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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孤魍姬((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0 標題: 孤魍姬((全文完))

作者：洪語瀰

第一章
　　火爐內燃燒的木柴啪滋作響，火堆閃爍著火光成了昏暗的斗室唯一的光源。
　　一道人影背對著火爐趴在老舊的木桌上，用手指滑動一粒小球體。
　　房內一片寂靜，也沒有聽見外頭有任何嘈雜的聲音。
　　咚。
　　或許是施力過大，如櫻桃般大小的球體從木桌上滾落掉到積滿灰塵的地板。
　　原本趴坐在位子上的人似乎是因為思緒集中在自己的情緒當中，所以過了半晌才意識到東西的掉落。
　　他緩緩起身，蹣跚地走向滾到火爐旁的小球。
　　當他撿起掉落物的時候，那顆球體也在火光的映照下得以呈現──
　　是一顆眼球。
　　如同玩具一般，在手心來回揉捏。絲毫不在意沾黏在眼球上的液體。他走回方才的坐落處，拿起一把古銅色的鑰匙便又轉身走到另一邊的牆壁。
　　牆壁上隱約能看見幾道細線的痕跡及一個插孔，他將鑰匙插入孔內以後──
　　喀咑。
　　他解開了門栓，推開木牆以後來到一間更加狹窄的儲藏室，來回逡巡之後腳步停在一個擺滿玻璃罐的置物櫃。拿起一罐裝有半瓶水的玻璃瓶，旋開瓶蓋以後將剛才玩弄在手心的眼球放了進去。
　　「嗚……這裡是哪裡？」
　　一道稚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迅速地轉身低頭注視眼前的小孩。
　　穿著明顯過大的睡衣，孩童揉著眼睛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而不知道何種原因走到了這個房間。
　　站立在小孩面前的他焦躁地牽起稚嫩的手走出儲藏室。
　　差點就被發現。
　　不過就算被發現也沒關係。
　　因為這是遲早的事情。
　　還差一些部位，得再尋找拼圖的片段才行。
　　把小孩帶回臥室，重新安頓確定睡熟以後他才回到儲藏室。
　　他從架上拿起火柴盒，捏起一根火柴棒點燃煤燈。
　　瞬時，整間儲藏室展露了其全部的面貌。
　　三面牆壁各擺放了三個櫃子，而每一個櫃子除了瓶瓶罐罐的燒瓶以外，還放滿為數眾多的人體器官。
　　他彷彿在欣賞一幅幅美麗的藝術品般，撫摸著自身收集的藝術品，浸淫在祭品之中露出溫暖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祭禮。
　　並非是自身的欲望，而是更加神聖的儀式。
　　然而還是缺少了些什麼……
　　當他感覺到仍就缺乏部分的臟器時，便懊惱地蹲下思考著該如何是好。
　　一眼兩眼湊成雙；
　　一耳兩耳組成對；
　　一口一鼻可啖聞；
　　眼耳鼻舌皆五官。
　　肝、腎、心……咦？
　　大腸、三焦……咦？
　　少了。
　　少了少了。
　　缺了脾，缺了肺。
　　沒了膽，沒了胃。
　　湊不了雙；成不了對。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少了脾，少了肺，缺了膽，缺了胃的時候……到底該怎麼辦？
　　啊……
　　有了。
　　有了有了。
　　獵殺吧。
　　獵殺吧獵殺吧。
　　一切都是為了摯愛的人，所以……
　　就算是殺了人，上帝也會原諒我吧？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0

第二章
　　有一座森林非常的奇特。
　　鈷藍色的樹葉隨風飄動，烏黑的樹木遍佈這附近一帶。
　　居住在黑樹木外圍的居民都會警告來此地遊玩的旅者，不得隨意進入長有黑樹的區域。
　　然而，還是會有人不顧勸阻。原因全部都是為了傳說中的「不朽花」，據說這朵花擁有治療任何疾病的力量，因此許多不管是商人或獵人都會冒險進入森林。
　　真是愚蠢，人類的貪婪一覽無遺。
　　雖然我也是追尋「不朽花」的眾者之一，但仍覺得無藥可救。
　　距離來到這座知名的「抑鬱森林」第一天到現在已經是九天，糧食已所剩無幾。而森林內令人感到訝異的是一點食用植物都沒有，宛如死寂的枯森。
　　不過撤退的時機早就在三天前就該開始折返，因此唯一的選擇便是繼續走進森林的中心。
　　其實我也不必這麼辛苦，但是為了小孩……就算被旁人說三道四我也要堅持自己的意念。
　　欲望使人類可望追求真理；也使人類走向滅亡。
　　即使知道會被否定，還是執意要做──這就是欲念。
　　說起來為了小孩也不過是個藉口，事實上應該稱為放縱自我比較正確。別人如果誇獎我是個好父親，我可能會陷入罪惡感的漩渦吧。
　　只是出遠門來到比較危險的地方，根本不足掛齒。
　　在家裡陪小孩跟出門旅行之間做選擇，我可能會選擇旅行吧。畢竟我不擅長跟小孩子相處。
　　真是麻煩，差不多也該厭倦了。
　　怎麼從第一天開始景色都沒有任何變化啊。
　　光線、明暗、天空、雲、枝、葉、濕度、溫度──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這不是偶然吧。
　　不管是無形的力量還是人為造成，目前的情況實在有些不樂觀。
　　人類一旦缺乏刺激就會對時間失去感覺，思考也會變得遲鈍。看樣子這座森林最麻煩的力量就是這個特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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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脫離這個泥沼才行。
　　從老舊的旅行包裡面拿出一把短刃，瞄準左手掌然後刺下去！
　　「嗚！」
　　雖然說到外在的刺激最直接的就是痛覺，不過實在無法接受。
　　疼疼疼！我可沒有自虐傾向啊。
　　唉……不知道還能夠撐多久。
　　如果挨了這刀還沒有辦法撐下去的話我大概會含恨而死吧。
　　以前都不曾碰到如此的窘境，難道我今不如昔嗎？
　　這麼說也是有可能，畢竟已經很久沒出來冒險了嘛。
　　不過死在這種地方實在有一種淡淡的的哀傷感，可以的話我想盡可能避免掉這種困境。
　　「啊。」
　　放眼望向遠處的草地，看見了桃紅色的野花，一層不變的藍色異景終於產生了變化。
　　我開始加緊腳步往前走，桃紅色的野花也越來越多，麻痺的視覺神經也開始逐漸恢復。不過還不能高興得太早，目前我所看到的景物都是單一色調，藍色、黑色、桃紅色，而且顏色變化也改變不了我糧食短缺的事實。
　　重點是，一個生物也沒有。
　　雖然我是個孤僻的人，但也不到完全不跟人交流的地步。畢竟一個人自言自語就像個神經病不是嗎？
　　唉……這種枯燥乏味的旅程何時才會結束呢？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1

第三章
　　自從媽媽過世以後，我都過著寂寞的生活。
　　居住在這座陰鬱的森林不和外界的人接觸，我知道外界充滿了醜陋，因為就是這些負面的情感形成了這座森林。
　　我討厭他們，因為就是他們讓我失去了媽媽。
　　就算是一個人也能夠生活，所以就算寂寞也沒有關係。
　　不在意就好；不唾棄就好。
　　不存在惡意；只要單純就好。
　　我喜歡獨自一人在森林裡面玩耍，偶爾也會跟易怒兔與易笑貓牠們一起聊天。
　　因此，不必人類的介入。
　　因此，不用人類的幫助。
　　反正又是虛偽的謊言，又是貪婪的嘴臉。
　　只是帶有負面的情感，我都能查覺。所以，我知道。
　　人類都是騙子。
　　我不相信他們。
　　能相信的，只有我媽媽！
　　叩叩。
　　咦？是誰？
　　除非我允許，不然應該沒有人能夠進來呀？
　　叩叩。
　　敲門聲又再度響起。
　　我好好奇，究竟是誰？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刀緩緩地靠近門扉，然後握住門把轉了開來。
　　「……」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肩上披著防風斗篷，不清楚斗篷底下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而且還能夠走進森林的中心，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說不定……是壞人。
　　「妳好，請問能給我一點食物嗎？」
　　他的神情略顯疲憊的禮貌地向我乞討食物。
　　「……」
　　我沒有看過他，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對方彬彬有禮的態度使我不知該採取何種行動。
　　媽媽，你知道他是誰嗎？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1

第四章
　　我坐在一根香菇上面。
　　這實在違反常理，不過當我踏進這座森林以後，大概就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了吧。
　　如果單用常識來判斷，經常會錯過許多看不到的細節。
　　像在這種時候如果還用外界的規則套用在這裡的話，我想大概會過得很辛苦吧……雖然我並不打算久留於此。
　　儘管目前找到了住在這座森林的居民，或許能打聽一些情報。但是我也有時間上的限制，必須考慮到回程的時間才行。
　　想到這裡就感到焦躁不安，兩眼四處張望，企圖消弭心中的動搖。
　　這間木製房屋的地板上到處種滿香菇，連天花板都有。傢俱似乎是以這座森林的樹材製成，每張傢俱都是烏黑的，真是令人感到詭異的設計。
　　嘎咑。
　　靠近屋內的木門被人推開，走出來的是年約二十初頭的少女。她穿著外界所販賣的衣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蒼白的皮膚配上她那長及腰際的黑髮，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但是，這單純只是感覺，我根本沒有必要害怕。
　　少女將托盤放到桌上以後我朝托盤看去。
　　「……」
　　肉。
　　沒錯，只有肉。
　　偏食並不是好習慣，不過我當然不會說出來。
　　「唔……不好意思，只有這些。」
　　她露出歉疚的表情向我道歉。
　　怎麼好像哪裡怪怪的？
　　「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不好意思冒昧前來。」
　　我站起來誠懇的向她鞠躬致歉。
　　「這樣啊，那我們扯平吧！嘻嘻。」
　　少女笑著將雙手放在尾椎的附近開始轉圈圈，此舉讓我剛才的疑惑馬上解開。
　　「恕我冒昧，請問妳的家人呢？」
　　「啊，媽媽死翹翹了喔！」
　　「……那妳的父親呢？」
　　「唔……不知道，我沒看過他。」
　　少女懊惱地低下頭說道。
　　唉……必須反省。我剛才失言了，明明自己是大人，卻講出這種冒失的話。
　　「不好意思，請原諒我的失禮。」
　　「嗯沒關係唷，反正外界的人都很失禮，所以我不會在意。」
　　「外界的人？也有人來過這裡？」
　　我驚訝地直問少女，她搖搖頭雙手擺出叉叉的手勢然後說：
　　「沒有，從來沒有人能夠來到這邊。大叔你還是第一個人呢！真好奇你是怎麼辦到的。」
　　她身體往我這邊傾斜，歪著頭等待我的回答。
　　可是這方面我自己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實質的證明。所以也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她。畢竟這時候可是獲得情報的好時機。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困在森林裡面同一條路已經九天，到第十天的時候不知道為何路勢產生變化，再來我一直往前走了幾個時辰以後就看見妳家了。」
　　「嗯嗯，這樣啊。」
　　雙手環胸，少女似乎理解地點頭。
　　「所以大叔你一點頭緒都沒有囉？」
　　「是有一點，不過純屬是我的猜測。」
　　「哦哦！說來聽聽吧。」
　　「……」
　　真的很奇怪。
　　「我說啊……」
　　「嗯？」
　　「請問妳從幾歲開始獨自生活呢？」
　　「嗯……姆災捏。」
　　妳講的是哪一國的方言啊？
　　不過……果然嗎？從她的言行舉止推測，她的母親可能過世已久所以沒人教育她，因此心智年齡還未成熟。
　　而且長期待在這座死寂的森林造成她對時間毫無概念，也就是說不存在生理時鐘。
　　雖然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她，但還是先回答她的問題吧。
　　「我先解釋我來訪的目的，我是為了尋找不朽花而來。」
　　「唔？」
　　沒聽過嗎……老實說有點失望呢。
　　「我想要拿來治療我的孩子，然而當我踏入抑鬱森林開始，我就一直重複走在同一條路上。」
　　「大叔還能活著真了不起。」
　　「其實險些撐不住，但是多虧有妳的幫助，讓我得以活下來。」
　　我一邊切開單純用沸水煮熟的肉放入嘴中一邊跟她靡靡道來。
　　「所以呢？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呀？」
　　少女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聽下一段故事的小孩一樣。
　　「這個嘛……易經有一種說法，就是逢九即為凶。講簡單一點就是說，我來到這邊總共十天，但可能由於這座森林的規則，讓我受困在森林九天，然後劫數過了以後便讓我出來。」
　　「……聽不懂！」
　　易經她當然不可能知道，果然講得太複雜了嗎？
　　「也就是說大叔我比較強，所以有辦法到這裡。」
　　講這句話讓我萬分羞愧，不過最簡單的解釋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畢竟這是精神力的考驗啊，體力倒還是其次。
　　「哇~~大叔真厲害！」
　　「妳過獎了。」
　　「嘿嘿~~」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聽得懂，不過她開心就好。我並不想在陌生的環境樹立敵人。
　　我吃完對方招待的餐點以後將刀叉放下停頓了一會，思考著該如何有效率地收集我所需的情報。
　　從她的樣子看來挺單純的，不要露骨的散發惡意應該不構成阻礙。
　　「請問小妹妹妳的名字叫什麼呢？」
　　「唔……魍魎。」
　　「啥？」
　　妳的母親取的，還是自己取的呢？妳知道魍魎的意思是什麼嗎？
　　「請問這奇怪的名字是妳自己取的嗎？」
　　「不準說我媽媽的壞話！」
　　「嗚喔喔！？」
　　自稱魍魎的少女衝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抬了起來，我反射性地朝我斗篷下摸去。不過……不行。
　　我需要情報，不能殺掉她。
　　真是愚蠢，我居然又失言。看來她相當尊敬自己的母親，我得謹慎地慢慢套出我所需的情報。
　　「嗚呃……ㄈㄟ……長傲…歉。」
　　我努力地擠出道歉的話語，呼吸困難地往下瞄去。只見她齜牙裂嘴的怒顏散發著毛骨悚然的氣息。
　　「再說一次！我聽不清楚！」
　　「非常……抱歉。」
　　糟糕，快缺氧了。
　　「………………………………………………………」
　　叩咚。
　　我整個人趴在地上喘息，她則是無動於衷地站立在我的前方。
　　「嗚呼……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並無意侮辱令堂。」
　　「哼，才不原諒你。」
　　魍魎賭氣地撇頭說道。
　　雖然似乎還在生氣，不過陰森的氣息已經消失。
　　「我這邊有外界帶來的糖果喔，妳要不要吃呢？」
　　我拿起旅行包拉開伸縮帶想拿出糖果作為補償，沒想到──
　　「不要，我又不用吃東西。」
　　「？不用吃東西是什麼意思？」
　　「易笑貓跟我說過由於我是這座森林的主人，所以吸取這座森林的力量就能夠活。」
　　易笑貓是誰真令人好奇。不過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情報。這女的是這座森林的主人，所以一定知道不朽花的去處。
　　看來她果然很單純，就像是一個小孩一樣。任意釋放自己的情緒就足以證明這點。
　　「別這樣嘛，糖果很好吃喔！妳吃吃看。」
　　「唔……」
　　她猶豫了一會，最後接過我手中的糖果然後放入口中。
　　「嗯！？好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耶。」
　　看來姑且……味蕾沒有退化。我從袋子裡面拿出更多的糖果放在桌上，魍魎的眼睛瞪得渾圓。
　　「真的要給我嗎？」
　　「對，這就當作是我的賠罪禮，請妳收下。」
　　「嘿嘿~~既然你都道過歉了。我就原諒你吧。」
　　她笑著將全部的糖果拿起來，然後背離我走向其他的房間，在走進去以前她對我說：
　　「你先到附近晃晃吧，走出屋外往左邊的道路一直走會看見位在這座森林中心唯一的湖。我先把糖果拿去祭拜媽媽。」
　　「嗯，知道了。」
　　待她完全離去以後，我也起身離開這間詭異的房間。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2

第五章
　　來到屋外後，我開始四處尋找關於不朽花的線索。
　　步行約十分鐘的路程來到魍魎所說的中心湖，放眼望去沒什麼特別，也不見任何特別的花朵。
　　湖水清澈見底，裡頭如我預料，沒有生物的跡象。可是這附近應該沒有其它特別的地方才對。
　　難道說是在湖底？
　　試著潛入湖底仔細搜尋吧。
　　「嘻嘻嘻，陌生的面孔呢。你~~是誰呀？」
　　聽見嘲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急忙回頭。
　　「？」
　　是一隻貓，而且顏色相當的滑稽。由紫色跟黃色排列而成的條紋皮膚，突出的雙眼不停地旋轉，再來最詭異的便是那巨大的嘴。
　　「嘻嘻，用不著這麼吃驚嘛。能夠來到這裡應該就要有見怪不怪的心理準備才算合格啊。」
　　眼前這隻詭異的貓邊說邊讓頭做三百六十度的旋轉。
　　看來這隻應該就是魍魎所提過的易笑貓吧？只是沒想到真的是一隻貓。
　　「你好，我是外界的來訪者。」
　　「嗯？來訪者呀，嘻嘻~~歡迎歡迎。」
　　「……」
　　完全不知道這隻貓在想什麼，我的直覺告訴我牠比魍魎精明上好幾倍。
　　「我來這邊是想挖掘抑鬱森林的真相。」
　　「喵？」
　　「為什麼這座森林的樹葉會是藍色的呢？而且完全看不見任何生物。」
　　「啊，你是冒險家呀。好啊，難得有人能進入這邊。我就透露一點吧。」
　　很好，看來這隻貓也沒有起疑。不過還是得小心謹慎。
　　「嘻嘻，雖然我很喜歡聊天。不過易怒兔總是嫌我多話，所以我也不能講太多啦。」
　　「沒關係，只要說能透露給我的部分就好。」
　　「嗯喵……這樣的話我先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吧。」
　　牠壓了壓草地，扭動身子。最後找到舒適的位子縮起來開始說道：
　　「其實這座森林是人類造成的，嘻嘻。」
　　「人為？」
　　「嗯，你想為什麼這座森林叫作抑鬱森林呢？」
　　「不知道。」
　　「唉呀，真是無趣。連動腦都嫌懶嗎？嘻嘻。」
　　這隻貓從剛才就不停地笑，是想掩飾心中的想法，還是這就是牠的本性？
　　「喵哈，我就直接公布答案吧。原因就在於這座森林能察覺到人類的負面情感，然後進而吸收，就是這麼簡單。顏色不過是呈現出來的一種方式罷了。」
　　「原來如此……可是，為什麼是在這裡。而不是其它地點？」
　　「嘻嘻，真佩服你。一下子就發現關鍵了呢。原因就在於這裡剛好出現滿足條件的核心。」
　　「請、請問是什麼核心呢？」
　　聽到這裡我的脈搏加快，說不定那個核心就是我在尋找的不朽花，果然存在嗎？
　　易笑貓用牠的圓滾滾的眼睛打量著我，似乎在考慮是否告訴我。過了半晌，牠終於笑嘻嘻地開口：
　　「嘻嘻，其實告訴你也未嘗不可啦。你應該去過魍魎的家了吧？」
　　「嗯對，我去過。她說要祭拜她的母親要我先出來熟悉環境。」
　　「這樣呀，那要理解就簡單多了。魍魎的母親就是前任的核心唷，嘻嘻。」
　　「什、什麼？核心是人類！？」
　　這個情報過於衝擊性，使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易笑貓還是自顧自不停地說：
　　「而魍魎就是接下母親的位置的人柱喔。」
　　「……」
　　魍魎是……人柱？核心？因為是以負面情緒為食，所以沒吃過東西嗎？
　　「人類渴望的不朽花只是個受到詛咒的人類罷了，所以還是別痴心妄想了吧。」
　　「……」
　　彷彿，看穿了我一般。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識破了我的意圖。
　　這隻貓的存在就像在嘲笑貪婪的人類，就算努力追求……也只是枉然。
　　我的精神已經有點無法負荷，希望一切就此打住。我起身拍掉小腿及臀部的泥土，向易笑貓道謝：
　　「我已經瞭解了，感謝你的回答。不過最後我想再問一件事情……」
　　「喵？什麼事情呢，嘻嘻。」
　　「你，是什麼？」
　　沒錯，既然沒有任何的生物。代表這隻貓不是普通的貓才對。
　　「我嗎喵？該怎麼說呢……是森林的一部分吧。」
　　說出口的，是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不過算了吧，至少已經知道牠不是普通的生物便足矣。
　　「我知道了。謝謝，我要離開了。」
　　「喵哈哈，祝你旅途愉快。」
　　……這隻貓，真不討喜。

作者: compaq258 時間: 2012-10-30 20:03

第終章
　　看來想要依靠不朽花來治療兒子的疾病是不可能了。雖然有些倉促，但是我只想盡快回家陪孩子度過最後的時光。
　　不過還是先跟魍魎道別以後再走吧。
　　我回到魍魎的住屋處，走了進去以後喊道：
　　「魍魎小姐，我有事要先離開囉。」
　　……
　　………
　　…………
　　沒有回應，難道說在睡覺嗎？
　　我進入魍魎當初進去的長廊，通過布滿蜘蛛網的昏暗走廊以後來到一間小房間。
　　「魍魎小姐？」
　　還是沒有回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出去了呢？
　　不過這附近應該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吧？
　　「嗯？」
　　這個小房間旁邊似乎還有一個門，我走過去輕輕地推開。
　　然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孩童的屍體……
　　倒在狹窄空間的地板上，全身被劃滿無數的刀痕。
　　我趕緊跑進去檢查孩童的傷勢，雖然是多此一舉。可是我怎麼可能無視他的存在嘛，可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而且這裡的腥臭味為何這麼重。
　　我從斗篷底下拿出火柴盒及一盞小型的油燈。我將油燈點燃，開始觀察這個房間，但是我馬上就後悔了。
　　這個房間似乎是一間儲藏室，最讓人驚恐的是──這裡擺滿了人體的各個肢體器官。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這裡實在不宜久留。
　　沒想到──
　　喀咑。
　　門關了起來，光線立刻陷入昏暗，只剩下我這僅存的小油燈。
　　我……慢慢地轉過身來。
　　只見離我不到十公分的距離，魍魎露出淒涼的笑容對著我唱道：
　　「一眼兩眼湊成雙；
　　一耳兩耳組成對；
　　一口一鼻可啖聞；
　　眼耳鼻舌皆五官。
　　肝、腎、心……咦？
　　大腸、三焦……咦？
　　少了。
　　少了少了。
　　缺了脾，缺了肺。
　　沒了膽，沒了胃。
　　湊不了雙；成不了對。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如果少了脾，少了肺，缺了膽，缺了胃的時候……到底該怎麼辦？
　　啊……
　　有了。
　　有了有了。
　　獵殺吧。
　　獵殺吧獵殺吧。
　　一切都是為了摯愛的人，所以……
　　就算是殺了你，上帝也會原諒我吧？」

作者: bennett29626 時間: 2016-7-14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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