,四國言而無信,公然撕毀盟約,太平國書只作了一紙笑談!卑鄙無恥,無逾此者!出爾反爾,更加令人不齒!」

  「玉唐從來不畏懼戰事!玉唐也從來不曾倒下!信諾,我們遵守!尊嚴,我們擁有!朋友,我們歡迎!戰鬥,我們應對!」

  「今,朕以國君身份,發佈玉唐總宣戰令!凡我玉唐子民,皆當共赴國難,全民抗敵,直到戰死的最後一刻!不論男女,老少,健壯,傷殘……皆有從軍報國之義務!」

  「朕不死,國祚永固,玉唐不死,國運常在!玉唐人不死,國魂長存!」

  「以我鮮血,鑄我邊疆!以我生命,壯我玉唐!」

  這一道政令,迅速傳遍玉唐天下!

  官員信使們一個個好似發瘋一般的打馬揚鞭,將國令張貼得密密麻麻,隨處可見!

  「以我鐵骨,鑄我邊疆!以我生命,壯我玉唐!」

  這個口號,迅速成為玉唐百姓最流行的口號!

  沒有之一!

  每一個城市,徵兵報名處都是人山人海!

  無數的青年,壯年,盡都是一臉堅毅、一臉的義無反顧在排隊!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在報名處外面,則是一圈又一圈的老人、婦孺;她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親,一步三回頭,但仍舊堅定地往前走,報上自己的名字,領取一個號牌,然後,被告知去什麼地方報導,參加戰鬥訓練;然後,仍舊是一臉堅毅地拿著號牌,回到自己身邊。

  年輕的妻子愣愣的看著自己一向以為是窩囊廢的丈夫。

  自己的丈夫性格綿軟,似乎永遠都沒有脾氣,即便別人說什麼過分的話也總受著;從來不會跟人紅臉;對於自己妻子,更是老實得不像話。在家裡,永遠是自己說一不二,丈夫就只有俯首帖耳聽著的份兒。

  自己一直以為,丈夫沒有男子氣概,嗯,就是沒有,而不是缺乏,哪裡像別人家的爺們那樣,粗聲大嗓子的說話,走路帶風,龍行虎步,飯桌上也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派頭十足。

  但,值此國家危難時刻,村裡好多大男人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唯有自己看上去老實軟弱的丈夫,卻是第一次沒有跟自己商量就來報名參軍!

  「我性子平和,平生從未與人有過爭繞,是以少年時拜了師父,學了玄功,卻沒有在人前展示,原本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平安是福,和樂是吉。但,這一次國家危難,我要去!」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少婦的眼圈紅了。

  她突然發現,這個自己罵了無數次的丈夫,才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英雄!

  真正意義上的英雄!

  自己竟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充滿安全感,原來以往總覺得缺乏安全感,竟然只是錯覺嗎?!

  一眼看到丈夫拿著號牌,仍舊是滿臉儘是往昔溫和平順的走過來,走到自己身邊,卻又像是多麼對不起自己一般,低著頭,做錯了事情一般喃喃說道:「希望你莫要怪我……國家興亡,仇寇犯邊;國家風雨飄搖……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等回去後我就寫下和離書,若是我回不來……」

  他話還沒說完,年輕的妻子已經用溫軟的小手摀住了他的嘴,溫柔的說道:「不要說了。我既然嫁到你家裡來,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咱家祖墳總該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賴掉卻不成!」

  妻子的眼波前所未有的溫柔且纏綿,帶著深深的愛意:「我現在這才知道,我的男人,是個英雄!雖然,知道的晚了些,但是……畢竟還不算晚,不是麼?」

  那漢子憨憨的笑了笑,撓撓頭:「我哪裡是什麼英雄……像九尊大人,鐵帥,傅帥,秋老元帥等人,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們自然是英雄,但在我心裡,你卻是那個最大的英雄!」

  妻子挽著丈夫一路往回走,嬌小的身體,差點兒就整個兒塞進了丈夫懷裡:「回去……我們就圓房……我什麼都不管,但是……你去打仗,總要給我留下一個陪我的……」

  小媳婦兒的臉這會早已紅成了火炭。

  「生,我也等你!死,我也等著你!」

  在回到自己村子的時候,小媳婦兒高高的昂著頭,臉上是一片光榮與驕傲!

  此際再面對那些經常在一起聊天,經常在一起誇耀她們自己的丈夫、貶低自己丈夫窩囊的婦人們,竟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煥發,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優越感,睥睨群濟,目無餘子。

  我的丈夫,是英雄!

  我的丈夫,不會懼怕什麼,卻會落實於行動之中!

  我的丈夫,乃是為國戰鬥的戰士!

  你們家的那些,只不過是窩囊廢!

  眼前國難當頭,你們空長了七八尺的大個子,空長了一身的肉,浪費了一身的力氣!

  在自己村落裡稱王稱霸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上戰場,殺侵略者去啊!

  自己國家將臨危難,自己國家將被侵略,你們卻甘心做縮頭烏龜,我看不起你們!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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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慈祥的老祖宗

  ……

  這一夜,乃是萬家燈火不眠夜——

  即將離家從軍的男兒,將從這一夜開始算起,只會再在家中度過最後的三個晚上。

  三天之後,他們就將從軍,或者北上,或者南下,或者往東,或者往西!

  他們一個個的都在深深地注目於自己的家裡,自己的家人。

  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家,竟是如此地溫暖,如此地可愛,如此地不想離開。

  那平日裡調皮搗蛋,自己一天恨不得打八遍的兒子,竟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活潑。

  真想永永遠遠地看著他胡鬧下去……

  可是不行。

  一旦玉唐沒有了,自己的家,也會蕩然無存。

  亡國滅種,再無玉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然生養自己的國家被人征服,誰知道,會遭受什麼待遇?

  那些如狼似虎的侵略者,豈能為自己的家人留下活路!?

  寧做太平犬,不做亡國奴!

  這一句話,當真道盡了偌多的艱辛,國人的心聲!

  千家萬戶,沉默的酒桌。

  默默地喝酒的人。

  「乾了這杯酒。」

  「好!」

  「……去了好好幹,別給家裡父老鄉親們丟人。」

  「……好!」

  「家裡都好好的。」

  「是。」

  「如果……如果……」老父親垂下頭,蒼白的頭髮,在燈光下顫抖,面容藏在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裡,沙啞著嗓子道:「……如果……有那一刻,不要忘了,你的骨子裡,留的是玉唐的血。我們是去拚命地,不是去投降的!」

  「爹你放心!孩兒不是孬種!」

  「好!好!好!」

  老人最後酒喝了一半,離席而起,想要說什麼,還是嚥了下去,沙啞著嗓子說道:「……和你娘子,好好說說話……告訴她,我們家,等你回來。你若是不回來,我們當閨女養,將來……我們給置辦嫁妝!」

  「……是。」

  萬家燈火無眠夜。

  一朝啟程赴戰場。

  玉唐遍地酒香。

  無數的老人,孤獨的拿著香燭紙錢,跪倒在祖宗墳前,老淚橫流。

  「希望祖先們地下有靈,保佑孩子們平安歸來……」

  香燭火焰,在整個玉唐大地,無數的墳塋之前閃爍亮起……

  ……

  另一邊,雲揚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醫仙家族傳人,孫乘風。

  蘭相爺亦守在旁邊,看著孫乘風為這位雲老把脈,一臉緊張。

  雲老現在位置特異,若是醫治不成,那麼就只有按照原本漏洞百出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萬一那位雲尊並沒有伏法,恐怕……從今以後,紫幽帝國的好日子就來了!

  哪怕是覆滅了玉唐,但紫幽帝國作為此次佈局的主要實施者,勢必將面臨雲尊的最直接、最極端的報復,那也是難以承受的。

  更有甚者,連番承受人為的天禍人災之餘,紫幽帝國能夠逃過國力大損而招來的其他帝國的覬覦麼?那可是足以將紫幽帝國,整個政權悉數覆滅的可怕後果!

  再想深一層,若是雲尊當真已集合了九尊全部的異相威能,單只是引動月魂江水,倒灌進來……整個紫幽帝國都將淪為沼澤之國,能留下幾個活人?

  「當真好奇怪的脈象……」孫乘風皺著眉頭,手指頭搭在這位雲老的手腕上,就下不來了:「怪哉……」

  蘭相爺著急地問道:「怎麼?」

  「這……雲老的脈象,以脈理而論,應該早已斷絕多時……但卻是因為其經脈中始終有一股生氣勉力維繫……換句話說,這位雲老……咳咳,恕我直言,……應該是早就死了多時的人了……但卻又不知道什麼緣故,偏偏不死,得活至今……」

  雲揚讚賞道:「孫神醫於脈理一道造詣果然了得,當已不在令祖昔年之下,看得極準!」

  「雲老能夠延命至今,不但是難能可貴,更是能人所不能,不過……雲老即便能夠因為每一次翻覆而延緩傷勢,但終究會損傷太多的生命元氣,以及自身修為。」

  孫乘風道:「時至今時今日現在……相信雲老心裡也該明白,只怕已沒有下一次可供揮霍的餘地了。」

  雲揚長長歎了一口氣:「不錯。」

  兩個字,充滿了沉重,凝重的味道。

  蘭相爺亦是歎了口氣。

  孫神醫的診斷,再在證實了這位雲老之前說的全是真的,同時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亦是真的。但現在證實是真的,又有什麼用?關鍵是你得能治好他啊!

  只有令雲老狀況好轉,才能說到下一步!

  蘭相爺緊張地問道:「孫神醫可有什麼辦法?」

  孫神醫皺著眉頭:「難……」

  蘭相爺的一顆心登時冷了一半:「難道,連勉強試一試的辦法都沒有麼?」

  孫乘風聞言沉吟了半晌,這才道:「雲老見多識廣,更與這種病症已經纏綿無數歲月,相信對此傷勢的所知,更遠在孫某之上,不知道雲老是否知道該如何著手診治?或者醫治的方向?!」

  雲揚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其實醫治方向,乃至如何著手治療,老夫心裡自然是有數的,甚至那針對藥方,也早已經心知肚明,但問題是想要湊齊那些藥……卻是難如登天!」

  蘭相爺精神一震,道:「只要有辦法咱們就有希望,不知道雲老所言的藥方需要什麼藥?」

  雲揚淡淡道:「蛟龍膽之苦,孔雀尾之霜;無根水之甜,雪山榴之酸;獨角獸獨角之辣,無量鯨血之鹹;再加上……殞星之心,還有最難辦的藥引子,更是必須要用萬民之願力凝珠成丹,方始有望。」

  蘭相爺聽得瞠目結舌,如聽天書。

  孫乘風沉吟了一下,道:「敢問這是誰給您的方子?此方……我……我竟是前所未聞。」

  雲揚斜睨了他一眼,首度淡然不復,訝然道:「你不知道?這是你祖宗孫大毛給我開的方子啊!」

  孫乘風頓時面紅耳赤,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羞慚,還有一種難言的光榮:「原來是先祖……咳咳,先祖……大毛只是朋友們的代號,先祖名諱孫濟世。」

  雲揚哼了一聲:「我就叫他孫大毛……又能怎地?這個混蛋,當初給我開了方子就沒影了,現在還活著沒?」

  孫乘風神色越見恭敬:「家祖已經於兩百七十年前仙去……」

  雲揚翻翻白眼,臉上露出來一抹感傷,再復淡然道;「想不到……他給我開了方子之後,居然就真的不管了,自己偷偷的死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口中說著豈有此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感傷而緬懷。又是悠悠道:「當年……你祖父,是個好人啊……」

  唏噓之意,溢於言表。

  孫乘風尊敬地說道:「前輩既然與家祖乃是舊識……」

  雲揚怪笑一聲,道:「什麼舊識?你祖宗是我的結拜小兄弟,他是老三!老夫是老大!」

  孫乘風大吃一驚:「前輩您……就是……就是……當年威震天下的……酒神?」

  雲揚哼了一聲:「什麼酒神,老夫怎麼不記得有這麼挫的綽號!」

  孫乘風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然後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孫家乘風,拜見大老爺!大老爺萬福金安,孫兒……激動莫名,之前種種失禮之處,在此鄭重致歉賠罪,還請大老爺原諒則個。」

  蘭無心雖然對「雲老」的真實身份有所猜測,但終究沒有確認,尤其是沒有雲老本人自行揭破身份,就算基本已經可以鎖定其真實身份,等閒也是不敢明說,自然就沒有告知孫乘風。

  是以在到來之前,孫乘風還真不知道他要治療的是誰。

  及至到來之後一探脈,孫乘風登時就嚇了一大跳,單看脈象,眼前之人就像是已經死了好多年的老傢伙,那脈象實在是太怪異,但對方既然是高人,更早已言明有險惡傷勢在身,否則找你這個神醫來幹嘛,這也很說得通。

  但怎麼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自己的老祖宗呢?!

  但對方與自己老祖宗乃是結拜兄弟,而且還是老大;自己祖宗都是人家小弟,那可不是自己的大老爺麼!

  而在一邊陪同的蘭相爺這會也是懵的!

  我草。

  你們這是什麼關係,貌似是太複雜了一點吧!

  啥啥事兒都還沒幹呢,你們怎麼就認親了……而且一個人刷的一下子就成了另外一個人的祖宗,敢不敢再兒戲一點,你這麼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嗯,不對,人家那修為那輩分,想上天也是動動念的事情,人家就是這麼的牛逼!

  縱使有所明悟,蘭相爺的面容仍舊有些扭曲。

  他和孫乘風可是總角之交,自幼相識,彼此之間平日裡更是兄弟相稱,這麼一算的話,這傢伙豈不是也成了自己祖宗大老爺?

  這麼一想,蘭相爺心中怎麼可能不糾結!

  自己是什麼人,是紫幽帝國的百官之首,文官之祖,對上誰都是備有面子的存在,可是在這老傢伙面前,直接被降級成為灰孫子級數了!

  再看那一頭白髮的孫乘風恭恭敬敬的叫人祖宗、大老爺,跪在地上充滿了孺慕之意,就只感覺心中一片凌亂,自己要不要湊湊熱鬧,也去叫聲老祖宗、大老爺呢?!

  一念及此,蘭無心登時打了一個冷戰,真心不想再想下去了!

  「起來吧,你也一把年紀了,禮數這玩意心意到了就好,至於那麼鄭重其事的麼?大毛那小子當年就是這樣,處處禮貌周到……」雲揚慈祥地說道,歎了口氣:「但總歸是好人有好報,醫仙家族濟世懸壺,血脈綿延不斷,後繼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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