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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惡徒》本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31     標題: 《惡徒》本書完

《惡徒》
作者：朱紫衣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20:06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33

惡徒楔子 帝都往事/
1、父子
    鳳凰城的老家，凱恩已經許多年沒有回來過，這座位於帝都大區的老城，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輝，衰頹的街道上，石頭的青黑色，不知什麼時候起便成了這裡的主色調，一輛簡陋的馬車飛快地沿著這條大街往城南而去，路人驚訝地望著這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紛紛猜測是出了什麼事。wWW。馬車的嗒嗒聲在一座老城堡前停下，馬車還沒有停穩，三個年輕人便立刻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走進城堡裡。
    一連串沉悶的腳步聲緊接著在城堡的紫嶠石地面響起，僕人們當然認識來的人正是久未回家的凱恩少爺和他的兩位老友，哪裡還敢阻攔，凱恩三人長驅直入，到了樓上的一間房間門口，才終於停下腳步。
    這裡沒有僕人敢上來。
    原本就顯得一派陰森的老城堡，到了這裡便更像是墳墓的某個角落，破舊的地毯上滿是不知道積攢多少年的灰塵，幾隻暗夜裡生存的織網蟲拉出一根細絲，掉進了凱恩的衣服裡，這裡是走廊的盡頭，堆了許多腐壞的傢俱，連帶著空氣裡也滿是一股子腐朽的味道。原本急切的腳步聲一停下，凱恩的臉色卻忽然沉靜下來，他甚至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走進這個不知多久沒有走進過的房間，大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座老舊的能聞出墳墓味道城堡中的一切都已經分外陌生起來，儘管凱恩過往的年幼時光，便是在這裡度過。
    凱恩剛拿起手想敲一下門，就聽見裡面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道：
    “是……凱恩回來了嗎？”
    裡面住著一位夫人，聽見這一句話，凱恩的臉立刻柔和下來，他細心地將衣袖上的褶皺拉平整，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領結。
    “母親。”凱恩推開門走了進去，和他一起來的奧斯丁和亞倫則只在門外等著。
    走進房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慘白色的大床，光線很暗，窗簾被緊緊拉上，除此之外，整個房間裡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地上原本有的地毯也被弄走，露出顏色斑駁的地板。剛剛從帝都趕回的凱恩，臉上還帶著一股未散的潮紅，他走了兩步到床邊，沒有解釋自己現在才回來的原因，也沒有問母親為什麼知道是自己回來了，他寧願相信這是出於上天賦予的直覺，凱恩半跪下低聲說了一句：“母親，我回來了！”
    凱恩的母親十分怕光，眼睛眯著，她微微抬起了頭，終於看見了自己身旁的凱恩。但很快這樣的動作便消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的頭很快重新靠在了枕頭上，無力地說道：“凱恩……你不要怨你的父親！”
    凱恩將床上的這個女人身上的被子蓋好，溫柔說道：“母親，你先好好睡一覺，好好睡一覺，我們先不說這些，好嗎？”
    凱恩摸到女人幾乎只剩下骨頭的手臂，心裡一酸，眼淚忍不止流了出來。多年來的宿疾已經幾乎消耗光了這位素來和善嫺靜的夫人的所有生命力，在凱恩于帝都求學鑽營的幾年裡，她便一病不起了，只是出於讓凱恩安心的緣故，一直瞞著他，直到夫人自覺病情已經沒有治癒的可能，眼看著就要回歸死神懷抱，才終於托人給正在帝都風花雪月的凱恩送了一封短信，希望凱恩能儘快回來一趟。
    “我想和你說說話……”


“我一直聽著，母親。”凱恩輕聲說道。
    病床上的這位夫人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無神地望了一眼同樣慘白的天花板，只有在聽見凱恩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才有了一絲光亮，凱恩知道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了，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凱恩的母親喉嚨像是被堵住了，說出來的話聲音有些乾癟，甚至聽起來也有些不清不楚：“外面的是亞倫和奧斯丁吧？”
    凱恩點了點頭：“是，我怕房間裡人多，空氣不好。”
    “亞倫的父親我們相交極好，亞倫比你年長，做是有更穩重，不像你，從小便喜歡鑽牛角尖，做起事情來總搞許多彎彎繞繞，以後要多聽聽他的話。”凱恩的母親的聲音也完全平靜了下來，停頓了片刻後，又開口說道，“我知道，凱恩，你從小便和你的父親很難相處，離開這裡，也是當初和你父親爭吵的那一次，我希望你能忘掉過去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畢竟將來……”
    “母親！”凱恩打斷了她的話，低聲說道，“我恨我的父親！”
    說完這句話，凱恩默默低下了頭，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只是病床上的這位夫人他實在難以面對。每個人的心裡多少總有些必須要堅持的東西，凱恩的母親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是貴族的兒子！”
    “我的榮耀，將由我的劍來爭取！”
    面對凱恩斬釘截鐵的回答，凱恩的母親沒有再說話。
    這時房間外忽然響起了說話聲，一個僕人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凱恩少爺，您的父親讓你過去，他要見您！”
    凱恩的父親是一位勳爵，老勳爵，這在貴族比牛毛還多的帝都大區裡，跟平民沒什麼差別，這位沒落老貴族素來名聲卻傳得很遠，只是這名聲卻不算好名聲。在鳳凰城裡，誰不知道凱恩的父親的名聲狼藉呢？於凱恩而言，總凱恩出生時候起，便好像欠了老貴族一屁股債一般，每當老貴族不得已為凱恩花出一個銅子兒，都要心疼絮叨好幾天，在他看來，凱恩的出現顯然是讓家庭裡多了一個讓他損失金幣的地方。所以父愛這種東西，對凱恩來說無疑比白天的星辰還要遙遠，而且從小凱恩便極有主見，不願受父親擺佈，所以向來大吵小吵無數。而當凱恩去帝都求學後，父子兩人的關係便更見疏遠了。
    僕人見凱恩沒有反應，便又大聲將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滾出去！”凱恩臉色一冷，低聲喝道，“不知道這裡需要安靜嗎？”
    厲聲訓斥完僕人後，凱恩又輕聲說了一句“母親，您先睡一覺吧！”，然後才起身往房間外走去。身後凱恩的母親眼神裡滿是憂慮。
    凱恩拒絕了僕從的陪同，一個人沿著長長的走廊，伴隨著一下一下如踩著鼓點的腳步聲，往一間房間走去。走廊很暗，沒有什麼光線，兩邊的燈沒有點起，這座老舊的城堡裡，任何的花費仿佛都是多餘的。就算是城堡主人的書房，也依舊是如此簡陋和粗鄙。
    “你怎麼回來了？”凱恩的父親眉毛一樣，冷然問道。他並不知道凱恩的母親寫的那封短信。
    凱恩對這位老人也沒有絲毫的尊敬，他站在門口，不願真正走進這個房間。
    “我也以為我永遠不會回來了，不過很可惜，讓您失望了！”
    “你是來看你的母親？”
    凱恩冷笑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人們爭相傳頌，鳳凰城有位把金幣看得比老命還要重要的沒落貴族，他很不得把自己眼睛裡看到的每一枚金幣，都用寶石匣子裝起來藏到永遠不會打開的地下室。他有著貴族的驕傲，不肯做任何賺取金幣的生意，只知道……只知道搜刮佃農和幫工，他有一位不學無術的兒子，和……和一位善良美麗的夫人，但他的眼睛，從來沒有放在他們的身上超過一秒……到今天，到現在，你願意研究你的高利貸，研究你的爛帳簿，就是不願意——看一眼我的母親！”
    說到最後一句，凱恩再也忍不住怒喊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凱恩的父親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凱恩長長呼了一口氣，仿佛是自嘲似地口氣說道：“母親……就要死了！”
    “她就要死了！”
    然後，沉默。
    “我要把母親接走！”凱恩冷然說道。
    他的父親皺起了眉頭，終於抬起頭來正視凱恩道：“為什麼？”
    凱恩道：“這裡有死人氣，我不喜歡，母親也不喜歡。”
    “不行。”凱恩的父親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
    “你不願花哪怕多一枚金幣去治療我的母親，現在又不讓我把母親接出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老傢伙！”凱恩怒道，“你在乎你的名聲，雖然你現在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當然，在你的心裡，吝嗇鬼或者吸血鬼更像是一句讚美，而你更在意的，是你根本無力維持一個家庭！你就是一個失敗者，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你沒有臉面面對祖先的榮耀，只能看著家族的榮光在你的手中消散，好吧，我的父親，請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打算著辭掉幾個多餘的僕人？或者，將最後的一個莊園賣掉來維持你可憐自尊的花費？”
    “住嘴！”凱恩的父親終於聽不下去，站起來就要用手裡的拐杖打向凱恩，只是老男人的力氣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凱恩很輕易的就抓住了落下的拐杖，冷笑道：“被我說到痛處了吧？”
    “滾……滾出去！”
    “看看你這一副嘴臉，這就是我的父親，這就是我的父親！”凱恩鬆開手裡的拐杖，轉身往外走去，“明天，我就接走我的母親！”

Ps：決定在第一卷之前，增加一點東西，這些原本是在第二卷後面的的，不會影響到後面的情節，只有幾個章節，等寫完再來看這裡也行，可以直接跳過看第一卷不影響，O(∩_∩)O~
2、少年
    帝都。wWW!
    在成為帝國學院正式學員的那一天，凱恩幸運地被一位名叫哈因的學者看重，成為了他的學生。就像許多專注於學術領域的學者一樣，哈因先生生活邋遢，治學嚴謹，擁有整個帝國學院最大的私人煉金實驗室。哈因是一位可愛的老先生，言語中沒有什麼架子，喜歡說一些不怎麼惹人發笑的冷笑話，在帝國學院的的入學測驗中，對凱恩帶來的一件純機械計時器讚賞不已。
    帝國學院的學風極其自由，你可以按照學院安排的選課，也可以在具有一定基礎後跟隨著一位導師學習，而凱恩在成為帝國學院的正式學員前，便已經幾乎將半個帝國讀書館看了個遍，自然基礎極其扎實，哈因的私人實驗室位於帝國學院的東南角，一片常年開花的小樹林裡，乍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小城堡。哈因便帶著凱恩走進了這裡，第一次參觀實驗室的凱恩，眼裡最多的還是驚奇與癡迷，許多原本只在書籍上看到的儀器與發明，如今活生生出現在了凱恩的眼前，比如說那邊一位學徒擺弄的魔法波動測量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的魔法加熱鍋。
    凱恩除了正常的科目學習，每天要做的就是到這個實驗室裡，幹和那些魔法學徒一樣的工作，等充分熟悉了這裡之後，才可以成為哈因的助手，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但凱恩向來不缺乏耐心。在進入帝國學院前的日子裡，他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走進某個實驗室的樣子，今天幻想終於成為了現實，未免心情有些複雜。
    西大陸魔法理論和魔導術研究的巔峰，便是這片包括帝都在內的帝都大區裡，而帝國學院又是其中最高水準得地方。今天，哈因帶著凱恩走進了他的研究室，一間堆滿各種資料和書籍的房間，老學者向來不喜歡什麼規矩，也很少在乎什麼禮節，示意凱恩坐下後便開口詢問凱恩的情況來。
    當問及為什麼今天來晚了差點趕不上測試開始，凱恩臉色立刻黯淡下來。
    凱恩說道：“我的母親……昨天去世了！”
    哈因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凱恩，我不該談這些的……”
    “我並沒有在意。”凱恩說道。
    哈因看出了凱恩有些拘束，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嗨，年輕人，喝一杯酒，看一場帝國劇院的經典喜劇，該忘掉的就忘掉吧，要活得開心一些！”
    凱恩和哈因兩人的第一次會面，由於前一天的事情，顯然並不怎麼愉快，兩人說的話也不是很多，在此之後哈因挑了一大堆十幾本書給了凱恩，讓他先自己研究明白。之後又給凱恩在實驗室派了一些工作。後來的日子，多少有些無聊和乏味，不過凱恩卻樂在其中。帝國學院的學生，有許多都是如他一樣的偏執者，再加上帝國對於什麼時候從學院畢業，並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定，只要通過了每一年的測驗即可。在同一年，奧斯丁和亞倫也成為了帝國學院的正式學員，奧斯丁學習的經濟，亞倫則是成為了騎士分院的學生。
    三個人向來一同出現在帝都的每個角落裡，奧斯丁的劍術和亞倫的騎士技能以及凱恩的偷襲陷阱，可以說是打遍帝都無敵手，所以在整個帝國學院也是名聲赫赫。只是這些名聲卻很少傳進那些醉心研究的學者耳朵裡。自然，哈因也就不知道了。自從凱恩的母親死後，他幾乎在沒有回過鳳凰城的那座老城堡，所以和哈因先生呆在一起的時間反而要更長些。
    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師長，雖然有些不通世故，卻給了凱恩很大的幫助。
    日子這樣慢慢過去，眼看到了凱恩成年的時候，帝國的貴族院忽然通過了一項，王室頒佈的新的貴族法令，即是：帝國大區內，一部分學院中成績優良的學生中，父親的勳爵爵位可以在成人儀式上被繼承，而這“一部分”的操作空間極大，說白了又是貴族院一次斂財的機會。
    “怎麼辦？凱恩，這就是我們能夠湊齊的所有錢了！”
    通古斯街的某家酒館裡，奧斯丁疲倦地找了把椅子坐下，一面用一把消遣書扇起風來。坐在一起的還有亞倫和凱恩，三個人已經想盡了辦法，或者借，或者搶，但總共才弄到手幾百枚金幣，要去賄賂那些胃口比白毛豬還大的貴族院話事人，顯然是不夠的。
    凱恩這兩天被這個消息弄得心神不寧，兩隻眼睛已經完全凹陷進去，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道：“錢的事情我來解決，先想想要怎麼把這個名額弄到手吧，要知道，我的對手可不少，真要嚴格比較起來，我大約只能得到哈因先生的推薦，其餘的……希望渺茫啊！”
    亞倫問道：“那要怎麼辦？”
    奧斯丁猛地一拍桌子，喊道：“老子先去把負責這件事情的幾位元話事人資料弄到手，然後我們一條一條的研究，就不信找不到他們的弱點！賄賂不一定是要用金幣，惹急了威脅敲詐什麼的也都試過去，畢業時候凱恩能不能弄到手一個貴族爵位，可是關係到以後二十年的命運！”
    “你怎麼去弄那些資料？”凱恩敲了敲桌子，讓奧斯丁冷靜一點，他皺著眉頭說道，“奧斯丁，現在不僅僅是我們在想辦法，許多人正盯著我們看呢！”
    奧斯丁搖了搖頭，說道：“要不然，我去找雪麗……”
    “奧斯丁！”凱恩臉色嚴肅起來，“眼下正是風評最緊的時候，你去那種地方，萬一被學院的人看見，小心被開除出學院！……奧斯丁，你知道我的為人，我絕對沒有看不起雪麗的意思，只是眼下是為了我的事情，我不允許你冒這麼大的風險！”
    雪麗是個女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妓女，也是奧斯丁的老相好。一般在帝都這種地方，高級妓女們的交際圈顯然是最廣的，而帝都的紅慶街，是他們聚集的地方。奧斯丁想要找雪麗幫忙，也不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不過帝國學院在這方面顯得十分傳統，對於學生流連紅慶街想來是採取零容忍態度的。所以奧斯丁出現在那裡，一旦被學院的巡查部門發現，那麼結局可想而知。奧斯丁聽完凱恩的話，堅持地搖頭道：“除此之外，我們還能怎麼辦？那些大貴族家背景顯赫，自然樂於幫自己的家族子弟提前獲得一份爵位，他們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只要打一個招呼，勳爵的爵位並不值錢！可是我們有什麼？凱恩，你告訴我，我們相信我們不缺乏能力獲得或們想要的榮耀，但我們缺一個開始！”
    三個人的談話很快陷入了沉默中。
    這天夜裡，奧斯丁一個人來到紅慶街九十三號的旅館裡。
    或許是因為冬天的緣故，奧斯丁兩隻手插在口袋裡，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冷風刮過這條此時並沒有什麼人往來的大街，簌簌的聲響是未落的葉子。奧斯丁低著頭走進旅館，立刻就有幾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上來搭訕，奧斯丁給了一個女人幾個銅子兒，然後笑著拒絕了女人的殷勤服務。這裡並沒有感覺溫暖多少，透過破爛的窗戶依然有冷冽的風漏進來，奧斯丁沿著狹窄破舊的樓梯上去，木板發出咯吱響聲急促了許多。
    停在一間房間門前。
    咚！咚！咚！
    “誰？”屋子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奧斯丁！”
    門立刻打開了，雪麗穿著一件白色睡衣，眼神惺忪朦朧，頭髮微卷起來，剛剛吹幹的樣子，顯然剛洗完澡打算要睡下了。看見是奧斯丁來了，雪麗的臉上立刻多了一絲欣喜的表情，她立刻柔聲問道：“奧斯丁，你怎麼來了？”
    外面的風吹進來，說話的雪麗冷得緊了緊睡衣，走進房間奧斯丁望了身後的走廊一眼，然後將門關起來。房間很簡陋，但還可以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香味，要在往常他必然是要說幾句玩笑的話的，只不過今天時間緊急，他直接說明了來意，希望能獲得雪麗的幫助。雪麗早已倒好了一杯熱茶坐下來，聽完奧斯丁說的事情，她的臉上多少有些失落，不過還是答應了：“那麼好吧，我會幫忙注意的……”
    奧斯丁來得急，走得也急，他囑咐了雪麗幾句話後，便又重新披上了大衣，匆匆往外走去。雪麗在他身後喊道：“奧斯丁，這麼快就走了麼？”
    奧斯丁轉過頭來微笑道：“有點急事，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還沒有等雪麗回答，門又重新關上，然後又是急促的踩著木板的腳步聲，這是奧斯丁走下了樓。
    雪麗的年紀還不是很大，正是女人一生當中最美麗的時候，她隔著窗戶看著紅慶街上奧斯丁遠去的背影，不免又惆悵起來。
    第二天夜晚的帝都，許多人或者忙碌，或者安逸，在帝國學院的一間單人宿舍裡，凱恩亞倫和奧斯丁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凱恩咳嗽了一聲，指著身後的箱子說道：“一共兩千三百多枚金幣，我沒有詳細數，大概就是這麼多了……”
    “凱恩，你哪里弄來的錢？”亞倫不禁問道。
    凱恩言辭閃爍道：“這些本就是我該應得的！”
    奧斯丁則拿出了十幾張紙，上面詳細的寫明瞭在帝國學院這個地方，負責這件事的三位話事人的生平資料和喜好，不僅有從雪麗那裡的來的，也有從地下情報交易所買來的。奧斯丁將這些紙張分別鋪開，指著其中一張開始說道：“這就是我搜集到的所有資料，這次貴族院給出的名額並不多，總共也只有十個，而分配到帝國學院也只有兩個名額，而不幸的是，整個帝國學院今年成人禮的學員。並且家族中父親是勳爵的，總共有一百六十三人。這些學員裡，能夠找到靠山或者是背後有人的，將占去最多七個名額，也就是說，我們凱恩的希望實在是渺茫。不過現在，我們先不去管他們……”
    說到這裡，奧斯丁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然後說一說那幾位話事人，這三位貴族院的話事人，第一個名叫傑森坦，四十八歲，跟王室有一定的血緣關係，喜歡東方瓷器收藏，第二位同時也是帝國學院的老師，名叫裡易斯，作風嚴謹，是位典型的學者，第三位則是此事的主要負責人，帝國的教育副大臣，蘭裡先生！這位先生素來名聲不好，曾經因為公然索賄被彈劾過！……我雇傭了一些專業跟蹤人員，記錄下了他們的一天行程，現在就在你們的手裡！”
    凱恩點了點頭，湊到魔法燈下仔細看了起來。
    奧斯丁又遞過幾張紙，說道：“此外，還有一些比較雜亂的情報，我都把它們放在一起了，一起看吧！”
3、嫖客


這一夜，凱恩的小屋子裡燈亮了一夜，三人趴在桌子上，一條一條將三個貴族院話事人的習慣愛好分列出來，然後從那些繁瑣之極的情報裡，找出他們需要的內容。WWw.作為兄長，亞倫並不擅長這種事情，討論的過程經常變成了凱恩和奧斯丁兩人的爭論，到天亮前，爭論的聲音終於小了起來，奧斯丁整理好各種情報，大口灌下了一杯早已涼了的“烈火”飲料，然後去用冷水擦了擦臉。
    凱恩也是滿臉倦容地說道：“好吧，差不多已經足夠了！按照目前的計畫，我們首先需要搞定的，是這次在帝國學院的主要負責人，蘭裡先生，從我們獲得的所有情報裡，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貪婪無度，我們如果要用金幣賄賂他的話，估計把我們都賣給他也不夠！不過，從他學生時期和過去二十年的履歷來看，他對於金幣的熱愛，一是源于年輕時的窮困潦倒，二是發跡之前因為是某位大貴族私生子的原因，飽受人們白眼和鄙視，所以我們與其賄賂金幣，還不如送給他一份足夠尊貴的禮物，比如說……一頂古羅格王國的皇冠……”
    古羅格王國的領土包括了現今幾乎所有南大陸沿海國家，不過早在千年前便已經覆亡。一頂古羅格王國的皇冠，本身並不算極其珍貴，重要的是這幾乎是所有貴族家庭都擁有的收藏，可現在市場上已經幾乎找不到它的蹤影。
    奧斯丁重新坐了下來，他接著凱恩的話說道：“很幸運的是，我知道地下拍賣場裡有人打算拍賣這件東西，不過無人問津，能夠買的起的大多已經有了一件古皇冠，聽說蘭裡先生也頗為意動，只是礙於面子不好出手，他可不想被人嘲笑為暴發戶……我們正好可以用低價拿下來，然後找個機會送給這位先生！”
    凱恩點了點頭說道：“這並不保險，只要能讓蘭裡先生在選擇的時候，保持中立就足夠了。然後是傑森坦先生，這三個人裡，他是我們最有可能爭取的物件！”
    “為什麼？”亞倫聽得有些糊塗，開口問道。
    凱恩回答道：“在奧斯丁獲得的情報裡，我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這位先生到達貴族院工作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十分，而且他總是提前半個鐘點離開家，能十分準時地趕到，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三周就會有幾天，是會提前剛好兩個小時離開家，回到家裡也是晚兩個半小時。據我們的觀察，他的作息時間及其規律而且精確，而恰好昨天奧斯丁找人跟蹤的這一天，也是如此，傑森坦離開家後，首先在一個酒館裡呆了三十五分鐘，然後又去雜貨店裡買了一些東西放在酒館的櫃檯上，整個過程裡沒有和任何人見面，而在這之後他才出發前往貴族院。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又出現在了那間酒館裡，並且消失了一段時間……”
    “我在拿到情報的時候就有些懷疑，於是找到那家酒館，打聽了一下有沒有什麼住客是每三周回來一次的，不過酒館老闆卻遮遮掩掩！”奧斯丁摸了摸下巴，靠著椅子說道，“這更加讓我覺得可疑，於是花錢買通了酒館裡的一個酒侍，才知道酒館裡住著的一個女戲劇演員由於巡演的需要，只有巡演三周結束後才會回酒館居住！再進一步往下查，發現半年前傑森坦先生去帝都大區南邊的一個大莊園，解決奴隸*事件的路上，在一個叫做林鎮的地方神秘的停留過一天半之久，而這個時間，那個女戲劇演員所在的劇團也恰好在那裡巡演！”
    奧斯丁說到這裡嘴巴有些幹，剛剛喝了一口熱好的精靈果酒，接著說道：“剛剛用傳訊石，又從地下情報所弄到了那個女演員的資料。她的名字叫衫，有一個重病的妹妹，問題就在這裡，女演員的這個妹妹正在接受著她的財力根本無法承受的治療！”
    “所以……我們是要從那個可憐的女演員身上尋求突破口？”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亞倫忽然皺著眉頭問道。
    凱恩搖頭道：“不，那就太做作了！據我們所知道的，那個女演員的妹妹十分善良，在病床上修養的時候結識了另一個身患重病的名叫斯雅的女孩！亞倫，任何人最脆弱的時候，不是他遇到困難和危機的時候，而是他遇到最在意的人的哀求的時候，我要做的，就是從那個名叫斯雅的女孩入手！”
    奧斯丁冷然說道：“是的，斯雅小姐是個孤兒，當那位斯雅小姐告訴女演員的妹妹她快要死去，並且透露給女演員的妹妹，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也就是我們的凱恩先生，正在為勳爵爵位這件事情苦惱，那麼我想，這份苦惱很快就會傳遞到傑森坦先生的耳朵裡的！”
    “我們會有足夠的辦法讓那位斯雅小姐相信，凱恩就是她失散的兄長！”
    所謂的辦法，自然有齷齪的地方。
    凱恩知道一直秉承正義的亞倫無法接受，他們現在做的事情，苦笑一聲，卻沒有多做解釋。
    “最後一個，是裡易斯先生，他是帝國學院的導師，他和我的老師哈因素來有積怨，但他這個人，卻十分正直。”凱恩開口說道，“對他就簡單多了，我們只要在學生中間散佈一些流言，說他已經內定好的人選是那些已經有一定背景的學生，他肯定會選擇直接劃掉那些人的名字的，而其餘人裡，我的成績無疑是最優秀的，他為了避嫌，也只有選擇我！”
    凱恩一說完，小屋子裡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奧斯丁走到亞倫的面前，說道：“亞倫，如今事情緊急，我們也是不得已。那些話留到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要立刻開始動手，時間已經不多了！”
    三個人都是老友了，許多事情也都沒有避諱，然而分歧終究難以避免，不過亞倫自然不會拖凱恩和奧斯丁的後腿，他只能保持沉默。凱恩的屋子裡，會談匆匆結束了，奧斯丁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帝國學院的宿舍區是和小樹林連接在一起的，這裡有無數的秘密通道，供不甘寂寞的學生出入學院。
    奧斯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換了一件衣服後從這裡出了帝國學院。
    在回到住處的時候，奧斯丁才發現紅慶街的那位雪麗小姐托人送來了一封信。
    或許是因為帝都沒有宵禁的緣故，夜晚的紅慶街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大多喝醉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嘴巴裡不停罵著髒話。奧斯丁一個人往雪麗住的地方走去，忽然發現路人的眼神都看向了自己，顯然是一副“明白明白”的怪表情，奧斯丁自嘲的笑了笑。
    雪麗住的旅館，門口忽然多了許多人，一輛豪華馬車停在那兒。
    “奧斯丁！”雪麗遠遠看見奧斯丁過來了，立刻向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朝他招手。
    奧斯丁沉著臉，走到雪麗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圍著這裡的並不是什麼陌生人，老對頭，希金斯侯爵的兒子，大衛夫帶著僕從堵住了旅館的門口。大衛夫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同樣神色陰沉地看著剛剛到達的奧斯丁。這裡的氣氛有些混亂，旅館裡面的妓女和客人紛紛湧出來看戲，不時地交頭接耳，有認識奧斯丁的，暗暗向他使眼色。
    大衛夫在帝國學院比奧斯丁要早兩屆，也曾有過荒唐的名聲，不過成年禮後，這兩年越發穩重了許多。從很早的時候起，兩個人就因為一些女人的恩怨勢不兩立。
    要在以前，大衛夫此時就該對著奧斯丁，冷笑著說“是哪兒來的賤民！”之類的話了，不過此刻他卻只不過皺了皺眉頭，對著雪麗說道：“這就是你不肯跟我走的原因？”
    雪麗沒有回答他，只是求助的眼神早已飄向了奧斯丁，奧斯丁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容，對大衛夫笑著說道：“哈哈，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老朋友啊！”
    大衛夫面無表情：“確實是老朋友，而且，還是老仇人！”
    奧斯丁走到大衛夫的身前，故作驚訝道：“啊，大衛夫先生，您是一位大貴族的兒子，來這種地方是要——”
    “我來這種地方……呵呵！”大衛夫忽然咧嘴一笑，只是話語裡多少不清不楚地透著一股寒意：“我就是嫖客，你說我來紅慶街幹什麼來了？”
4、爭執
    紅慶街不是個好地方，甚至連路邊歪歪斜斜的景觀樹，都帶著些風塵味，夜裡的紅慶街更是如此，敗家子們的聚會，夜不歸家的老男人，以及永遠是喝得醉沉沉的路邊流浪人，這裡每天都上演著各種各樣的故事。WWw.兩邊的建築裡則永遠亮著昏黃的燈，樓下的酒館卻是生意蕭索，懶懶散散的幾個人坐著，魔法音樂盒裡有錄好的曲子，放著人們永遠不會厭倦的《不善恭維的情人》。
    除了某些樂於尋找刺激的大貴族到這裡尋歡作樂，紅慶街很少有什麼大人物造訪，這裡是被整個帝都遺忘的角落，當然，在成為大人物之前，這裡還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比如說此時的奧斯丁，又比如說當年的大衛夫，都是紅慶街的常客。只不過如今大衛夫已經是帝國內務署的書記官，前途光明，自然不會再來這裡給自己的履歷上添加上不光彩的一筆。紅慶街93號的旅館門口，大衛夫冷冷地看著奧斯丁，兩人卻是默契地沒有提，對方出現在這裡本身都是不怎麼見光的。
    大衛夫站在馬車上，脫下了手套。
    他第一次看到雪麗這個女人，還是不久前的事，那天帝都難得下起了小雪，大衛夫推辭不過一幫老朋友的攛掇，到紅慶街來尋些樂子，卻偶然從對面樓上臨街的窗戶裡，看見了一個女人呆呆地望著窗外寥落的大街。愛情的故事往往這麼奇妙。
    “奧斯丁，每次這樣的場合總能遇見你，人生真是有趣啊！”大衛夫走下了馬車，從衣服裡拿出了一張紙來，淡然說道，“看來，你是打算在我的眼前，和雪麗小姐上演一場狗血戲劇了？又或者我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反角，等著你來把我打倒？好吧，我承認，我帶著這麼些人來，可沒有打算和你們兩位商量，這……是雪麗小姐的身份證明，很不幸，她已經屬於我了！”
    大衛夫盯著奧斯丁，手上拿著的正是雪麗的所有權的轉移手續。
    雪麗不是帝國的公民，或者說得更低賤一些，她的生命並不屬於她自己，只是一個可憐的妓女，只比奴隸高貴一點。她從小便從這裡長大，在很小的時候，雪麗就被她的母親賣給了紅慶街的幕後老闆。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帝都，每個角落都隱藏著鮮血和骯髒，在遇到奧斯丁以前，雪麗以為這一輩子也許就這樣過去了。
    冷風越來越大，如刀子刮過人臉，雪麗被凍得滿臉通紅。眼看要天亮了，奧斯丁插在口袋裡的手終於伸了出來，攬住雪麗的肩膀。
    “她不是貨物！”
    奧斯丁的話給了雪麗一絲暖意，他沒有理會被大衛夫放在他眼前的那張紙，而徑直說道：“雪麗，是我的女人！”
    大衛夫冷笑道：“不過很可惜，在帝國的法律裡，她就是一件貨物！”
    奧斯丁道：“大衛夫，我以為你會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不過很可惜，你從骨子裡依然是個只會花錢的敗家子，你拿著這張所謂的證明，只能證明你心裡的怯懦！”
    “我心裡如何，跟你有什麼關係？”大衛夫臉色忽然一冷，沉聲喝道，“來人，送雪麗小姐上馬車！”
    “誰敢！”奧斯丁手中的細刃劍已經橫在大衛夫的脖子上。
    大衛夫帶來的手下顯然沒有想到奧斯丁會突然動手，在帝都，平民向一位貴族使用武力是足以被不經審判而拘捕的。奧斯丁可不像是一個失去冷靜的人，他將雪麗拉到身後，低聲說道：“大衛夫先生，你的行為可不與你的身份相稱！”
    “那麼你的意思呢？”大衛夫冷笑道，“是打算玩一次決鬥的遊戲，勝利者獲得美人的芳心？”
    “如果那樣的話，我會很樂於將手中的劍送入你的心臟！”
    紅慶街上。
    “住手！”
    奧斯丁的身後又來了一陣馬車，馬車停下後，從上面跳下一個人來。淩晨的風是最寒冷的時候，但這個人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快步走到奧斯丁身旁：“奧斯丁，先把劍放下！”
    是的，來的人正是凱恩。在亞倫和奧斯丁離開他的屋子之後，凱恩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問一問奧斯丁的意見。便到了奧斯丁住的地方，結果就發現了雪麗托人帶給奧斯丁的那封信。他不放心，立刻駕著馬車馬車追了過來。果然一到這裡，就發現奧斯丁的劍已經到了大衛夫的脖子上，大衛夫，凱恩自然也認識。
    “啊，這不是凱恩先生嗎？怎麼也到紅慶街這種地方來了？”大衛夫並不害怕奧斯丁的細刃劍，冷言嘲諷道。
    奧斯丁狠狠盯了他一眼，將細刃劍放下。
    凱恩陰沉著臉，盯著大衛夫看了一陣，然後才開口說道：“我聽說……閣下家族中有一條訓令，說的是貴家族的子弟不得為一個妓女花掉哪怕一個銅子兒吧？”
    “那又怎樣？”
    “我還聽說——”凱恩面無表情地說道，“大衛夫先生與您的兄長，似乎有一些矛盾呢？”
    大衛夫神色一變，他和他的兄長之間，可不僅僅只是矛盾而已，家族的繼承權，有足夠大的魔力讓兩位兄弟大打出手。這兩天他也是雪麗的美麗沖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兄長正到處找他的把柄呢！這時候讓凱恩說了出來，立刻讓他有些猶豫不決。周圍漸漸有了幾個圍觀的閒人，互相打聽著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大衛夫不願輕易妥協，依然冷冷地拋出一句：“那又怎樣？”
    “我想，我會很樂於為某些事情做證！”凱恩話裡的意思，誰都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空曠寂靜的紅慶街上，忽然又響起了馬車車輪滾過地面的聲音，是一輛馬車，而且是標有治安署牌子的馬車。大衛夫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他甚至懷疑起來這是某人早已設好的局，只是諸多的巧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只是意外。馬車上的小窗戶拉開，一個人探出頭看過來，皺著眉頭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奧斯丁的劍還沒有收回去，凱恩和大衛夫兩人的對峙剛剛開始，大衛夫的手下也圍著凱恩和奧斯丁，不懷好意的眼神一望可知。雙方都一片沉默，凱恩又盯著大衛夫看了一眼，忽然展顏一笑：“不知是治安署的哪位先生？”
    馬車上的人施施然走下了馬車。
    到凱恩跟前的時候，忽然開口問道：“你是叫凱恩？”
    “您認識我？”凱恩疑惑地抬起頭。
    “不，我認識你的老師，哈因先生！”走到凱恩面前的人，長著一副年輕幹練的臉，他沒有如平常治安署官員一般的古板刻薄，微笑著說道，“我帝國學院見過你一次，你可以叫我裡克裡斯……”
    “裡克裡斯大人這是來……”凱恩疑惑道。
    “我去大劇院，從這裡走抄抄近道！”裡克裡斯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紅慶街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們……”凱恩瞄了大衛夫一眼，躬身說道，“這位先生是內務署的官員，我們陪同這位先生來調查一件案子，當然，只是因為私交的緣故！”
    “哦？內務署的什麼案子？”
    這句話，問的是大衛夫。
    大衛夫知道這是凱恩在幫自己遮掩，忙笑道：“剛剛這位雪麗小姐路上遇到了歹徒，我是內務署調查司的，這位小姐不願意向治安署求助，閣下也知道，這不是在我的職務範疇內，所以就在這裡耽誤了這麼久……”
    裡克裡斯聽完皺起了眉頭，他是治安署官員，聽到不願向治安署求助時，自然不怎麼愉快。這時凱恩湊到裡克裡斯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裡克裡斯神色怪異地看了雪麗一眼，無奈地揮了揮手：“好吧，都散了吧，都是有身份的人，圍在紅慶街的旅館門口，像什麼話！”
    大衛夫勉強笑了笑，看了奧斯丁和雪麗一眼，告辭道：“裡克裡斯先生，既然有您在，那麼我還是離開的好！”
    看著大衛夫的馬車離開，奧斯丁不覺松了一口氣。
    裡克裡斯似笑非笑地對凱恩說道：“單獨聊一聊？”
    “我的榮幸！”
    利克裡斯的邀請，凱恩當然不能拒絕。走到裡克裡斯的馬車邊，凱恩輕聲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裡克裡斯淡淡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像你說的那樣吧？你的朋友可都拔劍了……”
    看到凱恩想解釋，裡克裡斯笑著揮了揮手，止住了凱恩的話，說道：“你不用解釋，這不算什麼大事！”
    凱恩訕訕一笑。
    裡克裡斯又說道：“前兩天你的老師，哈因先生來找過我，希望我能為你提前獲得勳爵爵位的事情幫幫忙……”
    “啊？”聽到哈因老師那個一心都在煉金實驗室老頭兒，也在幫自己忙，心頭不禁湧起一絲感動。
    “你也知道，哈因先生不是一個熱衷於此的人，看得出來，他很看重你，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情分心！”裡克裡斯接著說道，“包括我在內，他還找過許多以前他的學生，我不得不說，你十分幸運，雖然我不能保證什麼，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哈因先生的期望！”
5、告別

……

……
    “你真的打算去弗裡島？”
    帝國學院的一個煉金實驗室裡，哈因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認真地問道。wwW、剛剛凱恩已經送上了他最後一份煉金記錄，附在最後的，還有他的告別信。凱恩神情嚴肅地坐在哈因的對面，他已經和這位老先生相處了四年，自然深知哈因的脾性，如果自己要走的話，他是絕不會強留的。不過即將離開生活數年的地方，凱恩心中依然滿是不舍。
    “是的。”凱恩點了點頭說道，“帝都雖然繁華，卻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也許，弗裡島能成為學生的一個新的開始。哈因老師，雖然這些話說起來俗套，但還是要感謝您這些年來對我的幫助，如果沒有您，也許我現在還是個只會站在圖書館裡發呆的傻小子……”
    “我看你現在就是個傻小子！”哈因怒道，“弗裡島那鬼地方，別人躲還來不及，就你這個傻小子還搶著要去！留在帝都不行麼？”
    凱恩苦笑道：“帝都雖好，我終究沒有根基！”
    哈因低頭看了幾眼凱恩的告別信，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您已經幫的我夠多了，請相信我有能力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凱恩恭敬地說道，“這次我來向您告別，一是來感謝，二也是歸還您送給我的私人實驗室，一些貴重的儀器我已經封存好了……”
    “凱恩，這些你實在沒有必要在意。”還沒有等凱恩說完，哈因便打斷了他的話，“我聽說弗裡島人煙稀少，種族繁多，又靠近海盜，那地方最容易出亂子，你要小心些，那些製作魔法道具的工具和材料，你能帶過去就帶過去吧！我在帝國學院這麼多年，這點面子還是有的。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我自然沒有什麼好再挽留的，哪位老師不希望自己的學生能有自己的成就呢？你已經獲得了勳爵的爵位，在帝都也許算不了什麼，可到了南邊，那用處可就大了，只是弗裡島上，幾乎沒有多少帝國的公民，勳爵的爵位恐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多謝老師提醒。”
    凱恩的話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哈因苦笑一聲站起來，走到凱恩身邊說道：“你跟我來！”
    哈因帶著凱恩走進了一個地下室。
    這裡有許多馴養的凶獸，不過哈因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裡，打開一道小門，沿著裡面的樓梯往上走，差不多到陽臺的時候，兩個人鑽進了一間小屋子。
    這裡關著一隻飛行怪。
    “他的名字叫安可！”
    哈因笑道。
    “飛行怪是天生的信使，眼下十年之內長距離通信還不可能實現，你帶著他去弗裡島，如果有什麼事情，也許我能幫你一些忙！”
    飛行怪正睡著覺，對於哈因和凱恩的到來還毫無知覺。
    凱恩感激道：“多謝老師了！”
    哈因長著一副蒼老的臉，頭髮花白，但精神還好，臉色也還紅潤，他笑著說道：“貴族的榮耀需要你自己去爭取，我所能做的，讓你走的更順利一些！”
    這些年，凱恩在魔法道具製作上的天分，被哈因充分挖掘了出來，許多精巧的設計和構思，甚至哈因本人也自愧不如，在帝國學院的魔法陣小型化應用大賽上，凱恩曾蟬聯過三屆的冠軍。而凱恩和哈因的關係也愈發親近了許多，對於凱恩來說，哈因更像是一位稱職的父親。
    離開了實驗室。
    “奧斯丁，你也打算跟我一起去弗裡島？”凱恩遇見了鬱鬱不得志的奧斯丁，對於這位老兄弟，他自然瞭解更多，幾句話便將奧斯丁的心也勾向了那裡。
    “唉，我還有什麼選擇呢？”奧斯丁無奈地擺了擺手。
    “亞倫呢？”
    “我自然也要一起去，不然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是沒辦法了麼？”亞倫也走了過來，大笑道，“帝國領土的盡頭，這可是個我們要建立功勳的地方，怎麼能漏掉我？”
    “哈哈，那麼，今晚我們去好好吃一頓慶祝！”
    三個人說笑了幾句，凱恩的悵然也一掃而光，這兩個是他在帝都僅有的老友了，若他們不願跟自己一起去弗裡島，恐怕自己將來，或許真有遺憾吧！只是未來呵……未來果真有他們想像的這般美好麼？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34

惡徒第一卷 小人物/
引子 1

*商船是凱恩最愛的買賣。wWW!
    美麗皇后號是從哪裡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艘木帆船上裝滿了金幣。在到大陸西邊的航線上，弗裡島是個不錯的地方用來補給淡水，價格公道，治安也不算太壞，但倘若他們知道弗裡島以南的海域活躍著的海盜，也將這裡視作他們的補給地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凱恩是這座島上唯一的兩百個駐軍的頭領，作為海盜們能在這裡補給的交換條件，他擁有了一個由三艘木帆船和一艘魔法動力帆船組成的武裝船隊，這個船隊花費了他大部分的積蓄。
    凱恩心疼手上的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當兵領的那幾個餉錢他又看不上眼，於是乎偶爾搶一兩條油水豐滿的商船，便是一個再美妙不過的主意了。比如說眼前的美麗皇后號，就是凱恩覬覦已久的大魚。他早已查探清楚，這艘船的主人乃是幾個沿海公國的土貴族，怎麼也管不到這裡來。
    美麗皇后號在這裡只停泊半天，補充好淡水和食物之後就要往北邊兒去，為了不出現敗筆，凱恩可是用盡了辦法打探這艘船。他是弗裡島上唯一一支步兵小隊的隊長，借著許多檢查的名義，將美麗皇后號的各個地方的要緊處看了清楚。美麗皇后號不會把那些金幣放在他的眼前，招人覬覦，不過凱恩自然有他的辦法。
    凱恩帶著十幾個人，身後還跟著他提拔上來的小隊長帕斯卡，走上了船舷：“快去告訴你們船長，今天是例行檢查的日子，準備好通行憑文和船長日誌，另外，島上出現了一些不法之徒，想要藏在往來商船裡偷渡離開，因此我們們要搜查一下！”
    凱恩說的很客氣，可動作卻不客氣，推開阻攔的水手，大大咧咧往貨艙走過去。船長忙匆匆從船艙裡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喊道道：“凱恩大人，我們也不是第一次經過弗裡島了，怎麼從來沒聽過有這個規矩？”
    “今年開始有了！”凱恩強詞奪理道，“把我說的東西準備好，還有，所有水手都到甲板上來！”
    凱恩雖然只帶著十幾個手下，可也是貴族身份，船長自然要給面子，可是顧及到這次運輸的貨物，還是推託道：“大人，通行憑文和船長日誌我一直隨身攜帶，您請看……不過，搜查，就不必了吧？”
    說著話，船長從腰間掏出一小袋金幣，悄悄塞到凱恩手中。
    “呃——”凱恩不動聲色地收下金幣，一副為難的表情，“這也是行省總督的規矩，哪怕做做樣子也好……”
    船長又掏出了一袋金幣，足足必上一袋多了一倍，凱恩終於喜笑顏開，大聲喊道：“不過，這艘船看起來也應當沒什麼問題，帕斯卡，去拿一把椅子來，我在這裡等著，你跟船上的水手隨便去看一看，沒什麼事情我們就走吧！”
    “是！”帕斯卡點了點頭，帶著手下先一步進了船艙，船長終於松了一口氣，忙讓一邊的水手跟上引導。
    凱恩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坐下來後一面跟船長說一些有的沒的話，一面卻暗自用出了氣息牽引術。這氣息牽引術並非魔法，也不是武技，而是一種精神力應用的技巧，是他的老師，魔法應用學領域大名鼎鼎的怪才哈因傳授給他的。氣息牽引術可以通過兩個精神力波動的交匯，回饋到腦海中，來查探周圍的景象，最適宜用來發現密室暗格。不過哈因也曾對他說過，使用氣息牽引術時，必須要有另外一人深入其中和自己相呼應，這樣才能精細刻畫三維景象。
    這艘船並不算大，帕斯卡隨意進去逛一圈，剛好可以讓凱恩完全查探個明白，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無聊極了，在等帕斯卡出來，過了一會兒，凱恩眉毛忽然跳了一跳，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我們走吧！”沒多久見帕斯卡帶著人出來了，凱恩也若無其事站起來說道。
    下了船，帕斯卡問道：“凱恩大人，怎麼樣了？”
    “好說！好說！”凱恩滿臉奸笑，心裡卻還是想著美麗皇后號上的發現，他原本只知道這是一艘開往美人魚帝國的貨船，返航都是儘量撿偏僻小港停靠，應當有什麼好東西在船上，而且他嗅到了大堆金幣的味道，這也歸功於他奇特的鼻子，對於金幣格外敏感。但當他用氣息牽引術在船上搜尋的時候，竟還意外發現了幾件要命的東西！
    確實是要命的東西！這艘船上，竟然有魔焰弩！魔焰弩有效射程可達五千米，是海戰中的終極武器，威力大的驚人，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一艘戰艦，凱恩曾經在他的老師的手稿上看到過。不過這種武器極難製造，要牽涉到魔法應用學各個領域，以及高超的金屬鍛造工藝等十分精深的知識，僅僅一支弩箭的花費就要超過這艘美麗皇后號的價值了！老天，這艘船上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凱恩發覺自己的心已經無法抑制地蠢蠢欲動起來，不管了，無論如何也要幹這一票！
    好在已經知道了船上的秘密武器，倘若按照原來地計畫直接沖上去，那一定全軍覆沒不說，自己也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二天風和日麗，海上沒有什麼波浪，一片平靜，是美麗皇后號啟程離開的時候了，離開了弗裡島，船並沒有直接向北邊而去，而是繞了一個彎向深海前進，顯然是打算避開往來商船的航線。
    航行在海上的日子平靜而且無聊，又魔焰弩這種絕殺武器，也不必懼怕海盜了。
    “船長，差不多該掉轉船舵往西北方向了！”一個中年大漢喊道。
    “繞了這麼一個大彎，是差不多了！”已經接近目的地，誰也看得出這位船長輕鬆起來了，笑道，“等回到了港口，收下剩餘的金幣，我就可以買一條自己的帆船了！”
    “哈哈，那時候船長別忘了也收下我啊！”漢子也大笑道。
    船長笑道：“好了，別說了，你去瞭望塔上看看吧，現在正是海盜最喜歡襲擊商船的時候，別在這時候翻船！”
    就在這時候，船舷上一個水手忽然喊道：“船長，那邊——”
    “什麼？”船長轉過頭去，才發現那邊的海面上有一團濃密的霧氣，幾乎佔據了半個天空，就在剛才船長還沒有發現，顯然是剛剛形成的，正在往這邊彌漫過來，“小心一點，這霧有點奇怪！”

……
    凱恩躲在自己的魔法動力帆船上，手上則拿著一個望遠鏡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美麗皇后號。
    “差不多了！”凱恩心裡暗暗想道，揮了揮手，下令啟動船上的魔法陣。
    很快海面上便形成了一團詭異的霧氣，這團霧氣可是大有來頭，是無人不知的廢柴魔法凝霧術的放大版本，向來沒什麼用處，除非是在各個學院考察學員魔力的時候。用專門的魔法陣來施放這個低階魔法，威力並沒有增大，籠罩的範圍卻增加了許多倍。凱恩的幾艘半海盜船隱藏在霧氣裡，向美麗皇后號而去。
    一團霧自然不能隱藏住凱恩的船，傻子也知道一團忽然出現的霧飄向自己，一定有問題，這不過只是第一步罷了！
    “船長，那邊有船！”美麗皇后號上一個水手喊道。
    濃霧裡隱隱約約出現了幾艘船，確是有些模糊。
    “什麼船？”船長沒有凱恩手中的望遠鏡，自然無法看得清楚。
    “離得太遠，等靠近一點就知道了，這裡一般沒有商船經過，不知道是不是海盜！”
    果然，隨著霧氣靠近，那些船也漸漸靠近。
    “不好，是海盜船！”船長大聲喊道：“所有水手到甲板上來，準備迎敵！”
    船上有旗幟，骷髏大旗，掛在桅杆上迎風獵獵舞動。
    “魔焰弩準備！”船長知道自己船小，風帆也小，雖然靈活，速度卻比不上霧氣中的那些大船，而且很顯然，那些大船應當是魔法動力帆船，追上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索性一開始便用出了撒手鐧。
    美麗皇后號的甲板上，忽然出現了三架巨弩，黑色的弩身泛著些許光澤，魔焰弩並沒有什麼絞索，弩機中刻畫了一個複雜異常的魔法陣，各種神秘的符號讓這幾具魔焰弩充滿了毀滅的氣息。這是連劍聖都不敢略其鋒芒的強悍武器，弩箭據說能夠破除任何魔法防護，除了躲避之外根本無法硬接下來，船長看到魔焰弩被拉了出來，心裡不覺踏實了許多。
    “海盜船”越來越近，船長縱然是見多識廣，看到這麼多艘“海盜船”也覺得心裡發寒。
    “放他們靠近些！”雖然害怕，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下令道，“先把魔力儲存晶石裝進去，瞄準！”
    大霧裡飄出了一條小船，被風浪吹到了美麗皇后號附近，小船上一面骷髏旗。
    “把小船拉過來！”船長知道小船上一定有最後通牒一類的東西，想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機。一個水手直接跳下了海，然後向離得並不遠的小船遊去，很快便上了小船，然後劃了回來。水手果然帶上來了一張白色布條，上面寫著幾個血色大字：投降，或者死！
    船長一看哪裡還忍耐得住，知道沒有挽回的餘地，立刻大怒道：“放箭！射死那些海盜！”
    魔焰弩果然威力巨大，這麼遠的距離依然能夠準確命中那些行進中的船隻，“海盜船”紛紛被魔焰弩射中然後爆裂開，高高湧起的火焰如同一道道美麗的煙火，遮蔽了小半個天空，在濃濃的霧氣裡仿佛開起了火紅的花朵。
    “幸好我早有準備！”凱恩在自己的座艦上得意道，“用投影術憑空造出了許多大船，給我耗光他的魔焰弩弩箭，再用老師送的魔法道具加以演化，做出船毀的效果，可是費了我好大的心思！”
    “大人果然智計無雙啊！”立刻有手下逢迎道。
    “那是當然！”凱恩一點也沒有要謙虛的意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待會兒上船動作麻利點，這裡的海盜多得要命，別讓他們發現了什麼！”
引子 2
    凱恩將手裡抓滿的的路易士時代的金幣高高捧起，像是聖徒高舉起信仰的十字架，虔誠地膜拜。wWW!只是凱恩不是教徒，甚至不信仰任何宗教，他將微微手一松，金幣紛紛落下，砸在他的臉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在沒有比這更美妙的聲音了！”凱恩沉醉其中，他躺在一張雕刻著描繪古代英雄故事的圖案的床上，精緻的水晶吊燈懸在屋頂，散發出迷人的光芒，身上則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金幣，只要凱恩的身體稍微活動一下，身下便發出金幣互相摩擦的聲音，在他聽來，簡直比卡裡大陸最有名望的遊吟詩人演奏的樂曲還要動人。這是一個寬大而奢侈的房間，地面鋪的是打劫商船獲得的戰利品，來自於東方的彩色瓷磚，以及精靈人領地出產的毛織地毯。透過打開的窗戶，可以看見月色下花園。
    這座美麗的莊園原本的主人是前一任弗裡島的鎮長，後來鎮長死在了一次亡靈襲擊中，於是這個莊園，便被前任鎮長的兒子租給了一些在弗裡島靠岸的海上商人，凱恩是個樂於享受的人，在三年前，他成為弗裡島唯一兩百個駐軍的頭兒之後，便想盡辦法讓自己成為了這座莊園的主人。
    突然間，凱恩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費力地爬起來，翻開放在枕邊的一本厚厚的大書。這本書是帝國學院的老學者哈因，花費了一生時間寫就的《魔法機械學原理》，被譽為是一百年來最傑出的魔法學著作，但凱恩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本書的內容上，他飛快地把書前前後後翻了幾遍，終於在第一百五十八頁的地方，找到了一張黏貼在書頁上的紙條。紙條上用魔法符號寫著幾行字：
    親愛的凱恩，作為我最得意的弟子，你的結業徽章，我已經讓安可帶往你住的那個小島上了。很難過你被調配到了加菲爾德的手下，聽說他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不過你放心，下一個春天來臨之前，我會帶著幾個弟子到弗裡島上完成一個煉金術的實驗，那個實驗需要你的小島上幾種特有的植物，到時候我會看看能不能給與你一些必要的幫助！
    是的，凱恩的老師正是這本書的作者，哈因先生。凱恩在徹底墮落為一個紈絝子弟之前，還有過一段勤奮苦學的日子，而他在魔法應用學領域的天分，也頗受哈因的稱讚。然而不幸的是，因為在年終考試的前一天，凱恩為了賄賂貴族院的幾位大人，變賣了自己幾乎所有的身家，以至於他無法交齊足夠的考試費用。因此拖了這麼久，他才把結業徽章搞到手，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他也有了邀請哈因到島上來的理由，誰讓他是哈因十分看重的學生呢！
    凱恩的身世很曲折……呃，這不是假話，他雖然是沒落貴族之子，家境應該不會太壞，但他的老爹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守財奴，自從唯一的莊園被人強買之後，一直抱著家裡所有的金幣不放，凱恩沒有辦法，只好自力更生，鍛煉出了一手坑蒙拐騙的好本事。後來在帝國學院上學時，他的無良老爹終於人品爆發了一下，給了凱恩十個金幣作為本錢……不是做生意，而是去買通學院老師提前畢業，好省一點學費。
    只是凱恩的老師，哈因看中了他，認為凱恩能繼承他的學術事業，將魔法的領域進一步推向其本質，自然要讓凱恩繼續呆在學院裡，至於那十個金幣，連學院裡的一隻鳥都收買不起，因此凱恩毫不猶豫的把這些金幣扔進了賭館裡，然後重新恢復原來的無事一身輕。
    凱恩之所以能在老爹的剝削下活這麼久，完全是因為他除了老爹，還有一個老娘。
    凱恩的母親比他的父親要年輕十歲，凱恩便經常為此事憤憤不平，因為他的母親常偷偷給他錢花，這位夫人甚至很少責備我們親愛的凱恩，哪怕凱恩跑去偷看某個平民女兒洗澡被抓到。
    只是，有一天老娘死了。
    凱恩的母親在他正式成為帝國學院的學員的前一天，因為風寒病死掉了，守財奴不肯花哪怕多一個銀幣，去找更好的醫生。
    她死的時候，沒心沒肺的凱恩灑了幾滴水在臉上，裝模作樣的大哭了半天，然後也不和守財奴打個招呼，便獨自一個人搬去了學院住。
    雪狸帝國的習慣是在貴族子弟成年時，獲得他們應當繼承的爵位，當然，除非家室十分顯赫，否則一開始的爵位都很低，凱恩家自然不是顯赫的那一類，而且，是最卑微的貴族，所以，很可能貴族的身份就要在凱恩父親手中斷絕，凱恩將會是個普通而且潦倒的平民。
    凱恩當然不願如此，所以在成人儀式前一天，偷偷回到家，偷了一些東西去賣掉，再加上原來的全部身家，去賄賂幾個主管小貴族封爵的大人，結果果然得償所願，成為了一個小勳爵，另外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前往弗裡島成為那裡一隊駐軍的隊長，而在此之前這個職務，已經空了五年之久。
    加菲爾德是凱恩最頂頭的上司，亦是暴風軍團的軍團長，哈因用魔法符號寫的這張紙條，是凱恩的寵物飛行怪安可，從帝都帶回來的，前兩天剛剛送到他的手中。
    “真是……麻煩啊！”凱恩感歎一聲，把紙條夾回魔法書裡，爬回到鋪滿金幣的床上。
    “安可——給我滾進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凱恩大叫道。
    一隻飛行怪立刻跌跌撞撞飛進了房間裡。飛行怪是一種低智商的智慧生命，但能夠學會一兩種語言，並且和人溝通，有小半個人高，一雙肉翅展開可以達兩米寬，兩隻腳很細，幾乎不能支撐他保持站立，還要依靠翅膀來維持平衡。飛行怪的臉長的很尖，嘴巴很大，有短小的獠牙，說話時經常漏風，因此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安可便是飛行怪的名字，也是哈因送給凱恩的結業禮物，體型比起其他的飛行怪還要小些，一進房間生怕打碎了什麼東西，不敢用力撲騰翅膀，好不容易到了凱恩的身前，才討好道：“睿智的凱恩主人，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我的吩咐就是你快去死！”凱恩一腳把想要抱住他的大腿的飛行怪踢開，發洩了一下心中的悶氣，“我問你，老師還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了！”安可委屈道，“飛行怪從來不說謊！”
    凱恩又踢了一腳，罵道：“那我要的東西呢？”
    “啊？”安可晃了晃有些不清醒的腦袋，還是沒想到凱恩說的是什麼東西，以他的智商，也很難明白凱恩其實不需要回答，只需要揍他來發洩一下。
    “你這頭蠢貨！”凱恩抓起一把金幣砸到安可的小腦袋上，飛行怪慘叫一聲，一邊偷偷藏了幾個金幣，一邊捂著腦袋求饒。
    “看來你是要換換腦子了，連我說的話都敢忘！”
    飛行怪叫屈道：“您卑微的僕人哪裡敢忘記您的吩咐呢？”
    凱恩拿起一枚金幣，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陰測測說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怎麼也要說服老師在今年夏天來弗裡島吧？還有，我要你給一個人帶的信，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包裹裡，還是原封不動？如果你送到了信，回來就不止你一個蠢貨，還有我早先預定東西！”
    “早知道你不頂用，老師還偏說有什麼事儘管交待你去做，要交給你去做，我這點兒家底還不都敗光！”凱恩把手上的金幣扔在床上，埋怨起來，“好在我早有準備，要不然就糟了，你以後別想動酒窖裡哪怕一滴酒，老實在樹屋裡呆著，別亂飛，看得人心煩！”
    安可不敢說話，把頭埋得低低的，兩隻眼睛斜瞄上來，看凱恩的臉色。
    凱恩怒氣難消，因為金幣帶來的愉悅感蕩然無存，安可本應當帶回來的東西，是他製作一種魔法道具的材料，可是很顯然，這只飛行怪並沒有繼承他同族誠實可靠的品質，空手而回了。凱恩一看到這張賤臉，忍不住又踢了安可一腳，安可在地板上打了幾個滾，馬上“痛苦”地大聲嚎叫起來，聲嘶力竭的樣子，好像翅膀被拔掉了一般。
    “滾出去吧！”凱恩擺了擺手，沉默起來。最近弗裡島雖然像往常一樣平靜，海盜也沒什麼大動作，可他心裡還是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島上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一樣。
    飛行怪安可自然不知道凱恩為什麼這麼憤怒，眼睛裡紫色的眸子轉了幾圈，等凱恩好不容易出神時，剛轉身想悄悄溜走，就聽見凱恩陰測測的聲音接著在背後響起：“出去把門關上，要是我發現房間裡少了一個金幣，就剝了你的皮！”
    安可渾身抖了一抖，差點兒站立不住，悄悄丟下幾枚金幣，飛也似的逃了出去。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34

第001章 無恥之徒與奴隸販子
    弗裡島的港口一片繁忙的景象，一艘四桅杆的大帆船停泊在這裡。WWw、
    或許因為此時已是黃昏的關係，島上唯一的貴族凱恩先生，並沒有呆在港口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盛景，而是躲在一個小屋子裡，和這艘大船的主人商談生意。作為談話對手的瑪律斯先生是一個陰險狡猾的老奴隸販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隸屬於暴風軍團的步兵小隊隊長，對於如何獲取最大的利潤，有著天生的愛好和偏執。
    而此刻，凱恩正毫無風度地往嘴巴裡塞著一根另一個大陸產出的雪茄，一邊試圖用還不是很熟練的火球術來點著它。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響，從凱恩的手指上冒出了一個火球，然後慢吞吞飄向了空中，點燃了雪茄。這是一種很糟糕的技巧，因為沒有任何善於戰鬥的魔法師會讓自己的火球變得如此緩慢，那會連一隻螞蟻都殺不了，但凱恩不是魔法師，甚至不算是個魔法學徒，所以對他來說這樣慢悠悠的火球術，也許更能體現出他的風度。
    “凱恩先生——”瑪律斯希望能在天黑以前，能在價格上和凱恩達成協議，因此首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坐在瑪律斯對面的凱恩很年輕，身材修長，本該是個實實在在的美男子，只可惜他眼裡的黑色眸子太過陰晦，笑起來總有著些許若有若無的光亮，在瑪律斯看起來實在是可惡至極。凱恩把雪茄放下，然後長長吸了一口氣，打斷了瑪律斯的話：“親愛的瑪律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閣下能稱呼我為凱恩將軍，而不是什麼該死的凱恩先生！要知道，作為弗裡島上軍階最高的貴族，我希望瑪律斯先生能對此保持足夠的尊敬。”
    瑪律斯心中雖然無數次鄙夷這個打過數次交道的人，但還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是在下的失禮，凱恩將軍。”
    凱恩點了點頭，然後故作關心地問道：“現在已經是黃昏了，天黑之前要是沒有商議好價格，那瑪律斯先生的貨物不就進不了倉庫嗎？這怎麼能行！作為島上唯一的貴族，我有責任為帝國保護好來往商人的利益，呃，那麼，瑪律斯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不把大宗的貨物卸下商船呢？”
    瑪律斯心道，還不是因為你從中作梗，要壓低價格的緣故！否則誰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呆在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是這樣的，凱恩將軍。”瑪律斯苦笑著解釋道，“您也知道，現在北方各國都已經禁止了奴隸貿易，而在南方，這種令人不快的思潮也漸漸多了起來，總而言之，生意是越來越難做啊！特別是眼下這批北方來的奴隸，其中可有半數是女精靈，先別說在抓捕的時候就損失了好一批人，要花費大筆的撫恤金，就算是從北方運往南方的幾個月時間裡，也花了好幾千金幣打點那些關卡的老爺們，因此成本價也自然就要高上不少，可是，凱恩將軍您卻還要求我降價，那不是讓我血本無歸嗎？”
    “所以，你堅持一個奴隸九十三個金幣的價格了？”凱恩有足夠的耐心跟他耗，因此說話也越發慢條斯理。
    “不，是普通奴隸一個九十三金幣，一個女精靈要一百三十個金幣！”瑪律斯在這點上毫不退讓。
    瑪律斯是大陸北方一個臭名昭著的奴隸販子，多年來練就了一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本領，凱恩雖然只是個沒落貴族，軍職也只是個步兵小隊的隊長，本來沒有資格和瑪律斯談論這些事，但奈何他駐守的弗裡島正好是唯一一個把他抓獲的奴隸變為合法，然後流入雪狸帝國尉行省的通道。瑪律斯只好繼續忍受凱恩的無理刁難：“請相信，我是一個公道的商人！”
    “這點毋庸質疑。”凱恩點頭道，“不過，我也有一些別的理由，需要我說服閣下把價格降到八十金幣一個普通奴隸。”
    瑪律斯說道：“現在雪狸帝國普通奴隸的市價是兩百五十個金幣，將軍，您已經獲得足夠多的利益，請不要再為難我一個商人了！”
    凱恩則向他大吐苦水：“瑪律斯先生，你也知道，利益固然多，可是分蛋糕的人也多啊！每年從這裡流向帝國的奴隸數以萬計，但所獲得的收益也會流入更多人的口袋裡，我雖然和你商談這件事情，但我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小角色，哪裡左右得了那些大人的想法？如果這些奴隸的價格太高，我恐怕就算把自己也賣了也滿足不了那些老爺們的貪婪。我看你的商船上是今年數量最多一批的奴隸了，如果你能首先降下價來，並且宣佈出去，我願意暗中補貼你每個奴隸六個金幣，這樣算起來，閣下還是等同于用八十六個金幣的價錢賣出的這批奴隸，如何？”
    瑪律斯還是十分堅持，他回絕道：“不行，我不能只做一次生意就把同行得罪光吧？做奴隸買賣的，圈子小的很，現在我要是答應了，恐怕明天我的船就出不了港口了！”
    凱恩知道這老傢伙不容易屈服，想要讓他鬆口恐怕比登天還難，因此對他的回答也沒覺得什麼意外。
    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從這些奴隸販子身上弄出點油水來，既然這老傢伙軟硬不吃，只好來些陰的了。手中的雪茄不知不覺已經快要熄滅了，這是因為凱恩點燃雪茄時，發出的火球充滿了極為純粹的火元素的關係。瑪律斯說完了之後也不開口，只是默默看著他，兩人都玩起了深沉的把戲，等著對方先開口。時間飛快地流逝著，等到凱恩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他的書記官應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奧斯丁是凱恩在帝都上學時的老友，但因為沒有繼承到哪怕最卑微的爵位，不幸成為了失業者，所以為謀生路，只好跟著凱恩來到了這個偏遠之極的小島上，並且成為了他的書記官。
    “凱恩隊長，請問有什麼事？”奧斯丁相貌英俊，皮膚白皙，長著金色的短髮，眼睛深邃而迷人，穿著如今雪狸帝國最為流行的衣飾打扮，臉上時刻保持著標準的微笑，走進來的步伐也是恰到好處。
    凱恩臉色卻不是很好看：“奧斯丁先生，請叫我凱恩將軍！”
    奧斯丁很快理解了凱恩那無比強大的虛榮心，立刻改口道：“凱恩將軍，請問有什麼事？”
    凱恩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然後乾笑道：“奧斯丁，我們親愛的瑪律斯先生對於這些貨物的定價還有些疑惑，你來解釋一下吧！”
    奧斯丁知道凱恩這貨坑起人來喜歡裝好人，壞人留給自己做，眼看他拼命向自己使眼色，便明白他打的什麼注意。老奴隸販子在一旁坐著，看凱恩想玩什麼把戲。
    “瑪律斯先生！”奧斯丁走過來笑道，“是這樣的，我想，首先要告訴你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您剛才所拒絕的，凱恩將軍認為應當把這些奴隸的價格給與適當降低的想法，已經您被許多同行答應了！呃，也就是說，如果您堅持您的定價的話，您的那些競爭對手會很樂於見到的……”
    “這不可能！”瑪律斯尖叫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親愛的瑪律斯先生！”凱恩滿臉微笑，“您要明白，鄙人之所以讓您的同行等到現在才開始商議今年的定價，正是為了等閣下的到來呢！奧斯丁，請把那些檔給瑪律斯先生看一看吧。”
    瑪律斯看著奧斯丁默默遞過來的一疊檔，上面都是各個奴隸賣家和凱恩商議定價的細節，自然，還有具體的價格。瑪律斯的肩膀在顫抖，當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他豁然站了起來：“凱恩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昨天——”凱恩翹著二郎腿，躺在椅子裡，懶洋洋喊道，“瑪律斯先生的使者便已經到了弗裡島上，見了幾位先生，商議的，似乎也是這件事情吧？”
    瑪律斯臉色陰晴不定，凱恩趁熱打鐵，又說道：“我不過把剛才和閣下提的降低價格的建議，和他們也說了一遍，結果他們也都同意了。呵呵，瑪律斯先生，您一定要一意孤行麼？”
    說完，也不等瑪律斯回答便站了起來，朝奧斯丁撇了撇嘴：“今年做這一行的人，真是比往年多得多啊，奧斯丁，我們去看看那些商人們手裡頭的貨色如何吧！”
    “遵命！”奧斯丁優雅地行了一個古老的禮節，“瑪律斯先生，是否願意一同去呢？”
    “他們怎麼能——”瑪律斯老臉沮喪得像一朵老菊花，坐著一動不動，一副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完全沒有理會奧斯丁的邀請，眼睛直直的盯著凱恩：“這是背叛……”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凱恩笑道，“這就是商人嘛！瑪律斯先生，不過，沿海岸往北很快即可以到達遠鄉港，如果閣下不介意花費百分之三百的稅務，以及官員們的勒索的話，倒是可以選擇在那裡卸貨！”

……
    凱恩和奧斯丁兩人搞定了瑪律斯後，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後，再也顧不上風度，各自跳上跳上一匹風角獸，往不遠的鎮子裡狂奔而去。凱恩的身體很健壯，完全不像是一個天天研究魔法的貴族子弟，騎在風角獸上反而顯得更加威武一些。奧斯丁自詡為劍術家兼五百年一遇的天才游吟詩人，自然更是不怕這風角獸的顛簸。
    “奧斯丁，能騙得過去嗎？”到了鎮子邊，兩人都下了風角獸，凱恩反而有些擔憂地問道。
    奧斯丁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專業：“放心吧，偽造簽名和印章我也不是第一回幹了，那個老狐狸看不出什麼破綻的！”
    凱恩走了幾步，覺得自己丟了面子，不禁憤憤罵道：“該死的，還好我早有準備，老傢伙油鹽不進，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大不了偷偷找人滅了他！”
    奧斯丁摸了摸腰間的長劍，手指輕輕一彈，鏗然一聲脆響：“算了吧，我們該去告訴鎮子裡那些奴隸販子們，瑪律斯先生的新決定了！我想他們會改變主意的！那時候，假的也能變成真的了！”
    凱恩兩隻手插在背後，像個中年婦女一樣磨磨唧唧：“你當初跟我說的時候，可是說這是萬無一失的辦法，你偽造的文書，都是那些奴隸販子同意把價格降低的書面協議，有他們的印章和簽名，瑪律斯一定不會在這方面去求證真偽的！我可不想在這上頭栽跟頭，奧斯丁——”
    “好吧，凱恩，那些奴隸總歸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能不能借此大賺一筆，就看我們的運氣了！”奧斯丁摸了摸鼻子，無所謂地說道。
第002章 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忙了一晚上。WWw!
    第二天從那些奴隸販子的住所出來的時候，凱恩已經神清氣爽，奧斯丁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嘴角都笑出花兒來了。果然按照原先預料的，那些奴隸販子都內鬥不休，騙起來容易得多，兩人分頭行動，在兩頭製造誤會兼落井下石，瑪律斯終於還是妥協了。瑪律斯是大陸北邊聲名赫赫的奴隸販子，只是這名聲很多是建立在其他同行的痛苦之上的。偽造的文書雖然很容易被識破，但瑪律斯是一條大魚，凱恩自然願意賭一把。
    今年從三月份起，凱恩就開始向那些奴隸販子們宣稱，照看他們生意的那些大人物們，希望在價格上能夠重新商議一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瑪律斯的介入，奴隸市場漸漸的供過於求了，而奴隸販子間矛盾重重，凱恩希望借此打開一個缺口，額外賺一筆零花。
    “不出意外的話，瑪律斯不會在那些奴隸販子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趁著凱恩發呆的時候，奧斯丁說道，“要是吵起來，或者打起來，那就更妙了！”
    “也許我們可以幫幫忙，如果他們打不起來的話。”凱恩陰狠地說道，他向來不憚于在老友面前顯露出他的無恥，“最好能讓他們顧及不到最開始的那些文書的真假，打到最後求著我們收下這些奴隸！到時候，老子再宰他一筆！”
    “雖然你說的很美妙，但我不得不提醒你，這是不可能的。”奧斯丁適時地給他澆了一桶冷水，“別說瑪律斯那老狐狸不可能這麼衝動，就說那些蝦兵蟹將，哪一個不是成精了的主？”
    凱恩和奧斯丁說這些話的時候，正在去老鎮長家的路上，他畢竟只是個小隊長，還不能隻手遮天。老鎮長確實很老了，人們都叫他老布蘭特，頭髮花白，頂上是禿的，戴著一副老花鏡，他也是個地地道道的魔法愛好者，之所以現在依舊只是個愛好者，乃是因為他的天分實在太糟糕，到如今最多只能放出一個低階的火球術。因此每當看到凱恩像個暴發戶似的用火球術點雪茄，老布蘭特便總忍不住用那根老木杖敲他的頭。老布蘭特一無所長，之所以能混到這個職務，卻是因為他乃是尉行省隻手遮天的布蘭特家族的……旁支血脈。
    老布蘭特什麼都好，只是有一個缺點，就是十分正直，正直得讓凱恩覺得自慚形穢，正直得讓凱恩不方便做許多骯髒可恥的勾當，但再正直的人也有收買的辦法，比如說讓奧斯丁犧牲一下色相（當然不是之于老鎮長），勾引了老布蘭特風騷的大女兒艾麗莎，而今兩人已是如膠似漆，再比如說，凱恩每年時雨節的時候，請大陸最有名的醫者（他的說法）來醫治老布蘭特的小女兒，愛琳。愛琳的母親在上次亡靈襲擊中，因為那張臉長得太過詭異，倒楣地被幾個傭兵當做亡靈打傷了，結果連累了當時還未出生的小愛琳，一出生便患上了一種不知名的疾病。
    老布蘭特的院子就在鎮中央，兩人一路步行，也不用花許多時間。
    凱恩踟躕再三，還是對奧斯丁說道：“眼下我們花錢的地方太多，能不能賺回一些來，還不一定，你向艾麗莎吹吹枕邊風，讓老布蘭特的手松一點，看看能不能，從運往尉行省的那些販賣奴隸賺來的利潤裡，多截下些錢來！”
    “你不要命了！”奧斯丁緊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內陸那些人可都盯著這些金幣呢！這些你都敢貪——”
    “我不是沒有辦法麼？”凱恩難得皺起了眉頭，哼道，“缺錢啊，我都快窮死了，別忘了我們的那個鄰居，今年他還沒來過一趟呢！他敲詐起來可是比我要狠百倍！”
    奧斯丁自然明白弗裡島的處境，無奈道：“到時候再說吧。”
    “小凱恩，你怎麼來了？”說話的是老布蘭特，老布蘭特正光著膀子在院子裡乘涼，身邊放著一個鼓風的魔法陣，他一隻手扶著老花眼睛，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本厚厚的書。他雖然一把年紀，卻不懂人情世故，還以為凱恩是個心地善良的四有青年。老布蘭特的院子很大，有一個漂亮的花園，裡面栽種著許多本地特產的花朵，現在到了花開的時節，姹紫嫣紅，別有一番風味。
    院門打開著，凱恩走在前面，沿著一條細碎的石子路來到老布蘭特的身前，給了他一個熊抱：“來看看你這個老傢伙，不行麼？”
    “哈哈，來看我這個老頭兒，鬼才信你的話！”老布蘭特也就跟凱恩和奧斯丁等人會開幾句玩笑，“不過，奧斯丁，你來得正好，艾麗莎現在正到處找你呢！”
    聽見這話，凱恩忙向奧斯丁使眼色，奧斯丁雖然一雙俏臉滿是不情願，不過一想到美豔動人的艾麗莎還在等他，他還是心裡癢癢：“艾麗莎現在在哪兒？”
    老布蘭特顯然已經把奧斯丁當做未來的女婿了，笑道：“就知道你要問，艾麗莎剛剛去了五月酒館買酒，估計現在就在回來的路上！”
    “那我就先走了？”奧斯丁總是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虛偽的一面，他恭恭敬敬地向老布蘭特行了一個禮，然後等老布蘭特說一句“你快些過去吧！”之後，才轉身離開，目不斜視，完全沒有理會凱恩偷偷對他做出鄙視的表情。
    凱恩見奧斯丁走遠了，才回身對老布蘭特笑道：“這麼悠閒啊？”
    說著話，還順便瞄了一眼老鎮長看的書，原來是一本《魔法那些事兒》，凱恩看過，不過是在小時候，這本是寫的是本來頗為枯燥的魔法史，卻很是精彩，用他的老師哈因的話來說：“這就是一本既不YY也不種馬的玄幻小說嘛！”凱恩違心地讚美道：“老鎮長大人，您還是這麼好學啊！”
    嚴格來說，老布蘭特還勉強可以算作他的直接上級。
    “你是在諷刺我這個老傢伙嗎？”老布蘭特躺在一把椅子上，隨手給凱恩倒了一杯解暑的涼茶，“你先坐下吧。”
    凱恩喝了一口涼茶，感覺味道似乎有些變化，問道：“你在涼茶里加了什麼？”
    “一點惡龍島上的香料，很不錯吧！”老布蘭特對此十分自得。
    凱恩自然不能煞風景地說“這些香料實在有喧賓奪主的嫌疑，而且俗氣得很！”之類的話，面對可親可愛的老鎮長，他婉轉地說道：“呃，這個，確實很不錯，不過，香料加的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怎麼會？不是剛剛好？”老布蘭特又喝了一口。
    凱恩怕老布蘭特還有什麼廢話，忙轉移話題道：“其實我這次來，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凱恩道：“你也接到尉行省總督府的文書了吧？”
    “兩天前剛接到。”老布蘭特見凱恩說起了正事，也嚴肅起來，“總督公子克裡斯多夫先生，在一個月後會和他的小侄女安吉拉小姐，來弗裡島。”
    “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凱恩打聽道。
    老布蘭特點了點頭，他把手上的書放在地上，眼睛裡多了一些擔憂：“名義上他們是來弗裡島散心，可是這裡大概是整個雪狸帝國最偏遠的地方了，散心也不該來這裡啊，有人送消息給我說，他們其實另有目的，而且，這個目的似乎還和弗裡島西邊的海盜有關！”
第003章 弗裡島
    弗裡島其實並不算小，算起來也有十六分之一個尉行省大，這樣一個大島卻只有兩百多個駐軍，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WWw.不過考慮到這裡已經是雪狸帝國最偏遠的南方，人口稀少，種族繁多，而且常有海盜出沒于附近海域，島上能維持起這麼一小隊步兵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弗裡島的地勢也十分奇特，東南角分佈著大片的岩石山丘，以及許多不知道什麼年代便已經存在的洞穴，然而一離開東南角，就是大片的平原，除了少量沿河的農田之外都被濃密的森林覆蓋。北邊則是高聳的山脈蜿蜒曲折，從東北一直繞到西邊，中間有許多岔口。
    北邊的港口也不算很大，港口邊是一些破破爛爛的貨倉，只有就近在此補充淡水食物以及躲避稅務的船隻會在此停靠，此外，當然還有一些不方便停靠內陸的商船，比如說瑪律斯之屬的船，也都在這裡先卸貨，然後轉運進海峽對岸的尉行省。因為凱恩開拓的奴隸貿易，港口附近並沒有居民，離港口不遠處，便有一個小鎮，石橋鎮。
    沿著發端於北部山脈的河流往南而去，分佈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村子，人族大多以捕魚種植為生，此外還有獸人族和少量的美人魚族，越往南，道路越難走，因此凱恩的步兵小隊一般也只在港口和小鎮附近活動，偶爾也進山打打獵。


凱恩和他的手下，便是駐紮在小鎮和港口所交界的地方，負責維護這裡的治安，以及在海盜*的時候，方便逃命。
    弗裡島上所有智慧生命的數量，也沒有超過一萬個，人族的數量還更要少一些，主要集中在石橋鎮上。弗裡島西南還有一些小島，不過大部分沒有什麼人居住罷了，只有少數島嶼有一些未開化的土著居民，再往南一點，就是龍族的領域了。而弗裡島北邊隔海相望的尉行省，是雪狸帝國八大行省中面積最大的一個，也是越往北邊越富庶。位於大陸南方的雪狸帝國沿海海盜盛行，其中不乏極為強悍的能人異士，尉行省又是海盜的重災區，駐紮在這裡的暴風軍團也在負責清剿海盜的同時，還要防備西面路上接壤的薛嶽帝國。
    老布蘭特的院子裡，凱恩有氣無力地說著大陸的局勢，一面看那個運轉地特別彆扭的魔法陣。
    “好了，凱恩。”老布蘭特喝了一口涼茶，無奈道，“說了這麼多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們呆在弗裡島上，又能管得了什麼？”
    凱恩笑道：“我本來也沒想管什麼，是克裡斯多夫先生忽然要駕臨此地，讓我受寵若驚罷了。老布蘭特，你最好抽空寫封信去詢問一下緣由，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鎮子裡反正沒什麼大事。不過……原本以為你的魔法夠糟糕的了，誰知道你的魔法陣更爛，也就能吹吹涼風……要不要我幫你改一改？”
    “那還是算了吧！”老布蘭特忙擺手道，“這就夠用了——”
    “咦？怎麼這麼久沒見艾美小姐和愛琳小姐？”凱恩見這時候奧斯丁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沒話找話。
    艾美和愛琳自然是老布蘭特另外兩個小女兒，老布蘭特用布擦了擦手上的老花眼鏡，眯著眼睛：“兩個小傢伙都出去了，艾美帶愛琳去外邊走一走，免得呆在家裡悶出些毛病來……”
    說完老布蘭特歎了一口氣，凱恩知道老傢伙又想起愛琳的怪病了，不過歎息歸歎息，他不是一個懂得勸慰別人的人，碰到不相識的，興許還會說兩句風涼話也不一定。嗅了嗅院子裡的花香，凱恩沉默起來，老布蘭特把從身邊走過的小寵物抱起來，放在懷裡，不覺也陷入了沉默，像是在打起了盹兒。
    凱恩默然想了想，忽然問道：“在克裡斯多夫先生來之前，恐怕還要先解決一件事情才行，你有什麼辦法嗎，老布蘭特？”
    “你說的是——惡龍島？”老布蘭特聽到凱恩說起這個老鄰居，也皺起了眉頭，“今年他還沒有來過呢……往年惡龍島的主人總要在春天的時候，來弗裡島敲詐一番，今年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倘若在克裡斯多夫先生來島上的時候出現，大鬧起來，那可就不好了！”


“乾脆找個時間去一趟惡龍島，看看出了什麼事情？”凱恩說道，“這些天我總覺得心緒不寧，你也知道，修煉過魔法的人，在冥想的時候有時能夠預知將來的危險，我有些擔心可能會出什麼問題。”
    “你親自去？”老布蘭特問。
    “對，畢竟和惡龍島上的合作了這麼多年，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凱恩說道，“就在後天出發，我和奧斯丁一起去，而且惡龍島也不算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三四天后就能回來了！”

……
    “你要去惡龍島？”奧斯丁表情誇張之極，他回來時遇見了離開老布蘭特家的凱恩，聽他說要去惡龍島之後，一張俊臉立刻老了十歲，幾乎就要老拳相向了，“惡龍島？平時躲還來不及，你自己要去也就罷了，幹嘛還要拉上我？”
    凱恩奸笑道：“不拉上你，我於心不安那！”
    奧斯丁氣憤地指著凱恩的鼻子罵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就是怕我趁著你離開弗裡島，把老布蘭特家的艾美也搞到手，是不是？”
    凱恩忙捂住了奧斯丁的嘴巴：“別胡說，我怎麼會是這種人？”
    “我認識你十幾年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奧斯丁怒氣難消，惡狠狠盯著凱恩道，“惡龍島，打死我也不去！”
    “我的奧斯丁，你不想去哪兒呀？”就在這時候，兩人的背後傳來一個嫵媚之極的聲音，聽得兩人的骨頭都酥了，凱恩轉過頭一看，果然是美豔動人的艾麗莎，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呢！艾麗莎穿著一襲紫色長裙，頭上戴著白色小禮帽，發飾是今年帝都最流行的款式，想必是奧斯丁送的，臉小巧精緻，眼睛很明亮，仿佛會不由自主地散發出光芒，淺色的眸子像一枚寶石，高高的脖頸上還掛著一串“月亮女神”項鍊。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拿酒的僕人，奧斯丁快走兩步，一把將她摟住：“沒什麼，沒什麼，凱恩說要去看看海上的風景，要我陪他去一趟……”
    “你可不要騙我！”艾麗莎溫柔一笑，搖曳幾步，走到凱恩身前，幾乎就要貼在凱恩的身上了，才停下來柔聲道，“我的小凱恩，你告訴姐姐，奧斯丁有沒有說謊？”
    這小妖精……凱恩擦了擦手上的汗，還真有點受不了艾麗莎的勾引，好在這時候奧斯丁咳嗽了兩聲：“艾麗莎，別胡鬧！”
    艾麗莎“哼”了一聲，不理他，奧斯丁尷尬地朝凱恩使了個眼色，凱恩笑道：“事實上，艾莉莎小姐，我們的確要出海一趟！”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38

第004章 凱恩的秘密
    “出海？做什麼？”艾麗莎驚訝道。wwW、
    凱恩笑道：“自然是看看今年海上的行情了，你不用擔心，奧斯丁很快就會回來的！是吧——奧斯丁？”
    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凱恩對奧斯丁說的，眼看著凱恩對自己擠眉弄眼，奧斯丁越想越氣，可當著艾麗莎的面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訕訕道：“對啊，我就是剛想說這個，……好了，艾麗莎，你快回去吧，你的父親都等急了！”
    “哎呀，差點忘了！”艾麗莎捋了一縷頭髮，推開凱恩，一面走了兩步，忽然又風情萬種地轉過頭淺笑：“要是發現你們兩個騙我，奧斯丁，看我怎麼收拾你！”
    艾麗莎積威已久，說什麼奧斯丁也不敢把這只母老虎得罪了，現在看著是柔聲細語，可真要發起怒來，還真可以把奧斯丁那張小白臉打成小豬臉。奧斯丁聽著艾麗莎的威脅，心裡頭一哆嗦的時候，艾麗莎已經一搖一擺的走著回去了，再看著凱恩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奧斯丁哪裡還忍得住，一隻饅頭大的拳頭便往凱恩頭上砸去，邊砸邊罵道：“要我去惡龍島，你乾脆殺了我好了！你殺了我好了！”
    凱恩心裡的打算沒幾個人知道，但很顯然，奧斯丁就是其中之一，奧斯丁雖然長得實在像個小白臉，英俊秀氣，可說起話來惡毒得很：“惡龍島上的那頭老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你把我拉過去，敢說不是想拿我當墊背？”
    “我是這種人麼”凱恩的額頭挨了兩拳，差點痛暈過去，他知道奧斯丁從來不知道手下留情這回事，而且學過一兩年劍術，也不是他打得過的，忙轉身逃走，一面義正言辭地喊道，“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凱恩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麼做！”
    奧斯丁“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哭喪著臉：“你要是有人格這種東西，就不會把老子騙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給你做書記官了！”
    凱恩忍痛好言相勸道：“我這也不是為你好？你在帝都能幹什麼？還沒等混出什麼來，就先餓死了，倒還不如來這裡闖蕩一下，說不定哪天發達了——”
    “發達個屁！”奧斯丁打斷了凱恩的美好幻想，“不是轉手販賣奴隸，就是打劫商船，還得花大筆的金幣打點內陸的那些老爺們，說白了，我們就是些小人物，小人物！知道嗎？哪天你什麼都不用幹，金幣就一箱接著一箱送到你懷裡，這才叫發達了，否則，就是金幣賺得再多，也是給別人賺的！”
    凱恩忙捂住他的嘴巴：“說這些幹什麼！當初來弗裡島的時候你可是心甘情願的，你以為我容易嗎？”
    奧斯丁伸出一根手指，在凱恩的眼前晃了晃：“別跟老子說這些，你以為我稀罕！”
    “怎麼能這麼說呢？奧斯丁——”凱恩陪笑道，“再怎麼說，沒有來弗裡島，你怎麼遇得上艾麗莎？”
    奧斯丁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凱恩接著說道：“好吧，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惡龍島是一定要去的……”
    “那你一個人去惡龍島，別拉上我！”奧斯丁堅持道。
    凱恩知道眼下說服不了奧斯丁，擺了擺手，乾笑道：“這件事情，等回到營地裡再說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夏日的陽光將弗裡島上的生靈變得懶懶散散，往日裡尋常見到的三尾豬和長喙鳥都躲到陰涼處去了，大道上長著許多野草，一簇一簇十分不平坦，下雨時留下的各種腳印還有模糊的印子，乾燥的泥土一踩便成了粉碎。頭頂的太陽總有一種殷紅如血的感覺，若有若無的雲彩淡的幾乎看不見，或是高聳或是低矮的樹木立在道旁，有些已經活過了了千年的歲月。鎮子上的居民這時候已經沒什麼人外出了，從鎮子到港口這段泥土路也沒有什麼人往來，一個分岔口分出一條小路，通往山坡上的莊園。
    莊園雖然是凱恩的莊園，卻幾乎住進了他全部的手下，原來的房間自然不夠，因此用木頭搭了許多房子，凱恩連帶他的手下都是典型的……沒有任何審美能力的人，亂七八糟的木質建築破壞了原來莊園的美麗花園，草地上甚至還粗鄙地掛著幾隻森林裡的凶獸，作為閒時夜晚燒烤的食材。奧斯丁對此自然極為不滿，整天念叨著，要是這莊園是我的當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回到自己寬大的臥室，凱恩長長舒了一口氣，渾身的倦意立刻湧了上來，趴在床上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黃昏了，凱恩摸了摸有些昏沉沉的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靜不下心來冥想，也看不進書，只好重新躺在床上把玩前不久搶來的戰利品。
    “終究只是個小人物啊！”凱恩自嘲道。
    手上的東西便是美麗皇后號動用多架魔焰弩保護的東西，一個精巧的手鏈，材質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應該使用某種神秘的煉金術製造的，放在手心還有一種溫潤的質感，又有點像是東方大陸流傳過來的玉製品。手鏈上有上古神話的雕飾，刻畫地栩栩如生，一條青黑色的蛇形雕刻沿著手鏈繞了一圈，好像要活過來一般，幽幽的眸子盯著凱恩，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憑著凱恩腦海中僅剩下來的一點煉金學和魔法道具的知識，根本想不明白這個手鏈除了裝飾還有什麼作用，倒是其中隱隱約約的魔法波動，讓他察覺出來了。
    這東西比金幣還藏得隱秘，怎麼算也不會是件垃圾物件！凱恩想著把手鏈套在了自己右手上，做起了他日發現這東西的妙處後，升官發財的白日夢。
    “哈因老師想必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能被這麼隱秘的藏起來，說明這件東西應該能被很多人認出來，而且，手鏈的主人甚至動用了魔焰弩……要是追查到了弗裡島，那可就不好辦了！雖然凱恩自信自己做得手腳乾淨，也沒留下什麼線索，但難保手下不會有人多嘴的……所以，趁著這次出海，避避風頭也好。
    眼下事情越聚越多，平時清閒的時候，巴不得事情找上門，可現在找上門來，卻都成了麻煩！
    凱恩洗了一把臉，終於清醒了許多，走到一件普通的小屋子裡，開始製作哈因傳授給他的魔法道具，這些陰人的東西，被哈因先生美其名曰“利用知識的力量”，既有暫態使用的，也有延時起效的，再配合一些陷阱，簡直就是無往而不利。眼看就要去一趟惡龍島了，不多準備一些看家本領怎麼行？他的魔法水準比菜鳥還要菜鳥，哈因便是這樣教導他的：
    魔法再強大有個鳥用，近身了還不如一根燒火棍，劍士再強大有個鳥用，老子就用遠程魔法彈轟他！更別說挖陷阱，造結界，玩狠的直接抽空一個空間裡的魔法元素了！
    現在他努力研究的是一個定時爆出火球和風刃的卷軸，等到了惡龍島，藏在道路邊的機關裡，希望萬一出了事能在逃跑的時候救自己一命。
    卷軸只是魔法道具的一部分，精巧的設計能夠增加道具的威力，也能使之變得小型而且簡潔，煉金術師懂得製造各種合金來滿足道具對於材料的要求，凱恩對此也有很深的研究，一方面是來源於哈因的教導，另一方面則是他的天賦。於此同時，卷軸的使用還需要魔法陣的配合，包括啟發式魔法陣和自動魔法陣，兩大基本類別分別用於即時和延時激發卷軸。
    “睿智的凱恩主人——”飛行怪安可總是會不合時宜地出現，當凱恩正想辦法解決某個回路問題的時候，安可又跌跌撞撞地飛了進來，“亞倫大人回來了，正在外面等您！”
第005章 計畫出海
    雖然名義上凱恩的手下都是步兵，可自從凱恩和奧斯丁的好友亞倫騎士也來到弗裡島之後，便挑唆他組建了一支騎兵小隊……雖然，騎兵小隊裡只有十個騎兵。wwW!亞倫面貌粗獷，長著濃密的鬍鬚，大嘴巴咧開一笑便可以看見兩排整齊的白牙，身體健碩魁梧，在凱恩和奧斯丁兩人旁邊站著的時候，仿佛一座大山一般。他是三人中年紀最長的一個，卻不像其餘兩人滿腦子陰暗思想，整天琢磨著如何陰人，亞倫癡迷于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如同上古時代的那些英雄，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傳奇事蹟。
    亞倫有一枚凱恩看著很眼饞的騎士徽章，天天掛在胸口，當寶貝一樣守著，他帶出來的手下也都個個像他一樣，有著一股子倔強，脾氣大到凱恩也不想用他們去做什麼，頂多巡視一下鎮子，或者進山裡轉兩個圈子。不過，整個弗裡島上，武力最強橫的還是亞倫，奧斯丁舞得像花兒一樣的劍術碰上亞倫，也就一個死字，現在聽說很快就要晉升到高階騎士了，凱恩雖然一身的魔力已經頗為強大，但和真正的魔法師比起來，就是個雛兒，連個火球術還要慢騰騰地放。聽說亞倫來了，凱恩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親愛的亞倫，我以為你要明天才回來呢？”
    凱恩給了亞倫一個熊抱，大笑著坐下來，小廳裡就兩個人，奧斯丁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看不見人影。
    “我是打算明天回來的，去一趟山裡面，也實在麻煩！”亞倫笑道，“不過看到你用傳訊石說這裡有事情，我就先一步回來了，其他人還在路上慢慢磨蹭呢！凱恩，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大事！”凱恩讓唯一的僕人去倒來一杯涼茶，開口說道，“我打算去一趟惡龍島！”
    “惡龍島？你帶多少人去？”亞倫也是跟奧斯丁差不多反應，只是沒有跳起來掐凱恩的脖子，驚訝道，“是為什麼？”
    凱恩道：“沒為什麼，去看看惡龍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會儘快回來的！”
    “那島上的事怎麼辦？”亞倫問。
    “我和奧斯丁去就可以了！”凱恩說道，“別的等其他人也到了商量一下吧！”
    凱恩和他的手下商議事情的地方，是一個半開放的小廳，邊沿原本種了許多花草，凱恩沒心思照管他們，許多都枯死了。小廳的頂部有一個魔法吊燈，角落的柱子則使用粗獷的風格雕刻的浮雕，很像是獸人藝術家的手筆，蒼涼大氣，地面的地毯十分破舊了，原本的圖案已經幾乎要磨損掉，一個角落甚至卷了起來，被燒焦了一截。現在是夏天，所以製冷的魔法陣一刻不停的運轉著，徐徐涼風吹過，凱恩懶懶地躺在椅子上，長長舒了一口氣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等過幾年回到帝都，怎麼說也能風光一把！”奧斯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冒險者的裝扮，顯然是打算改換主意，去這一趟惡龍島了，也不知道是被誰說服的，不過現在就早早穿上，想來也還是在賭氣。奧斯丁是三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以前在帝都的時候，他和凱恩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常常還要躲著亞倫，他父母早逝，沒什麼別的親人，而凱恩亦是只有一個守財奴的老爹，因此都對照顧他們如長兄的亞倫十分敬重，這種敬重不是嘴巴裡說出來的，而是來源於骨子裡的信任，只是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坐在小廳裡的人基本上都是凱恩的下屬，除了騎士小隊長亞倫和書記官奧斯丁，還有凱恩提拔上來的兩個小隊長，帕斯卡和卡爾。卡爾身形魁梧，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腰間則掛著一把矮人戰刀，和帕斯卡一樣，他也是平民出身，平時負責帶隊巡邏，因為是本地人的緣故，卡爾對於弗裡島上的各個角落基本上都一清二楚；帕斯卡相比起來則年紀要小很多，但行事穩重，做事井井有條，很讓凱恩放心。
    凱恩笑道：“現在把大家叫來，是要商量一下我離開弗裡島的時候，島上的安排！”
    “有什麼好安排的？”奧斯丁大大咧咧道，“不過就是幾百號人嘛，該巡邏的巡邏，該訓練的訓練，還能怎樣？”
    凱恩咳嗽了兩聲，橫了他一眼：“我和奧斯丁離開弗裡島之後，島上的事情就由亞倫騎士主管，帕斯卡，卡爾，你們兩人要聽從他的命令，不許有任何違背！”
    “是。”兩人立刻應道。
    “呃——”被奧斯丁這麼一說，凱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想了半天，才又開口說道，“港口住的那些商人差不多也都要走了，帕斯卡，你要盯緊一些，別出什麼亂子！瑪律斯先生是我們的大主顧，必要的時候多偏向他一點……還有，約束一下手下，別讓他們跑到鎮子上的酒館瞎混，多在大街上巡視一下，最近大陸來的冒險者越來越多了，雖然還搞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但或多或少跟那位克裡斯多夫先生的目的有些關係，所以千萬別出什麼問題！”
    “不錯。”奧斯丁也認真說道，“總督公子還有他的侄女忽然來到這窮鄉僻壤，肯定不是看風景來的，就算是看風景來的，看到弗裡島上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也就完了！所以，不管有誰在這時候鬧事，都不要手軟！”
    “海上的海盜也有很多沒有和我們達成協議的，要是萬一——”帕斯卡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放心吧！”凱恩哈哈大笑道，“前不久繳獲了幾架魔焰弩，雖然沒有特製的弩箭了，但我改造一下，用我製作的弩箭，對付海盜那幾艘破船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我坐的可是魔法動力帆船，比一般的海盜船速度起碼要快上兩倍，只要不是那幾個海盜頭目要親自動手，我想逃他們也追不上。到了惡龍島附近，就沒什麼人敢來打我的主意了！”
    “可那頭老龍？”帕斯卡說的話跟奧斯丁說的差不多，惡龍島之所以被稱為惡龍島，正是因為其主人乃是一頭貪婪無比的老龍的緣故，每年都要來弗裡島上打秋風，凱恩一直恨之入骨。可眼下凱恩要自己撞上去，還不被當點心吃掉？
    “誰吃誰還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凱恩哪裡來的自信，他言之鑿鑿地說道，“我這回去，不刮回點東西來，我就不是凱恩！”
    “去惡龍島，就多準備一些玻璃塊吧，這種東西對付那些龍最好辦了，物美價廉，他想要的話，弄幾大船去堆死他！”奧斯丁笑道，玻璃很早就已經出現了，不過技術上真正成熟還就是這兩年的事，惡龍島上的那個傢伙是條懶龍，等他瞭解其中詳情的時候，只怕已經幾百年過去了。奧斯丁的話很合凱恩的胃口，凱恩點頭道：“這些是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凱恩，你最近都在忙什麼？”亞倫問。
    “弄一些救命的東西，興許用不上也不一定！”凱恩眯起了眼睛，乾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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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老布蘭特家的女兒
    誰都知道，老鎮長大人家裡有三個美麗女兒。Www!
    誰都知道的事，凱恩自然也知道，當初他為他最頂頭的上司加菲爾德將軍秘密開闢奴隸貿易，以便自己從中牟利的時候，便是讓奧斯丁用美男計，去勾引的老布蘭特的大女兒艾麗莎，和老鎮長成了一家人，有些事情自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老鎮長原本就是布蘭特家族的人呢！老鎮長家的三個女兒，凱恩自然也是覬覦已久，只可惜先天不足，總沒有找到好時機下手。
    眼看奧斯丁和艾麗莎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凱恩還是光棍一個，帝都招惹的花花草草早已隨風而去，弗裡島上不是沒有女人，只是本地土著的審美觀實在難以恭維，找到一個女性人類就很難了，更別說美麗如斯的，何況凱恩在帝都的時候，也是被養刁了了胃口的傢伙，除了老布蘭特的幾個女兒，誰也看不上眼。
    艾麗莎既然沒戲了，最小的愛琳又還是個小女孩，病怏怏的，他自然不能輕易下手，於是就只剩下二女兒艾美了。艾美年紀也不算大，不像她的姐姐艾麗莎，已經去尉行省的魔法學院上過學了，也是弗裡島上真正唯一的魔法師，艾美溫柔恬靜，很少開口說話，但臉上總能看見笑容，仿佛天生是個開朗的女孩，自從艾麗莎從尉行省回來後，便被姐姐教導著學習魔法，不過限於遺傳自老布蘭特的天分，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艾美的臉很小，眼睛很大，一頭如絲緞般的黑髮輕輕飛舞，偶爾會用精靈編織的彩繩紮起來，走起路來不像艾麗莎一般妖嬈，而是十分安靜，仿佛森林深處的小妖精，還沒等你注意，就到了身邊。她笑起來清晰可見兩個明媚的酒窩，讓人看起來舒服，凱恩看起來自然更舒服，常常借著各種各樣的名義搭訕，但艾美的心思誰也猜不著，她最愛去鎮子外的小溪邊，那裡有一種同樣開得明媚的花，因為在帝都的經歷，凱恩不懂得除了直接推倒外，還有什麼辦法能俘獲佳人的芳心，只好用笨辦法，傳說中的寫情書。
    凱恩很為難，他的第一封情書是由親愛的奧斯丁代筆寫的，自詡為偉大的遊吟詩人的奧斯丁，在這方面倒是毫不謙虛，三下兩下便寫好了一篇……呃，情詩。是這樣開頭的：在樹葉下面，一部詩集，一壺酒，一塊麵包——這荒蕪的地方，還有你在我身旁高歌，啊！荒野也就變成了天堂……且不說奧斯丁的惡俗地自白，凱恩將這封信送過去的時候，聽到的評價卻是艾美興高采烈地說，凱恩先生，原來你也會寫字啊？
    凱恩老臉紅了又紅，羞憤欲死，他的惡劣形象似乎已經深入人心，除了少一根筋的老布蘭特，幾乎人人都把他當成了一個紈絝公子，不學無術。不過他還是很高興艾美收下了信，這代表還是有機會的。
    艾美喜歡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說騎士小說中的某些狗血橋段，凱恩早早地發現了這一點，努力把自己裝扮得像個好人。
    “艾美，你覺得凱恩怎麼樣？”第二天的黃昏裡，老布蘭特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裡看風景，旁邊艾美和愛琳都在，心滿意足的老鎮長覺得此生沒有遺憾了，雖然來到這個偏僻的小島上，已經足足有四十多年。人生往往寂寞，總是有大段的空白不能回憶。此時能在寂寞中察覺出幾分幸福，便是幸運了，艾美溫柔體貼，也察覺出了老布蘭特心中的悵然，安慰道：“父親，您也老了，不如哪天我們回尉行省的老莊園去，每次您都說想回去……但幾年前，父親被任命為石橋鎮的鎮長後，就從來沒提過，是不是——”
    “我沒什麼事情，這裡老死也好……”老布蘭特知道艾美是勸自己辭掉鎮長的職務，笑著打斷了她的話，“再說我還年輕呢！自從凱恩那個小傢伙來了之後，弗裡島上多了許多生氣，也不像從前那樣連艘商船都看不見，想當初，我被家族裡的人打發到這裡來，整個鎮子還沒有一千戶居民呢！哪裡會想到今天這個樣子！”


“那也沒有老家好！”艾美笑道。
    老布蘭特揮了揮手：“你別說其他的，我剛剛問你，你覺得凱恩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艾美臉紅了，低著頭。
    “就是他這個人怎麼樣！”老布蘭特看見艾美不勝嬌羞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老花眼鏡都差點兒掉了下來，艾美裝作沒聽見，默不作聲，也不知到底在想什麼。
    “你也長大了——”老布蘭特的話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歎息，只是眉頭上多了幾條皺紋，緊巴巴的。
    “父親——”艾美拉長了聲調，撒嬌道。
    “好了好了，別搖我了，都被你搖散了！”老布蘭特笑著求饒。
    “愛琳，待會兒我們去鎮子上走走！”
    艾美轉移話題，對一旁輪椅上的愛琳說道。
    愛琳只有十三四歲，頭上紮著兩條金黃色的馬尾，和艾美一樣，有一雙大而且明亮的眼睛，穿著簡單的小裙子，本應該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只是臉上卻總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憂愁，她的臉色很蒼白，沒有什麼血色，仿佛是久病的病人，事實上她也確實如此。愛琳的病，在她四歲的時候，便幾乎奪去了她的生命，幸運的是一個自東方大陸遊歷來的的人救了她，那個神秘的中年男人自稱費先生，用一種神奇的草藥湯把愛琳從死神的懷抱拉了回來，
    但這依舊無法根除愛琳的病根，費先生沒有在弗裡島上呆多久便匆匆離開，愛琳的病以後雖然時好時壞，卻再也沒有像當初一樣差點死掉。而那位費先生似乎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對於救一個人也沒什麼興趣，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打一個招呼。
    愛琳身體虛弱，幾乎不能走動，以前都是躺在床上不出門，直到凱恩來到了弗裡島，為了向艾美示好，為小愛琳做了一輛輪椅，愛琳才能夠時不時地出門看一看鎮子附近的風景。當然，這輛輪椅也抄襲自他的老師哈因的草圖。
    “今天去哪兒？”愛琳臉上有了笑容，她的心裡從來不知道厭倦，仿佛外邊的世界看一百遍也不會枯燥。
    艾美笑道：“姐姐找奧斯丁先生去了，我們先去一趟小溪邊吧！”
    “好呀，我要編一個大大的花環！”愛琳拍手道。
    “老鐵匠叔叔的兒子巴巴先生新開了一家果汁店，回來後我帶你去那兒喝幾杯果汁，你不是最喜歡冒險者的故事嗎？那裡可是有許多女冒險者呢！”艾美接著說道，她沒有事情的時候最喜歡帶著愛琳去玩兒，愛琳臉上的些許憂愁瞞不過她，她希望愛琳能更快樂。
    “記得早點回來！”老布蘭特用棉布擦了擦老花眼鏡，笑說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06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0

第007章 一刻的溫柔
    “奧斯丁！奧斯丁呢？”凱恩問一直到處亂飛的飛行怪。WWw。
    “奧斯丁少爺和艾麗莎小姐出去了！”安可早已習慣了凱恩一驚一乍的樣子，回答凱恩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恨不得埋到地下去，翅膀幫助他支撐著地面，滿嘴討好的口氣，“偉大的凱恩主人，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凱恩剛剛吃完晚飯，隨手拔了一根草莖呲牙，安可跟在凱恩身後亦步亦趨，一般往常這時候，凱恩都喜歡去鎮子上的九月酒館喝一杯，但今天他剛剛說過不能去那地方廝混，也不好當著面違反，只好在莊園的草地裡瞎轉。
    “都出去了？”凱恩想起來，艾麗莎確實來莊園裡找過奧斯丁，只不過凱恩一心在他的魔法道具上，並沒有注意。
    飛行怪安可晃了晃不是很大的腦袋，顯然昨天的宿醉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安可天天都要把自己灌醉，仿佛這樣才能使自己能過得愉快一點，昨天他悄悄從莊園的酒窖裡偷出了一桶酒，為了贖罪，他把自己扔進了酒桶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酒已經沒了，安可拍了拍肚子，打了兩個飽嗝後，開始思考一些更有新意的馬屁和讚美。
    “偉大的——”安可苦思半天的馬屁還沒拍出來，就被凱恩粗暴地打斷：“既然奧斯丁不在，我們……就去九月酒館，看看有沒有人違反新定下的規矩！安可，前面帶路！”
    安可就知道萬一發現了，凱恩肯定用自己來背黑鍋，新定下來的規矩……還不是凱恩隨口說的，但為了表明自己言出必行，偉大的凱恩在第一個違反規矩的時候，總把黑鍋交給別人來背，比如說他眼前的安可。新的規矩是在商議完事情之後，凱恩親自宣佈的，其中就包括了所有人在這段時間裡不得進出各家酒館，賭場，聽書館之類場所，簡而言之，就是要夾起尾巴做人。
    於是安可老實地“帶領”凱恩去了酒館，九月酒館是鎮子上最大的一家酒館，當然，也是最熱鬧的一家。
    凱恩很喜歡這裡的空氣，嘈雜而喧鬧，最近越來越多的冒險者把這裡擠得滿滿的，不時打兩場小架，很是賞心悅目。
    凱恩是這裡的常客了，讓侍者送來一壺酒和一個杯子，便在窗邊一面喝酒一面看風景。
    九月酒館有兩層樓高，建築風格很樸實，許多地方都借鑒了島上岩石區古代遺跡的設計，比如說大門頂端的雕刻，和內部牆壁的壁畫。凱恩不喜歡去二樓，因為那裡不像樓下熱鬧，不像是個酒館應該有的樣子。酒館裡有許多濃妝豔抹的妓女來回走動，招攬顧客，或許是最近生意越來越好的緣故，這些原本臉上一片愁雲慘澹的人如今都換了一副神情，一個個喜笑顏開，凱恩甚至還看見一個他唯一勾搭過的老熟人，亞亞小姐，正喜笑顏開地坐在一個中年冒險者的懷裡喝酒，她也比往常妖嬈了許多，明晃晃的手臂上還掛著凱恩曾經送的手鏈。
    這似乎是她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安可一見到她，就知道要糟了，果然凱恩看見亞亞便不覺皺起了眉頭，猛灌了自己一杯酒，然後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推開路上湊過來的女人，走了過去，手裡還端著一杯重新倒好的酒。
    “亞亞，好久不見了啊！”凱恩醉醺醺地打斷了冒險者的**，安可怕傷及無辜，早就翅膀撲騰幾下，悄悄躲了起來。
    亞亞轉身一看，原來是凱恩，笑容立刻有些勉強起來：“原來是凱恩大人，是打算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嗎？”
    凱恩沒有理會把亞亞抱在懷裡的冒險者，靠著旁邊的柱子，笑容可掬道：“一直想照顧，可沒有機會來著。請你喝一杯？”
    亞亞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裝扮，她大約是這些妓女裡最美麗的一個，這樣反而讓她有一番別的味道。她的頭髮高高挽起，沒有戴著帽子，一縷頭髮垂落下來，剛好將她的一邊臉頰擋住一半。比起以前來，亞亞瘦削了許多，穿著的衣服是一件紅色的裙子，鮮豔如血。
    “喝一杯？”凱恩把手中的酒杯放在嘴邊喝了一半，然後又輕輕地送到亞亞的唇邊，亞亞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看了身邊的冒險者一眼，還是撇過頭去，沒有如凱恩所願。凱恩的手停在半空一動不動，有些尷尬，不過凱恩臉皮極厚，像是在等亞亞回心轉意，也沒有放下來的意思。亞亞終究沒有理會他，只是向冒險者擠出一絲抱歉的笑容，凱恩微微歎了口氣，仿佛是在教訓自家不聽話的孩子：“喝完這杯酒，乖，聽話！”
    冒險者是個典型的北方人，長著濃密的鬍子，看著兩人肆無忌憚地**，聽得火氣上湧，原本見凱恩穿得一副暴發戶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小人得志的傢伙，本來不想因為一個妓女得罪，此時哪裡還忍得住，也不管亞亞說的大人是什麼大人，捏了捏亞亞的胸脯，斜瞄了一眼凱恩，冷笑道：“你是哪來的鄉巴佬，懂不懂規矩？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嗎？要是發*春了，自己找外邊兒的母狗湊合去！”
    圍坐在一起的同伴都應聲大笑了起來，冒險者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更何況是爭風吃醋。
    “砰”地一聲，凱恩忽然發起了酒瘋，大手一拍桌子，眯起了眼睛：“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殺了，沒人敢說一句話！”
    “我好怕啊！”冒險者捏起了嗓子，怪叫道。
    “你信不信，我把你殺了，也沒人敢說一句話？”冒險者哪裡理會他的威脅，也同樣回敬了一句一摸一樣的話。


凱恩差不多忘了自己並非是個武士，打起架來絕對打不過，不過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凱恩一隻手粗暴地將亞亞拉起來，亞亞“啊”地一聲驚叫，便已經到了他的懷中。凱恩深深嗅了一口發間的香水味，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她耳邊輕聲道：“不是說了，你不要在幹這個了嗎？”
    “不要幹什麼？”亞亞渾身顫抖著，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被貴族老爺拋棄的妓女？沒有羞恥的爛*貨？”
    凱恩歎息了一聲，溫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你要小心，回去吧！回家去吧！”
    “我還能回哪裡去？”亞亞推開了凱恩，收斂了眼淚，她執拗地喊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凱恩覺得自己一天的壞心情都好不起來了，手一松，杯子掉在地上滾了幾個圈，他有了一絲笑容，然後，一拳打在了那個冒險者的臉上！
    再然後，又一拳！
    冒險者一時沒防備，狠狠挨了一下，四周立刻響起看熱鬧的哄笑聲，凱恩瘦弱一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武技的樣子，冒險者被一拳打中，吐了一口血沫順帶一顆牙齒，臉都變綠了。凱恩地第二拳自然是落空了，冒險者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一把匕首，惡狠狠盯著凱恩，罵道：“看老子今天宰了你！”
    圍觀者自然有許多認識凱恩，都紛紛為可憐的冒險者歎息起來，他們自然知道凱恩不可能堂堂正正和人打架，不是群毆，就是來陰的，但他們可沒好心到去提醒，看熱鬧也要有看熱鬧的素質。凱恩哼了一聲，冷笑道：“宰了我？你信不信你今天走不出酒館這道門？”
第008章 一根手指與凱恩的寂寞
    凱恩既不是一個魔法師，也不是一個武士，準確的說，他同時兼具了兩者的弱點。Www,苟活於弗裡島上的草民大多有著破罐子破摔的氣質，活著沒有什麼憂慮的，死了沒有什麼可安寧的，就是一塊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堆在雪狸帝國的南邊角上。石橋鎮上往來的最多的還是陸上來的冒險者，街邊酒館裡從來不缺熱鬧看，死了人也不算新鮮，大抵人生而下賤，一把火燒掉便什麼都不剩，骨灰也進了土裡。
    凱恩自從到了這片近乎離於人間的島上，已經很少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發怒了，時間能讓當年的輕狂少年，學會收斂起自己的鋒芒。只是……冒險者怔怔地看了自己身上一個大洞，鮮血不斷從裡頭湧出來，很快染紅了試圖捂住的手，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仿佛自己身體上的傷口是假的一般。那個冒險者的同伴也同樣瞪得眼睛大大的，盯著凱恩，半晌才喊出一句話：“你……你是魔導術士！”
    “魔導術士？”凱恩聽到這個名詞並沒有多大反應，圍觀的人卻紛紛驚呼起來，魔導術士可都是些大名鼎鼎的人物，自己島上的這位小隊長，雖然隻手遮天，可也不像啊……莫非自己以前真的看走了眼？這位凱恩大人不是那個不學無術，欺行霸市，卑鄙無恥的紈絝少爺？就在眾人感慨不已的時候，凱恩伸出了一根手指。
    凱恩有一雙修長的手，但再修長的手也殺不了人。
    冒險者卻真正感覺到了驚慌，因為傻子都能感受得到，凱恩伸出來的那根修長手指上，戴著一枚紅色的戒指，正開始聚集著恐怖的能量！方才就是這樣一根手指，讓他幾乎失去了戰力，也是這樣一根秀氣如女人的手指，將他手中的劍擊斷！但這一枚戒指……

……
    “不好了！亞倫大人，不好了！”飛行怪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九月酒館，一頭撞上了正帶著手下巡視街道的亞倫，驚慌失措地喊道。
    亞倫的下屬騎士明顯比他想像的有效率多，幾乎是亞倫前腳回到駐地，其餘騎士後腳也就跟著趕到了，亞倫是一個極具責任感的騎士，因此到了今天一大早，便帶著手下到鎮子上巡邏。石橋鎮上明顯比剛來的時候熱鬧了許多，人來人往，多是外地來的冒險者，甚至還有北方的獸人族武士，東方的美人魚劍士等等，人多了起來，凱恩手下這點人手用起來未免有些捉襟見肘。
    “怎麼了？”亞倫當然認識安可，弗裡島上的飛行怪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於是停下了馬問道，“有誰鬧事？還是凱恩……”
    安可當然不會傻到說是凱恩在鬧事，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讓亞倫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亞亞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好像亞亞的母親原本就是鎮子上的妓女，後來有了一個不知道誰是父親的女兒，那個唯一的女兒就是亞亞。亞亞越長越大，也越發的美麗，亞亞的母親不願意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也因此對她看管的很緊，直到凱恩的出現。
    凱恩的出現是一個悲劇，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其中就包括亞亞，亞亞是凱恩和他的狐朋狗友們最不願提及的一個話題，許多年前，亞亞的老娘有一天忽然死了，而殺她的人，便是凱恩。這不是多麼狗血的劇情，倘若凱恩與亞亞相愛，然後發現母親死去真相，由愛生恨什麼的，倒是可以這麼說。但事實上，凱恩並沒有愛上美麗的亞亞，亞亞也沒有愛上凱恩。
    很多人，包括凱恩，一開始都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不願來弗裡島上任職，在任的寧願花大錢請求調離。凱恩直到上了島，才明白其中的緣由，原來每一年，弗裡島南邊的一座小島上，住著的一頭貪婪無比的老惡龍阿巴斯，總要來弗裡島上搶掠，老龍愛好食用人類女人，島上的居民要獻祭豐盛的食物和最美麗的女人。凱恩當然不能容忍，於是他和奧斯丁一起設計，用一個女人做誘餌，困住了老龍，然後騙他簽下了一份魔法契約，這份契約中隱藏了某些條款，束縛了老龍只能定期接受弗裡島送上的財寶，而不能強取。
    龍族極其重視以龍神為名義簽訂的契約，哪怕是阿巴斯這頭老龍也不例外，因為顧及到龍族的尊嚴，也不會違反自己認同了的契約。
    而那個女人，就是亞亞的母親，困住老龍的魔法陣當然不能長時間運轉，老龍知道自己被騙之後，一怒之下在脫困時將亞亞的母親殺了。
    亞亞因為母親的死去，生活無繼，於是女承母業，在鎮子上的酒館中遊蕩，然後遇見了前來尋歡作樂的凱恩。
    凱恩當然知道亞亞是誰，奧斯丁攛掇道：“她母親死在你手裡，要是以前的辦法，怎麼也要順便把她弄到惡龍島上去，借刀殺人，不過這可是個美人兒，想來你也捨不得，不如找機會收了她？”
    奧斯丁前半句話是開玩笑，後半句話執行凱恩書記官最重要的職責找女人。凱恩聽後一臉奸笑，立即付諸行動。一段時間之後，凱恩和亞亞的關係倒是曖昧起來，只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兩個月前，亞亞忽然離開了凱恩的莊園，又回到了她原來住的地方。

……
    九月酒館，凱恩微微歎了口氣，這樣的表情很少出現在他的這張臉上，苦笑了一聲，他還是散去了戒指上的能量。
    “你該慶倖撿回了一條命，不知進退的冒險者！”凱恩盯著他說了一句話後，便不再理他，轉身想要離去。
    冒險者已經被他的同伴止好了血，臉色蒼白，他沒有想到這荒僻的島上還有這樣強悍的高手，他自然不會知道，凱恩的憑藉全是來源於外物。今天的天氣真是糟糕極了，所有旁觀的人看到這場就要結束好戲，覺得又熱又掃興，凱恩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說道：“告訴老闆，酒館裡的損失記在我的賬上！”
    就在眾人疑惑凱恩為什麼忽然變好人了的時候，就聽見他又接著說道：“在酒館樓上提供住宿的樓上找間屋子讓她住下來，不過如果我還發現，酒館裡有她出現做這種事情，哼，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厲害！”
    酒館老闆艾略特先生早聽見動靜了，急匆匆出來，哭喪著臉：“凱恩大人，這不是讓我難辦嗎？”
    “什麼難辦？不就是留一個人住嗎？”凱恩沒有把老闆的訴苦聽進去，他怎麼說也算是個地頭蛇，這點事還辦不了，以後怎麼混？
    艾略特當然知道這位不好惹，忙解釋道：“樓上的屋子都已經被冒險者預定好了，這……”
    他還要說下去，卻被凱恩瞪了一眼，只好把剩下的話硬生生咽進肚子裡去，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凱恩深深看了他一眼，心情很不好，冷冷道：“我說的話記住了！”
    “等等！”
    說這句話的卻是亞亞，凱恩聽見了，卻沒有停下腳步，甚至連片刻停頓也沒有。
    “我的事情，憑什麼你來管！”亞亞在身後嘶聲喊道。
    “這不是管，是命令！”凱恩不想解釋什麼。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亞亞瘋狂地喊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不要忘了你做過的！”
    “我在等著。”凱恩的語氣依舊十分平靜。
    亞亞知道說不過他，扭過頭去。
    “你要聽話！”凱恩在走出大門前，又說了一句話，“不要逼我，把你綁起來！”
第009章 藍血人（1）
    亞倫和安可趕到九月酒館的時候，就看見凱恩從裡頭晃悠悠出來，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樣子，身上還有許多食物的殘渣，頗為狼狽。WWw.亞倫以為凱恩吃虧了，忙跑過去問道：“凱恩，你怎麼樣了？”
    “亞倫？你不是巡邏去了嗎？”凱恩讓人撞見自己的醜事，老臉又一紅，裝起了糊塗，“我什麼怎麼樣？安可，我有怎麼樣嗎？”
    他一眼瞥見了躲在亞倫背後的飛行怪，惡狠狠地朝他問道，安可哪裡敢答應，拼命地搖起了頭。酒館裡很快又恢復了喧鬧，打架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們早已習慣。亞倫看不出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只好拉著凱恩教訓道：“我問你，那個叫亞亞的女人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情人？”
    凱恩狠狠瞪了安可一眼，然後才慢騰騰地說道：“什麼情人？石橋鎮上稍微有點兒姿色的都跟我上過床，你說哪一個？”
    亞倫是一名正直的騎士，他覺得凱恩是個好人，所以堅持勸說道：“凱恩，你已經成年了，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告訴我，你和你和那位小姐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剛剛動手了？”
    “我回去在告訴你吧！”凱恩欲言又止，亞倫知道一點內幕，似乎是亞亞的身份有些特別，也點了點頭對手下道，“你們繼續巡邏，我和凱恩隊長先回去一趟！”
    回到莊園裡的時候，奧斯丁剛好也從外頭回來，路上遇見了亞倫和凱恩，驚訝道：“凱恩你到哪兒了？怎麼這麼狼狽？”
    “沒什麼。”凱恩一見奧斯丁就知道瞞不過去了，當年亞亞離開莊園的原因，很不幸他就是其中的知情者兼參與者，所以，奧斯丁自然也就知道亞亞的真實身份。凱恩咳嗽了幾聲，向奧斯丁使了個眼色，訕訕道，“我在九月酒館遇見她了！”
    “她？”奧斯丁立刻猜到了凱恩說的是誰，眼睛眨了眨，立刻轉口到，“我們回去再說！”
    “二姐，我們現在去哪兒？”愛琳手上握著一束紫色的花，輕聲問身後推著輪椅的艾美。兩人正在從鎮子外的小溪邊回來的路上，走得很慢，兩個人的影子也拉得長長的，玩了這麼久，愛琳有些累了，額頭上可以看見些許汗意，艾美時而用小扇子給她扇一扇，聽見小妹妹問了，她輕笑道：“回鎮子上啊，快到了，今天天氣不錯，小溪邊的那些來喝水的白鹿也都沒有走呢！改天我們叫上大姐，一起去那裡野餐！”
    艾美的話裡滿是溫柔，最近因為鎮子上的人越來越多，也很少有原來的清淨了，她也說不清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兩人去的小溪邊就在鎮子的南邊，沒有什麼兇猛的野獸，離往南穿過山脈的道路又有些遠，因此那裡還很少有人往來，冒險者的目的地大約是南邊岩石區的古代遺跡，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在欣賞此間的美麗景致上。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鎮子的廣場上，一隊騎士從身旁過去，艾美驚訝道：“怎麼不見亞倫先生？”
    亞倫的手下平時個個都自命清高，但很顯然他們大都認識這位元鎮長的女兒，其中一名騎士停下了馬，行了一個禮，恭敬地說道：“下午好，艾美小姐和愛琳小姐，不知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希望閣下不會介意，聽說亞倫先生回來了，怎麼他不在巡邏呢？”艾美問道。
    騎士回答道：“小隊長和凱恩大人回莊園去了，凱恩大人好像在九月酒館裡出了些事！”
    “這樣，就不打擾閣下了！”艾美退開一步，笑道。
    九月酒館。
    亞亞有些失魂落魄，凱恩離開之後，跟在艾略特老闆的身後上了二樓。
    艾略特是島上有名的美男子，身材高大，雖然已到中年，卻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采，而且眉眼間更多了許多沉穩，他的眼神十分深邃，下巴上蓄著深色的鬍子，一雙眼睛雖然總恍若眯著的，但你可以很明白的看見若有若無的憂鬱，這對於那些未見過市面的小姐來說，簡直有著無可比擬的殺傷力。艾略特老闆並非是島上原來的居民，而是從大陸北方來的旅行者，路途累了，便在這裡開了一家酒館。
    “我早就說過，你試了也是白試，凱恩先生怎麼會為了你回心轉意？”艾略特不知道和亞亞是什麼關係，竟然是長輩勸解的口氣，老闆打開一間偏僻的房門，率先走了進去，亞亞一直跟在後頭默不作聲。房間很小，顯然是早有人住過的房間，裡面的裝飾也很簡陋，一張木制的小床佔據了大半空間，牆壁邊有一幅帝都風格的繪畫，艾略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接著說道，“他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沒有動手殺你，已經是你的幸運了。今天你還故意試探，他雖然沒說什麼，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憤怒，忘了告訴你，凱恩先生手上的那枚戒指，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哈因大師製作的頂級魔法道具，威力可以比擬魔焰弩的血紋戒，剛才差點就用出來了，還好……”
    “艾略特先生！”亞亞終於開口打斷了老闆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還是不死心！”
    “為什麼？”艾略特大聲問道。
    “因為我的母親！”亞亞哭了出來，低下頭，頭髮垂下來擋住了她的臉。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亞亞！”艾略特聽到一旁的這個女孩兒說起她的母親，肩膀微微抖了抖，輕輕咳嗽了一聲，臉上泛起一片病態的潮紅。他是個精明的老闆，懂得在亡命徒身上賺取最多的金幣，但此刻他卻像變了一個人，有些軟弱，也有些無奈，更像一個已經被命運女神所打敗的中年男人。亞亞的樣子讓他心碎，只是艾略特鐵下心要說服這個小女人面對事實，繼續說道：“你最好忘記凱恩對你母親做過的事情，總要有人死的，不是你的母親，就會是別人！”
    “我明白。”
    “你不明白！”艾略特用手帕捂著嘴，“你剛才做的事情，不是在向凱恩挑釁？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他！”
    亞亞不服氣地說道：“是的，我愛他！”
    “去你*媽（和諧）的愛他！”艾略特忍不住罵起了髒話，“愛情不是上*床上出來的，你懂什麼愛情！”
    “你是想報仇？”艾略特又問。
    “不。”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亞亞轉過頭去，眼裡的淚不知不覺已經幹了。
    “艾略特先生！”這時候門外忽然有侍者喊道，“鎮長大人的兩位小姐來了，正在二樓的包間裡。”
    艾略特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對亞亞說了一句：“你要記住我的話！”，然後便離開了屋子，只留亞亞繼續坐在木床上發呆。老布蘭特家的女兒們也時常來九月酒館，因為酒館裡有一種香甜的果酒，很受女士們的歡迎，艾美坐在窗戶邊上，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一棵蒼翠的大樹，涼風吹來，讓人心情舒暢。
    “原來是艾美小姐和愛琳小姐啊，好久沒有來光顧‘九月’的生意了！”艾略特笑著說道。
    “艾略特大叔！”艾美打了個招呼，笑道，“大姐可是常來，怎麼說是沒有光顧？”
    “哈哈，看我這記性，對了，不久前從尉行省弄來了一些精靈果酒，要不要試一試？”艾略特笑道。
第010章 藍血人（2）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07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1

大抵帝都出來的人多少有些文明人的自傲，不像刀尖上舔血度日的傭兵，把人命看得比什麼都輕，凱恩便是這樣的人，至今未曾親手殺過一隻雞，要是沒有逼急，也不會隨便拼命，更不會隨手殺人。wWw,今天在酒館裡動手，凱恩也覺得有些怪異，為什麼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差點就動用了手上的這枚寶貝戒指！殺個冒險者，在這弗裡島上，還真不算什麼,不過凱恩自以為當面殺人實在是沒技巧，背後陰人才是最高境界。
    “好吧，該告訴我真相了吧，凱恩？”亞倫早知道凱恩和奧斯丁有許多事情遮遮掩掩，一些事情也不讓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兄長知道，亞倫自然知道其中的貓膩。當初凱恩和奧斯丁算計那頭老龍，也是特意將他支開，免得讓他對拿女人當誘餌的事情心懷芥蒂。三個人回到莊園，凱恩多少有些覺得頭疼，聽見亞倫開門見山地問，也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只好訕訕笑道：“這事就說來話長了……”
    “那就簡單的說！”亞倫用力揮了揮拳頭，滿臉威脅的表情。
    “是這樣的——”奧斯丁的聲音對凱恩來說立刻成了天籟一般，亞倫的注意力果然轉到了奧斯丁身上。不過奧斯丁顯然早有準備，應付起亞倫老大的詰問來，沒有任何疑慮，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弗裡島的背景其實沒有你想像得這麼簡單，亞倫，你知道藍血人麼？”
    藍血人……亞倫當然知道，大陸上幾乎所有生命的血液都是紅色的，只有藍血人（準確的說，是藍血生命，包括了藍雪精靈等等）是藍色血液，這並不重要，在這個利益至上，個人主義盛行的大陸，血液的顏色跟惡魔有什麼關係根本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藍血人或者說藍血生命認為自己代表了所有生命的未來,並且自認為應當以領導者的身份統治這個世界。在三百多年前，藍血人的陰謀開始浮出水面，他們成立了一個名為“藍魚”的組織，密謀顛覆沿海一個小公國的政權，然後借此加入大陸的爭霸中去。
    那個時代大陸一片混亂，而將星璀璨，經典戰例數不勝數，威力巨大的魔法武器開始大規模應用於戰場，戰爭的形式已經開始發生本質的變化，各種騎兵的作用開始減弱，遠端武器能夠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藍血人的忽然加入加速了這一進程，他們強悍的個體素質，包括武技和魔法，不斷逼迫大陸上各個帝國，開始研究士兵如何通過武器來獲得更大的力量，以便能夠和藍血人的軍隊對抗。
    這個時代，宗教的神秘色彩開始褪去，冒險和知識成為時代的主題，並且一直延續至今。雪狸帝國的帝都在當時就是一個具有旗幟性的城市，大批專職研究魔法、魔法陣和魔法應用的學者開始出現，而在人文領域，新的人本主義思潮也開始席捲整個大陸，推動了奴隸解放運動的發展。就在這樣一個時候，一代巨擘，偉大的魔法應用學導師伊德的出現，也變得理所應當起來。在此之前，從沒有一個人，如伊德大師一般對人類的發展起到無與倫比的作用，正是在他的手裡，奠定了魔法生活化和研究方法的基礎，發明了第一個魔法動力源，第一架飛行器，等等劃時代的東西，他在軍事上改進的單兵火焰槍，使這種原本需要精密魔法陣設計的武器，有了大規模列裝的可能。
    正是這種簡易而且現在看來粗糙的火焰槍，阻擋了強悍無比的藍血人大軍的腳步，並且在此後的幾年時間裡，將藍血人的存在名義上成為了歷史，雖然藍血生命以及頑強地生存於這片大陸上。到後來，謀劃造反的藍血人出現在大陸的各個角落，這引起了各個帝國的注意，經過多年的圍剿和血腥屠殺，藍血人的存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
    因此當亞倫聽到奧斯丁忽然說起這個名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弗裡島上難道有藍血人？還是——”
    “不錯！”凱恩點了點頭，接過了奧斯丁的話頭說道，“那位亞亞小姐，很不幸，就是藍血人，而且，更不幸的是，據我們的調查，弗裡島上很可能是藍血人在帝國南部的一個老巢！”
    亞倫的神情也嚴肅起來了，他皺起了眉頭：“告訴我當時的詳情！”
    凱恩和奧斯丁相視一眼，自動略過了招惹亞亞這女人的原因是好色之心作祟：“當初設計那條老龍的時候，奧斯丁和我都聽見了那頭龍喊過‘藍血人’這幾個字，我便開始懷疑起來，後來在九月酒館裡，我們發現了亞亞，當時並不知道，她就是魔法陣裡的那個女人的女兒。凱恩把她帶回了山莊，那時候你剛好去了南邊岩石山區的古代遺跡，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等你回來了，亞亞已經住在莊園裡有一段時間了……”
    “說重點！”亞倫打斷了凱恩喋喋不休的話。
    “我們自然不敢收留一個藍血人，就是這樣！”凱恩聳了聳肩，斬釘截鐵地做了結論，“所以……呃，後面就是你都知道的了！”
    亞倫還未摸透凱恩的本性，以為凱恩說的是大實話，比眼前的兩個損友還有緊張：“要不要……把這件事上報給總督大人？”
    “要能上報的話，我早就這麼幹了！”凱恩撇了撇嘴，滿臉的無奈，“你忘了上一任的鎮長怎麼死的了？”
    “不是死於亡靈襲擊嗎？”亞倫驚訝道，“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哼，亡靈襲擊？要是亡靈，早把屍體啃光了，哪裡還能留給村民發現！”凱恩憤憤說道，“弗裡島地廣人稀，藍血人的總部就藏在某處大山裡也不一定，我要是上報了，說不定結局就跟那位鎮長一樣了！”
    “那今天為什麼動手？”亞倫總是能抓住重點，把話題又拉了回來，凱恩羞赧萬分，扭捏回答道：“她畢竟曾經算是我的女人……”

……
    “聽說凱恩先生在這裡和冒險者打了一架？”艾美不知道凱恩的無恥，喝了一口果酒，就向酒館老闆打聽起來。艾略特剛剛安撫完亞亞，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勉強笑道：“這我可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艾美很不明白艾略特為什麼遮遮掩掩，這確實不算什麼大事情，不過關係到一些秘密，可就不好說了，艾略特苦笑道：“凱恩大人可是……個貴族，怎麼會隨便動手呢？”
    “這可不一定哦？！”艾美笑道，“我可認識那個可憐的冒險者，凱恩先生下手也太重了些。”
    “艾美小姐怎麼認識？他們可都是從內陸來的冒險者！”艾略特驚訝道。
    艾美笑道：“以前我和大姐回去過尉行省的老家一趟，那裡和薛嶽帝國接壤，有很多冒險者往來呢！有一次我們受邀去希爾斯侯爵的宴會，就看見一些冒險者說有薛嶽帝國的秘密情報，要親手交給侯爵大人，後來就鬧了起來，其中有一個冒險者跟剛剛凱恩打傷的那個人一摸一樣……”
    艾略特心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立刻笑說道：“艾美小姐，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凱恩大人確實動了手，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
    一直低頭喝果汁的愛琳忽然抬起頭，呆呆地問：“那什麼才算大事？”
    艾美摸了摸妹妹的頭，笑道：“大事？這可就難說了！不過弗裡島已經很久沒出什麼大事倒是真的……艾略特先生，你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麼？”
    艾略特說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知道為什麼最近越來越多冒險者來弗裡島？”
    “是呀，為什麼？”這件事艾美也問過她的父親老布蘭特，得到的答案卻語焉不詳。
    “聽說——”艾略特神秘兮兮地說道，“南邊兒岩石區的古代遺跡裡，發現了《天神經》裡描述過的艾維斯迷宮！”
第011章 殺手來了
    比爾是一個殺手，一個倒楣的殺手。wwW、
    同時作為一個專業的殺手，他並不知道這次生意的主顧是誰，但他依然覺得憤怒,任何一個殺手知道自己的任務目標，不過是一個荒島上的步兵隊長的時候，也不會高興的起來，這簡直是對殺手這個職業的侮辱，比爾恨恨想道。但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他只是個菜鳥殺手，而且是第一次接任務的小菜鳥。目標是在尉行省南邊海裡的一座島上，因為附近有海盜，商船一般都選擇繞路，而且由於開發不久的緣故，人口稀少，所以預計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他直接在一個小港口租了一條小船，乘夜來到了目的地。
    “如果這次任務成功，起碼能換來十個金幣，去除車馬錢，最少能賺八個金幣又十三個銀幣！”比爾默默想道，或許是因為出身孤兒的關係，菜鳥殺手對於金幣十分熱愛，這種良好習慣對他的影響已經深入骨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幹完活之後，順便做一做盜賊的工作。這年頭賺錢不容易，殺手和冒險者算是來錢快的了，比爾不希望第一次工作就成為一個悲劇。
    根據上峰發下來的地圖，比爾輕車熟路地沿著小路找到了一座莊園。
    比爾堅信，完成任務之後自己一定還有時間去喝一杯小酒，順帶和酒館裡風騷無比的女人調**。夜裡的莊園格外寂靜，沒有一絲聲響，除了灌木叢中鳴叫的小蟲，腥紅色的月亮只露出半個頭來，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的好時候。莊園的大門緊閉著，門口沒什麼守衛，只有一條看家必備的馴狼，此時正眯著眼睛發呆。圍牆很矮，可以看見莊園裡高高矮矮的紫楓樹，以及充滿土著情調的建築物。整個莊園很大，圍牆並沒有完全將它圍起來，有一面是靠著一條小河，莊園裡還圈養了一些豬玀獸，這是情報裡說的，沒有什麼特別的防備。
    比爾默念了一遍“殺手十準則”，在自己身上撒好掩蓋氣味的粉末，然後悄悄往門口潛行過去。
    樹木的陰影恰到好處地將他的身體隱藏住，十米……五米……離那條馴狼越來越近，終於在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比爾用一片草葉測了一下風向，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瓶子，揭開蓋子，等了一會兒，那條馴狼果然不再發呆，而是軟倒在了地上，嘴角還不停流著哈喇子。比爾有些小得意，確定裡面沒有別的馴狼之後，從圍牆翻了進去。
    從門口到主建築有一百多米，一路上竟然有多達一百多個陷阱，以比爾專業的眼光來看，各種觸發式、感應式陷阱雖然粗糙至極，但也真正可以說是一步一陷阱了，想到這裡，他不禁心裡鄙薄起莊園主人的膽小怕死起來。這些陷阱看起來嚇人，安放的位置卻沒一點關聯，大半很難起到應有的作用，比爾依舊十分謹慎地拆除了警報裝置。
    “要不要找人去盯著那些冒險者？”書房裡點著明亮的魔法燈，比爾就藏在窗外的灌木叢裡，可以隱隱約約聽見裡面的說話聲。屋子裡似乎不止一個人，拉長的影子印在窗簾上，夾雜了來回的腳步聲。比爾擦了擦額頭的汗，解除這些陷阱花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縱使他是訓練營中的第一人，依然被這種純體力活所折磨不已。
    “不用了！”比爾又聽見屋子裡一個聲音道，“你要知道，弗裡島上來的可都是些大魚！總督公子克裡斯多夫先生要來島上，冒險者忽然增多，那頭老龍忽然安分起來，藍血人蠢蠢欲動，還有來到島上的走私商人都熱衷於查探島上的地形，這些事情看起來沒什麼關係，不過湊在一起，就大大的可疑了！我們現在要儘量置身事外，任何一方勢力眼下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說實話，隨便來個殺手就可以讓我們送掉小命！”
    比爾心道這人還真是烏鴉嘴，說殺手殺手就到。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第三個聲音說道：“凱恩，明天你和奧斯丁就動身離開？”
    “嗯，快點解決那邊的事情，免得出什麼亂子！”
    後面的說話聲漸漸小了起來，顯然是在說一些自以為隱秘的事情，比爾心中腹誹不已，好在時間並不久，門就打開了，兩人在前，一人在後走了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雇一些冒險者來巡邏，我們的人看好家就行了！”後面那人又說道，比爾悄悄低頭看了一眼畫像，確認目標就是他。
    “凱恩，明天我就不送你們了，你們自己小心點兒！”
    是的，比爾要殺的那個倒楣鬼就是我們親愛的凱恩先生。凱恩送走了奧斯丁和亞倫，一個人回到了房間裡，他並非什麼大人物，自然不有人給他站崗值勤，所以比爾很容易地從窗戶鑽進了屋子。
    比爾探出袖劍，聽著門口來的腳步聲，等聲音既要轉進這間屋子，比爾雙腳猛然一蹬地面，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空中奇異地扭曲了幾下，看起來飄忽不定的樣子，卻是如閃電一般迅疾，聽聲辯位，是他的拿手本事，袖劍斜斜一刺，劍鋒正好和走過來的凱恩迎面撞上。
    刺空！
    殺手心中一寒，猛然在牆壁一借力，在空中連續變換十次方位，再在地上一滾，就聽見一連串的爆炸聲在自己的頭頂響起。
    來不及看是什麼情況，比爾不敢停下來，再次借力撲向窗口，一擊不中立刻遁逃是在訓練營中就養成的好習慣，但就要撞向窗戶的時候，比爾艱難地轉了一個身，這是一個精彩地空中轉向，只可惜沒人為他喝彩！他剛一離開窗戶，窗戶果然“砰”地一聲爆裂開，數根弩箭從窗外飛射進來！比爾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愜意，他還是大意了，目標顯然是個硬茬子，說不定剛才拆陷阱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
    不過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凱恩怕死的程度，比爾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屋子裡闖進來十幾個衛兵發出的聲響。
    都是遠攻的武器，比爾心道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殺手閣下，如果不打算投降的話，鄙人只好送閣下上路了！”凱恩陰測測的聲音總是恰到好處地響起，比爾這時候才有空看一看周圍，這一看嚇了一跳，那些衛兵手中拿的可是帝都最新式的魔法銃——火羽，雖然只有幾把，但足夠在他有任何動作之前殺他了！比爾乾笑幾聲，暗罵了幾句情報人員的瀆職後，笑道：“這不是為難我嗎？今天投降了，以後還怎麼接生意？”
    “這就是閣下的問題了！”凱恩聳了聳肩，輕笑道。
    “那麼——”比爾解下自己的袖劍，丟在地上，訕訕笑道，“好吧，我選擇，投降！”
    “那真是太好了，我最討厭打打殺殺，不過，還請先解下別的武器，殺手先生！”凱恩並沒有半點放鬆，輕笑道。
    比爾擺了擺手，道：“好吧！您贏了~~”說完，比爾乾淨俐落地從身上掏下一件又一件的東西丟了一地，看得凱恩心驚肉跳，這簡直就是暗殺必備武器大全嘛！從迷藥毒藥到各式小型弩箭，應有盡有，比爾拍了拍乾癟了許多的肚子，道，“這樣我可以投降了？閣下，在外面吹風多不好，總不要讓我脫光衣服來證明吧？”
    凱恩深以為然，點頭道：“好主意！”
    “嗯？”
    比爾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凱恩接著說道：“既然這位先生願意，你們兩個，過去幫這位先生脫衣服——”
第012章 殺死比爾
    人事往往不能兩全，凱恩剛剛打算把島上的事情丟下來，就遇到了想要讓他把命也丟下來的比爾。wWW。弗裡島上的這座莊園，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但骨子裡的卑微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就算凱恩巧取豪奪，成為了這裡的主人，也改變不了他小人物的命運。又或者越是小人物，越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所以越是肆無忌憚。凱恩穿著睡衣，一根手指悄悄伸了出來，這天夜裡，他很享受這種掌控局面的感覺。
    殺手比爾就站在凱恩身前不遠的地方，一身狼狽，卻依然保持著紳士的微笑：“閣下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吧？”
    “不好意思，你已經被俘虜了！”凱恩淡然笑道，“所以，最好不要試圖反抗！”
    “不如這樣……”比爾搖了搖頭，輕笑道，“凱恩先生是吧？我畢竟只是個殺手，你留下我也沒什麼用，不如做一個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訴你誰指使我來的，怎麼樣？”
    “那倒不錯，只可惜，我從來不相信殺手的信譽，~~動手！”凱恩說道信譽兩個字的時候，情勢突然一變，比爾身上“哄”地一聲巨響，猛然爆出一團綠色霧氣，飛快地擴散開來。“小心，有毒！”凱恩的這幾個手下顯然訓練有素，所有的魔法武器一齊開火，卻並不是射向那團霧，而是直接覆蓋了四周，將整片區域封鎖起來，比爾拖延時間，是為了找機會逃走，凱恩拖延時間，卻是為了讓匆匆召集的手下有足夠的時間圍住這裡，以便生擒。只見半空中猛然爆出一團火花，比爾落了下來，渾然不顧滿身血流如注，便往一面牆上撞去，他早已注意過，牆外是一條流出莊園的小河！
    “想逃？沒那麼容易！”凱恩一邊說著場面話的時候，奧斯丁已經衣衫不整地跑了過來：“怎麼啦？怎麼啦這是？我剛要睡，吵什麼吵！”
    奧斯丁滿臉的鬱悶，原本離開凱恩的屋子就要去睡覺了，立刻就被這裡的動靜吵醒，他自然沒有察覺到有殺手潛入這件事，還以為又是凱恩，搞發明創造出了事故。不久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帕斯卡和卡爾離得有些遠，一個還在鎮子上值夜班，幫不了什麼忙，倒是亞倫一聽出事了，立刻率領他手下的十幾個騎兵殺奔此地。只是等他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什麼！沒抓到？你們這麼多人居然沒抓到一個快死掉的殺手？”老遠就聽到凱恩在那裡大叫，結果不用說也知道了，四周燈火通明，莊園裡的人都湧到這裡來了，有趁機來拍長官馬屁的，也有來看熱鬧的，拍馬屁的都拍到了馬蹄子上，都被凱恩訓斥得滿頭大汗，反倒是看熱鬧的遠遠站著，什麼事沒有。這年頭撐死膽大的，膽小的卻是長命萬萬年，亞倫住的地方遠，是騎著風角馬過來的，風角馬是風角獸的一種子科，短途衝刺能力強悍，一般作為騎兵用馬。
    “凱恩，出什麼事了？”亞倫大聲喊道。
    “亞倫，一個壞消息！有殺手光臨了！”奧斯丁道。
    凱恩轉過頭來，臉色陰沉地說道：“什麼殺手！一個小毛賊罷了！傳令，去通知港口，戒嚴，私自下海者視為勾結海盜，直接殺了！”

……
    比爾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倒楣，原以為是一件簡單到極點的小人物，可以手到擒來，結果卻是失手了，還差點把自己留在那裡！早就該想到的，這個任務要真是容易，也不會是一等秘密級別了，比爾現在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第一件任務就失敗，對於殺手是一個抹不去的污點，所以他必須留在弗裡島，然後找機會殺死凱恩！
    找機會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活下去！
    “這是哪裡？”比爾勉強支撐著上身，抬起頭望瞭望眼前流過的溪水，他已經走了半夜的路，力氣已經耗盡，隨身攜帶的食物都在石橋鎮上，眼下不可能去取了。因為任務結束就要回去，他來時並沒有詳細查探過弗裡島的地形，這是在什麼位置，他也搞不明白，在訓練營的時候，他就是有名的路癡。身上的傷口被樹枝刮破，還沒來得及處理，緩緩流出的血液正不緊不慢抽去他的所有精力。
    凱恩的攻擊無比惡毒，過了這麼久，傷口也沒有要癒合的跡象，用腳指頭也想得到，傷口有毒！不過比爾卻沒有任何辦法，訓練營裡學到的一切在這時候都像廢話。
    “莫非是要死在這裡？”比爾當然不想死，他用全身的力氣勉強打出一個一階魔法，擊中了身邊不遠處的一隻手掌長的大蟲子，然後拼命爬過去，抓過來閉起眼睛塞進嘴巴裡。他感覺自己從未像現在一樣渴望活著，哪怕這只蟲子噁心得讓他想吐，他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咽了下去：“總有一天……”
    比爾一面自言自語，一面靠著一棵大樹養精蓄銳。
    此時他並不知道，他要刺殺的凱恩，第二天便已經離開了弗裡島。

……
    尉行省的某個城市裡，一個黑衣人拉緊了身上的袍子，在人群中穿過，仿佛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似地。穿過鬧市，就快要到貧民區的時候，他走進了一個小巷子，在一個烏黑色的門前停下了腳步。這是一個中年男人，氣質沉穩，臉上有著細密的胡渣，目光銳利，皮膚潔白如玉，仿佛是個女人，他當然不可能是個女人，黑衣人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質，雖然樸實無華，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咚！咚！咚！
    敲了三下以後便沒有了動作，只是靜靜等候著，果然片刻之後，門打開了，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到了一個小屋子。
    “你來了！”屋子裡坐著一個老人，像是已經等黑衣人有一段時間了，引路人關上門離開，黑衣人則脫去外面的袍子，笑道：“你等急了麼？”
    老人笑道：“閣下向來很準時，我只是習慣在這裡想一些問題，不覺已經到了時間罷了！”
    “好吧，廢話少說！”黑衣人不以為然道，“我是來告訴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任務已經失敗了！”
    “哦？”老人的話音裡有淡淡的驚訝。
    “1號的傳訊石已經失效了！”黑衣人的解釋十分簡潔。
    “要再派人？”黑衣人又問。
    老人微微歎了口氣：“一個小貴族而已，竟然會失手，罷了，我會自己再派人去一趟，就不勞你們的大駕了！”
    黑衣人神色一變：“可我們的合作——”
    “放心吧，合作會繼續下去的。”老人鄭重說道，“原本想秘密解決掉那個小貴族，然後再在那個小島上，安插我們的人過去，可現在你的手下失手了，目標已經警覺，再想做得沒有漏洞就難了。總督公子就要啟程去那裡，你以為是去看風景的麼？我們內部有他的眼睛，一些重要的秘密已經被察覺，如果在這時候還讓你們去動手反而會把我們合作的事情暴露出來。這件事，我並非不信任你們的能力，閣下要明白！”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就如此吧！”
    老人站了起來，從牆壁邊的櫃櫥上拿下一瓶酒和兩個玻璃杯子，微笑著倒滿酒：“不用擔心，我們依然是朋友，先生，合作愉快！為我們的將來乾杯！”
    “但願如此！”黑衣人接過一個杯子，淡然說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08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2

第013章 在海上
    今天天氣難得的好，雖然昨夜出了點事情，但今日出發的決定並沒有什麼變化，凱恩和奧斯丁帶著十幾個手下上了一艘大船，然後接著往南刮的季風，向惡龍島駛去。WWw,這艘船就是凱恩寶貝一樣的魔法動力船女神號，同時也可以使用風帆，以便節省能源。到了今天，港口也放鬆了許多，商船可以離岸，但所有船員必須接受檢查，凱恩自然不會想到，殺手迷路後走了相反的方向，往南而去了。
    凱恩的船走的不是商人們的航線，他首先往東南方向繞過了海盜的地盤，然後折向正南方，這裡島礁密佈，天氣變幻莫測，就算是在風浪裡打滾過幾十年的漁民，也不敢輕易進入，但看凱恩輕車熟路地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
    “還有多久到惡龍島的水域？”凱恩用望遠鏡看了看遠處，依舊是天水茫茫，沒有任何陸地的蹤影。
    “還有半天就能到！”船長回答道。
    “奧斯丁呢？”凱恩問。從開船起奧斯丁便躲進了船艙裡，死活不出來。
    “我在這裡！”奧斯丁一面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一面從船艙了爬了出來，他披頭散髮的樣子，狼狽不堪。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還沒到凱恩的跟前，便大吐特吐起來。凱恩早就知道奧斯丁暈船，到了水上就要命，身為損友，也沒有扶一把的意思：“啊，我親愛的書記官大人，這是怎麼了？”
    “我被你害死了！”奧斯丁索性坐在甲板上，哭喪著臉喊道，“你看我這個樣子，還怎麼見人？”
    凱恩嬉笑道：“見什麼人嘛！反正我們是見龍去的，再說了，你可是天天自詡為偉大劍術家的，怎麼，劍術家還怕暈船？”
    奧斯丁翻起了白眼：“這麼說吧，我暈船是天生的，我還暈馬車呢！”
    凱恩打擊起損友來不遺餘力，笑道：“如果我沒記錯，書記官閣下不是還自詡為偉大的遊吟詩人？難道遊吟詩人還怕暈船？”
    “我說暈船怎麼了？你還不是像個小女生怕小蟲子？”奧斯丁滿臉鬱悶地回敬道，因為這個毛病，他已經不止一次被凱恩嘲笑了。說著話的時候，奧斯丁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拉過來一個凳子坐下來。這時明明風平浪靜，可奧斯丁還是站不安穩，勉強緩了一口氣，接著埋怨道：“凱恩，你就不能找時間改進一下這艘船的風帆麼？真是太糟糕了，從上船的時候起就晃蕩的厲害！”
    “改進？你出金幣？”凱恩不屑地說道，“你以為重新設計風帆不要花錢呀？”
    “這應該算到年初預算裡吧！”奧斯丁撇了撇嘴。
    “你說的倒好聽！”凱恩錢袋子捂得緊，哪裡肯在這上面花錢，“反正真正作戰船來用，用的是魔法動力，風帆就是用來節省魔晶礦石的備用動力，弄那麼好幹嗎？咳咳，不過，那個，聽說你在帝都買了許多房子？”
    “你問這個幹嗎？”奧斯丁自然猜到了凱恩打得什麼主意，臉不紅心不跳地一口否決，“沒有這回事情！”
    凱恩“唔”了一聲，一眼看見船長還在一邊看熱鬧，使了個眼色道：“洛克船長，還不去弄點熱的東西來，沒看到書記官大人累了嗎？”然後也不去看一溜煙小跑離開的船長，臉上擠出無害的笑容，討好似地對奧斯丁說道：“怎麼會沒有這回事情呢？而且我還聽說，你可是賺了十幾萬金幣，你這麼有錢，也不支援一下我這個窮人~~”
    “你是……窮人？”奧斯丁哈哈大笑，“你要是窮人，那我就是窮人家的老鼠了，還要靠你的接濟才活得下去！少來誑我，你不就是想借錢嗎，要借多少也行，不過立字據先，免得到時候賴帳！”
    “我像是會賴帳的人嗎？”凱恩委屈道。
    奧斯丁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訴了他答案，他就是這種人。
    “好吧，你總該告訴我，哈因老師給我的那筆錢，現在賺了多少利息吧？”凱恩擺手道。
    在來弗裡島上任前，他的老師哈因怕他死在這個鳥地方，偷偷貪污了一筆經費，交給了凱恩，說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帝都。只是凱恩心比天高，自然不願意什麼都沒幹出來就回帝都。哈因瞭解凱恩的為人，知道這錢放在他手裡不保險，說不定哪天就花到女人那兒去了，所以交給了奧斯丁保管。殊不知奧斯丁在這方面的愛好，並不少於凱恩。
    “你管這麼多幹嘛？反正又拿不到那筆錢，賺得再多有什麼用！金幣放在我手裡你放心，要相信專業！”奧斯丁笑道。
    凱恩乾笑道：“這不是問問嘛！”
    “凱恩大人，要起風了，進船艙吧！”這時候船長一路小跑過來，一面大聲喊道，“待會兒可能有大雨！”
    “這兩天天氣不錯，運氣好的話，下午就可以到惡龍島，有一場大雨也是好事，只要不是暴風雨！”奧斯丁一副博學多才的樣子，還打算喋喋不休幾句的時候，就已經被凱恩拉了進去。
    濃密的烏雲轉眼之間佔據了頭頂的天空，剛剛還風平浪靜的海面立刻卷起了大浪，女神號像是九月酒館裡的妓女，搖了搖去，天立刻暗了下來，仿佛已經天黑，然後就聽見一聲炸雷，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瓢潑大雨便已然降臨。水手抓緊時間用防雨布阻止雨水打濕貨物，穩住舵的方向，不久之後，風向忽然變成了南風，船長不得已下令降下主帆，啟動了魔法動力。
    “凱恩大人！凱恩大人！”
    “怎麼了，洛克？”凱恩從自己的臥室裡探出頭來。
    “一個不幸的消息——”船長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急匆匆地喊道，“女神號上的儲存室被閃電擊中了！”
    “怎麼會這樣！有什麼損失？”奧斯丁尖叫起來，他就在凱恩的身後，一聽到儲存室出了問題，立刻覺得無比心痛。
    船長咧嘴一笑：“沒有，沒有著火，也沒有人受傷！”
    “那你叫什麼叫！”奧斯丁不滿道。
    “因為——”船長很喜歡這種揭穿懸念的愉悅感，“我們的魔晶礦石，都完了！”

“……”
    凱恩滿臉黑線，心道這位老鄉還有講故事的天賦，這麼簡單的事還講得一曲三折的，奧斯丁早已經反應了過來，大叫一聲往儲藏室沖去。三個人前後到了那裡的時候，許多水手已經在已經在情理雜物了。一看裡面的情景，凱恩也不禁哀歎道：“這下完了！”
    “剛剛一道閃電直接劈下來——”一個水手說起剛才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一面揮舞起手臂，誇張地做劈下來的手勢，一面戰戰兢兢說道，“然後，這些魔晶礦石就都變成了一個光球，等能看見裡面了，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剩下的還能堅持多久？”凱恩很快恢復了冷靜，問道。
    船長估算了一下，然後哭喪著臉道：“不夠啊，凱恩大人，要想支持到風浪停下來，根本不夠！”

Ps:各位同學，勿忘收藏啊~~
第014章 海行獸
    大海。WwW。
    “你確定我們沒有走錯方向，船長閣下？”風浪終於平靜下來，為了不讓風吹離預定的航線，魔法動力源耗盡了最後一點能源，此時已經成了廢物，風帆重新升了起來,女神號速度慢的驚人，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是萬里無雲了，不僅沒有雲彩，風也沒有一絲。眼看快到黃昏了，凱恩終於忍不住問起船長來。洛克船長就長著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怎麼看怎麼是個老實人，只可惜這位老實人也曾幹過沒有本錢的買賣，後來走投無路了，才投靠了凱恩，聽見凱恩懷疑自己的能力，立刻大叫道：“大人請放心，我在海上幾十年的人了，怎麼會方向還分不清，不會錯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們現在是朝著太陽的方向？”
    “太陽？哪裡太陽？”船長下意識仰起頭看了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太陽似乎是從東邊升起來，西邊落下的吧？”凱恩再次表明自己的懷疑。
    船長很不喜歡別人干預他的決定，哪怕是他的頂頭上司，滿臉不以為然，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隨口應道：“是啊，不過，我們的羅盤就是顯示我們正在往南航行，別讓慣性思維蒙蔽您的眼睛，凱恩大人！”
    “凱恩，我們要相信專業！”奧斯丁看著凱恩受窘的樣子，很是得意，笑道，“不會有錯的！”
    凱恩：“……”
    一個鐘頭後，凱恩忍不住又問道：“洛克，你確定方向沒錯？”
    船長毫不猶豫說道：“沒錯的！”
    然後，又一個鐘頭……
    “船長，船長，不好了！”一個水手忽然從駕駛室裡跑了出來，大喊大叫道，“不好了！”
    洛克船長一副散漫的樣子，不耐煩地轉過頭來，教訓道：“喊什麼喊！知不知道什麼叫風度？沒看到凱恩大人和奧斯丁書記官在嗎？”
    那個水手十分機靈,立刻停下來，一步一步磨蹭過去，為難地向船長說道：“船長——”
    “什麼事？”船長咳嗽了兩聲，嚴肅道。
    “羅盤壞了……”

“……”
    海上依舊風平浪靜，女神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懸掛上了海盜標誌，這是在這片海域不引人矚目最好的辦法，因為洛克船長也弄不准，船航行到了海盜活動區域之外沒有，再說，女神號也確實做過海盜的生意。惡龍島附近海域並沒有海盜涉足，因為這裡是惡龍阿巴斯的領地，不論是不是海盜路過那裡，不被刮掉十層皮絕不會讓你離開。但凱恩卻是個例外。凱恩既然不是第一次去那裡，自然有些別的手段。擠在甲板上曬太陽，凱恩看著眼前這張分外老實的臉，也發起了脾氣：“難怪你會在海盜堆裡混不下去，要是耽誤了老子的事情，我把你扔海裡去！”
    “大人，這可不能怪我！”船長說道，“誰知到那個羅盤會出問題，我都用了幾十年了，從來沒出過問題！”
    凱恩真是無語了：“你就沒有備用的羅盤嗎？再說了，沒羅盤你就不會分辨方向？”
    奧斯丁懶洋洋的躺在一個木箱子上，翹起二郎腿，他已經從暈船中恢復了過來，半是開玩笑地說道：“錯了就錯了吧，要是船長閣下這麼能幹，就不會來投靠你了！~”
    凱恩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船長說道：“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惡龍島，洛克先生，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洛克，男，五十六歲，平民，生於雪狸帝國北部某個山村，三歲時和他的父親移居尉行省西部小鎮，父親死于和薛嶽帝國的戰事中。成年後出海闖蕩，一事無成，後來進了海盜窩，成為其中一份子，多年後，因為經營不善，手下海盜船被搶走，走投無路遂投靠弗裡島土霸王凱恩隊長。這份履歷看起來坎坷之極，其實卻平淡得要命，他總共也沒搶過幾艘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混在別的海盜身後看熱鬧，有點小聰明，卻糊塗得很，不過難得單純。單純這個詞用在一個老海盜身上，也分不清是褒義還是貶義。
    要不是凱恩手下實在航海的人才，也不會用這麼樣一個人。
    總而言之，凱恩就算在埋怨，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這年頭航海有一手的，大多是海盜頭子，不是他能消遣的起的。
    海上航行最怕迷失方向，特別是在某些海域，會有一種奇特的紅霧，一旦誤入其中，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凱恩運氣還算不錯，沒遇到這種事情。又過了不知多久，洛克船長終於測算好了女神號的位置，正是位於惡龍島西北不遠處海域，調整好風帆的角度，女神號繼續向前航行。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桅杆上一個水手大喊道。
    “什麼東西？”凱恩轉過頭往水手望的方向看過去，立刻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只見海面上忽然沸騰起來，仿佛被燒開了，許多白色的氣泡冒了出來，攪的海面渾濁不堪，差不多有一千米長的東西漂浮在哪裡，並且還在變大。那東西離女神號還有幾公里，但在所有人的眼睛裡已是碩大無比。
    “是海行獸！”船長不愧見多識廣，最先反應過來。大聲喊道，“規避！快轉向！”
    海行獸是海中的霸王，也是生物鏈的頂端，它並沒有什麼智慧，卻或許是因為體積龐大的緣故，甚至連龍族都頗為忌憚，據許多航行者的記載，海行獸一般性情溫和，有自己的領域，任何貿然進入者都將成為它的敵人，它發怒時能卷起滔天大浪毀滅船隻，行蹤則飄忽不定，經常潛伏於海底，海船一旦驚動了它，基本上都難逃毀滅的命運。
    “好大一隻啊！”奧斯丁滿臉的感慨。
    “等它發起怒來你就不會這麼想了！”凱恩斜瞄了他一眼，嘴裡滿是鄙視。
    “動作麻利點！”船長則是拼命朝那些水手大喊道，“不想死的話，動作快點兒！”
    女神號在船長的指揮下，艱難地完成了轉向，試圖繞一個大圈子，避開這頭起碼有三千年壽命的海行獸。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喝涼水都要塞牙縫，凱恩眼下便是這樣倒楣，剛剛饒了一半的路，突然一聲暴響，一個灰色的影子從海行獸所在的海域沖了出來，在天空劃過一道美麗的抛物線，然後，狠命地砸在了凱恩的*女神號上，於是，又一聲巨響，甲板上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我X！”凱恩脾氣再好，也要罵娘了。
第015章 神秘少年
    這是一個少年，一個清秀的少年。wwW、
    但無論什麼人看見這個貌似瘦弱的少年，從高空墜落，砸在自己的船上，並且砸出一個破洞來，也不會覺得心情愉快。少年不知道是什麼種族，外形到是很像人類，不過從他在這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屁事沒有來看，就很讓人懷疑這廝是個人性怪獸。凱恩看他從破洞裡爬出來，立刻覺得胃疼，只因這少年不但能活蹦亂跳，而且還訛詐起凱恩來：“這是誰的船？誰的船？”
    “這是我的船，你是什麼人？”凱恩覺得自己應該有把握將他制服住，遂正氣凜然地站了出來，剛想說要賠償自己的損失，就聽見少年跳起來打斷了他的話，少年這樣喊道：“你的船？有沒有搞錯！沒看到我掉下來嗎，掉水裡我當然沒事，掉你船上害得我受傷了，你賠啊？！”喊到這裡，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隻手捂住胸口，立刻倒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另一隻手直直地指著凱恩，大聲呻吟道：“哎呀，我受傷了，有沒有人性啊？我要賠償！我要傷藥費、拆遷費……”
    “還有精神損失費？”凱恩一腳把碎木渣子踢開，論起訛詐勒索，他便是個中老手，此時見了同行，免不了譏諷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小子！”
    “啊，對，還有精神損失費，總共要賠我三百個金幣，不過……看你們一副無辜的樣子，這樣吧，我只要一半好了，只是你們要送我去一個地方！”少年完全沒有回答凱恩的意思，大聲喊道。
    凱恩笑了：“好說好說，三百個金幣，當然是沒問題，不過你上了我的船，自然就要付旅費，旅費不多不少，也就一分鐘十個金幣……”
    少年眉毛挑了挑，罵道：“好一個貪心商人，竟然比我還狠！”
    “我可不是什麼貪心商人，你看看你頭上的旗幟！”凱恩冷笑道。
    “啊，海盜！”少年怪叫一聲。頭頂飄揚的旗幟，可不是正宗的骷髏海盜旗麼？
    “現在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凱恩笑道。
    “你想幹什麼？”少年拉緊了衣服，一臉的戒備，“別以為你是海盜我就怕你！”
    說到這裡，凱恩差不多已經心平氣和了，眨了眨眼睛，忽然變了主意，他和顏悅色地說道：“我可沒讓你怕我，你不是說要去一個地方麼？這樣，你要給我的金幣我不要了，我也不給你你要的賠償，我免費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怎麼樣？”
    凱恩說話雖然和顏悅色，少年卻依舊十分警惕：“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凱恩尷尬地笑道：“看人不要光看外表，其實我就是一個好人，你跟著我，多看看我正氣凜然的樣子就知道了。”
    女神號上的人不忍再看下去，凱恩自說自誇的實在讓人惡寒，就連剛剛打算討好一下凱恩的船長先生，都受不了找了個藉口遁去了。偌大一個甲板上，只有奧斯丁依舊是滿面春風，他早已經習慣了凱恩的厚臉皮，更何況，他的臉皮也並不更薄一些。
    少年低頭想了想，冷哼了一聲道：“好，就這樣吧！我叫阿雲，不過，我要去的地方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怎麼帶你去？”凱恩笑道。
    “你不用管！”阿雲擺了擺手，說道，“你出海總不會是去玩的吧？我就跟著你！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
    海行獸終於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也許是凱恩的運氣終於開始好轉，也許是幸運之神欲求不滿，總而言之，再也沒有出什麼意外，不知過來多久，惡龍島邊沿數十米高的古木終於出現在了海平面上，這也意味著，他們暫時不用擔心遇到海盜了。女神號並不在這裡靠岸，而是在惡龍島不遠的一處小島上停泊，然後坐小船去惡龍島，因此凱恩和奧斯丁並不急著上甲板，還在臥室裡說話。
    “我怎麼總覺得他有問題！”奧斯丁對凱恩說道。阿雲名義上已經成為了一名女神號的水手，給凱恩打工的水手，但這個人除了一個真假不辨的名字，身世來歷沒一樣是凱恩知道的，突然這麼乾脆地上了凱恩的賊船，也難怪奧斯丁會懷疑。凱恩顯然早就知道奧斯丁會這麼說，不以為然道：“我親愛的的書記官大人，虧你是半個商人，這叫什麼？這叫風險投資，你看那個阿雲，來歷顯然很不尋常，而且身體強悍地像只怪獸，能從海行獸的地盤活著出來，實力不用說了，我不拉攏一下怎麼能行？”
    奧斯丁搖頭道：“那個少年看起來似乎初涉世事的樣子，騙他留下來確實不錯，可要是他的身後有個大家族，來你這裡找人怎麼辦？弄不好，他是一個藍血人，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藍血人？”這是一個問題，凱恩心想道，“只要不是藍血人，一切都好說！”
    “反正還沒到惡龍島，我們去試探一下，看看他的血是什麼顏色？”凱恩問奧斯丁道，“要是能把他帶到弗裡島上，興許能成為助力也不一定！”
    阿雲似乎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誰也搞不清楚他是不是人類，他的頭髮很長，因為剛剛從海裡出來，濕漉漉的，用毛巾擦乾了直接束在腦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在閃著光亮，皮膚黝黑，身體強壯，只穿著一件新換的短衫，此時正大口大口嚼著眼前的食物。或許因為自己第一印象不好的緣故，凱恩把試探的重任交給了奧斯丁，奧斯丁一路到了阿雲的身後，忽然笑道：“阿雲兄弟，這些夠麼？”
    “夠，夠了，你們真夠意思！”阿雲簡直是餓死鬼投胎，一下吃掉了兩個水手一天的食物，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奧斯丁問道：“你每天要吃多少東西呢？”
    “不多不多，以前我也就吃一頭海象就飽了”阿雲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奧斯丁心裡肉疼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按照原定的計畫說了起來，他指著大海盡頭的惡龍島，說道：“待會兒，我們可是要上那座島的，你去過那裡嗎？”
    “沒有。”阿雲試圖將所有沒吃完的都塞進肚子裡去，隨口回答道。
    奧斯丁放心了，他笑道：“那裡都要隨身攜帶食物去的，你要吃那麼多，那一定帶的也多了？”
    “放心，我力氣大得很！”說話間阿雲鼓了鼓肌肉，一拳把身旁的木頭樁擊碎。
    “但我們要呆很久呢！”奧斯丁繼續說道，“你這樣帶的話肯定不夠！”
    “那該怎麼辦？”阿雲不是個傻子，聽出了奧斯丁的話外之音，十分配合地問道。
    奧斯丁走到他旁邊坐下來，從衣服裡掏出了一枚戒指，神秘兮兮地說道：“這東西……便是傳說中的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阿雲驚叫著站起來，“這是傳說中的空間戒指？”
    “嘿嘿，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戒指，只要你第一滴血在這上面，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奧斯丁接著引誘道。
    阿雲這時候卻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會這麼容易給我這麼好的東西？”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25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3

第016章 遇襲
    奧斯丁心道哪會有這麼便宜的事，不過臉上卻笑容不變，少年終究還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人心的險惡，也不知道奧斯丁打的主意，奧斯丁裝模作樣地歎息一聲道：“阿雲先生，之所以給你這個戒指，其實是因為這裡沒有人能夠使用。Www,”
    “這是為什麼？”阿雲果然提起了興趣，追問道。
    奧斯丁說道：“因為我們的血脈不夠強大，據說，這一枚戒指只有純正的上古種族血脈才能使用！”
    “這樣啊——”阿雲聽完躍躍欲試，“你的意思是說，讓我試試？”
    “對啊！”這年頭這樣單純而且貪婪的人，還真不多見，奧斯丁笑道，“滴一滴血液在戒指上面，這要有紅光就行了！凱恩是個大方的人，他會十分願意將戒指送給你的！”
    阿雲推辭道：“這樣不太好吧？”
    奧斯丁道：“有什麼不太好，有事我擔著！”
    阿雲果然不再懷疑，他隨手拿起一把小刀，用力朝自己的手指紮去，“噗”地一聲悶響，阿雲的手指硬是毫髮無傷，別說血了，連皮都沒有破，一邊看著的奧斯丁，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有點受不了了。但阿雲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一連捅了幾下，一下比一下大力，結果還沒捅出一個窟窿來，刀先卷刃了！阿雲看著手上的小刀，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個，不要我賠吧？”
    奧斯丁鬱悶道：“不用。”
    “換一把刀？”
    “你等著！”奧斯丁跑到凱恩那裡借來了一把魔法匕首，又怕還是不夠，把自己的收藏——一把細刃劍也拿了過來。等奧斯丁回來的時候，阿雲已經吃完了哪些東西，躺在貨架子上呲牙，一旁見識了少年強悍的水手，正忙不迭地討好他，恭維的話不絕於耳，馬屁之狗血讓奧斯丁都覺得受不了，阿雲卻是臉色不變，一一笑納了他們的讚美。奧斯丁咳嗽了兩聲，那些水手立刻一哄而散，他得意地笑道：“阿雲，過幾天，有沒有興趣到我們的島上去？”
    阿雲看見奧斯丁來了，也站了起來：“好啊，反正我要去的那個地方也不用現在去，你把刀拿來了？”
    果然不出意料，凱恩那裡拿來的魔法匕首是件假冒偽劣產品，還是用他自己的細刃劍刺出了一個小傷口，擠出來半滴血。
    是殷紅的血液，奧斯丁舒了一口氣，既然不是藍血人，一切都好說，阿雲還在傻傻地等結果，可是等了半天，戒指還是戒指，沒有半點反應。奧斯丁臉不紅心不跳，歎息道：“看來，你也不行啊，這枚戒指就留給你做紀念吧！”說完立刻尿遁了。阿雲雖然身體強悍地像個小怪物，對於魔法卻很不在行，碰到偽造魔法器具行家的凱恩，怎麼能不上當！這枚戒指也就隱隱約約讓阿雲感知到魔法的波動，分辨真假就不行了。奧斯丁找到在甲板上吹風的凱恩，問道：“船停泊好了麼？我們什麼時候上惡龍島？”
    “那裡怎麼樣？”凱恩問的是阿雲的事。
    “沒事！”奧斯丁點頭道，“也許是哪個海島上的古代種族，肯定不是人類！不過看外表，誰也看不出來！”
    “這樣最好，收拾東西，我們出發吧！每個人身上都要把傳訊石開著，以免失散了，惡龍島可是詭異得很。和弗裡島聯絡的傳訊器就留在這裡，先關著，免得能源不夠！”凱恩說道。
    惡龍島位於弗裡島以南偏東，北邊海域散落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島嶼，這裡是諸多海盜的老巢。惡龍島上，只有一個居民，就是大名鼎鼎的惡龍阿巴斯，島名的由來也正是因為它的緣故。惡龍島再往南，就是廣闊無垠的大洋，傳說龍族聚居的島嶼就在這大洋中，口口相傳的傳言，大洋中有一片光明之地，是整個世界文明的發祥地，當然，這也只是傳言而已，歷史上並沒有明確的記載。
    惡龍島大約有四分之一個弗裡島大，地勢很陡峭，中央的山巒平均海拔在兩千米以上，到海邊甚至有低於海平面的窪地和沼澤，一條小河縱貫惡龍島的北部，最終注入大海，這裡沒有港口，這也是為什麼要坐小船來的緣故。一起來的，除了凱恩、奧斯丁和阿雲三人之外，還有十幾個水手，船長並沒有一起跟來。凱恩等人裝備齊全，一人一把短劍，兩把“火羽”，外加傳訊石和防護甲，凱恩更是背了一個大箱子，裡面都是他的魔法道具。
    惡龍島上的這條小河裡有食人魚，因此凱恩等人十分謹慎，沿河到了一個小河灣才上岸，凱恩說道：“我和那頭惡龍有約定，每年的這個時候，我能到這裡來向惡龍購買一些珍貴的特產，所以我們絕對是安全的，不過待會兒機靈點！”
    這幾句話雖然是安慰，但並沒有取到任何作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依舊有些惴惴不安，畢竟這裡是臭名遠揚的惡龍的老巢，奧斯丁雖然還不明白凱恩為什麼這麼堅持要來，但多少也猜到了些。惡龍雖然貪婪無度，但卻會給弗裡島一定的庇護，而總督公子的到來，卻給了凱恩極大的危機感，這份危機感並不只是直覺，在導師哈因的信中，詳細解釋了總督公子對於尉行省南部海域的開發計畫。一旦弗裡島成為帝國關注之地，成為各大權勢人物看中的地方，勢必會對凱恩的地位造成極大的影響。
    凱恩能依靠的，只有這條達成了許多協定，從他那裡攫取了無數好處的惡龍了，只要能證明，除了他凱恩，沒有人有能力成為這裡的老大，那結局總不會太差！
    “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以前的宿營地！”
    凱恩和奧斯丁走在中間，阿雲在前面東張西望，後面則跟著其餘水手。
    “等等！”阿雲忽然停了下來，嗅了嗅空中的氣味。
    “怎麼了？”奧斯丁也停下了腳步。
    “前面——”阿雲皺了皺眉頭，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有血腥味，是人類的味道！”
    奧斯丁拿不定主意，看向凱恩。凱恩點了點頭：“先停下來，找兩個人去前面探探路！”
    就在這時，阿雲忽然大叫一聲：“閃開！”雙腳一蹬，沖了過來，所有人眼睛一花之後，才聽見“砰”地一聲，阿雲身體一頓，停了下來，一動一靜之間，竟然快到無法看清的地步！一個忽然出現的黑衣人的屍體被阿雲的巨力直接撞到半空中，掛在樹上，手裡還緊緊攥著一把細劍，這把劍的目標很明顯便是凱恩。凱恩嚇出了一聲冷汗，雖然剛才那一劍他也能躲過，但不受傷是不可能的。阿雲警覺起來，微微躬著身子，像一把蓄滿力的大弓。
    “警戒——”
    兩個探路的人進了樹林後便如石沉大海，再無消息，凱恩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還好——”凱恩的一個好字還沒說完，就聽見“嗖嗖”的響聲劃過樹林，是弩箭！凱恩大叫道：“快趴下來，十一點鐘方向，還擊！”
    阿雲不愧是小怪物，並不懼怕這些弩箭，在凱恩和他的手下還擊的時候，竟然獨自一人沖進了小樹林！
    “啊呀呀，受死吧！”凱恩只聽見阿雲的怪叫聲一響起，便失去了他的身影，這叫聲分明興奮異常，凱恩和奧斯丁對望了一眼，也不知是他們高興還是憂慮！
第017章 晚來
    黃昏的顏色總是帶著許多迷幻，仿佛天邊微末的一絲光芒，也有著無窮的魔力，惡龍島上覆蓋著鬱鬱蔥蔥的遠古大樹，有些樹木更是高達數百米，遮蔽了頭頂的天空，日光照耀到地面的時候，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明顯了。Www!耳朵裡永遠響著草蟲野獸的叫聲，這些聲響卻讓眼前的森林分外寂靜，這分外的寂靜，可以讓凱恩聽見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阿雲得意地靠著大樹，嘴裡叼著草莖，不停地哼哼著一個俘虜多少錢，而腳下正是穿成一串的俘虜，圍了一圈，總共有十幾個，沒有魔法師。剛才阿雲的動作那叫一個快，也沒過多久，就聽見小樹林裡一聲又一聲悶響，是拳拳到肉的聲音，以及……“剛剛”來得及喊出口的慘叫聲！至於為什麼是“剛剛”，就要問我們的阿雲先生了。不過還好，阿雲十分喜歡抓俘虜，都只是打暈了，預備賣給凱恩這個人販子，凱恩則是找人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然後一個一個拉出去審問。凱恩手底下沒有什麼厲害點的角色，因此不幸的奧斯丁親自查探去了，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

    “凱恩老闆，一個俘虜一個金幣，怎麼樣？”阿雲名義上成為凱恩的手下後，就一直稱呼凱恩為老闆。
    “太貴了吧？再說，我怎麼說也是老闆，俘虜本來就有我一份……”凱恩等著手下審訊的結果，心裡已經有了些不耐煩，這樣的不耐煩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凱恩心裡的危機感越來越重，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不知道偌大一個惡龍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又都是什麼身份，他還記得老師哈因給他的信裡，曾提及過一個隱秘的組織，心裡甚至忖度起二者之間是否有關係了。眼下想的不清不楚，剛好和阿雲開幾句玩笑打發時間：“不過，還沒問一下你，你是什麼種族的，不會是人族吧？”
    阿雲下船時拿到手自己的第一筆工資，十個金幣，他倒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摸著這些印有各種頭像的金幣傻笑起來，雖說剛剛從天而降時試圖過敲詐一番，所索要的金幣比這多得多，但畢竟還沒到手不是！聽見凱恩在問他，阿雲摸了摸下巴，想了好半天，才扭捏著回答道：“這個可不好說——”
    凱恩正要說話，就看見負責審問的人拉著一個俘虜過來，知道審訊結束了，立刻問道：“怎麼樣了？”
    “死了三個，昏了兩個！”負責審問的顯然極具專業精神，回答也是言簡意賅，“有兩個不想死的，能告訴我們想知道的答案！其餘人怎麼處理？”
    凱恩看了一眼身邊跪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拉去審問的俘虜，知道他的意思是把其餘人滅口，苦笑道：“裡奇，你還是這麼暴力，殺人的事不急，先弄清楚他們的身份！”
    裡奇是個十分孤僻的人，眼神陰鷙，說話乾脆簡潔，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倘若他不想搭理人，就算是凱恩也能被他當成空氣。
    “好！”裡奇只說了一個字，然後把這兩個有些顫巍巍的俘虜踢倒在凱恩的面前。
    這兩個人的穿著有些特別，凱恩問道：“你們是頭兒？”
    兩個俘虜已經被裡奇弄得欲仙欲死神志不清了，眼神滿是恍惚，這是恐懼到了極點的眼神，也不知道裡奇是怎麼審問的，一聽到凱恩的問話，兩人一前一後撲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說道：“是……是我們……”
    “你們的名字，身份，目的！”凱恩皺了皺眉頭，直截了當地問道。
    阿雲眼睛一眯，身體猛然由極靜到極動，一隻腳斜斜踢出，沒有人能看得清踢出的這一隻腳，速度快到只剩下灰色的影子，“嘭”地一聲一個人直接被這一腳踢飛，撞在一棵古木上，又一聲巨響，震落下一地樹葉。凱恩來不及說什麼，隨手放出一個火球打向踢飛那個人，然後便聽見斷斷續續的慘叫聲，那個人直接被火燒成了灰燼！
    “我不想再殺第二個人！”看著阿雲和地上趴著的兩個俘虜目瞪口呆的樣子，凱恩一陣莫名的快意，方才那兩個人正要開口，一邊被打昏的俘虜中有一個竟然是裝昏，忽然躍起試圖用拳頭了結了那兩個頭目的性命，這一動又快又隱蔽，倘若沒有阿雲出手，他能成功也不一定。凱恩冷笑了一聲，殺人的強權就是如此美妙，他感覺心情舒暢了許多，沉默了片刻，凱恩盯著地上兩個人道：“還不快說？”
    “我說，我說！”其中一個搶先喊道，“我們是北大陸的冒險者，被人雇傭到這裡，我叫裡維，他是我的同伴安……”
    “說，為什麼要攻擊我們？森林裡面出了什麼事？”凱恩見他說話越來越利索，也不跟他廢話。
    “我們也不知道，那些雇用我們的人只給我們分派了許多冒險者，守在這裡，攻擊任何上島的智慧生物！而且，他們根本不允許我們往裡深入，否則格殺勿論！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島上的事情，真的和我們無關啊！”那個叫裡維的冒險者飛快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他看得出凱恩並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神情放鬆了許多。
    凱恩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情一變，阿雲一直注意著凱恩，忙問怎麼了，凱恩說道：“奧斯丁危險了，那些人讓他們在這裡守著，一旦發現什麼，肯定有什麼方法通知裡面的……人或者別的什麼，換句話說，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造訪了！”
    奧斯丁只有一個人，和他一起來的人已經全部死了，屍體就掛在百米外的木杆上，眼睛瞪著他所在的這個地方，仿佛有大大的不甘，但奧斯丁卻沒有什麼不甘。他的右手被魔法火焰燒焦了一大塊，身上的衣服被割裂了好幾塊，沾染了許多血跡。奧斯丁感覺到鑽心的疼痛，他咬破了舌尖，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點，他的劍術當年在帝都，也算是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了，但此刻他卻像一個五歲的孩童，對森林裡的那些人生出無限恐懼來。
    因為居住者的緣故，惡龍島上並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冷風吹來，奧斯丁抖了一抖，終於下定決心。
    一個女人，一個絕美的女人，倘若沒有兩手的血腥，絕對是參天古木間最美的景色，更何況女人的腳下，便是那幾個隨同奧斯丁來查探的人的頭顱，她的臉上似乎總是一副愁容，仿佛天底下的生靈，都讓她覺得厭倦。奧斯丁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並沒有為她的美麗所驚異，便是因為這樣一副神情。當他看見女人一腳便踏過數十米的距離，一隻手猛然插進了一個手下的胸口，然後鮮血迸飛的場景，僅存的一絲綺念也立刻無隱無蹤。
    “真是個有趣的年輕人呢！”女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鮮血，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明明聲音很小，奧斯丁卻聽得清清楚楚！
    “不好！”奧斯丁只覺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用盡所有的力量一躍而起，再也顧不得隱藏住自己，同時反手將一劍向背後刺出。
    劍斷！手臂被一股絕大的力量一擊，立刻脫臼！
    借著這股力量，奧斯丁變換方向直直跌落灌木叢中，然後數十片風刃在頭頂劃過，削落了一地碎枝葉。
    “到底是什麼人？”奧斯丁已經沒有力氣後悔出來這一趟，心中無數逃生的計算閃過，都被立刻否決，女人的力量太過強悍，就算是手中的這把特製的“火羽”，也不過能稍微傷到她。奧斯丁在灌木叢中並沒有立刻逃開，而是抓緊這一秒鐘聽聲辯位，然後用“火羽”連續朝四個位置發射四次，目標不是那個女人，而是女人的落腳點！
    “有意思……”女人嘴角抿起一絲笑意，她追擊的節奏果然被打亂，奧斯丁趁機竄出數十米的距離。
    這段距離，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Ps:晚上還有一章，請稍後~~
第018章 逃命吧！
    凱恩終於知道自己的預感來自於哪裡了，眼前的這些冒險者根本就是些小蝦米，不幸的是，蝦米的背後，是足以將凱恩等人全滅的力量。wWW、惡龍島上，依舊還是黃昏，那頭惡龍顯然還不知道凱恩的到來，或許，以那些小蝦米的說法，惡龍自身難保也不一定。
    “要派人去找奧斯丁大人回來嗎？”裡奇開口問道。
    “已經來不及了。”凱恩估算了一下時間，恨恨道，“眼下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對他們而言，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知道他們的目的，鐵定還會深入森林裡，那樣他們在那裡等著我們就好了；二是我們意外上島，知難而退，那樣對他們的計畫也沒有影響！不過，奧斯丁還在裡面，說不定已經被抓了，我必須要把他救出來。”
    “要怎麼做？”裡奇又問。
    凱恩望瞭望樹葉縫隙間的天空，踟躕了片刻，冷然回答道：“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等！”
    奧斯丁咳出了一口血，他顯然低估了那個女人，雖然想盡了一切辦法，卻還是沒有逃出她的追蹤，僅有的成果是“火羽”成了一地碎片，外加身上新增的幾處傷口。這裡樹木密集，奧斯丁躲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這種老樹長著十分寬大的葉子，層層疊疊把奧斯丁的身體隱藏住，女人就在百米外的一塊石頭上，眉眼間有說不出的韻味，要是在弗裡島上，奧斯丁九成是要上前搭訕的，眼下奧斯丁惟願自己離她能有多遠就多遠。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逼你出來？”女人展顏一笑，若有若無的眼神飄向奧斯丁所在的地方。
    這種招數奧斯丁從小玩到大，他自然當沒聽見，一動不動，深怕露出什麼破綻。
    女人的聲音十分動聽，緩慢而優雅，奧斯丁很容易地從聲音裡分辨出了女人的年齡，這純粹是奧斯丁的直覺，女人絕不是一個外貌年輕的老妖婆，甚至應當比他死去母親還要年輕，這樣年輕的女人，卻有著如此恐怖的實力，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既然你不出來，我只好親自動手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便已經動了！奧斯丁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忽然凝結起來，立刻抽身後退，同時叫苦不迭，這顯然是一種大型魔法，女人根本就沒怎麼刻意準備便施放了出來，比起凱恩那種半吊子水準，不知道強悍了多少！女人纖細的手轉眼間便到了奧斯丁的身前，細刃劍劃過，枝葉飛舞，奧斯丁拼命抵擋著女人神出鬼沒的各種攻擊，但速度已經遠沒有開始時那麼快了。女人簡直像是在調戲奧斯丁，除了剛開始的那個魔法，用的魔法都是最初階的，可偏偏就是這些魔法，讓奧斯丁束手束腳，完全沒有拉開距離的可能。
    “娘的，拼了！”奧斯丁受不了了，咬了咬牙，硬挨了女人的低階魔法，拔出了腰間的一個卷軸。
    女人“咦”了一聲，顯然是在驚異這個卷軸的魔法波動如此隱晦，倘若不是造詣極高的魔法師，根本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卷軸。事實上，這是我們偉大的凱恩先生特別製作的，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貼上“特別製作”的標籤，就立刻不一般了，凱恩苦心製作的這個卷軸也是如此。雖然奧斯丁並不識貨，甚至於這個卷軸並沒有一個叫得出口的名字！
    這個卷軸秉承了凱恩一貫的風格，效果華麗，先給奧斯丁加了一個守護，然後無差別的向四面發射爆裂火球，女人不是女神，自然不能無視這種攻擊，但這種攻擊依然不能傷害到她。奧斯丁暗罵了一聲垃圾卷軸，飛快往後退去，女人如同穿花蝴蝶，淩空飛舞，正以為這個卷軸不過如此了，也不多懷疑，就要往前追去!她這一追，卻是低估了凱恩設計卷軸的陰險，一個不起眼的小火球忽然轉了一個方向，飛向了毫無知覺的女人。
    這個火球很小，看起來和其他爆裂火球沒有什麼不同，而且火球飛行的軌跡和凱恩的魔法習慣一摸一樣，晃晃悠悠捉摸不定，女人皺了皺眉頭，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預感到了危險，就在這時候，這個小火球從一個無恥的角度擊中了沒有防備的她……然後，女人急退！
    奧斯丁身上的傷更重了許多，一張秀氣無比的臉上滿是猙獰，他不敢有任何停留，和凱恩會和就要再撞見那個女人，他當然不敢，往森林深處疾行而去便成了唯一的選擇。等覺得差不多甩掉了那個女人，急急忙忙從口袋裡掏出了傳訊石，在剛才的激鬥中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行蹤，傳訊石已經被關閉了，連續試了幾次啟動後，奧斯丁朝裡面大喊道：“凱恩！凱恩，……快來救我，老子要死了！”
    凱恩猛然站了起來，他等奧斯丁的消息已經等了很久，這時候終於有了回應。
    “你的位置！”凱恩反而冷靜了起來，沒有理會奧斯丁喋喋不休的呼救，徑直問道，“知不知道是什麼勢力？有多少人？”
    奧斯丁也十分配合，一邊往前飛奔，一邊回答道：“我大概在你七點鐘方向，離你兩千米的的地方，我恐怕不能跟你會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人，我不是對手！剛剛一個女人差點殺了我，幸好你的那個卷軸拖延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勢力，但他們應該已經控制了整個惡龍島的中心地帶，那頭惡龍被困住了，島上有許多被雇傭的冒險者，他們只認錢，你要小心點！”
    “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凱恩沒有任何猶豫，“想辦法抹掉自己的一切痕跡，包括血跡，氣味還有氣息！”
    “我明白。”奧斯丁剛剛說完，就立刻又驚呼道，“天啊！”
    “怎麼了？”凱恩急忙問道。
    “……”奧斯丁沒有回答凱恩，傳訊石裡傳來一陣沙沙響聲，然後就被奧斯丁關掉了。
    “怎麼了？”阿雲看見凱恩臉色陰晴不定，好奇地問道。
    他們只看到凱恩站起了對著傳訊石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沉默了。就在剛才，凱恩用了一些小手段威脅幾個冒險者，帶著他的人去查探了一下來的路，果然已經被封鎖了，換句話說，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要落入他們的伏擊中。凱恩……已經沒有退路了！
    “是奧斯丁，他還活著！”凱恩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更樂觀一些。
    阿雲高興地說道：“知道他的位置了？我們去和他會合嗎？”
    “不！”凱恩望了一眼眾人，捂緊了拳頭，“我們繼續等，看誰先等不及！”
    雖然凱恩知道，最先等不及的肯定是自己，對方的實力太過強大，從那些冒險者的恐懼以及奧斯丁的敗逃就能看出來，自己這一方，說起來還是靠這個神秘的阿雲撐場面！想到這裡，他又不禁感慨起自己的遠見卓識起來。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裝，裝得足夠強大，強大到森林裡的神秘勢力也要忌憚，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機會一搏！
    從和那些冒險者一戰到現在，已經來了好幾撥試探的人，其中也不乏高手，越到後面越讓凱恩心驚，倘若不是準備充足，說不定早就翻船了。
    這……到底是什麼組織？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0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4

第019章 無言獨殺一人
    “你是故意放走他的？”
    森林裡，一棵大樹的陰影忽然抖動了一下，如同波浪一般震動起來，陰影像是掙脫了什麼，慢慢凝固起來，然後一個渾身罩著黑色大袍的人出現在了樹蔭下。WwW、這個世界，人並非一定是人類，大抵是智慧生命都稱呼自己為人，譬如獸人等等，但眼前這個黑袍人顯然有著人類的血統，說話的腔調一板一眼，而且無趣之極。他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一直追殺奧斯丁的女人背後，並且冷冷地抖出一句話來。
    女人頗有些狼狽，那個小火球的威力大得驚人，她穿的衣服是一種絲綢裁成的，追擊奧斯丁的時候甚至沒有沾染上塵土，卻被剛才那個小火球燒出一個小洞，原本雪白的肌膚，也燒成了灰黑色，冷風吹起如霜的衣擺，女人眨了眨眼睛，竟然笑了起來。
    “難怪有人說，瑪法小姐最美莫過於殺人的時候！”黑袍人說話的時候試圖笑了笑，但嘴角生硬，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個被黑袍人稱作瑪法小姐的女人，並沒有在意黑袍人的突然出現，似乎在她的眼中，黑袍人跟腳下的殘枝敗葉沒有什麼區別，這是一種天生的自覺，她轉過身來，已經沒有了笑容：“只是看見一個新奇的東西罷了，艾森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被要求，去解決森林週邊的那些侵入者吧？我勸你動作快點，畢竟這是你的工作！”
    艾森搖了搖頭：“不用急，反正有那麼多冒險者，足夠試探出他們的實力了！”
    瑪法說道：“首領的意思，可不是讓你的試探，而是殺掉他們！”
    “這個我自然明白，不用瑪法小姐擔心。”艾森說話的聲音緩慢而沉靜，他的身體依然如同一團陰影，仿佛一簇黑色鬼火。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監視我？”
    “不敢。”艾森冷然說道，“首領讓我來跟小姐說一聲，那頭老龍實力忽然增強了許多，魔法陣有些壓制不住了，請瑪法小姐親自過去主持魔法陣，免得出什麼意外！另外，第二件事，密蝶的情報說，弗裡島上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首領的意思是，這裡的事情結束後，讓你也去哪裡湊個熱鬧！”
    “為什麼讓我去？”
    “這個，小姐恐怕要親自去問首領大人了。不過，要知道，最近首領大人脾氣有些不好……”艾森搖頭說道。
    “我知道了——”看得出來，瑪法與艾森兩人平時沒有什麼交集，兩人也都不是善於交談的人，不過，瑪法顯得更加不能親近一些。美麗的女人總是能獲得足夠的尊重，艾森沒有因為女人的失禮而多說什麼，重新回到了樹影子裡。
    “那島上的那些外來者呢？”瑪法皺了皺眉頭問道。


艾森的身影開始模糊起來，聲音也飄渺起來：“天亮之前，不會再有活著的外來者！”
    等艾森消失了，樹林間又恢復了寂靜，瑪法在樹梢上靜靜站了片刻，默默望了一眼奧斯丁消失的方向，也緊接著離開了這裡。

……
    在很多時候，奧斯丁先生都不能算是個好人，他倒賣奴隸，欺善怕惡，懶惰成性，愛好誇誇其談，不管這是否是他對於平民身份的自暴自棄的原因，奧斯丁都足以稱得上一個無恥之徒。但當奧斯丁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還是從心底冒出一股怒火來！黃昏的陽光血淋淋，遠古的樹木披著古老而灰白的顏色，地上的殘枝落葉零零落落，這都不是重要的，奧斯丁堅持走了幾步，終於還是忍不住吐了起來！
    一個凹地裡，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人類屍體，皮都被完整地剝掉了掛在旁邊的樹上，所有的屍體只剩下半截，從頭到腳被整齊地切成兩半，露出了失掉血色的內臟，汙血遍地，奧斯丁感覺撐住樹幹的右手摸到了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根連著皮的骨頭。
    “嘔~~”奧斯丁的手猛地縮了回來，接著吐了起來，他還沒有見過如此慘像，很顯然這是某種宗教儀式結束後的景象，樹木上懸掛的布條迎風招展，上面有黑色的小字，奧斯丁一直吐到快虛脫了，才勉強站了起來，微微眯著眼睛，不敢去看那個大坑。這恐怖的場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想像，似乎只有未開化的種族才會做這樣的事情，祭祀，人殉，人類是祭品……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奧斯丁心寒的，更何況，此時惡龍島上能坐下這種事情的，便是那個女人隸屬的神秘勢力了！想到女人插入手下胸膛的那只血色手，奧斯丁唯一希望的，便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而且發誓以後再也不聽別人的攛掇，上了凱恩的賊船！
    奧斯丁並非第一次來惡龍島，但出於對惡龍島的居住著的尊敬，並沒有在島上多走動，因此他只知道他現在所在的方位，大概是島中央偏西的某個小盆地中,這裡植物茂盛，氣候濕潤，頭頂上經常有水滴滴落下來，眼看天要黑了，奧斯丁也不禁覺得害怕。
    “必須要找到老龍的巢穴，不過……老龍的洞穴是在哪裡？”奧斯丁並不擅長辨認方向，他不敢在這恐怖的地方久留，腳步踉蹌，繼續往前趕去。
    但結果讓他心驚，奧斯丁小心翼翼繞過那個大坑繼續往裡前進，一路上卻連續遇到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坑洞，無一例外都是屍體，剝了皮的人類屍體！
    “有人！”奧斯丁身體一伏，小心翼翼地隱藏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有妖精，出現在奧斯丁眼前的是兩個女妖，妖精是和人類血緣最疏遠的種族，但女妖偏偏卻又長著一副無比美麗的臉，哪怕是對於人類的審美觀，也是如此。奧斯丁看到的這兩個，自然不是例外，她們不是美麗的精靈，奧斯丁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除去剛才那位追殺他的絕美女子的影響，便是這兩個女妖正在做的事情，是殺人！殺十個人類！
    如果說看見屍體，奧斯丁滿是恐懼的話，看見這兩個女妖巧笑嫣然地舉起屠刀，奧斯丁便已經沒有了恐懼，只剩下憤怒！
    無比的憤怒！
    這十個人類，有老人也有孩子，有貴族也有平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唯一的相同處便是那張灰白而沒有生氣的臉！他們都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兩隻手橫綁起來，只有腳尖耷拉著地面，嘴巴裡微微喘著氣。兩個女妖則手裡拿著一把剝皮刀，細細地切一個小孩的頭顱！
    一個女妖挽起衣袖，一縷青絲搭下來，小孩絕望的眼神讓奧斯丁心中一緊。
    女妖豔紅色的嘴唇彎了一彎，剝皮刀一彎，就要割斷小孩的脖子。
    一道灰色的影子忽然從灌木叢裡沖出，細刃劍在空中劃過，如此近的距離，女妖還來不及有什麼反應，便先一步被割斷了喉嚨，鮮血從脖子斷處迸射出來，澆在了小孩的臉上。死裡逃生的的小孩，無神地望著那個突然出現的灰影，仿佛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舔了舔嘴角邊的血跡，然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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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凱恩，反擊！
    “我犯了一個錯誤！”凱恩忽然開口道。Www,
    “嗯，什麼？”在一旁發呆的阿雲回過神來，立刻問道。
    “我犯了一個錯誤！”凱恩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然後解釋道：“我低估了森林裡的那個神秘勢力，這是第十六撥人了，但全部都是冒險者，這不對，還沒有那個組織的人出現，這說明了什麼！我開始以為，我們能夠僵持一段時間，能夠全滅掉神秘組織的一隊成員，也許就能震懾住他們，只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森林裡的組織既然能殺得奧斯丁打開傳訊石都不行，又怎麼會沒有強悍的力量來對付我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要解決我們的話，時間就在今天晚上了！”
    阿雲愣了一下，他是典型的沒腦子：“那為什麼我們不早點動手殺進去？”
    “對付實力比我們強大的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做敵人不想讓我們做的事，不去做敵人想讓我們做的事情！”凱恩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故意笑著說道，只是他的笑容有些苦澀。他原本穿著的貴族服已經是破爛不堪，手下的人死了一小半，狼狽得不能再狼狽。雖說富貴險中求，凱恩來惡龍島之前，也打得這個主意，但世上的事情大抵不能如意，一上島便和奧斯丁失散，以至於現在進退兩難，倘若再給凱恩一次機會的話……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凱恩的為難，並沒有讓其他人看見，這幾次冒險者的試探，都被凱恩巧妙地化解了，阿雲是親眼看見，狡猾的凱恩一次次玩弄那些冒險者於股掌間的，因此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了凱恩的強勢。
    凱恩露出一副難得嚴肅的表情，他說道：“我們還是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什麼時機？”
    “那個神秘組織支開冒險者，親自動手的時機！”凱恩肯定地說道，“而且，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
    “艾森大人！”
    黑袍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幾個帳篷邊，這裡是惡龍島中央山脈的山腳下，一條明澈的小溪從旁流過，幾個和黑袍人同樣裝扮的人正低著頭，恭敬地站在溪邊的大石上。黑袍人此時已經取下了罩住頭的頭套，可以看見他長著一張平凡的臉，中年人類的摸樣，眼睛卻是幽幽的藍色，仿佛廣闊無垠的大海一般深邃，鼻子高聳，像是典型的北方大陸精靈人種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卻是有著人類的血統，而且是人類平民的血統。偌大一個惡龍島上，難得有這麼多不是龍族的生物出現，艾森的腳仿佛浮於空中，並沒有落地，身體也沒有重量一般漂浮起來。
    “怎麼樣了？”
    艾森淡淡問了一句。
    一個手下回答道：“派了十六批冒險者，按照大人的命令，我們沒有動手！”
    “我問的是結果！”
    “他們，全部死了！”還是那個手下回答道。
    艾森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果然有些意思！”
    “動手吧，讓那些埋伏的人撤下來，強攻！”
    森林，冒險者忽然接到了撤退的傳書，他們正在為那些失蹤的冒險者惴惴不安，但為了豐厚的金幣，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念頭，一接到撤退的命令，立刻消失的無隱無蹤。傳遞消息的信鳥飛行的速度極快，果然不出凱恩意料的是，無論是他們前進的方向還是後退的方向，都已經埋伏好了陷阱等著他們，如果當時他們選擇了任意方向離開，都必死無疑。艾森的手下接到強攻的命令，便同時圍向了凱恩等人所在的地方。
    “只有這麼少的人？”艾森驚訝道。
    他已經趕到了森麼林週邊，凱恩等人不遠的地方，卻不禁訝異於凱恩能以這麼少的人幹掉那麼多冒險者。
    “大人，已經全部包圍起來了！”
    “無論如何，組織的行蹤絕不能被暴露！”艾森雖然有些欣賞那個看起來有些瘦小的首領，但還是下令道：“殺光他們！只留那個年輕人！”
    不知道為什麼，艾森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另外一個手上攥著一把金幣來回走的少年，也給了他很大的威脅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又仔細看了看對面，年輕的首領正拿著傳訊石低聲說著話，其餘人則各自準備著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盯著森林裡，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對！
    艾森眼神一緊，他已經發現了一絲不同，但就在這時候，黑袍人已經從森林裡沖了出來。
    “砰”地一聲巨響，一團巨大的火焰球升起在這片森林間的空地，飛快升起的煙柱在頭頂遮蔽了天空，艾森早已察覺到了不對，後退到了數百米外。
    “這是——”艾森想了半天才從記憶裡找到，這是什麼東西，“竟然是死海卷軸！”
    死海並不是海，而是大陸中部的一個內陸湖，因為其中沒有任何生物，才會被稱作死海。數十年前，幾個冒險者在死海邊的地下洞穴裡，發現了許多用岩石雕刻的卷軸圖案，這就是死海卷軸的由來。經過許多天才學者的研究，各種能使用的死海卷軸逐漸被製作了出來，因為效果強大的緣故，極受各**隊歡迎，但其中的原理，卻始終沒有人能掌握。
    死海卷軸的威力極其巨大，艾森縱然是實力強悍，也是受了輕傷！
    艾森給凱恩設陷阱的同時，並不知道凱恩也同時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此時凱恩和阿雲等人早已偽裝成冒險者，一同退入了森林裡，留在這裡的，只是凱恩製作的幻象而已。
    黑夜。
    遠古的大樹高高聳立，沒有哪怕微薄的星光能穿透層層疊疊的葉子，幽暗的樹林仿佛一頭蟄伏的野獸，張開大嘴等著生靈自己進入其中。地面積著厚厚的樹葉，鬆軟的泥土裡藏了許多朝生暮死的小蟲，它們不知生，不知死，不知恐懼與歡欣。夜裡並非只有寂靜，總有不安分的蟲獸嘶叫，當然，還有腳踩過地面的沙沙聲。
    凱恩猛然停下腳步，望著遠處高高燃起的火柱，他甚至能感覺到遠處的熱浪，死海卷軸的威力超過了他的想像，在此之前，他並沒有試驗過。這是他的老師，哈因先生在送他離開帝都時，給他最重要的禮物，這也是哈因十幾年來研究的結果，凱恩格外珍視，平時常常拿來研究其中的奧妙，若非不得已，他也捨不得浪費在這裡……
    “凱恩老闆，成了？”阿雲顯然不知道什麼是死海卷軸，有些呆呆地望著凱恩看的方向，卷軸巨大的威力也讓這個小怪物震驚不已。
    凱恩冷笑一聲，道：“老子逃跑的手段自己都數不過來，想殺我？哼哼……”
    偽裝成冒險者確實是件很費力的事情，雖然冒險者們並不互相熟悉，只是因為同樣的目的才聚集到一起，但惡龍島上如今危機四伏，一路上也經常會有冒險者之間的私鬥，全靠著凱恩的陰損手段和阿雲的暴力才能暢通無阻，不過，這只是暫時的辦法。
    “接下來——”凱恩對剩下的人說道，“他們肯定猜到我們混進冒險者，躲到森林裡來了，要排查也不用費太大功夫，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講惡龍島上的這盆清水，攪成泥漿，讓他們顧及不上我們！”
    “要殺人麼？”阿雲興奮地問道。
    凱恩白了他一眼，乾笑道：“不是殺人，是鬧事，鬧得越大越好，當然，必要的時候，也是要讓一些人回歸死神的懷抱的……”
第021章 密蝶
    “凱恩！”
    奧斯丁的傳訊石忽然有了反應，凱恩立刻問他：“你怎麼樣了？能不能和我會合？”
    傳訊石裡，奧斯丁的聲音平穩了許多，想來已經找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不過還是能聽出奧斯丁的怨氣，並沒有因為逃得小命而減少半分：“我還活得好好的，沒少一根頭髮，不過很不幸，我恐怕很難和你會合了！你還活著，看來是給他們一些苦頭吃了，我親愛的凱恩，但願你沒缺一條胳膊什麼的，那樣，誰還能帶你回弗裡島呢？”
    “哈哈，那不是還有你麼！”凱恩笑道，“我可不想弗裡島上少一個書記官，你可別死了~~”
    “我的命長著呢，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奧斯丁問。wWw、
    凱恩略微想了想，回答道：“這個有點不好說，我們偽裝成冒險者進了森林，現在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這樣啊——”奧斯丁有些失望，又問了剛才爆炸的事情，凱恩隨口回答了兩句，奧斯丁便有些不耐煩，道，“我現在在一個山洞裡，到天亮前恐怕不能跟你聯絡了，有件事情我想你一定很感興趣，我知道‘他們’是誰了！”
    “是誰？”
    奧斯丁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商業聯盟嗎？在東邊大洋裡有許多島國，商業聯盟就是做東西大陸貿易的商人，在那些島上成立的一個聯盟，不過重點不是這個，大約在一百多年前，那裡突然出現了到今日依然大名鼎鼎的紅鬍子海盜。紅鬍子海盜兇殘成性，於是商人們，開始聚攏在一起，尋找一個足以保護他們財產和貨物的組織，巧合的是，一個名為‘密蝶’的組織，就在這時候，同樣神秘地出現了！而剛剛，我看到了密蝶的徽記！”如果你留心的話，就能注意到，不過，千萬別和他們正面交鋒……”
    “為什麼我沒聽說過‘密蝶’這個組織？”凱恩皺了皺眉頭。
    “因為你忙著發財！”奧斯丁沉默了片刻，很肯定地回答道。
    關掉傳訊石，凱恩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去。
    “裡奇，你知道‘密蝶’嗎？”
    “密蝶？！”裡奇震驚地抬起頭來。
    “好吧，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凱恩聳了聳肩，說道，“說說你知道的。”
    裡奇也皺起了眉頭，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答道：“如果是密蝶在島上的話，恐怕我們很難回去了……凱恩大人，密蝶是一個以殺手為主的組織，平時不顯山漏水，也很少有人知道，但是，自從它出現以來，幾乎大陸上所有重要的事件，都出現過他們的影子，比如說前幾年，帝都的宮廷動亂，反叛者就是靠著他們，差點殺進了皇城！”
    “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凱恩一面問著，一面盤算起自己的勝算來，不免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窩火得很，諸事不順利，莫非是幸運女神對自己沒有了眷顧？惡龍島，他當然不只是來看看而已，他必須要見到惡龍阿巴斯，拿回一件無比重要的東西。
    “這恐怕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問一個問題——”阿雲舉手道，“密蝶，很強大嗎？”
    裡奇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強大，是恐怖！”
    “為什麼這麼說？”凱恩問。
    “因為密蝶不僅是個殺手組織，而且也是個宗教組織，他們的成員聽說並沒有人類，因為人類一般都是他們祭祀神靈的祭品。他們信奉的是死神，相信世間的人類都是罪民，只有被他們殺死才能得到解脫，如果僅僅這樣並不算什麼，頂多是一個邪教罷了！可是，一百年來，密蝶連續七次顯現了神跡，每一次都有千百人死去，這種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十多年前我經歷過一次，就在離帝都不遠的鳳凰城，密蝶秘密舉行了一次獻祭儀式，招引了死神降臨人間，我就在城裡，就感覺好像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根本喘不過氣來，僅僅憑氣勢，就死了好幾百人，和它比起來，龍威就好像吸一口氣，根本算不了什麼！”裡奇顯然被勾起了回憶，有些激動地說道，“所有見到死神面目的人，全部都死了，身上沒有一點傷痕，除了那個組織的成員！”
    “獻祭儀式？”凱恩摸了摸下巴，好奇地問道，“什麼儀式？”
    裡奇比起凱恩見識要多許多，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因此回答的聲音裡，多少帶上了些憤怒：“密蝶的信徒認為，人類的慘叫聲是獻與神最好的禮物，所謂獻祭儀式，就是將人類剝皮，讓他們痛苦地呼號而死，然後將屍體從頭到腳切成兩半，丟棄在野地裡！”
    “真是太殘忍了！”阿雲握緊了拳頭。
    “呵呵，世上吃人的事情多了，以後你就知道，我是多麼的高尚！”凱恩冷笑道，“比起許多高高在上的人，我還算乾淨的，越是手握重權的，哪一個不是連骨頭都是黑的？”
    “凱恩大人，既然奧斯丁先生說惡龍島上是密蝶的人，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這個消息發出去？”裡奇問道。
    “不用！”凱恩搖頭道，“這是我最後的底牌，不能輕易動。”
    廣袤的森林裡，最多的是千百年的老樹，惡龍島中央的山脈，有一片絕壁立於此間。
    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長滿了蘚類植物，雜草覆蓋住了巨石下的地面，如果鑽進雜草叢間，就可以看見巨石後的岩壁，有一個被雜草覆蓋住出口的洞穴。洞穴裡並非全是黑暗，頭頂透過岩石的縫隙，有微弱的光照射進來。沿著洞穴一直往下走，可以聽見地下河的滔滔聲響，旁邊則是數不清的小洞穴，不知通往哪裡。再繼續前進，這裡已經是深入地下十幾米的地方，本來應當沒有任何光線，但幸運的是，這裡恰好堆滿了螢光石礦！一塊螢光石的光芒並不明顯，但整個石室堆滿的螢光石礦卻讓這裡如同黃昏時候的世界。
    這裡就是奧斯丁找到的安全的地方。
    他不只是一個人。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來自哪裡，現在你要聽我的話，明白嗎？”
    奧斯丁一面包紮自己的傷口，一面恐嚇這個剛剛救下的小孩。
    或者說，他只救下了這個小孩，其餘的人已經在奧斯丁出手之前失去了性命。小孩年紀不大，只有十三四歲，但眉宇間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他只用一個理由，便說服了奧斯丁沒有丟下他，而是將他帶到了這裡。
    “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奧斯丁想起小孩說的話，嘴角會心一笑，雖然這些年害人不少，但他並不缺乏憐憫。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小孩指著自己問。
    “不想知道。”奧斯丁搖了搖頭，道，“以後，我就叫你野孩子吧！”

“……”
    奧斯丁試圖用凱恩給的卷軸加熱食物，這是他最喜歡的卷軸，簡單而且使用。
    “哎——”
    “什麼？”奧斯丁轉過頭來。
    “我叫你呢！”野孩子眨了眨眼睛，說道。
    “說，什麼事！”
    野孩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像是鼓起了勇氣問道：“你說……我們會死嗎？”
    奧斯丁這才想起，眼前的這個孩子剛才親眼見過了那樣的慘景，心裡恐怕不知道有多害怕，只是不肯表現出來罷了！野孩子顯然不是一個怯弱的人，雖然恐懼與怯弱無關，他攥緊了拳頭，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奧斯丁不是一個喜歡安慰人的人，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也沉默了起來。
    “小事一樁，有我在，不會死的。”奧斯丁轉回頭去，隨口笑著撒了一句謊。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1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5

第022章 被束縛的惡龍
    惡龍島的夜,高聳的中央山脈佔據了半個天空,在中央山脈的頂端，一片平坦的荒地上，一座巨大的魔法塔高高聳立著。WWw。
    這是一座剛剛建立起來的魔法塔，底部篆刻著用於禁錮和束縛的魔法陣，這裡原本是惡龍阿巴斯的居所，在魔法塔的底部，深入地下的洞穴，噴湧而出的岩漿流過腳下，火紅色的光芒映照著整個洞穴，岩漿裡不時竄出一條細細的火舌。對於人類的身體來說，這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洞穴，洞穴岩壁上有火燒的痕跡，即使惡龍島上的岩石十分堅硬，也因為某種高溫而剝落大塊。一塊岩漿中的岩石被雕刻成了一個簡單的平臺，上面睡著一條龍。
    阿巴斯是一條十分年長的龍，巨大的頭顱無精打采地放在鋪著雜草的岩石上，十余米長的巨大身軀彎成一個弧線，光滑的鱗片反射著岩漿發散的光芒，熠熠生輝。雖然已經是夜裡，但老龍依然沒有進入夢鄉的意思，睜開兩隻碩大的眼睛，瞄了一眼洞穴頂端，一個幽暗的洞口！
    “嗷——”老龍仰起頭狂叫起來。
    “你們這些卑微的蟲子，竟敢禁錮住偉大的我！”惡龍阿巴斯的爪子被一條金色的鎖鏈牢牢的鎖住了，惡龍的言語總是伴隨著巨大的咆哮，他猛烈地拉扯了幾下鎖鏈，不過想必這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便很快放棄了這種徒勞的努力。鎖鏈是如此堅固，不知是用什麼金屬製造而成的，在惡龍費盡力氣的拉扯下，沒有半分變化，更沒有被拉斷的跡象。
    底下的岩漿，散發出炙熱的溫度，這本讓他心曠神怡，此時阿巴斯卻是覺得如此的燥熱，以至於想用睡覺打發一下時間也不可能了。
    “偉大的阿巴斯先生！”在那個幽暗的洞口，一個陰寒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您能夠再安靜一些，也許會舒服很多呢！要知道，上古三大奇陣，有其中之二用在了閣下身上，閣下應當覺得榮幸才對。如果鄙人沒有記錯的話，傳說中‘絕對禁錮’和‘絕對鎖鏈’可是唯一對神有效的魔法陣，阿巴斯先生，是否覺得魔法陣有些名不副實？還是覺得鄙人送上的大禮不夠豐厚？”
    “你們……這些無恥的蟲子，龍神將詛咒你！”惡龍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白，這是‘絕對禁錮’的影響，他已經無法調用自己的魔力了。
    “哈哈，偉大的龍神什麼時候也轉職玩起詛咒的把戲？”那個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另外，我們也算不上什麼無恥，這原本就是獻給閣下的宮殿，一座無比美麗的魔法塔，誰能料到魔法塔上還有上古奇陣呢？”
    “你敢譏笑我？”阿巴斯大聲嚎叫起來，“你敢譏笑一條偉大的巨龍？”
    “放棄你那無用的自尊心吧，阿巴斯先生！”那個聲音繼續無情地告知他所面對的局面，“這是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你已經成為了鄙人的俘虜，所以，還請不要有什麼讓您我都難堪的舉動……”
    “該死的——”
    “好吧，天已經黑了，阿巴斯先生，該告訴我你的選擇了！”
    “你以為我會放棄巨龍的榮耀，向你屈服嗎？”惡龍阿巴斯拼命掙扎起來，鎖鏈不斷晃動著，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那個幽暗的洞穴平靜良久，等惡龍也忍不住安靜下來，才又接著說道：“看吧，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
    “我和閣下並沒有什麼仇怨，恰恰相反，我對巨龍一族有著充分的敬意，這次逼迫阿巴斯先生，也是無奈之舉！只要閣下能把那件東西交給我們，那麼鄙人不但立刻釋放閣下，還將用足夠的金幣表達我的歉意！我們已經在這座荒島上花費了足夠的時間，一個月或許並不算什麼，但我不想再等下一個月，和您的壽命相比，這一段時光不過是一眨眼之間，但對我們來說，可是長久得很！或許阿巴斯先生好不知道吧，島上已經有外人踏足了，我希望，閣下能在我們解決掉他們之後，給我們一個答案！”
    巨大的洞窟裡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了岩漿噴湧的聲音。
    惡龍忽然想起了什麼，用爪子敲碎了礙著肚皮的一塊石頭，冷笑起來。
    高聳的魔法塔在黑夜裡卻如同一頭蟄伏的怪獸，在魔法塔的頂端，從海洋吹來的涼風經過這裡，使人心曠神怡，頭頂的星辰大海，也變得並非遙不可及起來。艾森懷著無比的恭敬，沿著樓梯一步步走上了魔法塔的頂端，那裡已經有一個人等著他。
    “你來了！”這個聲音便是在洞窟中和阿巴斯對話的聲音。
    艾森低下頭行了一禮，道：“首領！”
    “沒有成功？”首領的語氣裡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艾森卻已經單膝跪地，言外之意自然已經告訴他答案了。首領並不像艾森那樣將自己罩在一個黑袍子裡，他穿著十分普通的冒險者裝扮，普通得不像是‘密蝶’的首領，他留著齊肩的黑色長髮，眉毛很粗，下巴上有細短的鬍鬚，外貌上的年紀看起來有四五十歲了。首領並不是人類，之所以‘密蝶’的上層都喜歡幻化成人類的摸樣，無非是因為行走活動最為方便的緣故。
    “天亮之前，屬下一定能讓他們消失。”
    “我記著你的話，艾森。”首領笑道。
    “一個月了，已經一個月了，‘密蝶’呆在一個地方的時間太久了，這讓我感覺到了危險！”首領肅然說道，“我希望能早點離開這裡，阿巴斯還在拖延，但我們不能繼續等下去！”
    “龍族的實力太過強大，我們最多只能禁錮那條龍而不能殺死他，否則龍族的全力追殺足以讓我們成為歷史，首領，我們要怎麼做？”
    首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起了不相關的一件事：“你知道大陸北方已經禁止了奴隸貿易這件事嗎？”
    “屬下知道。”艾森的回答十分簡潔。
    “歷史前進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我亦無可奈何啊！”首領的話不知道是感歎還是意有所指，涼風吹過，一聲歎息進了艾森的耳中，“明日，我希望一切結束！”
    艾森揣摩了片刻首領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
    “首領大人……”艾森猶豫地說道。
    “還有什麼事？”
    艾森重新低下頭，問：“首領還是不打算見瑪法小姐嗎？”
    “她——”首領怔了一怔，很快回過神來，搖頭道，“不是我不見她，而是她不願見我。”
    “但畢竟是父女……”
    “艾森！”首領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有人類的血統，許多事情比我明白，死神祭祀是‘密蝶’的根本，這是武力的根本，絕沒有妥協的可能！瑪法，畢竟還年輕，我不想她沾染上太多血腥……”
    “可是加上今天——”艾森接著說道，“瑪法小姐的手已經穿過六十三個人的胸膛了，您沒有見過她殺人時的眼神，首領大人，我從小姐身上感覺到了死神的意志！”
    “你想說什麼？”首領的語氣間不覺有了些不耐煩。
    艾森說道：“祭壇已經準備好，死神降臨之時，首領大人最好讓小姐遠離那裡！”
第023章 夜深沉
    惡龍島上的夜色格外迷人，滿天星辰恍若大海上漂浮著的螢光，昏暗的世界只能在星光下顯現出微弱的存在，大片的落葉將地面鋪滿，夜生活的生物從樹葉的縫隙間爬了出來，尋找果腹的食物。WwW、一條紅色的小蛇剛剛從樹根裡探出頭，就被一團飛來的火球燒成了烤肉。一群冒險者打扮的人舉著火把，警惕地組成一個防守的陣型，飛快地往森林深處前進。
    “冒險者，說出你的名字！”樹林裡忽然傳出一聲低喝。
    這群冒險者立刻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個冒險者上前說道：“我們是野狐狸冒險團，我是團長裡維，剛剛接到命令退到森林裡來！”
    黑沉沉的樹林裡半天沒有動靜，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個陰沉的聲音道：“你們是野狐狸冒險團？怎麼人數少了？”
    “我們奉命去截殺那些外來者，吃了點虧！”裡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們的信物呢？”
    “在這裡！”裡維仿佛十分畏懼樹林裡的那個聲音，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徽章後，並沒有直接送上前去，而只是伸手上前展示了片刻。森林裡那個聲音接著問道：“我聽說第一波趕到的冒險團已經全部死了？”
    “是，我們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們奉命繼續圍住他們！”裡維答道。
    “艾森大人已經下令在喜丘集合全部冒險者，你們沒有收到消息麼？”
    “我們的傳訊石壞了！”裡維說道。
    “這裡是不允許你們進入的，你們必須往西走一千米然後再轉向去喜丘！”樹林裡換了一個溫和的聲音說話，話雖然溫和了許多，不過裡維知道，自己一方哪怕有任何異動，迎接自己的絕對馬上就是死亡。他試圖轉過頭去看一眼隊伍中的某個人，但樹林裡若有若無的魔法波動還是讓他放棄了這種想法，裡維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說道：“多謝閣下，我們這就離開！”
    野狐狸冒險團很快調轉了方嚮往西而去，樹林間又恢復了寧靜，片刻之後，卻又忽然響起了那個陰沉的聲音。
    “原本我的意思，野狐狸冒險團十分可疑，殺了他們省得出什麼意外，既然你不願意，那便算了……不過，阿雷，今年是我最後一年作為你的導師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阿雷正是那個溫和許多的聲音：“木頭導師，感謝您的教導，但我心中尚有信仰，許多事情是無法認同您的方法的！”
    夜幕裡，腳步聲響起，他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
    “導師要走了？”
    “艾森大人讓我過去，你來負責這裡的警戒吧！”不知為什麼，原本陰沉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溫和與平靜，這樣的溫和與平靜，阿雷也極少從導師的聲音裡感覺到——他是一個孤兒，從小在木頭導師的教導下長大，自然十分瞭解這個臉上憂鬱的男人。導師總是喜歡將大量的時間花費在出任務上，簡而言之，殺人早已成習慣的他，向來都是沉默的。
    隱晦的魔法波動終於完全消失，凱恩松了一口氣，幸虧魔導術士對於魔力都極為敏感，否則竟是發現不了樹林中的暗樁。這一隊冒險團自然就是偽裝好的凱恩等人，此外再加上臨時投靠的裡維和安，原本打算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潛入中央山脈的頂端，可是‘密蝶’的警戒是如此嚴密，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凱恩大人，我們要怎麼辦？”裡維有些慌神，他只是個冒險者，金幣才是他唯一的信仰，凱恩給了他足夠的金幣，所以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改換了東家。不過見識過‘密蝶’的強大，他自然不相信凱恩能逃出生天，甚至已經作好了再次投降的打算。
    “還怎麼辦？直接殺進去！”阿雲笑嘻嘻地插嘴道。
    “咳咳……閉嘴，阿雲！”凱恩瞪了他一下，開口說道，“按那些人說的，先到喜丘去，裡維先生，你知道喜丘在什麼地方嗎？”
    “這是剛來時雇主命名的地方，我看過地圖，知道是在哪裡！”裡維道。
    “我們先去那裡！”凱恩想了想，說道。
    喜丘是一個小山丘，樹林間一片空曠的草地，此時已經搭起了營地，往來的都是不相往來的冒險者。因為雇主下達了封口令，各個冒險團之間，並不知道對方來自于哪裡，也不清楚天黑前調動的原因，除了打架噴口水，相互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交集。某種時候，金幣的威力是無比巨大的，特別是在這個大冒險的時代，哪怕冒險者們並不知道雇主是‘密蝶’這個兇神惡煞的組織，也並不妨礙他們對雇主保持應有的敬畏。
    這裡有十幾個冒險團，都是沒有什麼名氣的，最大的一個也不過十幾個人。
    當凱恩等人趕到這裡的時候，所有的營帳都差不多已經被佔據了，裡維沒有辦法，只好對凱恩無奈地說道：“看來只有露天宿營了！”
    “這不是問題。不過，裡維先生，恐怕還要你去打聽一下，關於我們的事情！”凱恩笑道。
    “好。”收了錢就要辦事情，裡維還要顧及凱恩手中的摯友安地性命，自然不會出賣凱恩。
    冒險者的夜晚向來是安靜的，這是為下一天的活動養精蓄銳，老冒險者都不願意將時間花費到打屁聊天上。‘密蝶’似乎已經察覺出了什麼，對付那群外來者，冒險者已經無法起到應有的作用。裡維離開的時間並不長，野狐狸冒險團雖然獨來獨往，他也常和別的冒險團交換情報，因此這次打探消息也格外順利。
    “凱恩大人！”
    “怎麼樣？”凱恩正忙著製作偽裝外貌的藥水，弄清楚惡龍島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有繼續隱藏下去。
    裡維說道：“大部分的冒險者其實都是為了大筆的雇傭金來的，並不瞭解雇主的秘密，而且各自也都是互不瞭解的冒險團。再加上我知道的，時間大概是從兩個月前開始，陸陸續續有冒險團從各地趕到這裡，總共有十幾個。雇主十分神秘，一般不會和我們見面，只通過單向的傳訊石聯絡我們，我們的任務是守衛森林的週邊，有人和擅自闖入的外來者，或者殺或者俘虜。從雇主上島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左右，我只從一些蛛絲馬跡裡瞭解到，他們可能正在中央山脈的頂端建造什麼，但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
    關於您的消息，這些冒險者也大多不知情，原本是按照雇主的指令將你們所在的地方包圍住，後來出了些問題，雇主應當是決定自己動手了，便將所有冒險者集中到這裡，以免出現什麼混亂！已經有人開始清查了，我們是不是要——”
    裡維的話井井有條，完全沒有了初始時的慌亂行止，這也是凱恩願意繼續留下他們的原因。凱恩心中了然，這個人倘若有一些根基，必定會成為一方梟雄，只可惜命運總是不憚於將草頭百姓玩弄于指掌，冒險者，說明白些，就是以生死搏富貴的職業罷了！因此裡維依然只是個小冒險團的團長，貪生怕死卻又沉穩幹練，他能夠放下團員被殺的仇怨，已是十分的堅忍。
    裡維的意思，凱恩當然明白，沉吟了片刻，凱恩說道：“我已經按照野狐狸冒險團死去的人做好了偽裝藥水，這段時間，我們就是野狐狸的人了！”
    “要是被看出來怎麼辦？”裡奇依然對裡維和安以及他們其餘的手下保持著懷疑。
    凱恩眯起眼睛：“這事簡單，造謠，然後殺人栽贓！擾亂眼下的局面，看他們如何能找到我們！”
    夜裡的風情還來不及欣賞，凱恩一身疲乏，早早找了個地方躺下休息。他從空氣裡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阿雲說著是人類的味道，再聯想起‘密蝶’的祭祀，就難猜出其中的緣由了！想到這裡，他不禁心情沉重起來，這次貿然來到惡龍島，也不知究竟是對是錯……手臂上的手鏈依舊散發出淡淡的溫熱，這件美麗皇后號的戰利品，竟然有著占卜的功用，在發現這個奧妙時，他連夜讓飛行怪傳信去詢問他的老師，博學的哈因導師，有關於占卜學的內容。
    雖然結果尚未可知，但這條手鏈散發的魔法波動已經無數次干擾了他的冥想，即使他對於此即為有限的知識，也能明白其中簡單的暗示，解決自己問題的答案，就是一件重要的東西，位於不甚遙遠的海上。這些天裡，他唯一的疑問便是，尉行省總督公子和那麼多冒險者來弗裡島的真實目的！
    已經有謠傳說，弗裡島上發現了傳說中堆滿財寶的艾維斯迷宮！
    “這是我最好的機會了，如果把握得好……”凱恩握緊了拳頭，已經做出了決定！他要賭這一次，金幣可以用權勢經營，但權勢的獲得，總是需要冒險和投機！
第024章 何時
    一群黑袍人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喜丘，一個人走在前面，徑直到了負責記錄的人員面前。WWw!
    “所有冒險者都到齊了？”
    “都齊了！”為首負責記錄的是一個男性精靈，長著一副極為英俊的臉孔，身材欣長，溫文爾雅，他是‘密蝶’中專職負責文事的一個主事者，這次專門調過來協助黑袍人。他讓其餘人繼續整理冒險者的資料，和帶頭的那個黑袍人進了一個帳篷，倒好了兩杯茶，坐下說道：“木頭先生，這次首領大人讓我來協助您，想必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吧？”
    “也不算是什麼麻煩！”木頭搖頭道，“首領大人希望我們能儘快解決這裡的事情，以免引起大陸的注意！”
    “那些外來者還沒有找到？”精靈問。
    “艾森大人懷疑他們混進了冒險者裡！”
    精靈抿了一口清茶，從一個箱子裡拿出了一本帳冊，放在了木頭的手中。
    “這是什麼？”
    精靈笑了笑，無所謂地說道：“我們許諾給冒險者的金幣太多，是要清理一些人了……這是‘密蝶’上半年的收支，閣下只負責花金幣，想必並不知道倘若按照原來的約定，下半年我們可就要預支明年的經費了！這也是我親自來的原因，這裡的冒險者，我們不可能全部殺光，但最少要減去一半人才行。那些外來者抓得住抓不住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在惡龍島上的事情一結束，我們就都要改換身份，生活于陽光之下！”
    “計畫還在繼續，這是最關鍵的一步，我們不能有任何差錯！”木頭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惡龍島上，除了‘密蝶’的人，不能有任何活著的人離開這裡，這裡將會有一座他們的墓地！”
    精靈對於木頭的回答很滿意，他問道：“還要一杯麼？”
    “我不渴~~”木頭有些尷尬地說道，他並不懂得品味茶中的滋味，放下手中的瓷器茶杯，他接著對精靈說道，“帕蘭先生，您應當是北大陸人吧？”
    “確實如此，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哦，我想您一定聽說過，香蘭是一個盛產香料的地方，那是我的家鄉，或者說，是精靈的故鄉。”帕蘭正是精靈的名字，他優雅地用手絹擦了一下手，然後說道，“只可惜自從千年前的戰爭之後，那裡便已經成為人類的領土，許多精靈世界的文明古跡毀於一旦，無數珍寶也成為了那些暴發戶炫耀的資本。所以我已經很少回那裡去了，聽說北方的人類世界簽署了《解放奴隸宣言》，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至少現在來說，我不用再擔心那些可惡的捕奴隊了！”
    “那不過是騙人的把戲罷了，換一個名字而已，只怕也沒有什麼區別！”木頭對那份宣言十分不屑，他道，“人類最愛那一套換湯不換藥的把戲，不過說起大陸的局勢，倒是雪狸帝國頗不安穩。”
    雪狸帝國的事情，帕蘭自然瞭解得更清楚一些，他淡然笑道：“這便是帝國的煩憂了，皇儲的事情，總是外表光鮮，私底下骯髒得很！”
    “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帕蘭先生要去哪裡？”木頭問。
    “或許去雪狸帝國的帝都湊一湊熱鬧吧，畢竟我在人類世界也是有一個身份的！”帕蘭說完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又道，“首領大人已經有了一個新的計畫，暫時還沒有完全設計好，不過，應該還是以解決我們的收支問題為主。眼下畢竟是人類主導的大陸，躲在窮山惡水裡，已經不是‘密蝶’可以期冀的未來了！”
    這時一個男性精靈走進了帳篷說道：“帕蘭大人，木頭大人，已經全部清查過了。冒險者裡沒有什麼問題！”
    木頭也站起來說道：“我帶人去看看！”
    平靜的夜開始喧鬧起來，有高聲喊人的，有高聲咒駡的，自然，也有打架圍觀的。
    “凱恩大人，他們來了！”凱恩聽到耳邊一個聲音說道，立刻醒了過來，搖了搖頭試圖將疲倦甩去。周圍都點著火把，風吹得影子搖動不已，說話的是一直警醒著的裡維，其於人也大多醒了，阿雲正用一把小刀削木頭玩，裡奇緊皺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從那邊的帳篷裡鑽出來幾個黑袍人，其中一個的魔法波動頗為熟悉，帳篷裡還有一個聲音不斷問候黑袍人的女性親屬，其文法修辭的豐富程度，讓凱恩也咋舌不已。不過那幾個黑袍人仿佛沒有聽見，徑直往這裡走來。
    “諸位，打擾了！”
    凱恩心裡一驚，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這是樹林裡的那個聲音。裡維是冒險團的團長，秉承著一貫的謹慎，上前說道：“請問有什麼事？”
    “你們是野狐狸冒險團？”
    “是。”
    “聽說，你們少了人？”凱恩清晰地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殺意。

……
    隱於絕壁下的地穴裡，吃完了食物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發起了呆。
    野孩子披上了奧斯丁的外衣，因此顯得有些臃腫，他的精神好了許多，對奧斯丁問道：“你這是在幹嗎？”
    “我在思考……”
    “計畫我們離開這裡？”
    “我在思考，要不要吃夜宵……”奧斯丁摸了摸有些胃疼的肚子，說道。
    “……”野孩子打了個哈欠，“我可以睡覺麼？”
    “沒人攔著你！”
    “那你為什麼老看著我？”
    “你管我……”
    奧斯丁靠著石壁，覺得渾身的傷口疼得厲害，更別說好好睡一覺了。
    “像你一樣被抓到島上來的，有多少人？”奧斯丁忽然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野孩子有些不願回想那些悲慘的故事，他說道，“但和我在一起的有二十多個，現在都死了已經……我最好的朋友也死了，我一定要報仇……”
    野孩子一直沒有哭，奧斯丁看得出他試圖表現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即使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滑落，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語氣堅定起來。
    “以你現在的程度，報仇恐怕很難！”奧斯丁再一次潑了涼水，事實也正是如奧斯丁所說的，“密蝶”的的強大是毋庸質疑的，憑他一個野孩子能活著離開惡龍島就算不錯了，更別說報仇。
    奧斯丁說完那句話，心裡也軟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將來總有機會的！”
    說完這句話他又覺得有些不對，這不是鼓勵野孩子送死去麼？果然好人難做啊，奧斯丁暗暗想道。山洞裡十分悶熱，奧斯丁去弄了一點水來，然後洗了一把臉，問：“你要洗麼？”
    “當然。”野孩子用一塊破布擦乾淨了臉，然後繼續瞪著奧斯丁看。奧斯丁撇過頭去，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等天亮？”野孩子的意思是問奧斯丁是不是要去做什麼，比如說勘查一下地形偵察一下敵情之類的。
    奧斯丁搖了搖頭，道：“再過一會兒，我要去看看能不能和我的同伴會合，你就在這裡別亂走！”
    “叔叔還有同伴？”
    “我的事情你別亂猜，記著我的話，別亂走！”奧斯丁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
    不過找凱恩之前，還是要先聯繫一下，奧斯丁走到一個角落裡，啟動了傳訊石。
    “凱恩，是我。”奧斯丁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當然知道是你！”傳訊石裡傳來亂糟糟的聲音，凱恩似乎在忙著幹什麼事，“就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快說，什麼事？”
    “廢話，問你一句，我來找你，還是你來找我？”奧斯丁罵了一句，“我X，你在搞毛啊？”
    “當然是你來找我了！”傳訊石裡凱恩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就在喜丘……哦，差點忘了，你不知道喜丘，我就在裡惡龍的巢穴東北方向六七公里的地方，你找找就能找到，這裡是冒險者的營地，向有火光的地方走就對了！不過，你恐怕過不來了，‘密蝶’警戒得很嚴密，還得另外想想辦法才行。”
    “這我知道。”奧斯丁說道，“問題是有個女人對老子似乎很感興趣，準確的說，是對老子的命很感興趣！她一直在追殺我！”
    “對了，你用傳訊石，不怕被追殺你的人察覺嗎？”傳訊石的魔法波動確實很難遮掩。
    奧斯丁無奈道：“老實說，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奧斯丁一臉的沮喪：“追殺我的人興許早就知道我在這裡，只是想多調戲本少爺一下，才裝作沒找到的樣子！”
    “誰這麼強悍？把你打擊的都沒信心了！”凱恩驚訝道。
    “你還沒跟他們正面交手吧？”
    “沒有。”凱恩如實說道。
    “等你們跟他交手就知道了。”奧斯丁說道，“我等會兒出去了，順便驗證一下我的想法！”
    傳訊石裡，凱恩的聲音過了半晌才傳過來：“你小心點兒，別不朽了！”
    奧斯丁揉了揉下巴，苦笑一聲關掉了傳訊石，然後低聲歎了口氣，卻被野孩子看見了，他問：“你這麼強大，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呢？”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2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6

第025章 不如歸去
    寂靜的森林，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wWw,
    “你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可為什麼總要跟著本少爺，莫非，是春心萌動，愛上了本少爺不成？！”
    奧斯丁懶洋洋靠著一棵大樹，一隻手貼在背後，手上握著一把細刃劍。剛剛離開那個隱秘的地穴，奧斯丁就渾身不自在起來，仿佛被什麼猛獸盯住了，更重要的是，他聞到了女人的香味。是美麗女人的香味，要是在弗裡島上，他自然要挖地三尺把她找出來，但這裡是惡龍島，惡龍島上的美麗女人，他只見過一個。
    “我聽有人說，當一個美女對你窮追不捨，那就一定要小心了！“奧斯丁玩世不恭的表情很像是故意裝出來的，而且十分欠揍，雖然這位先生長著一副英俊的面容，不時貴族式的手勢，談吐拿捏著一種故作禮貌的腔調，他望著頭頂的樹冠，接著說道，“這位小姐，與其這樣，還不如見上一面，聊一聊相思之苦什麼的，說不定本少爺一時衝動，就答應……”
    “你最好閉嘴！”一陣風吹過，女人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忽然出現在了奧斯丁的面前，正是一直追殺他的瑪法小姐。瑪法小姐剛剛從禁錮惡龍阿巴斯的魔法陣過來，她在奧斯丁身上做了一點小手腳，可以讓他十分容易地追蹤到奧斯丁，如果凱恩的話，自然能夠發現這點小伎倆，只可惜奧斯丁實在是個魔法白癡。瑪法站在離奧斯丁幾十米的樹上，一雙赤足，衣帶飄飄。
    “果然是你！”奧斯丁很容易地認出了這個女人，站直了身子，笑道，“要怎麼樣，說吧！”
    “你——有些意思，能逃這麼遠……”瑪法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著，至少奧斯丁分辨不出來，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不過，真是可惜。如果不是艾森堅持要殺掉你們，還真是一件有趣的玩具呢！”
    “我可不是什麼玩具，要弄不好，也會傷人的！”調笑的話音剛落，奧斯丁反手扔出一個煙霧卷軸，同時雙腳發力，猛地一劍刺向瑪法，奧斯丁的速度極快，幾乎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瑪法的面前。這個美麗的女人自然不會無動於衷，她只是伸出了一隻手，兩根手指，夾住了奧斯丁刺來的細刃劍，一發力竟未折斷，瑪法臉上露出一絲訝異。奧斯丁全身扭動起來，用細刃劍一攪，再一刺，卻是虛招，劍勢一揚，削向瑪法雪白如玉的脖子。瑪法自然不會讓奧斯丁得逞，奧斯丁的劍鋒忽然一頓，是凝滯術，一個簡單的三級魔法，卻幾乎要了奧斯丁的命！女人的芊芊細手上仿佛有幾分血絲，直接插向了奧斯丁的胸膛！
    奧斯丁借著凝滯術給劍鋒的力量，身體微微一側，靈巧的躲過了這只手，然後掙脫了魔法的牽制。瑪法幾乎沒有什麼停頓，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火球忽然間出現擊向了奧斯丁，如此短的距離，魔法幾乎不能躲避開，因此毫無意外的，大部分的火球都擊中了可憐的奧斯丁！一時看起來絢麗無比，這簡直就是奧斯丁陰瑪法的那個卷軸的複刻版，奧斯丁嚎叫一聲，飛快後退，猛然竄回了剛剛釋放很出來的煙霧裡！
    這個煙霧卷軸保持了凱恩製作卷軸的良好品質，激發便捷，效用持久，對於探測魔法有很強的干擾作用，只可惜似乎對瑪法起不了什麼作用。瑪法小姐的魔法釋放速度快得驚人，魔法火球夾雜著少量閃電箭準確地擊向了奧斯丁，奧斯丁狼狽地躲閃，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
    “我投降！我投降！”奧斯丁又被魔法火球打中了，身上的衣服大半被燒掉，大叫道，“老子投降了，英雄饒命！”
    瑪法的魔法果然停了，奧斯丁趁機撲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起氣來，瑪法饒有興趣地看著奧斯丁，一隻手抬了起來，一簇鮮紅的火焰如同歡樂的精靈跳躍著，空氣仿佛在一次凝結起來，如同烏雲壓城，只是能感覺到其中壓抑的奧斯丁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想法，這位小姐顯然並不願意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奧斯丁嬉笑著爬起來，快走幾步重新撲倒在地，沒半點骨氣地哭喊道：“小姐，您就當我是風箏，給放了吧！”
    說完還沒等瑪法有任何回答，奧斯丁卻已然抽身而退。
    同時十幾個預備好的卷軸已經全部出手，樹林間如同上演了一場豔麗的煙火，享受這場“煙火”的瑪法小姐並不領情，他在奧斯丁撲過來的事就防備著這一招呢，幾個魔法守護已經將她防護地嚴嚴實實，但問題是，奧斯丁並沒有趁機逃開，而是再一次刺出了一劍！
    瑪法小姐皺了皺眉頭，手臂上多出了兩道血痕，奧斯丁的細刃劍上附加了毒素藥劑，傷口不斷流出鮮血無法止住。
    這一劍是奧斯丁平生最得意的一劍，完美的角度，完美的力量，再加上完美的技巧，卻只讓瑪法吃了一點小虧，這就是奧斯丁無法抗衡的差距！
    “叮！”地一聲，細刃劍並沒有斷，而是被擊飛了！奧斯丁終於忍受不住身上傷口的痛苦，跌倒在地，這一次並非故意，他整張臉都開始扭曲起來，瑪法用了一個使奧斯丁對疼痛敏感數倍的小魔法，便讓奧斯丁徹底失去了進攻的能力！
    奧斯丁……已經站不起來了！
    “真是遺憾啊，我以為你能繼續堅持下去的！”瑪法覺得失去了一件玩具，微微歎了口氣，“不過，真是奇怪！”
    “奇怪什麼？”奧斯丁希望這女人能一直胡扯下去，好讓自己能多活一會兒。
    “奇怪，你為什麼沒有逃跑？”瑪法小姐知道奧斯丁沒有了反抗的力量，終於散去了手上的魔法。
    奧斯丁臉紅了一下，撇了撇嘴道：“我為什麼要逃跑？”
    瑪法看著奧斯丁想了想，忽然開口笑道：“呀！我忽然想起來了，那些女妖抓了許多人類來，預備獻祭給神主的，我看見有兩個女妖死了，一定是你殺的吧？你救了幾個人類？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類呢！”
    “我一直都很有良心！”奧斯丁堅持道。
    “嗯——”瑪法小姐抬起頭，好奇地問道，“你救的人類，是在那邊的那個洞裡吧？”
    奧斯丁臉色變了一變，這個女人果然已經知道他的藏身之處。令他覺得糟糕的是，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對那個剛見面的野孩子上心，竟然試圖在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面前保護他！
    “哪個洞？”奧斯丁繼續裝傻。
    “你明白的。”瑪法小姐覺得這個年輕人類越來越有趣了，她知道所有她想知道的東西，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惻隱之心？還是某種純粹的情感？她有些想不明白，她說道：“而且我感覺到，洞穴的深處，應該是一個人類孩子，沒有錯吧？”
    奧斯丁自然知道像這種實力超絕的人，不會誑自己，所以他放棄了隱瞞，低頭喘了一口氣，道：“能不能不要殺……那只是個孩子！”
    “是的，只是個孩子……”瑪法小姐問道，“所以呢？”
    奧斯丁仰起頭，認真說道：“我不知道你的信仰，也不知道你們的道德準則是如何，但我相信，所有擁有智慧的生命，都應該有這樣的認識：即是哪怕在相互爭鬥的時候，也應當有對於敵人年老年幼的生命的慷慨！美麗的小姐，我想您應當不缺少這種仁慈！”
    “仁慈？……是什麼東西？”可以看得出來，瑪法小姐是一個很少與人打交道的女人，在她的眼裡，奧斯丁此時更像是一個能為她解除疑惑的哲學家。
    奧斯丁接著說道：“仁慈，就是惻隱之心……”
    說完這句話，奧斯丁便閉上了嘴巴，因為樹林間，又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黑袍人。
    “艾森，你怎麼來了？”瑪法小姐的聲音依舊冰如寒霜。
    “來看你殺人！”艾森的回答也依舊十分簡潔。
    瑪法小姐點了點頭，對奧斯丁說道：“看來不能聽你的演講了，為了回報你對我疑惑的回答，我決定給予你一個最舒適的死法！”
    奧斯丁也知道這是一個必死之局，自嘲道：“我還逃得了嗎？”

……

    沒有任何痛苦，這就是死亡嗎？不，我還沒有死……奧斯丁依然是清醒著的，他睜著眼睛，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迅速地抽（離）他的身體，那是生命力！果然如同瑪法小姐保證的那樣，沒有任何痛苦，雖然十分的清醒，清醒得讓人發瘋，奧斯丁試圖張了張嘴唇，卻說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真的要死了嗎？奧斯丁不甘……卻沒有任何辦法，只有明明白白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緩慢而無可阻止地離開自己的身體。
    有風嗎？奧斯丁已經失去了知覺，只能感覺到一片黑暗，死寂的黑暗……
    “奧斯丁……”凱恩心中微微一緊，他預先藏在奧斯丁身上的一件魔法物品已經和他失去了聯繫，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可能，一是奧斯丁人事不知，或者……已經死了的時候！剛剛送走‘密蝶’核實各個冒險團人員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坐下來，就從傳訊石聽到奧斯丁要先來和自己會和的計畫，凱恩原本的計畫，是要讓奧斯丁一直躲著讓凱恩來和他會合的，但是，自己為什麼沒有反對奧斯丁離開隱蔽的地方？凱恩一時間好像變傻了，拿出傳訊石，一遍又一遍的聯繫奧斯丁……為什麼還沒有回應？
    “快回答啊？！”凱恩的手顫抖起來。
第026章 算計（1）
    那裡，無盡的黑暗……
    然後是光明，奧斯丁的腦海裡出現了一線微弱的光明，這一線光明如同火焰將他心底的冰寒融化，奧斯丁終於有了感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比冰涼，血液仿佛已經凝固，但這一線光明是如此溫暖人心……好吧，這是天堂的餘暉，還是地獄的火焰？方才的激鬥在樹林間清理出了一片空曠的平地，地面還有各種火焰冰霜傷害的痕跡，奧斯丁就躺在地上，身體幾乎被燒得焦黑，然而這並非致命的傷勢。wWw。瑪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詛咒魔法，正緩慢而堅持地從他的身上抽取生命力，不出意外的話，不久之後奧斯丁就將回歸冥神的懷抱。
    旁邊的灌木叢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人之後，才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如果奧斯丁睜開眼睛，自然能認出來這是他救回來的野孩子，野孩子跌跌撞撞爬到奧斯丁身邊，眼神裡滿是恐懼。
    “叔叔……你怎麼樣了？”
    奧斯丁自然不可能回答他，野孩子咬了咬牙，將奧斯丁拉了起來，背在了背後，幸運的是奧斯丁並不算重，野孩子勉強能背得起。這裡離那個隱蔽的洞穴還有一段距離，野孩子搖搖晃晃將奧斯丁背回了那裡。
    “要怎麼辦？”野孩子有些慌神，依據自己知道簡單的救助知識，給奧斯丁清洗了一下傷口，然後包紮好，只是奧斯丁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傷勢，只是一味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臉色蒼白的嚇人的話，根本就像睡著了一般。
    就在野孩子手足無措的時候，奧斯丁忽然動了！
    “你醒了！”野孩子剛要衝過去，卻被一重無形的屏障阻擋住了。
    奧斯丁的眼睛變成了妖異的血紅色，嘴角忽然泛起了詭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禁錮偉大的我的蟲子們，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說完他從自己的身上找出了還沒有摔壞的傳訊石，果然，凱恩正拼命地要求通話。開啟了傳訊石，奧斯丁的聲音冰冷而沒有人情味：“凱恩先生，好久不見啊！”
    “恩？”凱恩一時沒有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大喊道，“你是誰？為什麼能打開奧斯丁的傳訊石？”
    傳訊石只有其主人才能打開，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凱恩說完那句話立刻又冷靜下來，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坐下，開口說道：“我警告你，如果奧斯丁在你的手上，最好不要有什麼糟糕的舉動，否則我以我的祖先起誓，必將用畢生的精力與你為敵！”
    “哈，我為什麼打不開這個傳訊石，要知道，這本身就是我的傳訊石。”
    “你是——”凱恩聽出了這事奧斯丁的聲音，“奧斯丁？不，不對，你不是奧斯丁，你究竟是誰？想幹什麼？”
    “好吧，看來我們之間有必要建立最起碼的互信呢！”奧斯丁的聲音緩慢而有力量，“你問我是誰，你來這座島上，不就是為了我嗎？凱恩先生！”
    凱恩猛然站了起來，震驚道：“是你？！”
    “不錯，我就是偉大的阿巴斯！”奧斯丁的聲音讓凱恩覺得荒謬無比，惡龍阿巴斯佔據了奧斯丁的身體？
    “首先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阿巴斯拉長了音調說道，“你的朋友，也就是這位奧斯丁先生不幸被一個女人殺了，當然，還沒有死去，因為我來了，準確的說，我的分身降臨了！我讓他可以繼續延續他的生命，但任何付出總是有代價的，不是嗎？”
    凱恩已經和這頭惡龍打了好幾年交道，自然知道一旦惡龍主動要求回報，就意味著惡龍陷入了他自己不能解決的困境，此時的困境，無外乎是‘密蝶’的來臨造成的。想到這裡，凱恩隱隱有了打算，畢竟是和已經研究清楚脾性的對手交談，他微微放鬆了一些，說道：“這是當然，偉大的阿巴斯先生，您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阿巴斯說道：“很簡單，中央山脈的底部是地火的世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引爆這些地火，讓岩漿不再受到岩石的拘束，另外，入口就在你的朋友藏身的地方，凱恩先生，我想你有這個能力！”
    “這我也相信，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閣下想來是被一個叫‘密蝶’的組織束縛住了吧？”凱恩強迫自己保持著冷靜，接著說道，“否則怎麼會借助我這個小人物？你用奧斯丁的身體和我說話，也是因為本尊無能為力吧？”
    “你以為呢？”阿巴斯並沒有發怒，只是冷笑一聲。
    這更證實了凱恩的猜想，凱恩又道：“讓我們，說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吧……”
    “比如呢？”
    “中央山脈的那座魔法塔真是十分美麗呢！上古的魔法陣一定十分強大吧？”凱恩的聲音與驚雷無異，阿巴斯知道凱恩絕沒有踏足那裡的可能，但凱恩是如何知道這些的？阿巴斯驚疑不定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您很虛弱，是非常的虛弱，親愛的阿巴斯先生！”凱恩試圖掌握主動，“所以不要試圖威脅我。”
    阿巴斯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並沒有威脅你。”
    “那麼請告訴渺小的我，您是如何找到我的朋友的？”
    阿巴斯說道：“告訴你也沒關係，事實很簡單，我的神念跟隨在了一個黑袍人的身後，他恰好去找殺你的朋友的女人，結果就是你看到的了，我救了他的性命！”
    “你可以先選擇和我談條件，再救我的朋友，但閣下並沒有這樣做，您贏得了我的尊敬！”凱恩的這句話是暗示惡龍必然有難言之隱，否則不可能這麼大方，阿巴斯幾乎立刻就領會了凱恩的意思。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必須和你說清楚一些事情……”
    “什麼意思？”
    “我就要死了……”阿巴斯的聲音忽然變得蒼老起來，或者說，奧斯丁的聲音忽然變得蒼老起來，“我承認，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種傷害在最近幾天變本加厲，很可能我活不過明天了，如果你不幫我的話。相信我，凱恩先生，這是我少有的肺腑之言，我的一生很少有朋友，哪怕是在龍族也是一樣，如果你願意幫助我，你將贏得我的友誼！”
    凱恩下意識地碰了一碰手上戴著的手鏈，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阿巴斯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多少有點無奈，“我知道你來惡龍島，總不可能是為了探望我吧？依照上古的約定，龍族是不能以任何理由參與大陸的紛爭的，所以我不可能為今天的事情復仇，如果你能替我辦到的話，我將送給你一件你想要的東西！”
    “您的慷慨令人驚異，偉大的阿巴斯先生。”凱恩同意了阿巴斯的條件。
    “不過，如果您能以龍族祖先的名義起誓的話，我想我可能會更賣力一些！”凱恩又接著說道。
    “你是在懷疑一條偉大的龍的信譽？！”
    “正如閣下認為的，我們只是些渺小的人類，和您的生命相比實在是……”凱恩威脅的語氣恰到好處，他知道惡龍素來有賴帳的習慣，除非是用龍族最神聖的誓言來約束他，否則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阿巴斯再一次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好吧，精明的商人，你贏了！”
    “吾以祖先之名起誓：今日所言一切，如若違反，則永生墮落黑暗之淵，不歸龍神棲息之所！”
    阿巴斯的誓言雖然簡單，但凱恩從他的老師那裡知道了一些龍族的秘辛，自然不會懷疑。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阿巴斯忽然又說道。
    “我的榮幸。”凱恩點了點頭，雖然傳訊石的那頭看不見。
    “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的？”
    “我的直覺，你相信嗎？”凱恩笑道。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阿巴斯當然不會信這鬼話。
    “等等——”凱恩聽出阿巴斯要離開的跡象，急忙喊道，“奧斯丁怎麼樣了？”
    阿巴斯笑了笑，道：“不會死的，說不定還能得到些好處呢！”
    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洞穴裡，野孩子找來一塊石頭，一下一下砸著看不見的屏障！當然，這微弱的力量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直到他看見奧斯丁忽然拿出了一個傳訊石，說起話來。奧斯丁說的什麼，他根本不能聽見，只是傻傻地看著，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無比的詭異，奧斯丁血紅的眼睛，使他覺得無盡的壓迫感。時間緩緩過去，就在野孩子放下了手上的石頭時，奧斯丁忽然也放下了傳訊石，然後整個身體忽然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再然後，便倒在了地上！
    野孩子急忙跑了過去，奧斯丁依舊是昏迷的，只不過臉色不再那麼蒼白了。
    從奧斯丁身上掉下的傳訊石依舊閃著聯通的光芒，他鼓起勇氣拿起來傳訊石，正還在猶豫著，就聽見裡面一個聲音喊道：“奧斯丁！奧斯丁！”

Ps：晚上修改一下前面的章節，不會有情節變動，只是一些語句通順之類的問題，呼呼~-~
第027章 算計（2）
    凱恩的緊迫感越來越強烈，不單單是在惡龍島上，弗裡島也正被巨大的烏雲籠罩起來，凱恩身處漩渦之中，自然要尋求脫身之道。wWw、方才那幾個“密蝶”的人的到來，更增加了他的危機感，幸運的是，他順利的混了過去！黑袍人實力的強大讓他驚異，如果正面相對的話，恐怕除了阿雲有一拼之力外，包括自己都完全不是對手！
    放下傳訊石，凱恩又細細想了一遍自己的計畫，確信沒有什麼差錯之後，便召集自己的手下來議事。
    “各位先生，想必已經瞭解了我們的處境，或許也有人疑惑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凱恩環視眾人一眼，首先說道，“我不能告訴你們原因，但請你們一如往常信任我，你們之中，大多已經跟隨我許多年了，應該瞭解我的脾性，我從來不吝於和各位分享應得的金幣和榮耀，但請記住，你們所要付出的，只有忠誠！”
    裡奇是知道凱恩的計畫的，他緊接著站起來，說道：“請大人放心！”
    凱恩給了他一個眼色，裡奇立刻會意地將凱恩預先告知的計畫說了出來,阿雲一般只負責打架*，眼下這種場合他也懶得參合，因此除了裡維和安兩個冒險者，都是凱恩的心腹手下，自然對計畫不會有什麼異議。裡維也很知趣地沒有多說什麼，像這種會議，能夠到場已經是足夠的尊重了。
    惡龍島。喜丘是“密蝶”命名的一個地方，這裡沒有那種千年的古樹，只有低矮的灌木叢，以及各種生長和死亡同樣迅速的落葉林，地面的土壤因為千萬年樹木的積澱，十分肥沃，草叢裡蟄伏了許多毒蛇和野鼠，不時睜大了眼睛尋找獵物，只可惜這裡的冒險者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老鳥，最後反倒成為了額外的晚餐。夜色中的冒險者營地，四處都是冒險者警戒的探哨，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樹下滑過，走進了一個營帳裡。
    木頭導師是“密蝶”中資歷十分老的一個，正式的職務是新人訓練營的教官，精靈帕蘭的資歷不算老，但深得首領信任，兩人正坐在帳篷裡說話，就聽見帳篷外一陣響動，一個聲音道：“什麼人！”
    “我是疾風冒險團的副團長肖恩，有事要見雇主閣下！”
    木頭向一旁的隨從點了點頭，道：“去讓他進來！”
    這是一個言辭謹慎的冒險者，一進帳篷站好後便沒有什麼動作，臉微微低下，隱藏在陰影裡。
    “我想知道閣下能告訴我們什麼？”木頭問道。
    冒險者直入主題地說道：“閣下核查冒險者人數，應該是因為有一隊冒險者是在和外來者拼殺覆滅了，現在卻沒有任何冒險團缺席這次核查吧？他們只用沒有任何區別的傳訊石報告了外來者的到來，卻沒有說明自己是誰，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我聽說貴組織正在為此事煩擾，因此特地來提供一些幫助！”
    “什麼幫助？”
    “野獸冒險團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等他們重新出現的時候，已經少了五個人！”
    “你是懷疑他們？”
    “這只是一個建議，先生，請相信我們的善意。”冒險者肖恩說道，“閣下可以找個藉口，請他們的人來驗證一下，當然，還請對我的到來進行保密。”
    這時帕蘭開口了，精靈的聲音十分柔和，但話中的意思卻是一片冰寒：“聽說，閣下的疾風冒險團和野獸冒險團是宿敵？”
    肖恩怔了一怔，仿佛沒有想到這個精靈會知道得這麼詳細，不過他並沒有否認：“確實如此。”
    “事實上，仇恨總能蒙蔽人的心靈。”帕蘭輕笑道，“肖恩先生，我們和冒險團之間畢竟只是雇傭關係，並沒有權力這樣做，當然了，如果我們掌握了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野獸冒險團辜負了我們支付的金幣，我想閣下的目的，還是能夠達成的！”
    冒險者肖恩對帕蘭的話無動於衷，他說道：“這不是我所關心的，驗證我的說法是真是假，應當是你們在意的，而不是我。就算你們不相信，我們也不損失什麼！”
    說完冒險者行了一個冒險者的禮節，便轉身離開了帳篷。
    帕蘭看了木頭導師一眼，請示該如何做，木頭一動不動看著冒險者肖恩離開，等他走出帳篷後，才道：“派人跟著他！”

……
    冒險者肖恩仿佛知道身後有人跟蹤，並沒有隱匿自己的身形，而是大咧咧走進了疾風冒險團的營帳裡。和其餘冒險團不同，疾風冒險團和野獸冒險團是來自於同一個郡的老冤家，從冒險團組建起，就因為兩位團長的矛盾鬧得不可開交，到現在更是如此。兩個冒險團的位置都是在營地的週邊，暗哨警戒也十分嚴密，“密蝶”的人跟蹤到了這裡，見沒有什麼問題，便沒有繼續跟蹤下去。
    “肖恩，你到哪裡去了？”問他的是冒險團的團長。
    “腦子有點不清楚，我出去走走！”肖恩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搓了搓手指，只是他的動作有些生澀，團長也沒有注意。
    “早點休息吧！”團長沒有責備他，說道，“冒險者要時刻保持警惕，肖恩，希望這種事情以後不要發生了。今天晚上我來值夜！”
    肖恩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因為只是請幾個冒險者過來，木頭導師隨意派了幾個人，去野獸冒險團駐地的路上，有一片單獨的小樹林，“密蝶”的人走進小樹林不久便失去了蹤影，過了一刻鐘，小樹林中重新出現了那幾個人，一路走到野獸冒險團的營地，說雇主希望對關於雇傭冒險者的價格問題做進一步的商談，野獸冒險團見過這幾個“密蝶”的人，因此不疑有他，副團長帶著幾個人跟在他們的身後，往那個木頭導師和帕蘭所在的帳篷走去。
    經過那個小樹林時，“密蝶”的人卻突然翻臉，向野獸冒險團的人下手！戰鬥很快結束，勝利者並沒有清掃戰場的打算，而是小心翼翼地在屍體邊添上一些“密蝶”行事特有的痕跡，然後消失在樹林間，一個假裝被殺死的人確定他們都走了，才顫巍巍站起來，他正是野獸冒險團的副團長，剛才被自己的手下擋住了致命的攻擊。他怨毒地望了一眼“密蝶”的人離開的方向，轉身往野獸冒險團的駐地而去。
    疾風冒險團。
    肖恩有一個單獨的帳篷，他走進帳篷之後，並沒有找地方睡下，而是開始製作起一些東西來，這是一種製造巨大爆炸的道具，威力或許並不怎麼樣，但有很強的聲光效果，拉出一條長長的引線，只要點燃，就可以了。一切完成之後，他又等了一段時間，果然一個影子潛進了這個帳篷，不是別人，正是凱恩手下最善於潛藏的裡奇。
    “凱恩大人！那邊已經結束了！”裡奇說道。
    “冒險者肖恩”點了點頭，道：“東西帶來了嗎？”
    裡奇道：“帶來了。”
    說完，裡奇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徽章，正是木頭導師和帕蘭派出來的人身上的徽章，那些人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他將徽章藏在了帳篷裡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然後又道：“凱恩大人，可以離開了！”
    “走！”兩人離開了這個帳篷。
    不久之後，“砰”地一聲巨響，冒險者肖恩的帳篷猛烈地爆炸開來，巨大的火焰映紅了這一面的天空，所有的冒險者立刻都被驚動了！
    而這個時候，裡奇和已經恢復了原來面貌的凱恩回到了自己的營地。這一次他們先偽裝成疾風冒險團的人騙“密蝶”上當，然後又連續截殺“密蝶”和“野獸冒險團”兩撥人，將這件事嫁禍給疾風冒險團，再通過和疾風冒險團團長關係極好的副團長的失蹤，挑起疾風冒險團和“密蝶”的矛盾，這些都只是第一步而已，但第一步便已經足夠，冒險者們和“密蝶”之間的不信任和互相懷疑早已存在，只是需要一個導火索而已，對抗起來，冒險者百分之百不是對手，但擾亂“密蝶”的視線足夠了！
    果然，精靈帕蘭見這麼久還沒有回應，覺得不放心，又派了一批人去野獸冒險團去詢問情況，結果立刻遭受到了野獸冒險團的攻擊，雙方都死傷多人，木頭導師和精靈帕蘭聽到消息後知道不對，立刻前往鎮住局面，這時候，疾風冒險團也傾巢而出，拿出發現的“密蝶”的徽章，質問副團長之死（他們認為肖恩在爆炸中灰飛煙滅了），一時間整個營地的人都聚集起來，更有不忿者，隱隱將“密蝶”的人圍了起來！


凱恩等人已經收拾好東西，趁著這股混亂，躲過“密蝶”監視的暗哨，往森林裡而去。
    “奧斯丁書記官是在什麼位置？”半路上裡奇問道。
    凱恩看了一眼身後，回答道：“剛剛有個小孩子用傳訊石告訴了我位置，我們能找到他的！”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3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7

第028章 算計（3）
    凱恩找到奧斯丁的時候，已經是在兩個小時後，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凱恩和他的手下，再加上裡維的心腹手下，總共有二十幾個人，就這樣走進了這個空曠而幽深的地穴。wWW。此時裡維的身份頗為尷尬，連帶著雙方的人都有些尷尬。幸運的是不久之前，在剛剛踏上惡龍島的那片空地的時候，凱恩等人和野狐狸冒險團那場短暫的戰鬥，死的那個人恰好都是“密蝶”安插進冒險團的人，其餘都只是打暈而已。有意思的是，從裡維的口中得知，在這次圍攻自己的時候，許多冒險團的狠人趁機將自己冒險團中的釘子幹掉了，說起來理由都是死於凱恩等人手中。
    奧斯丁是凱恩的老友，也是凱恩的書記官，生得秀氣而且欠揍的臉，像許多生於平民家中的年輕人一樣，渴望能把自己故鄉的貴族老爺踩在腳下，但事實總比理想殘酷，貴族爵位至今遙遙無期，他依然是弗裡島上一個小小的書記官。
    奧斯丁被凱恩硬拖著來到惡龍島，雖然早有預料自己的日子不會好過，但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一個黃昏和夜晚，幾乎死在一個女人的手裡。所以當凱恩走進這個幽暗的地方，剛醒過來的奧斯丁便一直幽怨地盯著凱恩，直到看得凱恩也起了雞皮疙瘩，訕訕說道：“奧斯丁，這可不是我故意的……”
    奧斯丁的樣子淒慘之極，身上被瑪法的魔法火焰燒得大片焦黑，衣服也被毀掉大半，臉上一塊一塊的浮腫，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因為瑪法的詛咒還沒有完全消散，奧斯丁還不能有任何動作，仿佛是一個人形雕塑，最多能乾巴巴地眨兩下眼睛，所以自然不可能回應奧斯丁的話。凱恩一臉笑眯眯地走到奧斯丁的身邊，沒理那個一臉戒備的野孩子，坐下來笑說道：“你傷得雖然重一點，也還沒到死的地步吧，幹嘛這樣瞪我！”
    奧斯丁憋紅了臉，終於吐出一句話：“先……先讓老子能動！”
    凱恩笑道：“放心吧！”
    說完凱恩也不再囉嗦了，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了解除詛咒的藥劑，給奧斯丁服下，再幫奧斯丁重新處理好各種傷口，做完這一切之後，凱恩扔了幾件衣服在奧斯丁的身上。奧斯丁在藥劑的幫助下，終於完全驅散了詛咒的影響，重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各個位置，心情舒暢之餘，立刻踢了凱恩一腳，只可惜被凱恩靈活的躲過去了，奧斯丁示意野孩子不用擔心後，一面飛快找水洗了一下穿上衣服，一面說道：“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是不是要想辦法離開了？”
    “不急，不急，這麼早離開，那我們不是白來了！”凱恩無所謂地說道。
    奧斯丁聽了皺起了眉頭，走到凱恩身邊低聲問道：“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凱恩道：“沒什麼，一件東西而已。”
    “什麼東西？”
    凱恩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奧斯丁，他輕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要找的是……艾維斯迷宮的鑰匙！”
    “嗯？”奧斯丁驚訝地看著凱恩，道，“你怎麼能確定鑰匙在……”
    “以後我再告訴你！”凱恩沒有多說，給他使了個眼色後，轉過頭來對眾人說道，“好了，各位先生，現在，我們最好還是先互相認識一下，免得後面鬧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所謂互相認識，就是告知自己的身份，結果還是凱恩和奧斯丁兩人之間的對話，其餘人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都保持了沉默。因為和阿巴斯的約定，休息片刻，凱恩留下奧斯丁和其他人在這裡繼續休養，只帶著阿雲和裡維，沿著地底的縫隙，去尋找地火的源頭。惡龍島中央山脈的底部，不斷散發著億萬年來亙古就有的熱量，觸摸著岩壁，可以感覺的地下火焰的世界，那是不屬於任何生靈的地方。
    這裡四面都是大小不一的裂縫和洞穴，深紅的礦石隨處可見，唯一的生命是一種黑色附著在岩石上的植物，腳步聲迴響，也不知道是哪裡忽然傳來一聲獸吼，讓三人止步片刻。地穴裡的空氣沉悶無比，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獸的殘骸，發出難聞的惡臭。
    倘若沒有惡龍阿巴斯留給他的一段記憶，凱恩幾乎不可能在這回環曲折的地下迷宮中前進，古老的地下世界充滿了各種各樣強大而詭異的怪物，凱恩等人只能按照惡龍所給定的路線，小心翼翼地往下行去。
    已經前進了一個半小時，空氣中的溫度越來越高，凱恩三人默不作聲，阿雲是神經粗大，裡維是顧忌重重。走在最前面的凱恩身前有一個光明球，漂浮在半空中，為三人指引方向。不久轉過一個岔口，地面忽然裂開一道縫隙，裡面鮮紅如血的岩漿流過。
    “要怎麼過去？”裡維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受到信任，現在的身份幾乎等同於人質，只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當然是跳過去！”阿雲好奇地走到地縫邊往下瞄了一眼，然後猛然一躍，毫不費力地跳過了十米的距離。
    凱恩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笑著對裡維說道：“我們的阿雲先生倒真是厲害，我可沒辦法這樣過去！”
    說完凱恩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裡取出了一根繩子，然後又把箱子背在了身後。凱恩的箱子仿佛有無限的空間，無論什麼時候，凱恩總能從裡面掏出他想要的東西。他喊一聲“阿雲接住！”，一邊把繩子的一頭向阿雲扔過去，找了個地方將繩子的兩頭固定住，然後在繩子上借力跳了過去，裡維也是如此。從這裡往下，就到處可以看見岩漿河流了，溫度高的嚇人，凱恩早早就給自己和其餘兩人加持上了水之守護，以免被高溫灼傷。
    走過了裂縫不遠處，凱恩忽然停下說道：“前面有一隻火尾牛，我們要想辦法解決掉它！”
    火尾牛是凱恩唯一知道的一種怪獸，也是此行唯一要正面遭遇的怪獸，身體強壯，一般刀劍很難對它造成傷害。按照阿巴斯留給凱恩的記憶，它就生活在從這裡往下的一條溶洞裡，身長五六米左右，行動迅捷有力，尾巴附著有火焰，頭上的兩支堅硬微彎的角是它最主要的武器，它攻擊任何進入它領地的生物，平時以那條溶洞裡的植物為食。
    “你怎麼知道那邊有那個什麼牛？”阿雲好奇地問道。
    凱恩煞有介事的咳嗽了一聲，回答道：“男人的直覺，你不懂！”

……
    “吼~~~吼吼~~”
    巨大的嚎叫聲在洞穴間回蕩不絕，不過，這卻不是火尾牛的叫聲，凱恩覺得不能在氣勢上輸給怪獸，一邊用各種一二級水系魔法困住怪獸，一面發出怪叫聲，順便讓兼職打手阿雲攻擊那頭怪獸。
    “好了，引那頭怪物過來！”凱恩大喊一聲往後退去。
    阿雲一腳踢在火尾牛的屁股上，將凱恩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水球扔在了它的頭上，“啪”地一聲水球應聲爆裂開，澆在了火尾牛的臉上，智力本就不高的火尾牛立刻隨之變得無比暴躁，一面喘著粗氣，用蹄子刨了一下地，然後紅著眼睛朝阿雲撞過去。阿雲當然不可能被著皮糙肉厚的傢伙撞到，往凱恩所在的地方跑的時候還不忘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火尾牛一路橫衝直撞，果然十分配合地一腳踩進了凱恩製作的連環陷阱！
    首先是一排地刺猛地紮向了火尾牛柔軟的腹部和某個要命的地方，火尾牛笨拙地蹦了起來，想要躲開這些可惡的地刺，然後把自己堅硬的角插進那個冒犯自己的東西身體裡，不幸的是，下一個陷阱就在半空中等著它，一個巨大的水球憑空出現，讓幾乎從沒見過水的火尾牛迅速地洗了個澡，只是尾巴上的火焰“嗤”地一聲幾乎滅了，怪獸痛苦地嚎叫一聲跌落下來！
    原本堅硬的地面忽然軟化變成了沼澤一樣的東西，火尾牛還來不及反應就陷在裡面，空有一身蠻力確使不出來！凱恩得意地笑道：“看見了吧，皮再厚力氣再大有什麼用？”
    一直準備出手的裡維知道沒自己的事了，終於松了口氣，這樣一隻防禦強悍的怪獸，還是很能給他壓力的。阿雲撇了撇嘴，不以為然道：“我一個人也能幹掉它！”
    “別廢話了，繼續前進！”凱恩顯然不想阿雲顯擺下去，揮了揮手往前走去。
    經過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後面的路顯然乏味了許多，沒有什麼強力的怪獸，也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就這樣輕輕鬆松到達了預定的地方。這是一個寬大的石室，有經過雕琢的痕跡，顯然凱恩不是第一個造訪者。中間的地面十分光滑，鐫刻著各種各樣玄奧的魔法圖案，肉眼可見的魔法元素流正發出七彩的光芒，凱恩閉上眼睛，他很清晰地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魔法陣的強大。
    “這……什麼魔法陣？”裡維也被這樣一個龐大的魔法陣震驚地吞吞吐吐起來。
    眾所周知，魔法陣是一個精細的工程，越是龐大的魔法陣，其線路符號也就越複雜，更何況，就連裡維也看得出，這個魔法陣簡潔而又有序，顯然不是一般的傑作。凱恩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樣一個魔法陣，應該是用來鎮壓地底下的岩漿的，倘若是在人類世界，這樣一個魔法陣要達到同樣的效果，起碼要大十倍，而且還未必有這麼高效，這難道是那條惡龍刻畫的？”
    “誰知道！”阿雲四處張望著，心不在焉地說道。
    “凱恩先生，你到底是要做什麼？”裡維還不知道凱恩的目的，忍不住開口問道。
    凱恩拿出記憶水晶，開始記錄下這個魔法陣，聽見裡維的疑問，回過頭來笑著答道：“沒什麼，就是想辦法把這裡毀掉！”
    裡維目瞪口呆，連忙喊道：“你瘋了麼，地火會噴發出來的，到時候誰都逃不了！”
    “我知道有一條地道，可以直接通到外海！”這是凱恩對阿巴斯臨時提的一個條件，打算等這裡準備好就去查探驗證一下。

……
    惡龍島。中央山脈高聳的魔法塔上。
    首領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周遭空曠的天地間，樹木，大風還有岩石仿佛成了一個偉大的生命，這個生命沒有過去未來以及現在，他並非俯視著眾生，而只是沉默地存在著，遙遠的時候如星辰大海，親近的時候如母親低語，這就是為什麼越是強大的人越是敬畏天地。首領便是這樣一個人，他默默佇立於此一言不發，兩手負於背後。
    又是一陣腳步，出現在首領身後的人是艾森。
    “出事了？”首領淡淡地問詢道。
    艾森不敢有所隱瞞，將喜丘冒險者營地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木頭，是你老友吧？”首領思索了一會兒，問道。
    “是。”
    “如何處罰他，你來決定！”首領說道，“不過，不就是一些冒險者嗎？死了就死了，這裡的事情要緊，你不要太過分心，另外……”
    “瑪法小姐去殺一個外來者了……”艾森明白首領要問什麼，又道，“現在已經回來了！您要見她？”
    “讓她看好魔法陣就行了！”首領的語氣十分溫和，全然不像傳言中說的那樣。大陸上的傳言，“密蝶”的首領青面獠牙恐怖之極，動不動就要殺死自己的手下作為食物，脾氣暴躁，而且卑鄙無恥。這樣的傳言當然不可信，此時站在安森面前的首領更像是一個步入中年的人類學者，仿佛沒有什麼足以讓他發怒的理由。
    “那——”
    “天亮之前……”首領轉過身去，望著遠處的森林，“我要跟那條老龍攤派！不論如何，即使是得罪龍族，我也要得到那件東西！艾森，準備好離開的海船吧！”

Ps:四千字大章送上，呵呵~~
第029章 危事
    事情的變化與轉折往往在不經意間完成，惡龍島上的秘密，原本便是見不得陽光的，那些被高額的賞金引誘來的冒險者自然不會想到，自己會成為最終祭祀的祭品，如砧板上的牛羊，只等洗乾淨了脖子。WWw,金幣的威力對於渴望它的人來說是無可抵禦的，很多時候，它並不只是一個使人瘋狂的理由。這一夜的惡龍島，從大洋上刮來的海風呼嘯不止，冒險者的營地，越來越混亂的局勢以及希望借此提價的冒險團的暗中發力，使“密蝶”不願意再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的精力和時間，就在這個時候，中央山脈魔法塔上傳來的一個命令，讓一切變得簡單起來。
    首領的命令是：殺光所有反抗的冒險者！
    冒險者們自然不知道他們的雇主是這樣一個恐怖的組織，直到幾個小冒險團的灰飛煙滅，他們才想起來，當初上島時所見到的恐怖景象。那還是不久前的事情，三艘大帆船停于海灣邊，數十個黑袍人駕著小船圍殺一隻數十米長的海獸，海獸的鮮血飄在海面上，發出無比強烈的腥臭味，冒險者中有人認出了這是什麼海獸，還沒來得及驚呼，就看見海獸的鮮血吸引來了一隻更加龐大的海獸！這才是黑袍人真正的目標，紅海蛇是生活于近海的一種食肉海獸，性情兇殘，力大無比，是海上漁夫的噩夢，但在那些黑袍人的手下，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便被肢解成大塊的碎肉漂浮於海上。
    冒險者的命運不再贅述，凱恩挑起這場混亂之前，並沒有考慮過如何結束他，此刻我們的步兵隊長，弗裡島的地頭蛇凱恩先生，正趴在一塊突出的灼熱大石上，怔怔地看著那一片地下石林。這是一片淺綠色的石林，高高低低的石筍上，無一例外都有著燒灼的痕跡，那裡有龍族的文字，凱恩恰好都認識這幾個符號。
    “告別的日子已經到來，我將走向死亡，而你們繼續活著，至於生與死孰優，只有神明方知！”
    這些文字的歷史至少已有萬年，凱恩一個字一個字辨認出來，卻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他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並非惡龍島如今的居住者所留下的痕跡，而或許是它的長輩，或許是遠古的哲學家留下的，這些文字似乎有著神奇的魔力，讓人很輕易的陷入了故往的回憶裡。凱恩悵然，不敢太過靠近，這並非是出於某種敬意，而只是因為那裡生活著一隻連阿巴斯都忌憚的凶獸。
    “我們該離開了！”凱恩站起來說道。
    因為基本上是原路返回，所以回去的時間要短了許多，不過就在半路上，凱恩的傳訊石忽然響了起來，那是有人要跟他聯絡，一個不幸的消息。
    “奧斯丁先生又昏過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凱恩不敢多耽誤，立刻加快了返回的速度，等回到那個石室裡的時候，才知道奧斯丁不僅是昏過去了，而且全身正不停地往外冒出鮮紅的血液！奧斯丁的殷紅皮膚像是一張漏網，根本阻止不了鮮血流出，剛剛換上的衣服已經變了顏色。周圍所有人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生怕一碰觸之下，奧斯丁便會像一個氣球破裂開來。凱恩臉色鐵青，奧斯丁中毒了！那個詛咒已經清除，沒有人能瞞過惡龍的神念隱藏下一個繼續發作的種子，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有人下毒！
    凱恩的眼神掃過神色各異的眾人，冷然道：“誰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答他的是有些驚慌的野孩子：“剛才奧斯丁叔叔說要吃一點東西，結果我就拿了幾塊肉餅……”
    “是從哪裡拿的？”凱恩立刻知道了野孩子要說什麼，追問道。
    “你們帶來的行囊裡！”野孩子緊張道。
    “裡奇，有誰接觸過我們的行囊？”凱恩大聲問道。
    裡奇知道凱恩問的是野狐狸冒險團的人，於是答道：“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凱恩怒極，冷笑道：“沒有可疑的人？……裡奇，帶上你的人，檢查所有人隨身攜帶的食物，包括行囊中的食物，挨個驗毒，我需要一個解釋，此外，誰能告訴我，在離開冒險者營地前，有誰私自離開過？有誰和“那些黑袍人”接觸過？各位先生，我不想聽解釋，只想聽事實！”
    “你憑什麼這樣做！”
    “你這是違反了雇主的規矩！”

“……”
    冒險者自然不能同意，幹這一行的，沒有幾個手裡是真的乾淨的，紛紛不滿地起哄道。因為團長裡維的刻意壓制，一路上他們都表現得頗為安靜，但不滿裡維忽然改換東家的大有人在，雖然被裡維殺了幾個新入團卻刻意搗亂的冒險者，但情況卻沒有任何好轉。凱恩並沒有一直借用冒險團力量的意思，對此也就視而不見，不過到了此時，冒險者還是如此不識時務，凱恩已經決定要殺雞儆猴了！
    “都給我閉嘴！”裡維最先發現情況不對，大聲朝起哄的冒險者喝道。
    “裡維團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
    一聲怒吼，說話的竟然是一直被忽略的副團長安，裡維幾十年的同伴，雖然同樣貪生怕死謹小慎微，但臨時應變，安比起裡未來卻差上了許多，這也是為什麼凱恩願意用裡維而忽視安的原因。嚴格說起來，雙方的人數並沒有太多差距，名義上說野狐狸冒險團是被凱恩雇傭了，可誰都知道，他們依然還只是俘虜，在他們用戰鬥證明自己之前。
    安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聲音立刻高了八度：“裡維，你是我們的團長！是我們野狐狸冒險團的團長，為什麼處處要幫著外人？”
    裡維怒道：“安，你胡說什麼！”
    “我哪裡胡說了？”
    安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聽見站在裡維一旁的凱恩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在老子面前說話！”
    凱恩自認為已經忍得太多，今夜他便是要囂張一次，凱恩向前走了幾步，直到安地身前，冷冷道：“我現在懷疑你就是內奸，你還想說什麼？”
    “你不能——”
    “砰！”安的話音未落，安地身體就像一塊石頭高高飛了起來，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一聲巨響，他的身體撞上了岩石壁！凱恩伸出了右手，準確的說，凱恩伸出了右手的手指，對準了安！戒指紅色的光芒引得所有人臉上陰晴不定，阿雲也長大了嘴巴，哪怕是一個魔法白癡也能感覺到其中的強大能量。裡維匆忙快走幾步道：“凱恩大人！請原諒我手下的無禮！……”
    凱恩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深知這時候主動權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沉默了片刻，嘴巴裡方吐出一句話：“裡奇，搜身！”

……
    惡龍阿巴斯睜開了碩大的眼睛，瞳孔裡隱隱有著光亮，這是它被禁錮後過的最漫長的一天了。
    天亮仿佛遙遙無期，偌大一個洞穴裡，阿巴斯只能無聊地打著盹，方才神念出遊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所以當首領一個人來到他的面前時，阿巴斯已經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首領的到來，阿巴斯並沒有覺得意外，他也察覺到，如果那幾個人類沒有在天亮前辦好那件事，恐怕他就不得不妥協了！
    首領只是一個人，但他的實力強悍到連阿巴斯也要忌憚幾分。
    “閣下又來了！”阿巴斯的聲音十分平淡，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憤怒或者鄙薄，“想必是又為我帶來了什麼消息吧？”
    “再一次見到阿巴斯先生，確實是因為一些緣故……”首領笑了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不過那不是最重要的。”
    “是為什麼？”阿巴斯問。
    首領說道：“我想，是到了攤牌的時候了！”
    阿巴斯睜開了眼睛：“你是在威脅我？”
    “這句話閣下已經說過許多遍！”首領對惡龍的怒火不以為然，“我只想說一件事，艾維斯迷宮的鑰匙，我知道就在你的手裡，希望閣下能給我們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你知道艾維斯迷宮的位置嗎？”阿巴斯忽然冷笑道，“就算你拿去了又有什麼用？”
    首領道：“位置知道的人並不少，就在弗裡島上！”
    “那是假的！”阿巴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容。
    “我也相信那是假的，不過我還是要試一試！”首領不為所動。
    “倘若是假的，我給你又有什麼關係！”阿巴斯說道，“不過，那件東西關係到我龍族的秘辛，是絕不可能給外族的！”
    “如果我沒記錯，這原本就不是屬於你龍族的東西吧？”
    “有些事，我也說不清楚！”
    首領並不缺乏耐心，他道：“阿巴斯閣下，你是在拖延時間，是在指望那些外來者來救你嗎？請相信，我們有足夠的能力在他們到達這裡之前，結束這一切！”
    “你們可以試一試！”惡龍阿巴斯沒有多說，懶懶吐出一句話後，便又耷拉下巨大的頭顱。
第030章 你還不夠囂張
    凱恩是誰？憲曆208年的春天，他還只是一個沒落老貴族的兒子，整日鑽營的三流紈絝，偌大一個帝都，幾乎沒有叫得上名號的朋友，唯有兩位老友，還是從未去帝都前便已認識。wWW、帝都繁花似錦，凱恩早已見識過，無論是在貴族宴會找某位小姐搭訕，還是酒館裡尋釁挑事，他都幹過，但歷經了母親逝去的故事後，凱恩卻多了一些變化。
    權力是一件迷人的東西，任何拿起它的人便不會再想到放下。凱恩費盡心力弄到手的一個軍職，弗裡島所駐軍步兵小隊隊長，嚴格來說，隸屬于駐紮在尉行省的暴風軍團序列，全稱是暴風軍團第一師團特別營駐弗裡島步兵大隊，雖然不起眼，而且駐紮的弗裡島又極為偏僻，但一直都還算是個搶手的地方。因為大陸沿海的貿易，總有商船經過這裡，那些不願意花費大量金幣停泊到大陸港口的，十分願意在弗裡島上將就一夜，順便補充一些食物和水。這也就給了步兵大隊賺取金幣的機會，自從凱恩獲得了這個職位，更是將其斂財的本質發揮到了極致，從作為奴隸貿易的中轉站積累財富，到偽裝海盜*商船逼迫其在此停靠，也可以說得上是惡貫滿盈。
    幸運的是，作為一顆棋子或者小人物，凱恩還算稱職，每年用來賄賂尉行省的官員和暴風軍團上司的金幣，也從未吝嗇過。
    然而今日的惡龍島上，他自以為能把握全域，從那些凶人手上搶來一些好處，然而，奧斯丁身上湧出的鮮血卻明白無誤的告訴他，凱恩，你終究只是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密蝶”的實力太過強大，強大到那麼多冒險者原本就是他們計畫中的祭品，一群安順的牲口與造反的牲口實際並無區別，又或者因為凱恩在弗裡島當了這麼多年土霸王，許多本該有的謹慎便已然忘了個乾淨。
    惡龍島一片岩石下的地穴裡，冒險者安的屍體被一腳踢開，凱恩冷冷看了其餘冒險者一眼，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他敢對我的人下毒，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各位先生，相信我，死亡並非最可怕的懲戒！希望不要讓我為難！”
    “要怎麼辦！”裡奇臉色難看，走到凱恩身前輕聲問道。
    凱恩已經有了決斷，解藥只有那個給冒險者毒藥的黑袍人才有，他對於毒藥學也有些研究，知道奧斯丁中的毒並不只是單純的植物毒素，而是還附加了一種邪惡的詛咒魔法！凱恩解不了毒，如果在天亮之前還沒有得到毒藥，奧斯丁必死無疑，凱恩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的老友就這樣死掉！
    “帶上奧斯丁，我們上山！”
    凱恩知道前面就是石頭，他們不過是一堆鳥蛋，真得撞上去，十有**要撞得粉碎！不過凱恩心中也有狠意，惡龍的洞穴並非不能闖，“密蝶”的人也並非不能殺！

……
    手指上帶著的戒指再一次亮了起來，只不過這次卻與眾不同一些，光芒與陽光的顏色並無不同，並且一閃而逝。凱恩的腳步一頓，冷汗立刻流了出來，他忍住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強烈的睡意忽然襲上心頭，凱恩差點暈倒在地，咬破舌尖讓自己打起精神來，鮮血的味道足以讓他清醒，但從未停歇的疼痛卻讓他更希望自己昏過去！凱恩的骨骼發出“啪啪”的響聲，全身的肌肉一收一縮間，凱恩的身上爆發出了一股強悍的氣勢！
    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偽裝成一個足夠強悍的強者，這一切變化只在轉眼之間，甚至許多人根本沒有察覺，凱恩的腳步也不過稍稍一頓之後，便又繼續邁開步子。
    沿著小道上山，才覺出“密蝶”勢力的恐怖，山道上沿途堆滿了建築用的岩石，雖然看不見往來巡視者，凱恩卻可以感覺出兩旁樹林間隱藏的暗哨！
    凱恩沒有小心躲避的意思，他一路走得囂張至極，幾個人抬著奧斯丁在後頭跟著，凱恩便一個一個清除攻擊自己的暗哨！火焰紛飛到如同煙花燦爛，只是欣賞這些的人要麼在凱恩身後保持沉默，要麼已成為了死人。他們的到來，很快便有人傳到了主事者的耳中，黑袍人艾森覺得頗為意外，想起瑪法小姐的特別注目，還是打算親自見一見這些奇怪的外來者。大抵弱者的不二法則，便是小心做事，背後陰人，凱恩亦是如此，只可惜他心中的野心與堅持不容他一直沉默下去。
    “這是第一次見面——”艾森出現在凱恩的面前時，凱恩已經是在離高聳的魔法塔不遠的地方了，這個影子一般的人物，第一眼見到凱恩和他身後躺著的奧斯丁，卻忽然有了一分閒心，沒有立刻出手戳破凱恩表面的強大，而是停下腳步，站在離凱恩不遠的地方，平靜如石橋鎮上曬太陽的老頭。艾森的語氣有些在模仿那位首領大人，只是凱恩自然不可能聽出來，“聽說惡龍島上來了一些人，想必就是你們吧？”
    凱恩感覺到有兩股神念在自己的身上一掃而過，其中一個十分微弱，凱恩卻十分熟悉，便是惡龍阿巴斯，而另一個……莫非便是“密蝶”的首領？
    “請問閣下是？”凱恩想儘快結束和他的對話，語氣並不算友好。
    “我是誰？”艾森笑了起來，指著奧斯丁道，“我就是讓你的朋友成為這個樣子的人……”
    “為什麼？”凱恩問的顯然是一句廢話。
    艾森的臉在陰影中，眼睛發出無限寒意：“沒什麼原因，就是想見見你們，又或者，你們樂於拋棄同伴！我想，那個冒險者已經告訴了你們，你們是不可能解開這種毒藥的吧？”
    “那又怎樣？”凱恩皺起了眉頭。
    艾森沒有回答他，而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奧斯丁，然後才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很不錯，可以做我的手下！”
    凱恩默然，然後大笑，比了一個中指：“你也配！？”
    想像中的憤怒並沒有出現，艾森轉過身，喃喃自語似地口氣道：“那麼，你們就死吧！”
    一瞬間，無窮的壓力籠罩住了凱恩，凱恩能夠感覺到的，有無數雙眼睛看向了這裡，那些是“密蝶”真正的精銳！凱恩悚然而驚，冷到骨髓中的殺氣立刻淹沒了凱恩和他身後的人！
    “有一件東西——”凱恩面色不變，向前踏了一步，硬生生將氣勢搬回來。
    艾森停下了腳步，沒有任何反應。
    “艾維斯迷宮的鑰匙！”凱恩冷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液。
    艾森抬起右手，殺氣立刻如潮水退散，感受最明顯的是承受了最多精神力攻擊的凱恩，強大的壓迫感轉眼間又消失的無隱無蹤，他的心裡不免生出幾分駭然。
    “說！”艾森向前跨了一步，便已經到了凱恩的面前，陰測測道，“你還知道什麼！”
    凱恩自然不甘心就這樣結束談判，他挺直了腰杆，半是嘲諷地說道：“你是什麼身份？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能單獨跟你說？”
    “有意思……”當首領聽見艾森的請示，哪怕是強悍如他，也不免欣賞起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但欣賞歸欣賞，麻煩還是要解決的，顯然凱恩等人便是首領心中的“麻煩”。高聳的魔法塔上，凱恩等人就這樣被帶了上去，直到頂端的石台，首領的面前。
    “關於那件東西，你知道什麼？”像許多第一次見到這位首領的人一樣，凱恩也驚詫于首領語氣的溫和。
    凱恩依舊不識時務：“我要先救我的同伴，你們可以換取一個秘密！請相信，我的秘密是值錢的！”

……
    惡龍阿巴斯再一次抬起頭顱，剛才首領的突然離開讓他十分不解，剛才他的精神力掃過了一個有些強大的生命，莫非就是原因？是誰來了？他所認識的凱恩，弗裡島上的奸商結束自己要求的事情後，應該會立刻逃之夭夭的，絕不可能還來摻上一腳，他實在太瞭解那個陰險卑鄙的人類了！但現在這些瞭解卻蒙蔽住了他的眼睛，阿巴斯仰起頭，試圖穿過層層的岩石和魔法陣，直視那茫茫黑夜，和黑夜下的人們。
    凱恩咳嗽了一聲，嘴角再次出現了一抹豔紅，他畢竟不像奧斯丁，也不似阿雲身體強悍如小怪物。
    首領的眼神掃過眾人，只在阿雲身上停留了片刻。
    “現在滿意了？”首領的聲音響起來，可憐的奧斯丁依舊昏迷，但沒有繼續往外滲血了。
    凱恩終於松了一口氣，道：“多謝！”
    “我似乎用不著你的道謝，所以你還是留著吧！”首領道，“還是那句話，希望閣下不要讓我失望！”
    凱恩笑了笑，廢話一句道：“我還從未讓人失望過！”
    首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細細品味了一番，然後說道：“你是魔法師？”
    “不是。”凱恩搖頭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魔導術士而已，只會玩一些小把戲，不值一提！”
    “魔導術士？”首領微微有些驚奇，這可是個傳承十分嚴格的職業，大陸上必須同時擁有高深的理論基礎和實際操作能力，以及深厚的魔力才能獲得這個資格……成為某位大師的學生！
    “是的。”凱恩道。
    首領細細看了凱恩一陣，然後開口說道：“雖然是魔導術士，難道還可以左右得了我嗎？你是在提醒我你有一個既大且硬的靠山，還是想在後面佔據一些主動，好讓我承諾放你們離開？”
    凱恩默然。
    首領將手中的酒杯放下，酒杯中的紅酒沒有半分波動，然後轉過頭去，背對著凱恩：“我想聽一聽，你怎麼知道艾維斯迷宮的事……”
    “有人告訴我的。”凱恩覺得嘴巴有些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你在撒謊！”首領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人類在撒謊的時候，總會喜歡做一些干擾視線的小動作！”
    凱恩道：“那不重要。”
    “好吧，關於艾維斯迷宮的鑰匙，你還知道什麼？”首領問。
    凱恩從懷裡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記憶水晶，在空中揚了揚，笑道：“關於這件東西，想必你看了這個就知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3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8

第031章 破局
    三千多年前，一位生活於大陸西部沿海的哲學家，偉大的思想啟蒙者拉圖，在他記錄南部旅行的日記中，曾引用過古代詩人奧丁的《艾維斯》中的一節史詩。WwW、其中描述了遠古神戰的場景，在大陸最古老的大河文明背景下，人類反抗眾神的奴役，最終失敗的故事，艾維斯迷宮是其中尤為濃墨重彩的一節！傳說九千年前的人類，為了隱藏三顆擁有神秘力量的水晶頭骨，在大陸的三個角落裡，分別建造了三座迷宮，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負責建造的人類工匠全部自殺，同迷宮一起湮沒在了歷史的長河裡。
    現存的《艾維斯》不是一篇完整的幻想史詩，只是隨著考古學的進步，史詩中所記錄的許多傳說，都已經發現了現實的遺跡，雖然和傳說有一些差距，但每一次發現，都伴隨著大量黃金與古代珠寶的出土，於是到了近幾十年，人們很容易將目光投向了最為神秘的艾維斯迷宮。每一座艾維斯迷宮傳說不但有一顆水晶頭骨，而且還有威力巨大的上古魔法道具，以及裝滿數十間石屋黃金，此外，還有記載著各種強大力量傳承的書籍！
    迷宮的鑰匙不僅是打開迷宮的唯一方式，而且，還是找到迷宮的唯一方式！
    “密蝶”在大陸的某個古墓裡，發現了一卷記述迷宮秘密的卷軸，上面還有墓主人的一段筆記，說的便是，兩百三十年前，大陸各國征戰不休，墓主人是一名要塞軍官，親眼看見了兩頭巨龍在要塞上空爭鬥，搶奪一件拍賣場流出的東西，後來墓主人暗中調查那家拍賣場，發現龍族從拍賣場搶奪，爾後為之大打出手的，很可能便是艾維斯迷宮的鑰匙。根據其中詳細的描述，“密蝶”很快找到了當年爭奪的獲勝者，便是今日惡龍島上的阿巴斯。
    魔法塔上，首領默默看了凱恩送上的記憶水晶，裡面看到的正是地穴中的那個魔法陣。
    “這就是阿巴斯的後路麼？”首領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眼神卻是淩厲無比地看著凱恩，“你們沒有破壞魔法陣，是打算用這個來要脅我？”
    凱恩躬身行了一禮，道：“不敢，只是魔法陣一旦被破壞，惡龍島地火噴發出來，阿巴斯先生固然能脫困而出，只怕島上能活下來的人裡，必然是沒有我們的名字。”
    “這可未必吧？”首領明白這恐怕才是這些外來者的依仗，雖然不知道阿巴斯是如何聯絡上這些人，但事情絕不會像他說的這樣簡單。
    凱恩道：“請相信我的誠意。”
    首領走到凱恩的面前，凱恩沒有察覺到任何魔法波動，那枚記憶水晶便如煙花消散了，這是警告！
    “該告訴我你所謂的秘密了吧？希望這個秘密足以買下你和你的手下的生命！”
    這個時候，凱恩自然不會玩什麼懸念，直截了當地說道：“艾維斯迷宮的鑰匙，其實有兩把！”
    “恩？”
    “其中一把，自然是在阿巴斯先生那裡，而另一把……”凱恩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了一眼首領，言下之意自然是要知道下面的，就得有新的條件。首領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凱恩說道：“這個好辦，閣下可以求證一下阿巴斯先生，想必他不會隱瞞。”
    “告訴我另一把鑰匙在誰手上，我可以送你們安全離開惡龍島，吾以死神之名起誓！”凱恩擔心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首領，首領並沒有因為凱恩的要求發怒，也未向惡龍求證，便直接說道，“不過我的時間不多……”
    “明白……”凱恩點頭道，“另一把鑰匙，是在雪狸帝國尉行省總督的手上，這是我偶然得到的情報，但絕對可信！”
    凱恩與首領交談的距離離其他人並不遠，但沒有一個人能聽見兩人談話的內容，凱恩和首領，就像在表演一場荒誕的無聲滑稽劇碼，兩人都很謹慎，對話的內容很難憑口型觀察出來。奧斯丁很快醒了過來，但接連兩次詛咒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見沒有自己的事，便假寐起來。魔法塔的頂端，海風吹過，天上的雲越聚越多，竟有了要下雨的跡象。大洋裡的天氣確實捉摸不定，惡龍島上，越發沒有了光，昏暗的森林可以看見遠處的火光，那裡是冒險者的營地喜丘。
    凱恩和首領同時散去了隔音的魔法，凱恩轉過身對其餘人說道：“跟在我身後，我們去見阿巴斯，小心點！”
    雖然不知道凱恩和“密蝶”的人談得如何，但一同來的幾個人都是凱恩的心腹，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首領揮了揮手，讓艾森帶凱恩等人下去，自己繼續留在了這裡。艾森雖然有些奇怪首領為什麼會妥協，但礙于外人在場，並沒有多說什麼，淡淡看了凱恩一眼，便轉身離開。
    地下岩漿翻滾，不斷有地底的氣體冒出，岩漿流就像長滿了膿瘡的病人，悠悠顫顫伏于惡龍所臥的石頭下。阿巴斯聽見了腳步聲，是許多人的腳步聲。
    “親愛的阿巴斯先生，我來要求得到我的回報！”凱恩出現在阿巴斯面前的時候，艾森很敏銳地感覺到了惡龍的一絲訝異。
    “你背叛了我？”阿巴斯怒吼道。
    “我又不是閣下的下屬，又哪裡來的背叛呢？”凱恩笑道，“不過因為某個變故，不得不到這裡來罷了，阿巴斯先生想必是誤會我了！”
    阿巴斯冷然說道：“給你那件東西，你覺得可能麼？”
    “為什麼不可能？”凱恩上前走了幾步，隔著一條裂縫，對阿巴斯說道，“我已經完成了我的承諾，而且，我只是依據我們原來的約定，來交換一些東西罷了！”
    阿巴斯的威壓讓凱恩有些喘不過起來，不過戒指的強大偽裝，讓他表現得沒有任何怯場。
    這時艾森說話了：“首領讓我帶你們上去，他要再見你們！”

……
    從某種角度來說，首領並在意讓奧斯丁活過來，這並非出於什麼善意，而是因為對於自己實力的信任，既然有些話要沒有顧忌才說的下去，那便讓他如意又何妨。凱恩這幾個人，並沒有放在首領的嚴重，他個人的力量太過強大，強大到可以忽略一些不足掛齒的小算計。但凱恩離開時的一個小動作，卻讓他從心底覺出一些不安來。
    凱恩伸出了中指，重要的是，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哈因的戒指？”首領陷入了短暫的回憶裡。
    “我們只有一個機會！”奧斯丁和阿雲同時聽見了凱恩的聲音，再沿著樓梯往上走時，凱恩嘴巴沒有任何動作，艾森並不是魔法師，沒有察覺凱恩的小動作，“我和惡龍有一個備用的計畫，等會兒聽到我的命令，什麼都不用管，全力後退！記住，落腳點必須是那塊突出的石頭後面！”


“退！”又走了幾步，凱恩突然大喝一聲，同時往後退去，手上一瞬間甩出了一大堆魔法，攻向了艾森！
    艾森反應極快，凱恩的魔法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冷笑一聲，跨出一步，整個空間仿佛都被他扭曲了。凱恩急速後退，兩隻手飛快舞動，一二級魔法不斷發出擊向追來的艾森，兩隻腳仿佛鋼鐵一般，一腳踏碎了地面的岩石！
    艾森出手了，然後，地面傳來一聲震動。
    艾森急退！
    地面被猛烈的地火破開一道大口子，急沖直上，整個甬道立刻被火焰佔據，艾森雖然強悍，但畢竟不是神人。凱恩等人並沒有停下腳步，飛快向地下惡龍所在的地方而去，這裡是“密蝶”重點守衛的地方，但在這條長長的甬道，卻並沒有人把守，凱恩等人一路向前，熾熱的火焰便無半分差錯地從他們身噴發出來，岩石地面崩壞，如一團沸水。
    地火無處不在，卻在設計者巧妙的安排下，在地下保留出了一條安全的通道，讓凱恩能順利達到惡龍的身邊。
    地火破壞了魔法陣的運轉，惡龍鮮血淋漓地掙開了鎖鏈，怒吼一聲，化身為人類的摸樣。
    剛剛脫離束縛的阿巴斯還很虛弱，揮了揮手，地火自動退開一條路，到了一個角落，他猛然一拳砸向地面，“砰”得一聲碎石飛濺，露出一個幽深的大洞來。阿巴斯得意地叫道：“這裡是我用魔法加持過的通道，通往海岸，地火進不來，我們走！”
    魔法塔在顫抖，惡龍島突然冒出來一簇迷人的火焰，絢爛如花。
    艾森心中一沉，知道還是大意了，正在往魔法塔上飛奔而去，卻忽然停下腳步，因為首領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們走！”首領並沒有太過沮喪，這原本就是一次冒險。
    他一隻手抓住艾森，轉眼間便離開了魔法塔，消失在重重森林裡。
    冒險者的營地，“密蝶”的屠殺忽然停了下來，撤退的命令已經下達，冒險者卻不甘心，趁機反攻了一陣，雙方都死傷慘重。
第032章 鑰匙
    大雨，大雨並沒有澆熄地火，冥冥間，仿佛沉悶到骨子裡頭的皮鼓聲，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中鬱結。WWw。惡龍島如同帝都三月貴婦人的臉色，忽地在雨中變得一片通紅，絲絲水汽冒出的白霧，森林還來不及被雨水浸濕，就被來自地底的火焰點燃。
    惡龍的寶藏就在這條幽深的地道中，阿巴斯化身為人，走在最前頭，凱恩走在阿巴斯身後。
    這不是凱恩第一次到這裡，準確的說，惡龍的收藏中有一小半便是他貢獻的，大部分都是合夥*戰船的戰利品。事實上，他與惡龍的關係，也並非像許多人想像的那樣糟糕，只是出於避人耳目的目的，才將許多陰私隱藏了起來，弗裡島上的人畏懼這條惡龍，卻不知道他們所畏懼的，不過是他們所未知的力量罷了。凱恩與惡龍的交易，奧斯丁也知道不多，否則也不會不願來惡龍島，但許多事情一旦說清楚，也沒有秘密可言了。
    阿巴斯並沒有把這裡的寶藏都帶走的意思，哪怕這裡被火山灰塞滿，他依然有能力把自己的金幣挖出來，何況他大部分的財富都儲存在龍島上。凱恩卻是心疼無比，仿佛這些都是他的寶貝。
    “阿巴斯先生，該兌現您的承諾了！”
    這句話從凱恩的口中說出來，十分自然，凱恩的手下卻是臉色一變再變，生怕惹惱了這頭惡龍。
    “哈哈！”阿巴斯轉過頭來笑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一個小步兵隊長，怎麼會知道艾維斯迷宮的事？”
    “閣下沒有必要知道這些吧？”凱恩道，“這個地道維持不了多久，我們還是儘早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
    凱恩不願示弱，合作這麼多年，他已經熟知了這頭龍的脾性，相比較與艾維斯迷宮的財富，阿巴斯更在乎自己的尊嚴，這也是為什麼“密蝶”始終不能得逞的原因。艾維斯迷宮的鑰匙雖然重要，卻也沒到他拼盡力氣守護的地步，說到底，還是“密蝶”的人太過著急，逼迫太過。但凱恩要拿到鑰匙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阿巴斯還沒有恢復往日的驕傲，此時言語間也沒有了那麼多“偉大”、“蔑視”之類的字眼。
    阿巴斯道：“你不回答我也沒關係，反正你在弗裡島的老巢也跑不了，過幾天我就去逛一逛！”
    “歡迎之至！”凱恩心中詛咒惡龍早日掛掉，也別來自己的地盤發瘋。
    阿巴斯擺了擺手，無所謂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要的東西，也不是不能給你，不過還要附加些條件！”
    “什麼條件？”惡龍增加價碼，是凱恩意料中的事情。
    “要知道，艾維斯迷宮的鑰匙上面，可有關於一些龍族的秘辛……”
    “阿巴斯先生，你這不是在開我的玩笑嗎？”凱恩輕笑道，“眾所皆知，數千年前迷宮鑰匙出現的時候，龍族可是保持中立的，而且，艾維斯迷宮只有擁有人類血統才能進入，閣下就算是找到迷宮的所在，恐怕也不能進入！”
    “好吧，你比我想像的知道更多！”阿巴斯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隨手將一個金晃晃的物件，扔到了凱恩的手中，“這是其中的一把，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手中的這把鑰匙不完整！”
    “你的條件？”凱恩猶豫不決。
    “十萬個金幣，就算你買下來了！”
    凱恩驚道：“十萬金幣？你以為我出得起這價錢嗎？我弗裡島一年的賦稅也不過八千金幣而已！”
    “哈哈，凱恩先生，你們明白我的意思的！”阿巴斯大笑一聲，繼續往前走去。

……
    中央山脈斷崖下的地穴裡，裡維手上的傳訊石忽然連續閃了兩下。
    “我們該去和凱恩大人會合了！”
    地穴並不是死路，有一條洞穴能夠直接通到海邊，此時除了裡維還有他手下的冒險者。
    “團長——”這時一個冒險者說道，“難道我們真到要把命賣給那個傢伙？”
    裡維瞪了他一眼，道：“你還看不明白情況麼？以後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那些廢物死就死了，這點見識，還總和我對著幹！野狐狸冒險團到底是誰的冒險團，你們要明白！”
    “可是——”
    “可是什麼！馬上離開這裡！”說完裡維率先按照預定的路線離開這裡，其餘冒險者自然不敢繼續呆在這裡，連忙跟上。
    “密蝶”有船能夠離開，凱恩也有船，冒險者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為了保住這條賤命，只好殺向撤退的“密蝶”成員。首領的身後，站著艾森和瑪法小姐，艾森的背後站著木頭導師和精靈帕蘭，以及許多神色平靜的黑袍人，他們都在一艘大帆船上，帆船的名字是“死亡旗幟號”，旁邊有數艘小一點的帆船，不斷規避者天空墜落下來的碎石和火球。
    他們的帆船是在惡龍島的西南角港口，因為保密的緣故，自然不敢四處巡邏，所以凱恩的女神號並沒有被“密蝶”發現。
    “密蝶”的撤離十分迅速，或者說，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撤離，要不是冒險者的掣肘，再加上那些負責祭祀的女妖的拖拉，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失，但事實是，有了各種各樣的不幸，讓“密蝶”的人員損失慘重。
    “我們該離開了！”凱恩得到了艾維斯迷宮的鑰匙，雖然代價太過高昂，而且無法拒絕。這次出海死了好幾個手下，奧斯丁也受了嚴重的傷，看起來似乎有些得不償失，不過畢竟完成了他的目的。
    突然一聲巨吼，南邊的天空化身為巨龍的阿巴斯吐出了一個火球，擊向了“密蝶”的帆船，然後轉頭飛向了茫茫大海。
    密蝶首領默默看著火球落下，單手一揮，巨大的火球便偏開了帆船數十米，砸入大海中！
    凱恩冷笑一聲，離開甲板，一面說道：“和弗裡島聯絡一下，就說我們正在返航，一切無事！”
    從惡龍島返航，自然要繞過那只巨大的海行獸，因為凱恩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麼快結束，許多情況自己都還沒有理清楚，故而時間要寬裕許多，也不似來時那麼急切了。大雨依舊不停歇，天已是濛濛亮了，但因為厚厚的雲層，看起來仿佛隔了一層金色的布。過了半個小時，惡龍島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海岸，閃耀著火光點亮天際。
    “後面有船跟著我們！”女神號上的水手大多幹過海盜的買賣，因此十分驚醒。
    “是木帆船，如果不開魔法動力的話，很快能追上我們！”船長很快做出了判斷。
    “是‘密蝶’的船，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後面？”凱恩奇怪道，“降下速度，用魔焰弩招呼他們一下，然後用貨倉備用的晶石啟動魔法動力跑路！”
    “是！”
    瑪法小姐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可惜這女人未免太不解風情了一些，此時她在一艘小帆船上，沿著首領給的海圖開向弗裡島，眼神本就像把刀子又冷又硬，再加上不言不語，更像是某位大師的雕塑，美則美矣，終究沒有生氣。她站在甲板上，所有的人都不自覺地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見海上行駛的女神號的巨大身影，女人終覺出一絲詫異：“那是海盜船？”


船長忙走到女人身前，低下頭不敢看她：“應該是的，不過附近應該沒有什麼海盜才對……”
    “他們的速度降下來了！”桅杆上一名水手喊道。
    “瑪法小姐，該如何處置？”船長小心翼翼地問道。
    瑪法小姐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既然是海盜，就殺了他們吧！”
    女神號很快完全進入了瑪法小姐的視線中，海上的寂寞還得靠一些無聊的事情才能打消，就在“密蝶”的船長準備接舷戰時，女神號的尾部甲板上，忽然推出了一架奇怪的東西，船長遠遠望了一眼，神色大變，大喊道：“快轉向，規避！”
    “是什麼？”瑪法小姐並沒有什麼擔憂，反而好奇地問道。
    “是魔焰弩，小姐！”
    很明顯，操作魔焰弩的人，比起當初凱恩搶它的時候，美麗皇后號的水手熟練許多，也準確許多，一聲尖銳的響聲，空氣仿佛被什麼硬生生切開，一千余米的距離轉眼之間便沒有了意義，“密蝶”的帆船甲板被轟開了一個大洞，著起了大火！
    女神號趁機又發射了兩發，然後才猛然加速，消失在了瑪法小姐的視線中。
    帆船上的火很難撲滅，這是由某種藥劑引燃的，能燃燒很久，而且不能用水來澆滅，船長卻松了一口氣，露出一絲苦笑：“幸好不是真正的魔焰弩，威力差上不少，如果不是這些麻煩的燃燒藥劑，就跟一般弩炮差不多！”
    女神號上，凱恩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正面交鋒去不了什麼便宜，偶爾下下黑手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繞一繞路——”凱恩對船長說道，“別讓他們發現我們是往弗裡島去的！”

Ps:就給俺個收藏唄！~~
第033章 弗裡島上的殺手與行船
    弗裡島。WWw、
    從北部的山脈到南部的岩石丘陵，是大片森林覆蓋的平原，地廣人稀，只有常年生活於此的各族土著，以打獵捕魚為生。樹木大多為落葉喬木，所以到了這時節，地面依舊層層疊疊鋪滿了經年未曾腐化的樹葉，灰黑色的樹皮裡，幾隻蟲獸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一隻怪鳥“啊”地大叫一聲沖出樹梢，驚散了一群溪邊飲水的野獸。
    比爾終於活了過來，他的傷也許並不算很重，但凱恩製作的陷阱實在太過陰毒，他的傷口很快感染了，發起了高燒。這種病症倒是很常見，只是誰也救不了，自然臨著小溪的那幾家獵戶也救不了。苔絲是美麗的女孩，正值十五六歲的年紀，她有著森林妖精的血統，因此皮膚有著一種淡淡的綠色，眼睛很大而且迷人，睫毛微彎，身材欣長，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她不但繼承了森林妖精的美麗，也繼承了她們動人的歌聲。像許多活潑的少女一樣，苔絲小姐也樂於幻想一段和她一樣美麗的愛情。
    昨夜她去樹林裡採集野果的時候，像無數狗血的橋段，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殺手比爾，並且救回了家裡。這裡十分荒僻，少有人來往，唯一懂得一點醫術的人便是苔絲的父親。
    “父親，您找我？”苔絲放下手中的籃子，拉起裙擺幾步走到她的父親面前，地面有些濕漉漉，那是前幾天的宿雨未幹。
    苔絲的父親是一個十分和藹的中年男人，也是一個優秀且稱職的獵人，懂得如何追蹤猛獸，也懂得森林裡有什麼植物可以治療猛獸咬傷，唯一不懂得恐怕就是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兒了。許多年前的亡靈襲擊中，苔絲的母親因為重病死去了，只留下父女兩人。所以當外出的女兒帶回來一個重傷的男人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只一個倒楣而且可憐的外來者，而沒有發現苔絲怪異的眼神。
    “前兩天我和你的阿裡斯叔叔一起去了一趟鎮子裡，打算賣掉這個月的皮毛，路上遇見了一個遠方的親戚，說島上最近來了許多冒險者。”苔絲的父親正在給獵弓塗上一種植物的汁液，這可以讓獵弓不怕雨水浸濕，也更有韌性，“我看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冒險者，你要小心點，等他傷好了一些，咱們就該讓他離開了！”
    無論是在哪裡，冒險者都算不上一個好的職業。
    苔絲有些不滿父親的擔憂，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什麼。
    比爾的高燒終於退了，就在這一天的清晨，草叢間還滿是露水，殺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窄小的屋子裡，背下墊著草和一張毯子，窗戶很小，只有不多的光亮透射進來，牆壁上只掛著一些熏肉。他試圖撐起自己的身體，看一眼門外，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渾身的虛弱感很快讓他的努力變為徒勞，比爾仰頭倒下，開始咳嗽起來。
    “你怎麼了？”門外一陣腳步聲過來的時候，比爾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比爾原本是側著身咳嗽，聽見聲音抬起頭來，剛好看見苔絲好奇地看著他。苔絲的眼睛很好看，殺手也不免失神了片刻，然後才聲音沙啞地問道：“這裡是哪裡？你是誰？”
    “這裡就是森林呀！”苔絲見比爾說話了，也高興得回答道，“我叫苔絲，你又叫什麼？你是冒險者嗎？”
    且不管苔絲說的廢話，殺手也猜到了自己的處境，大約是自己體力不支昏迷，被人救起。這時候，比爾忽然變了臉色：“你看見我的傳訊石嗎？”
    比爾的傳訊石是特製的，只能定向聯絡，比凱恩手中用的要高級許多，如果一段時間沒有啟動傳訊石，或者傳訊石被破壞，任務就會被認定為為失敗，所以這個組織的殺手大多視傳訊石為生命，無論如何也不會捨棄。
    “什麼是傳訊石？”不過苔絲顯然並不知道這麼高級的東西，呆呆地問道。
    “就是——”比爾伸出虛弱的手揮舞一下，試圖形容出自己要表達的東西，“就是一塊會發光的石頭！”
    “還有會發光的石頭？”苔絲的回答很讓比爾失望。
    “算了……”比爾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又恢復了沉默。
    殺手可以裝酷裝寂寞，苔絲卻不樂意了，她嘟著嘴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比爾說道：“是，我是個冒險者，你可以……叫我比爾。”
    他本不打算說什麼的，可是話到臨頭，卻忽然把自己的本來名字告訴了這個女孩，皺了皺眉頭，又閉上了嘴巴裝死人。苔絲坐在他旁邊，兩隻手撐著下巴，像她這樣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大約是把殺手當成一件有意思的東西了，怎麼看也不厭煩。四圍的風景固然美麗，卻沒有想像中的外面世界美麗，苔絲也同樣憧憬著外面的世界。
    時間這樣緩緩流逝，氣氛不知不覺有些尷尬，比爾決定打破沉默，說道：“多謝你救了我！”
    “現在才知道謝呀！”苔絲用不滿的口氣說道，“可是我把你背回來的呢，這麼沉的一個人，你要怎麼謝我？”
    “我的身上有七八個銀幣，雖然不值什麼，但先送給你吧！”比爾無奈地笑了笑。
    “哎呀！”苔絲忽然站了起來，“我還沒告訴父親你醒了呢，你等等，我去給你做一點東西吃！”
    當苔絲的父親出現在比爾面前的時候，比爾已經回復了一些力氣，上半身靠著牆壁，他看得出來對方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感。
    “你傷得不算很重！”苔絲的父親說道，“但傷口很難清理，你的身體很強壯，能挺過昨天晚上的高燒，應該沒什麼事了……”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就是讓比爾傷好得差不多後要趕快離開，比爾當然不會死賴在這裡，他點了點頭道：“多謝閣下救了我一命，等傷好了一點，我就要回石橋鎮！”
    “怎麼這麼快離開？”這聲音十分突兀，正是苔絲出現在了他父親的身後。苔絲調皮地朝他父親吐了吐舌頭：“父親，他傷得這麼重，怎麼也要修養兩三天，才能離開吧？”
    弗裡島上的生活平靜而且乏味，或許是因為島上沒有什麼無法避免的危機，這裡的人們最願意做的便是不招惹是非，聚居于石橋鎮上的人，有許多都是從森林裡遷出的，依靠北邊的哪個港口，賺取商人的金幣。自從凱恩來到弗裡島，老鎮長似乎願意將自己手中的權力分給了凱恩，幾年來，凱恩仿佛已經成為了弗裡島上的領主一般。
    就在這天的早晨，尉行省南邊的一個港口，忽然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貴族裝扮的年輕人，一舉一動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穩重，眼睛炯炯有神，前額金色的頭髮剛好及到眉毛，使今年帝都最流行的髮型，他的腰間配有一把寶劍，是代表了子爵身份的佩劍，他的身後則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臉上畫著淡淡的妝，穿著一件紫色的裙子，剛剛沒過腳踝。女孩的旁邊則是一名威武的騎士，有兩個女孩高，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看起來似乎十分沉重的樣子，不過騎士卻格外輕鬆。三人身後則是十幾個僕從騎士，帶著行裝。
    “克裡斯多夫叔叔，我們坐船去麼？”說話的是小女孩，看她天真的摸樣，讓人忍不住要摸一摸她的頭，被她喊作克裡斯多夫叔叔的年輕人，笑著回答道：“是啊，親愛的安吉拉小姐，我租了一艘小帆船，就在那裡了！”
    安吉拉笑著說道：“我可是聽說黑騎士先生會暈船哦~！”
    黑騎士自然就是安吉拉身邊的這位騎士，聽見安吉拉的玩笑，黑騎士也不免苦笑起來：“快走吧，要開船了！”
    一行人上了船，才發現港口前往弗裡島的船並不少，這讓原本以為弗裡島閉塞的克裡斯多夫驚詫了一番。這裡到弗裡島的海路十分安全，因此帆船的速度也不算太快，安吉拉小姐提出要在甲板上看海，克裡斯多夫自然要陪著，
    “克裡斯多夫叔叔，不是說半個月之後才去的麼，怎麼提前了？”安吉拉坐在一把高高的椅子上，腳還碰不到甲板，在半空中來回搖晃。
    克裡斯多夫正是那個傳言要來弗裡島的總督公子，不久前剛剛因為軍功，晉升到了子爵的爵位，這也就是說，在他將來繼承他的父親伯爵的爵位時，能夠獲得一份額外的封地。克裡斯多夫笑著對安吉拉說道：“早點去不是很好麼？到時候回來還趕得上你母親的生日宴會！”
    “可是……”
    “好了，安吉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克裡斯多夫笑道，“弗裡島上有許多獨有的植物，裡面一定有能治療你母親病的血寒草的，弗裡島上的老鎮長，也能算得上是你的遠親，只要交托好他，他一定不會推脫的！”
    血寒草是一種毒草，毒性極強，普通人類只要一沾染它的汁液，十息內必死無疑，但事情往往不能絕對，血寒草的根莖對於治療一種慢性疾病，有著極好的療效。安吉拉的母親原本也是一位美麗的貴族小姐，最近卻染上了一種奇怪的病症，失血症。依據從帝都請來的醫生的診斷，唯一能治好病的一種藥便是要以血寒草為原料。一種稀有植物，尋找起來是極其困難的，但幸運的是，安吉拉小姐自小以來便有著一種奇異的能力，那就是占卜或者說預測，能夠幫助他們儘快找到這種血寒草。
    海船的船長是一位可靠的先生，到達弗裡島之前，並沒有什麼意外出現。
    弗裡島的港口，現在顯然沒有黃昏時候忙碌，也沒有多少商船，一艘帆船在港口停靠好之後，克裡斯多夫最先下了船。
    “這裡好亂啊！”安吉拉聞到空氣裡的奇怪味道，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小港口確實顯得有些髒亂，許多工人就乾脆在港口附近搭了個棚子居住，再加上那些大小不一的倉庫，和往來不絕的人，讓這裡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到鎮子裡去吧，我們先雇幾匹風角獸！”克裡斯多夫笑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4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49

第034章 初來
    在凱恩來弗裡島之前，石橋鎮並不算是一個鎮子，只是幾十棟屋子沿著小山中間的平原坐落，只有一條不怎麼寬敞的小街，一家小酒館，一些在此駐足休息的海商，將就著找當地人的屋子住下。wwW。或許是因為來這裡任職的大約都是不招人見待的倒楣鬼，既然見了這副冷清的鎮子，自然再大的雄心也消減了乾淨，所以弗裡島或者說石橋鎮，長久以來也沒有什麼變化，該是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
    不過事情到了幾年前凱恩出現後，便開始有了大的變化，此時的石橋鎮，已經有了幾百戶居民，從港口往南一條大路，直接通往石橋鎮的北邊，一進石橋鎮，就是一條寬大的街道，大多是一些酒館旅館和當地居民的小鋪子，往西有一條小路，進去是用來交易的市場，弗裡島島內森林裡的土著，經常會帶一些山貨來販賣，也有行船的商人在這裡買賣些東西。鎮長老布蘭特的家就在鎮子西邊的一個小湖邊，背靠著水，花園不是很大，是灰色的大理石建築。
    石橋鎮上有許多奴隸，大多**上身，神色疲憊，一副被盤剝乾淨的樣子。他們住的地方裡倉庫很近，大多是凱恩的私產。
    今天的天氣不能算很好，也不算太壞，南邊已經聚起了濃雲，想來是要下雨了。天氣不算太熱，只是有些悶，石橋鎮上，亞倫帶著騎士巡查，因為不久之前凱恩難得一見的遇刺，鎮子上的氣氛有些緊張。
    等老布蘭特知道總督公子已經到了港口的時候，他正像往常一樣在花園裡喝茶，就算他是一臉平淡，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驚詫地站了起來，匆匆忙忙換上正式的裝扮，前往迎接。按著原來的消息，克裡斯多夫先生是要在半個月之後才來的，現在不知是出了什麼意外。在隨從的帶領下，老布蘭特一路飛快趕到大街上，
    “你們是什麼人？”剛一到僕從說的地方，便看見亞倫騎士和一群衣甲鮮明的騎士劍拔弩張，亞倫剛剛巡邏到這裡，就看見正等著老布蘭特迎接的克裡斯多夫一行人，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的強大，自然就起了疑心。
    克裡斯多夫沉聲對擋在身前的黑騎士道：“把武器放下，我們又不是強盜！”
    黑騎士皺著眉頭，還是將手上的劍放來下來，不過對亞倫的警惕是顯而易見的。克裡斯多夫上前一步笑道：“騎士先生，我們可不是什麼不法之徒，想必閣下有什麼誤會！”
    事實上，克裡斯多夫的話溫文爾雅，很有紳士風度，亞倫心中的戒備少了許多，但依舊繃著一張臉：“請見諒，最近島上出了一些事，需要戒嚴，請告知我閣下的身份，以免有什麼誤會！”
    亞倫”誤會“兩個字剛說完的時候，老鎮長已經趕了過來，看見這場面，立刻大叫道：“亞倫騎士，這是誤會！”
    “什麼？”亞倫疑惑地轉過身，便看到老鎮長驚慌失措的樣子，一時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老布蘭特快走到眾人身前的時候才慢下來，咳嗽兩聲，有些尷尬地向克裡斯多夫行了一禮，恭聲道：“歡迎總督公子來到弗裡島，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哦？這位想必是鎮長先生吧？”克裡斯多夫並沒有因為被攔住，而有任何怒意，笑著對老鎮長說道。
    老鎮長解釋道：“是，剛才正在整理一些契約，才聽到消息，所以來晚了！”
    克裡斯多夫笑道：“是我們打擾了，不知這位是——”
    克裡斯多夫問的是亞倫，聽見鎮長和克裡斯多夫之間的對話，他當然明白了眼前這人是什麼身份，總督公子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現在聽見克裡斯多夫這麼問，他立刻下了騎獸，行了一個騎士禮道：“在下是騎士亞倫，失禮了，子爵閣下！”
    此時克裡斯多夫才顯露出他的子爵佩劍，亞倫必須要下騎獸行禮。
    “無妨。”克裡斯多夫說道，“閣下不止是個低級騎士吧？”
    這句話說的是亞倫的實力與騎士徽章並不符合，亞倫有些拘謹地回答道：“徽章不過是用來作評定的，其實也不怎麼準確，也不怎麼重要，真正的騎士是靠劍與血來證明自己的，而不是靠這些徽章！”
    這些回答也顯得生硬無比，亞倫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再加上剛才的事情也確實讓他覺得尷尬。
    老鎮長忙插嘴道：“克裡斯多夫先生，先到住所去吧，已經安排好了！”
    “好。”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道，“這些風角獸還請鎮長先生送還去，費用我已經付好了。”
    按照原來的約定和計畫，克裡斯多夫先生的住所是弗裡島上最優美的莊園，就是凱恩和他的手下一起住的那座莊園，特別將一座獨立的建築劃出來。從鎮子上到那座莊園，也沒有很遠，既然克裡斯多夫選擇步行，其他人自然也要陪著步行。


“這裡的風景倒是很不錯！”在路上，克裡斯多夫開口說道。
    老布蘭特一張老臉笑得菊花燦爛，緊接著說道：“這裡的古樹都起碼有幾百年的歷史，許多植物也是大陸上沒有的，子爵閣下要是秋天來，就能看見島上最美麗的聖花綻放了！”
    一路上閒話說著，就快到莊園時，克裡斯多夫忽然問道：“我看港口似乎戒嚴了，島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個——”老鎮長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說，看了一眼亞倫，才回答道，“前幾天出了一點意外，不過已經解決了。”
    “什麼意外？”克裡斯多夫問道。
    回答的是亞倫：“有人意圖行刺在下的上司，即是駐弗裡島步兵大隊隊長，凱恩先生！”
    當弗裡島上一幫人匆匆茫茫將子爵先生迎接進山莊的時候，弗裡島外海上也飄著一艘船，船上剛剛降下了海盜旗，換上了尉行省行政船隻的紅色旗幟。是的，這就是女神號，凱恩的船。凱恩的女神號終於擺脫了“密蝶”的追擊，出現在了返回弗裡島的航線上。
    船上除了原來的人，多了阿雲和野狐狸冒險團剩下來的人，雖然奧斯丁對於留下這些人很有意見，不過他還是認同了凱恩的意見，用弗裡島做這個小冒險團的幕後，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情，當然，奧斯丁最懷疑的，就是自己這一方能不能控制住他們。凱恩勸說他道：“你眼光也要放長遠一點，這個冒險團已經見識到了我們暗中的實力，又已經有過了合作，是現在最好的選擇了，就算以後他們背叛了，我們也能早有準備，將損失降到最低。”
    這一次出海，凱恩終於拿到了艾維斯迷宮的鑰匙，並且知道“密蝶”也打著同樣的主意，也不能算是無功而返，想到這裡，回到自己艙室的凱恩不禁慶倖起來。手上的戒指隱隱有些溫熱，這是他的老師送給他最珍貴的禮物，已經不止一次救過他的性命，但他更在意的是系在手腕上的手鏈，這條手鏈從那條美麗皇后號上上搶過來後，已經有幾次顯現出了它的威力，是預言？還是干預未來？凱恩身上不僅有了一絲寒意，手腕上的這件東西……真的是他能夠擁有的嗎？
    咚！咚！咚！
    奧斯丁敲開了門，對凱恩說道：“阿雲要見你！”
    “他？”
    阿雲這時候要見他，還讓奧斯丁傳話，顯然有些特別的意思，不僅讓凱恩十分訝異，也讓奧斯丁十分訝異。阿雲的頭探出艙外，看見凱恩來了，忙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讓凱恩進來後便把門緊緊關上。凱恩看著阿雲一副緊張的樣子，笑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我的英雄？”
    阿雲搓了搓手，咧嘴笑道：“也沒什麼事情，我不是跟你說過，要你帶我去一個地方麼？”
    “哦？你要去的地方，現在就要去？”凱恩問。
    “不，不！”阿雲忙擺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要——”凱恩有些不明白阿雲到底要幹什麼。
    “剛剛我想了很久，呃……”阿雲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張牙舞爪了半天，才說道，“其實我是離家出走的，剛剛我看到了家族裡放出的信號，他們就在附近……”
    “什麼！”凱恩驚訝道，“什麼信號？”
    “只有我族人才看得懂，你們都沒有發現，我需要你們的説明！”阿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顯然不想被他家族中的人發現，“他們抓我回去一定會打我的，你不能見死不救！”
    凱恩皺起了眉頭，眼前這個阿雲確實可以幫他很大的忙，但也能引來很大的麻煩，這讓他也有些猶豫：“怎麼救你？”
    阿雲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他走到凱恩的身邊，耳語道：“你只要幫我把氣息掩藏起來就好了，他們可能追到這艘船上來，你也要幫我掩蓋別被發現！”
    “怎麼掩藏起息？”凱恩問。
    阿雲得意地說道：“這自然難不倒我，只要把你的精神力和血液分一點給我就好了，我自然有辦法……”

Ps：作者為啥更新得這麼晚呢？嘿嘿，剛剛看我叫MT的直播，耽誤了一點時間，抱歉抱歉~~新章節送上^_^
第035章 幕後
    弗裡島上很久沒有來過一個像樣的貴族了，為了表明對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尊敬，老鎮長特地計畫在夜晚舉辦一場宴會，只是為了和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身份相稱，弗裡島島上卻沒有什麼人有這個被邀請參加宴會的資格，好在子爵閣下並不在意這些，邀請被授意發給了許多在弗裡島短暫停留的一些大商人，此外，亞倫告訴鎮長，凱恩也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弗裡島，希望能將宴會的時間延後一點。wWW。
    雖然克裡斯多夫已經囑咐過許多次，要保持住淑女的形象，可安吉拉依然很快喜歡上了這裡的花園。莊園裡的花和美麗的植物，經過了凱恩和他的衛隊摧殘之後，依然沒有凋敗，這位小姐天然一副惹人喜歡的樣子，在花園裡逛了一圈，便被許多人認識了。僕人們準備著晚上的宴會，花園和主建築連接處的小廳是安排好的地方，這裡的柱子已經纏上了一種長滿鮮花的藤蔓，香氣四溢，銀制的燭臺已經擺放好，鎮子裡唯一的遊吟詩人已經請了過來，正用自己的七弦琴調試著曲子。
    從小廳進去，原本是凱恩的手下聚餐的地方，現在也改成了跳貴族雙人舞的地方，左邊有一間倉庫，右邊則是鋪著紅地毯的樓梯。二樓的會客室，克裡斯多夫子爵皺著眉頭，從視窗往外看花園裡的安吉拉小姐。和他在同一間屋子裡的是老布蘭特，我們的鎮長大人。老布蘭特看出了子爵眼神中對安吉拉小姐的愛護，笑著開口說道：“花園雖然和樹林連通，但有衛隊和僕人看著，不會有什麼野獸溜進來的，難得安吉拉小姐喜歡這裡，不如讓她到處看一看！”
    克裡斯多夫轉過頭來坐下，問道：“聽說，這裡是步兵隊長凱恩閣下的莊園？”
    按照帝國的法律和薪金，一個步兵隊長自然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大的一座莊園，當年莊園為何轉手到凱恩手裡，原因老布蘭特也知道一些，但說出來就有些尷尬了，只好訕訕道：“這裡是駐紮在弗裡島的步兵大隊士兵，和他們的家屬住的地方，凱恩先生向來對他手下的士兵很好，買下這座莊園，也是為了更好地為帝國服務……”
    見老布蘭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克裡斯多夫也不多解釋，坐下來喝起了清茶，這是東方大陸的茶葉，十分珍貴，縱使是克裡斯多夫的身份，手上也沒有多少存貨。等老布蘭特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了白瓷茶杯，用手絹抹了抹嘴，施施然說道：“鎮長先生想必是誤會了，我可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話雖然這麼說，可老鎮長怎麼會聽不出其中的滋味呢？克裡斯多夫的話一說完，屋子裡的氣氛立刻沉悶了許多，老布蘭特心中惴惴，不知這位大神打得什麼主意。
    克裡斯多夫忽然笑道：“總督府來的信函，想必鎮長先生已經收到了吧？”
    克裡斯多夫主動跳開話題，老布蘭特終於松了一口氣，不覺擦了擦汗道：“今天前剛收到，只是不知道，這次來弗裡島，子爵閣下是為了私事還是公事？如果是公事，恐怕還要等凱恩先生回來，才好辦一些！”
    “哦？”克裡斯多夫表示了淡淡的驚訝，“凱恩先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就在今天，天黑前就能回弗裡島。”老布蘭特一把年紀，獨自面對這位傳言中頗不好對付的總督公子，也感覺有些吃不消，心裡不禁暗罵凱恩那小子怎麼還沒回來。
    “我這次來——”克裡斯多夫靠著椅子背，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是為了兩件事情，公私都有，第一件事是總督公署決定清掃沿海航線附近的海盜，弗裡島這片海域是重中之重，我先來看一看這裡的情形怎麼樣，要不要額外駐紮一些軍隊；第二件事，就是我的兄長的妻子安娜夫人身患一種疾病，需要弗裡島上的一種植物，名叫血寒草，鎮長先生，有沒有聽說過？”
    老布蘭特想了想，說道：“弗裡島上的植物種類很多，我都不是很清楚，不過，以前有過帝都的博物學者來考察過，如果他們的記述裡有的話，那就應該有吧！”
    “那就好。”克裡斯多夫松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我都需要閣下和凱恩先生的協助，當然，這不是命令，只是作為一個弟弟的請求，麻煩各位了！”
    老布蘭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繼續保持沉默。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聲音在外面說道：“甜點好了，要送進來嗎？”
    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老布蘭特才說道：“進來！”
    走進這個房間的是莊園的侍者，手上端著盤子，盤子上是一些弗裡島風味的甜點。侍者有些緊張，他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人物呢！老布蘭特看見侍者的手微微抖了一抖，不禁皺起來眉頭，心想是該要凱恩好好訓練一下這些僕人了，免得冒犯了這位大人，這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渾然和他沒什麼區別。克裡斯多夫看著這個端盤子的侍者放下盤子然後轉身離開，忽然眼睛一眯，覺察出一些異樣來。
    “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從一位子爵的口中問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得到了賞識，一是得罪了他，剛剛侍者什麼也沒做，自然不可能是第一種情形。侍者馬上跪了下來，訥訥不敢說話，還是老布蘭特替他說道：“我記得，你好像是弗裡島人吧？”
    侍者慌忙答道：“是，我叫米森，去年剛剛到莊園裡做侍者……”
    “好了！”克裡斯多夫嘴角閃過一絲笑意，沒有讓侍者繼續說下去，“你出去吧！”
    侍者不敢多說什麼，立刻離開了房間，房間裡立刻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克裡斯多夫手指敲擊桌子的聲音。
    多！多！多！……
    老布蘭特不敢打斷克裡斯多夫的思考，只好讓這種沉默繼續下去。
    “弗裡島上的種族，閣下都有記錄嗎？”克裡斯多夫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都有。”老布蘭特忙點頭道，“不過，子爵閣下也知道，弗裡島太過偏僻，除了居住在鎮子上的人，生活在森林裡的各族人實在難以統計……”

……
    侍者離開了那間房子，差點軟倒在地上，冷汗直流，老鎮長並不知道，克裡斯多夫在詢問姓名時釋放的強大壓迫感，而且恰到好處地壓迫感只是針對這個侍者，侍者不會任何武技和魔法，自然抵抗不住。一想到克裡斯多夫冷冽的眼神，侍者便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這眼神並非十分駭人，卻讓他有一種渾身被看透的感覺。想到這裡，侍者不敢多停留，悄悄避開了忙碌的僕人，從側門離開了莊園。


侍者換了一身衣服，將臉遮了起來，一直走到石橋鎮的九月酒館才停下腳步。
    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專門繞了一個彎進了後門，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一個徽章，很快便沒有任何阻攔地到了一個地下室裡。
    地下室十分簡陋，沒有任何裝飾，這是用石頭砌成的，地面也沒有特意打磨，有些凹凸不平。地下室裡點著幾根蠟燭，但光線依然十分昏暗，在這間地下室裡有六個人，正舉行著一個秘密會議。侍者的突然闖進並沒有讓任何人驚訝，只有一個聲音問道：“米森，怎麼這時候來了？”
    米森自然是侍者的名字，他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道：“我想是一個壞消息，艾略特先生，總督公子確實已經到了弗裡島，我想我們的計畫可能要延後一點了！”
    “剛才我看見和老布蘭特在一起的那些陌生人，就是總督公子？”艾略特是九月酒館的老闆，他的交際面最廣，也最先覺察到情勢的變化，“想不到原來的傳言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這位先生來弗裡島是做什麼的，希望，不是針對我們吧！”
    “但願如此吧！”角落裡有一個聲音淡淡說道，“不過他硬要是和我們作對，我們也不怕他一個小小的總督公子！”
    “這是自然。”艾略特笑了笑，然後問米森，“你還知道什麼？那位凱恩隊長的去向，打探清楚了麼？”
    米森搖頭道：“不知道，這件事保密得很嚴密，不過，應該是乘船往南去了！”
    “往南？那邊不是海盜的地盤嗎？”艾略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管他是什麼目的！”這時一個粗嗓門的聲音道，“難道我們藍血人的”藍魚“還怕他？大不了幹掉他，重新扶持一個步兵隊長……”
    “閉嘴，愛德格！”艾略特瞪了他一眼，說道，“我早就說過，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哪怕他現在是多麼弱小！凱恩要是這麼好收拾，也是先被那些視財如命的奴隸販子收拾！你不知道前幾天，那些奴隸販子在他身上栽跟頭的事情嗎？能夠挑起奴隸販子間的矛盾，再從中漁利，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可是——”
    那個聲音還想爭辯什麼，卻被艾略特打斷了：“眼下看好我們的計畫，艾維斯迷宮的消息已經傳播出去了，越來越多的冒險者來到了弗裡島，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將艾維斯的位置公佈出去，這需要我們把握好局勢，明白嗎？別的事情，能放下就放下。”
    “米森——”
    “屬下在！”
    艾略特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段時間你儘量不要和我們聯絡，以免暴露，要注意和凱恩的心腹搞好關係，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你要把自己完全當做那個莊園裡的人，只要不是出賣組織的秘密，什麼都可以幹！”
第036章 宴會
    瑪律斯並沒有離開弗裡島，作為一個稱職的奴隸販子，他相信在這裡能夠找到他要的機會，一個賺取利潤的機會。wWw.整個西大陸幹奴隸販子這一行的，反而是在大陸北方更多一些，論及原因，還是北大陸智慧種族繁多，戰爭頻繁。但隨著禁奴運動的推動，北方的奴隸貿易漸漸轉入地下，沒有深厚的背景很難介入這一行，瑪律斯就深受其苦。為了避免損失的擴大，開闢南方市場就成了大多數背景不深的奴隸販子的選擇。
    奴隸的來源，主要是西大陸以西大洋上生活的土著，以及大陸上的因戰爭被俘而無法贖回的士兵，此外也有一些捕奴隊，在一些人類不能控制的地方捕捉的異族。瑪律斯在這方面很有手段，大陸北方的奴隸販子裡，應當算是惡名累累的那一類，為了搶奪那些抓捕奴隸的島嶼，也和其他同行多有過爭端，這次親自帶著一船奴隸南下，也是聽說這裡有了一條新的奴隸貿易線路，想來探探風聲，看看有沒有進一步合作的可能。當然名義上，瑪律斯只是一個農產品貿易商人，和他競爭的同行，也大多選擇了各種千奇百怪的職業作為掩護。
    弗裡島上，負責這件事情的凱恩，卻是個極其難纏的傢伙，幾番談判下來，反倒被摸透了自己的底線。想到這裡，他不禁暗恨起那些和他作對的奴隸販子起來，竟然出賣了自己，先一步和凱恩簽訂了合約，而且還如其願降低了價格，真是一群廢物！不過恨歸恨，生意還是要做的。
    這一天，為克裡斯多夫子爵舉辦宴會的邀請送到了他的手上，瑪律斯驚喜異常，子爵的身份，可不是他能接觸到的，老奴隸販子不禁琢磨起其中的含義起來，難道是借著這機會索賄？他向來不憚於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世人，一個子爵無緣無故來到這偏僻的弗裡島，要說沒有原因，他肯定是不信的，只要有原因，他就有信心能投其所好！
    宴會的時間是在晚上，所以粗鄙的奴隸販子難得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挑選了一套紳士的穿著，等時候差不多了，才在僕從的陪同下，上了前往山莊的馬車。拉車的是弗裡島當地的六足馬，速度雖然不快，卻很平穩，再加上路上還算平坦，所以也感覺不到顛簸。只是離開大路從小道進山莊時，道路有些彎彎曲曲，瑪律斯打開馬車壁窗看看風景。
    “是你！”
    “是你！”
    幾乎是兩個同樣憤怒的聲音響起，約書亞是瑪律斯的老對頭，老仇人，在幾十年的時間裡，兩人互相坑過對方無數次，也分不清到底誰說得上是對，誰又說得上是錯，此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瑪律斯早就忍不住了，最新簽訂的奴隸降價的合約，就是這個傢伙挑頭的！
    瑪律斯找了半天，沒找到可以攻擊到同在馬車上的約書亞，靈機一動，脫下了腳上的鞋子，狠命丟了過去，巧的是，約書亞也打得同樣主意，兩隻鞋子在空中交錯而過！不幸的是，兩人都走了狗屎運，鞋子準確地砸在了憤怒不已的兩人頭上。
    “哎呀！”瑪律斯挨了一下，立刻疼得跳了起來，他們這些商人，自然沒有時間學什麼武技，又都是一把老骨頭，這麼被砸一下，什麼風度都顧不上了。
    “你——”瑪律斯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兩人又都不肯讓對方的馬車先走，只好僵持在路上繼續並肩而行。做生意做到這個年紀，矛盾已經不是一句話能解釋清楚的了，兩人大眼瞪小眼，仿佛眼神能夠將對方殺死，就在這時候，只聽見“哢哢”一聲，馬車都停了下來，目的地到了。
    瑪律斯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的一隻鞋子還在約書亞的馬車上呢！但向他要是絕對不可能的，想了想，覺得他扔過來的鞋子跟自己的顏色差不多，磨蹭了一下，便將自己的腳套了進去……
    下馬車時，瑪律斯和約書亞都有些尷尬，下意識看了看對方的腳，冷哼了一聲。
    “你們在外頭等我！”瑪律斯隨口對自己的僕人喊道。

……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酣沉,，在火邊打盹，請拿下這本書，細細品讀，回想當年的溫存。那是你昔日的眼波，還有那眸影的幽深，多少人鍾情你那優雅。歡樂的韶華，仰慕你的芳容，亦誠亦假。只有一人深愛你朝聖者的追求，愛你漸漸衰老的哀愁。彎下腰，在火焰熾紅的爐柵旁，低聲地，淒婉地，訴說愛的消亡，看那愛神正漫步在頭頂的山崗，在群星中掩藏臉龐……”（注）
    遊吟詩人一邊彈奏著七弦琴，一邊用古老的腔調唱著詩人的歌謠，來往的僕人不斷擺上各種食物和酒水，剛剛走進宴會場所的客人各自交談，談論的主題大抵都是關於剛到的子爵閣下。弗裡島上有些名望的人，都帶上了自己的兒女，這是貴族宴會的傳統，老鎮長也來了，他帶著大女兒艾麗莎小姐和二女兒艾美小姐，是宴會上最美麗的明珠。
    宴會的焦點還沒有出場，因此所有受邀而來的人也比較隨意。
    “凱恩回來了？”老布蘭特走到亞倫身邊，問道。
    “剛回來！”亞倫給了明確的回答，“現在應該是去見子爵閣下了！”
    “哦，那就好。”老布蘭特呵呵笑道。
    亞倫騎士有些不明白老布蘭特笑容裡的意思，湊過去問道：“鎮長大人，你昨天不是說凱恩回來得越晚越好嗎？”
    “昨天是昨天，昨天我可不知道會有一位子爵出現在弗裡島上！”老布蘭特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亞倫才能夠聽見，“算了，這些事情你自己去問小凱恩吧！”
    是的，凱恩已經回來了，剛剛回到港口，就有一個僕人飛快地迎上去，將克裡斯多夫子爵一行人的到來和宴會的事情告知了他，這時天已經快黑了，在船上，剛剛處理完阿雲的事情——事實上也沒怎麼處理，並沒有什麼人登上女神號，不過據阿雲說，要找他的人算是沒有發現他在船上。因此回到弗裡島上之後，還來不及安排好其餘人，便飛快回到了莊園，然後匆匆換上了一身衣服，去拜見千里而來的子爵閣下。
    “凱恩先生？”克裡斯多夫似笑非笑地問道。
    “正是。”剛剛結束航行的凱恩還是一副疲倦的樣子，不過強打著精神，臉上滿是笑容，“子爵閣下能來到弗裡島，真是我等的榮幸！”
    “聽說凱恩先生也是有勳爵的爵位的？”克裡斯多夫顯然對弗裡島上的人有一番瞭解。
    凱恩的勳爵爵位可有些來路不正，跟這位比較起來，也跟平民沒什麼區別，只好尷尬回答道：“是。”
    克裡斯多夫很喜歡掌握住對話的節奏，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下意識的習慣，因此當凱恩說完，他並沒有把話接下去，而是盯著凱恩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弗裡島上只有閣下是貴族，有些事情嘛……希望閣下不要辜負了貴族的榮耀！”
    這句話說的頗為突然，縱使凱恩心裡有些準備，也被這句話嚇得不輕！什麼是貴族的榮耀？這句話說輕了是懷疑凱恩的能力，說重了，就是打算要換人了！貴族的榮耀，凱恩當然從未把他當回事，但此刻克裡斯多夫這麼平平淡淡說出來，卻讓凱恩冷汗直流，弗裡島他呆了這麼多年，可是他的*！微微抬起頭，克裡斯多夫的眼睛裡並沒有什麼異常，凱恩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是自然，身在弗裡島，貴族榮耀即是我的榮耀！”
    “哈哈！”克裡斯多夫忽然笑了起來，“那最好，那最好。”
    說完，克裡斯多夫又閉上了嘴巴，看著凱恩一副窘迫不安的樣子。
    兩人的權勢地位差距太大，縱然凱恩心狠手很，在一位子爵兼總督公子面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好跟著保持沉默。
    “宴會快要開始了！”克裡斯多夫終於開口說道，“還要多謝閣下和鎮長先生的款待！”
    “這是我的榮幸。”凱恩松了一口氣，行了一個貴族禮然後說道。
    克裡斯多夫又問：“聽說，凱恩先生剛剛出海回來？”
    凱恩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身為弗裡島唯一的帝國駐軍，剿滅威脅到本島的海盜，我義不容辭！”
    “這麼說，凱恩先生，你是在沒有戰艦的情況下，獨自去剿滅海盜了？”克裡斯多夫接著問道。
    凱恩忙解釋道：“並非如此，只是因為我的手下抓到了一些海盜的內奸，拷問出了一個離弗裡島很近的小型海盜巢穴而已！”
    “只是這樣？”克裡斯多夫笑了一聲，沒有要凱恩解釋的意思，又轉口說道，“既然只是這樣，那麼凱恩先生，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想必剛剛經歷的戰鬥，也使你十分疲憊吧？”
    “不敢……”凱恩還想說什麼，就看見克裡斯多夫揮手示意他離開了，凱恩還想找老布蘭特問清楚情況，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又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這個房間。克裡斯多夫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地摸了摸額頭，看著凱恩的離開，嘴角不覺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來。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5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0

第037章 小女人
    大海上的落日肅穆而莊嚴，雲層間被日光渲染成了一片金黃，海波上，飄著一艘小船。WwW、QunabEN、coM
    小船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老的海族人，長著很長的鬍鬚，手臂短小，兩條腿粗壯有力，身上則披著簡單的海獸皮，手裡拿著一隻魚叉，另一個人則完全是人類的外貌，而且是中年男人的摸樣，眉毛很粗，嘴唇很厚，下巴上沒有鬍子，他比海族人要高出一些，默默站在船頭。海船隨著波浪漂浮不定，兩人的腳卻仿佛紮根於船上，穩穩站立著，完全不受絲毫風浪的影響。
    “主人，前面就是弗裡島，少爺應該就在島上。”
    海族人開口說道，他的話裡多是有些詢問的意思，中年男人雙手負在背後，微微搖了搖頭。
    “既然他不想回家，就讓他留在這裡吧！”
    “可是夫人那裡……”
    海族人還想說什麼，卻被中年男人的眼神止住了，小船掉轉方向，中年男人淡然說道：“只要他還在這裡，就跑不了！猛獸要變得強大，總要經歷一些被馴服者不能經歷的東西，要做我的兒子，就要有準備好將來痛恨我的覺悟。讓你的人想辦法接近他，但不要被發現了，也不要對他有任何幫助，生或死一切都由他自己去經歷。這一次，我就不責罰你的看管不力了，你要感謝他沒有像個膽小鬼，逃到他的祖父那裡去，否則……哼！”

……
    凱恩的莊園。
    當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消散乾淨，弗裡島上沉入了黑暗的懷抱，凱恩的莊園裡卻是一片明亮，走廊和大廳都點著精緻的蠟燭，人來人往間，不時可以聽見幾聲善意或者惡意的笑聲。在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要求下，宴會開始時將所有的桌子安排在了一起，上面已經擺滿了各種各樣精緻的食物，黑海魚子醬，藍海藻蛋糕，以及各種美味的魚湯等等足以讓人心情愉悅。
    “在宴會開始前，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一下！”主持宴會的是老布蘭特，他首先站起來朝眾人說道，“這位是尉行省總督公子，帝國的子爵，克裡斯多夫先生，在他旁邊的這位美麗的小姐，是克裡斯多夫先生的侄女，安吉拉小姐，歡迎你們的到來！”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老布蘭特比起沒見過大世面的凱恩強了許多，言語間也是遊刃有餘。當老布蘭特笑著介紹的時候，凱恩正朝奧斯丁使眼色，這次回來，船上多了一些要掩人耳目的東西，直到奧斯丁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都安排好了，凱恩才放下心來。參加宴會的，在弗裡島上都有頭有臉，可是面對一個帝國子爵，還是顯得十分拘謹。好在克裡斯多夫在他們面前也顯現出他溫文爾雅的一面，談吐得體大方，話語間不時透露出他的學識廣博，偶爾還開一個善意的小玩笑，活絡宴會的氣氛。
    宴會結束之後，客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待著舞會的開始。
    奧斯丁的身上傷還沒好全，此時感覺渾身疼痛無比，剛剛換上一身禮服的時候，可是費了一番功夫。不過為了避免人們懷疑，他還是一個一個笑容滿面地去打個招呼，等到了老鎮長身邊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艾麗莎悄悄躡起了腳，走到奧斯丁身邊，伸出手捏了奧斯丁的腰一下：“回來都不跟我打個招呼，你這個傢伙，皮又癢了是吧？”
    這一下剛好捏到痛處，奧斯丁差點疼得大叫起來，忙向艾麗莎說道：“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我打過招呼了，只是您的美麗無人能比，我到您的身邊就像螢火一樣渺小，艾麗莎小姐，您怎麼能看見我的問候呢？”
    “哼！”艾麗莎嫵媚一笑，“你又來這一招，別以為說說好話就能混過去，看明天怎麼收拾你！”
    奧斯丁陪著笑了幾聲，就看見凱恩朝這邊走來：“奧斯丁，你先回去吧，待會兒舞會開始的時候再回來！”
    凱恩當然知道奧斯丁忍受的痛苦，不禁開口說道。現在宴席已經退下，換上了許多帝國南部一帶的水果和美酒，按照帝國宴會的習慣，舞會開始前還要留很長的一段時間，給到來的客人互相熟識，至於早就認識的，也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感情，說一些平時不方便談論的話題，比如說子女間的婚事等等。奧斯丁早就等這句話了，朝艾麗莎抱歉地笑了笑：“我有點事情，待會兒再來！”
    艾麗莎皺起了眉頭，問凱恩：“是不是奧斯丁出什麼事情了？我怎麼覺得他怪怪的？”
    “沒事！沒事！”凱恩矢口否認，“他可是我的書記官，要有什麼事我還不知道嗎？最近他是要忙一點，放心，舞會開始的時候，他肯定會和我們美麗的艾麗莎小姐共舞一曲的！”
    “哼！就信你一回！”艾麗莎哼了一聲走開了。
    凱恩苦笑一聲，向老布蘭特走去。
    老布蘭特笑容滿面地遞給他一杯紅酒，輕聲問道：“一路上還順利吧？”
    “順利！”凱恩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老布蘭特的二女兒艾美正看著他，對他來說，艾美的吸引力顯然比一個糟老頭大許多。艾美看見凱恩朝他點了點頭，立刻羞怯地轉過頭去。凱恩越看越喜歡，咳嗽一聲對老布蘭特說道：“您老休息一下，剛才忙了那麼久！”然後也不管老鎮長的回答，努力保持著臉上紳士的笑容，走到了坐在窗邊的艾美身邊。
    “呃——”凱恩腦袋裡早早想了很多次開場白，卻發現哪一句都用不上，眼前這個溫柔美麗的小姐，便是自己一直追求的麼？今天的艾美穿著一件淡白色的褶裙，因為年紀還算小，裙子邊修飾了一些簡單的花樣，顯得格外俏皮，脖子上掛著一串項鍊，凱恩認出來是自己送給她的，不禁有些欣喜。艾美的頭髮只是盤了起來，臉上畫著淡妝，扭過頭去，凱恩只能看見一個迷人的側面。
    凱恩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布蘭特正在陪著克裡斯多夫子爵，談論一些弗裡島的風土人情，不時飄過一個“別欺負了艾美”的眼神來。
    凱恩摸了摸嘴，這是他緊張的時候習慣性的動作，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能不能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就看現在了……不過，再怎麼進一步，也要找句話來開始一個美妙的談話吧，想來想去，凱恩終於開口說道：
    “早啊，艾美小姐！”
    這句話說出來，凱恩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艾美用手遮住嘴笑了起來：“您也早，凱恩先生！”
    凱恩訕訕說道：“今天天氣有點熱，艾美小姐，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花園裡走一走？”
    艾美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然後接受了凱恩的邀請：“好啊。”
    莊園很大，樹林圍繞的莊園，美麗的花園佔據了它大部分的地方，這是莊園的上任主人留下來的遺產，不過凱恩不是一個懂得欣賞這一切的人，要不是打著能邀請美麗的女人來逛一逛的主意，說不定花園裡的各種植物，早就被凱恩和他的手下摧殘乾淨了，有一年奧斯丁還打算在這裡中種一些果樹，幸運的是，凱恩那年品位高漲，不想自己出門的路被一些醜陋的果樹佔據。
    凱恩沒有打算走很遠，這所有的道路他都已經很熟悉。
    因為是晚上，自然也看不了什麼，凱恩本來也就不是來看風景的，艾美走在凱恩身邊，手裡拿著一個手帕，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徐徐吹過花園，艾美的發梢微微飄起，夜裡四處飛舞的螢光蟲，散發出的微弱光芒星星點點，映照著她如同美神一般遙不可及。凱恩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了，身邊的艾美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讓他因為克裡斯多夫的忽然到來，而變得有些煩躁的心立刻平靜下來。小廳裡遊吟詩人已經在拉他的七弦琴了，這是充滿愛情意味的動人樂器，悠揚的音樂聲使人心情舒暢。
    “最近還好？”
    凱恩忽然問道。
    艾美點了點頭：“嗯。”
    “我……”凱恩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後說道，“呃……夜裡天氣涼，你不要像今天穿這麼少，免得生病……”
    “這可是我父親囑咐我的話！”艾美笑道，“從凱恩先生你的嘴裡說出來，怎麼感覺怪怪的。”
    凱恩尷尬地摸了摸嘴巴，默默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艾美身上，艾美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卻沒有拒絕。凱恩問道：“待會兒的舞會，我能不能……請你跳一支舞？”
    艾美似乎也覺得有些冷了，天黑後烏雲越聚越多，似乎要下雨了。她轉過頭看著凱恩，不過臉上仍舊是紅暈，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嗯。”
    “冷嗎？我們回去吧！”眼見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凱恩當然不會繼續呆在花園裡，笑著說道，“可能要下雨了，宴會結束後我送你們回去！”

P是：剛剛停電了，~~~~(>_<)~~~~晚上應該還有一章~~
第038章 偶來的風波
    飛行怪安可很憤怒，因為一向認為他貪婪無度見利忘義的卡爾小隊長，居然不允許他靠近舉行宴會的地方！安可的自尊心，自然無法忍受這個主人的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所以在空氣中彌漫的香味誘惑下，他很快做了一個決定，偷偷溜進去飽餐一頓！不過憑藉他的智商，真的很難理解一個子爵和他身份的差距，也很難明白自己的一雙翅膀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凱恩的腳印。WwW。
    “啦啦啦……我是一隻快樂的小寵物……”安可一邊哼著凱恩編的“飛行怪之歌”，一邊爬到了一棵大樹上。呃……之所以是爬，而不是直接飛上去，乃是因為我們聰明的飛行怪先生認為，整個莊園裡就自己一個可以飛的東西，如果飛的話，目標就太明顯了！聰明的安可自然不會這麼做，只是單靠自己的爪子爬上樹，也確實是件困難的事情。
    好不容易爬到樹上，安可開始觀察起周圍來，只是……他觀察得也太明目張膽了一點，一雙翅膀為了保持平衡不斷拍打著，樹葉沙沙作響不必說，光是翅膀自己發出的聲音，就足以驚動稱職的卡爾小隊長了。
    “安可，你這頭蠢飛行怪在那裡幹什麼！”
    卡爾看見飛行怪鬼鬼祟祟的樣子，連忙跑過來大喊道。安可一看卡爾追來了，慌忙飛起來，往裡面飛去，一路上撞斷了不知多少根樹枝。卡爾一見要這只飛行怪壞事，立刻喊道：“你給我停下來，……你們兩個，快攔住他！”
    卡爾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抓住，雖然他飛不高，但幾個轉身變向就突破了卡爾和他手下的包圍，但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砰”地一聲巨響，撞在了一棵大樹上！
    “你們在幹什麼？”亞倫騎士聽見了這裡的動靜，快步走過來問道。
    卡爾雖然不歸亞倫統屬，但考慮到亞倫是凱恩的兄長，哪裡敢有任何不敬，忙喝令手下站好，回答道：“凱恩大人明令我們要看好這只飛行怪，別讓他到處搗亂，特別是別闖進裡面去……”
    卡爾的話還沒說完，裝暈過去的飛行怪忽然爬了起來，然後噌的一下鑽進了樹林裡，留下卡爾苦著一張臉。
    舞會開始了，來的年輕人並不算很多，所以跳舞的人也並不算多，克裡斯多夫首先邀請了他的侄女共舞了一曲，作為開場，然後其他人則各自帶上女伴，跟隨著音樂跳上一段。遊吟詩人拉的是著名的宴會曲目《拉姆河上的情人》，凱恩找到機會走到艾美的面前，行了一個紳士禮，笑道：“美麗的小姐，可以邀請您共舞一曲麼？”
    艾美微笑著伸出了一隻手，表示接受了邀請。
    老布蘭特一邊和幾個老朋友說著話，一邊看著凱恩和自己的女兒跳起了那支雙人舞，心裡既是安慰又是悵然，從凱恩到弗裡島上以來，他就看出這個年輕人，和他在這個職位上的前輩們有很多的不同，既沒有一副死氣沉沉凡事無所謂的樣子，也沒有拼命鑽營以求早日離開，而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將弗裡島拉回了世人的眼中。從那以後，往來的商船知道了還有這麼一個可以停靠的小港口，廉價的島上特產有了出售的便利，島上的人也得到了更多的工作機會。眼看著弗裡島越來越有了些生氣，老布蘭特自然就更看好這個年輕人了，凱恩對於艾美的追求，他並非不知情，而且還樂於幫他們一把。
    有了這對年輕人的參與，再加上奧斯丁和艾麗莎，舞會怎麼說也認真起來，站在樓梯邊邊的克裡斯多夫，正不斷接受著受邀而來者的恭維，雖然有了許多厭煩感，但為了保持住風度，只好繼續一個一個交談幾句，以免讓人覺得架子大或者厚此薄彼。安吉拉小姐大約是厭煩了這樣的宴會，在她的記憶裡，舞會向來是那些姐姐們熱衷的事情。
    “克裡斯多夫叔叔，我能出去玩嗎？”
    安吉拉的請求讓人不忍心拒絕，克裡斯多夫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抽身的機會，對眾人說了聲抱歉，然後走到安吉拉的面前。
    “讓你黑騎士叔叔陪著你，小心點兒！”
    黑騎士從安吉拉小時候起，便一直是專門負責安吉拉的安全的，所以安吉拉也沒有反對，只是笑嘻嘻地說道：“黑騎士叔叔還沒有吃晚餐呢！”
    “好香啊~~”飛行怪從灌木叢裡探出頭來，除了美酒與美食，再也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了，今天凱恩莊園裡的廚師格外盡職，做的食物比往常時候精巧而且美味許多，安可當然不能放過。為了躲過凱恩安排下的衛兵，安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混到這裡來，而那個傻瓜卡爾還在那邊的小樹林裡慢慢找自己呢！想到這裡，安可又不禁崇拜起自己的智慧和遠見卓識起來。
    這裡是小廳外面，以前凱恩開會的地方，飛行怪也常來這裡。
    外面沒有人，靠著門口有一張桌子，擺著一些食物，兩個僕人從他的眼前走過，卻沒有發現他。就是現在了！安可跳起來往擺著食物的桌子沖過去！
    小廳裡面，安吉拉走在黑騎士的前面，笑眯眯地往外走，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啊”地輕叫了一聲，因為她看到一隻奇怪的“鳥”在抓桌子上的東西吃！安吉拉好奇地走到安可這頭蠢貨身後，安可還洋洋得意，完全沒有發現身後這雙眼睛。
    黑騎士停住腳步，完全沒有上前解釋的意思，不過是一隻飛行怪，雖然樣子猥瑣了一點，可要在他面前傷害到安吉拉，還是不可能的。
    “你在幹什麼？”安吉拉看安可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開口問道。在她看來，純粹吃東西，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嗝！”安可渾身一抖，仿佛看見了凱恩的皮鞭狠狠抽過來，立刻噎到了，而且噎得說不出話來。
    “呵呵！”看見飛行怪的窘樣，安吉拉小姐掩著嘴笑了起來。
    安可這才發現，站在他背後的不是主人，而是一位可愛的小姐。
    一個美麗的人類小女孩。
    “你想幹什麼？”飛行怪飛快後退了幾步，滿爪子警惕。
    “這是什麼呀？”安吉拉問她的黑騎士叔叔。
    “一隻飛行怪，低等智慧種族。”黑騎士淡淡回答道，語氣中並沒有把這小傢伙當一回事。
    “哦。”安吉拉點了點頭，滿臉笑容地走到安可的前面，“讓我們一起玩吧！”
    “和你玩？”安可搖起了頭，“我才不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眾所皆知，飛行怪的智商大約相當於人類十歲左右的孩子，安可跟凱恩混久了，自然知道什麼叫做幼稚，在凱恩這個陰險男的調教下，飛行怪安可的智商有了很明顯的進步，從十歲的人類小孩進化到了十一歲……嗯，好吧，安可依舊是個白癡，只是他自我感覺良好，聽見小女孩要跟他玩，自然不屑，不過……要是有金幣什麼的……安可瞄了一眼小女孩掛在腰上的小錢袋子。
    “你就和我玩嘛！”安吉拉小姐也不知道看上了飛行怪哪點，不依不饒地說道。
    安可想了半天，立刻改了主意，眼珠轉了一轉，道：“好！”

……
    舞會就要結束了，克裡斯多夫皺起了眉頭，安吉拉怎麼還沒有回來？他倒不是擔心安吉拉的安全，有黑騎士保護，弗裡島上還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只是出於對侄女的愛護，他需要時刻瞭解安吉拉的行蹤。找到凱恩，克裡斯多夫開門見山地問：“凱恩先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的侄女，安吉拉小姐？”
    “應該就在外面吧？”凱恩說道，
    “宴會差不多該結束了，我想還是先找到她比較好，免得出什麼意外。”克裡斯多夫淡淡說了一句話，然後往外走去，凱恩連忙跟上。
    走到花園裡，克裡斯多夫的臉色忽然陰沉下來，他看見安吉拉正和一隻醜陋的低等生物飛行怪玩耍，黑騎士則在一旁默默看著，這讓他不禁有了一絲怒意。克裡斯多夫雖然談吐溫和，卻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自然不能忍受著一切，凱恩察言觀色之下，立刻明白了克裡斯多夫的心思。
    “克裡斯多夫叔叔，你來了！”安吉拉笑著說道。
    克裡斯多夫擠出一個笑容：“安吉拉，你該休息一下了！”
    飛行怪直到現在才看見主人凱恩有意無意地看過來，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可是悄悄溜進來的。安吉拉聽見叔叔的話，笑著點頭道：“唔，好啊！”
    然後和飛行怪告別了一聲。
    克裡斯多夫皺著眉頭，看了凱恩一眼。凱恩連忙笑了笑，走到飛行怪身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踢了他一腳：“蠢貨，快給我回去！別讓我看見你！”
    安可並沒有發覺情況有什麼不對，也不知道克裡斯多夫是讓凱恩做什麼，他看見凱恩一腳踢過來，像往常一樣躲了過去，然後大聲耍無賴求饒起來。安吉拉不高興了，看見好朋友挨打，立刻沖到飛行怪的身前：“你不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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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夜
    夜裡的雲越來越沉重，弗裡島上難得的一場宴會在歡聲笑語的應酬中收場，疲倦而欣喜的人各自告別，坐上馬車回到自己的住處。wWW,是的，這本該是預定的結局，但結局總是不完美的。
    舞會要結束了，遊吟詩人唱起了詩人伊森的曲子，這本不是一首適合在宴會上唱起的曲子，只是遊吟詩人顯然十分擅長這一類的曲調，七弦琴的伴奏如同一條緩緩的小溪流進了人們的心裡，他唱歌的聲音沙啞而溫柔，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聽：
    “不要提沉默帶笑玫瑰，帶刺回禮只信任防衛，怎麼冷酷卻仍然美麗，得不到的從來矜貴，身處劣勢如何不攻心計，流露敬畏試探美的法規。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甘心墊底襯你的高貴，一撮玫瑰模擬心的喪禮，前事作廢當愛已經流逝……”
    擴音魔法的效果很明顯，遊吟詩人的低聲吟唱，穿過了石質的牆壁，在花園裡依然清晰可聞。克裡斯多夫子爵雖然不高興安吉拉，和一隻粗鄙的飛行怪玩耍，但也不忍心責備，只是轉過身去時看了凱恩一眼。凱恩自然明白，尉行省的那些貴族們，素來極其重視家族的尊貴，他可以自己屈尊降貴，但決不允許有任何，他們以為卑賤的人主動攀上來。安吉拉小姐從小受到的便是這種教育，克裡斯多夫也是如此，只是這位小姐顯然存有一些別的心思。
    方才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大事，飛行怪少不了挨凱恩一頓打，其意味大抵和父親教訓自己家不識趣的兒子沒什麼兩樣。


只是安吉拉小姐依依不捨的樣子到很讓人頭疼，若不是因為飛行怪不是人類，難免又要懷疑將來要上演窮小子追公主之類的狗血橋段，凱恩當著克裡斯多夫的面踢了飛行怪一腳，後面卻被安吉拉攔住了，臉上滿是尷尬也發作不了。子爵閣下不願意做壞人，笑著向安吉拉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親愛的安吉拉公主，快回房間休息吧？凱恩先生是不會為難你的朋友的！是吧，凱恩先生？”
    最後一句是對著凱恩說的，凱恩當然不敢反對，笑著附和了一句：“這是當然。”
    安吉拉小姐這才滿意地笑了，不過這位小姐離開之前，還是朝凱恩表明了一下對他的不快：“你可真是個壞人！”
    看著克裡斯多夫子爵拉著安吉拉的手離開，凱恩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攥得緊緊的，心頭的一股怨氣，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就像那些出身不幸的人每每自怨自艾，總要捎帶上不爭氣的子孫，自己的孩子惹了禍，影響了某個大人物的心情，也總是要好好教訓一番的，因為總在這時候，他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無力。身為凱恩寵物的飛行怪便成了凱恩憤恨的對象。
    “給老子滾過來！”
    飛行怪凱恩的怒喝嚇得倒在了地上，正要大聲嚎叫求饒，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憋得臉上一片通紅。
    凱恩的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這光芒有一個美妙的名字，叫做野心。

……
    奧斯丁的房間，門微微打開，因為剛剛有人進來過。
    艾麗莎眼睛發紅，一副哭過的樣子，剛才舞會進行到一半，奧斯丁就已身體不舒服的理由退場了，艾麗莎心裡有些不高興，便也跟著到了奧斯丁的房間，這一看才知道他身上原來有傷，不僅有傷，而且還發了高燒。奧斯丁自然不敢告訴艾麗莎，自己在惡龍島上無比倒楣，連續中了兩次詛咒差點死掉的，只好用痛苦的哀嚎聲換取艾麗莎的同情，然後說一些有的沒的的話。
    “奧斯丁，真的沒什麼事麼？”
    艾麗莎雖然不怎麼聰明，但看到奧斯丁這一身傷，自然立刻就聯想到這一次出海，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奧斯丁該隱瞞的還是要隱瞞，於是兩人的對話很快陷入了僵局，奧斯丁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問了，我也說不清楚，好好吃一頓，明天就該好了！”
    “哼，你總是這麼說！”
    艾麗莎不滿道。她今天的裝扮十分美麗，任何見到了她的人無一不送上最真摯的讚美，甚至連子爵閣下也不例外，只可惜她自己卻沒有感到任何欣喜，因為奧斯丁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她心裡惱火又失落。
    “我帶了一件禮物給你！”奧斯丁眨了眨眼睛，說道，“你看看！”
    “什麼禮物？”奧斯丁很愛送弗裡島上所有美麗的姑娘禮物，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艾麗莎也收到過許多。奧斯丁送給她的禮物並不怎麼貴重，卻很顯得別出心裁，如果她常常去帝都的話，自然能認出這是花叢老手勾引少女的手段，只可惜艾麗莎從沒有去過那座被譽為花叢中的城市。奧斯丁得意地伸手從床邊的壁櫥上拿下一個紅色的盒子。
    “打開看看！”奧斯丁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說道。
    艾麗莎朝他拋了個媚眼，“老娘可不要什麼花！”
    “不是花，我怎麼會送那麼俗套的東西？”奧斯丁笑著說道，“你打開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艾麗莎打開盒子，眼睛立刻就不鬆開了，盒子裡靜靜躺著一塊水藍色的寶石。寶石炫目無比，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寶石的下面墊著一種獸皮紙，紙上有一句用大路通用語寫的話：
    “大陸上沒有任何寶石比這快寶石迷人，沒有人，願意用她換取十倍的珠寶，但我的艾麗莎，我願意用她來襯托你無比的美麗，雖然這會使她黯然失色。”
    “艾麗莎——”奧斯丁臉上重新恢復了招牌式的笑容，“我愛你！”
    夜晚的弗裡島美麗而溫和，只是因為要下雨的關係，才會覺得有些寒冷。宴會結束之後，凱恩送老布蘭特一家人回去。老布蘭特負責整場宴會，早已經累得不行，在艾美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不等大姐了嗎？”艾美問凱恩。
    凱恩搖頭笑道：“艾麗莎小姐還在奧斯丁房間裡呢，我還是不打擾的好，放心吧，明天我讓奧斯丁送她回家，保證不會少什麼東西！”
    “哈哈，我們先回去！”老布蘭特有些醉了，躺在馬車裡便幾乎要睡過去。
    “我來給你們駕馬車！”凱恩笑道。
    下雨了，雪狸帝國南部的雨總是有些捉摸不定，雨雖然不是很大，卻總伴隨著大風。馬車有些簡陋，凱恩並不能完全避開雨，因此衣服很快濕了，艾美敲了敲馬車門，“凱恩先生，你淋濕了嗎？”
    “沒事，這點小雨，怎麼能淋濕我？”凱恩笑道。
    一路上本來是和別的馬車結伴的，但老布蘭特多和凱恩說了一會兒話，所以走的時候大多數客人已經出發了。天上沒有星光，細雨又遮斷了視線，凱恩在馬車前方釋放了一個光明魔法，小心翼翼前進。在轉往大路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前面傳來幾聲爭吵。
    “瑪律斯，別以為我怕你！”
    “你就是個廢物，約書亞，有本事就叫你的僕人沖上來啊！”
    原來是兩個奴隸販子在爭執，至於爭執的緣由，凱恩當然知道，不過他可沒有解釋的意思，冷笑了一聲，馬車繼續前進。
    “明天，大概雨就要停了！”凱恩輕聲說道。
    艾美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在邀請我？”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明天一起去小溪邊走一走……”凱恩難得發起了悶騷，傻笑起來。

……
    克裡斯多夫緊皺著眉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剛剛收拾好，跟在克裡斯多夫身後一起走進這個房間的是黑騎士，黑騎士身上的鎧甲已經脫下，換上了一件普通的貴族式禮服，他也是有著男爵的爵位的。黑騎士在尉行省總督的衛隊中有很老的資歷，就連克裡斯多夫，也必須要對他保持必要的尊敬。克裡斯多夫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淡淡說道：“安吉拉怎麼能和一隻飛行怪一起玩耍？”
    黑騎士臉色依舊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對於克裡斯多夫的疑問，他自覺沒什麼好解釋的：“為什麼不能？”
    聽到這個回答，克裡斯多夫笑了起來：“你說呢？”
    黑騎士皺起了眉頭，克裡斯多夫可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可眼前的克裡斯多夫確實很生氣，笑容裡多少有些冷冽的氣息。
    “我希望她能高興！”黑騎士平靜地回答道。
    克裡斯多夫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你可不是一個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黑騎士先生，要是在往常，閣下的劍可是比閣下的嘴巴說的話更多一點！要我相信一個身上背負無數仇恨的人，會說出這麼溫情的話，你認為可能麼？”
    “子爵閣下，你這是在挑釁我！”黑騎士微微低下頭。
    克裡斯多夫對黑騎士言辭上的威脅並不在意，他冷然說道：“是的，我就是在挑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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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5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1

第040章 刺殺
    “你要走了？”
    莽莽森林，偏僻的屋子裡，苔絲看見殺手已經收拾好了他的東西。Www,
    殺手比爾仿佛不願意在這裡糾纏太久，訓練營的生活已經讓他的心堅硬如鐵，任務一旦失敗，殘酷的懲罰絕不僅僅是口頭上的。他扔掉了所有不實用的東西，只留下一把袖劍，一把手弩，傳訊石不見了，組織一定會派另一波殺手過來，他必須要趕在這前面，殺掉那個眼神陰晦的步兵隊長！苔絲並不知道比爾的身份，但這不妨礙她看出一些端倪，比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的袖劍，臉色陰沉。
    他將袖劍綁在自己手腕上，把劍鋒隱藏起來，熟練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凝滯。
    “我的傷已經好了！”比爾沒有直接回答她，站起身來說道，“我留在這裡，對你們不是一件好事。”
    苔絲有些難過，卻沒有阻攔他，她感覺到了比爾的決心，不是她能動搖的。弗裡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殺手眼中的憂慮苔絲並非看不見，只是比爾不願說，她也問不出來，心裡多少有些失落。這幾天，比爾並沒有和她說過很多的話，只是從小未離開過森林的苔絲，反而從他的話裡聽出了許多別的意思來，譬如說，比爾從不願談他的小時候，也從不願提及自己的親人，每當苔絲氣憤地告訴比爾一些讓她不快的小事，像鄰居家的獵人十分殘忍地對待獵物之類的，比爾總是像現在這樣，微微低著頭，心不在焉，心中一片淡漠，眼睛盯著屋子裡的某件東西。
    “你是桂郡的人，是要回那裡去吧？”桂郡是殺手的家鄉，只在一次對話中提起過，想不到苔絲還記得，“聽說那裡比石橋鎮還要大，有許多各種各樣的的人，有精靈，人類，還有奇怪的半獸人，街道邊的房屋都建得比小山還要高，到處都是美麗的花園，一年總是有花朵盛開，那裡是貴族和富人們最喜歡去的地方，以前，我聽父親說，我也有一個叔叔是住在那裡的……”
    苔絲的話裡滿是離別的哀傷，比爾只是默默聽著，等苔絲說不下去了，才接著說道：“我不是回那裡去……桂郡……並不是我喜歡的地方。過了明天，如果沒事的話，我會回來看一看你的！”
    苔絲訝異地看著比爾，他往北走不是要離開弗裡島嗎？比爾沒有多解釋什麼，點了點頭，往屋子外走去。
    “床邊有我的一點東西，多謝你救了我的命，這就算是謝意吧！”
    苔絲走到床邊，那裡整齊地放著一個錢袋子和許多對付野獸的藥劑，她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苔絲的父親到了門外，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勸解她什麼，只好又轉身離開，心想過了一段時間，就該忘掉眼前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
    凱恩再一次被克裡斯多夫子爵召見，原因是尋找血寒草的事情，這種事情確實有些難辦，血寒草這個名稱只是被記錄在某個博物學者的筆記上，弗裡島上被叫做什麼，誰也不知道，好在筆記上有血寒草完整的圖樣。安吉拉小姐有一種神奇的能力，能夠預測出一種植物生長的地方，這和占卜很類似，只不過要準確的多。
    所以當凱恩聽克裡斯多夫談起這件事，凱恩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的手鏈。手鏈和安吉拉有著極為相似的能力，只不過安吉拉能預測現在存在的東西，手鏈能預測未來！想到這裡，他又開始疑心起那艘美麗皇后號的主人了，從他們配備魔焰弩的情況看，很顯然，原主人是知道手鏈的價值的。如果對方真的追查起來，弗裡島必定會成為嫌疑最大的地方！
    不過後悔也沒有用處，凱恩拿到了克裡斯多夫所說的血寒草圖樣，便著手準備分派人手去尋找了，此外為了節省人手，還在冒險者聚集的酒館裡懸賞，希望能儘快結束這件，相對來說麻煩卻是要緊的事情。
    “凱恩先生，有一件事還是要請你注意一下！”克裡斯多夫對他說道。
    凱恩忙問是什麼事，克裡斯多夫說起了他對老布蘭特說過的話，大意是帝國打算要剿滅這一帶的海盜，將會在弗裡島上增駐軍隊，凱恩和他的手下能混到怎麼的地位，是成為擴大後的駐軍的中堅還是成為附庸，就看現在的表現了。他需要能有一個機會看到凱恩的步兵大隊，究竟有怎樣的戰力！這些話說出口，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克裡斯多夫子爵代表著尉行省總督，希望能將凱恩拉進他們的陣營，作為總督在尉行省南部利益的代言人。從現在來看，利益是極小的，但隨著帝國在這裡花費更多的金幣整治，將來位於煙海商路附近的弗裡島，顯然就會成為不可忽視的地方。
    對於克裡斯多夫的有意招攬，凱恩並不感到驚奇，這幾年通過各種手段，包括作為奴隸貿易的中間人，每賺取十個金幣，就要有六個金幣流進暴風軍團的口袋裡，另外一個半金幣進總督的口袋裡，再加上一些為了能夠來維持港口秩序而雇傭的人手，和一些雜七雜八的花費，凱恩所能給自己賺到的，也只有一個金幣。克裡斯多夫顯然對這一切早有耳聞，希望能借助凱恩這個明面上和總督家族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獲得更多的利益。
    凱恩對此當然沒有任何異議，能夠腳踩兩條船一直就是他所夢想的。
    奧斯丁需要休養，所以許多事情都需要凱恩親力親為了，去石橋鎮上招募冒險者自然也是如此。
    “帕斯卡你帶上幾個人跟我一起去，卡爾，你繼續負責港口到鎮子的巡邏！”凱恩作出了安排後，便離開了莊園。
    從莊園到石橋鎮的路，凱恩已經十分熟悉，在一片雪絲樹林外的小路上，躺著一具屍體。
    剛剛下過雨，地面一片泥濘，那具黑色的屍體淌著血水，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凱恩不禁皺起了眉頭。帕斯卡立刻讓所有人警戒起來，這個人明顯剛剛才死去，兇手可能就在附近。
    “去看看那是誰！”
    這種事情本來裡奇最熟悉，但他被凱恩派去和那些奴隸販子進一步的談判去了，帕斯卡是本地人，去查看了屍體後對凱恩說道：“我認識死者是誰，這是住在靠近倉庫的一個老頭辛巴，他沒有家人，一只是靠老鎮長的接濟才能勉強生活下去。他的傷口很小，應該是某種細短的利刃造成的！”
    凱恩點了點頭：“兩個人留下來看著這裡，另外派個人去通知裡奇，讓他來處理這具屍體！”
    “是！”
    “我們先去鎮子上吧！”凱恩並非沒有任何同情心，只是死個無關係的老頭，實在難以讓他拋棄手頭上的事情，“先去招募冒險者！”
    又走了一段路，凱恩身邊只剩下了四個人，很快五個人身下的風角獸又停了下來，因為前面，又出了一具屍體！
    凱恩終於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和帕斯卡相視一眼，並沒有輕舉妄動。
    “小心一點！”凱恩跳下風角獸，手上凝聚了一個火球，往那具屍體走去。
    屍體仰躺在一個小水坑中，身體上的衣服被撕成了長條狀，從凱恩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見屍體從頸部到腹部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足以讓任何沒有見過死亡的普通人崩潰嘔吐的傷口。地上蓄積的雨水泛著淡淡的紅色，凱恩向前走了兩步，卻聽見帕斯卡跟過來說道：“隊長，事情有些奇怪，我來檢查屍體吧！”
    凱恩搖了搖頭，忽然想他悄悄做了一個手勢，帕斯卡微微點了點頭。
    屍體的臉上蒙了一塊布，凱恩的手緩緩靠近那具屍體，想要揭開那塊布看看死者究竟是誰，就在這時候，身後的帕斯卡忽然大喊一聲：“小心！”
    就在這時，情勢突變，凱恩的手已經被牢牢攥住，一把閃著寒光的袖劍刺向了凱恩的脖子！
    袖劍速度之快，已經到了肉眼看不清的地步，在空氣中仿佛一條遊魚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要讓凱恩的脖子多一個血洞！凱恩縱使早有預料，也被這決死一擊嚇出一身冷汗，這完全是沒有任何退路的刺殺，讓凱恩怎麼也無法和那個用屍體調開自己手下的人聯繫起來！幾乎就在殺手動手的同時，凱恩被抓住的手上猛地爆出了一團白色火焰，殺手強忍著手上的灼燒，袖劍如一道白光，穩穩刺向凱恩！
    袖劍毫無意外地刺進了凱恩的脖子，但意料之中的鮮血卻沒有出現，殺手立刻知道上當，急速向後退去！
    帕斯卡早已沖到了他的身後，堵住他的退路，剛才的那一聲提醒只不過是配合凱恩的表演，他手上的“火羽”已經對準了殺手。
    凱恩已經認出來，這個殺手就是那晚潛進莊園的那個殺手，只是出手的動作明顯比原來慢了一些，應該是傷還沒有好全的緣故。殺手站在眼前，凱恩自然有無數種辦法對付，脖子被袖劍刺穿的那個“凱恩”的頭很快像一面鏡子碎裂掉，然後消失不見，之後脖子上忽然又飛快長出了一個新的頭，凱恩沒有和殺手多廢話，先用一個重力卷軸試圖禁錮住他！
    他要抓活的，想辦法問出，到底是誰想要他的這條命！
第041章 雜事亂人心
    經歷過一次失敗的殺手顯然變聰明了許多，面對凱恩和帕斯卡的圍攻，他並沒有嘗試正面襲殺凱恩。Www,就像做過無數次演戲一樣，殺手精確地做出各種各樣的變向，躲過凱恩的魔法，然後整個身體忽然一沉，“火羽”的一發火彈從他耳邊飛過，燎傷了側臉。右腳一蹬地面，只聽見“砰”地一聲地面凹裂，殺手飛快斜向右沖去！帕斯卡恰到好處地擋出了他的去路，一柄大劍幾個劈砍，便將殺手所有逃離的方向封死。
    “當！當！當！”三枚短小的弩箭被帕斯卡格擋開，殺手乘機掉頭往樹林裡沖去！面對這樣的殺手，凱恩的手下根本攔不住，幸運的是殺手也不敢和他們糾纏，所以並沒有什麼死傷。一道灰色的影子消失在了樹林裡，帕斯卡要追過去，卻被凱恩攔住了。
    “我們去鎮子上！”經歷過兩次刺殺，凱恩的心理成熟了許多，這時候追根本追不上，自己這點人手又不可能封山搜尋，這次雖然沒有抓到殺手，卻也給自己提了個醒。看來要殺自己的人並不比要拉攏自己的人少啊~！自己不過是一個小步兵隊長，殺自己居然還要這麼小心謹慎，這說明對方並不希望自己暴露出來！而殺手是同一個人，這說明要殺自己的人並不怎麼重視自己，那這就有意思了，對方肯定不是顧忌自己，自己還只是個小角色……那又是顧忌誰？能顧忌的，就只有尉行省的兩條地頭蛇，暴風軍團的加菲爾德將軍和總督閣下！要殺自己的人，其實和要保自己的人沒什麼區別，所以對方無論如何，一定是和克裡斯多夫子爵來弗裡島的目有關！
    難道……是為了艾維斯迷宮的秘密？
    凱恩悚然一驚，忽然發現自己漏算了一件事！
    任何一個勢力想要把手伸進這一片地域來，首先想的可不是拉攏自己，而是先除掉自己，然後安插上他們的人！而現在，弗裡島上恰恰有一個足以吸引他們的噱頭，艾維斯迷宮！傳說未必真實，但這足以讓那些大人物的眼睛關注到這裡了，凱恩以前所做的一切，很快就會變成眾所皆知的事情，那麼……自己經手的利益交接，也就有被搶走的危險了……
    “凱恩隊長，怎麼了？”帕斯卡看見凱恩發起了呆，忍不住提醒道，“已經通知了莊園裡的兄弟，他們很快會趕過來，我們也該出發了！”
    “沒什麼。”凱恩臉色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保密，不要張揚出去，讓裡奇暗中去查！”
    石橋鎮上各色各樣的冒險者越來越多，冒險者之間的傳言也越來越多，有說弗裡島上發現了黃金的礦脈，也有說發現了遠古的寶藏，當然，更多的人是相信艾維斯迷宮，就隱藏在弗裡島南部的岩石下，只不過傳出這個消息的當地土著幾乎全部暴斃身亡，給紛至遝來的冒險者的探險蒙上了一層陰影。這些謠言很難查得清事誰散播出去的，但人們相信謠言的速度卻出奇的快，要讓凱恩相信其中沒有貓膩，是不可能的。
    九月酒館是石橋鎮上最大的酒館，也是冒險者最聚集的地方，招募冒險者也是一件極無聊的事情，在雇傭金上扯皮已是司空見慣了，凱恩來也只是保證這次雇傭的信譽。等到結果出來了，每個受雇傭參與搜尋血寒草的冒險者將每天得到十三枚銅幣的報酬，找到血寒草的冒險者將會獲得兩個金幣的獎勵，因為血寒草並不需要很多，所以凱恩另外規定了一項，只獎勵最先找到血寒草的冒險者。
    事情了結後，凱恩便在一大群手下的簇擁下，回到了莊園。
    殺手比爾並沒有走遠，甚至沒有立刻逃走的打算，任務還在繼續。遠遠地跟在凱恩的後面尋找機會，他並不感覺枯燥乏味，多年來的訓練已經給了他良好的殺人習慣。手弩裡還有十二支弩箭，也就是說，這把手弩只能再使用十二次，這種手弩射程極短，所以自然不可能遠端狙殺凱恩。
    從石橋鎮到莊園，比爾一直沒有等到他要的機會，不過他有足夠的耐心。
    只是凱恩不願意在拿自己來冒險，一路上十分謹慎，比爾也再沒有找到機會。
    “裡奇，怎麼樣了？”當凱恩回到那具屍體所在的地方，裡奇已經帶著一些人在那裡了。
    裡奇皺著眉頭洗乾淨了手，才對凱恩說道：“隊長，恐怕有些麻煩了！”
    “怎麼說？”
    裡奇指了一個方向，問道：“聽說隊長是在那邊遇上了殺手的刺殺？”
    凱恩點了點頭，這種事不需要對他隱瞞。
    “這具屍體應該也是那個殺手幹的！”裡奇很快做出了明確的結論，“傷口很小，一擊致命，死者顯然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死亡。這是典型殺手的風格，不僅如此，從殺手一系列的作為來看，包括上次在莊園裡的那次刺殺，可以看出很清晰的脈絡：
    隊長在大陸上並沒有什麼名聲，說句難聽的話，那些大人物要解決我們，並不需要費太大的力氣！所以我們假定有一個勢力要殺隊長，但自己不好出手，所以派來一個殺手，為了成功完成任務而又要保證被俘虜後不被人認出來，所以派出的殺手，一定是剛剛幹上這一行但又十分強悍的殺手，所以才會在莊園那次刺殺中大意暴露了自己，真正有經驗的殺手是不會嘗試去破解任何機關的，哪怕機關粗陋無比！
    那次刺殺失敗之後，他又找到了第二次機會，就是克裡斯多夫子爵來到弗裡島，守衛都被抽調的情形下。剛剛我估算了一下這具屍體和隊長遇刺地點的距離，這段距離安排的非常巧妙，在到達遇刺地點的這段時間裡，第一具屍體既可以調走隊長的護衛，又不會增加隊長警惕，恰恰相反，還會短暫地分散各位兄弟的注意力。同時，由於有了第一具屍體的存在，殺手偽裝的第二具屍體就不會讓人懷疑屍體本身的真假，只會懷疑殺手在周圍的某個地方，正準備伺機偷襲……”
    說到這裡，裡奇已經將這次刺殺事件分析得差不多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幸運的是，隊長及時發現了這一切，否則這實在是一個不錯的計畫！”
    凱恩心道要沒有手鏈的提醒，自己怎麼可能發現得了異常，從而做出應對！
    凱恩仇人並不少，再加上向來又是個怕死的人，所以一般出門總是帶著手下，一般人要殺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凱恩低頭想了片刻，開口問裡奇道：“對了，藍血人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裡奇答道：“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我們有內鬼！”
    內奸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絕不只有一個，凱恩也早有預料：“弗裡島上的眾多傳言，很可能就是他們的組織傳出去的，至於目的是什麼，我也猜不透！你要多注意一下九月酒館，另外，這一段時間不要再查藍血人在森林裡的據點了，以免人手不足！”
    “是。”裡奇說道，“另外，我的人經費有些緊張，隊長，是不是要找奧斯丁書記官解決一下？”
    弗裡島上的錢袋子，是掌管在奧斯丁的手中的，凱恩點頭道：“沒問題，你把需要的經費列一個單出來，我簽上名，你再找奧斯丁取錢。”
    說完這些，凱恩又問道：“那些一起回來的野狐狸冒險團的冒險者怎麼樣了？”
    野狐狸冒險團的身份依然尷尬，凱恩已經打定主意，要將他們收攏麾下，但現在的裡維，究竟是臣服于凱恩的武力還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從惡龍島回來之後，冒險團長裡維也對自己和手下的未來惴惴不安，這時凱恩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是成為弗裡島長期雇傭的冒險團，負責到森林裡去抓捕野獸和逃跑的奴隸；二是接受弗裡島的金幣，成為凱恩幕後操控的冒險團，凱恩能夠給予他們的，是野狐狸冒險團的一個機遇，一個發展壯大的機遇！裡維選擇後者便意味著要交出冒險團的擁有權，而前者，根本就不在裡維考慮之中。
    “他們已經答應了，關於冒險團的各種法律文書，裡維團長已經交了出來。”
    凱恩笑了笑，說道：“這樣最好，免得後面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既然這樣，後續的事情就交給奧斯丁書記官，你就不要參與了！”
    “是。”裡奇神色沉靜，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該回去了，讓所有人都警醒點，別讓殺手鑽了空子！”凱恩囑咐了一句，便離開了這裡回到莊園。
    殺手比爾沒有繼續跟蹤下去，他知道今天暫時沒有機會了，立刻調頭往石橋鎮走去。石橋鎮上，比爾裝扮成一個普通的冒險者，進了一個小旅館，這裡是他來時住的地方，取出自己放在房間裡的東西後，便退掉房間，來到了九月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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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瑪法小姐的到來
    一艘帆船停靠在了弗裡島的港口，這是一艘沒有許可證的船，也就是說，是專門用來走私的船。wWW!
    這樣的船是弗裡島的常客，所以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唯一不同的是，這艘帆船的船頭有一個美人魚帝國聯合商會的標記。甲板上走下了十幾個搭乘這艘船的旅客，很明顯，他們互相是同伴，剛到弗裡島，眼睛裡還滿是警惕的神色。這幾天到弗裡島的冒險者也不少了，這並不能讓港口的閒人們驚奇，但事實是這些旅客剛一走上甲板準備登岸，便四處響起了起哄地口哨聲，只是因為這一行人裡有一個女人，呃，一個美麗的女人。
    瑪法小姐皺了皺眉頭，那些人的目光讓她感覺十分不舒服。原本追趕在凱恩的女神號後面的那艘船，最終還是因為漏水不能再使用，幸運的是，一艘小帆船恰好路過那裡，所以瑪法小姐毫不客氣客串了一回海盜，搶了那艘船，也就是此時坐的這艘船。惡龍島上的那一夜甚是詭異，她並不知道她一時興起追殺的年輕人，就是這個島上的書記官，自然也就不知道弗裡島上的步兵隊長，就是破壞了他們整個計畫的罪魁禍首。
    這一行人顯然是以這位小姐為首的，正當瑪法小姐要動手教訓那些起哄的人，一個精靈走到了她身邊：“瑪法小姐，這裡就是這樣，都是些沒有教養的人類，不要因為他們的無禮而施以懲戒，鬧大了我們也不好辦！”
    “走！”瑪法小姐冷冷看了一眼那些人，還是聽從了精靈的建議。
    “帕蘭先生，我記得你給我的關於弗裡島的資料，可不像眼前這樣的！”弗裡島異樣的繁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瑪法小姐自然也不例外，上了租借的敞篷馬車之後，便開始質問起負責搜集資料的精靈帕蘭。
    這是一輛四個座位的馬車，專門用來租給那些剛剛到弗裡島，又薄有資財的人乘坐，瑪法小姐自然一個人坐在前面，她是一個極為難相處的女人，至少在所有認識她的人中間，並沒有她的朋友。和精靈帕蘭一起坐在後面一排的是一個少年，一個清秀的少年，他是木頭導師的學生，阿雷，被木頭導師打發過來給精靈幫忙。阿雷素來喜歡沉默，但卻是那位導師學生中間最有想法的一個，也是訓練營出來的人中，最被“密蝶”的上層人物看好的一個。
    “這是我的失誤。”帕蘭並沒有推脫自己的責任，他接著說道，“以前我們”密蝶“並不怎麼關注這一片地域，直到惡龍島的事情出來，才開始收集這裡的資料。不過，以前我的下屬曾經跟我提過這裡，說雪狸帝國做走私生意的，十有**跟這弗裡島有些關係，當時我也沒有詳細詢問，現在看來，這裡可不僅僅是走私生意，簡直就是掘金者的天堂了！”
    “我不是在向你要一個解釋。”瑪法小姐冷冷說道，“我想知道，我們來這個地方，究竟是什麼目的？”
    帕蘭抱歉道：“請您原諒，瑪法小姐，首領有過安排，我們要見過”密蝶“安排在弗裡島上的一個人，才能全部告訴您！”
    “希望如此！”瑪法小姐冷哼一聲，不過知道是首領的安排，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坐在帕蘭身邊的阿雷忽然開口說道：“島上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要盤查所有進島的人？”
    這是凱恩的安排，盤查從港口到石橋鎮這條路上的商旅和冒險者，卡爾剛剛巡邏結束，也在這裡。瑪法小姐的馬車後，有十幾個“密蝶”的精幹人手，簇擁著馬車前進。這是一個簡單的關卡，只有一根木頭攔住大路，幾個步兵小隊的士兵正和一隊冒險者糾纏，馬車上也可以聽見那些冒險者嘴裡冒出各種各樣的方言，不斷問候士兵們的女性親屬。
    “停下！”盤查輪到了瑪法小姐的馬車。
    “停下來吧！”瑪法小姐忽然轉過身朝精靈帕蘭笑了一聲，出奇地沒有拒絕那些士兵的要求，她率先走下了馬車。和士兵交涉的事情，自然是帕蘭來做。精靈向來是十分受歡迎的種族，在弗裡島上也不例外，當然……奴隸市場也不例外。
    “你們的身份證明？”盤查他們的是卡爾，卡爾一直負責巡邏的事情，所以一眼就看出來這些又是剛來弗裡島的人。
    帕蘭當然早有準備，身份證明都是早就準備好的，美人魚帝國的冒險者徽章和證明文件，在短時間內絕對是分辨不出真假的，除非也是精於此道的人物，否則根本發現不了異常。卡爾也沒有仔細檢查的意思，看了一眼便還給了眼前的精靈：“最近弗裡島上不怎麼安穩，你們最好不要鬧事！”
    “這是自然。”精靈和善地笑道，“諸位也辛苦，何不讓大家都方便？”
    “你們可不像普通的冒險團，不過——”卡爾也回報了一個笑容，他覺得這個精靈確實極容易產生好感，“不普通的冒險團多了去了，我也不想為難閣下，你們只要遵守弗裡島上的規矩和帝國法律，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多謝提醒。”帕蘭笑道。
    “放行！”卡爾揮了揮手，瑪法小姐已經上了馬車，精靈帕蘭一邊走上馬車，一邊對卡爾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馬車繼續前進，車輪滾過地面，發出“哢哢”的撞擊聲。
    “密蝶”在弗裡島上有一個秘密的據點，就在石橋鎮的南邊，一間普通的石頭房屋裡。
    “就是這裡了。”帕蘭首先下了馬車，走到門前有節奏地敲了敲門。
    “誰！”裡面傳來一聲警醒的低喝聲。
    “我找一個在這裡落腳的海上商人！”帕蘭說道。
    “什麼名字？”
    “和你的母親名字一樣。”
    這段怪異的對話自然就是傳說中的暗號了，門很快打開了，出現了一個猥瑣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看有這麼多人，先是驚訝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躬身道：“大人請進，住處都已經安排好了！”
    “你在弗裡島上做的很好，明年升遷的名字裡會有你的名字的。”帕蘭走進去說道。
    “這位是？”中年男人是精靈帕蘭的屬下，並不認識一直獨來獨往的瑪法小姐。
    帕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這位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瑪法小姐，我是她的副手！”
    瑪法小姐，認識她的人不多，知道她的凶名的人卻不少，猥瑣的中年男人聽到這個名字後，神情立刻振作了不少：：“瑪法小姐，您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麼？”
    瑪法小姐搖了搖頭，道：“按帕蘭先生說的辦！”
    弗裡島上的氣氛依舊保持著平靜，只是越來越多的勢力將目光看向了這裡，行省總督，藍血人，密蝶還有一直站在凱恩背後的暴風軍團，再加上懷著各種各樣目的的冒險者，都開始成為下一場遊戲的參與者，至於誰是勝利者，誰又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大約只有神明知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6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2

第043章 陰謀的初章

Ps:《惡徒》書友群，110554682，歡迎加入~~
    瑪法小姐嘴角泛起一絲寒意，冷笑道：“果然有些意思……”
    夜裡沒有風，一個黑色的影子打開了門，從石頭院子的後門鑽了出來，張望了兩眼，便往石橋鎮外走去。wWw,影子避開可能有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前進，他對這裡的地形道路已經十分熟悉，轉了幾個彎，到了一個獵戶的院子門前。很快門便打開了，影子走了進去，門再關上後，這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一棵灰黑色樹下，瑪法小姐顯露出自己的身形，默默看了一眼屋子裡剛剛點起的燈，拿出了傳訊石。
    “帕蘭先生，我剛剛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獵戶的院子裡，點起了燈，昏黃色的光芒讓屋子裡的人都顯得有些暗淡。這裡是藍血人的秘密組織“藍魚”的聯絡處，作為在弗裡島上隱藏最深的勢力，他們早已注意到“密蝶”的人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有任何別的勢力妄圖涉足弗裡島，都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所以針對他們安排內奸和秘密調查，在“密蝶”先頭部隊剛到島上時就開始了。
    “怎麼樣？查清楚是什麼勢力麼？”
    “他們十分謹慎，我接觸不到核心，今天來了一些人，剛剛到達弗裡島，就住在了那裡，他們應該是更上一層級的人物，住下來後什麼都沒有做。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們的實力都很強大，我不敢太靠近，以免被發現！我建議組織立刻提高對他們的注意，如果起了衝突，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些情況我會上報上去的，你繼續潛伏，如果有下一步的指令，我們來聯繫你，你小心不要暴露。”
    “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現在該回去了！”
    “這樣也好，這裡恐怕很快也要放棄了，弗裡島上那個步兵隊長對我們追的很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放鬆了許多，但我們還是依照以前的慣例，每十天換一個聯絡點。”
    屋子裡的交談開始沒有多久，就要結束了，但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意外！平靜的夜裡忽然想起了一聲警戒的哨音，哨音尖銳刺耳，剛剛吹響便被生生掐斷，然後一片寂靜，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好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屋子裡兩人驚醒異常，知道暴露了行蹤，立刻停止了談話，各自塞了一粒藥丸到嘴中，開始銷毀有關秘密的文件！
    果然，外邊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房間的門被一股巨力一撞，“砰”地碎裂開！一道雪白的影子在一瞬間，便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屋子裡的兩個人冷靜異常，他們沒有試圖逃離，能這麼快的突破守衛的人，必定不是他們能逃脫的了得，從哨音響起開始，幾乎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屋子裡所有關於組織秘密的檔便已經完全消失！因此當瑪法小姐進了這個屋子的時候，臉上神色怪異無比，心裡更是震驚無比，這些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的武力並不強悍，至少對於瑪法小姐來說是如此，但在某方面的素質卻都高得出奇，在她親自出手的情況下，都能吹響警戒哨！

……
    “艾略特大人，不好了！”九月酒館的地下室裡，一個負責弗裡島上情報搜集的人，急匆匆走到了酒館老闆艾略特的面前。


“怎麼回事？”
    “負責監視三號目標的聯絡處出事了！剛剛接到的求援信號，不過等我們的人趕到時，聯絡處的人基本上都死了，除了聯絡處的主事者失蹤外，一個都沒有逃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三號目標幹的！”
    艾略特看了一眼遞過來的資料，說道：“緊急召集各位話事人，開會！”
    藍血人經歷了數百年的打壓，一部分隱藏在了大陸各個國家的普通人中間，藍血血統最終消失，而另一部分，則繼續在組織“藍魚”的策劃下，隱藏於大陸的各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準備積蓄力量，進行下一次反攻。弗裡島，便是“藍魚”一個極其重要的分部，甚至“藍魚”兩年一次的大會議，都是選擇在這裡舉行。所看重的，無非就是這裡情況複雜，人煙稀少，是典型的三不管地帶。
    經歷了數百年的發展，“藍魚”的組織極其嚴密，每一個分部由一個主事人負責，主事人必須是要在組織中有超過三十年的資歷才能擔任，擁有極大的權利，主事人以下，則是負責情報的影部、負責財務的商部、負責武力的明部、負責內部監察的風部和負責人員培養的訓練部的幾位話事人，他們之下，就是各個部門具體執行的人了。弗裡島上也是如此，九月酒館是艾略特剛剛來到弗裡島時開的酒館，“藍魚”在弗裡島上的分部，也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形，負責起了整個雪狸帝國的一切事宜。
    整個雪狸帝國，有許多的事件背後，都有著艾略特和他的手下的影子，或是推波助瀾，或是借機攫取好處。
    九月酒館的地下室，有一條長長的甬道，通往一個更深入地底的洞穴，艾略特等到所有話事人到來時，已經得到了更確切的消息。


“各位先生，一個很不幸的消息，我們在鎮南的一個聯絡處被破壞了，人員無一倖存，一個是派往三號目標的間諜，經確認是服毒自殺，還有聯絡處的主事人，也在一個灌木叢裡被發現，同樣是服毒自殺。請各位先生主意，如果不是攻擊聯絡處的人太過強大，他們是不會第一選擇服毒的，所以，接下來的安排，我們要充分考慮這一點！另外在會議開始前，請先向我們的死難者致哀！”
    艾略特語氣悲痛，每一個組織的成員都是他們值得信任的夥伴，每一次犧牲都應該獲得最大的尊重！
    “艾略特大人，我們先討論如何應對這件事吧！”暗部的話事人首先說道。
    “對方能夠發現我們的聯絡處，說明已經注意到我們了！”艾略特沉聲說道，“在我們的計畫正式開始前，我們決不能暴露自己，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至於如何應對，無論如何都要以隱蔽為第一原則，任何危害到組織的行為，都必要要禁止！”
    “要報復嗎？”
    “我們的人都在弗裡島南邊的岩石區，石橋鎮上人手難免不足，明部的話事人，你和暗部的人配合好，負責截殺他們的外出人員，最好能抓活的，弄清楚他們的身份！”艾略特作出了決定。
    “看來……計畫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艾略特思索片刻，又接著開口說道，“弗裡島上的冒險者應該足夠成為我們的炮灰了，明天，正式啟動我們的計畫，這次我們要玩一次大的！”
    弗裡島上，不知多少人的目光聚集於此。
    第二天，凱恩雇傭進森林尋找血寒草的十幾個冒險者，救了一個重傷的當地人，一個驚天秘密重新浮出水面。
    艾維斯迷宮的具體位置，被發現了！
    當謠言變成了事實，當財寶就在咫尺之遙，當傳說中的力量就在眼前，誰還能忍得住，當凱恩和克裡斯多夫子爵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石橋鎮上所有的冒險者都已經瘋狂了！特別是從那個受傷的當地人家裡，發現了整整一箱金子，引發了冒險者的搶掠，更是佐證了這個消息。弗裡島南部，被岩石覆蓋的丘陵區，是艾維斯迷宮被發現的地方，所有冒險者全部拋下了手中的事情，湧向了那裡！
    “凱恩，我們要怎麼辦？”
    奧斯丁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消息出來的時間實在太過蹊蹺，方式也極為詭異，很有可能，這依然是個假消息。
    “不管是不是假消息，我們都不能無動於衷！”凱恩冷然說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要出了什麼事情，罪責都在我們身上！”
    “克裡斯多夫子爵那裡……”奧斯丁擔憂道。
    凱恩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那裡有許多僕人忙碌著整理花園，這是安吉拉小姐要求的。昨天她看到了許多折斷的殘枝落葉，毫無疑問，都是凱恩某些喜愛燒烤的屬下作出的“好事”！安吉拉小姐怎麼能忍心看到這麼美麗的花園，被一群兵老爺糟蹋？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整個莊園都下達了一條命令：所有人不能再破壞花園中的植物，並且開始整理整個花園。
    “請示一下，問一下子爵閣下的看法。另外，立刻把老布蘭特鎮長一家先接到莊園裡來，鎮子上太混亂了！”凱恩說道。
    無論如何，弗裡島上的風波已經生起，要再平靜下來，已經不可能了！
    昨天晚上，那個聯絡處被襲擊的夜晚，“密蝶”的那個屋子裡，精靈帕蘭仔細翻閱著手上關於弗裡島的最新資料，頭不時抬起來看一眼眼前的下屬。瑪法小姐剛剛回來，她終究懶得等帕蘭等人趕過來，就自己動手殺了進去，而且，沒有抓到一個活的，唯有兩個，還是服毒自殺了！
    “哼！誰讓你這麼做的？”精靈眉毛一挑，將手上的一份情報丟在了地上，下屬的面前。
    說完這句話，精靈還不解氣，指著下屬的臉罵道：“老狗！你故意放那個內奸給瑪法小姐察覺到，對方聯絡處的人都死了……你不就是要這個結果？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能讓我滿意的解釋，否則，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第044章 亂時
    “生命如暗獄，諸神為牢籠，眾生為枷鎖，我將指引你們，為自己的王。wwW、我將指引你們罪與罰，指引你們生命皆有的罪惡，讓你們瞭解活著便是莫大的刑罰，死亡即是永恆的饒恕；我將指引你們神皆有的罪惡，神不是超脫的，他們從未降臨人間，是因畏懼再入牢籠無法逃脫；我將指引你們眾生皆有的罪惡，永恆不死是為最大的刑罰，歲月蒼老，我將走向死亡，回歸一片虛無，而你們將繼續活著，承受歡喜的悲痛，命運的安排，以及不朽的寂寞！”
    這段文字，是《死神教典》的卷首語，“密蝶”所有成員都奉為至理的一段話。瑪法小姐如同往常一樣，對著窗外的不朽星辰吟誦起這段話的時候，弗裡島上的人們，正實實在在演繹著她的話，或者瘋狂，或者無辜。
    艾維斯迷宮的寶藏是一個可怕的引子，讓所有冒險者開始的爭鬥，波及到了所有人，他們想著埋在地下的金幣，也想著別人懷中的金幣，他們幻想一夜暴富，從此遠離這讓他們厭倦的冒險者生活。畢竟小說中的冒險者的浪漫，只存在于貴族們的無病呻吟，日復一日的四處跋涉，足以讓任何熱愛這份職業的人感到疲憊。
    事態變化極快，短短的半天時間，凱恩接到的殺人傷人事件就多達三十幾起，冒險者瘋狂湧向弗裡島南部的途中，所有的秩序被刻意的忘記了，僅僅因為口角之爭就可以動手殺人，森林中的獵戶也成了冒險者追逐的獵物——冒險者希望能拷問出一些具體的線索，於是從北部山脈到南部丘陵，盤問演變成了強行詢問，演變成了武力逼迫，然後進一步演變成了有計劃的屠殺，原因只有一個，帝國法律規定：帝國的軍隊只對帝國承認的公民負責，而弗裡島上的土著居民顯然不在此之列，此外，帝國的法律裡有這樣的條目，任何古代遺跡被帝國公民發現，該公民有權獲得其中一半財富的所有權！
    “凱恩，我們再不動手阻止的話，事情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亞倫和奧斯丁都在凱恩的書房裡，緊急討論這件事，奧斯丁皺著眉頭翻閱著手下，一邊對凱恩說道，“現在已經有好多個村落，遭受了冒險者的攻擊，村民死傷慘重，我們再不站出來，以後的公信力可就沒有了！”
    “這是屠殺！”亞倫很憤怒，他睜大了眼睛，就差拍桌子了，盯著凱恩喊道，“大陸和平幾百年了，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屠殺，特別是屠殺還是在某些人的默許下！這是弗裡島的恥辱！”
    “亞倫，你說的某些人，不是把我們也帶進去了麼？”凱恩也覺得麻煩，只能苦笑道。事情的發展很快脫離了他的預計，很明顯，是有人混在冒險者中推波助瀾的，人們的從眾心理很容易讓瘋狂者變得更瘋狂！此時的局勢，竟是像極了凱恩等人在惡龍島上那般，只是凱恩從暗處到了明處，手上也沒有如密蝶一般強橫的武力鎮壓混亂的冒險者。
    “我知道你們想什麼，難道我不想動手嗎？不說別的，克裡斯多夫子爵就已經來催促過三次了！可是，你們也知道，我們的正規步兵只有兩百人，冒險者的數量可不僅僅是兩千人！”凱恩無奈地擺了擺手，激動地說道，“是的，我們還有許多隱藏在暗中的人手，可是那些可能出動嗎？難道要借助那些港口的奴隸？一旦讓我們的士兵也損失在這場無謂的爭鬥裡，那才是最大的犯罪！”
    亞倫不滿凱恩的保守，冷冷道：“難道那些屠殺者就不用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帝國的法律……”
    “帝國的法律總是要人來解釋的！”亞倫拍起了桌子，怒道，“你不要用它來逃避你的責任！”
    說完亞倫的氣還沒有消，哼了一聲，轉過頭甩門出去：“我帶我的騎士們趕過去，你們如何選擇，與我無關！”
    嘭！
    門發出一聲巨響，凱恩歎了一口氣，房間裡剩下的兩人都知道亞倫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對於他的選擇，也沒有絲毫奇怪。亞倫對他的憤怒，說起來還是出於對他的愛護，凱恩再度苦笑一聲，對奧斯丁說道：“這可不好辦了，弗裡島上的人都知道，亞倫是我的兄長，他都動手了，我要是還裝看不見，就裝不下去了！”
    “凱恩，這次你確實過於小心了！”奧斯丁也有些覺得凱恩太過謹慎，謹慎得不像他以前的風格，“就算有藍血人的組織在暗中出手，也未必會和我們正面交鋒！”
    “你太低估他們了！”凱恩揉了揉額頭，他說的藍血人，經過這麼多年的隱藏，實力的積累也是恐怖的，特別是經過某些特殊管道的情報驗證，更是讓凱恩對藍血人戒備不已，“‘藍魚’這個組織當年可是讓整個大陸頭疼的組織，現在雖然沒落了，也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弗裡島上，我們也呆了好幾年，可是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關於‘藍魚’的線索。特別是這次事情，很顯然就是他們做的手腳，但事先我們可沒有收到任何風聲！”
    “子爵閣下那裡怎麼說？”奧斯丁想了想，問道。
    “還能怎麼說——”凱恩滿臉的無奈，“亞倫都出發了，我總不能看著他送死去吧？要知道，被幻想中的金幣晃花眼睛的冒險者，在被阻攔發財夢的時候，可不在乎多殺幾個人！”

……
    “我的騎士先生們，集合！”
    亞倫向來雷厲風行，也沒有和凱恩繼續磨蹭，集合了手下的十幾個沒有徽章的騎士，便出發向森林奔去。
    “我們的職責是什麼？”亞倫大喝道。
    “維護秩序，守護弗裡島！”騎士們都是亞倫一手訓練出來的，也都像是和亞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整齊劃一地大吼道。
    穿過了山脈，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這裡覆蓋了茂密的森林，森林裡沒有明顯的道路，如果不是長久居住在這裡的獵人，很容易迷失掉方向。亞倫已經沿著這個方向巡邏過好幾次，所以很輕車熟路地沿著冒險者一路破壞的方向，找到他知道的各個村子。
    一個冒險者冷笑著伸出了他的手，眼前的小女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反倒是激發了他的獸欲。一具中年男人的屍體被釘在門上，鮮血不斷流下來，少女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眼淚卻終究忍不住，那是她的父親！沖進這幾戶人家的冒險者有十幾個，他們的實力不是常年和野獸打交道的獵人比得過的，冒險者們開始時不過想借一些食物，順便問一下有沒有迷宮的線索。只是少女的美麗始終無法遮掩，冒險者見色起意，決心做一次強盜的生意！
    “哈！”冒險者冷笑一聲，像跌倒在地上的少女撲過去。
    “嗤！”
    少女“啊”地尖叫一聲，蒙住了臉，兩隻腳拼命地四處亂踢。可過了半天，依然沒什麼動靜……臉上一片溫熱的東西，是什麼？少女雙手發抖，露出一條小縫往外看去。
    少女驚得睜大了眼睛，那個強大的冒險者的脖子被一支長箭貫穿，“咕咕”往外冒著血，少女的臉上已經沾染上了許多！冒險者想要回頭看看是誰射出的箭，卻終究轉不過頭去，便驀然倒地。
    從樹林裡出來了一隊騎士，為首的正是亞倫。
    這裡的屋子都是石頭壘成的，但冒險者依然點起了大火，因為燃燒不徹底，黑色的濃煙直沖天空。幾具屍體顯然是反抗過冒險者的，被洩憤的冒險者切成了幾塊，可怖之極，一個少女衣衫散亂，躲在角落裡嚶嚶哭泣。
    亞倫眼睛成了紅色，怒喊道：“這群渣滓，格殺勿論！”
    亞倫的長劍隱隱有了血色，沖向了反應過來的冒險者，憤怒下的騎士比平時強悍的許多，一劍揮下去冒險者還來不及反應，腦袋便高高飛起，飆起一蓬血雨……
    殺也殺光了，亞倫心裡卻始終無法釋然，空落落的樣子，讓他想起了許多年前在帝都的一個夜晚。
    這究竟是誰的錯？
    少女終於止住了哭泣，卻不敢上前和騎士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亞倫問。
    少女依舊只會沉默。
    “你的親人都死了？”亞倫又問。
    少女神情一片呆滯，漠然地點了點頭。
    亞倫問得有些殘忍，但他卻不得不繼續問：“你還有別的什麼親戚嗎？”
    少女搖了兩下頭，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點了一下頭，然後頓了一頓又搖起了頭。
    “沒有？”
    少女仿佛忘記來說話，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回答。
    “這條路我也走過許多次，想不到……”在弗裡島上呆了這麼久，亞倫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自己守護的家。亞倫很想站出來把所有冒險者趕回大海去，讓弗裡島回到以前的平靜。只是誰也知道，其實從凱恩和他們到來的那天起，弗裡島便已經不可能平靜下去，“你一個人了，就跟著我走吧，至少更安全一點！”
第045章 艾維斯迷宮的秘密
    四年前，藍血人在弗裡島秘密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石窟，用來儲藏多年來積蓄的財富，以及作為訓練後備人員的營地。Www,這件事情一直由分部主事人艾略特親自負責，“藍魚”總部也很少過問，可就在石窟快要完工的時候，地下建築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失誤，從而導致了大面積的塌陷。這次事故的結果是，大量的人員被掩埋，差點驚動了遠在弗裡島北部的凱恩，失誤的原因在於建築本身設計的失誤，無法承受上方岩石的重量，艾略特為此勃然大怒，下令拘禁所有參與設計的人員，並且責令風部進行內務調查。
    後來調查卻不了了之，因為在那次事故中，意外發現了一個地宮的入口。地宮的入口被一種神秘的魔法禁制所封印，無法強行打開，艾略特得知這一消息後，立刻趕到了入口處，並將這一消息在組織內部進行封鎖。
    地宮的入口是在整塊大石中間鑿空建造，上方更是一座小石山，入口處有一條地下河流過，隔著地下河，“藍魚”準備了許多照明用的魔法道具。一道黑色的大門，用的材料十分少見，是來自于隕星的黑鐵。大門上鐫刻著一個魔法陣列，艾略特也算是對魔法深有研究了，初看時竟看不出它運作的原理，但魔法陣列的效果又是實實在在的，在破解之前，任何試圖攻擊大門的舉動都會遭受反擊，為此，他們已經損失了十幾個手下。
    魔法陣列是魔法陣的升級版本，相當於講幾個互相關聯的魔法陣串聯起來使用，由一個探測魔法陣、一個或者兩個負責能量吸收的魔法陣和各種各樣的攻擊陣組成，但眼前的這個魔法陣列，顯然是沒有專門用來吸收能量的那一部分的！要知道，關於魔法陣的永動理論，在很早以前就提出來了，可是卻從未有人成功過，直到兩百多年前，帝都的一位年輕學者提出了能量守恆的觀點，認為魔法陣不可能憑空產生能量，只可能最大限度地轉化能量。所以到了現在，關於魔法陣列的研究，已經讓學者們完全否認了這個理論的可能性。
    魔法陣列足以顛覆艾略特的魔法信仰，然而讓艾略特更為震驚的，卻不僅僅因為此，黑色大門的旁邊，有一塊灰色不起眼的石頭，上面刻畫著最早期的魔法符號寫的一個句子：
    “此為人類最後之榮光，艾維斯的祭壇！”
    艾維斯迷宮！？幾乎立刻，艾略特便聯想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地方，艾維斯迷宮被古代史詩詩人稱作人類最寶貴的財富，不僅僅因為寶藏，還因為其中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傳承，以及進入迷宮的的苛刻要求。
    進入這個人口，需要一次獻祭，活人祭祀！
    這並不是破解入口的魔法禁制的要求，而是另外附加的一種禁制的解開要求。這是最讓艾略特趕到一陣寒意的，人類的英雄參與了那場偉大的神戰，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隨著歲月的消磨，英雄們所在的民族最終被其他民族融合，而王權的興盛進一步導致了對於英雄後代的壓制，他們心灰意懶，打算隱居到艾維斯迷宮，卻沒有想到中途被國王派來的高手圍殺，突圍而出的不過十分之一，憤怒的英雄後代們用盡自己的心力封印了艾維斯迷宮，並且將打開封印的條件刻在岩石，那就是要三千人類的血祭！
    血祭的方法是，三千個人類在方圓十千米的土地上互相廝殺，直到全部死去！
    “總有一天邪惡終將降臨大陸，人類不得不再一次尋求我們的力量，水晶頭骨封藏的那個靈魂，也將降臨人世，那時他們會付出更多的代價！”
    四年來，“藍魚”的總部從各個分部抽掉了無數魔法理論研究的精英，一同破解地宮入口的魔法陣列，只可惜成果卻是寥寥，一來是因為魔法陣列本身的複雜，二則是因為任何人靠近入口五十米以內，都會受到魔法陣列中一個精神魔法陣的影響，會不自覺地讓負面心理充斥自己的頭腦，脾氣暴躁並且衝動易怒，這也是地下建築建造時出現疏忽的原因。
    直到兩個月前，對於入口處魔法陣列的研究，終於獲得了突破，幾年來的成果，如果公佈出去，幾乎立刻就要改寫魔法史。
    “藍魚”總部雄心勃勃，決心賭一把，於是為了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完成血祭，提出了一個利用冒險者來完成這件事的計畫。各種各樣證據確鑿的謠言被傳播了出去，而且傳播得十分隱秘，大陸上幾乎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認為只有自己知道這個秘密。艾略特在弗裡島上執行這個計畫，他在“藍魚”中的資歷十分老，足以勝任。
    克裡斯多夫子爵的突然駕臨，當然不是只為了血寒草和海盜的事情，否則一個親信就足夠了，何必親自來？幸運的是，艾維斯迷宮的傳言，在雪狸帝國上層貴族間，並不怎麼流傳。尉行省的總督官邸內，克裡斯多夫子爵是極受歡迎的一個人，除了他的兄長，拉比斯先生。拉比斯是法定的繼承人，卻因為一些隱晦的緣故，不怎麼招人喜歡，負責保護安吉拉的黑騎士和拉比斯先生有很大的淵源。作為安吉拉的父親，拉比斯先生並不有什麼值得誇讚的功勳，也沒有對安吉拉足夠的關愛，常年跟隨在總督身旁處理政務，已經很難找到外方積累資歷的藉口了。
    在弗裡島上，黑騎士未必沒有監視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意思。
    藍血人的陰謀，凱恩並不知道，但他卻從某些蛛絲馬跡中，找到了一種糟糕的可能性。原本他想等事態明瞭一些，再介入其中，艾維斯迷宮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更何況，他手中有惡龍的那把不完整的鑰匙！
    森林裡的小道上，亞倫身著明亮的鎧甲，卻滿臉鐵青，繼續前進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跟奧斯丁那個傢伙混跡久了，他對魔法自然不像別的騎士那樣無知，方才那個少女靠近他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一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仿佛有什麼無形的力量，猛地挑起了他心中的陰暗……少女自然不知道這些，她只是察覺出騎士向她多看了兩眼，眼神顯得有些奇怪。亞倫猛然停住騎獸，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難道是精神魔法？”亞倫的意志力極強，忍住沒有任何表情，這裡的一切都透出一股詭異，如果說是魔法的話，那也太恐怖了些，畢竟是偌大一個森林……亞倫背後的騎士也有些煩躁，甚至騎獸都煩躁起來，亞倫怕出事，讓少女上了自己的騎獸，相比而言，他更相信自己的控制力！
    越前進，亞倫心中的不安就越明顯，心中的邪念也就越難以控制，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屬下，卻發現他們雖然也是如此，卻明顯不像自己這般嚴重。難道實力越強大，受到影響就越明顯？
    “先停下來！”
    亞倫向後一揮手，首先停了下來。
    “亞倫大人，怎麼了？”
    亞倫抽出了自己的劍，寒聲道：“有人靠近！”
    果然，亞倫的話音剛落，一群冒險者便從對面的樹林裡沖了出來。這裡離弗裡島南部岩石區已經很近了，眼前的這些冒險者有十幾個，眼睛一片血紅，已經失去了理智，看見亞倫等人後，便大叫著沖上上來。
    冒險者的實力並不強，亞倫手下的騎士對付起來勉強有些費勁，可對於亞倫來說，卻是完全構不成威脅。
    少女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此時再見到殺人，卻依然忍不住尖叫起來。
    “殺！殺！”
    亞倫大吼一聲，沖向那些冒險者！
    一個冒險者沖在最前，滿臉獰笑，他手上的闊劍猛然劈向亞倫，亞倫身體一側躲過闊劍，右手順勢一揮，冒險者的頭顱便高高飛起。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種殺人方式，血腥而刺激！亞倫心中的悶氣在殺戮沖漸漸消退，他的長劍堂堂正正揮去，冒險者總是抵擋不住，要麼身首異處，要麼被劃破心臟，冒險者的進攻很快演變成了潰退。亞倫眼睛裡有了血絲，他殺順了手，飛快向前追上已經無法反抗的三個冒險者，砍去了他們的腦袋！鮮血濺滿了他的身體，腥味充斥著整個空地，亞倫咧嘴一笑，然後臉色一僵，又閉上了嘴巴。
    鮮血能掩蓋很多東西，特別是當殺人者自詡為正義的時候。
    少女很害怕，閉上了眼睛。
    “你不用怕……”亞倫的劍忽然抖了一下，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看見草叢上的血跡，他驀地覺出一絲悲涼。少女在顫抖，亞倫本不是個慣於安慰別人的人，但此時卻語氣溫柔，仿佛對少女的話能證明自己的殺戮更有意義一些似地，“你不用怕，有我保護你！”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7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3

第046章 瘋狂夜
    “血祭已經開始了！”
    如果說“藍魚”和“密蝶”最相同的地方，那麼嚴格的紀律和內部的精簡絕對是其中之一。Www,弗裡島南的丘陵岩石下，“藍魚”有條不紊地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許多魔法師站在探測入口魔法陣列的魔法陣旁邊，各自負責其中的每個部分，他們並不在意魔法師的矜持，席地而坐，腿上放著一疊獸皮紙，右手拿著筆飛快地記錄著什麼。每一個魔法師旁邊都有一個人，負責將這些記錄的結果送到另外一個石頭房間裡，那裡不在入口的精神魔法影響範圍內。
    “封印在加強！”
    “魔法陣列攻擊性變強，精神魔法的干擾增加兩倍！”
    “十秒後，魔法陣列的探測魔法啟動！”

“……”
    監控一刻也沒有停止，魔法陣列的能量之大極其恐怖，一旦出現意外，劇烈的爆炸足以讓這裡所有人投入死神懷抱！艾略特緊皺眉頭,看著地宮入口傳來的記錄，房間裡的氣氛異常緊張，總部來的人也一動不動盯著這裡。
    血祭開始之前，在“藍魚”的刻意引導下，冒險者發現了一個幾乎和這裡一模一樣的入口，只不過那是“藍魚”早就偽造好的，為了增加真實性，他們還在裡面設計了許多機關陷阱，和大量的古代金幣。那裡是冒險者廝殺最慘烈的地方，特別是當十幾箱的金幣從裡面運了出來，傳言便已經成了事實，沒人願意因為慢一步，而錯過發財的機會！再加上將這裡的魔法陣列原樣刻畫出來，所製造的精神干擾陣，能夠很快的挑起人們心中的陰暗面，雖然效率不如地宮入口的，卻更為實用。魔法的力量籠罩著整個弗裡島南部，“藍魚”的人在各個地方埋設的精神干擾陣的分陣，再通過地宮入口的魔法陣列串聯起來，冒險者和生活在這片區域內的土著，都陷入了一種恐怖的狀態，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總部的意思……”這次行動，“藍魚”總部除了排遣來大量組織中的精英，還有幾個負責督查的人員，其中一個年輕人就站在艾略特身邊，盯著小窗外來往的人群，一面說道，“總部的意思早就在艾略特先生的公文本裡說得十分明白了，這次行動，以閣下的意見為准，我們的存在只是表明一個姿態，並不重要，也沒有任何對閣下的不信任。”
    艾略特此時已經全然沒有酒館老闆身份時的市儈，他神色凜然，在一份檔上簽了一個名字，遞給負責聯絡的人員後，才抬起頭來苦笑道：“我並沒有懷疑總部的意思，只是這麼多年，弗裡島上的分部，是我親手建立起來的，這件事情過後，我們不放棄這裡的話，只怕付出的代價高得難以想像。但是是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是不可能放棄這座地宮的，而且深入其中，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比進入入口小，恐怕過一段時間，這裡一半的人就要因此而犧牲了！”
    “這裡……足夠隱秘嗎？”
    “放心吧！”艾略特知道年輕人擔心的什麼，解釋道，“地面的塌陷已經封死了通往這個方向的路，另一個方向就是那個偽造的艾維斯迷宮，那裡冒險者很多，爭奪財寶還來不及，怎麼會想到這個方向來呢？就算他們挖開岩石，也只會走進我們預設的岔路，這裡雖然危險了一點，但血祭的要求無法更改，我們也必須要冒這個險！”
    年輕人哈了一口氣，終究不願再看外面了，坐了下來，語氣親和了許多，他說道：“知不知道總部有人對你有很大的意見？”
    “很多人說我攬權，這樣的話，我不僅總部時常聽到，在弗裡島上也略有所聞。”艾略特覺察出了年輕人言語中的立場，笑道，“不過我並沒有怨恨的意思，在組織裡，我怎麼也呆了幾十年了，耳朵也不像以前那樣，聽不得讓人不愉快的話了！”

……
    “弄清楚情況了嗎？”
    石橋鎮上的那間屋子裡，瑪法小姐淡淡問道。艾維斯迷宮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他們的耳中，只是他們要比冒險者謹慎了許多，並沒有因為一個消息就草率行動。弗裡島上負責情報的這個中年男人，眼眉輕顫，一雙枯枝般的大手伸出來，送上了一疊最新的報告：“那裡已經徹底亂了，弗裡島南部的岩石區，冒險者已經發現了一個可能是艾維斯迷宮的地方！”
    “你怎麼看，精靈？”瑪法小姐打了個哈欠，懶懶說道。
    帕蘭笑道：“那裡情況有些詭異，我連夜從總部調來了一些資料，在弗裡島上們應該還存在一個勢力強大的組織，這個組織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藍魚”，也就是藍血人的組織！我解剖了一下那個瑪法小姐您抓到的俘虜，除了血液不是藍色，其他特徵和我們書中的記錄很吻合，而血液的顏色，藍血人很可能已經有了偽裝的辦法，所以才是紅色！“
    ”那裡——“瑪法小姐伸出玉指，輕輕點了一下身前的空氣，如同一片玻璃碎裂開來，原本平靜的房間裡忽然像是多了些什麼，所有人的心幾乎立刻就被像被石頭狠狠壓了一下，就連一向一副貴族風範的帕蘭都變了臉色！心中的蠢蠢欲動負面心理，幾乎立刻湧上來，帕蘭強壓住驚訝，站起來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種魔法，更可能是魔法陣……很強！”瑪法小姐在魔法上的造詣不容置疑，她直接抽取了到這裡已經十分微弱的魔法波動，在這個小屋子裡放大出來，“我沒有見過這種波動，很奇怪，但毫無疑問，它的效果十分好，對於實力越強大的人，有越大的影響。當然，影響是十分負面的，比如說殺戮和搶掠的**……”
    “我們要怎麼辦？”
    精靈帕蘭猶豫了片刻，對瑪法小姐說道：“魔法的效果很明顯，人多人少都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如我和阿雷和小姐您三個人，一起去看看？”
    “好。”瑪法小姐點頭道。
    凱恩的莊園裡早已做好了準備，在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要求下，凱恩出動了他的所有士兵，希望能鎮壓住一片混亂的冒險者。夜裡趕到目的地，因為凱恩和奧斯丁是一起出發的，此時兩人也在一起，首先感覺到空氣中的精神魔法的，是凱恩。
    “奧斯丁，把這個戴上，我們繼續前進，其餘所有人，立刻撤回石橋鎮維持秩序！”
    凱恩猶豫再三，還是下達了這個命令，他不能保證完全控制住這些手下不被魔法影響，因此索性讓他們回石橋鎮維護治安。他給奧斯丁的，是一件平靜心靈的魔法道具，畢竟作用的範圍太廣了，這個魔法不可能像別的單體精神魔法那樣難以抵抗。
    嚴格來說，空氣中的魔法波動是很難察覺的，這也是為什麼“藍魚”這麼放心的使用的原因，但作為一個稱職的魔導術士，越是細微的魔法波動，凱恩越是敏感。奧斯丁也知道不對勁了，同意將指揮權暫時交給帕斯卡和卡爾兩人。
    “難道要攤牌了嗎？”奧斯丁手上攥著那把細刃劍，沉聲問道。
    “難說——”凱恩搖頭道，“我們還要先找到地方，眼下我們還是沒什麼好辦法。就像以前，明知道島上還有一個藍血人的組織，就是抓不到他們的尾巴，除了我們對於藍血人的特點知之甚少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藍血人的存在，本身對於弗裡島並無壞處！可是現在，他們做出這麼大的舉動，要說沒有什麼圖謀，那是不可能的，但死了那麼多人，他們就不懼怕帝國的調查和注意嗎？這只能說明，他們的目的，或者獲得的好處，絕對多於他們付出的代價！”
    “這又怎麼樣？”
    凱恩冷笑道：“這就是我們能和他們談判的根本！”
    大火的黑煙高高升起，為了燒開覆蓋在假艾維斯迷宮上方的森林，冒險者採用的最簡單的辦法。通紅的火光映照著整個南方的天空，四散奔逃的野獸全然不受精神魔法的影響，但它們依然被不斷瘋狂趕來的的冒險者逼迫著，往北逃散。整個丘陵地帶的土著人都變成了怪物一般，瘋狂地襲擊每一個出現在面前的冒險者，人們不再畏懼什麼，也不再擔憂什麼，只知道要活下來，只能繼續瘋狂！
    金幣越來越多被運送出來，但如果人們仔細計算一下，就會發現這光燦燦的金光，其實數量並不算驚人，只是人們都已經不願去想，不願去明白，只知道把別人手中的金幣搶過來變成自己的！


冒險者的舉動是在“藍魚”的計畫之中的，血祭，祭祀的不是鮮血，而是貪婪和無恥。
    凱恩閉上了眼睛，熟練地將意識沉入右手的手腕上，感覺從手鏈上發出的微薄的波動，那是魔法師最熟悉的語言。無數抽象的波動，都可以用數學的方法加以計算，凱恩當然不用這麼做，魔法師早有約定俗稱的法則，來將這些簡潔而玄奧的波動轉化為能夠理解的語言。
    凱恩睜開了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預言的滋味果然美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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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亞倫（1）
    亞倫不願多說話，大口大口喘著氣，半跪在地上，身前不遠是三個冒險者，很強的冒險者！冒險者都蒙著臉，外面罩著沙漠長袍，手上握著一柄大劍，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神情冷冽。WWw、這裡是一片小樹林間，從十米外的林間小道到這裡，臥著一具獸屍，數片血跡，一顆頭顱。就在三十分鐘前，亞倫繼續前進的道路上，幾百個冒險者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硬生生將騎士的佇列沖散，亞倫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冒險者沖得四散開來。然後，便遇到了這三個冒險者！
    屍體是亞倫的騎獸，一條長長的傷口從頸口延伸到腹部，前蹄被砍斷，傷口十分平滑，鮮血緩緩從中滲出來，再滲入泥土中。頭顱是冒險者的頭顱，數十米外高高飛起，隨著亞倫一路飛落至此，折斷的樹枝和飛散開的落葉，古木上印著的血印子，以及亞倫身後少女無比驚恐的眼神，無不證明了剛才短暫而激烈的廝殺！亞倫的身上有三處傷口，兩處都是在臉上，血水從傷口流出來，流進了他的嘴中。舔了舔，亞倫張開嘴笑了起來，腥紅的牙齒如野獸獠牙。
    三個冒險者半圍著亞倫，亞倫身後是女人。
    “喝！”亞倫的嗓子裡發出猛獸一般的吼聲，右腳一伸，直直地撞向了最近的一個冒險者，雙手斜斜一碰地面，在空中轉身一刺。冒險者轉身躲過這一快如閃電的一劍，手臂一抬一靠，“哢”地一聲用自己的劍貼住了亞倫這一劍，亞倫一絞，脫開冒險者的攻擊範圍。亞倫本就是騎士，步戰雖然依舊強過自詡劍術家的奧斯丁，但眼前面對三個強敵，他還沒有如此自信能勝！
    亞倫的長劍極其鋒利，擋下了冒險者攻來的一劍，然後一躍而起砍下，這本不是用劍的方法，但此時亞倫還要分心克制自己的情緒，竟一時拋棄了以前劍術的許多花俏，冒險者卻沒有要擋的意思，眼看這一劍過來，打定主意要一命換一命，只管自己手中的向上刺去，完全放棄了防守。亞倫一劍未能成功，反身一點地面，再次向前突刺，這一劍卻是幌子，因為另外兩個冒險者也在這電光火石間攻到，亞倫一劍擊打在冒險者的劍身上，借力攻向另一個冒險者！冒險者揮劍抵擋，卻不想亞倫的長劍依舊只是幌子，再次借力，攻向最後一個冒險者！
    三個冒險者已經對亞倫前後夾擊，亞倫雖然比這裡的每個冒險者強，但不可能做到一擊致命，冒險者就有將亞倫一劍擊殺的可能！
    “啊~~”少女滿臉驚恐地尖叫起來，只見亞倫的劍忽然停住，然後……
    他消失了！
    亞倫就這樣消失了，空氣沒有任何波動和異常，甚至沒有一絲風，他就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把本應該攻向冒險者的劍也一同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三個冒險者的劍都停留在半空，一動不動，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從極動到極靜，幾乎只在轉眼之間，冒險者的實力果然十分恐怖！
    “怎麼辦？”冒險者的面罩下，已經滿是冷汗，這場搏殺的詭異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意料。他們不敢多廢話，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少女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一路的死亡已經讓她對任何事物充滿了恐懼，就在這時候，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啊？”少女還沒有驚叫出來，嘴巴就被捂住，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怕，是我！”
    “在那裡！”一個冒險者察覺到了樹後的動靜，一腳踢起一堆樹葉直飛向那裡。樹葉沒有任何攻擊力，卻能讓亞倫顯現出身形來，緊跟在樹葉後的劍正看准了這個機會！但讓他失望的是，樹葉全部打空了。
    就在這時候，一把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該死的……”冒險者暗罵一聲，只是罵聲還沒結束，就感覺脖子像是被針刺了一下，然後猛然一陣劇痛，就看見自己的身體還留在地面，視線已經隨著頭顱已經高高飛起！
    “啊，快救……”冒險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同伴已經身首異處。
    恐慌立刻湧上心頭，其餘兩個冒險者此時也已經沒了必勝的把握。
    又一個冒險者，安靜地死在了亞倫的劍下。
    最後一個冒險者自知必死無疑，索性放棄了防備，全力沖向樹後的少女，意圖以此威脅亞倫。
    看得出來，這三個冒險者十分冷靜，活下來的這個也是如此，並不像其他人一樣陷入瘋狂，這是為什麼？亞倫正打算像其他人一樣，在冒險者意圖得逞前，解決掉這個冒險者，但，意外再次出現了！
    亞倫一瞬間心神失守，強烈的負面能量讓他立刻失去了意識，然後，顯現空氣中出了他的身形！
    冒險者動作極快，轉眼間少女的脖子就已經在他的手上了！
    “你最好住手，免得我的手一緊張，讓這位小姐……哼哼！”冒險者立刻用上了威脅的手段，冷笑道。
    但冒險者卻沒有任何安全感，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亞倫變了，他已經變了一個人，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神情，而只是完全的呆滯，沒有一絲波動。但……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更危險了，像是獵人被猛獸盯住，而更不幸的是，這頭猛獸原本的實力就比他更為強大！
    “我……什麼要助手？”亞倫語氣裡一片茫然。
    亞倫語氣的變化，少女立刻感受到了，正當冒險者認為亞倫是故布疑雲的時候，亞倫又問了一句話：
    “我是誰？”
    “我為什麼……想殺你？”
    亞倫望了一眼自己鎧甲上的血跡，神色一冷，然後一把劍出現在了冒險者的胸口。
    劍的速度起碼快了五倍，快到冒險者和少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冒險者就要眼看著這把劍結束自己的生命。就在就快要刺入的時候，銀色長劍忽然一頓，冒險者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臨死反擊一劍！
    亞倫望著腹部的劍傷，眉頭緊皺，不是因為痛苦。頭腦中仿佛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殺了他！”，“殺了他！”，亞倫左手攥住刺來的劍刃，鮮血遍佈劍刃，手上的刺痛也讓他清醒了過來。亞倫悚然一驚，知道要擺脫那個聲音，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了，抓著劍刃的手猛然發力，不是拔出，而是自殘一般使其刺得更深！
    睜開眼睛，對冒險者慘然一笑：“其實，我並不想殺人……”
    然後，冒險者死了。
    亞倫的劍終究殺死了冒險者，可騎士卻並沒有高興的意思，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可是剛才一瞬間的瘋狂，和那個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聲音，卻讓他感覺到了無限的恐懼。或許，凱恩對發生的這一切更清楚吧！少女軟倒在了地上，冒險者的屍體壓住了她。
    亞倫搬開屍體，呻吟有些沙啞：“隱形卷軸我只有一個，以後恐怕不能保護你了！”
    “從找到你的地方到這裡，還沒有多救一個人，反而是不斷殺人……很可笑吧！”
    亞倫說完這幾句話苦笑了一聲，然後頭一仰，也倒在了地上，方才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對抗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已經耗盡了他的精力，再加上腹部受的傷，亞倫毫不意外地昏了過去。

……
    大火，已經熄滅。
    這裡是亞倫救起少女的地方，幾間石頭壘起的房屋已經全部倒塌，堆著木柴和雜物的空地，燒成了一片黑灰。這裡樹木蔥郁，景色怡人，除了那頭樹下的幾座歪歪斜斜的墓碑，墓碑就是一塊木片，寫著同樣歪歪斜斜地幾個字。這一頭的小丘上，站著一個人，準確地說，站著一個殺手。
    比爾滿身泥土和血跡，因為趕了很遠的路，滿臉的疲倦。
    因為要暫避風頭離開了石橋鎮，他得到消息，要比凱恩等人晚了一天，等趕到這裡的時候，這裡便已經如此了。
    殺手站在風中，默然良久，他的拳頭緊緊攥著。
    不知過了多久，拳頭終於鬆開，他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不能因為這裡的事情而耽誤。凱恩剛剛路過這裡，這說起來也算是巧合，當殺手發現目標就在眼前的時候，便成了他發洩自己怨氣的最好手段了！現在立刻追上去，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跟丟目標！
    “人啊……真是嬗變！”
    像是感慨什麼，殺手說出了一句毫無由頭的話，幾個跳躍到了墓邊，抽出腰間的水袋，在浮土上灑了灑。這是東方大陸祭奠死者的習俗，殺手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他歎了一口氣，道：“過了昨天……我按照約定來找你，只可惜，你卻沒有等到我！”
    殺手不是殺人機器，他除了殺人的本事強了一點，其實和那個渴望外面世界的女孩並沒有什麼區別，籠中的鳥，看得再遠，也終究只是在籠中而已！
    殺手下定了決心，轉過身一躍而起，踩著沿路的大樹，向凱恩的方向一路飛奔而去……
第048章 亞倫（2）
    沒有力量，沒有任何力量，是什麼東西在盜取我的靈魂？
    為什麼，是一片黑暗？
    我是誰？那個聲音又是誰？

……

……
    我記起來了，我是亞倫，一名騎士，正直的騎士。WWw、
    我的父親是一名貴族，誠實可靠的一個貴族，他也是一位偉大的騎士，在帝國與薛嶽帝國的戰爭中，憑藉軍功一步一步由一個平民到如今的貴族身份。後來因為戰鬥中斷了一條腿，回到了離帝都不遠的鳳凰城養老。父親在我小時候起，便是一副蒼老的樣子，眼角總是低垂著，沉默寡言，很少和我談論在尉行省西南從軍的日子。因為家中並沒有產業，靠軍功獲得的爵位只是一個空殼子而已，父親沒有一個固定的職業，多年的軍人生涯已經讓他有了足夠的驕傲，不去找那些境遇更好些的親戚尋求幫助。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還在戰場上流血，直到我長到了十歲，父親才帶著一條斷腿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諷刺，我第一次見到父親，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以前聽母親在家裡談論這個男人，總是要說到他是如何的勇武和強悍，以前做過多麼不平凡的事情，所以在我的想像裡，他大約也是個英俊的騎士，穿著一身明亮的鎧甲。可是當我真正看見我的父親的時候，才發現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平凡到看不出和農莊裡的農夫有什麼區別，當然，除了那一臉粗獷的胡渣。
    從城外到家裡，他是堅持獨自走回來的，胸前掛著帝國的貴族徽章，手裡拄著一根木棍。
    他有他的驕傲，就像所有貴族一樣，只是就在這天夜裡，我的母親病死了。
    我的母親是一個花木工人的女兒，她嫁給父親後，便一直辛勞工作，賺取家裡的開銷，父親大半的日子不在家，母親因為勞累過度，很快患上了一種慢性疾病，夜裡時常咯血。我知道她從沒有埋怨過，因為父親是她所愛的。
    母親死後，父親變得更消沉了，經常喝酒，有一次去酒館裡喝酒，看見城主組織一些前線的老兵掛著勳章游城，紀念戰爭的一次勝利。父親感覺很高興，因為那些老兵，有很多是他認識的，所以他也去了城主徵集老兵的地方，希望能成為其中之一，但結果卻是被趕了出來，因為，他是沒有勳章的！
    談到這件事，父親從來不願多說，仿佛這是他一生中的污點，我以為，他總該在背後罵幾聲的，然而他並沒有。
    父親沒有標示戰功的勳章，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在很小的時候，我便聽說過父親是如何的英勇善戰，曾經在一場戰鬥中獨自帶回來十二個俘虜。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父親從此對我更加嚴厲，希望我能繼續成為帝國的騎士，為帝國的榮譽浴血奮戰。要知道，如果是一個平民從軍，要做到一個步兵大隊長的職務，也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這也是我最崇敬父親的地方。父親對我說：
    “你要肩負家族的榮耀，勇敢、堅強、不拋棄，不放棄，堅持自己的信念！”
    這些話的意思，我很早就明白，所以並不能讓我記住。
    像許多孩子一樣，我渴望成為一名騎士，父親雖然樂見於此，但我依然看得出，他隱隱有些憂慮，似乎又不願意讓我踏上他的老路。
    “父親，今天要幹什麼？”
    “你皮癢了？好吧，去拿起那把大劍，往下劈一千下！”
    “劈完了！”
    “騎士要有強壯的體魄，你按照我說的路線，去徒步跑十千米，沒有完成不准吃飯！”
    “父親……我完成了！”
    “父親……

“……”
    這樣的對話上演過許多次，我卻不覺得厭倦。
    時間慢慢過去，而騎士的訓練也越來越困難，因為還要維持生計，我不得不去一個好朋友凱恩的家裡幫忙，賺取必要的生活費用，直到父親老了。是的，從我看見父親那不動那把大劍的時候，我就知道父親老了。
    如果一個人老了，他很可能會喜歡上追述過去，思念曾經，比如說當年的戰場和戰友，但父親並沒有。就比如家裡雖然一直十分窘困，他也始終沒有用出兩枚銀幣，一枚是薛嶽帝國的鷹頭銀幣，一枚是帝國銀幣，前者是他唯一保留下來的戰利品，後者則是一些慈善組織捐贈的剩餘。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唯一一次獲得這樣的捐贈。
    有一次我問父親：“您為什麼不說一說您在戰場上的事蹟呢？”
    父親那時眼睛有些老花，看不見東西，眯著眼睛看了很久，才看見我站在他的面前。我以為他又會像以前一樣，閉口不談，等著將來帶著他的故事走進墳墓。但父親意外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掃了一眼門外的枯樹，說出了他在尉行省經歷。
    父親說話的語速很慢，或許因為年老記憶不大清楚的緣故，說的很混亂。
    原來當年的一次戰役，父親當了一次逃兵，某個貴族院話事人授意下的逃兵。他的任務是送一封重要的軍報到參謀部，結果信沒有送到，他在穿過兩軍交戰戰線時，和敵軍騎兵相遇，他拋棄了他的戰友，獨自逃回。逃兵的結果是，帝**隊損失了一位前途遠大的男爵，那個貴族院話事人的仇人之子，以及一枚貴族徽章。
    戰爭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一次錯誤，就能毀去之前所有的努力，無數次用鮮血換回來的勳章被剝奪，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父親加入了一場幾乎必死的戰鬥，在這場戰鬥裡，他殺了六個敵人，自己斷了一條腿，活了下來！
    畢竟，他還是一個老兵。
    在很多人眼裡，帝國的面目是不清楚的，貴族院就像是帝國的頭腦，代表著偉大的帝國。貴族院在那次戰役讓父親逃跑後，很快拋棄了父親，將所有罪責推在了他的身後，所以，父親執拗地認為，是帝國拋棄了他！
    父親那天哭了，我從沒像這天一般覺得父親是如此可憐，他是一個不老的戰士，雖然疾病纏身，殘疾而不能正常行走，他從未斷過生活下去的念頭。但這一天，父親想一個孩子一樣哭了，我想，他做了一件錯事。
    雖然這是為了我的將來，一個貴族身份就是如此金貴，足以買下他的驕傲和榮譽。
    “是不是我錯了？”父親很軟弱，這樣問我。
    我當時很想說不，你沒有錯，錯的是貴族院……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是的，你錯了，父親，你拋棄了騎士的榮耀！”
    父親聽完我的回答，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大聲，笑得氣都有些喘不上來。
    “你，回答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孩子！”
    父親在笑，我卻知道，那是裝出來的。
    第二天，父親沒有讓我繼續那個鍛煉了許多年的計畫，而是把我叫到他的病床前，問我：“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回答：“父親，您說的是母親嗎？”
    父親無力地點了點頭。
    “母親並沒有恨過您，我也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本著安慰老去的父親，輕聲說道，“我一直堅信，您是一位偉大的騎士，也是一位偉大的父親！”
    父親閉上了眼睛，他又多了幾根白髮，而且仿佛每一天都會變得更老一些，聽見我的回答，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只是沙啞著聲音說道：“你知道的，我就要死了！”
    父親的這句話異常悲涼，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接下去，只好繼續保持沉默。
    “我就要死了——”父親接著說道，“以前我並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以為自己總是對的，臨死來才發現，原來這都是個笑話。我和你母親說過，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平靜的活下去，沒有憂傷，沒有遺憾，相信這世上必然有正義和光明，黑暗總是短暫的，有一顆善良的心。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不應該這麼平凡的，因為你比我更有信仰，騎士的信仰！”
    “父親……”
    “我死後，你就去帝都吧！”父親對我說道，“以前的日子，凱恩的母親幫過我們不少，帝國學院你一定能考上的，凱恩那小子也一定會去那裡，你比他年長，要好好照看他！你睡的房間，有我藏起來的一袋錢，那是我留給你的學費！”
    父親留給我的，沒有勳章，他把那枚薛嶽帝國的鷹頭銀幣當做了勳章留給了我。而父親的囑咐，我卻大抵都忘了吧，就算記得，也可能當做是別人說過的。
    除了，我是一個騎士！
    父親死的時候，我很悲傷，感覺不像是失去了一個父親，而像是失去了一個朋友。
    等到父親死了，我才發現，沒有能夠安葬父親骨灰的地方，原本按照帝國法律，老兵死後是能夠安葬在先賢祠的，但父親的證明檔都失蹤或者被毀了了，他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後來，我找到了凱恩的母親，乞求她的幫忙，凱恩的父親知道後不願施捨哪怕一個銅子兒，凱恩的母親沒有辦法，賣掉了她的首飾湊了一些錢，這樣父親才能安息于神聖陵園。
    墓碑上刻著：
    “請謹記我的榮光！”
    後來……後來呢？發生了什麼？
    遙遠的思緒仿佛遷延成了一條遙不可及的線，找不到起點和終點，回憶如流水一般在腦海中閃現出來，有總是疲倦的母親，威嚴的父親，英俊的奧斯丁和總是一臉奸笑的凱恩，是的，我記起他們來了……但我呢？
    我為什麼會這麼疲倦？
    一個聲音如同幽靈，再次在我回憶的時候響起：
    “放棄吧，你有著惡魔的靈魂，永遠也無法擺脫……”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7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4

第049章 危（1）
    “我不是——”
    亞倫大叫一聲，醒了過來。WWw.冷風一吹，剛剛清醒過來的亞倫不禁打了個寒戰，他立刻下意識地認為，那只是幻覺。睜開眼睛，光芒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視線所及看到的，是樹木枝葉間永恆寂寞的天空。積舊的雨水滴落下來，打在他的臉上，亞倫呻吟了一聲，終於感覺到力量慢慢回歸了自己的身體。
    “亞倫——”
    “亞倫，你怎麼樣了？”
    兩個聲音都很熟悉，亞倫當然聽出來是誰，他滿臉倦意，重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我沒事，凱恩，奧斯丁，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偶然遇到的，要不是這樣，可能等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死在那些冒險者瘋子手裡了！”
    凱恩和奧斯丁是不久前才找到這裡的，傳訊石出了一點問題，好在這些傳訊石都是凱恩做的，凱恩很容易地通過它找到了亞倫具體的位置，再到這裡前，還收攏了大部分被沖散的騎士。或許是因為亞倫訓練的騎士大多是死腦筋，受到精神魔法的影響並不明顯，被沖散後很快又按照預定的方向集合，凱恩詢問了許多個人，才知道亞倫是一個人並沒有和他們會和。
    在騎士們的口中，凱恩還瞭解到亞倫試圖救人的經過，結局大多都是出力不討好，不過在週邊卻救了一個女孩，被沖散時也還在亞倫的騎獸上。凱恩怕亞倫那該死的騎士精神，把自己給犧牲了，於是也等不及繼續收攬其他未到的騎士，便尋找起亞倫來。
    找到亞倫的時候，亞倫的血已經被止住了，他救的那個少女似乎懂得一些治療的方法和草藥，腹部的劍傷雖然依舊可怖，卻已經不能傷及性命了。不過按道理來說，亞倫的傷可不比奧斯丁在惡龍島上受的傷重，也該已經醒過來才對。可事實上，亞倫一直昏迷不醒，情況像極了奧斯丁在惡龍島上受到詛咒後的樣子，雖然身體恢復的很快，但誰都看得出，什麼時候醒過來並不怎麼樂觀。
    亞倫又問道：“那個女孩兒怎麼樣了？”
    奧斯丁看他一副擔心的樣子，不禁開起了玩笑，輕聲道：“我的大哥，你不會看上了那小姑娘吧？”
    亞倫出神的想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可不像你們兩個一樣，整天一副齷齪的想法！”
    凱恩說道：“她沒什麼事，只不過也很累，已經睡著了。”
    “這樣就好！”亞倫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長長舒了一口氣。
    說到這裡，三兄弟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亞倫想起了他的手下不知道怎麼樣了，問凱恩有沒有遇上，凱恩忙讓所有騎士都過來和亞倫打個招呼，證明他們沒有沒冒險者弄死。亞倫的手下是很少的，他平時也很少管弗裡島上的事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和這些半吊子騎士混在一起，所以互相間感情異常好，整個隊伍也十分團結。
    凱恩把給奧斯丁的魔法道具也給了一件亞倫，擺弄了半天，又憂心忡忡問亞倫：“你似乎受精神魔法影響很嚴重，這是怎麼回事？依照常理，騎士應該受到影響最小才對！”
    這句本來不該是問句的，亞倫受到魔法影響，他自己又怎麼會知道原因？凱恩不知道為什麼，卻下意識地向亞倫詢問了一句。也許是因為自己也覺得這句話說得沒有任何意義，凱恩也不期待回答，轉過頭對奧斯丁談論了幾句對局勢的看法。
    “凱恩——”亞倫沉默了許久，仰起頭答道：“我心中……是有魔鬼！”

……
    “瑪法小姐，前面有許多冒險者的屍體！”
    三個人，瑪法小姐，精靈帕蘭，和阿雷走在森林間的小道上，但毫無疑問，這一組人的實力比凱恩那一隊人要強大許多。三個人裡，阿雷的年紀最輕，所以在前面探路的工作就落到了他的身上。這是典型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過和他一起的，一個是大名鼎鼎嬗變的瑪法小姐，另一個又是他的長輩，所以阿雷也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結果。
    三個人並沒有像其他強大的冒險者一樣，踩著樹木飛奔向前，而是像平時走路一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但他們便是有這樣的實力，明明看起來很慢的樣子，實際上確實快得驚人，眨眼前還在百米外，眨眼後便已經到了身前。三個人中，無疑是瑪法小姐的實力最強，再加上她本身就是魔法鑽研極深，自然可以不受精神魔法的影響，帕蘭卻很神秘，平常人並不知道他修煉的什麼，也沒有人見過他的修行，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組織裡少有的幾個，讓瑪法小姐也有一絲挑戰的興趣的人。
    阿雷的名氣很不響亮，在組織內，很少有聽過他如何如何，就算他是那位木頭導師最看重的學生。
    但只要瞭解這個年輕人的人，比如說精靈帕蘭，就明白他為何能獲得木頭導師的親睞，無論是心思的縝密，處事有條不紊，還是修煉的勤奮，都足以讓人給予他更多的尊敬，但阿雷並不以為然，時刻保持著一副謙遜的品格，談吐間，總能讓人十分容易地相信他的話。
    瑪法小姐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皺起了可愛的鼻子，柔聲道：“果然好重的血腥味，這個魔法陣……確實強大得很呢！要是沒有防備，如果不像一支軍隊一樣有一個統一的意志，恐怕結局在哪裡都沒有什麼不同！”
    精靈帕蘭早已習慣了這位小姐時不時地露出一副小小可愛的樣子，神情都有些麻木了，不過為了繼續延續自己的風度，帕蘭微笑著說道：“瑪法小姐，不管怎麼樣，死亡總是一種解脫，您應當為他們感到高興，同時，也為我們自己依舊活著，而感到悲傷！”
    “這話真有意思！”瑪法小姐知道精靈不吃自己這一套，收斂了表情，道，“那你怎麼不去死呢？”
    “身在地獄，就要習慣地獄的生活，總不能時刻想著天堂吧？”精靈帕蘭並沒有對瑪法小姐的詰問有任何不快，他笑著說道，“我從不信仰神靈，因為那終究與我無關，他們只代表了更加強大的力量，而不是最終極的理想。就像現在，我不反對人死去，但活著的時候，也要好好活著！”
    瑪法小姐笑了一聲：“你這幾句話，可違背了許多東西呢？我要是向首領舉報，你可就有背叛組織的嫌疑哦？”
    精靈帕蘭也笑道：“首領？他只會認為小姐你胡鬧，不會當真的！”
    “你，以為我不敢麼？”瑪法小姐得意地拿出一個記憶水晶，在帕蘭眼前晃了一晃，得意地笑道，“我可有證據！”
    帕蘭依舊搖頭：“瑪法小姐，首領不會相信你的，就算我說那些話時候，你把首領拉到當面，他也不會相信的。您低估了您在首領心目中的印象！”
    “哼！”瑪法小姐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

……
    殺手比爾一直跟著凱恩，希望能找到機會完成他的任務，只可惜凱恩和奧斯丁雖然只有兩個人，防備卻是並沒有放鬆，特別是和亞倫等會和後，更找不到機會了。眼下凱恩等人在宿營休息，所以比爾也難得有了一個休息的機會，坐在一片石丘上，喝起了酒。
    作為一個殺手，喝酒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但殺手並沒有這個覺悟，喝了一大口，還覺不過癮。
    路過那個地方，他原以為只是順便而已，偶然之中的巧合，卻想不到卻一直讓他分心至此。摸了摸好得差不多的傷口，殺手也不免覺得空落落的，從訓練營裡出來的他，何曾度過過那樣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鮮血他可以忍受，憤怒他可以忍受，但有些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住。那個名為苔絲的女孩兒真的已經死了嗎？那些個埋葬下死者的人裡會不會就有她一個？
    “我一直以為自己並不在意……”比爾將剩下的酒灑在地上，心中默然，“原來這是真的。”
    “原來我確實，並不在意……”殺手又擦起了袖劍。
    樹蔭下，長著許多喜愛陰涼的植物，或高或矮，大多有著十分寬大的葉子，許多植物的根莖是可以食用的，殺手找到許多這樣的事物，塞進嘴巴裡。當然，這並不可口，更不美味，稍微一點還可以，但多了嘴巴裡就彌漫著濃濃的澀味，無論喝多少水都沖不掉的澀味……一些小蛇遊走在這些植物叢間，尋找著果腹的食物，殺手一直以為他們無悲無喜，很可憐，此時才明白，原來自己和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
    “我的母親，也已經死了！”
    “整個大陸上，我認識的人，夜大多已經死了……無論是同伴，還是別的什麼人！”
    殺手並沒有上過學校，更沒有請家庭教師的資格，可到了這時候，他的嘴巴裡又莫名地吐出了一句話：
    “這世界終將毀滅，我也不過咫尺沙粒！”
第050章 危（2）
    “就是這裡了，冒險者發現的地宮就在前面，不過，那裡冒險者也最多，這裡的精神魔法已經很強大了，如果是魔法陣的話，很可能就在我們腳下的某個地方！大家小心點！”凱恩拿出了一個小圓球，在空中比劃了半天，然後說道，“我剛剛測量了一下，這裡的魔法波動很強烈，都跟緊一點，別出了我做好的魔法防護範圍！”
    凱恩、奧斯丁和亞倫，再加上十幾個倒楣的騎士，終於趕到他們的目的地。wWW,這裡植物已經十分稀疏了，把人藏起來十分不容易，光禿禿的岩石上，有許多崩裂的碎石，附近少有原住民，所以以往巡邏，很少會走這麼遠到這裡來。弗裡島南邊海域暗礁遍佈，也很少有行船走這條線上弗裡島。
    奧斯丁一直帶著整個弗裡島最詳細的地圖，但到了這時候才發現，這張詳細到每個居住點的地圖，在這一片區域裡竟只畫了幾條簡陋的線條，完全像是小孩子隨手畫上去的，在和眼前的景象對照一下，發現更是錯的離譜，比如說一塊被標記為坡地的地方，竟然是一個不大的小湖。要知道，這可是在上一任鎮長就已經開始測繪的，直到數年前才在他奧斯丁的主持下完成的，出現這樣的疏漏，要說沒有問題，是不可能的。
    奧斯丁走到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四處望了一眼，回來對凱恩和亞倫說道：“真是糟糕，到處都是瘋子，有一些冒險者朝這邊過來了，我們最好避開一下！”
    這一群冒險者顯然都是沒有撈到一枚金幣的倒楣鬼，正大吵大嚷著什麼，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他們打起來並不算什麼，凱恩等人正打算悄悄溜過去，就聽見有冒險者大喊了一聲：“抓住那個傢伙，他身上有迷宮的鑰匙！”
    凱恩以為說的是自己，疑惑地看過去，原來是有人在沖一個冒險者喊，冒險者仿佛十分心虛，聽到這喊聲，立刻朝遠處的樹林飛奔而去！這樣的場景，凱恩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們自然看得出來，這時有人在故意散播消息，製造混亂。隨著冒險者數量的增多，這場混亂顯然有擴大的趨勢，不過幸運的是，那個暗中出手的組織也不想擾亂整個鎮子，石橋鎮在經歷了短暫的混亂後，很快恢復了以前的繁忙和平靜，只是這平靜多少頭這些詭異的氣氛。
    “我們走吧！”凱恩咳嗽了一聲，說道。
    冒險者都是單獨來的，很少有什麼冒險團，肯為了一些雖然“確切”的謠言，而到一個傳言十分“荒僻”的小島上來，所以凱恩一行人反而是沒有什麼人來招惹，當然，前提是不碰上那天亞倫遇到的幾百人混雜在一起的冒險者們。
    “宣示帝國的法律，似乎已經起不到應有的作用了！”看到這場面，亞倫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凱恩趁著這時候說道，“亞倫，你看見了吧，要按照我的方法，就應該讓他們殺個夠，等他們自己殺膩了，自然就停了！到時候，該抓得抓，該放的放，還不容易？”
    “凱恩！”亞倫臉色有些不好看，道，“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這可不是帝**人應有的想法！”
    奧斯丁笑道：“亞倫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凱恩是什麼人，別當真吧這些話！”
    “好吧，亞倫，就當我沒說……”凱恩看亞倫心情不怎麼好，立刻投降道，“我們繼續前進。”
    一個洞口，一個很大的洞口，不過洞口裡擠滿了人。
    “就是這裡？”凱恩有些目瞪口呆，洞口很容易看出，是由地面塌陷造成的，岩石的崩裂造成洞口大大小小的裂縫，越往裡深入，裂縫就越多，幾乎已經承受不住頭頂的岩石了！冒險者們不斷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不過看得出來。洞裡的冒險者清醒了許多，並沒有什麼混亂，不時有捧著大把金幣的冒險者出現在凱恩的面前。有幾個冒險者對著凱恩指指點點，大意是凱恩在鎮子上曾經囂張地和一個冒險者對峙云云，經他們提醒，凱恩才想起不久前的一些事情來，不覺有些悵然。
    “直接往裡走嗎？”奧斯丁有些疑惑地問道。
    “基本上，是的。”
    凱恩說完，去掉了魔法防護，率先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就進了一條地下河沖刷形成的地道，這裡顯然比前面那段路更有說服力，更像是一個足夠神秘的地方。前面就是另一個出口了，那裡有一個臺階，出口前有許多岔口小道，通往不知道哪裡，冒險者走過的，大多是死路。走到了這裡，凱恩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其中一條通道說道：“我們走這邊！”
    奧斯丁看向凱恩，凱恩對他點了點頭。
    亞倫說道：“這邊不是死路麼？”
    “我們走一走就知道了。”凱恩不肯多說什麼。
    “好。”亞倫和奧斯丁都點了點頭。


凱恩一行人進去後，幾個冒險者譏笑道：“一群蠢貨，又有碰運氣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走過了麼？要有什麼也早發現了，還輪得到他們！”
    這幾句話剛說完，就看見三個人也到了這裡，沒有多考慮，便也進了凱恩進的岔道。
    “又一群傻子！”
    這句話本來算不得什麼，只是剛一說出口，就感覺到空氣突然一沉重，立刻喘不過氣來，無限的壓力如同大山一般壓了過來，冒險者冷汗涔涔，差點軟倒在地上。
    瑪法小姐婉娩一笑，風情萬種的樣子，這是她突然想到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意義。精靈帕蘭知道這位小姐又在試驗她的某些想法了，不禁又頭痛起來，瑪法小姐打起架來自然是不用擔心，可好奇心卻是比什麼都重，經常問一些白癡的問題，比如說人類為什麼喜歡金幣？為什麼有兩條腿走路？帕蘭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胡亂編一些故事來解釋。
    “瑪法小姐，還是別殺人了，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盤！”精靈並不喜歡血腥，勸說道。
    瑪法小姐用手在身前輕輕點了一下，冒險者的壓力立刻退散開，她笑道：“我可沒想殺人！”
    “我並沒有指責小姐的意思。”精靈帕蘭微笑道，“換一個話題吧，想不到世界真是小啊，居然會碰到小姐的熟人，惡龍島上的事情，我還是歷歷在目呢！走到這裡，小姐不知道有什麼感想呢？”
    “我能有什麼感想？”瑪法小姐撇了撇嘴，自從跟著首領來到惡龍島，再到現在，她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這不能不說有帕蘭很大一部分功勞。當然，奧斯丁也有很大的影響，在被追殺的那一路上。三個人原本並沒有什麼既定的目標，不過在路上沿著冒險者的屍體，卻意外發現了一股熟悉的波動，那是一個十分弱小的力量存在，不過，卻很有意思。
    精靈帕蘭笑著說道：“這可難說了……”
    “前面有動靜了！”阿雷開口打斷了精靈的笑聲。
    “嗯？”
    聲音很小，外面的冒險者不可能聽得見。
    凱恩特意封閉了聲音，用爆破道具炸開了一塊岩石，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中鑽進了一個新出現的洞穴。凱恩像是早已知道了，在新的洞穴裡走了一陣，量了一段距離，然後再一次引爆炸出新的洞口，這期間有地下河沖刷的溶洞，也有地面塌陷形成的縫隙，足足爆炸了十幾次，凱恩才站在一面岩壁前，停了下來。
    “凱恩——”
    “我知道你有許多問題！”凱恩擦了擦額頭的汗，讓所有人退後了幾步，道，“回去後我再和你們解釋，奧斯丁，後面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不過，一個不幸的消息，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岩壁嘭的一聲，碎裂開來，然後幾十個魔法和無數把劍已經對準了他們。
    凱恩笑了，他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我要見你們的頭兒！”
    瑪法小姐愕然看向洞穴深處，那裡連續不斷的爆破音在她聽來可不是那麼簡單，阿雷蹲在來，在地上寫寫畫畫，計算著什麼，精靈帕蘭笑著問道：“阿雷，怎麼樣了？”
    阿雷擦掉地上的痕跡，沉靜地說道：“從爆破的第一個地點開始，就沒有任何差錯，不會引起洞穴坍塌，又恰到好處，每一個位置離最佳位置誤差不超過百分之一米，魔法道具製作的十分精確！”
    “看來，倒是有些意思。”瑪法小姐點了點頭，並不急著追上去。
    “這句話，小姐您已經說過許多遍了。”精靈帕蘭的聲音裡聽不出有任何尊敬。
    瑪法小姐無所謂地說道：“那又怎麼樣？今天的事情確實更有趣了，別忘了，那些小傢伙的後面還跟著一個小朋友呢！看起來，應該是個殺手，不過看到我們先一步進來了，所以還在外面偽裝成冒險者搶金幣，你說，我們是就這樣看著，還是幫那個殺手一把？”
    精靈帕蘭笑著問阿雷：“阿雷，你說呢？”
    阿雷臉色一直就是這樣冷，沒有什麼變化：“我覺得，應該就這樣看著……”
第051章 危（3）
    一間黑色岩石掩蓋下的屋子，橘黃的光線從不大的視窗散射出來，在幾個戰鬥魔法師和劍士的帶引下，凱恩等人走進了“藍魚”建造地下建築的核心。WWw。亞倫手下的那些騎士都被請去了某個地方，大約意義等同於人質，這裡只剩下來三個人，凱恩、亞倫和奧斯丁。從那個昏暗的小窗子裡，凱恩感覺到了幾雙眼睛看向了自己，眼神裡多少有些好奇的意思。莫非是因為在弗裡島上做了這麼久的鄰居，眼下卻還是第一次見面？
    凱恩三人被帶進了一個小房間，這並不是凱恩一直注意的那個昏暗屋子，屋子裡面也沒有凱恩一直注意的人。
    屋子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凱恩認識的人。
    “亞亞？”
    凱恩從未想到這裡能看見老相好，不禁有些尷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幾乎轉眼之間便將所有和亞亞有關聯的人想了一遍，試圖猜測誰最有可能是這裡的頭兒，凱恩相信這個組織的頭目，應該就在自己認識的人裡。可惜想了半天，依然沒有什麼頭緒，一面早已乾笑道：“好久不見了，亞亞！”
    亞亞十分從容，她穿著一件素白的裙子，沒有梳理頭髮，臉上也沒有妝扮，這並不像一個妓女一類職業的打扮，也不像亞亞以前的風格，很顯然，她更沉默了。這段日子，她應該已經忘記了許多本不該發生的事情吧！凱恩自我開解地想道，不過亞亞很快讓他放棄了這種希冀。
    “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凱恩你能找到這裡！”
    亞亞這句話說得很怪異，凱恩很想說其實我根本找不到這裡來，甚至不想招惹這裡的組織，老老實實呆在北邊的莊園裡，但……他躲得了麼？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的，不但不會說出來，凱恩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輕笑道：“我親愛的亞亞小姐，這可是多虧了你！”
    “為什麼這麼說？”亞亞好奇地問道。
    凱恩笑著解釋道：“因為你還是這麼美麗，就像蝴蝶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花朵，我自然能聞著空氣裡的女人香，找到這裡來……”
    “你還是這麼油腔滑調！”亞亞笑了起來，雖然比起當初青澀的樣子成熟了許多，但還是讓凱恩的心動了一下，“只可惜，我要走了！”
    “走？”凱恩有些悵然，“什麼時候？”
    “你不是一直很霸道的麼？我還以為你會拉住我問去哪裡問個不停！”亞亞站起身來，“或許還挽留幾聲，可惜，你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凱恩默然，亞亞的出現讓他有些失了分寸，他也猜到了幾分這個組織這時候讓他見到亞亞的原因，興許就是要弱一弱自己的士氣吧！
    亞亞走出房間，回頭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有人要來見你，要小心點哦，他們可是很凶的！”
    凱恩回敬了一個笑容：“大家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凶不凶的。”
    “哈哈哈，說得好，大家都是老鄰居了，有些話也不必遮遮掩掩！”凱恩的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緊接著，從外面走進來三個人。
    凱恩是三個人，他們也是三個人，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亞亞離開後，房間裡陷入了一片沉默。剛才的笑聲像是預示著，此時充滿火藥味的對峙，凱恩三個人早已自己坐下，仿佛是在抗議剛才並不怎麼愉快的會面，唔，和亞亞。
    “我想知道，哪一位先生，是這裡能說得上話的人！”
    最終還是凱恩先開口說道。
    進來的三個人裡，都蒙著面，做了簡單的偽裝，他們並不想凱恩知道他們的身份，凱恩的話裡，多少也有些調侃的意思。
    艾略特自然是其中之一，亞亞的出現，也是他的安排。身為九月酒館的老闆，他當然時常見到這位步兵隊長和他的手下，不過這時候見面，卻多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因為凱恩進來的位置是如此的準確，他已經開始懷疑這是有內奸在左右逢源了。調查是必須的，當然，如果能從這位步兵隊長的話裡，套出一些東西，順便在做一些交易，剛才的事情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呵呵，凱恩先生，我想我應當有這個資格。”艾略特也早就坐了下來，笑著說道。
    “應當？”凱恩冷笑一聲，道，“如果只是應當的話，貴組織還是另外派一個人來吧！”
    “先生可別忘了，您是處於弱勢的。”艾略特簡單地說出了一個事實。
    “不過我的想法可不是這樣。”凱恩接著說道，“外面可是還有許多冒險者，正滿懷著對財富的渴望，我如果告訴他們這裡還有這麼一個隱秘的地方，你猜猜看，他們會怎麼想？”
    凱恩威脅之意，傻子都聽得出來。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艾略特攤開雙手，淡淡說道。
    “你以為我會不做好準備就闖進來？”凱恩也同樣攤開手，只是說話的聲音越發的平靜起來。
    “是吧，艾略特先生？”
    凱恩忽然抖出了一句問話，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艾略特心裡苦笑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應。凱恩並沒有繼續揭穿下去，好整以暇地看著艾略特。
    “我……”艾略特還沒有說完，就被凱恩打斷了。
    “艾略特先生，亞亞最近過得還好麼？”
    艾略特知道凱恩確實已經認出了自己，只好笑道：“凱恩先生，想不到看人的本領也是非同一般呀！”
    “沒辦法，被騙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凱恩的話裡意有所指，所指的東西，也只有在場的凱恩和艾略特明白。
    外面，瑪法小姐、精靈帕蘭和阿雷也到了凱恩進入”藍魚“據點的洞口，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進去，因為瑪法小姐感應到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存在，連她也有些忌憚，要知道，魔法師對於能量都是十分敏感的，裡面複雜之極的能量波動讓她也有些困惑，不過還有一個殺手能為他們探探路。瑪法小姐悄悄為殺手加了一個掩蓋氣息的魔法，再用精神魔法迷惑了一下守在洞口的藍血人，以便殺手能順利潛入進去。
    殺手很小心，但實力的差距，經驗的欠缺，讓他很容易地落入了瑪法小姐的小圈套裡。
    正當他還在為輕易躲過了守衛沾沾自喜的時候，瑪法小姐對阿雷說道：“小傢伙，你覺得艾維斯迷宮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很可能是假的。”阿雷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道，“不過，發現了這裡，我又覺得應該是真的。”
    精靈笑著拍了拍阿雷的肩膀：”你不用這麼認真回答，瑪法小姐跟你開玩笑呢！“
    “哼，我們也進去！”瑪法小姐揮了揮手，三個人的身體立刻重新消失在空氣中。
    一個魔法師急匆匆走進了房間，在艾略特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艾略特連忙站起來，對凱恩等人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請便。”凱恩神色一動，喝了一口清茶。
    “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要隨意打擾嗎？”艾略特皺著眉頭問那個魔法師。
    魔法師慌忙說道：“探測魔法陣出了一點狀況，原本入口的魔法陣列的能量變化一直是在預計內，先增加後減少的，但剛剛死亡人數快達到血祭要求的時候，魔法陣列的精神魔法忽然加強了十倍，魔法師受到很大影響，有幾個已經昏了過去！”
    “總部來的那位魔法師怎麼說？”艾略特問道。
    “那位說，是由於附近出現了魔法陣列認為足夠強大的干擾源，也就是說，附近出現了足夠強大的魔法師！”
    艾略特有些擔心，問道：“多強大？”
    魔法師連忙回答道：“比總部來的大魔導師強大，要知道，那位先生也只引起了魔法陣列四倍的反彈！”
    艾略特剛要開口說話，卻聽見外面亂哄哄響起吵鬧聲，艾略特不禁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那邊！”
    殺手很倒楣，他能進來，更多是拜瑪法小姐所賜，可瑪法小姐忽然覺得無聊了，她想來點刺激的，於是隱身到了殺手的背後，然後輕聲說了一句：
    一群傻子！
    這一說不用緊，“藍魚”沒有發現殺手，並不能說明他們的無能，而是因為瑪法小姐太過變態，現在殺手立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還沒有來得及看一下身後的聲音是誰發出的，就立刻被一堆藍血人圍住了！
    “是殺手！抓住他！”
    負責這裡巡視的人喊道。他並沒有試圖和殺手有任何交流，而是直接下達了格殺的命令。
    殺手當然不願束手就擒，後退已經不可能，只好徑直向前沖去。
    幸運的是，這個區域並沒有魔法師，所以殺手並沒有立刻就被“藍魚”的魔法師束縛住，而有機會殺出一條血路。
    就在這時候，一把劍，一把寬大的劍，從遠處飛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準確地命中了阻擋在殺手前進路上的一個藍血人！殺手怎會放過這個機會，靈巧地在地面一滑，連續躲開數人的攻擊，拼著六處傷口的代價，突圍而出！
    遠處，瑪法小姐看著精靈若無其事地甩出這殺人劍，拍著手笑道：“精靈先生果然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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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6

第052章 危（4）
    “艾略特先生，發現了一個闖入者，明部的人正在抓捕！”
    很快有人向艾略特說明了情況，“藍魚”並沒有因為殺手的出現而有太大的慌亂，事實上，他們有足夠的自信，就算這裡曝光于陽光下，他們也能將圍攻這裡的敵人送入死神懷抱。Www,雖然如此，艾略特的不滿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嚴肅道：“你們的守衛是怎麼做的？現在這樣要緊的時候，居然會出現這樣的疏漏！我需要一個解釋，明部的人一直在負責這件事，不要讓我對你們產生疑慮！”
    “請放心，五分鐘之後，闖入者就會出現在大人面前！”
    “希望如此。”艾略特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和凱恩談判的房間。
    是的，這是一場凱恩和艾略特之間的談判，決定了之後的日子他們是要以合作的關係，還是以敵人的關係存在於弗裡島上，雖然凱恩的實力十分弱小，但藍血人畢竟是不能見光的，雖然艾略特並不願意讓組織和這位元步兵隊長有任何關聯。在艾略特離開的這一段時間裡，我們的凱恩先生，已經迅速地和其餘兩個人熟絡了起來，所談論的話題卻與今天無關，無非是關於雪狸帝國帝都的風月俗世，可以看得出來，雙方都沒有什麼拘束，“藍魚”的人都有一些難以言明的驕傲，不怕和人交談洩露出一些秘密。只不過，奧斯丁和亞倫並不怎麼開口，因為他們知道，這才是雙方試探的開始，凱恩作為主將，不能被干擾。
    “各位先生，聊得還愉快？”
    艾略特已經除去了面罩和偽裝，現在出現在凱恩面前的，就完完全全是那個市儈的酒館老闆了。
    凱恩笑道：“當然，不過，也許和艾略特先生，能談一些更有實質性的東西，要知道，我們的時間都不多！”
    “我也這麼認為。”艾略特笑道，“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凱恩先生了，敘舊的話留到石橋鎮上，我請大人喝酒，慢慢再聊。現在就說一說公事，如何？”
    “請閣下明言。”凱恩沉穩地點頭說道。
    艾略特早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想好了腹稿，眼下合作才是雙贏的局面，畢竟這位凱恩先生並不介意藍血人的存在，換了一任就難說了，因此反倒是將凱恩穩穩留在弗裡島，然後好好商談一下合作事宜成為了最好的選擇。所以雙方很快都忘記了凱恩是怎麼進來的這裡，畢竟，誰都是有秘密的，只要能暗中查出來，自然是你的本事，明面上說出來，卻是落了下風了。
    凱恩和艾略特討價還價了半天，從擴大弗裡島在大陸上的影響力，到商業上互相合作，再到説明藍血人的組織成員能夠獲得半公開的身份，在弗裡島上居住，當然，還包括了海盜和奴隸貿易的一些事項，到最後，連藍血人幫助凱恩提升他手下的戰力，也被擺上了談判桌。任何協議都必須是對等的，等價的，不然就有撕毀的危險，凱恩和艾略特都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協議都是你一條我一條，雙方都認可了，才進行下去。
    “凱恩先生，果然值得信任，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十分愉快的。”艾略特談完了自己的要求，看著凱恩一副對藍血人沒有任何偏見的樣子，感覺心情暢快不已，笑著說道。
    “這是當然，合作愉快，大家都是帝國的公民，又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凱恩笑著說道。說到這裡，凱恩看了奧斯丁一眼，眼神中故意露出了一絲隱憂。
    艾略特立刻發現了凱恩的神色，笑著問道：“凱恩先生是在擔心什麼？如果我們可以幫忙，自然不會讓閣下覺得我們不夠朋友！”
    艾略特的大方出乎凱恩的意料，原本以為還有好好給一些好處的，沒有想到艾略特直接說出了凱恩想要聽到的這句話。
    “哈哈，艾略特先生果然夠朋友！”凱恩笑道，“想必你們也得到了消息，總督公子來到了弗裡島上，其中一個目的，也是要看一看我這個步兵隊長是不是稱職啊！”
    “凱恩先生，你不是歸暴風軍團長加菲爾德將軍的管轄嗎？”艾略特一副好奇的神色。
    凱恩皺著眉頭說道：“帝國為了打擊海盜，決定讓尉行省總督負責這一件事，所以沿海的軍官任命，到我這個級別，完全可以由他們罷免。”
    “這可就不好辦了，這裡的動亂，想必責任也是歸到閣下身上吧？”艾略特倒並不推脫什麼，在這一方面來說，他倒是個值得交的朋友。凱恩看見艾略特知道了他的難處，立刻說道：“確實如此，不過相比貴組織也有難言之隱吧！”
    艾略特想了片刻，問道：“你是需要怎麼的配合？”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凱恩知道艾略特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凱恩敲了敲桌子，肅然說道：“第一，這裡的混亂不需要立刻改變，需要在某個合適的時間結束，比如說我正式宣佈介入的時候；第二，是關於打擊海盜，這個我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物件，有足夠的把握剿滅他們，但在總督公子面前，這還不夠精彩，我需要盡可能的體現我部下的勇武和能力，所以需要貴組織配合演一場戲，扮演一些海盜來進攻我的船隊；第三，我需要能給總督提供大量的利益，這樣，我的地位才能盡可能鞏固，甚至，能獲得一份封地，比如說成為石橋鎮的領主，這樣對於我們雙方，都有更大的好處！這方面，我有我的辦法，只要貴組織只能夠放開弗裡島的控制！”
    “藍魚”雖然不見光明，但在弗裡島上，他們卻依然能夠用各種手段控制住弗裡島南部，只是凱恩以前一直沒想到是他們動的手腳罷了，現在話說到這裡，以前沒有猜測到的，也已經猜到了。凱恩說的話，艾略特也早有預計，所以並不驚奇，也沒有因為凱恩喋喋不休的要求而憤怒，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我們的得到什麼？”
    這句很明顯是懷疑凱恩的能力了，凱恩再次大笑：“你們，能得到我的友誼，和一個承諾！”
    “可惜，這承諾並不可靠！”艾略特的話讓凱恩三人心情一緊，艾略特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不過，我相信我們的合作，能讓這個承諾更可靠一些！”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凱恩心思急轉，奧斯丁臉上憂慮之色不減，亞倫臉色則有些怪異。
    在進來這裡之前，誰也不會想到是這個結局。
    艾略特正要說一些套話，就聽見上一次來的那個魔法師又出現在他的身前，擦了擦汗水，結巴著說道：“大……大人，您還是出來看一下吧！”
    艾略特瞪了他一眼，又向凱恩致以歉意，然後再次離開了這個房間。
    “怎麼回事？還沒有處理好嗎？”艾略特的不滿已經很明顯了。
    “大人息怒，明部的人本來已經抓住了那個闖入者，但後來出了一點意外。”魔法師的身體素質顯然不是很好，跑了幾步已經是氣喘噓噓了，“有一個房間裡的那位先生帶來的女孩，似乎認識那個闖入者，離開他們呆的地方，在闖入者被追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們一時失誤，被他挾持住了那個女孩，明部擔心大人另有安排，不敢有所舉動！”
    艾略特輕聲罵道：“他們是怎麼搞的，帶我過去看看，不要驚動了這裡的三位客人！”
    殺手比爾再度傷痕累累，這一次只能算是他倒楣了，誰也不會想到，這裡居然隱藏了一個如此強大的組織，他們的力量別說是他一個殺手了，就算是加上外面的那些冒險者，只怕也不夠看。不過……也不知大他該歡喜還是憂愁，在這裡，他看見了苔絲，救過他一命的苔絲。
    他的鮮血在流淌，氣息已經開始紊亂了，他畢竟只是一個殺手，隱匿于暗處，伺機攻擊才是他的工作，正面和明部的人相抗衡，唯一的結局只能是死。
    苔絲的肩膀在顫抖，她該哭一場的，倘若沒有放在脖子上的這把袖劍。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麼？這把袖劍，她還親手擦拭過，以往的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什麼比爾把這把袖劍看的比命還重要，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苔絲很想說一些什麼話，但很快，她發現這個場合，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亞倫手下的那些騎士知道她只是亞倫半路上就出來的，所以只是出於對同伴的關心，才站了出來。藍血人正等著艾略特的命令。
    “你……的傷好了麼？”
    苔絲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淚水，輕聲問道。只是這問句多少有些多餘，殺手身上的傷，並不比那天少。
    殺手臉色冷酷，完全沒有因為少女的話有任何變動，仿佛兩人之間從未認識過，他還是明白了當日教官說過的，作為殺手，只能是寂寞的。
    沒有聽到回答，苔絲閉上了嘴巴，倔強地眼睛透出幾分決絕。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不知道哪裡，瑪法小姐再次發出了一聲感歎，“我就知道，這個殺手尾隨著他們，一定有一些有趣的故事……”
第053章 危（5）
    瑪法小姐所說的有趣，實在難以理解，像這樣一個女人，本來應該像一個美麗的花瓶，裡面要麼被主人裝扮上希洛克風格的插花，要麼單純盛著許多清澈透明的水，裡面幾條貴婦人愛的遊魚。WWw、這也是許多貴族小姐們從少女時起，便已習慣的生活，但瑪法小姐麼，顯然不是如此，她也十分喜歡妝扮自己，特別鍾愛的眼睛，總是畫著時下最流行的眼影，冷豔如玫瑰，只是這朵玫瑰的刺太過扎手，上面已是血跡斑斑。
    精靈帕蘭也已經習慣這種場面，殺手的遭遇並不值得他同情。
    當艾略特趕到的時候，瑪法小姐臉色一變，輕聲道：“他發現我們了！”
    “誰？”
    “就是他！”瑪法小姐指的是艾略特，艾略特雖然渾身沒有任何特別的氣勢，卻讓隱身躲藏的三人同時感覺到了危險。瑪法小姐的魔法感知最敏銳，正如她隱匿氣息的能力無人能比一樣，她的感知力甚至能察覺到，千米外一個魔法學徒失敗的魔法所引起的波動。所以當瑪法小姐說出三人所在的位置被發現，精靈帕蘭並沒有懷疑她的說法，但眼裡仍然不乏驚訝。
    三個人都沒有任何舉動，他們自然知道，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的人，除了不能能和軍隊硬抗，基本上已經很難有什麼人能夠留下他們。
    艾略特的目光掃過哪個角落，沒有停留多久，心中已經了然。


“是你？”艾略特並不有多擔心，他早已看出來，這個女孩並不是和凱恩一起的，大約是在路上救起的吧！他露出了一臉和善的笑容，說道，“你就是讓我的手下抓了半天的……殺手？不錯，不錯，很俐落嘛！看來應該是你所在的組織裡，不錯的新人了！”
    艾略特的話像是殺手的教官，很冷靜，但總是一針見血。
    殺手知道這時候需要保持沉默，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幽幽的眼神，看得人心中發寒，只是這裡的人無一不是深諳此道的人物，也不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眼神了，所以殺手的狠厲，對“藍魚”的人，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反倒是他手下的少女苔絲，幹了眼淚，抬頭斜著眼睛看了殺手一眼，卻又被他的眼神嚇得一縮，垂下了頭。
    “我可以放你離開。”艾略特冷然說道，“並且，可以不詢問你進來的目的。”
    殺手盯著艾略特，他終於明白了訓練營裡，教官為什麼總稱他為菜鳥的原因。只是後悔也沒用，他的語調依然冷靜：“這麼容易讓我離開，想必是有什麼難處吧？閣下為什麼不說說呢？”
    “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艾略特神色不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兩個選擇，一，放下這個女孩，在我的面前消失，二，殺了這個女孩，然後失去自己的生命，這個結局並不美好，我相信閣下應當明白！”
    艾略特說完這幾句話，氣氛不免變得更緊張了許多。
    殺手冷笑一聲，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想離開，只是你們的力量這麼強大，能保證忍住不下手，讓我能離開弗裡島？”
    “當然，請相信我們的信譽。”艾略特的微笑道。
    要按照許多狗血橋段的說法，這個時候殺手應該寧死不屈的，然後會有一場精彩的打鬥，就像帝都的通俗作家寫的那樣，殺手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故意裝作互不相識，然後和邪惡勢力大戰三百回合，臨死之際領悟至強絕招，然後脫困而出，許多年後回來殺光了當年羞辱自己的人們。但殺手不是顯然主角，也沒有那麼多關於信仰的念頭，能保命，他自然願意接受交易。
    “我不是你們的對手，如果你們要殺我，我也抵擋不了。”殺手忽然一笑，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幾乎立刻無數把劍便指向了他，卻被艾略特止住。艾略特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殺手，“藍魚”可不是什麼慈善組織，為了這個殺手，耽誤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惱火了。更何況，他擔心的並不是殺手，而是站在殺手背後的那個強悍的氣息。
    艾略特以為，他們和殺手是一起的，他當然不怕躲在暗處的瑪法小姐，只是他知道自己也留不下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
    瑪法小姐的隱匿手段確實驚人，三個人的氣息減弱到極小，並且連成一體，連艾略特只當做一個人。
    知道艾略特發現在之後，精靈帕蘭很快有了辦法，他讓瑪法小姐放出了一絲氣息（這是用來警告的），出現在了殺手的身後，這樣，對峙的情形就有意思多了。
    凱恩看了奧斯丁一眼，知道他也在擔心，於是站起來對陪同談判的藍血人說道：“我希望能見到我的同伴，現在。”
    “請閣下放心，大家都是朋友，怎麼會……”
    “我——”凱恩打斷了他的話，冷冷說道，“聞到了可惡的血腥味！”
    凱恩的但又不是忽如其來的，他需要確認藍血人有足夠的可靠。
    “請稍等，關於這件事，我可以詢問一下艾略特先生！”
    凱恩很快得到了回復：“艾略特大人請閣下過去！”
    藍血人的地下建築裡，凱恩無疑是勢單力薄的，但凱恩並不認為自己就像進了賊窩出不來，只是亞倫手下的那些弟兄，實在是倔強死板的要命，他還生怕搞出來什麼意外。這裡的路上一片昏暗，各種魔法照明的設備並不能提供和陽光一樣明亮的光照，許多條岔道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大多是人工的，岩壁上面有各種神秘的標記，凱恩沒有見過。
    在藍血人的帶領下，凱恩三人一路走到了和殺手對峙的地方。
    “艾略特先生，似乎我錯過了一場好戲呀！”
    凱恩看見殺手剛剛準備放下武器的手立刻又恢復了原位，警惕地望著自己，不禁輕笑道。
    凱恩的話讓原本微微鬆懈的氣氛立刻火藥味十足，殺手冷冷地看向凱恩，那裡就是自己的目標。
    “難道不是麼？”凱恩當然認出了這個在半路截殺自己的殺手，也理所當然的想要借藍血人的手，將他幹掉，“艾略特先生，不想表演什麼，來表現一下你們的實力麼？”
    艾略特臉色有些不自然，雖然早已猜到了這個殺手十有**是跟著凱恩來的，但此刻聽到凱恩的這幾句話，還是不免有些尷尬。凱恩的意思，他不會不明白，只是說出來，就不好了。
    “凱恩先生是在開玩笑麼？”艾略特不想因為這件小事破壞了雙方的合作，“來到這裡的都是客人，不是麼？”
    “這位先生，你可以離開了！”艾略特轉過頭，對殺手說道。
    殺手看了艾略特和凱恩一眼，到了這裡，出去能不能活下去，依然是個問題。殺死凱恩，完成自己的任務，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希望你們能遵守承諾。”殺手笑了笑，放下了袖劍，沿著岩石牆壁往洞口緩緩走去，艾略特沒有任何動作，凱恩也沒有任何動作，一片寂靜，殺手走了十三步，就在他跨出第十四步時，形勢突變，殺手反手三支弩箭殺向凱恩，在昏暗的洞穴裡，殺手仿佛變成了一條無形的影子，扭動了幾下，便失去了蹤影！
    艾略特咳嗽一聲，伸出了一隻蒼老的手。
    然後停在半空，手上流過藍色波紋，強烈的氣息讓所有人都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只是這些人裡，不包括凱恩，不包括精靈帕蘭，也不包括剛剛超艾略特動手的瑪法小姐！殺手的動作快得驚人，這邊剛剛有所舉動，三支弩箭在凱恩的防備下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轉眼之間殺手的袖劍便已經到了凱恩的眼前。“喀嚓！”金屬相交的聲音刺耳，奧斯丁為凱恩擋住了這一劍，他的細刃劍靈活多變，正好克制殺手的袖劍。
    亞倫大喝一聲加入了戰團，殺手的目標的凱恩，他怎能讓他如願。
    瑪法小姐悶哼一聲，差點現出身形來，嘴角有了一絲血跡，艾略特畢竟老辣許多，比拼起來自然不會讓瑪法小姐占到便宜，不過在瑪法小姐的強力一擊下，也並不好過。精靈帕蘭和阿雷都沒有動手，他們看得出來，瑪法小姐並不是艾略特的對手，而且艾略特的身邊還有許多個和兩人實力相當的人物，所以接著偽裝成一個人的氣息，才是最佳的策略。
    艾略特長長舒了一口氣，眉頭深鎖起來。
    他阻止了其餘人的協助，仰起頭，對著瑪法小姐藏身的那一片虛空笑道：“來到這裡的都是客人，不如現身一見！”
    “還有人？”凱恩心裡一驚，差點露出破綻，好在奧斯丁身手敏捷，逼退了殺手。殺手並不適合持久戰，更何況方才受的傷越來越影響他的速度，沒有了速度，亞倫一劍就能將他劈成兩半。
    “投降吧，只要說出是誰指使你來刺殺，我饒你不死！”
    凱恩看到自己的生命沒有了威脅，不願將救命武器和絕招浪費在這上面，飛快地勸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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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暗黑的始端

……
    苔絲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在這場弗裡島南部的大混亂發生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見到如此多的死亡與不幸。WWw!森林裡的那個村子，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過幾年應當會長滿蒼翠的藤蔓與雜草，他們終究是一群可憐的人，在雪狸帝國的公民名單中，並沒有他們的名字。在很久以前起，這些生活於大陸沿海的少數族群，便一直游離於帝國的政治體系外。
    這也是為什麼，偌大一個弗裡島上，帝國真正承認的領土，只有石橋鎮附近的那一片肥沃的土地，數百年來，帝國的官員們無數次提出要加強這一地帶的統治，結果都不了了之，除了資源貧乏海盜眾多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生活于這裡的智慧種族，是數千年前和人類爭奪大陸統治權的失敗者。
    在大陸南方，雖然數百年來自由主義呼聲愈演愈烈，但由於皇權千年的威勢，一直無法觸及到種族歧視的核心，自然廢奴運動也一直就是人們嘴上說說而已的口號。等級制度的存在，在大陸南方，越是下層平民，越是認為理所應當，比如雪狸帝國，從王爵到貴族到騎士到平民再到奴隸，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這是天賦的地位。而在這些等級之外，還有一種人，稱之為異人。
    所謂異人，說的就是如弗裡島中南部森林裡土著人一般的人。
    因為帝國的刻意隔絕，異人生活在散落的島嶼上，到處透著封閉平靜的氣息，極少與外界交流，這或許正是他們的幸福或者不幸。但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帝國的公民從骨子裡頭便瞧不起他們，甚至當自由的光輝播撒於大地上，他們也沒有因此獲得更多的尊重。
    雖然如此，對那些異人而言，外面世界的對他們的看法如何，也並不重要。
    生活在寧靜的森林裡，森林外的世界便如同傳說一樣遙遠，就像在弗裡島上，哪怕石橋鎮離他們並不遙遠，可真正願意前往那裡的人還是少數。他們對於所有人類，都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戒備。
    苔絲卻不是如此，她喜歡這裡的樹木和鮮花，但更十分嚮往外面世界傳言中的繁華。
    當初救回來殺手，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父親起初並不願意，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也沒有反對。後來殺手離開了，苔絲便一直等待著，等待著一個美麗的故事的發生，也許，這只是為了一個無稽的幻想麼？許多天后，殺手沒有等來，卻等來了冒險者……苔絲的父親被冒險者殺死，讓苔絲一下子從幻想中墜入穀底，她知道了，這世上不但有美麗，還有醜陋與黑暗。
    在岩石下的這片狹窄的空間裡，苔絲躲在一個角落裡，從她的這個位置看過去，殺手眼看就要落敗，艾略特神色淡然，其餘人要麼一動不動看著，要麼緊張萬分的戒備著，前者是自信艾略特是能穩住局面的人，後者則是擔憂正在圍攻殺手的凱恩三人。
    “藍魚”在做的事情，艾略特是不可能告訴在場的人的，那個魔法陣列一旦感應到太大的能量波動，立刻就會發動反擊。所以在和瑪法小姐的比拼中，他也盡力小打小鬧。艾略特的想法，瑪法小姐可不知道，她以為這個一臉奸詐的中年男人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於是她生氣了。
    惹怒一個女人的代價是十分明顯的，瑪法小姐雙手一合，纖細的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複雜的星形圖案，然後……
    艾略特渾身一震，空氣中原本被刻意壓制住的魔法波動猛然變得劇烈起來，如同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更讓他難受的是，他此時就像呆在火山口的上方，一旦對手釋放哪怕最低階的魔法，依然可以引動巨大的破壞力。魔法波動形成了十分紊亂的風，吹起了他微微垂下披散的頭髮，艾略特又咳嗽了一聲，伸出的手上，藍色的波紋立刻濃厚了一倍，幾乎清晰可見。
    瑪法小姐的手指依舊在舞動，如果有任何一人看見這繁複的手勢的話，也必然會為之驚歎不已。如同彈著豎琴的手指，每完成一個魔法符號，空氣中的波動就愈加混亂一分，兩人無聲的戰鬥立刻從小打小鬧波及到了戰鬥中的殺手。原本十分靈活的殺手動作忽然一停滯，立刻跌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一旁的苔絲驚叫一聲的時候，亞倫的重劍就已經砍了過去！
    殺手扭過頭去，重劍砍進了殺手半個肩膀，頓時一聲悶響，殺手痛呼一聲，一支弩箭飛向亞倫。
    三人配合十分嫺熟，奧斯丁擋下了這一支弩箭的時候，凱恩已經一個虛弱魔法加上一個重力魔法讓殺手無法動彈了。
    艾略特要是知道瑪法小姐不過是來打算看熱鬧的，不知會多鬱悶，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瑪法小姐輕聲吟唱：
    “吾以黑暗之名，神泣之咒！”
    瑪法小姐聲音迷人，只是沒有人聽得見，除了艾略特。聽到這聲吟唱，艾略特渾身一顫，不禁想起一個可怕的人來。
    一旁的凱恩一臉獰笑，正要趁著這時候解決掉殺手這個麻煩，他已經看出來艾略特應該是和某個隱身的強人比拼魔法，空氣中的魔法波動越來越強烈，作為一個魔導術士，要這都感覺不出來，就算白混了。艾略特的眼前一黑，粘稠到有知覺的黑暗包圍住了她的意識，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魔法，因為黑暗極其純淨，如果不是擁有暗黑天分的人，很容易墮入其中不能自拔！艾略特的心驚卻並非因為此，而是因為這是一個老對手才會的魔法！這個老對手他可從來沒戰勝過，就算是全盛時期，也不過能勉強逃脫不死而已。瑪法小姐面露笑容，她已經看出來，魔法起到了作用。
    艾略特正懷疑那個傢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呀？有了疑慮才發現這個魔法並不像那個人施展出來的一樣，富有攻擊力，而只是一點一點地抹掉意識。莫非是那個人的學生？艾略特不是沒有破解的方法，但他卻不敢用自己的力量強行破開，因為身後還有一個比這個魔法恐怖百倍的魔法陣列！
    那可是他也不能輕易抵擋的！
    艾略特的雙手終於有了動作，手上的藍色波紋忽然變得細微，收束成細線狀，然後輕輕一彈……
    這一次，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清響，瑪法小姐被魔法反噬，悶哼一聲，雙手繼續舞動不停，艾略特的強大超出了她的預想。
    “不行了！”艾略特看到已經有魔法師朝他示意，封印入口魔法陣列開始不穩定了！
    “最後一擊吧！”瑪法小姐打定主意，最後攻擊一次，然後立刻逃跑，這個中年男人幾乎已經達到了首領的高度，她不能不準備好退路。
    這一次不是魔法，而是帕蘭的長劍。
    “糟糕！”
    艾略特一看到失去隱身的瑪法小姐三人，就知道要糟糕了，果然帕蘭的一劍太不是時候，要是平時，他自然能躲過，但現在剛剛吃了一個暗虧，沒辦法只好用魔法反擊。
    劇烈的爆炸聲在精靈帕蘭和艾略特這件響起，然後精靈毫髮無傷地退回，艾略特的手臂上多了一到小傷痕。
    瑪法小姐瞄了嚇了一跳的奧斯丁一眼，剛打算走人，卻臉色一變，然後……
    “哄”得一聲爆炸！
    血祭完成了，魔法陣列的精神魔法攻擊一瞬間擴大百倍，各種攻擊魔法同時啟動，首先遭殃的事負責監控的魔法師們，大部分吐血倒地，直接就昏了過去！強烈的魔法風暴吹過狹窄的洞穴，縱使是藍血人早有準備做好了防護，依然是死傷慘重！艾略特大喝一聲“聚攏到我身邊”，然後開啟的魔法防護，瑪法小姐也是如此，不過她還順便把昏過去的殺手也順便保護起來。
    出乎艾略特意料的是，魔法雖然持續了很久，卻並不足以突破他的防護，瑪法小姐的神念立刻沿著魔法波動延伸了過去。
    “我說這個老傢伙怎麼不肯用出全力！”
    瑪法小姐嫣然一笑，往離開的洞口退去。
    艾略特雙手同時抬起，藍色波紋再次濃厚起來，雙手再次落下，藍色波紋擴散開來，充滿了周圍的每個角落，原本不安分的魔法元素幾乎就在一瞬間平靜下來！艾略特輕輕喘了一口氣，冷冷說道：“三位，這就想走了？”
    艾略特話音剛落，藍血人立刻就將他們圍了起來！
    “我想——”精靈帕蘭乾笑道，“這是一個誤會！”
    喝！
    就在這時候，原本昏倒在地上的殺手忽然一躍而起，撲向了那個女孩苔絲，轉眼之間已經將她制住，卻並沒有停留，直接沖向了魔法風魔的源頭，地宮的入口！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抓住苔絲，是他下意識的舉動，動作快得驚人，突破的方向是亞倫，亞倫有些忌憚女孩的存在，沒有下狠手，殺手將自己的空中變換動作發揮的極致，幾個轉身將凱恩三人拋下，沖進了被剛才魔法風沖得一片狼藉的洞穴中！藍血人一時還來不及阻止，艾略特大怒，一個藍色的魔法火焰擊中了殺手的後背，瑪法小姐出手將魔法火焰原來攻擊的位置偏移了一段距離，所以殺手並沒有立刻死掉，頓了一下以後繼續沖了進去。
    凱恩心道機會來了，也趁機大喊一聲“抓住他！”，和奧斯丁亞倫緊跟著殺手沖了進去！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9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7

第055章 初探
    “藍魚”並沒有因為這場爆炸和魔法風暴失去控制，掩體中的人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受傷的被替換下去，原有的計畫依舊被一絲不苟地執行下去。wwW、這不需要艾略特重新下命令，整個組織就像一件精密無比的機器，繼續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
    “監測重新啟動！魔法師就位！”
    “魔法師注意，五秒後探測魔法陣啟動！”
    “精神魔法籠罩範圍開始收縮，強度減弱！”
    “強度減弱一半，範圍收縮到四分之一，明部進入人員已準備，開啟傳訊石，隨時保持聯繫！”
    “入口魔法波動出現異常，行動暫停，魔法師小隊深入觀察，明部負責保護！”……
    無數資訊飛快地被傳到了那個燈光幽暗的房間裡，然後傳訊石裡命令不斷發出，在入口處準備進入地宮的明部小組，因為異常被要求原地待命，幾個魔法師在嚴密保護下走到了入口處，安裝各種小型探測魔法陣。入口的魔法陣列已經停止對靠近的能量體進行攻擊，但它只要存在，就是所有人注目的地方。這裡的一群魔法師，個體算不上十分強大，但在團體協作，利用工具解決巨型魔法陣列上，卻有很深的造詣。
    從總部來的人到了這個負責監控的房間，剛才的意外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情況怎麼樣了？”他問。
    負責人掃了一眼剛剛遞上來的報告，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包括艾略特先生，進入的有八個人，他們所有的能量波動同時消失了，最有可能的是他們都進入了一個幻境，這個幻境可能配合了裡面的建築結構，讓人不知不覺地迷路。目前還在測試傳訊石在裡面能不能使用，如果不行的話，還要找到能夠隨時聯絡的工具。另外，根據查詢文獻記錄的結果，裡面並沒有什麼殺傷性的陷阱，只要能順利地通過幻境，就能達到目的地！所以，艾略特先生無疑是十分安全的，只要我們能儘快破解入口處的秘密，後面的對我們而言也不會是問題！”
    負責人是一位年輕的先生，不過他已經在弗裡島上呆了許多年了，幾乎是在藍血人剛剛來到這裡，便開始在艾略特的手下籌備一個分部。他回答的速度多少有些快，並且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到了對魔法陣列的監測中了。
    就在剛才，殺手帶著少女沖進了入口，後面緊跟著凱恩奧斯丁和亞倫，之後瑪法小姐三人也如一道影子緊跟著進去了，就在藍血人的眼皮底下，艾略特也進了入口。恨難說這是藍血人的失誤，在此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變數出現，首先是凱恩的忽然闖入，然後又是不知針對誰的殺手，後面又出現了一個可以和艾略特比拼魔法的可怕人物，而且就在魔法風暴衝擊結束後的那一瞬間，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朝入口沖了進去！
    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艾略特十分信任的負責人極其冷靜，並沒有因為殺手的突入入口而將明部的人也派進去，在充分瞭解這個神秘的地方之前，任何不必要的冒險都是一種浪費。更何況艾維斯迷宮，除了這個入口，並沒有別的出口，像空間傳送陣那一類東西，只存在于詩人的幻想中。

……
    “你怎麼樣了？我止不了你的血……”
    苔絲雙手顫抖著，艾略特的最後一擊是十分可怕的，殺手的背後不斷滲出大股的鮮血，但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傷口。殺手的皮膚好像成了一張破舊不堪的漁網，根本無法讓血液老實地呆在身體裡。她畢竟不是醫生，也沒有學過任何關於急救的知識，周圍也沒有任何熟悉的草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殺手的上衣撕開，再綁住被明顯灼傷的地方。
    殺手咳嗽了幾聲，他感覺到了那一團幽藍的火焰對他造成的巨大傷害，背後幾乎全部失去了知覺，所有的力量都生生被抽取了，如果不是瑪法小姐再一次幫了他一把，這一團火焰應該擊中他的心臟，然後讓心臟中的血液一瞬間蒸發。
    他是最早進入這個看起來十分詭異的入口的，裡面是什麼，他並不知道。
    一進來便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殺手頹然倒地，然後對苔絲說道：“你剛才的表情已經讓他們有所疑慮，等他們追過來，你就殺了我吧！”
    殺手的話冷酷至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拒絕了苔絲止血的努力。
    這裡是一片長滿雜草的空地，進來的地方就是一片顏色更深的岩石，苔絲嘗試觸碰了一下，卻發現堅硬無比，不是幻覺。空間很寬敞，至少空氣中並沒有腐爛的味道，地面沿著岩石，有許多會發光的礦石，那些植物就是依靠這些少得可憐的光線，維持著自己的存在。沒有人追來，殺手等了許久，那片自己鑽進來的岩石並沒有任何，再次有人出現的跡象。或許，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吧！
    “他們沒有追來？”苔絲忍不住哭了起來，被塵土弄髒的臉上兩道水跡，看著便讓人覺得可憐。
    殺手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道：“看來我的運氣還算沒壞到家！”
    殺手說完後便開始沉默起來，苔絲……終究不過是他旅途中的過客，也許將來有一天，她會找到一個願意娶她的丈夫，然後平靜地生活在某個鄉下小鎮裡，當然，還會有一個喜歡鬧騰的孩子，許多年後，殺手路過那裡，會被請進她的家裡，喝一口水，講幾句殺人的故事，然後再也沒有關聯，當然，也可能是女孩徹底忘掉了，在她的生命裡，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倒楣的殺手，殺手的名字叫比爾……也許命運這種東西確確實實存在著，所有巧合與偶然，都可以歸結於其上。
    “你……還好麼？”苔絲鼓起勇氣，終於說出了一句有些多餘的話。
    殺手愣了一下，苦笑道：“嗯，還算不錯。”
    苔絲覺得很難過，殺手似乎就要死了：“你的傷……”
    “人總要死的。”殺手打斷了苔絲的話，“我也遲早要死，上次你救了我，已經是命運之神的垂憐了！”
    苔絲輕聲說道：“你總是這樣……”
    “我的故事，你不會明白的，好好活著吧，苔絲。”殺手說完閉上了眼睛，默默等待死亡。
    “我的父親死了！”
    苔絲咬了咬嘴唇，說道。
    “我知道。”殺手並沒有給予苔絲太多的同情心，“我看見了。”
    “我是異人，是森林妖精，不可能離開森林的。”苔絲的話讓殺手也不免黯然神傷，“等到這裡重新平靜下來，恐怕已經沒有我認識的人了！”
    “活著總有希望。”殺手不想苔絲這麼悲傷下去，“過了明天，也許就沒事了……”
    “過了明天……”苔絲的眼睛迷離起來，“也許都結束了吧！”

……
    一座宮殿，一座黑色的宮殿。
    宮殿前的巨大石柱前，站著三個人，是的，這三個人正是一頭緊跟著闖進入口的凱恩亞倫和奧斯丁！
    他們見到的場景和殺手截然不同，三人所站的地方，是黑色宮殿的正前方，地面鋪砌著光滑的黑色石頭，石柱上燃燒著巨大的火焰發出黃色的光芒，照耀著整個空間。抬頭往上看去，凱恩驚訝地發現，宮殿和石柱是如此高大，然而頭頂的上方依然是封閉的，巨大的岩石棱角分明，沒有任何虛幻的感覺，進來的入口也同樣只是岩石，進來的感覺就好像穿透了一層水幕，先一步進來的殺手沒有了蹤影，回去也已不可能。
    “凱恩，什麼情況？”奧斯丁微微喘著氣，問道。
    凱恩四面看了一眼，說道：“這裡很可能是幻境，很強大的幻境，至少我看不出來真實與虛假的分界線！能夠製造出這麼大的幻境，十有**就是我們找的地方！”
    “找的地方？什麼意思？”亞倫皺著眉頭，問道。
    奧斯丁對他解釋道：“凱恩身上有艾維斯迷宮的鑰匙！”
    “有這事？”亞倫驚訝道，“那這裡是——”
    “不錯！”凱恩點頭說道，“這是不久前才得到的線索，藍血人計畫了這次陰謀目的就是打開這個入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工夫，但應該不會有問題。我手上有一把鑰匙，是來自于惡龍島上的那頭老龍，真實性很大，老龍雖然貪婪一點，但信譽還是不錯的！”
    亞倫依然疑慮重重，道：“那出去後，或者這裡碰見了藍血人，要怎麼解釋？”
    “不用解釋！”凱恩笑道，“我們手中有他們沒有的東西，鑰匙就是我們的籌碼！”
    “我們先往裡搜索吧！”奧斯丁說道，“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那座宮殿不知道能不能進去，要是能進去，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準備好我給你們的卷軸，儘量不要直接動手！”凱恩點了點頭，率先往前走去，一邊說道，“希望不要碰見什麼怪物！”
第056章 黑色大門
    如果從上空往下看，就可以發現，這座高大陰森的建築，其實十分簡略，像極了匆匆完工的半成品，簡單的雕刻，沒有細節的壁畫，但也正是這種粗獷，讓俯仰注視著一切的凱恩，感覺到了一絲敬畏。WWw。
    壁畫上是古代英雄的傳說事蹟，大多已經湮沒於歷史中，不可聞說，上面的文字大多磨損難以辨認，倒是凱恩看出了一些端倪，許多壁畫或者雕刻，倒有許多像是認為磨掉的，還有許多深入其中的劃痕，如一道道傷痕，看起來格外沉重。從石柱到宮殿的黑色大門，就是這幾十幅壁畫，凱恩越看越心驚，這分明是一本上古史，其中有先民的偉力，有強悍的凶獸，也有不休的征戰與殺伐。
    “我再怎麼感覺這裡怪怪的？”這裡安靜得嚇人，除了幾個人的腳步聲，此外就是無邊的沉靜，奧斯丁對凱恩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凱恩停下了腳步，道：“確實如此，是為什麼？”
    “什麼？”
    亞倫疑惑地問道：“我怎麼沒感覺？”
    “是有，不過對你可能不明顯，亞倫，你離開我十米，就能十分明顯的感覺到！”凱恩說道。
    亞倫試了一下，果然如此，疑惑道：“這是為什麼？”
    “你離我越遠，影響就越大！”凱恩用腳踩了一下地面，說道，“我們不知道幻境裡，那裡是真實，那裡是虛幻，但我們絕對能相信一點，那就是地面是真的。奧斯丁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正是因為我們實際上呆的地方應該很小，而且比較封閉，甚至我們走了這麼遠，實際根本沒有移動。眼睛可以欺騙你，鼻子可以欺騙你，甚至於觸覺也可以欺騙你，但是自然存在的法則卻不能欺騙你！就像如果我們沒有接觸地面，一定會往下落……”
    “那為什麼不可能是我們正在往下掉落，但我們感覺到的卻是我們站立在地面上？”奧斯丁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麼？但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悖論，我們的感覺都有可能錯的，也就是說我們感覺到對的東西依然可能是錯誤的！”
    “但我們沒有死，不是麼？”凱恩笑道。
    “這可不一定！”奧斯丁繼續爭辯，“說不定你應經死了……也許，我們已經死了，而你還活著，你看到的我們只是一個幻影！”
    這回凱恩沉默了，單憑邏輯判定確實很難發現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也許這才是幻境最恐怖的地方，因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凱恩說道，“這座宮殿，以及宮殿外的壁畫雕刻的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宮殿的大門上，並沒有鐫刻任何圖案，只是兩扇黑色的石門，緊緊關閉。
    “怎麼進去？”奧斯丁問。
    “我看看！”
    凱恩從身上拿出了一些細細的綠線，用奧斯丁和亞倫都看不懂的手法，綁在了石門的邊緣，然後低聲吟唱道：
    “吾以吾名，施行天賦之權利，使光明與黑暗，美麗與醜陋，現於世間！”
    伴隨著吟唱，凱恩的手指飛快在空中刻畫著一個六芒星，虛無的空間裡忽然出現了一點光芒，仿佛星光，然後驀地分出六條銀色絲線，，銀色絲線仿佛有了生命，在空氣中不斷扭動，並且逐漸變長，末端遊動到那些綠線邊沿處的時候，毫無聲響地鑽了進去，和綠線連接在了一起。就在這一瞬間，中央最早出現的那一點光芒猛然放大，兩束光柱高高沖起，然後像煙花一樣爆裂開，無數美麗的光點瀑布般落了下來，將凱恩籠罩其中。
    這是魔導術士最常用的技巧，一般用來研究未知的大型魔法物品，凱恩的表演還沒有結束，兩道光柱之間，圍繞著初始的那個光點，出現四點紅色光芒，呈三棱錐形分佈于光點周圍，紅色的光點似乎能互相吸引，但又存在排斥，努力在這其間維持著平衡。凱恩的手指抖了三下，紅色光點便長大了三倍，緊接著光柱的光芒逐漸減弱，而紅色光點的光芒則逐漸增強，最終凱恩整個身體都變成了一片紅色。
    如果另外有一位魔導術士在場的話，就會感歎道，這是需要多麼強大的控制力才能完成的事，要知道，一般稱職的魔導術士最多召集出來兩點紅色光點就足夠了，再多的話，控制的難度就要成倍增加，因為每一個紅色光點，都是用來控制上千段魔法波動的計算。這不僅需要強大而持久的魔力作為支撐，更需要一種足夠簡潔的方法，使凱恩能夠簡化其中的運算，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好的老師，大師級人物哈因先生在這一方面，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並且將自己的經驗整理後歸納出了一種機械演算法，大大方便了在探索魔法波動本質時的運算。
    這些紅色光芒，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表面有許多流動的魔法符號，一閃而過。
    光芒終於完全散去，凱恩松了一口氣，此時他已經是汗流浹背，臉色蒼白。
    “怎麼樣了？”奧斯丁急忙問道。
    凱恩直接用袖子擦了擦汗，道：“這裡的魔法波動複雜了，憑我一個人計算，很難找到這個空間存在的規律。不過，對於這道黑色石門，我倒是有了一點發現！”
    “什麼發現？”
    “這扇門……其實並不存在！”凱恩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有些不確定。
    “怎麼會？”這扇門的堅硬程度他們剛才就領教過了，無論物理攻擊還是魔法攻擊，甚至都無法留下一個痕跡，強行闖入根本無法實現，現在凱恩卻說這扇門根本不存在，這怎麼可能？
    凱恩緊鎖眉頭，他的手撫摸過冰冷的石門，口中喃喃自語道：“在我的魔法探測裡，他確實不存在的，但為什麼……難道，是幻覺，還是精神暗示？”
    三個人疑慮重重，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超乎他們的想像。
    “我有一個想法……”凱恩忽然說道，“宮殿是存在的，但這座門很可能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同時在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下，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我剛才猜測的，只能是一個解釋，那就是我們感覺到的門，是一個虛假的門，我們的攻擊很可能已經深入宮殿裡面，但在我們的感覺裡，所有的攻擊都在門口停止，而場景又太過真實，給了我們強烈的暗示，門是堅硬的，所以……”
    “所以，我們其實可以直接穿過去！”奧斯丁也跟著說道，“但依然有一個問題，這個門太真實了，就算我們直接不管不顧撞進去，但幻覺依然會讓我們看到自己沒有進入，看到自己在流血，甚至於看到自己骨頭腸子露出來，感覺到自己在死亡，就算真實世界裡我們沒有事，但如果我們自己相信自己已經死亡，那結果，我想不用我說了吧！”
    亞倫問道：“有什麼辦法麼？”
    “也許……我們可以試一下催眠！”凱恩想了片刻後，說道，“既然他通過精神類的幻境使我們無法辨別真假，那我們就用催眠術強迫自己相信那是假的，只要成功了一次，這裡強烈的精神暗示就會消失！”
    “催眠？”奧斯丁問道，“這個我不瞭解，可靠嗎？”
    “在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的老師哈因先生曾經做過一次實驗。”凱恩解釋道，“是關於催眠的，實驗的結果是，催眠的成功率和深度，是受催眠者和被催眠者之間的親近關係影響的，彼此間越信任，成功率就越高。但這種催眠存在很大風險，很容易在被催眠者的心裡埋下一個服從的種子，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如此。不過，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
    催眠在很多人看來，是一種邪惡的法術，不過近幾十年來，對於這方面的研究越來越多，各種快速深度催眠地方法也層出不窮，特別是在學者比農夫還要多的帝都圈子裡，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系統的理論。
    “凱恩，你來催眠我吧！”奧斯丁知道其中的危險性，一旦催眠失敗，可能就真的死亡了，“你自己是不能被自己催眠的，亞倫大哥又是我們最強的武力，還是我來比較好！”
    “可是……”凱恩還有一些猶豫。
    這是亞倫伸出手拍了一下奧斯丁的腦袋，笑道：“你說的什麼話！還是我來吧，我是你們的兄長，這種事情我不做，難道還要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做嗎？而且，奧斯丁，你保持清醒，也能和凱恩一起動動腦子，這裡武力並非最重要的！”
    “亞倫，這不行……”
    “凱恩！”亞倫的臉繃起來，嚴肅道，“這件事沒有討論的餘地，我現在不夠冷靜，也不夠理性，催眠正好可以避免一些麻煩！我相信你們！”
    亞倫的話斬釘截鐵，凱恩微微歎了口氣，心中卻有了一絲暖意。
第057章 神秘所在
    它到底存不存在？這是一個問題。wWW。而所謂邏輯催眠，就是已被催眠的人可以同時相信在不相容的觀點或知覺，而並不知道它們是互不相容的。這也正是催眠前，凱恩最擔心的地方，就好像你不斷催眠一個人，使他相信桌子上的尖刺不存在，但當他揮拳砸下的時候，依然會避開那些尖刺，儘管他並不認為這些尖刺存在。問題在於，不知道被催眠者是真正相信看見的物體是真實的，還是認為那是一種幻覺。
    凱恩的催眠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除了最開始給亞倫服用了一種幫助催眠的藥物外，下面做的，也無非就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語言暗示，從最開始的呼吸調節，到後面逐漸將一些意象具體化。催眠的結果，是要亞倫相信，從這裡的位置往前十米，空無一物！雖然往前五米，就是黑色沉重的大門。

……
    “你叫什麼名字？”
    “亞倫。”
    “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座宮殿前的廣場。”
    “在你的前面，是一條鋪著紅色地毯的小路，這裡就是宮殿的入口，那裡有你的敵人！亞倫，拿出你的武器，戰鬥吧！”
    就像騎士小說中那位對著風車戰鬥的騎士一樣，亞倫的身下雖然沒有騎獸，卻依然爆發了無窮的鬥志，雖然這份鬥志來自於凱恩的催眠。能不能驗證凱恩和奧斯丁的猜想，就看亞倫這一擊了！任何幻象，只要當你相信他是幻象的時候，就會立刻崩潰！
    亞倫的重劍高高舉起，強烈的氣勢讓凱恩有些喘不過起來，他的強大在這一刻顯露無疑，重劍上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亞倫大喝一聲，如同一座飛快移動的小山，迅速往前沖去！眼看就要狠狠撞在那座黑色石門上，但就在這時候……
    沒有任何聲響……
    很難形容凱恩此時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忽然夢醒了一樣，好像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軀體，冷靜地看著自己做的夢。凱恩的意識，忽然像是從高空墜落下來，狠狠栽倒地上！睜開眼睛，震驚之色仍然揮之不去，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赫然就是宮殿內部，在亞倫沖向石門的時候，凱恩沒有移動，奧斯丁也沒有移動，但他們就這樣，同時出現在了宮殿裡。剛才的計畫，剛才的催眠仿佛是一個夢，但確實如此真實……是的，這就是真實，這一切，無不顯露出極大的詭異。
    亞倫憋紅了臉，剛才還是無比瘋狂地沖向黑色石門，在這一瞬間猛然變成靜止，強烈的心理落差幾乎讓他昏厥過去。
    毫無疑問，催眠師成功的。
    但結局，卻帶來了更大的疑問，凱恩和奧斯丁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
    之所以一眼認出了這裡是黑色宮殿的內部，乃是因為這裡的壁畫風格一片肅殺，與宮殿外的壁畫一脈相承，上面說的故事，已經十分接近凱恩翻閱資料所知的了。三人站的地方是一座獨立的小高臺，位於大殿的中央。大殿的兩邊，有雕刻獸紋的石柱，以及十幾座各種上古凶獸的雕塑，雕塑十分古樸，鋒銳的獠牙畢露，眼神兇狠。
    在大殿的前方，是一座精緻的神龕。
    前往神龕的地面上，有一座女神的大理石雕像，這是整座沉鬱黑色的大殿裡，唯一的亮色。
    神龕上，有大殿裡唯一的一盞燈。
    燈光微弱，搖曳不休，卻沒有熄滅。
    “奧斯丁，你看見了嗎？”
    凱恩還沒有從方才的驚懼中回過神來，立刻又神情灌注于神龕邊的那一行魔法符號，這一行魔法符號和現行的魔法符號顯然有些差別，要知道，作為西大陸上歷史最久遠的書面文字，已經有了上萬年的歷史了，而眼前的這些魔法符號，顯然要更為古遠一些！
    “使我安息者都會得到上天護佑，遷我骨骸者必將受到亡靈詛咒！”
    奧斯丁有些緊張地說道：“那是古代最常見的詛咒，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你以為這裡只是一座墓地？”凱恩看了一眼地面，接著說道，“你不覺得這裡乾淨的有點過分了嗎？沒有灰塵，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一切就像一個剛剛準備好就等著我們進入的陷阱！”
    “好吧，我承認，確實如此。”奧斯丁看了一眼凱恩，不明白剛才他的語氣為什麼變得有些激動。
    “亞倫，你怎麼樣了？”凱恩瞪了他一眼，然後忙不迭地去關心有些失神的亞倫起來。
    剛才接觸黑色石門的那一瞬間，凱恩亞倫奧斯丁三人幾乎同時出現在了這裡，亞倫身上催眠的效果也同時消失，如從夢的世界裡掉落出來，一切都不真實起來。
    亞倫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他的神情很快恢復了往常的堅定，拒絕了凱恩的攙扶：“我的情況沒有這麼糟糕！”
    凱恩笑道：“亞倫，這不是……一般催眠過的人，精神都十分疲勞嘛！”
    三個人都有些不安，借著這短暫的幾句話，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走，過去看看，小心點！”
    女神的雕像實在太突出，三人走到神像邊，才發現女神雕像竟然少了一件東西。波浪般披散的頭髮，系著紫荊草編成的細繩，成熟裡透著幾分俏皮，女神有著一張大陸南方人類的面龐，溫和而且迷人，眼睛裡透出的神采是對世人的博愛，耳朵上的吊飾也是十分粗略，卻很可愛。女神的年紀並不大，在那個崇拜女性神祗的時代，這並不算稀奇。
    這是人類和精靈傳說裡都有的女神，掌管植物生長的艾爾帕莉亞，按照傳說，女神的左手握著一株幼苗，右手則是一隻極為普通的小鳥，代表了女神對於生命的熱愛。但眼前的這座雕像，女神的右手上，不是小鳥，而是一把鋒利的寶劍！
    女神像下方有一段文字，凱恩勉強能辨認出來：
    “這俗世的悲哀，往生的寂寞，與此掙扎的生靈呀，何不早早歸去！”
    “這是在說我們麼？”凱恩擺了擺手，笑道。
    “你說呢？”奧斯丁哼了一聲，“繼續走吧！”
    大殿十分簡單，凱恩等人很快走到神龕所在的地方。
    “那裡有一道小門！”奧斯丁指著一個角落說道。
    “我們進去！”
    凱恩沒有任何猶豫，便率先往裡走去。
    奧斯丁拉住他：“小心點！”
    凱恩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笑容：“如果說是陷阱的話，我們總要面對的，而且，我已經有了一種預感，陷阱絕不是來源於現實的武力，很可能就像這裡的設計一樣，來自於精神的攻擊，針對的是我們的記憶！”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19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4:58

第058章 凱恩
    “這裡有問題。WWw。”
    在進入這個看起來十分狹窄的小門前，凱恩提出了他自認為專業的意見，這裡的所有的東西實在太完美，完美得像是虛假的，唯獨這裡的這座小門，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岩石剝落，顏色褪去，在神龕旁邊，顯得如此的與眾不同。周圍並沒有別的入口，甚至他們進來的地方也找不到了，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如何進來的，一出現在這座宮殿裡，就是那個四面小台，這三位先生仿佛是憑空出現，還保持著一種十分閒暇的姿態。
    這也意味著，他們的選擇只能繼續順從地走進這座小門。
    凱恩的毫不猶豫到了門口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猶豫不決，這裡處處透著神秘的氣息，他實在不能保證，這座看起來打開著的門，另一邊是怎樣的景象！小門上有一重強大的魔法封印，凱恩探查後證明，他們只能單向通過，也就是說，進去後便無法再出來！
    “雖然，我原本認為貿然闖進這裡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選擇，不是嗎？”奧斯丁苦笑道，“相對于藍血人，我們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藍血人最強大的地方不是在於武力，而是在於數百年來他們對於大陸各個國家的滲透，凱恩，我知道你的算計是希望獲得他們的支持，成為弗裡島北部的領主，這我也同意。但在這時候，你闖進這裡不是故意激怒那些藍血人嗎？你在外面也看到了，他們投入了很多的資源，一旦結局不如他們所想，很可能會歸咎於我們身上！”
    奧斯丁說的是事實，凱恩也無可辯駁。
    “在進來這鬼地方前，我可不知道一進來就是這樣子！”凱恩的語氣裡滿是鬱悶，他無奈道，“我不過是想追著那個殺手，解決掉這個麻煩，順便看一看這裡面是怎樣的地方？誰知道一進洞口就和外面失去了聯繫。我們沒有發現殺手，後面追來的……哦，對了，後面追來的那幾個人，是不是在惡龍島上遇見的那個組織裡的人？”
    奧斯丁當然對美麗的瑪法小姐記憶深刻，他心有餘悸道：“我認識那個女人，開始就是她一直追殺我，我差點死在她手裡，其餘兩個我就沒見過了！
    “那個精靈我倒是見過，那應該就沒錯了，沒想到‘密蝶’的人也來趟這一趟渾水！”凱恩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們沒有看到先一步進來的殺手，後面也沒有那三個‘密蝶’的人追來，更後面追來的的艾略特也沒有出現，根據我的猜測，很可能是都各自進入了不同的幻境裡！”
    “要打破幻境，我們才能離開！”
    說到最後，凱恩攥緊了拳頭，這時亞倫插嘴道：“要怎麼打破幻境？”
    “很簡單，只要你知道這是幻境，那就可以了，就像進宮殿的那座黑色石門一樣，幻境存在的根本，就是使你相信他是真的！”凱恩回答道。


“可我們都知道，這裡是幻境！”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凱恩進一步解釋道，“你雖然知道這裡是幻境，但當看到一把椅子，你仍然願意知道這裡可以坐下去，這是潛意識的感覺，只有拋棄了這種感覺，幻境才能被消滅！”
    “具體要怎麼做？”奧斯丁也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也許，這裡面能夠找到答案吧……”
    凱恩的話裡，既有希冀，也有隱憂，在追著殺手沖進地宮前，他並沒有和奧斯丁和亞倫計畫好，奧斯丁和亞倫只是出於極大的信任與默契，才沒有任何疑慮地緊隨進來。三個人都不是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凱恩除了默默感激，就只有盡自己的可能，回報他們的信任了！
    “這裡傳訊石都是失效的，大家小心點，進去後如果失去聯繫，不要隨意走動！”
    “我明白。”
    感覺像是穿過了一層水幕，純淨的水仿佛洗滌了整個身體，說不出的舒暢，凱恩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幻覺，還是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感覺太真實，真實得讓他不願意穿過去了。往前跨了一步，凱恩心中一震，原本互相挽著的手已經消失，幾乎轉眼之間，他已經出現在了一個小小的石室中，而奧斯丁和亞倫，已經失去了蹤影！傳訊石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在這裡和破石頭無異，凱恩心道果然如此。
    他並沒有驚慌，往前走了幾步，這個石室，他很熟悉。
    “這到底是什麼幻境？竟然能模仿我記憶裡的實驗室？”
    是的，眼前的場景，正是凱恩在帝國學院時，他的老師給他資助的一個小實驗室，和記憶中的一抹一樣，或者說，是完全從記憶中複製出來的。凱恩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他很懷疑某個角落裡會突然蹦出一個怪物，然後一口把它吃掉！
    凱恩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重新睜開眼睛，凱恩的眼睛裡多了幾分信心，他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始翻檢這個實驗室裡的東西，各個架子上，各個角落裡，各個抽屜甚至於暗格，一個一個檢查過去，希望能發現什麼線索。驀然，凱恩的手停止了動作。
    “既然是幻境，這裡的所有一切，都是以我的意識為根基的，也就是說這個幻境絕對是唯心的，我思考它，它才會存在！”
    凱恩重新閉上了眼睛，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塊魔法鏡面，他開始不斷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這裡是沙漠！這裡是沙漠！這裡是……
    沒有任何變化，是自我催眠失敗了？
    凱恩散去魔法，坐下來思考起來。
    猛然一拳擊打在空中……沒有任何反應，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如果沒搞明白其中的含義，恐怕很難出去，更別說和奧斯丁亞倫回合了！不過，到底要怎麼做呢？
    有了！
    凱恩站起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任何可預知的都會類比出來，那麼我就找不可預知的好了！這裡是他的實驗室，他自然知道這裡能夠做什麼事，一個實驗，一個結果未知的實驗，足夠讓幻境崩潰！
    他心中立刻有了一個實驗，這個實驗他在學院時也做過，但卻沒有得出結果，這就是困擾魔法理論界數十年的，一個魔法師如果同時喝下了各種正面和負面的極品藥物，結果會是怎樣？把所有珍貴到極點的材料全丟在一起然後喝下去，這確實是一個浪費到極點，同時也無聊到極點的實驗，反正不是死就是奇遇，死亡和機遇並駕齊驅。
    原本的實驗室裡，當然沒有那麼多極品材料，不過這裡終究只是幻境，要極品材料還不容易麼？
    當然，有一個規則還是要遵守的，如果這裡原本空無一物，你無論如何想像，也不可能突然出現一件新的東西。
    凱恩沉默了片刻，然後找了一把鏟子，開始挖開地面，挖了不久，泥土裡便出現了一個箱子。
    凱恩松了口氣，把箱子拖了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箱子。
    果然是他要的東西，凱恩飛快的開始配置各種奇怪的液體，每一種藥物相互影響，都可能導致不同的效果，這麼多極品藥物能導致什麼效果，實在是一個十分有意思的結果。
    一口全部灌下去，凱恩默默等著結果。
    狹窄的實驗室忽然開始像鏡子一樣碎裂，然後崩裂開來。
    整個空間裡只剩下一片光明，凱恩的身上也染上了一片白色，就在他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
    凱恩看到了他的父親，一個沒落的，吝嗇的，衰老的貴族，正微笑著向他走來。
    恍惚間，許多已經忘卻的往事如同流水一般流過心頭，凱恩的肩膀在顫抖，這不是哭泣，而是憤怒！
    “你來了，我的孩子！”
    凱恩的父親微笑著，一個字一個字說道，雖然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這分明沒有一絲分別的語調，還是讓他的心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就是這裡一切，背後的主持者！”
    凱恩的話沒有絲毫猶豫，對著眼前的這個老男人，同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呢？我的孩子，你的語氣可真讓我傷心！”
    凱恩閉上了眼睛，在這時候，眼睛的存在並沒有什麼好處，他冷然說道：“我想，你應該很痛恨我吧？”
    他並沒有讓那個老男人掌握談話的主動權，兩個人互相說著毫不相關的話，這個時候，凱恩雖然怒火中燒，卻依然竭力是自己足夠理性。
    “是你很痛橫我吧？”老男人微笑著走過來，眼神落在凱恩的臉上，柔聲說道，“畢竟，等於是我，害死了你的母親……”
    “夠了！”
    凱恩大喊道。他將自己的右手高高舉起，戒指上的光芒一閃而過，一個巨大的魔法閃電發出啪啪的脆響襲向了眼前的“父親”，閃電的威力是如此之大，甚至將一片光明的世界劈出了許多細微的黑暗。凱恩大吼道：“你給我閉嘴，你這守財奴！吝嗇鬼！”
第059章 當年的浮誇少年
    一簇火焰爆裂開來，凱恩狼狽地躲開，頭髮和衣服燒焦了大半，此時什麼風度也顧不上了，凱恩並沒有用魔法和他對攻，在一個幻境裡，這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Www!這已經是變幻的第三個幻境了，依然是一座石屋，不過這間屋子大得驚人，足夠兩個暴力分子在這裡做任何破壞。凱恩的頭狠狠撞在一根木頭上，立刻鮮血淋漓，趁著這時候，凱恩大喊一聲：“住手！”
    “你想說什麼？”
    凱恩的“父親”微笑著停住了手，這等同於是在他的夢中，他自然不害怕凱恩會偷襲。
    凱恩咳嗽了幾聲，重新站了起來，卻並沒有像老男人想的那樣沮喪和憤怒，他笑了……剛才的激鬥總算讓他弄明白了這個空間的弱點，他伸出了一隻手，臉上滿是笑容：“要有光！要有黑暗，要有風，要有火，要有生與死！”
    老男人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變，一瞬間石屋又如同那個鏡子碎裂，回歸一片虛無，凱恩仿佛已經找到了整個幻境運行的根本，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崩潰的幻境了！老男人不斷變換著形態，整張噁心的臉像是一塊塊活動的肌肉組成，不斷互相擠壓，變形，然後變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臉。幻境也隨之不斷變換，凱恩眼睛裡所看到的，是老男人之間便成了一團黑霧，然後隨風消散，緊接著，便進入了下一個幻境！
    “還真沒與終點了！”凱恩暗罵一聲。
    不過這時卻沒有了他的那位“父親”，凱恩不覺松了口氣，有些事情，他並不想嘗試面對第二次。
    凱恩確實已經掌握了這個幻境運行的規律，眼下這些或者悲傷或者歡喜的景象，並沒能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恍恍惚惚間，他像是一個身外客，眼睜睜地看著過去的幾十年時光，自己是如何度過，一個個本該忘記的場景，他又重新想起來。第一次離家出走對著滿天星辰發呆？第一次愛上的女孩分手告別？又或者是兄弟間偶然的幾次矛盾和爭執？這些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人生而寂寞，那些故事也許不算美麗，卻是最讓他覺得充實的，但此外呢？凱恩悲哀的發現，自己的一生，所有的經歷也許就是這樣屈指可數了，沒有大的風浪，也沒有大的波折，生活平靜如死水。
    “凱恩，你將來……要做什麼？”
    “我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冒險者，不畏懼死亡，不畏懼黑暗，勇敢地面對違背自己信仰的存在！”
    是的，當年自己是深深為冒險者這個職業著迷的，凱恩默默想道，只是英雄的時代已經過去，冒險者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些為生計奔波的可憐人！命運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在帝都，結束成年禮的凱恩，不願意就此沉淪下去，他渴望更多的權力和自由，於是來到了這座當時荒僻到極點的島嶼，親手締造了這個如今喧囂的石橋鎮。但是……這真的是他渴望，並且願意花費整個生命於其中的嗎？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除了奧斯丁和亞倫，凱恩並沒有什麼別的朋友，不要說朋友，甚至連一個願意和他交談的人都沒有。在導師哈因收他為學生之前，他一直就活在學院的某個陰暗角落裡，每一次試圖引起別人的注目，都是以失敗而告終，最終得到的，反而是無情的嘲笑和鄙薄。從很小的時候起，他便喜歡上了做一個不招人喜歡的惡作劇，希望引起家裡的注意，希望父親能在喝醉酒前，提起他一句。但不幸的是，他的父親並不足夠稱職，偷了別人家的東西又怎麼樣？和別的紈絝子弟打架駡街又怎樣？別人只會指著他說道：“看！這個吝嗇鬼的兒子！家裡已經破敗的不像樣子了，還出來廝混！”卻從來沒有人明白，浮誇背後，是深深的自卑。
    凱恩一動不動，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眼前的真實話劇使他悵然。
    一個個場景如煙花破碎，又迅速變化成另外一個場景。
    凱恩看見了一個女孩，梳著公主的髮式，穿著明亮的裙裝，美麗地如同春天的晨花。他看見自己刻意做著鬼臉，游走于貴族間，扮作滑稽人的模樣，只為了逗這位美麗的小姐一聲歡笑，小姐果然笑了，笑的樣子是如此動人，動人到幻境裡看著的凱恩心裡一痛，扭過頭去。
    因為更多的時候，凱恩是被無視，被輕視，他細心準備許多同樣美麗的故事，只等那位小姐笑累了，就會想起來問他“凱恩先生，你真有意思，還有什麼故事麼？”，那時他就會即那個自己準備好的故事一個一個說出來，讓她為之快樂或者悲傷。只可惜，看了一眼滑稽的凱恩後，小姐只是淡淡笑了一聲，看凱恩的樣子，像極了是看一種珍奇的動物，然後，便矜持地轉身離開了。
    從那時起，他學會了兩個從來不曾高尚過的名詞：一個是高貴，一個……是權力！
    凱恩鬆開攥緊的拳頭，有些木然地轉過身來。
    “你做夠了嗎？”
    聲音很冷，凱恩這樣說道。
    世界一瞬間破碎，出現在凱恩面前的，是一隻影子，一隻黑色的影子。
    影子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也許他的名字並不叫影子，不過這有什麼重要呢？他沉默地站在凱恩面前，一動不動。
    “你在挑戰我的底線，不論你是什麼！”凱恩的聲音從牙齒裡擠出，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怒火。
    “何必如此，其實，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影子看不出表情，說道，“只不過，我比你更真實，更不會掩藏！”
    凱恩冷笑道：“你什麼意思！”
    “又有誰注意到了你的自卑與怯弱呢？我的凱恩先生！”影子毫不在意凱恩冒火的眼神，緩緩說道，“你身上有太多的東西將你包裹得緊緊的，身處一個巨大的殼子裡，你還剩下什麼？你想尋找刺激，所以為了一個預言就可以冒險前往惡龍島，就可以來到這裡，你渴望更大的權力，為此不擇手段，只是為了掩蓋你內心深處的自卑和怯弱而已，你，在害怕！你害怕現在得到的終將失去，你害怕所有讓你恐懼的東西，以至於失去了的，你再也找不回來！”
    “不要試圖殺死我，離開這裡，你是殺不死我的！”影子接著說道，“也別試圖殺死自己，我知道你足夠聰明，明白如果這裡死了，你就真的死了！”
    凱恩盯著影子看了半天，忽然問道：“如果我用光明照見這裡，影子，你還會存在嗎？”
    影子說道：“你可以嘗試一下！”
    “為什麼不呢？”
    凱恩話音剛落，一片刺眼光芒便籠罩了整個“世界”，光明之盛，仿佛烈日之下。
    影子依然存在，只是變淡了許多。
    “你驅散得掉這裡的黑暗，驅散得了你心中的黑暗嗎？”影子越發看不見了，只是這話裡的意思，卻讓凱恩更覺得心煩不已，“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說的話，這個世界，不只是你以為的那樣！而我，也從未離開過！”

……
    “凱恩！凱恩！”
    奧斯丁看見凱恩有醒過來的跡象，急忙拍了拍他的臉，大聲喊道。
    凱恩的眼睛裡滿是迷茫，還是一片模糊的眼睛裡，一張熟悉的臉湊了過來，是奧斯丁！
    “這裡是哪裡？”他的頭還有些暈暈的，站不起來，只好在奧斯丁的幫助下靠著岩石坐起來。
    這裡是一個洞穴裡，洞口就在對面，很暗，不知道哪裡來的光線使他們能看得見各自的位置。
    “奧斯丁，剛剛你遇到什麼了？”凱恩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一面問道。
    “什麼遇到什麼？我們不是剛剛跟著殺手沖進來嗎？而且一進來，你就暈了……”
    “什麼！”奧斯丁的的話還沒說完，凱恩悚然一驚，望著奧斯丁一臉無辜的臉，“你剛才說什麼？”
    奧斯丁奇怪地忘了凱恩一眼，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忘了，我們一起進來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座黑色宮殿？”凱恩說到這裡，忽然又想起，自己還忘了一個人，“對了，亞倫，亞倫呢？”
    “亞倫？他沒有跟進來呀？”奧斯丁搖了搖頭說道，“什麼跟什麼啊，黑色宮殿？我都不知帶你在說什麼，我們一進來就是這裡了！”
    凱恩立刻清醒了過來，他緊張地問道：“你一直就守在這裡？亞倫沒有跟進入口來？怎麼可能！”
    “你做夢了吧？”奧斯丁對凱恩的反應很一副很無奈的表情，他摸了摸凱恩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總說胡話？”
    凱恩飛快打掉了奧斯丁的手，猛然後退，一臉警惕：“你到底是誰？”
    “你說我是誰？”奧斯丁也有點生氣了，“你搞什麼？在這裡！”
    凱恩盯著奧斯丁看了許久，終於還是散去了魔法，淡淡說道：“沒什麼，除了一些問題，我必須要驗證一下！”
    凱恩說完，默默想道：“到底是剛才是幻覺，還是現在是幻覺？還是二者皆是？”
第060章 突破幻境！
    人生如幻夢，真實如虛假，不知夢醒還是夢中。WwW、——帝都山嵐派詩人古柏。

……
    低矮的洞穴裡，凱恩跟在奧斯丁身後，嘴上敷衍著奧斯丁的話題，眼睛卻像上緊的發條，不緊不慢地觀察著奧斯丁的一舉一動，視線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前進，希望能找出一些線索來。周圍的環境也在他的警惕之列，一塊石頭，一條紋路，都可能是整個幻景的漏洞。此外，一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奇怪生物，也是他要防範的物件。漸漸地，凱恩覺察出了一些不對勁，奧斯丁一舉一動都十分符合他記憶中的那個印象，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但有一點，雖然非常不顯眼，卻很要緊，就是……
    “奧斯丁——”凱恩停下腳步，喊住了奧斯丁。
    “什麼？”奧斯丁疑惑地轉過身來。
    凱恩盯著奧斯丁看了一眼，淡淡說道：“沒什麼，不過發生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說完，凱恩彈了一個響指，剛才走過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幾點光芒，奧斯丁每踩下一步，凱恩便做了一個記號，數十米的距離，奧斯丁的腳步連成了一條光滑的曲線，每一個記錄點相隔的距離幾乎完全相同，仿佛用尺子量過。事實上，如果用尺子量的話，就會發現奧斯丁所走過的每一步的距離，都完全相同，哪怕是用再精密的方法測量，也找不出任何的誤差來！正常走路，當然不可能走成這樣，這樣沒有一絲抖動的路線，只能有一種解釋！
    “你——不是奧斯丁！”凱恩冷然說道，“如果你就是這點本事的話……”
    “呵呵~！”
    “奧斯丁”並沒有對凱恩的察覺過於驚訝，他詭異地笑了一聲，“是嗎？那你好好看看！”
    笑完，“奧斯丁”就這樣忽然消失了，山洞裡吹過一陣涼風，凱恩不禁打了個寒戰。
    然後……一隻怪物出現在了凱恩面前！
    這是一隻雙足直立的怪物，全身披散著白色的毛髮，嘴上長長的獠牙，還殘留著許多血跡，剛一出現，一股腥臭味就差點將凱恩熏暈過去！怪物身形並不高大，比起凱恩來還要略矮一個頭，面目猙獰，兩隻長長的手有著鋒利的爪子，肌肉粗壯，凱恩毫不懷疑它能十分輕易地將自己撕成碎片！這只醜陋的怪物，剛一出現，並沒有立刻攻擊凱恩，而是朝他警告性地吼了幾聲，然後後退了兩步。
    這是第一次出現不是由凱恩意識產生的存在，他也後退了兩步，各種魔法守護都加持了起來。
    顯然，怪物對自己的出現也是十分茫然，四處望了一眼後，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凱恩。
    吼~~
    怪物大叫一聲沖了過來，凱恩似乎已經變成了將怪物招惹過來的罪魁禍首，面對怪物的怒氣，凱恩當然不會求饒，隨手一個巨大的火球就將怪物整個身體淹沒，怪物慘叫一聲，沖過了火牆！它的速度快得驚人，凱恩的視線幾乎都跟不上它，只好儘量將自己用來保命的魔法道具用出來，一個個減速術和削弱術打中了怪物的身體，但怪物除了大聲慘叫，半點反應都沒有！
    凱恩立刻覺得不妙，這個怪物似乎對魔法免疫啊……
    此時來不及多想了，怪物被凱恩的魔法激起了更大的怒火，飛快地沖向了凱恩。
    凱恩的手上多出了一把秀氣的小刀，面對著怪物刺來的利爪，滿面笑容。
    “撲哧！”
    怪物睜大了眼睛，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孱弱的人類為什麼能傷害到它！那把小到可以忽視的小刀已經準確地刺進了它的心臟中！
    “可惜你不知道，這裡只是幻境！”凱恩冷笑道，“在現實世界裡，我可能弄不死你，可惜，這裡，一切皆有可能！”
    小刀拔出，一道血注噴湧而出，怪物倒在地上。
    “這裡比的是強大的精神力，而不是速度，親愛的小怪物！”凱恩大笑一聲，也沒有看怪物到底死了沒有，便繼續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山洞便在凱恩的身後崩塌，他心情舒暢地說道：“毀滅這裡的感覺果真是好呢！”
    十步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
    “奧斯丁，亞倫，好久不見！”
    凱恩有些開玩笑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一臉緊張的奧斯丁和亞倫身後，兩人猛然轉過身來，卻空無一人。
    “別看了，你們看不見我，我已經找到了這個幻境離開的方法，你你們按照我說的做！”
    兩人在幻境裡的警覺性，顯然不如能算得上半個魔法師的凱恩，奧斯丁和亞倫正找不到離開的辦法，一聽凱恩這麼說，立刻點頭道：“好！”
    “往前一步，倒退兩步，然後往左走兩步，再往前一步，往後三步……”
    凱恩的指令十分簡單，也很讓人困惑，不過奧斯丁和亞倫都沒有多問，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離開的希望，幻境對他們的影響正在逐漸減弱。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都覺得快要被前後左右弄暈了，才聽見凱恩欣喜道：“好了，再往前走兩步就可以出來了！”
    兩步，眼前的景色忽然變化，依然是山洞，只不過這個山洞顯然更真實許多，凱恩一臉微笑的站在他們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奧斯丁甩了甩有些疲倦的手，問道。
    “你自己往身後看吧！”凱恩沒有多解釋。
    在兩人的身後，是一個超乎他們想像的魔法陣列，純粹製造精神魔法的陣列，面積幾乎有八分之一個凱恩的莊園那麼大，細微的魔法線條複雜而有序地排列著，魔法陣列裡，各個組成部分都在不停地轉動著，受到幻境影響的人一路走下去很容易回到起點，可以想像，在魔法陣列裡走出來，如果沒有引導，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你是怎麼找到出路的？”奧斯丁驚訝地問道。
    凱恩撇了撇嘴，輕笑道：“當然是用我無窮的智慧啦……”
    凱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奧斯丁一腳踢開：“少來，你一定看了不久笑話吧！”
    兩人說笑了幾句，亞倫打斷道：“我們繼續走吧，警惕點！”
    “哎呀，亞倫老大，開個玩笑嘛，放鬆放鬆！”凱恩傻笑道，“這裡往前走，應該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往前走，亞倫在最前面，凱恩走中間，奧斯丁最後。
    三人很快進入了一個大廳，大家都沒有追問各自在幻境裡的遭遇，只是各懷著心事。
    又是一座女神雕像，只不過這裡的雕像顯然更真實，更蒼老。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奧斯丁好奇地去摸那座雕像，卻被凱恩攔住：“小心，上面有魔法禁制！”
    “什麼禁制？”
    凱恩搖了搖頭，從自己的衣服裡面取出了在惡龍島上，惡龍阿巴斯給自己的那枚鑰匙，然後插進了雕像前一個鑰匙孔一樣的位置。
    三個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這裡，只聽見哢哢的聲響，鑰匙轉動了起來，凱恩的心莫名一松，笑道：“看來有些希望！”
    過了半天，鑰匙依然在轉動，大廳裡沒有任何反應，就在三人都有些鬆懈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這裡是人類最後的歸屬，凡不是人類的血統，將被抹殺！”
    聲音威嚴中透著幾分陰寒，凱恩抬起頭問道：“你是誰？”
    “我？哈哈，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那個聲音聽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傷，“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奧斯丁開口說道：“我們跟隨著祖先的指引，相信這裡有足夠的公平與正義嗎，接納下正承受著苦難的人們，是的，我需要你們的説明！”
    “幫助？什麼幫助？先說來聽聽！”
    奧斯丁在非官方的交涉上比凱恩更有天賦，他恭敬地說道：“我非常願意將我們所承受的悲痛告知與您，但以閣下的智慧，想必也知道，歷史總是湮沒於戰火和謠言，典籍的缺失，是我們並不瞭解，在這裡的，是怎麼樣一位偉大的存在！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得到閣下親口告知！”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是的，這非常合理。”
    “我們正等待著您的回答。”奧斯丁再一此點頭致意，凱恩給了亞倫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在這裡詭異的地方，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的！
    “我的名字，桑，是來源於一個古老的族群，這些你們應當不瞭解吧，不過，這並不重要，在很久以前起，我便是這裡，艾維斯迷宮的守護者，守護著這裡不被人打擾，也讓歸於此地的英靈能夠安息，任何闖入這裡的異族，都將被毀滅，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們根本無法前進至此！”那個聲音侃侃而談，似乎要把積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寂寞同時宣洩出來，“我將告訴你們所不知道的秘密，以及獲取力量的方法，不過一切都需要代價！在此之前，我也要告知你們一些古老的秘密，希望你們能夠保守秘密！”
    “這是自然！”奧斯丁點頭微笑道。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21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1

第061章 魔鬼的誘惑？
    “我們的交易其實很簡單，你們需要力量，我也，和你們稍稍有點不同，我需要的是靈魂，足夠多的靈魂，那是我存在的根本！你們是幸運的，作為數百年來第一波闖入者，你們將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比如說選擇力量的權力！我相信，作為人類的先行者，你們有足夠的智慧，不被那些財富所迷惑，也明白力量的強大，我將給予你們生的力量，死亡的力量，黑暗的力量，以及光明的力量來選擇，不過，由於你們的鑰匙存在缺失，這些力量都有著難以避免的缺點，怎麼樣？這個交易公平而且實用！”
    “先生們，該做出你們的選擇了！”那個虛幻而真實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我希望聽到一個誠實的答案！”
    凱恩的書記官，奧斯丁先生見對方已經和盤托出，知道講條件的時候到了，微笑道：“迷信力量的人往往因力量而覆亡，歷史上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想必是閣下脫離于文明社會太久的緣故，如今的世界，早就不是單單憑藉武力就能解決問題的了！而今的‘力量’，更多的是權力，以及對社會規則的掌握，所以閣下認為十分重要的個體力量，其實，對我們而言並不怎麼重要，反倒是閣下認為不重要的金幣，倒是更加吸引我們！”
    “你們會為你們的短視付出代價的！”
    “我可不這樣認為，更何況，閣下給予的力量，還是有缺陷的，雖然我不知道缺陷是什麼，但這可以讓我們得到的力量瞬間成為廢物，不是嗎？”奧斯丁言語間雖然依舊保持著恭敬的語氣，但對於自己這一方的利益，從來都是毫不客氣的，“我們來到這裡，一方面是乞求閣下的幫助，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要為此付出超越預期的代價……”
    “請注意，我並沒有說出你們要付出什麼！你的話，是不是太過過分了……”
    “還能是什麼代價？所謂靈魂，還不要讓我們多殺人，將死者的靈魂獻祭與你！”奧斯丁毫不在意那個聲音滿懷著的怒氣，侃侃而談道，“這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要知道，如今的世界，已被文明的光輝籠罩，人哪是這麼容易殺的！”
    那個聲音沉默了片刻，然後繼續說道：“好吧，你們可以先說出需要我説明的事情！”
    這時換了凱恩開口說道：“我是弗裡島……呃，也就是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島的軍事長官，千年以來，西大陸發生過三次小規模的亡靈襲擊，有兩次，就是發生在這座小島上，對於亡靈襲擊的危害，我想不用我再來說明吧？我想告訴閣下的是，弗裡島上隱藏的東西太多，不只是眼下這個十有**是假的的艾維斯迷宮，還有很多，比如說……藍血人！”
    “嗯？”
    那個聲音聽到“藍血人”幾個字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他似乎和藍血人有些淵源，以至於就連凱恩說得亡靈襲擊都直接忽略了！在西大陸的歷史上，藍血人的存在可謂是一度顯赫之極，而且時間越往上推，藍血人的存在就越明顯，那些在人類文明進步發出璀璨光芒的巨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可以找到藍血人的影子，哪怕是在那個傳說中的英雄時代也不例外。wWW!那個聲音忽略了凱恩對於艾維斯迷宮真實性的惡意猜測，徑直說道：“說出你們的目的！”
    “很簡單，獲取力量！”
    “剛才我已經說了，你們能夠獲取的力量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說的是，沒有缺陷的力量！”凱恩再說到沒有缺陷這幾個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你們——還缺少一把鑰匙，我只能這麼說！”那個聲音說道。
    “你們必須做出選擇！而且，無法拒絕！”那個聲音並沒有扮演好一個諄諄善誘的角色，機械地繼續說道，“只有選擇了才能離開，除非，你們有足夠的實力突破我存在的依託，一個無比強大的魔法陣列的束縛！不過，在我看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得承認，你們長於談判和把握住談話的主動權，但很可惜，規則就是如此，你們無法從我這裡獲得更多的，我也無法給予你們更少的！我唯一能告訴你們的是，你們的到來，除了交易，並不能給我帶來什麼，我也不能給你們什麼，換句話說，在此之前的話，不過是我出於好奇心的試問，你們可以不用在意！”
    凱恩臉色一變，他一直沒有察覺到，這裡竟然感覺不到任何魔法波動的存在，這種感覺只在真正調用魔法的時候才能察覺，平時一定有什麼將其掩蓋了，以至於凱恩現在才發現，用不了魔法，三人在這裡便成了瞎子。
    希望獲得更多好處的計畫很顯然失敗了，剛才那一大段話，那個聲音背後似乎換了一個人，凱恩沒有辦法，說道：“請告訴我力量的缺陷，然後讓我們選擇！”
    “生的力量，一旦使用，便將得到永恆寂寞的詛咒，死亡的力量，伴隨的是**的消減，光明的力量，會讓人燃燒生命力，黑暗的力量，這是最難以掌控的力量，使人迷失本性，每一種力量將被封印在你們身上，只在危急關頭使用，各位先生，該告訴我你們的選擇了！”

……

……
    幻境裡行走的不僅有凱恩三人，也有緊隨而來的艾略特和瑪法小姐等人，不過在艾略特眼中，瑪法小姐顯然比凱恩要重要得多，所以一見瑪法小姐三人沖進了地宮入口，艾略特的第一反應便是緊隨而入。同樣的幻境，不同的幻景，在艾略特和瑪法小姐眼中，自然有一番不同的意味，瑪法小姐擔憂的是這個幻境是由艾略特建造，那麼對方的實力也就太過驚人了一些！而艾略特則是擔心瑪法小姐的目的便是在這裡，既懷疑是內鬼，又擔憂裡面的情況，他可不敢放這麼一個強人進去，怎麼說，也是要攔住她，或者他們！
    艾略特和瑪法小姐對於魔法的理解顯然高於凱恩，只不過一個是藍血人，一個不是人類，所以幻境對於他們的影響，比起凱恩等人來，要高過十倍！幾人的魔法威力也同樣縮小了十倍！瑪法小姐就在這幻境中和艾略特玩起來捉迷藏的遊戲，是的，他們都能看出幻境的破綻並且將之破解，但他們都無法將幻境本身擊敗，於是乎這裡便成為了一個有趣的競技場，往往是瑪法小姐先踏入一個幻境，在離開前，艾略特便已經進入，同時幻境崩潰，瑪法小姐和精靈帕蘭以及阿雷只好躲進下一個幻境！
    艾略特的實力，顯然不是瑪法小姐一個人能應付的，如果不是有精靈的幫助，已經阿雷的冷靜判斷，說不定早就被艾略特逼入死角了！要知道，這個入口內部的東西，藍血人已經不知道研究多久了，自然比臨時抱佛腳的瑪法小姐熟悉許多。
    迷幻盡頭，便是死路！
    “瑪法小姐，雖然您仍然有興致這麼玩下去，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按照這個速度進行下去，我們在第三個幻境裡就不得不和那個傢伙決戰，要知道這些幻境確實有些詭異，會隨著進來的人的實力強大與否變化！”
    精靈帕蘭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仿佛從來不會生氣，對於瑪法小姐自作主張引發了這麼多事情出來，他也沒有一絲抱怨，像極了一個盡忠職守的老管家，兢兢業業，並且好不囉嗦。而他身旁的阿雷，則大多數時候顯現出一副木訥的樣子，瑪法小姐就很喜歡開他的玩笑，偶爾調戲幾句，看他紅著臉窘迫的樣子。
    瑪法小姐也有些狼狽，不悅道：“我也想離開這鬼地方，可是，這不是沒有找到方法麼？”
    “我看是您故意不想離開吧，要知道，幻境固然能阻止我們進入，但恐怕很難阻止如您和那個傢伙一樣，擁有強大的魔法洞察力的存在離開吧？”精靈帕蘭微笑道，“我建議，先離開這裡，然後將這裡的情況彙報給首領大人，我們需要調集更多的資源來調查這裡的一切！也許，躲在這個小島上的組織，是個並不亞於‘密蝶’的存在呢！這裡的秘密，足夠我們說服首領大人，給予我們更大的權力，來挽回今天的退讓！”
    “你是要我逃跑？”瑪法小姐揚了揚眉毛，問道。
    “不，不是逃跑，當然不是逃跑！”精靈帕蘭笑著說道，“頂多算是撤退而已，對方的力量不是我們能撼動的，不過也許，我們能從弗裡島上的小步兵隊長上，找到我們希望的答案呢！”
    瑪法小姐看向阿雷：“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和帕蘭大人相同，我們應該退讓一下的，當然，如果瑪法小姐認為不應該的話，我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阿雷恭敬地說道。
    “哦？”瑪法小姐有了興趣，問道，“什麼方式？”
第062章 黑騎士
    黃昏，美麗的黃昏，有些慵懶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風時有時無，但總歸是讓人心情舒暢的，當然，如果沒有那些紛繁的事情擾亂心神的話。WWw!
    “你的意見呢？”
    “明明有了結論，子爵大人又何必問我？我不過是來保護小姐的，別的事情，與我無關！”
    “你永遠是這麼不近人情！”
    “不敢，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只不過，那裡有至少兩個存在，我不是對手，所以，也只能至此為止了……”
    “呵呵，有意思啊，看來弗裡島上倒真是水很深！”
    對話的主角只要兩個人，一個是新到弗裡島的子爵閣下，克裡斯多夫先生，另一個則是隨同而來的黑騎士，他們並不在他們本應該呆的地方，也沒有陪同在那位安吉拉小姐的身邊，這裡是一座小山的山頂，在石橋鎮南方的莽莽高山上，陰鬱的森林綿延不絕，山下即是往來南下的唯一通道，一條長滿野草和碎石遍佈的小路。而在這山頂上，零落有幾塊平整的大石，克裡斯多夫的手中，是一束用草繩系好的幾株植物，是的，這就是克裡斯多夫一直尋找的血寒草。
    冒險者的力量是無窮的，在所有冒險者往南進發的過程中，血寒草很快被發現了，但因為南邊的大混亂，送到克裡斯多夫手中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克裡斯多夫出現在這裡，當然不只是為了血寒草。
    黑騎士沒有穿著他的一身盔甲，只是一件普通的貴族衣飾，只是黑騎士的臉太過冷冽，讓本來應當增添幾分文雅的黑色上衣，也透出些許肅殺來。在安吉拉小姐的面前，他自然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極少發怒，也很少責怪安吉拉有任何與身份不符的舉動，在安吉拉和她的朋友們聚會時，他偶爾也會加入進貴族小姐們的談話之中，為她們演示她們希望看到的華麗武技。黑騎士比安吉拉的父親，也就是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兄長，拉比斯先生，年紀還要大些，但兩人的關係卻不僅僅是上下屬之間的關係，在拉比斯先生為數不多的軍事生涯裡，比如說剿滅山地盜賊團一類的行動中，他遭受到了數次幾乎致命的刺殺，幸運的是黑騎士每一次都讓刺客無功而返，救了拉比斯先生的命。
    而在克裡斯多夫先生面前，黑騎士顯然多了幾分拘謹和疏遠，雖然言語間依舊恭敬，但……
    “黑騎士，我就要回去了，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該看的都已經看見了，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克裡斯多夫悠悠歎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作為總督家的二公子，他背負的東西太過沉重，以至於很少有過這樣的笑容了，在外人眼中，看見的只是他表面的風光，只是風光下的暗戰與掙扎，又有誰知道呢？
    “您還是決定扶持弗裡島上的這位小貴族？”黑騎士淡淡說道，“這恐怕與總督閣下的意願有些相左，另外，很多希望借著總督閣下重新佈局沿海兵力的時候，大撈一筆的貴族，恐怕也會很失望，要知道，弗裡島眼下雖然不起眼，但它的面積在尉行省南部沿海島嶼裡，卻是最大的，將會成為總督府打擊海盜的橋頭堡，貴族們怎麼能容忍這麼一個出身卑微的人，成為這裡的半個主人？”
    “那些貴族？”克裡斯多夫輕笑道，“那些貴族……說實話，我還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過！”
    “別忘了……還有你的父親呢！”
    “父親……”克裡斯多夫沉吟了片刻，轉過身來，笑著對黑騎士說道，“他已經老了，已經不再有當年的魄力了，寧願依靠那些腐朽的老貴族，也不願去尋找真正有才華而又有野心的年輕人！帝國的貴族體系，需要有人來撼動一下……”
    “所以您選擇了凱恩先生？”黑騎士問道。
    “是的。”克裡斯多夫閉上了眼睛，仿佛要感受一下空氣中淡淡的植物的味道，輕聲說道，“你完全可以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知我的兄長，不必有任何忌諱，以免我那位兄長對你有任何懷疑，就我所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跟隨你而來的人裡，可是有不少人希望能搶在你之前將這裡的情況彙報出去呢！”
    “你這是在挑撥離間！”黑騎士眼光一閃，沉聲道。
    克裡斯多夫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好吧，我承認，只是想看一場好戲！”
    克裡斯多夫說完這句話，重新皺起了眉頭，他的目光看向了南邊的莽莽森林，眼神變幻莫定。
    他心中所想的，是弗裡島上居然隱藏了這麼多秘密，而且很顯然，弗裡島上的關係網，不僅延伸到了暴風軍團的那位軍團長，也延伸到了許多帝國不願看到的陰暗角落。這裡似乎已經變成了許多灰色交易的絕妙舞臺，所有人都想來插一腳，那位小步兵隊長或者說小貴族，能在這裡，堅持這麼多年，也實在是一件驚人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他決心好好利用一下這條地頭蛇……
    “藍血人麼？”克裡斯多夫沉思了一會兒，對黑騎士說道，“你確定那是藍血人？”
    “不能確定，我只能說，如果是的話，他們的偽裝很成功！”黑騎士淡淡回答道。
    “既然是這樣，就把這件事情瞞下來吧，弗裡島，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嘛！”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已經做完了，雖然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但看來我自己得到的情報十有**是真實的，‘藍魚’……雖然很想看看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但如今不是樹敵的時候，我們還是點到為止吧！”
    “子爵閣下，您的目的就僅此而已嗎？”
    “不然呢？”克裡斯多夫笑道，“我只想踏實一點，做好自己的本分，別的，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可以理解為，子爵閣下願意修復和您的兄長之間的關係嗎？”黑騎士問道。
    克裡斯多夫笑而不語，他跳下了岩石，往山下走去，口中說道：“一切，都讓時間來證明吧！”
    時間……實在是個難以把握的東西啊！
    人總是會變的，就比如說當年的拉比斯，如今的克裡斯多夫，無論是對於錯，都沒有談論的意義。
    黑騎士默默想道，他看著克裡斯多夫遠去的身影，並沒有急著追上去，他還有他的事情要做。
    從這裡的山脈到南部的岩石丘陵區，是一個並不遙遠的距離，但對於許多人來說，可能要走很長的時間，但對於黑騎士來說，這並不算什麼。他直接從山頂一躍而起，每一腳踩下都發出劇烈的巨響，石塊木片紛飛中，黑騎士如一道黑色的遊魚，在空氣中飛快遊走前進，速度快得驚人！
    最終，黑騎士停在了一座小石山上。
    眼前就是那些可憐的冒險者混戰的地方了，此時混戰已經結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原本冒險者中的勝利者也已經被屠殺乾淨，各種武器和金幣散落一地，還沒有人收撿好這一切。
    黑騎士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慘烈景象，他並不又覺得有多麼的悲劇化，特別是見過那麼多個被冒險者毀壞掉的小村莊之後。
    不遠處就是一個地宮的入口，那裡就是傳說中艾維斯迷宮的所在，不過很可惜，那是假的。
    黑騎士的目標當然不會是那裡，他在這裡等了片刻，果然就有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人，很顯然，這並不是他的本來面貌，來的人將一種藥水在臉上擦了擦，很快整張臉便開始變換成另一個樣子，他做完這一切後才走到黑騎士的面前，輕聲說道：“多謝閣下的信任！”
    “這與信任無關，只不過出於好奇。”黑騎士眯著眼睛，看了來者一眼，然後低下頭說道，“我願意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說過，我的目的只想洗白自己的身份，然後找個偏遠的地方隱居下來，只有閣下能夠説明我完成這個目的！”來者並不怯場，微笑說道，“弗裡島上確實有很多秘密，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但願如此吧！”
    兩人離開了這裡，往那個假地宮的入口而去。
    “這裡有盯梢，我帶著你進去，以免被發現！”黑騎士說完後，一隻手抓住那個人的上衣，化作一道影子，如風一般吹進了洞穴中。
    裡面有許多分岔路口，在來者的指引下，黑騎士沒有費太大功夫就找到了凱恩走過的那條岔道，黑騎士帶著另一個人躲進了陰暗角落裡的岩石後面，然後低聲說道：“這裡守衛太嚴密，我不能帶著你進去，你自己呆在這裡別動，別試圖離開，你知道後果的！”
    來者有些疑慮地點了點頭：“好吧，希望你能快點！”
    “我一直如此！”黑騎士自然有他的辦法潛進去，事實上，到了他這個級別，已經很少有人能夠攔住他了……

Ps：好吧，我又要求收藏了~~~~
第063章 無間
    黑騎士潛行進去後，被黑騎士塞在角落裡的這個傢伙，並不像黑騎士想像的那樣無能，他眨了眨眼睛，冷笑一聲，用隱身符咒離開了地下。wWw。他重新用藥水改變了外貌，然後找到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地方，將穿著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了一件新的，緊接著，一頭鑽入了昏暗陰鬱的森林裡。
    沿著森林的邊緣往西而去，沒有多久便出現了一條清澈的小溪，再向小溪的上游走去。他走得很慢，等到天黑了，才到達他的目的地。
    這裡什麼也沒有，除了荒草和藤蔓，以及高大古遠的樹木，不過他到這裡顯然不是為了這些，更何況，這裡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他走到一棵小樹前，這裡就顯露出一些不同與別的地方的東西來了，比如說植物更整齊些，土壤裡有常年燒掉野草形成的灰黑色，長滿了白色的野花，他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氣，天空漸漸暗淡下來，他一直站在這裡，一言不發。
    如果是精靈帕蘭先生也在這裡的話，就會認得出，此時一臉漠然的這個男人，正是“密蝶”先一步派駐到弗裡島的負責人，也就是故意引瑪法小姐去殺藍魚一個聯絡處的人，他原本是在帕蘭手下負責商業情報的，但前幾個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帕蘭將他以及他的家人全部調來了這個島上，作為“密蝶”的情報前沿。這本來是一件十分清閒的工作，弗裡島上地廣人稀，實在沒什麼值得他注意的，因此他每日做的，也不過是到各個酒館裡坐一坐，聽那些無聊的人高談闊論，然後從中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寫成報告交上去。
    然而，就在他還計算著還有多久就要離開這鬼地方的時候，他的兒子死了。
    他唯一的兒子，一個喜歡去各個地方探險的兒子死了，屍體被拋在森林裡的一個小池塘裡，被他發現的時候，已經被野獸咬掉了大半個身體！
    一同被殺的，還有鎮子上和他的兒子較好的幾個少年，同樣死狀淒慘。他立刻發動了手上所有的力量去追查兒子的死因，隨著一個又一個可能性排除，他逐漸接近了真相，但這真相是如此強大，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能力撼動。越往深入追查，他所看到的就越是驚人，是的，殺死他兒子的，正是藍魚的人！藍血人的集會固然隱秘，但巧合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歡往隱秘的地方去冒險，殺人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的兒子偶然闖進了藍血人集會的場所。在調集人手後的一次查探裡，雙方大幹了一場，結果他的手下死傷慘重，還被上峰責令重新整頓！
    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他的想法是不能用常理來忖度的，而一個失去兒子還能是自己冷靜下來的父親，也同樣是不可忖度的，在此後的日子裡，他瘋狂地工作著，制定了一環接一環的伏筆計畫，將手上的暗子全面灑向了弗裡島的各個角落，終於不負有心人，原本對於“藍魚”模糊地印象逐漸面目清晰起來，在這座魚龍混雜的小島上，成功地挑起了“藍魚”和自己組織的相互敵視。
    等瑪法小姐和精靈帕蘭等三人的到來後，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手上已經有了足夠用來交換的籌碼，但這還不夠，他還希望能把尉行省總督公子也拉進來，最好能將藍血人的存在公之於眾！於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能夠將黑騎士引進局中，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今天，這一切就該結束了吧？
    用手撥開地上的荊棘，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座不起眼地墳丘。
    或者說墓地……
    “孩子……但願你能安息……”
    仿佛覺得這個時候，兒子的死亡才變得確切而真實起來，他立刻蒼老了十歲，眉眼間看得見的哀傷久久難以散去，在這片偏僻的谷地裡，黑夜重新籠罩，黑暗交替光明，抓起一把泥土，怔怔地看了許久，才將手鬆開。這塊突起的墳丘，並沒有墓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標記，但他總能毫無差錯的找到這裡，因為下面埋葬著的，他無法忘記。
    “我願將我的榮光，就此熄滅！”
    老男人的手摸了一下額頭，輕聲祈禱。

……
    世上從不缺不幸，也從未缺過憐憫。
    在艾維斯迷宮的幻境裡，凱恩經歷過的迷幻，瑪法小姐和艾略特也不能倖免，只不過兩人的精神力是如此強大，虛假真實，雖然未必看得清楚，卻也不至於受幻境更多的的影響。
    “阿雷，你有什麼想法？”
    聽到阿雷說可以換一種方式離開，精靈帕蘭不禁也好奇起來，阿雷點了點頭，對著瑪法小姐說道：“我能不能喝帕蘭先生單獨說幾句話？”
    瑪法小姐有些意外，嫵媚一笑道：“隨你！”
    瑪法小姐去擋住艾略特片刻，精靈問道：“你想說什麼？”
    阿雷皺了皺眉頭，說道：“有些話只能當著帕蘭大人您的面說，我懷疑，組織派駐到弗裡島的負責人有問題！”
    “哦？為什麼這麼說？”帕蘭饒有興趣地問道。
    阿雷說道：“我來之前，翻閱了一下那位負責人的履歷，以及在島上的……”
    “等等！”精靈忽然阻止了阿雷繼續說下去，飛快往瑪法小姐的位置而去，一面說道，“瑪法小姐恐怕要遇上了一些麻煩，我們先過去幫忙！”
    瑪法小姐不止遇上了麻煩，他遇到了一隻怪物，一隻和凱恩遇到的差不多的怪物，只不過，這一隻比凱恩遇到的足足要大上三倍。速度和力量也更加恐怖，但這對於瑪法小姐來說，依然算不上什麼，問題是……就在這個時候，整個環境中的魔法波動忽然消失，瑪法小姐如同高空墜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幹什麼了，幸運的是，幻境剛一發生突變，精靈立刻反應了過來……怪物鋒利的爪子離瑪法小姐的距離一瞬間已然不存在，就在這時候，精靈已經趕到，一把劍將怪物擋了回去，劇烈的碰撞在空氣中爆出一團火花，怪物的皮好像鋼鐵一般，竟然毫髮無傷！
    這時候，平靜的空氣裡忽然一陣笑聲，艾略特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怪物的身後……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21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2

第064章 未結束的尾聲
    “哢嚓”一聲，怪物的腿骨被精靈的手指一折，竟然應聲斷裂，精靈一雙纖細的手沿著骨頭往上一拉，怪物右小腿的關節便已經脫臼！比起怪物的橫衝直撞來，精靈的攻擊顯然優雅許多，他的劍簡直成了一支作畫的妙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簡潔的軌跡，伴隨著怪物的怒吼聲，精靈的劍上下舞動，將怪物的攻擊全部變成了無用功。wWw。不過相比于此，精靈似乎更樂意貼身肉搏，他的技巧不像那些粗壯獸人一樣粗獷，卻也能讓力大無窮的怪物對他無可奈何。就在那一擊得手時，精靈右肩的上衣被怪物鋒利的爪牙劃破，他的手指也在怪物身上輕輕一彈，整個身體便飛速往後退去！
    怪獸無法容忍眼前這個精靈就這樣退後，緊接著如同一塊大石頭撞向了後退中的精靈，速度之快，已是肉眼很難看見，“轟”的一聲，精靈猛然停下，停在原地，而怪物已經倒飛出去！
    精靈的身後，是瑪法小姐。
    瑪法小姐難得遇上一個讓他頭疼的對手，還是在這樣一個鬼地方，艾略特出現在怪物身後之後，並沒有試圖和怪物一起擊殺瑪法小姐三人，而是一動不動，似乎等著精靈和怪物之間的戰鬥結束！在這裡，使用魔法無疑是不智的，不過既然是幻境，許多常理也不必再遵循，瑪法小姐嫵媚一笑道：“你這個傢伙倒真是纏人，不會是見到本小姐如此美貌動人，欲圖不軌吧？從外面跟到裡面，難道就不怕我們聯手把你一個人殺了？”
    艾略特臉上露出商人式的笑容，說道：“這裡似乎是我的地盤吧，三位貿然闖入，可是有些不理智呢！”
    “老傢伙——”瑪法小姐一副被欺負了的表情，這是她剛剛想出來的表情，嘴角微微撅著，眼睛睜得大大的，迷人的眼睛裡濕潤地要哭了似地——事實上，這是魔法效果，鬢角間散落的髮絲，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這位喜歡嘗試各種角色扮演，單純得有點傻的小姐，其實也不過是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除了有一身強大到變態的魔法力量，更像是一個剛來到人世的嬰孩，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只是這好奇，用來眼前的老男人身上，顯然有些不適合，艾略特在藍血人的組織裡幹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所以他很自然地將瑪法小姐的嫵媚無視了，徑直說道：“不過，我們在動手之前，還是有些事情要搞清楚一下！”
    “什麼？”瑪法小姐的手指托起下巴，好奇地問道。
    艾略特嚴肅了起來，他向前走了兩步，然後低聲問道：“你——你們，和斯坦是什麼關係？”
    “什麼什麼關係？”瑪法小姐艾略特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阿雷臉色一變，上前對瑪法小姐說道：“瑪法小姐，斯坦是首領大人以前用過的名字……”
    “恩？”瑪法小姐驚訝地回過頭去看了阿雷一眼，在“密蝶”的組織裡，首領的名字一直就是個禁忌，雖然總有人在背後談論他，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些談論在瑪法小姐當面的時候，從未發生過，所以到現在，她才從阿雷的口中知道了首領的名字。知道之餘，不免有些疑慮，對艾略特說道：“你說的斯坦……是哪個斯坦？”
    “哦，我想起來了，他還有一個綽號，也許你們更熟悉一些！”艾略特耐心的解釋道，“很長一段時間，他有一個叫做‘靈魂收割者’的名字……”
    “啊！”瑪法小姐不知道“斯坦”這個名字，卻知道“靈魂收割者”的，她雖然從小在一個極為封閉的地方長大，但也聽說過首領大人的某些傳奇故事，其中就有關於這個名字的……她驚訝地問道：“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像得多，小姑娘！”艾略特打斷了瑪法小姐的話，用滿是懷念的口氣道，“要不是如此，你以為我會有空閒站在這裡和你們說話？說起當年的時候……呵呵，還是有一段故事呢！嗯，剛才我聽你身後的小傢伙，說到首領兩個字，想不到這麼多年不見，他也隱於幕後了……你們的組織，是不是叫做密蝶？”
    “你怎麼知道？”瑪法小姐失聲問道。
    “我說過，這和以前的故事有關了，不過，我可以把你的疑問當做默認了嗎？”艾略特笑道，“小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和斯坦的關係呢！”
    “我？”瑪法小姐搖了搖頭，道，“我和那個傢伙可沒什麼關係……”
    話說到這裡，頗有些不明不白的意思，好在精靈及時解了圍，他快要解決那只怪物了，這可不像凱恩靈機一動利用幻境的漏洞擊殺怪物，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實力，我們的帕蘭先生大概很少經歷這麼激烈的戰鬥，將怪物揍趴下後，依然是一副十分興奮的樣子，雪白如女人的肌膚上滿是晶瑩的汗滴，輕輕晃了晃拳頭，走到瑪法小姐身邊，一面笑道：“哈哈，是艾略特先生吧？我們剛來弗裡島，就聽說了閣下的名字，今天在這種場合相遇，實在是意外呀！”
    “不算意外，不算意外，想必各位早就注意這裡了吧？”艾略特眯著眼睛笑道。
    “對此我們感到十分遺憾！”精靈帕蘭很快表明了歉意，不過這道歉有幾分出於真心，就很難說了。

……
    黑騎士陷入了困境，他沒有預料到，這裡隱藏的力量竟是如此驚人，他隱藏在洞穴頂部的一塊凹進的岩石裡，連呼吸都收斂地幾乎沒有，他沒有動，也不敢動，因為已經有十幾股氣息鎖定了他，這些氣息裡，有些是魔法陣列的探測陣，有些則是強者，雖然黑騎士有信心保全自己離開，但他畢竟不如瑪法小姐那般變態，隱藏自己的本事，也沒有那麼強悍……
    他已經感覺到有人開始圍向自己，看來是打算群毆了，黑騎士神色一冷，他已經感覺到一個不弱於自己的人在靠近！
    愛德格就是“藍魚”在弗裡島分部明部的負責人，他長得生猛彪悍，脖子上一顆巨大的頭顱，兇神惡煞，恍若鬼神，雙手的肌肉鼓起來，有常人大腿一般粗壯。這次明部是負責地宮防衛的，卻接連出現疏漏，在破解地宮入口魔法陣列的關鍵時候，先是凱恩等人闖入，然後又是殺手和瑪法小姐等人，讓這位一向十分敬業的明部話事人暗自羞怒不已，正等著要闖入者全部抓住，結果凱恩等人被艾略特請進了會客室，後面的殺手趁著混亂殺進了地宮入口，瑪法小姐也緊隨而上，讓愛德格再一次顏面盡失！
    幸運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愛德格先生發現了一個新的闖入者……是的，那就是被“密蝶”派駐到弗裡島的負責人引進來的黑騎士！
    聽著毫無隱藏的腳步聲，黑騎士默默計算著距離，十，九，八，七，六，五……動手！黑騎士雖然是騎士，但離開了騎獸的衝擊力，並不妨礙他一往無前的兇悍氣勢，他用的武器是一把可以自由伸縮的長槍，夾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狠狠刺向腳步聲響起的位置……刺空！黑騎士沒有任何意外，來人的位置就在他右前方一米，黑騎士不是第一次戰鬥的雛兒了，早就留有餘力，那一槍也不過是幌子，在空中手腕一抖，槍頭便刺向了愛德格冒著火紅色光華的碩大拳頭！
    愛德格的拳頭當然沒有金屬的硬度，不過他微微偏開了一下，一拳打在了黑騎士的長槍上！
    兩人分開。
    “你是什麼人？”愛德格不忘先盤問一句，不過黑騎士自然沒心情回答他。
    黑騎士沉聲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傳說的廢話，大概就是如此，兩人都看出了對方濃濃的戰意，也不多說話，又一次戰在了一起，這裡可比在幻境中精靈帕蘭和怪物的打鬥，破壞性大多了，兩人一路很沖直撞，撞擊得整個洞穴都搖搖欲墜，不斷有碎石爆裂飛散開，一腳踩在地上，都是一個厚厚的小深坑。
    雙方正打得起勁，一時竟忘了為什麼動手，暴力狂愛德格更是興奮的哇哇大叫，他很少遇到這樣和他胃口的對手了，硬碰硬，這才是男人的戰鬥！
    他們沒有注意到，許多飛向某個角落的碎石忽然詭異地消失了！
    就像投入湖水中的石子，而且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不過，這兩人沒有注意，不代表沒有別人注意，藍血人對於地宮入口的監控仍在繼續，並且剛剛已經派遣了一個五人小隊進入，幾乎一進去，傳訊石便已經失去了聯繫，在那個幽暗的小房間裡，忽然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艾略特大人出來了！”
    是的，艾略特回到了藍血人建造的洞穴裡，在他後面一同出來的，是瑪法小姐三人，不過讓藍血人奇怪的是，艾略特並沒有試圖留下他們，而是讓他們自由離開了，也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沉穩地艾略特也有些失神。
    “大人——”
    “又有人闖進來？”艾略特聽到了打鬥聲，皺著眉頭問道，“應該是愛德格那傢伙吧？”
    “是。”
    艾略特很快來到了現場，他認出了黑騎士的身份，不過黑騎士可不認識他，他偽裝了一下自己，然後上前大喊了一聲：“住手！”
    黑騎士怎麼會聽一個無關人的命令，不過他也察覺到了艾略特有意放出的強者氣勢，估算了一下這又是一個自己不能對付的，不免有些沮喪，趁著艾略特大喊一聲的時候，愛德格的動作微微頓了一頓，他爆發出了一團璀璨光芒，一槍擊向了愛德格，然後借力遁去！
    “不要追了！”
    雖然嚇退了黑騎士，艾略特擔憂之色不減，制止了明部的人追殺上去後，一雙猶如會發光的眼睛掃向了一個角落……
    “三位先生，戲劇已經結束了，還要看多久？”
    一片虛無裡，響起了一個懊惱的聲音：
    “這是什麼鬼力量，一點用的沒有……”
第065章 黑暗下未有光明
    黑夜籠罩大地。wwW!
    回到地面後的瑪法小姐精靈帕蘭以及阿雷，出現在弗裡島南邊的荒原上，三個人的神色都有些緊張，瑪法小姐在最前，精靈中間，阿雷走在最後，就在一片小蒼樹林外，精靈帕蘭忽然停下來，說道：“瑪法小姐，恐怕我們還有一些尾巴要掃乾淨！”
    在弗裡島上，雖然瑪法小姐是名義上的主事者，可誰心裡都清楚，要幹活的是我們的精靈先生，瑪法小姐做一個好打手，比成為一個領導者更適合得多，事實也正是如此，瑪法小姐除了在一些感興趣的事情上過問一下，基本上就是不管不顧，此時精靈忽然停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女士疑惑的目光一閃而沒，瑪法小姐收攏了一下散落的頭髮，輕聲笑道：“帕蘭先生，你是有什麼主意了麼？你這小傢伙，從來都是嘴上說一套，暗地裡做另一套，快告訴我，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麼安排？”
    精靈一大把年紀，被瑪法小姐一陣戲謔，也不生氣，微笑道：“這是我交給阿雷去辦的，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要查一查，是不是我們內部出了什麼問題！這次我們剛到弗裡島，便察覺了有人暗中監視，到後來，更是有內奸將關於我們得情報送出去，我懷疑，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腳，所以借著這次南下，想辦法把‘那個人’找出來，該殺的殺，該懲戒的懲戒，組織不需要那麼多有自己思想的人！”
    精靈雖然微笑著，可話音裡的寒意，瑪法小姐也能聽出來，精靈轉過頭對阿雷說道：“阿雷，你把你收到的消息，告訴瑪法小姐吧！”
    “是！”阿雷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塊記憶水晶，記錄的是下屬用傳訊石發過來的一段訊息，時間不長，只有五分鐘，內容卻很驚人，就連瑪法小姐也皺起了眉頭，訊息結束後，阿雷開口解釋道，“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一切的舉措都是在十分隱秘的情況下開始的，所以並沒有告訴瑪法小姐您。事實上進入洞穴後，我們的行蹤便被帕蘭大人刻意地洩露出去了，與此同時，我們在各個可能是叛徒的人選裡進行了排查，最後發現了許多疑點，都指向了一個人，而就在剛才，我收到了這段訊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為我們提供這段叛徒訊息的下屬已經被殺死了！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四十三分，就在十分鐘前，我們的人找到了那個下屬的屍體！”
    阿雷說完頓了一下，看向帕蘭，帕蘭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阿雷於是接著說道：“組織裡出現內鬼，應該只是偶然現象，而且絕對是個別人物，不過帕蘭大人的意思，還是打算在弗裡島上清洗一下……”
    精靈有心栽培阿雷，這是瑪法小姐也知道的事情，因此也沒有覺得以他目前的身份，來說這件事情是否不方便。不過聽完阿雷的話，瑪法小姐還是覺得有些意外，只因為以前這個小傢伙都是極其低調的，除非精靈要求他說出自己的看法，他才會開口。只是這一次，阿雷卻在說完上述那句話後，又道：“我覺得清洗是必要的，組織的外派機構太過於鬆散了，不利於集中力量，不過，是不是等到首領下一步命令過來的時候再動手？今天發生的事情，肯定是要呈報給首領大人和情報部門的，我們先動手的話，上面的調查就不好進行下去了，弄不好，會有人說帕蘭大人您攬權……”
    在“密蝶”的組織裡，精靈帕蘭所代表的一系與阿雷的老師木頭導師一系是不同的派別，一個相當於財務情報系統，一個相當於武力系統，只是阿雷在武技修煉上並沒有什麼天分，只是因為心思縝密的性格而被木頭導師看重，招進了“密蝶”的訓練營中，後來推薦給精靈帕蘭，也正是因為此。阿雷，在殺人這種事情實在沒有天分，反而是對於情報工作，有著極高的水準。所以，精靈帕蘭也願意將他帶在身邊，準備磨練磨練，此刻聽到阿雷的這番話，意外之餘，卻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些事情……我很難說清楚，這個方面，你就不要考慮了！”帕蘭搖頭笑道，“而且，你是木頭導師的人，風波，不會波及到你的！”
    這樣一個夜裡，精靈也難得說出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他的言辭裡少了許多客套，多了幾分認真，弗裡島畢竟只是個小地方，池塘裡的風浪再大也不如大海的一個小浪花，在弗裡島上做的一切，就算再必要，在上層人物看來，也算不上什麼。“密蝶”內部的不穩定由來已久，最大的問題還是宗教系統和非宗教系統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密蝶”的那些宗教瘋子，時刻都想著把“密蝶”由地下轉向明面上，正式成立一個教派，而教派的的領袖，自然也應該由他們的人來擔任！這一點，自然遭到了其餘派系的強烈反對，多年來各派系的關係錯綜複雜，首領大人也是無可奈何，就比如說不久前前往惡龍島的那次行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宗教派系的拖延和掣肘，最終才導致了失敗的結局。
    “那麼——”瑪法小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精靈和阿雷的神色，問道：“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精靈帕蘭深深看了阿雷一眼，輕聲說道：“很簡單，去見一見我們的叛徒先生！”
    夜還是夜，只是不同的人，心情也不同。
    弗裡島某個偏僻角落的墳塋前，那個沉默良久的“密蝶”派駐於弗裡島的負責人，終於收拾好了心情，站了起來，由於長時間沒有動作，兩隻腿上有些酸苦，往前走了兩步歪歪斜斜差點跌倒。他歎息一聲，有望了一眼身後，低聲道：“只有我一個人了，我的孩子，你和你的母親都已經離我而去，也應該輪到我了吧……只可惜，我不能在這裡結束這一切，以免打擾你和你的母親，我有罪，願你們能夠寬容……”
    他在“密蝶”裡足足呆了幾十年了，叛逃出組織，對他而言，是絕無可能的。
    一路往北，回到在石橋鎮的據點，他像往常一樣，和善地和每個人打好招呼，然後才走進處理每天事物的房間裡，點起了蠟燭，將今天該整理的情報整理好，同時也將精靈帕蘭交代給他寫的報告寫好，整齊地放在木架子上。等著一切結束了，他拿出了一張白紙，一支新的鵝毛筆，沾好墨水。
    瑪法小姐等三人也回到了這裡，剛一到門口，就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了精靈帕蘭面前，低聲說了幾句。
    “我們進去！”
    三人一路走向這個據點負責人辦公的房間，一路上有幾個負責文書人員和負責人的下屬，看見三人來勢洶洶，也緊跟而來。
    “門鎖上了！”
    精靈皺了皺眉頭，他沒有自己動手把門打開，只是輕聲喝道：“把門砸開！”
    “砰！砰！”
    門被一股巨力打開，是瑪法小姐出手了。
    一群人簇擁著三人沖進了房間，並不寬大的房間頓時擠滿了人！有活人……也有，死人！
    那個瑪法小姐初來之時，為他們打開門的猥瑣男人，就已經靠著椅背，頭仰得高高，眼睛睜得大大的，男人身前的桌子上有一張紙，瑪法小姐的手一抬起，那張紙便飛向了她的手裡。瑪法小姐看到上面寫道：
    “我願將我的榮光，就此熄滅！”
    阿雷走到男人身旁，仔細檢查了起來，等瑪法小姐看完紙上那行小字時，阿雷已經抬起頭來，語氣裡不知是什麼感情：
    “他……已經死了！”
第066章 光榮時代
    這是一個光榮的時代！——帝國學院。WwW。
    卡裡大陸的第三個時代，憲曆元年，大陸的政局開始穩定下來，各種智慧生命久違的和平終於到來。在雪狸帝國，在帝都這座偉大的城市，文明的曙光終於衝破了黑暗的陰霾！這個時代，野蠻宗教統治大陸的歷史已經過去，古文明精神的復興已經如滔滔大河，無法阻止，幾乎就在憲曆元年到此時兩百多年的時間裡，無數天才般的人物一一湧現，其中有自由主義的先驅，亦有民主運動的肇始，但更多的是，一大批醉心於鑽研魔法理論和實踐的學者聚集在了雪狸帝國的帝都附近，由於君主對於魔法的狂熱愛好，這種研究活動一一直能夠得到帝國的有力資助。
    由於傳訊石遠距離傳輸訊息的費用過於昂貴，以及交通的不方便，整個西大陸都呈現著一種極不平衡的狀態，例如在帝都，你可以看見機械和魔法相得益彰，遊吟詩人苦心于優美的詩篇，酒館裡的市民誇誇其談，大劇院門外人聲鼎沸，而石頭建築越來越風格化，被譽為比商店還要多的學院，以及比商人還要多的學者充斥著這座城市，和城市周圍的小城鎮裡。然而在遠離帝都，帝國的許多偏僻角落裡，許多人還過著原始人一般的生活，整天為傳說中可怕的獵奴隊擔憂，就像在弗裡島上，哪怕飛行器都已經在帝都發明，這裡依然與兩百年前的景象，兩百年前的生活沒有什麼區別。
    弗裡島上，帝國的光明，只有淡淡餘輝，照耀著從港口到石橋鎮的那一片土地，這裡是帝國的最南端。
    帝國的最南端，只有兩個正式的官職，石橋鎮的鎮長和隸屬于暴風軍團的步兵隊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石橋鎮鎮長老布蘭特先生，已經很久沒有管理事情了，更多時候，是由凱恩先生來完成他的職權的，換句話說，在弗裡島這個小地方，老布蘭特已經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當然，人們在提及弗裡島上的美麗人類女孩的時候，多多少少總會提及他和他的那三個女兒。
    而在石橋鎮以南，越過了北部山脈，是許多異族雜居的地方。這裡，居住的多是異人，帝國對他們不聞不問，到了凱恩來後，才有了一些變化，漸漸的有山南的獵人願意將獵物的皮毛帶到鎮子裡，賣給航海行船的商人。
    在弗裡島上，他們的存在，無疑是最不被人矚目的，就如同生活在懸崖下的野草，沒有人願意探出頭來看她們一眼。
    弗裡島上的這場，開始於一個謠言，結束於一場屠殺的事件，對於許多生活于文明光輝籠罩下的人們來說，是不可想像的，許多冒險者死了，許多生活與這片土地上的人死了，他們大多不是帝國的公民，然而，他們死於陰謀。一場藍血人苦心計畫的陰謀，源自於一個關於艾維斯迷宮的傳說，藍血人隱藏在整個帝國的勢力，同時發動起來，將弗裡島上的這場大混亂輕輕掩蓋下。
    艾維斯迷宮……
    傳說中裝滿財富和傳承力量的所在啊！藍血人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裡，艾略特可以算是是組織活著的人裡，資格最老的人了，但組織依然派出了監督他的人員。一連幾個月，將整個地面之下，挖掘出了一座巨大無比的迷宮式地下建築，而在其內部，就是地宮的入口，一個同樣巨大繁複無比的魔法陣列，需要用血祭打開的魔法陣列！入口被嚴密的監視起來了，而從入口往外，一條深邃的甬道裡，點起了火焰燈。
    艾略特臉上滿是不明所以的笑容，一步步走向那一個角落。
    那個角落，是一塊黑色的礦石岩，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物。燈光昏暗，黃白的光線照射下來，如同那些風景油畫中的顏色。
    空氣忽然如一塊玻璃碎裂，出現了三個人的身影。
    正是從幻境中出來的凱恩亞倫和奧斯丁！三個人並肩而立，凱恩看著艾略特一步步走過來，氣氛有些緊張，凱恩上前一步，一隻手從衣袖裡露出來，握著拳頭，艾略特眼睛一眯，他看見了一塊發著光的傳訊石！凱恩正拿著一個傳訊石，走向艾略特，一面笑道：“怎麼？艾略特先生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艾略特一下明白了凱恩的意思，傳訊石的另一頭，恐怕就是早已準備好的一些人，一旦凱恩在這裡出事，要不了多久，藍血人的存在就連同著艾維斯迷宮的秘密，一同散發出去了！艾略特沒有停下腳步，他一直走到凱恩面前，直到三人額頭都有微微汗意，才微微一笑，開口回答道：“凱恩大人是帝國委派的官員，我怎麼敢對您有所冒犯呢？只不過有些好奇，三位在裡頭的遭遇罷了……”
    凱恩勉強笑道：“我們看見殺手就要逃走，一時心急而已，如果打擾了閣下的工作，還請見諒！”
    艾略特沉默了片刻，說道：“不要緊，不要緊，凱恩大人也是抓人心切嘛！”
    “既然殺手還沒有抓到，艾略特先生，不知道還需不需要我們的説明？”奧斯丁插嘴問道。
    “這個嘛——”艾略特望瞭望頭頂，苦笑道，“不敢勞煩各位先生了，我們有這個能力保護好自己應有的東西！”
    “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先走一步了，以後有空還要到艾略特老闆的酒館裡喝一杯呀！”凱恩也盯著艾略特的眼睛。
    “不送！”
    凱恩三人回到地面終於松了一口氣，藍血人終究還是選擇了合作，而不是動手。
    在地下，艾略特不在的時候全權負責的那個人走到艾略特身後，輕聲問：“我們要不要——”
    艾略特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看著凱恩離開的方向，說道：“雙方都有對方的秘密，這對於合作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呵呵，要知道，殺人滅口容易，可收拾結尾卻難啊！算了，我們先幹好自己的事情吧，也給未來，留一個變數……”
    “那個殺手——”
    “殺手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裡面的情況很詭異，先不要派大隊的人進入，我待會會將裡面的情況詳細說明！”
    艾略特也有些累了，轉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我先睡個覺，希望醒來的時候，能有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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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3

第067章 故事剛剛開始
    “首領的意思呢？”


瑪法小姐將弗裡島上發生的事情彙報上去，與報告一同遞交上去的，還有在幻境中和艾略特的談話記錄。WWw。回復很快，令人意外的是，這是首領親自簽署的命令，上面要求瑪法小姐等不要與藍血人發生衝突，如果可能的話，保留住一條和藍血人溝通的管道，另外，對於艾維斯迷宮一事，首領並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見，只是含糊地說先不要輕舉妄動。隨同首領命令一同來的，是給精靈帕蘭的一封私信，上面寫的內容顯然有用多了，帕蘭看完後便將信燒掉。
    他沒有回答阿雷的問題，走到窗邊低頭思索起來，仿佛打算要先猜透首領的想法，兩手扶著紅色紫戀木做的桌子。海上帶著魚腥味的風徐徐吹過美麗地弗裡島，也吹過帕蘭的眼前，精靈的長耳朵抖了一抖，他聽見了石橋鎮上又有遊吟詩人彈奏起了曲子。這兩天石橋鎮顯然安靜了許多，南邊發生的事情，或多或少傳到了這裡，而且謠言的版本比事實更可怖許多，連多年淡忘的死靈襲擊都出來！鎮上的居民很多都和森林裡有些關聯，其中一些也冒險進去了一趟，結果卻沒有任何音訊回來，因此石橋鎮上人心惶惶，就算大白天也是大門緊閉，就連往常樂於走街串巷的小商販，也躲進了酒館裡！
    遊吟詩人彈奏的曲子是一首西大陸十分著名的小調，就在樓下的大廳裡，十分舒緩低沉，仿佛在哀悼那些死難的人們。這首曲子帕蘭已經聽過許多遍，講述的是一個有著悲傷結局的愛情故事，戀人逝去，光陰不再，如流水般的音調讓人不願打斷。
    “我要走了！”
    精靈的聲音永遠平靜且溫柔，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波動，他再度看了一眼遠去的飛鳥，回過頭對阿雷說道：“首領的意思，是讓我儘快回去，有人已經對我心生不滿了，我必須去主持局面！弗裡島上的事情，很複雜，我一時也說不清楚，你只要知道，那位艾略特先生和首領有一些特別的關係，所以在首領有明確的命令下來之前，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點，就是只用眼睛不用手……”
    “帕蘭大人，你的意思是要留我在這裡？”阿雷立刻明白過來精靈話語中的意思，驚詫道，“首領為什麼這麼急著調你回去，難道組織內部的局勢真的這麼難以控制嗎？”
    精靈帕蘭苦笑道：“當然，我也不用隱瞞你，從離開惡龍島算起，組織裡已經發生了十多起內鬥事件了，死了二十多個人，完全是靠著首領的威望，才能強行壓下去的！至於你留在弗裡島，是我親自向首領推薦的，這不是看在你的老師的面子上，純粹是因為你的能力，那位艾略特先生是首領以前的老友和死對頭，多接觸些，對你的將來有好處……算一算時間，你跟著我也不算太久，如果處理得當，組織裡的風波不會波及到你，後面一段時間，我會調一些組織裡的精英過來，這場內鬥也不知道要進行多久，也算是為組織保存一點種子吧！”
    精靈說完，望著窗外有些昏沉的天，沉默良久。
    阿雷問道：“如果藍血人挑釁呢？”
    “如何處理，你自己決定，組織一概不過問，大概的原則已經定下了，我相信你有這個分寸！”帕蘭對阿雷的擔憂不以為然，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擔保，藍血人會忘記我們的存在的，只要你謹慎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大家都是見不得人的，都要留一份餘地。”
    阿雷點了點頭，問道：“瑪法小姐，應該也會留下來吧！”
    帕蘭聽到阿雷這麼問，欣慰地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想到，不錯，這次留在弗裡島，是以瑪法小姐為首的，他畢竟是首領的女兒，首領不希望她捲進這次的風波，這是對她的保護！不過一切事物，都是由你負責，有情報說雪狸帝國打算重整沿海防務了，尉行省南部沿海是重點地域，尉行省總督從暴風軍團那裡搶來了低級軍官的任免權，這是陸上文官系統和軍事系統之間的爭鬥，你們要關注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帝國有意新建海軍，海軍駐紮的地方，很可能就是弗裡島或者弗裡島北邊沿海港口。”
    “是！”阿雷點頭應道。
    “另外，對於弗裡島的局勢，我的看法是，除非藍血人和那個步兵隊長有另外的合作，否則弗裡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丟掉這個職務是必然的，那麼弗裡島上的各種勢力代表絕對會進行一次大洗牌，這是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你要小心利用！”精靈帕蘭仿佛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不厭其煩地向阿雷叮囑道，“不過，那個步兵隊長能夠找到藍血人所在並且進去，一定是有原因的，很可能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協定，例如藍血人幫助他重新獲得總督公子的信任，配合他打擊海盜等等，如果我的猜測成真的話，你就應該多和他親近親近，也許有另外收穫也不一定！”
    “屬下明白。”阿雷說道。

……
    時間回到那天夜裡。
    剛剛回到地面上的凱恩已經是汗流浹背，這次行動實在是冒險，能夠順利離開便已經是他們的幸運了！
    走了不知多久，三人相視一眼，他們都察覺到了什麼，同時停下了腳步，凱恩則往自己的袋子裡掏了一掏，然後冷笑道：“我想，有客人來了！”
    是的，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惡龍島上追殺得奧斯丁到處跑的瑪法小姐！瑪法小姐跟著回到石橋鎮發現負責人已經自殺了，覺得頗有些興味索然，於是又往南走尋找正在回莊園路上的凱恩三人，打算了在他們身上找回一點樂趣。奧斯丁和她是老熟人了，此時眼看著瑪法小姐出現在面前，立刻嚇得冷汗就流下來了。瑪法小姐伸出纖纖玉手，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笑道：“安靜些，別把野獸引來了！呵呵，你們倒是很警惕嘛，不過，就算讓你們發現了，又怎麼樣？我倒是很好奇，這回你們打算怎麼逃走？”
    此時凱恩三人剛剛從幻境中出來不久，已經是身心力竭了，此時面對就算是全盛時期也必敗無疑的瑪法小姐，哪裡還有勝利的可能。不過凱恩倒是沒有膽怯，索性裝起了糊塗，上前乾笑道：“這位小姐難道不知道大山以南都十分危險麼？還是不要亂走得好！特別是一位如此美麗的小姐，要是有什麼歹徒，見色起意，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瑪法小姐揚了揚眉毛，她對這種恭維倒是很受用，只不過受用歸受用，話還是要說清楚的，瑪法小姐笑道：“我來幹什麼，你們還不知道？”
    “說實話，不知道！”凱恩裝起糊塗的樣子倒是很真誠，很乾脆的回答道。
    “呵呵，既然這樣，不知道那位先生，你為什麼一臉的冷汗呀？”瑪法小姐指著奧斯丁，盈盈笑道。
    奧斯丁一臉無辜：“沒有啊？小姐，你認識我們？”
    “不認識？”瑪法小姐神色一冷，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便忽然動手了！
    凱恩三人猛然察覺空氣凝滯起來，不能活動，她同時控制著三條火龍，沖向了凱恩三人，凱恩被瑪法小姐的施法速度嚇了一跳！不過凱恩向來也不怕偷襲，他打架從來不直接用魔法，而是用不用時間準備的魔法道具，此時也不知道凱恩做了什麼，三個人的身體同時感覺一輕鬆，已經脫離了瑪法小姐的控制。沖向三人的火龍還未到三人身前，便調轉了方向，擊中了三人身旁的幾棵大樹！
    面對瑪法小姐的偷襲，凱恩反應最快，立刻大喊一聲：“別理她，我們分開逃走！”
    “想逃？晚了！”瑪法小姐一瞬之間便已經出現在了凱恩的身邊，兩人的差距是如此巨大，以至於瑪法小姐根本不用那些高等級的魔法，只用快如閃電的速度，再加上一些致命的小魔法，就死死吃定了凱恩三人。
    一顆小火球擊中了凱恩，瑪法小姐趁機有一次靠攏了過來，本該一心逃竄的凱恩卻回頭詭異一笑。


凱恩朝瑪法小姐眨了眨眼睛，然後只見一隻手在空氣裡突然出現，一拳打在了瑪法小姐匆匆準備好的魔法盾上，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瑪法小姐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她畢竟只是魔法師，面對這樣的突然襲擊，也只能勉強自保而已！只不過這一拳的力量驚人，大大出乎了瑪法小姐的想像，她最後竟然沒有完全擋住那股力量，這股力量使她自己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這就是凱恩用盡一切辦法隱藏起來的最後的保護神，或者說帶回弗裡島的秘密武器！空氣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這個人，凱恩和奧斯丁都認識，他的名字叫阿雲！
第001章 馬戲團
    弗裡島上來了一個馬戲團。wwW!
    要是在幾年前，這大概算得上是個大新聞了，也許鎮子上的居民還要歡欣鼓舞地互相慶祝，然而到了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關注它了，因為石橋鎮的新任領主，也是第一任領主的慶祝宴會，搶走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帝國的政令已經下達，撤去石橋鎮鎮長的職務，正式成立弗裡島港口稅務局並且將之與石橋鎮合併，合併後的石橋領領主由尉行省總督親自提議的，原暴風軍團駐弗裡島步兵大隊隊長凱恩擔任，原軍職不變。原來的石橋鎮鎮長老布蘭特，謝絕了總督府讓他回到尉行省任職的建議，希望能留在弗裡島養老。


慶祝宴會總共舉行了三天，作為開場的，是海盜俘虜的遊街儀式，緊接著是領主的第一項政令，凱恩下令石橋鎮免稅一年。雖然很早開始，凱恩就已經插手了石橋鎮和港口的政務管理了，但這時才算是名正言順，鑒於以前這位先生的良好政績，商人們歡欣鼓舞，認為弗裡島既要成為一艘鼓滿大帆的海船。不會再停滯不前了！帝國打擊海盜，無疑會讓弗裡島成為新的海上商路中點站，那些原本在到達這片海盜密集的海域之前，就停靠港口轉向陸路通道或者內河通道的商人們，有了更好的選擇。
    所以當伯格斯先生帶著他的馬戲團，來到弗裡島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石橋鎮上的人們歡欣言笑，各種藝人往來表演各種有趣的技藝，各種種族和平相處，當然，也不缺少謾駡和群毆，伯格斯以前也來過弗裡島，此時所見的場景和當時比起來，可以說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重要的是，許多年前他來時所見到的，這裡的人們懶散而無聊的神情，已經被另外一種表情所取代，你可以看到他們眼中的希望。
    “團長大人，馬戲團的票已經全部售完了！”
    一個高個子的中年男人走到伯格斯背後，輕聲說道。
    “比我們預計的要晚了半天呀，今天到石橋鎮上的馬戲團有多少家？”伯格斯問道。
    “除了我們還有兩家，不過我們的票是最快賣光的！”中年男人回答道，“本地的居民都在慶祝新領主的上任，聽說鎮子上的廣場都已經擠滿了人了，我們的帳篷都安排不下，只好在鎮子外開始我們今晚的表演了，希望後面的運氣能好一點！”
    “是啊，希望如此吧！”伯格斯也笑道，“這是今年上半年巡迴的最後一站了，但願不要出什麼問題，那些籠子裡的小傢伙們還好吧？”
    “沒出什麼事，不得不說，弗裡島上的氣候很適合他們！”中年男人笑道，“演員們還要排練一下……看來團長大人您的決定是對的，弗裡島上並不比內陸的城鎮更糟糕多少，也許願意為看馬戲花錢的人還要多一些，而且，聽說前不久，新任領主還帶著手下接連消滅了好幾夥臭名昭著的海盜呢！從尉行省到弗裡島的海路，已經十分安全了！”
    “安全？但願吧！”伯格斯笑了笑，揮手說道，“你去盯著表演的帳篷，讓演員們別偷懶，等這裡的表演結束，我請他們好哈吃一頓！”
    石橋鎮上沒有領主府，就連鎮長公署也沒有，在最早的時候，鎮子上的一切公務都是在老布蘭特的家裡完成的。不過話說回來，在十幾年前平常的時候，石橋鎮上的事情實在少得可憐，比如幾個酒鬼打架砸壞了某家人的院牆，都可以算是本年度最嚴重的治安事件了！到了後來，凱恩來到了弗裡島，用美男計勾引了老布蘭特的女兒們，漸漸將弗裡島上的大小事情的決策，轉移到了石橋鎮北邊的那座美麗莊園裡，而從那時起，石橋鎮才慢慢有了一絲人氣，這裡的事情也才開始多了起來。凱恩當然不可能讓老布蘭特從他家裡搬出去，把他家改成領主府，更何況，凱恩能順利成為領主，老布蘭特也是出了大力氣推薦的。
    新的領主府，就是凱恩住的那一座莊園，如今莊園門前多了一塊黑色沉重的石碑，上面是貴族院門前同樣鐫刻著的一句話：
    “在我們之外不再有別的部落，唯有波濤，峭壁以及兇惡的野蠻人。即使是效忠和馴服也免不了受其驕橫跋扈。如果敵人富足，他們就貪求財物；如果敵人貧窮，他們也要征服以獲取榮譽。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對他們都欲壑難填，世上惟有他們對貧窮和富裕都懷有如此的貪心。他們*、殺戮、偷盜卻美其名曰“統治”，所到之處皆化為焦土，卻稱之為和平。”
    帝國的那些貴族們，還生活在過往的榮光裡，他們拒絕睜開眼睛看一眼新時代的光輝，所謂“野蠻人”，便是雪狸帝國的千年宿敵，薛岳帝國，一個可以讓奴隸主名正言順殺死奴隸的帝國。在兩百年前的戰爭裡，軍國化的薛嶽帝國，派遣出了強大軍團橫掃整個西大陸南方，可以說是除了藍血人之外，最讓帝國的公民感到恐懼的軍隊了！然而，過於龐大的胃口，最終讓薛嶽帝國走向了失敗，甚至整個帝國都因奴隸起義而風雨飄搖，雪狸帝國乘勝追擊，打敗了當時談之色變的薛嶽軍團，而那些軍官們的後代，便組成了如今貴族院的主體。
    然而歲月流逝，當年的榮光……又剩下多少呢？
    就像凱恩經過那裡，從未讓目光在那兒停留超過一秒鐘一樣，貴族便如同黃昏晚日，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頭。
    在重新修繕的小廳裡，飛行怪聒噪不休。剛剛議事結束後，成為領主的凱恩，擴充了自己在明面上的力量，卡爾和帕斯卡兩個小步兵隊長，分別充實了自己的那一隊士兵，亞倫的騎兵因為花費巨大，所以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原來那些人。奧斯丁成為了凱恩手下唯一的政務官，裡維的野狐狸冒險團在弗裡島的資助下前往尉行省發展，除了那個來沒多久的阿雲依然無所事事到處閒逛外，而可憐的飛行怪，則又被凱恩有求送一封信到帝都老師那裡了！
    “你給我閉嘴！”凱恩瞪了飛行怪安可，不耐煩地說道，“這次送完信，你就直接和哈因老師一起來弗裡島，要是再出什麼問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這一次老實點，路上別勾搭什麼母飛行怪，也別到處偷別人錢，丟老子的臉！”
    凱恩正打算多罵幾句，就聽見外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老布蘭特進來了。
    “哈哈，是老鎮長呀！”凱恩的臉色立刻陰轉晴，滿面春風地笑道，“在這裡還住得習慣吧？”
    “習慣！習慣！”老布蘭特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抽起了凱恩送的長柄雪茄，笑道，“天天就這樣曬曬太陽，什麼事都不想，也真是讓我覺得日子好過多了。凱恩，這兩天艾美有沒有來找你？”
    “艾美？”凱恩不知道老布蘭特為什麼這麼說，問道，“沒有啊，怎麼啦？”
    “她呀……她不知道又怎麼了，總是不高興！”老布蘭特瞄了凱恩一眼，歎息道，“這女孩子的心思啊，你要多琢磨琢磨，別等以後出了事情後悔莫及呀，小凱恩，你還小，等你像我這麼大了……”
    “好吧好吧，老鎮長！”凱恩咳嗽一聲打斷了老布蘭特喋喋不休的話，無奈道，“你不就是要我去見見艾美嗎？我去還不行嗎？”
    “嘿嘿，算你明白！”
    “等等——”看著凱恩就要出去，老布蘭特忙叫住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紙，笑著說道，“凱恩，你就這麼去有什麼用，鎮子上來了一個馬戲團，我去買了兩張票，你明白的……”
    “有你這樣的父親嗎？”凱恩撇了撇嘴，接過了這兩張票。
    從弗裡島上的那場混亂開始時起，凱恩便將老布蘭特一家接到了莊園裡住，此時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也住在莊園裡，想了一會兒，凱恩才發覺確實很久沒見艾美了，也不知道她都在幹什麼，應該很無聊吧……沿著一條小徑，走到莊園邊的小樹林裡，那裡有一座草房子，艾美就喜歡在這裡餵養她喜歡的小動物。當凱恩走到這裡的時候，艾美果然也在，正手裡拿著一根常常的草莖，逗弄一隻躺著睡覺的洛裡獸，凱恩的心一下子柔和起來。
    “艾美……”
    “呀！”凱恩剛喊出艾美的名字，艾美立刻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埋怨道，“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呢，嚇我一跳！”
    埋怨歸埋怨，眼裡的欣喜卻是掩蓋不住的。
    凱恩笑道：“呃……我就是來看看你。”
    說完這句話，他倒是忘了該說什麼了，嘴巴張開半天，一句話也沒吐出來，尷尬地笑了笑。艾美將手上的草莖扔到地上，拉著凱恩走進了草房子：“外面有點熱，你進來乘乘涼吧！”
    “哦，不用了！”凱恩立刻搖起了頭，可看著艾美失望的臉，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幹什麼來了，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兩張馬戲團的票，乾笑道，“我就是來請你去馬戲團，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22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4

第002章 上五樓的快活
    將入夜的弗裡島，又如往常般開始熱鬧起來，燈火稀疏的是石橋鎮唯一的一座神廟，那裡已經荒廢多年，最近又被商人從凱恩手中租下，預備改造成供冒險者居住的便宜旅館。wWW。一條主街上，擠滿各式各樣的人，幾個孩子笑著追逐奔走，商販掛上了打折促銷的牌子，旅行者正對著街頭建築品頭論足，晚餐結束後散步的居民，沿著這條大街往鎮北走去，那裡是馬戲團的駐地。賣零食茶點的小販推著小車子吆喝，來看馬戲的都是帶著孩子的丈夫和妻子，或者牽著手的戀人，他們樂於接受這並不昂貴的花費。當然，還有從不缺席的提前買好票，此時大聲兜售的閒人，而不遠處，幾個畫著小丑妝外面罩著一件大黃衣服的人匆匆下了一輛馬車，一頭鑽進馬戲團的帳篷裡。一根高高的木杆上，發出明黃色光芒的魔法燈，將整個帳篷附近都塗抹上了一層顏色，如神秘的宗教晚禮。
    空地上有孩子打鬧嬉戲，大人們見怪不怪，在旁邊的石頭上坐著說話，不時傳來幾聲大笑。一群人坐在一起，必定有一個十分話多的人，坐在最高處誇誇其談，講的話題，無非就是些有錢人家的八卦，講到哪位夫人的風流韻事，眾人嘴上必然也都會心一笑，然後當然還要再來幾個黃段子，說得興起了，或者有人反駁了他的話，聲音漸漸就大了起來，然後不知不覺就演變成了千篇一律的互相嘲諷和扯皮。白天的溫度還沒有全部散去，雖然涼風吹著，但從地面透出的熱氣，依然讓人覺得心頭燥熱。人們也需要這樣的機會來放鬆一日的疲倦，今天的紅眼相向，睡一覺起來就會忘個乾淨。
    一輛馬車也到了這裡，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對年輕男女，一旁的人們看見紛紛打招呼，並且送上從不吝嗇的祝福。
    “我喜歡這地方。”
    凱恩笑著對艾美說道。他這位新任領主向來沒有什麼架子，平易近人，也很好說話，石橋鎮上的居民大多認識他了，對於凱恩能成為石橋領的領主，也都感到由衷的高興。凱恩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一草一木都已經十分熟悉，美妙的夜晚當然不需要礙事的隨從，所以凱恩獨自駕著馬車，馬車裡只有一個美麗的女人，艾美小姐。
    艾美今天特別打扮了一下，不過打扮成這麼美麗，卻是他的姐姐艾麗莎的功勞。艾麗莎聽說艾美要和凱恩一起去馬戲團，直接無視了凱恩“絕對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的聲明，把害羞的艾美拉進了房間裡，好好教訓了一番不要防線失守的話後，便仔細地為她妝扮起來。此時的艾美像往常一樣溫柔平靜，頭上戴著裹上紗巾的女帽，身材不算高挑，卻很迷人，脖子上則掛著一串凱恩送的紫水晶項鍊，一件蘭斯雪紡裙開口恰到好處的“V”字形，那裡有淡淡羞澀的紅暈，原本雪白的膚色在明黃的燈光反射下，竟是驚人的美麗。她在凱恩的攙扶下離開了馬車，然後微笑著朝向她和凱恩打招呼的人們點頭致意，眼睛不時眨起來的樣子，像極了一位剛剛駕臨弗裡島的帝國小公主。
    “聽說這是在帝都灑水節時候公開表演過的馬戲團呢！”艾美的笑容很甜美，“你看那個帳篷，聽說裡面足足有五層高！不知道我們的座位是不是在那個地方，好了，凱恩先生，我們也該進去了，但願今天不會下雨。”
    凱恩很想說這是馬戲團老闆送來莊園的票，自然是在最靠近舞臺的地方，而艾美所說的五層樓高的帳篷，奧斯丁作為巡查還進去看過，想來是奧斯丁告訴了艾麗莎，艾麗莎又告訴了艾美。表演的帳篷裡，最高的地方並不是好位置，不過凱恩當然不會試圖去反駁艾美的話，既然她想坐在那裡，那麼找老闆換一張那裡的票就好了。凱恩笑道：“那麼……我們待會兒就是坐在那裡。不過現在，我親愛的艾美小姐，難得出來一趟，我們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表演還沒有開始，我們先去那邊走一走吧……”
    凱恩看出了艾美有些許緊張，手上還出了一些冷汗，他握住艾美的手時，微微滑了一下。
    “嗯，好。”艾美乖巧地點了點頭，和凱恩走到路邊的樹林間。
    夏天的樹林從來不缺少小蟲夜叫，只是這鳴叫只會讓樹林更加寂靜，固然有不遠處的喧鬧，此時亦成了兩人散步的背景音樂。凱恩也難得平靜下來，不去想任何事情，藍血人和“密蝶”也該拋諸腦後了，所有感覺都只剩下了此時手上握著的這只冰涼的小手。走了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話，凱恩在和那些商人談判的時候的滔滔不絕，現在仿佛一瞬間蠢了十倍，連句好的開場白都想不出來。
    艾美輕聲說道：“以後……你就呆在弗裡島了麼？”
    “當然。”凱恩笑著說道，“不會走了，也許將來就死在這裡。”
    “幹嘛說死呢？”艾美看了凱恩一眼，仿佛想起了什麼，語調又低沉起來，她低頭說道，“幾個月前你告訴我，說如果計畫失敗，而且未死的話，弗裡島是呆不下去的，那時候你就會去帝都，等下一個機會。我知道你是在冒險……以前你總覺得我礙事，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
    “艾美——”
    “先讓我說完。”艾美停下了腳步，細聲說道，“姐姐一直說我看人很准，我卻寧願自己能笨一點，這樣就看不見你心裡的痛苦。凱恩，你雖然成為了這裡的領主大人，但你就從來沒有滿足過更多的力量，我知道，這不是因為你有更大的權力**。而是……凱恩啊，你太自卑了，你太害怕了，你總擔憂自己的將來，但有別人的將來，所以，寧願一次次去冒險，去換取你認為可靠的地位——足以守護住自己信念的地位。昨天，奧斯丁先生過來跟我說，讓我去勸勸你，我想，你已經是弗裡島唯一的領主了，籌備多年的計畫也已經成功，有什麼好勸的呢？可是，當我走到你的房間的時候，我看到你，你哭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凱恩也有些悵然，搖頭將心裡的不愉快甩去。
    艾美接著說道：“其實，你的心很脆弱，奧斯丁也知道，他不好勸你，亞倫大哥也知道，但他也不好勸你。凱恩，這世上最不明白你的人恐怕就是你自己了，自從你來到弗裡島，已經有七年了，七年裡，你從來沒有因為這裡的荒僻埋怨過誰，也沒有因為形勢的險惡而妥協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艾美問他的話，凱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艾美，你曾經有過理想嗎？”凱恩忽然問道。
    艾美搖了搖頭，說道：“我從小在弗裡島張大，對我來說，這裡就是我的家，這裡就是我的世界。我只希望將來能有一個足夠我住下的屋子，每天餵養著喜歡的動物，天亮了就起床，天黑了就睡下，厭倦了能有個人說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天天老去，如果這就是未來的話，那麼我會非常願意將它作為我的理想。”
    “在很早以前，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個冒險者……呃，就像騎士小說裡描寫的那樣，我希望我的歸宿是死在某一個偉大的古代遺跡的探險裡，或者有一位美麗的公主，等著我再冒險的途中拯救，我將和公主相愛，然後為了我的信仰，將公主拋棄，繼續下一段征程。”凱恩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只是凱恩的語氣是如此的平淡，像是在講另外一個人的故事，“可是，人總會變得，就像現在的我，將來的你……”
    說到這裡，凱恩自嘲的笑了笑，笑容裡多了幾分苦澀。
    “我現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別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馬戲團的帳篷邊已經敲響了即將開始的鐘聲，凱恩歉意一笑：“原本只是走一走的，沒想到就說了這麼些話。”
    艾美看著凱恩的眼睛，笑著說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到馬戲團所在的那片空曠的地方，顯然要快了許多，凱恩有意舒緩一下氣氛，說了幾個不可笑的笑話，艾美的嘴角總是彎著的，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動人。樹林裡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晚上看不見她們的摸樣，卻可以聞到她們的輕香，還夾雜著這個季節獨有的泥土味道和草香，這裡經常有人經過，很少有什麼野獸出沒。天上星辰如同上天諸神的眼睛，默默注視著下界的生靈，不知是憐惜還是嘲諷。
    快回到那喧囂的地方的時候，凱恩忽然停下了腳步。
    艾美看著他。
    凱恩怔怔地看著一棵快要完全凋謝的紫蘭花樹，驀地想起了一個最愛這種花的人來，他給了艾美一個溫柔的笑容，問道：“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麼哭麼？”
    “因為——”凱恩轉過頭，輕聲說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第003章 風波
    凱恩話說完後，便又重新沉默了下去，大抵人總有一些需要顧及的底線，或者是尊嚴，或者是理想，又或者是別的什麼。wWW、對於凱恩來說，少年時的輕狂放縱早已遠去，如今還剩下的，也就只剩下幾分懷念了。凱恩笑著說道：“我的母親是一位美麗的夫人，笑起來的樣子和你一樣，只可惜……”
    凱恩說的可惜是什麼，艾美當然也知道一些，凱恩的母親……許多年前就已經因病去世了。
    只是艾美敏感地從凱恩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別的感覺，除了淡淡的悲傷，卻還有些怨憤，艾美不知道這怨憤是對著誰的，也就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凱恩向來很少在老布蘭特的女兒們面前，談論自己以前的事情，而知道詳情的奧斯丁和亞倫，對此也總是語焉不詳。此時凱恩雖然在笑著，艾美卻看見了他壓抑已久的憤恨，和他並肩站著，艾美握住了凱恩的手。
    “我們該過去了。”

……
    馬戲團老闆伯格斯著急地在一個小帳篷裡來回走，就在剛才，幾個負責開場表演的馴獸師居然不見了！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人還沒有找到，這可怎麼辦才好？找人頂上去可不行，整個馬戲團都需要按照早已排練好的流程來走的，一旦出現偏差或者失誤，讓籠子裡頭的傢伙跑出來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些被馴化的凶獸可是只認一個馴獸師做主人，硬是派別的馴獸師頂上，萬一出現問題，那損失的可不僅僅是名聲了。就在剛才，馴獸師的頭兒找到伯格斯先生，告訴了他一個更加不幸的消息！
    “什麼！那頭大寶貝病了？”伯格斯差點就要攥著馴獸師的脖子把他掐死，馴獸師頭兒說的這頭大寶貝，是一隻極為罕見的三尾角狐，也是整個馬戲團的鎮團之寶。一隻三尾角狐的價值可以比得上一船奴隸，而在博物學家的辭典裡，這種角狐是可以和那些傳說中的生物相媲美的，她身材欣長，有三條有著優美弧度的尾巴，一身純黑色如絲綢一般質感的皮毛，眼睛如同寶石一般明亮清澈，整個西大陸被馴養成活的，也絕不會超過十隻。三尾角狐雖然是如此的美麗，然而他的價值卻絕不僅僅在於此，在西大陸，有這麼一句膾炙人口的詩句：
    “深的如一泓清泉，啊，那兒有一個**的幻象呢，如果你看見的話！”
    詩句描繪的就是三尾角狐的眼睛，傳說一個人如果心志足夠堅定，就能從三尾角狐的眼睛裡，看見將來與自己共同終老的那個女人。這也是為什麼大陸上的貴婦人貴小姐們，願意為此趨之若鶩的原因。要知道，帝都的灑水節，伯格斯的馬戲團正是靠著這只三尾角狐才能進出于豪門貴族的府邸。伯格斯一直把馬戲團中的這只三尾角狐當自己的親兒子一樣，就剩沒有把自己的肉割下來去喂她了！整個馬戲團的人，都叫她“大寶貝”，一來她確實很大，二來……這個惡俗的名字，正是馬戲團的團長大人伯格斯取的，不這麼叫不是和伯格斯過不去嗎？
    此時伯格斯乍然聽見馴獸師頭兒說大寶貝病了，哪裡還坐得住，就連那幾個馴獸師失蹤的事情都懶得理會了，立刻沖向了專門為大寶貝居住的那個帳篷。

……
    凱恩找藉口走到馬戲團幕後說了幾句話，等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兩張票。大約是因為第一天的表演的緣故，捧場的人格外多，馬戲團的帳篷裡很快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人。表演開始之前，這裡還是亂哄哄一片，有因為宿怨吵架打發時間的，也有好久不見的幾個老朋友相互寒暄……凱恩則拉著艾美早早坐了下來，不得不說，這裡離場中央雖然遠了點，人卻沒有那麼擠，一路沿著木梯走到這裡，空氣中滿是積蓄了一天的汗味，凱恩不願哪個醉鬼弄髒了艾美的美麗裙子，不停地對著他們怒目而視。凱恩和艾美坐的地方，恰好就是整個帳篷為數不多的布窗下方，此時演員們還沒有出場，帳篷中央用鐵欄圍起的空地，還保持著一片黑暗，四面的觀眾席不時有人走動，帳篷頂部打向四周的小燈，將他們的影子放大在了帳篷的帆布上。
    “你看——”
    艾美忽然喊道。
    原木正說得高興的人，忽然發現對方愕然轉過頭去看中央的舞臺，跟著他的目光一看，立刻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吧，整個帳篷裡，安靜像是致命的疾病瞬間傳染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怔怔地看著那個原本一片黑沉的空地。那裡亮起了一盞魔法燈，燈下不是野獸，也不是馴獸師，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美得讓人不忍眨眼的女人！
    她顯然是有著精靈的血統，還沒有成年，也許應該叫做女孩才對，淡紅色的長髮捲曲披散下來，幾乎垂到腰間，臉很小，眼睛卻很大，眼睛裡仿佛蒙著一層霧，楚楚可憐，她的手指絞在一起，抓著自己的裙擺。女孩半跪著，還不適應這剛剛亮起的魔法燈光，蜷縮起來，想要躲到籠子的陰影裡。是的，一個籠子，一個生冷堅硬的籠子，就這樣關了一個動人的女孩。
    “忽——”
    不知誰起頭，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整個大帳篷裡像是爆炸開一般重新喧鬧了起來，有大罵馬戲團的無恥的，也有欣喜若狂的，有大聲調笑的，當然也有被戀人妻子白眼警告的。坐在整個帳篷最高處的凱恩和艾美，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一個相貌彪悍的女人丟他的男人一瓶子剛買的紅醋，結果就直接砸到了凱恩身上，本來凱恩能閃開的，無奈身後就是艾美，要閃開了艾美就要悲劇了，結果硬生生挨了一下。
    “凱恩，你還好吧？”艾美忙手忙腳亂地給凱恩擦乾淨。
    凱恩摸了摸頭上被砸出的一個小包，無奈地苦笑道：“這可算是倒楣透頂了！”
    就在這時候，帳篷裡的魔法燈光又打開了兩盞，籠子裡的女孩尖叫了一聲，拼命往後退去，然而前面是鐵欄，後面也是鐵欄，它又怎麼能退的下去！籠子裡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這時候人們才注意到，女孩的腳上是縛著鎖鏈的，鎖鏈焊在了籠子上，女孩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凱恩分明聽見了籠子裡嚶嚶的哭泣聲。
    凱恩皺起了眉頭，他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過哪裡出了問題，他卻一時看不出來。
    “凱恩——”
    艾美沒有看見凱恩皺著的眉頭，還以為他也是看這個籠子裡的女孩子看得出神，不免有些吃醋，偷偷拉了一下凱恩的衣擺。
第004章 馬戲團殺人事件
    “女士們，先生們——”
    隨著一聲開場，幾盞發出不同顏色光芒的魔法燈，將整個場地中央渲染成了神秘詭譎的世界，倘若從外邊看這座巨大的帳篷，便會發現，它本身就如同一盞巨大無比的燈。wWW,而大燈的裡頭，原本平靜的場中央，忽然多出了一個幽深的大洞，一個升降臺緩緩托上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他就是說出那句開場白的人，看不清具體的面貌，臉上用黑布蒙著，只露出一雙眼睛。他顯然用了擴音魔法陣，說話的聲音都是在四面台的下方木箱裡發出來，凱恩對這個魔法陣的製作原理可謂熟的不能再熟了，因為擴音魔法陣最早的雛形就是凱恩的老師，哈因先生在帝國學院發明的。那個人朝四面都彎腰行了一個歡迎禮，眼神裡便透著幾分神秘：“歡迎來到流光馬戲團！”
    “這裡是流光馬戲團巡迴演出的最後一站，也是我們在弗裡島的第一場表演，而在座的諸位，也將見到最不可思議的表演——”
    “下麵，有請今晚的第一位主角！”
    主持者的聲音並不像那些誇誇其談者嘶聲力竭地喊叫，但言語中的激情，很快挑起了觀眾的好奇心，他緊接著說道：“這是一隻大傢伙，成年的蘭帕斯虎，是的，你們沒有聽錯，就是森林之王蘭帕斯虎！”
    一輛籠子車被緩緩推了進來，還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就聽見一聲巨吼。面對籠子裡的猛獸，這一聲威風凜凜的巨吼當然不可能讓看客們懼怕，反而有許多人興奮地大喊起來，這群在弗裡島見慣了死亡與不幸的老住客，向來是願意看別人如何輕賤生死的，這樣兩隻籠子擺在一起，一隻籠子關著凶獸，一隻籠子關著楚楚可憐的少女，他們已經幾乎可以猜測出後面的劇情的如何了！主持者又簡單地介紹了幾句後，便離開了場中央，然後進來了兩個身著短裝的馴獸師。主持者不知道躲在某個角落裡，大聲說道：“第一個表演，就是野獸吃活人！”
    觀眾們立刻配合地尖叫起來，西大陸南部的馬戲團，常有這樣的表演，當然，這不可能是真的，籠子裡的女孩是只不過是演員而已，野獸也早已被馴化，不過是利用了一些幻覺魔法和障眼法，讓觀眾以為是真的罷了。光天化日之下當著眾人的面殺人，還沒有那個馬戲團有這個膽量。不過，一般的馬戲團大都把這個表演放到演出中間，場子熱了之後，那時的效果也最好。現在一開始就是這麼一道大餐，觀眾們不免有許多還沒進入狀態。
    籠子裡的女孩可憐兮兮地望著上方的觀眾席，艾美不覺都緊張地抓住了凱恩的手。
    “凱恩，你去救救她吧！”
    艾美的話，多少有些傻氣，誰不知道這是假的呢？不過凱恩還是笑著開解道：“放心吧，那個女孩不會有事的！”
    馴獸師將兩個籠子拼在了一起，四面台下的木箱子裡發出了緊張的音樂聲，那是黑暗教派常用的宗教音樂，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對宗教性的事物保持一定的尊敬了，因此這種音樂用在眼前的場合，倒也沒什麼異議，自然更不怕被當做異端。隨著大陸戰爭時代的結束，和平降臨的一個後遺症就是，越來越多的富人和貴族不滿足于生活的平靜，他們渴望能在這種地方找到一些久違的刺激，這也是為什麼野獸吃人表演風行於世的原因。


哢哢……
    籠子的閘門被猛然打開，暴躁的蘭帕斯虎在籠子裡繞著圈子走著，不時發出幾聲吼叫。女孩嬌小的身體和蘭帕斯虎比起來，就如同一棵隨風搖曳的小草一般，蘭帕斯虎像是沒有注意到女孩，繼續在自己的籠子裡轉圈子。觀眾的眼睛都盯著那只健壯的蘭帕斯虎，凱恩卻是察覺到了一些別的東西，比如說籠子上的那個看似魔法陣其實根本沒有作用的東西，再比如說女孩驚恐萬狀的眼神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再比如說……女孩似乎很怕髒，鐵欄杆雖然靠的近，卻始終怕弄髒了手，如果說這是表演的話，那也未免太真實了一些！
    馴獸師十分有耐心地激怒那頭蘭帕斯虎。
    吼~~蘭帕斯虎一口咬在了鐵欄杆上，強悍的力量竟直接將兩根並排豎下的拇指粗的鐵欄杆咬彎，馴獸師顯然被嚇了一跳，手像被蟄了一下似地猛然縮了回來。蘭帕斯虎眼神兇悍，腿關節一縮，“啪”地一聲脆響整個身體撞向了籠子！
    嘭！嘭！嘭！
    觀眾們看得目瞪口呆，馴獸師立刻反應過來，沖到籠子邊手忙腳亂地安撫住蘭帕斯虎。
    凱恩心裡泛起了一絲詭異的感覺，眼睛掃想了看臺上的觀眾。
    蘭帕斯虎在吃下了一塊熏肉之後，終於稍稍平靜了一些，它注意到了躲在另一個籠子的角落裡的女孩，鮮紅色的舌頭舔了舔黑色的鼻子，張開還牙齒間留有碎肉的大嘴，所有人都像是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桀驁不馴的野獸！
    蘭帕斯虎的眼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看的馴獸師也心裡發毛。
    蘭帕斯虎終於轉過了頭，一步步走向了那女孩，就在這時候，五樓的觀眾臺上響起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夠了！”
    凱恩立刻循著聲音看了過去，竟發現是個熟人，艾略特先生！
    九月酒館的老闆，藍血人的主事者，艾略特先生忽然站了起來，他像是怒極了馬戲團的這種作為，毫無風度地大聲指責馬戲團這是在踐踏人格的尊嚴，要求立刻結束這種可恥的為滿足人的陰暗面的表演！觀眾們大多認識這位元先生，也很奇怪一直脾氣很好的艾略特先生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議論聲亂作一團。馴獸師仿佛沒有聽到艾略特的指責，更沒有轉過頭來回應他。
    凱恩看了艾略特一眼，卻發現他悄悄給了自己一個眼色。
    這裡……果然有問題！
    艾略特當然不是什麼好貨，怎麼會在意什麼狗屁陰暗面！莫非這是在提醒自己這場表演有問題，而且和自己有關？凱恩知道艾略特的情報系統可是觸及整個雪狸帝國的，而艾略特也很少來看什麼表演，唯一的解釋就是艾略特希望提醒一下自己，又不想驚動太多人，很可能他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還來不及告訴自己！凱恩正要站起來阻止演出進行下去，就聽見蘭帕斯虎忽然像是受到了刺激，大吼一聲貼著鐵欄撲向了那女孩。
    凱恩來不及多想，直接從看臺上一躍而下，同時一個遲緩卷軸，一個眩暈卷軸甩了過去，緊接著手裡依然多了一把“火羽”！凱恩手中的這把火羽顯然威力和準確度都比惡龍島上他手下用的，都要更優秀，事實上，這是不久前剛剛從帝都郵寄過來的。凱恩朝蘭帕斯虎發射了幾發後，蘭帕斯虎立刻被打穿了好幾個大洞，鮮血往外劇烈噴湧，濺灑一地，野獸兇悍的眼睛盯著凱恩，看得他心裡發毛，凱恩的火羽命中了它的要害，蘭帕斯虎無力地倒在了籠子裡，眼神漸漸渙散。凱恩的火羽緊接著又對準了那兩個馴獸師，低聲喝道：“別試圖逃走！”
    凱恩的一系列動作快如閃電，等目瞪口呆的觀眾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帳篷裡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
    艾略特重新坐下了，眼神變幻莫定。
    然後——
    “啊！”一位夫人忽然尖叫起來。
    那兩位一直沉默地站立著的馴獸師，脖子上的腦袋就像放在放在一根柱子上的木瓜，就這樣忽然掉了下來！然後……也就這樣倒地死了！詭異的是，他們的身體裡沒有哪怕一滴血液流出來，換句話說，他們是兩具乾屍！眼看著兩個原本活生生的人忽然頭和身體分家，並且變成了乾屍，這可比野獸吃人刺激多了！整個帳篷裡一片死寂，不知誰先大喊一聲“死人啦！”，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往帳篷門口跑去，可通道是如此狹窄，又有那麼多夫人小姐不斷尖叫，哪裡擠得過去，眼看叫要有人被擁擠的人群踩死，凱恩用火羽朝頭頂一指，“砰”地一聲巨響，凱恩大喊道：“我是石橋領領主，現在我和你們站在一起，要死也是我先死，都該老子停下來！”
    說完，凱恩直接沖向了人群，直接一個魔法將帳篷門口炸開，然後打倒了幾個沖在最前面的男人，快刀斬亂麻地讓所有人的腳步停了下來！凱恩又大聲喊道：“再有亂動的，直接以謀殺同謀論處！”
    望著裡面亂糟糟一片，還好艾美聽他的話依然坐在五樓的看臺，沒出什麼事。凱恩松了一口氣。
    這時從進出後場的門裡忽然鑽出一個高個子的中年男人，他是認識凱恩的，直接沖了過來，一面哭喪著臉大喊道：“不好啦！死人了，領主大人，我們團長大人死了！伯格斯先生被謀殺了！”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17:24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5

第005章 調查
    聽說馬戲團出現了謀殺案件，奧斯丁立刻趕了過來，一起趕來的還有負責治安刑事的裡奇和小隊長卡爾，他們維持住了馬戲團大帳篷裡的秩序，因為不確定觀眾裡有沒有和此次謀殺案有關聯的人，因此在凱恩再將整個馬戲團駐地封鎖起來後，首先對所有觀眾的身份進行了排查，所有不是弗裡島常住居民的人都要接受治安署的調查。Www,而石橋鎮上，治安署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根據凱恩和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密約，治安署的治安官將由他任命的人擔任。對此凱恩也沒有異議，此時的治安官還沒有到達弗裡島上任，所以一切調查事宜，暫時由奧斯丁親自負責，裡奇協助。
    最重要的死者，伯格斯先生是有帝國公民身份的人，這是凱恩不得不花費大量力氣調查的原因。整個帝國約定俗成如此：凡是帝國公民在領主的領地內死亡，領主有責任調查出真凶，並且懲處兇手。這就是公民與非公民的差別，就如同幾個月前弗裡島南部森林裡死難的土著居民和冒險者，他們基本上都不是帝國公民，沒有法律地位，也沒有接受帝國保護的權利。那些昏聵腐朽的老貴族們，甚至在石橋領設立以前，並不承認弗裡島是帝國的領土！在凱恩到來之前，整座島嶼還如同未開化的原始之地，甚至連帝國無處不在的稅務司也幾乎忘卻了這裡。這種情況，到凱恩的到來後才有了改變，如今凱恩成為了弗裡島北部領地的領主，他需要保證這一片土地上的安全。
    凱恩站在帳篷中間的籠子邊，籠子裡的女孩滿眼警惕和畏懼，不敢靠近。她對凱恩的任何詢問都視若不見，只是一味地往角落裡躲去。流光馬戲團所有的成員都已經被集合起來，經過一個個詢問，才發現這兩個忽然詭異死亡的馴獸師，並不是馬戲團的成員，而是差不多同時來到弗裡島的“小心肝馬戲團”的首席馴獸師！
    然後凱恩和奧斯丁一起去看了伯格斯先生的屍體和死亡現場。
    這是一個關預備用來表演的各種野獸的大帳篷，兩邊都是大大小小的籠子，因為下午的排演剛剛結束後就開始準備正式開場了，所以此時所有的籠子都已經按照上場的順序排列好。在大帳篷的一個角落裡，堆砌了許多雜物，有各種各樣的箱子，帳篷頂部垂下來許多鐵鉤子。伯格斯的屍體就在這裡，沒有人移動過，凱恩的人已經封鎖了這裡。
    在凱恩身後的裡奇，上前仔細的查看了起來。伯格斯的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身上穿著的衣物也沒有破損，如果說唯一可以證明他已經死亡的，那應該就是他的眼神了！伯格斯眼神驚恐，仿佛在死之前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兩隻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擺放著，折疊在背後。裡奇很快結束了他的檢查，對凱恩說道：“已經好了！”
    “找出什麼疑點沒有？”凱恩問。
    裡奇神色肅然，這也是他遇到過最棘手的死亡現場了：“死者死于兩個小時之內，身上沒有任何明顯傷口，唯一一處破口是在手臂部位，只有鵝毛筆尖大小，但破口很深。衣物完整，身上財物完整，全身血液被抽光，而周圍沒有任何血跡……”
    說到這裡，裡奇有些猶豫不決，凱恩會意地讓除了奧斯丁之外的人散開警戒。裡奇又接著說道：“這種殺人手法，一般是某些宗教勢力用來對付叛徒的，我以前也沒有見過，不過，殺掉死者的人，我想應該是屬於一個很隱秘的殺手組織的。這個殺手組織的名字是叫“天殺”，歷史十分古老，而且據說從未失手過，所以要價也非常高嗎，一般的人根本都不知道這個組織，更別說雇傭他們的殺手了！”
    凱恩沉思了片刻，斷然說道：“立刻查一下死者的身份！”
    “奧斯丁——”凱恩轉過頭對著奧斯丁說道，苦笑道，“這裡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表面上看起來，最大的嫌疑者是那兩個馴獸師所在的馬戲團，不過事實肯定不是如此。我要先送艾美回莊園去，今天可真是倒楣，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遇到這種事。這裡就拜託你了，另外，你可以找個藉口單獨約見一下我們的合作夥伴，艾略特先生，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東西！我想他應該很願意和我們共用有關的情報，要知道，弗裡島南部，我可是完全賣給他們了！今晚的事情決不會那麼簡單，還有那個女孩，吃人表演絕對是有問題的，他們的目的難道僅僅是在一場表演上弄假成真？我們都不會相信！那些馬戲團的人並不認識這個女孩，也就是說，這個女孩也應該有很大的問題，要調查一下她的背景身份！”
    “好吧，我明白，艾美就在那裡，你先帶她回去吧！”奧斯丁也察覺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這裡是風暴的中心，艾美還是早點離開這裡為好。
    “裡奇——”
    “書記官大人！”裡奇對奧斯丁，還是習慣性的稱呼為書記官，奧斯丁也不在意。
    奧斯丁揮了揮手說道：“今天辛苦你了，先放本地居民回去吧，不要造成太大的慌亂！其餘人和馬戲團相關人都必須要接受詢問！”
    大約事情開始變得糟糕的緣故，就連天氣也開始變壞起來，剛剛還能看見星辰的天空已經籠罩了一層厚重的烏雲，風也越來越大，眼看就要下雨了。石橋鎮北邊的人來人往已經不見，風吹著道路上的沙粒漫天飛舞，很容易迷掉行人的眼睛，一輛馬車上，凱恩帶著艾美小姐回到莊園去。來到弗裡島的馬戲團有好幾家，都安排在了一起，相隔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奧斯丁的調查很快告一段落，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今晚的謀殺，不僅凱恩等人沒有想到，馬戲團的人沒有想到，艾略特同樣也沒有想到。
    艾略特對於馬戲團的表演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他在追查那個躲進艾維斯迷宮入口的殺手的時候，直接追查到了殺手和尉行省總督府的關聯，多年來養成的直覺立刻讓他猜測到了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誰都知道，總督的兩位公子的暗戰，可不僅僅停留在口頭上，總督長子拉比斯先生一直在軍隊裡威望不足，正要趁著總督重新分配沿海軍力的時候，擴充自己的實力，又怎麼會放過未來帝國最南端海軍前進支點的弗裡島呢？克裡斯多夫子爵選擇了凱恩作為他的代理人，那麼拉比斯先生做的選擇，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要忘了，凱恩同時也是暴風軍團加菲爾德將軍的下屬，為暴風軍團賺取了大筆走私利潤。
    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向殺手組織尋求説明了！
    殺掉凱恩，然後借助自己在政壇上的影響力，將自己的人安插上去，確實是拉比斯最好的選擇。
    然而隨著凱恩的順利就任，他們決定換一種更隱秘而且更危險的方式。
    貝亞特小姐，一個可憐的小女孩，總督夫人的妹妹的私生女，成為了這次陰謀的犧牲品。艾略特所知道的，是這位小姐一直很不受歡迎，但就算再不受歡迎，也是家族中的一員。貝亞特小姐在某個晚上被幾個奴隸販子擄走，並且通過弗裡島的私奴運輸線運送到了弗裡島，並且出現在了馬戲團表演野獸吃人的籠子裡！可想而知，和自己家族有關聯的一個小女孩，在弗裡島上眾目睽睽之下被野獸吃掉，總督大人將會爆發多大的怒火，而承受怒火的凱恩領主，不可避免將面臨對他能力的質疑，以及職務的撤換！
    帝國上層的傾軋往往是血腥而殘酷的，總督夫人並不是拉比斯先生的親生母親，而恰恰相反，拉比斯先生的母親正是因為總督夫人的出現，才在拉比斯出生的那夜鬱鬱而亡。他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
    藍血人的情報能力是如此出色，這一切能夠被發掘的過程最終都出現在了艾略特手上的報告裡。
    今天晚上，馬戲團只不過是萬一失敗後的替罪羊，而伯格斯先生的死亡則只是用來轉移視線的。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艾略特面對奧斯丁的詢問，並沒有什麼隱瞞，他將自己掌握的情報都告知了奧斯丁。
    對奧斯丁來說，除了驚歎于藍血人的情報，便是驚訝于總督府中爭鬥的殘酷了。他們已經站到了凱恩身旁，已經站到了克裡斯多夫子爵的陣營，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知道了這一切後，奧斯丁已經不著急於調查伯格斯是如何死去的了，他們都需要時間從容佈置，佈置如何應對總督長子，拉比斯先生的後續的陰謀和算計！另外，那個女孩到了自己一方手裡，或許……也可算得上一張好牌吧！奧斯丁默默想道：“那位貝亞特小姐雖然不受人待見，但似乎很受總督夫人的喜歡吧？”
第006章 貝亞特
    陰雲籠罩弗裡島。Www!
    石橋鎮北邊的那座莊園，原本的蒼翠樹木在夜晚也只剩下陰鬱的灰黑色，如同一個又一個沉默的雕像。大約是沾染上了莊園舊主人的怪習氣，這裡的草木都生的硬氣而且桀驁不馴，不知道變通，就連趴在牆壁上的藤蔓都將葉子立起來，將整棟古希洛風格的城堡建築披上一層甲衣。葉子堅硬得像鐵片，用手劃一下能感覺到其中的質感。一條碎石小徑蜿蜒曲折，邊上是早已花朵凋謝的小樹，夜晚巡邏的腳步聲噠噠噠響著，不知什麼東西撞了一棵老樹，樹冠搖了一搖驚起一隻大鳥，“啊”地怪叫一聲飛遠。
    凱恩的書房裡，裝飾著複製版的風景壁畫《莫勒的歎息》，那是上任主人的作品。地毯也十分老舊了，自從凱恩住進這裡便從來沒有換過，許多邊角顏色也已經褪色，書架上的書籍乏善可陳，凱恩從帝都帶來的魔法書籍都沒有放在這裡，這裡的都是些惡俗的騎士小說，艾美經常從這裡借一本去伴隨他的下午茶時光。一張寬大的桌子上，擺著一些不新鮮的水果，常有幾隻小蟲從裡面飛出來，懶散的凱恩已經很久沒有整理這裡了，旁邊疊了一疊官方檔，以及今年弗裡島上半年的財務報告。
    凱恩坐在靠背椅子上，抿了一口惡龍島產的“紅色精靈”，一種提神的飲料。
    門外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來到書房門口停止。凱恩說道：“不用敲門了，進來吧！”
    奧斯丁剛剛處理完馬戲團的事情，一臉的疲倦，走進書房後立刻找了張椅子坐下，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剛成為弗裡島唯一的領主大人，就出這樣的事，也真是掃興，不過好在藍血人那方面剛好掌握了有關得情報，我們才不至於失了先手。總督家族的恩怨，我們實在不宜插手，還是裝糊塗的好。那位貝亞特小姐要怎麼處理，凱恩，你是怎麼看的？”
    凱恩摸了摸下巴，無奈道：“我還能怎麼看？那位小姐簡直就是個小災星啊，放在手裡也不行，送回去只怕那位拉比斯先生也會對此大做文章，問題是我們現在不知道總督府到底有沒有收到，貝亞特小姐就在弗裡島的消息，如果不知道，那麼我們現在送回去，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已經知道了，當然也必須要送回去，但如何送回去，就必須要好好商榷一下了。他們會不會將貝亞特小姐被擄到弗裡島的責任，歸結到我們的奴隸走私上？另外，以前我們對於克裡斯多夫子爵和他的兄長拉比斯先生之間的爭鬥，還不重視，眼下我們已經到了風波的中心，這兩股勢力大約都把弗裡島當做一爭高下的競技場了，我們必須要比以前更加謹慎，特別要利用好和暴風軍團的關係，這是我們的根本！”
    奧斯丁問道：“加菲爾德將軍有信來麼？”
    “沒有。”凱恩搖了搖頭，“自從克裡斯多夫子爵來到弗裡島後，加菲爾德的信使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是不是暴風軍團對我們和總督府走得太近不滿？”奧斯丁問道。
    “應該不是。”凱恩搖了搖頭，拿起鵝毛筆在幾份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奧斯丁，“我們和暴風軍團所有的利益往來，向來都是他們拿大頭，這次被總督府分去一部分，他們自然感到不滿。不過，也僅僅是不滿而已，我們和暴風軍團之間的各條利益鏈條並沒有因此終止，一切都和以前沒有太大的改變，而且，暴風軍團是支持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加菲爾德將軍……也應該看得到我們到底是接近誰！這幾份檔是今年上半年的走私利潤帳目，你帶回去做點手腳，偽造幾份相關的文書，抽出一部分資金來！”
    “沒問題。”奧斯丁點了點頭，“不過，要抽出多少？如果數量太大，很容易引起暴風軍團的不滿的。”
    凱恩扶著額頭，苦笑道：“還能多少？你忘了當初在惡龍島上，那頭惡龍索要多少金幣了嗎？上次他吃了大虧，現在也差不多該養好傷了吧！我就知道那頭老龍不會那麼好心，恐怕早就算計著今天了！如今弗裡島上的財務十分緊張，恐怕要虧損至少五萬金幣，奧斯丁，你說說看還有什麼籌錢地方法？”
    “賺取更多金幣，方法無非那麼幾種，我還能給你變出來不成？”奧斯丁皺著眉頭說道，“除非從我們私人的生意……”
    “就先這麼做吧。”凱恩下定了決心，道，“現在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候，別人能看到我們如今的風光，哪裡看得到風光下的險惡，我們也需要更多一筆資金抽掉出來，應急也好，留作後面的發展資本也好。”
    “還有一件事——”
    “什麼？”凱恩問。
    奧斯丁說道：“那個馬戲團聲稱丟失了一隻三尾角狐，馬戲團現在的負責人希望我們能為他們找回來。”
    “三尾角狐？那可是個好東西啊，想必昨天晚上表演的壓軸就是它吧！”凱恩笑道，“這事讓裡奇負責吧，找得到就送還，如果找不到……哼，也就算了！”
    奧斯丁領回了凱恩的意思，輕笑道：“你倒是會佔便宜！”
    莊園裡越來越熱鬧起來，今天又多了一個住客，在莊園中央的高大城堡建築裡，一個莊園舊主人原來女兒的房間，裝飾著粉紅色*情調的房間，一張綠毯子下躺著一個女孩。女孩有些神色呆滯，望著天花板。房間外有長長的走廊，凱恩和奧斯丁沿著這條走廊走到了房間外，奧斯丁正要伸手敲門，卻被凱恩阻止了，凱恩拿出鑰匙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
    “貝亞特小姐？”
    凱恩輕聲問道。兩人就站在門口，這位小姐顯然穩定了下來，不過依然怕見人，或者說，眼睛裡根本沒有人。凱恩問後，貝亞特沒有任何反應。
    奧斯丁輕聲說道：“剛才有醫生來看過了，貝亞特小姐很可能被服用了某種精神致幻藥物……”
    “能夠根除嗎？”
    “恐怕很難。”奧斯丁歎了一口氣。
    凱恩走到貝亞特小姐的身邊，柔聲說道：“貝亞特小姐，你在看什麼？”
    出人意料的是貝亞特小姐居然咧嘴一笑，傻傻說道：“我在看星星！”
    “看星星？”凱恩奇怪道，“看什麼星星？”
    貝亞特眼睛裡的瞳孔沒有任何變化，伸出一隻小手，指著天花板，呆呆的說道：“那裡有許多星星，我看見了他們，他們……真的很可憐！”
    “你看到了什麼？什麼很可憐？”

“……”
    凱恩忽然感覺到整個房間裡的氣氛忽然一凝重，貝亞特忽然痛苦地大叫一聲，神情忽然一變，然後又忽然放鬆下來，詭異的是貝亞特整雙眼睛都變得一邊漆黑，沒有瞳孔也沒有光彩，她張開了嘴巴，以一種神秘而低沉的腔調說道：
    “他們是被天地囚禁的存在，雖然永生，卻未有光明黑暗，未有悲苦歡欣，未有過往將來！”
    貝亞特說的不是大路通用語，而是一種古老的魔法語言，幸運的是凱恩剛好能聽得懂。不僅如此，女孩用的還是一種早已失傳的歎詠調，如同預言家們的詩化預言。凱恩眼神一緊，他已經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女孩顯然已經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現在說話的到底是誰，莫非是神祗降臨？他向奧斯丁使了一個眼色，準備一旦情況有變立刻發動致命一擊！凱恩勉強一笑，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我們，稱之為——神！”
    “那你有是誰？”
    “我是……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貝亞特喃喃自語，“你知道我是誰嗎？”


凱恩松了一口氣，說道：“您，是貝亞特小姐！”
    “這個名字……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貝亞特臉上露出了和年齡很不相稱的沉思，她的眼睛慢慢開始恢復正常，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奇怪言語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貝亞特很快一言不發地重新躺了下去，然後閉上了眼睛。
第007章 荊棘花
    拉比斯先生。wWW、總督的長子。
    帝國王室的權威，在戰爭時代的刀槍下苟延殘喘，當和平降臨大陸，他們渴望獲得與地位相稱的權力，被稱作憲曆第一位歷史學家的斯賓先生，在他的最後一部歷史著作《帝國的晚鐘》的序言裡，這樣寫道：“這個時代，戰爭的創痛漸漸癒合，人們歡欣鼓舞，認為和平的時代已經到來。他們看到了自由主義的先聲，看到了民主運動的肇始，然而，在帝國看似晴朗的天空上，卻依舊飄著兩朵陰雲——財富的極端分配不均衡，以及權力的極端分配不均衡。我知道，帝國表面的光鮮將在新的時代剝落乾淨，帝國的公民將直面其中的鮮血和白骨，一場變革已經在孕育中！這場變革的未來誰也不能肯定，但將來如果要對此做一個結語的話，那麼研究者會認識到，這場從憲曆開始起到現在從未停止過的，王室與地方實力派的爭鬥，乃是事實意義上變革的最大推動者！”
    在家族政治氣氛濃厚的尉行省，人們毫不懷疑，繼承總督職位以及人脈的，必將會是總督大人的兩位公子，拉比斯先生和克裡斯多夫先生中的一位。相比較而言，家族傳承的老貴族們更願意支持拉比斯先生，而憑藉軍功賺取爵位的新貴族，則更信任在軍隊中擁有很高威望的克裡斯多夫子爵！在總督府，在貴族榮耀最明亮的地方，拉比斯抬頭望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家族荊棘花徽章，搖動了桌子上的鈴鐺。
    他的書房亦是他處理日常公務的地方，僕從們都知道這位先生的規矩，在工作的時候從來是不允許打擾的。而拉比斯也常常熬夜到天亮，在所有下屬們的眼裡，他素來有著勤勉和不近人情的名聲。因此此時拉比斯先生忽然搖響了召喚僕人的鈴鐺，反倒是格外引人注目。走進書房的不是僕人，而是總督府的老管家伯裡先生，他在總督府裡的職務，同樣是繼承于他的父親。
    “拉比斯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
    拉比斯看到來的人是老管家，不免也有些驚訝：“伯裡先生？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和父親一起去會見行省南方的莊園主了吧？”
    老管家在很多方面，是一個十分古板的人，他的穿著總是一絲不苟地堅持著總督府的傳統，哪怕是炎熱的夏天，他也是穿得嚴密厚實。像許多精於計算的老管家一樣，伯裡先生的身上隨時攜帶的魔法計時器和計算器。面對拉比斯的疑問，老管家說道：“確實如此，不過因為最近荊棘花家族內部出了些矛盾，家主要求我儘快回來處理一下。”
    “哦？請先坐下吧，伯裡先生。家族……出了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
    拉比斯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淡然問道。
    伯裡先生的話十分平靜，他緩緩說道：“也許在拉比斯先生的心裡，這確實算不得什麼大事！家族中的某位小姐失蹤了，至今還沒有找到，那位夫人很著急。說出來也許拉比斯先生您會不高興，現在，那位夫人已經開始懷疑上……是家族內部有人做的手腳了！”


老管家伯裡一面說著話，一面注視著拉比斯的眼睛，只可惜拉比斯神色不變，沒有因此而驚訝，也並沒有因此而憤怒。
    “也就是說——”拉比斯敲了敲桌子，拿起一份報告一邊冷笑道，“是在懷疑我了？”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老管家搖頭否認道，“這只是一個建議，如果事情和您無關，您還是早點出面澄清的好。要知道，眼下總督府裡，您和那位夫人之間的芥蒂從未消失過。這樣，家主也好出面為您作一個保證……”
    “啪！”
    拉比斯突然將手上的報告扔在桌子上，老管家的肩頭微微抖了一抖，拉比斯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兩隻手扶著桌面，低頭靠向坐在對面的老管家，滿是壓迫感地說道：
    “保證？我為什麼要保證？以一個嫌疑犯的身份？荊棘花家族的事務，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可以讓一個女人指手畫腳的地步了？我親愛的老管家，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現在你的造訪，便是那位我名義上的母親，最後的通牒了？”
    誰都知道，伯裡先生和如今的總督夫人，關係是十分友好的。
    老管家苦笑道：“也許，在我們的談話繼續下去之前，您應該要先冷靜一下。”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拉比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向來都十分冷靜。”
    拉比斯向來是極有紳士風度的，此時此時卻像紅了眼的小獅子，盯著老管家一言不發。書房中的沉默，兩人都沒有試圖打破，老管家面對拉比斯的怒火仍然保持著往常的沉穩。整個書房裡，只剩下老管家懷裡的魔法計時器，發出有節奏的輕微聲響，滴答答……拉比斯重新坐了下來，等老管家自己離開。
    “也許，您應該見一見您的弟弟。”
    老管家忽然十分突兀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告辭道：“既然拉比斯先生沒有什麼事，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拉比斯的手指彎曲著，手掌壓著一本書，中指的指尖不斷敲打著書頁。老管家站起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拉比斯不覺舒了一口氣，起身在書房裡徘徊了幾步，默默思索起來。他和總督夫人之間的矛盾早已存在，此時公之於明面也算不得什麼，至於那位私生女小姐，只要沒有證據，就算知道是他做的手腳，又能怎樣？想到這裡，拉比斯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報復的快感總是這麼使人著迷。
    “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人來拜訪，就說我去了紅葉城堡！”拉比斯穿上一件大衣，走到門外對職守的衛兵說道。
    衛兵們神色怪異，乃因紅葉城堡是克裡斯多夫子爵的私人城堡，拉比斯已經十年沒有去過，而這兄弟二人間的矛盾，現在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盡人皆知了，當然，除了他們的父親，總督大人。
    紅葉城堡坐落於一座孤立的小山上，城堡附近是美麗的紅葉樹林，每到秋天從城堡的高處遠望，便可以看見天地間一片美麗的鮮紅。因為只是克裡斯多夫私人居住，所以城堡並是很大，但十分堅固，城堡的位置也十分險要，易守難攻。從山腳到城堡有一條石階蜿蜒而上，這裡平時很少有客人來，大約是因為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一樣喜歡安靜的緣故，城堡裡的僕人也少得可憐。一向習慣軍中生活的克裡斯多夫，並不喜歡貴族們腐朽而奢靡的生活，他的時間表向來簡潔而緊湊，每年住在紅葉城堡的時間也不過就一兩個月。
    然而今天，紅葉城堡來了一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在小山下，拉比斯下了馬車，身後跟著曾今和克裡斯多夫一起到過弗裡島的黑騎士，然後步行到紅葉城堡。
    當拉比斯見到克裡斯多夫的時候，克裡斯多夫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樣表示任何驚訝，他只是很安靜的彈奏著一把七弦琴，如同小巷子裡一個十分普通的遊吟詩人，而剛剛到來拉比斯成了唯一的聽眾。克裡斯多夫彈奏的只是曲子，曲子的名字拉比斯也知道，是南尉行省的古代歌謠《黃昏頌》，音樂聲緩緩流動，仿佛代替了兄弟二人之間的言語，讓他們願意互相沉默下來。
    一曲結束，拉比斯鼓起了掌，微笑道：“我喜歡這曲子。”
    “我也是！”克裡斯多夫優雅地笑道，“歡迎你的到來，我的兄長。”
    如果計算一下時間，由於刻意的回避，兩個人已經幾乎一年沒有見面了，此時站在一起各自說了一句話，反倒像是相處已久的老朋友。拉比斯也好，克裡斯多夫也好，都不是一個喜歡將內心的真實感情表現出來的人，從某種方面講，他們都是一種人。
    “我以為你大概一輩子不會來這裡。”克裡斯多夫放下七弦琴，輕聲說道。
    “我不是來了麼？”
    “我只是可惜現在不是紅葉城堡最美麗的時節！”克裡斯多夫笑了笑，說道，“拉比斯，需要什麼喝的嗎？”
    拉比斯點了點頭：“一杯‘血色精靈’吧！”
    兩人會面的地方，就在紅葉城堡的頂端平臺上，一個精靈侍女送上兩杯酒便退了下去。
    克裡斯多夫端起酒杯，輕輕晃動手腕，說道：“我聽說，最近帝都王室給總督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要求尉行省沿海的軍隊整頓，必須在帝都的監督下進行，否則違反了帝國的最高法律。但不幸的是，我們是不可能退讓的，皇帝陛下雄心勃勃，他欲圖借著這次機會，重新掌握尉行省的一部分話語權，一旦我們退讓了，那麼緊跟著就會有比現在多一百倍的壓力，要求尉行省的總督脫離紫荊花家族的控制！拉比斯，這些事情，一直都是你來負責，我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拉比斯眯起了眼睛，端詳著光線透過酒杯時的迷幻色彩，回答道：“我的看法很簡單，皇帝陛下並不害怕我們，哪怕荊棘花家族在尉行省擁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他害怕的，不過是我們和暴風軍團的聯合。所以……來自帝都的壓力總能頂住，只是，最大的問題一向源自於內部。”
    “什麼意思？”
    拉比斯淡淡說道：“你明白的。”
    拉比斯說的話，克裡斯多夫當然明白，兩人之間的爭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他們對於自己的兄弟的瞭解，也從未停止過。只是許多話，許多的陰謀和算計都只能隱藏在暗處罷了，在明面上便如同今天，兩杯酒，兩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溫和平靜。
    拉比斯忽然開口說道：“弗裡島上新任的那個小領主，是你一力扶持上去的，當時你的理由是，他在島上已經幹滿了七年，最熟悉那裡，對於這個提議，我是反對的……”
    說到這裡，拉比斯忽然停了下來，望著遠處的樹林。
    “這並不是因為私心，只是出於對家族利益的考量，畢竟那個小人物是暴風軍團的人，而且，是帝都派往暴風軍團的人！”
    對於拉比斯的解釋，克裡斯多夫依然沉吟不語。
    “我要保他！”
    克裡斯多夫開口說道，他的語氣裡並沒有任何妥協。
    “希望你不要後悔。”
    “但願。”
    談話又進入了死胡同，兩人都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於是只能沉默。拉比斯自嘲一笑，說道：“既然說不到一起，那麼，我便告辭吧！”
    說完放下酒杯，往石梯走去，克裡斯多夫在他身後叫住了他：“拉比斯……”

“……”
    “告訴我，貝亞特在哪兒？”克裡斯多夫大聲問道。
    拉比斯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一個人留在城堡頂端的克裡斯多夫幽幽歎息一聲，端起拉比斯的酒杯，喃喃自語道：“我的哥哥啊，你還是不願喝一口我的酒……”
    拉比斯的杯子裡，酒是滿的。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7 15:08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07

第008章 某小姐
    “克裡斯多夫子爵的信件。WwW、”
    凱恩沒有接過奧斯丁遞過來的信件，懶散地躺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說道：“我頭疼，奧斯丁，你就給我念念嘛！”
    奧斯丁絲毫不給他面子，踢了凱恩一覺，似笑非笑地說道：“凱恩，你跟艾美混久了，倒是學會女人撒嬌那一套了！你頭疼，我還頭疼呢！這兩天你倒是把事情都推給了我，說什麼專心和亞倫一起訓練好士兵，現在你又在幹什麼？難道你訓練士兵是在夢裡嗎？”
    凱恩忙笑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算了算了，不就是偷個懶嗎，有這麼多說的？！好，好，我自己看……”
    奧斯丁白了他一眼，自己直接把信打開，坐在一把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然後念道：“凱恩先生，首先感謝閣下為我們找回貝亞特小姐所作出的努力，當然這是出於私人的感激，在後面的私人信件中，將表明我更進一步的感謝。出於對貝亞特小姐傷勢的考慮，我希望她能在弗裡島好好安養一段時間，我想我可以向你確認一點，那位小姐正是我的一位表妹。另外，閣下詢問我關於治安官尚未到任的問題，原因是本來抽調的官員出了一點問題，無法就任，現在改任命一位新的治安官，本信到達時，相信他已經上了來到弗裡島的行船。最後，你請求的免稅政策，因為某些阻力，沒有獲得通過，不過我已向總督府建議，容許弗裡島今明兩年的稅賦，延期到後年一起上繳。”
    “大概就是這些內容了！”
    凱恩拍了拍手，笑道：“原本抽調的官員出了問題……我看是路上就被人幹掉了吧！總督府的水也還真是深呢，不過，他們的事情也輪不到我們來管，以前弗裡島還是一個半封閉的地方，所以很多事情方便我們動手腳，現在可不行了，可以預料到，將來我們的灰色收入會少很多，所以，我們需要抓緊時間將弗裡島更近一步發展起來，這樣我們才有說話的本錢！關於財政上的問題，向來都是你全權負責的，我也不多說，只要求你一點，必須要保證在將來的半年裡，弗裡島擴軍時能夠保證足夠的軍費。”
    “你是打算把弗裡島徹底變成咱們的老本營？”奧斯丁問道。
    凱恩笑道：“就是要趁著那些大人物們還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時候，完全控制駐弗裡島，否則我們以前辛辛苦苦努力的七年，就都要化為烏有了。現在我們需要先拆分整合一下我們擁有的力量，包括要完全隱藏起來的和可以讓其他勢力介入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需要和地下勢力劃清關係，當然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培植一個我們的代理人。”
    “代理人？那就需要一個對別人來說比較陌生的人了，你以為誰合適？”
    “你覺得阿雲怎麼樣？”凱恩眨了眨眼睛，說道。
    “阿雲？”奧斯丁驚訝道，“你開玩笑吧，那個少一根筋的傢伙，能不搗亂就不錯了，還能成為我們的代理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阿雲現在在哪裡，凱恩倒是真的不知道，於是好奇道：“在幹什麼？”
    奧斯丁笑道：“阿雲現在可是個大忙人，他最近迷上了雕刻，前不久還自己去南邊拉了一整馬車的石頭回來，再加上他在石橋鎮周圍找的石頭，都快要把他住的莊園木屋前的空地堆滿了！恰巧鎮子上有個石雕工匠，就在前兩天，阿雲跑過去想要拜他為老師，結果你猜怎麼樣？他連那個工匠家的門都沒進，你不知道，阿雲當時的臉色有多精彩，第二天他聽了艾麗莎的‘好主意’，還跑到那個石雕工匠家的屋頂上，說那個老工匠要是不答應的話，就從屋頂跳下來！”
    凱恩一聽也笑了起來，他自然知道阿雲這個小怪物，就算從天上掉下來都半點事沒有，更別說屋頂上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從來到弗裡島，阿雲就像變了一個人，特別是和艾麗莎混熟了之後，艾麗莎小姐對這位看起來十分“有性格”的少年十分感興趣，經常挑唆阿雲去教訓那些喝醉酒的冒險者，看得奧斯丁也吃醋不已。現在阿雲迷上了石雕，估計也和艾麗莎脫不了關係。凱恩問道：“後來呢？”
    “後來？”奧斯丁苦笑道，“後來還能怎樣……那個石雕工匠可不敢惹出人命案子來，只好乖乖答應了！”
    “哈哈！”凱恩大笑道，“這就更好了，就這樣把阿雲拉出去當我們的代理人，才更妙呢！”
    奧斯丁問道：“什麼意思？”
    “你說這樣一個代理人，能脫離我們的控制嗎？”凱恩說道，“另外，那些人會相信，我們會派一個毫無心計的人來做我們的代理嗎？他們越看不透，我們就越安全！阿雲是我們手中的一張好牌，他的實力足夠強大，神經足夠粗線條，又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作一團遮掩的霧也會熏死人，更別說把他當一個我們弗裡島的前臺人物了！”
    凱恩和奧斯丁之間的談話又繼續了一段時間，便有一個僕人走到門外說道：“凱恩大人，奧斯丁大人，艾麗莎小姐請兩位過去！”
    在莊園的另一個角落，百無聊賴的艾麗莎小姐終於找到了一個和她一樣無聊的傢伙，作為尉行省荊棘花魔法學院的高材生，艾麗莎小姐回到弗裡島後，唯一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喝喝下午茶或者出去打獵了，這位小姐生得嫵媚，活得彪悍，向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淑女。每日最愛做的事情，便是去各家酒館裡喝酒以及欺負新來的冒險者，要打起架來，也不忘把奧斯丁一同拉下水。大約是受到帝國新婦女解放運動的影響，艾麗莎小姐素來舉止豪放，曾今有過穿著蕾絲內衣追殺奧斯丁一條街的記錄，再加上這位元小姐又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師，打起架來破壞力驚人，所造成的損失，大約也只有我們的奧斯丁先生願意為之賠償了！
    阿雲被艾麗莎小姐強迫穿上了一件所謂“藝術家”的厚禮服，熱得滿頭大汗，但仍然樂此不疲地研究他心目中的石雕藝術。
    對於雕刻來說，技巧和天分同樣重要，但很顯然，阿雲兩者都不具備。
    “艾麗莎小姐，呃……貌似雕像的頭歪了，剛剛我不小心順便把一隻耳朵弄斷了！”是的，阿雲正忙碌著的，是雕刻艾麗莎小姐的全身像。
    艾麗莎小姐也顧不上擺姿勢了，忙湊過來看，只是藝術細胞這種東西對於艾麗莎小姐來說，同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她端詳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故作認真道：“不是比前兩天好很多了麼？我記得昨天你都還把頭都雕刻反了，還把我的鼻子雕刻到嘴巴裡去了！”
    “這個……”阿雲忙恭維道，“艾麗莎小姐果然慧眼如炬那！”
    “那是自然。”艾麗莎小姐笑著摸了摸阿雲的頭，輕笑道，“不過——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又重新開工吧……要知道，這已經是第五次了，在這樣下去我可受不了！這鬼天氣，真是受不了，降溫的魔法陣昨天就壞了，凱恩也不來修一下！”
    “艾麗莎姐姐，你不是魔法師麼？自己怎麼不修？”阿雲好奇道。
    “呃……”艾麗莎的臉忽然紅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吞吞吐吐說道，“哎呀哎呀，我就是該死的魔法陣理論和魔法陣設計，畢業測試沒有通過嘛~！”
第009章 裙下之臣
    “啊，原來我們偉大的，艾麗莎大魔法師當年也沒通過畢業測試呀！”
    伴隨著凱恩的笑聲，凱恩和奧斯丁走了過來，艾麗莎飛快跳起來將阿雲雕刻的石雕擋住，手上已經多了一個小火球：“你們別過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凱恩無辜道：“不是你讓我們來的麼？”
    “哼！”艾麗莎白了凱恩一眼，先讓阿雲把雕像先搬到木屋後面去，然後才讓凱恩和奧斯丁走進阿雲的木屋裡。Www,凱恩的這座莊園，原本就很少有很麼僕人或者幫工，住的也大多是凱恩的部下，莊園其實有很大，除了中央的主建築城堡外，周圍的花園和樹林裡，也劃分了一片單獨的區域給卡爾和帕斯卡的兩隊士兵居住，亞倫手下的騎士因為訓練都要在亞倫的眼皮底下進行，所以待遇要特殊一點，都跟亞倫一起住到莊園西邊的小城堡裡。而阿雲來到弗裡島後，不願意住到任何石頭建築裡，所以凱恩便讓石橋鎮上的木匠，把莊園裡一座原本放獵物的木屋改造一下，讓阿雲住進去。
    木屋的牆壁上掛著一張大弓，和許多森林裡打來的獵物，裡面雜亂地堆著一些壞了的石雕工具。因為天氣熱的關係，艾麗莎小姐穿得十分清涼，往常喜歡戴的可愛帽子也沒有戴上，穿著一件幾乎半透明的白色絲綢裙子，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裡面是一件深色內衣，手腕上有一串銀色手鏈，即使沒有什麼特別的去打扮，這位小姐依然擁有足夠的性感和迷人。
    “凱恩，你先看看這個降溫魔法陣吧，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壞了……這鬼天氣，真受不了！”艾麗莎埋怨道。整個莊園裡凡是和魔法道具帶著些關聯的東西，都是凱恩親自設計的，而凱恩設計的東西，也都秉承著他的老師哈因先生的原則，那就是要經久耐用。可是給阿雲的這個降溫魔法陣，卻是三天兩頭的壞掉，也難怪艾麗莎不痛快。
    面對艾麗莎的埋怨，奧斯丁忙走到她跟前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艾麗莎，最近弗裡島上的魔法材料有些緊俏，我們也是能省一點就是一點嘛！這個降溫魔法陣用得著那麼好嗎？你看阿雲那個小怪物，天天曬著太陽還說涼快呢……”
    “天氣是不怎麼熱呀！”阿雲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來了，他只聽到奧斯丁後半句話，認真地解釋道，“以前我在那地方住的時候，都熱得可以烤肉了，我家旁邊就有一條岩漿河，那才叫熱呢！”
    凱恩拍了一下阿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剃光了頭髮的腦袋，笑道：“我們能和你這個怪物比麼？……好了，艾麗莎，你別瞪我，瞪我也沒用，小心晚上奧斯丁收拾你！哈哈，……唉，別打我，別把木屋燒起來，我馬上修還不行嗎？”
    凱恩瞪了不停討好艾麗莎的奧斯丁一眼：“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降溫魔法陣是被雋刻在一個鐵盒子裡的，凱恩找了一件稱手的東西把鐵盒子打開，粗略的看了一眼魔法陣，發現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於是又拿了一個放大鏡湊到魔法陣上仔細觀察起來，一般來說這種小型魔法陣，出問題都是出在線條回路上出現了破損或者短接，不過每個魔法回路看過去，都是完好無損，不然艾麗莎小姐也不會找了半天沒有找到什麼問題了。凱恩皺了皺眉頭，魔法陣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難道是熱傳導出了問題？鐵盒子的下面有一條管子直接通往地下，那裡還有一個更小的魔法陣，凱恩思索了片刻，把鐵盒子移開，將管子慢慢拉了起來，管子的末端綁著一個看上去小很多的盒子。凱恩把這個盒子從管子上解下來，然後打開了它。
    “怎麼樣？”艾麗莎湊過來問道。
    凱恩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才回答道：“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啊？”
    凱恩搖頭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她。
    “你不要動魔法陣！”凱恩叮囑了艾麗莎一句後，又對奧斯丁說道，“奧斯丁，你跟我來一下！”
    奧斯丁不知道凱恩發現了什麼，只好跟著凱恩一起到了木屋外。
    “凱恩，你發現什麼了？”
    凱恩神色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木屋裡，低聲說道：“有一股能量干擾了魔法陣，我剛剛測試了一下能量的來源，發現是來自于阿雲身上！”
    “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越是簡單的魔法陣越不容易受到影響，很少有什麼東西能干擾到降溫魔法陣對魔法波動的感知，而阿雲身上，很可能就有這樣一件東西！再加上我以前的猜測，阿雲身上的這件東西，很可能就是大陸上消失已久的哈威人皇族的隨身飾物，哈威石環！也就是說，阿雲的身份，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重要一些，前兩天，我們的船隊向我報告說在弗裡島發現了一些神秘的小船，上面有一些奇怪種族的人，我根據他們描繪的圖形，查閱了一些古書，發現正是哈威人的面貌！”
    “你是說阿雲另有目的？”奧斯丁問道。
    凱恩搖頭道：“不會，阿雲遇上我們絕對是意外，到弗裡島來也絕對是意外。”
    “那你想說什麼？”
    “我——”凱恩臉上出現了久違的興奮，“我想找到他們，借他們的力量驅除海盜對我們的影響！”
    “那可沒那麼容易！”奧斯丁道，“哈威人從大陸消失近千年了，誰也不知打他們的近況如何，更何況，如今早已經不是單憑個人武力便能稱雄的時代了。而且，你以為他們會看在阿雲在弗裡島過得還算不錯的面子上，拉我們一把？”
    奧斯丁說這句話的時候撇了撇嘴，不遠處，阿雲整個滿頭大汗地給艾麗莎小姐扇扇子。
    凱恩笑道：“哈威人是天生的魔法白癡，不過他們可以憑藉哈威石環察覺出各種魔法陣，阿雲想必還不懂的怎麼使用，才會破壞掉屋子裡的魔法陣。”
    “好了，別多想了，我們先過去吧，艾麗莎都不高興了！”
    奧斯丁看見艾麗莎脫掉了鞋子，和阿雲說說笑笑，立刻醋意大發。
    看著艾麗莎被阿雲幾句討好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奧斯丁便滿肚子的不舒服，忙湊過去有一句沒一句地插話進去。不得不說奧斯丁講故事的本領還是一流的，很快艾麗莎和阿雲都被他的故事吸引，凱恩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打了個哈欠，端詳著不遠處一棵小樹上的大鳥。這兩天忙碌不休的凱恩，倒也願意趁著這時候休息一下。
    只是他的悠閒很快就被奧斯丁的說話聲打斷。
    “凱恩，艾麗莎叫你呢，又裝沒聽見！”
    凱恩聳了聳肩，沒有理他，而是走到阿雲身邊笑道：“阿雲，你不是不熱麼？怎麼還滿頭大汗？”
    “我也不知道！”
    “好了，凱恩，我讓你們過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我和兩位妹妹，再加上阿雲一起去野餐，你們來不來？”艾麗莎打斷了凱恩對阿雲的追問。
    “去，當然去！”凱恩笑道。
    “亞倫大哥去麼？”艾麗莎又問。
    凱恩搖頭道：“哦，他恐怕不行了，他要忙著訓練士兵呢！眼看又要配合帝**隊清剿海盜了，到時候出醜可不行！”
    “那麼……就這麼定了！”艾麗莎一錘定音，“時間就在明天，沒問題吧？”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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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囚徒
    弗裡島南部岩石覆蓋的地下，森嚴幽深的洞穴裡，有被整理好的石室。WWw!其中一座石室的門口被鐵欄圍住，如果你從這裡路過，可以很清晰地聽見鎖鏈碰撞的聲響。這裡是藍血人重新建造的秘密基地，在和凱恩的秘密協約裡，弗裡島南部變成了藍血人的地盤，而中北部則被新任領主凱恩所擁有。
    艾略特在風部話事人修斯的引導下，來到這間唯一關著人的石室。
    石室裡的關著一個人，穿著髒兮兮混雜著血跡的衣服，靠著石壁，頭無力地地垂下來。他的身上傷痕累累，只要稍微活動一下，傷口撕扯開的劇痛就會立刻讓人保持足夠的清醒，如果說還有稍微完好一點的地方，那麼就是他的臉了。石室裡的囚徒，顯然呆在這裡已經很久了，這裡沒有什麼光線，永遠一片昏暗死寂，當艾略特走到這裡的時候，身後的火把將這裡照得一片通紅。囚徒不適應這突然到來的光明，勉強抬起手來擋住眼睛，忍不住又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如果凱恩來到這裡，自然能很容易地認出來，這位正是兩次刺殺他的的那個殺手，比爾。殺手比爾猶如荒原上賤而堅韌的石楠，固然是一副快要死的樣子，但眼神裡依然滿是不屈的火焰，心剛硬如鐵。
    只是殺手的心縱然再冷，卻與艾略特無關。艾略特一步步走到鐵欄外，神情同樣冷冽，對他而言，這個殺手如此闖進他們最隱秘的所在，並且進入了傳說中的艾維斯迷宮，而又沒有足夠的理由活著離開，給他最好的結局，無非就是死亡了。殺手不像凱恩三人那般佔據了弗裡島的名分，也不像瑪法小姐等人一樣有“密蝶”做靠山，走進了迷宮的幻陣，便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把門打開！”一把椅子送到了艾略特身後，艾略特坐了下來。
    殺手比爾覺得光線刺眼，索性閉上了眼睛。
    艾略特冷然說道：“比爾先生？我想，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閣下是職業的殺手，想必對於催眠術的訊問也已經有了足夠的訓練，我也相信這點小伎倆還無法讓閣下妥協。事實上，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試圖刺殺凱恩先生，並且一直追蹤到這裡來，甚至於連閣下所在的組織，我也沒有足夠的興趣去瞭解。只是前兩天，石橋鎮上死了一個馬戲團的老闆，我的情報人員告訴我，我們之所以從中察覺到了一些問題，正是在調查你和你的雇主的時候，幸運地發現了一些線索……”
    “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你還想問什麼？”
    殺手比爾不耐煩艾略特的囉嗦和廢話，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的雇主，準確的說，其實我們已經查到你的雇主有著怎樣的目的，和他的身份是多麼尊貴，所以我們想知道更多的東西，比如說弗裡島上你是如何跟大陸上聯繫的，另外，你的雇主也派遣了其他一些人來，我想知他們和你是不是同一個組織！”艾略特跟殺手比爾的距離不過一米，囚徒身上的傷口腐臭的味道充盈著整個空間，不過這位往常在九月酒館上笑容可掬的先生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應，他的語氣平靜如和一位老友聊天，只不過聊天的內容並不怎麼讓人心情愉悅。艾略特接著說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保持沉默。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我原諒你擅自闖進這裡的罪責，而你，只需要再為我做一件事情。”
    殺手比爾嘴角有了一絲冷笑：“什麼事情？”
    “拿一張桌子過來！還有鵝毛筆和記憶晶石！”艾略特站起來，從話事人的手上接過了一疊厚厚的文件，放在了剛剛搬過來的小桌子上。殺手比爾眉眼一抬，問：“這是什麼？”
    艾略特微笑道：“這裡是關於，一位殺手對某位總督公子的指控，這些文件詳細的說明了那位先生如何秘密培植殺手組織，並且派遣殺手來暗殺總督治下的某位領主的醜聞，除此之外，當然還有一些別的暗殺事件，我想，殺手先生，你不會介意在這裡簽署上你的名字吧？”
    殺手比爾低頭道：“你這是在讓我背叛組織！”
    “是。”艾略特沒有否認的意思。
    “拉比斯先生不會承認的。”殺手的冷靜和理智並沒有因為身體的極度虛弱而消失，反而讓他更加理性起來，疼痛感撕扯著他的大腦，藍血人給他注射了一種疼痛感增強十倍的藥物，此時就仿佛有一把小刀一遍一遍地刮著他的骨頭。他的手指抓著鎖鏈，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艾略特口中的那位總督公子的名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指使的又如何？更何況，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並不知道我的雇主是誰，我只是組織裡的一個小人物。我在這上面簽上我的名字也好，你用記憶晶石記錄下也好，只怕對他而言不會有任何影響！”
    “你能說出拉比斯這個名字，看來知道的東西比我想像得多！”艾略特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鵝毛筆，送到他的手中，“不過真的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就算你的雇主不是他，我也能讓你的雇主變成是他，請相信我們在大陸上的影響力，我不過是想讓他不用再將觸手伸到弗裡島！至於閣下，還是先簽上你的名字吧……”
    “那麼，作為拉比斯的弟弟，克裡斯多夫和你們是什麼關係？同盟？還是夥伴？”
    “作為一個殺手，可不應該問這麼多。”艾略特輕聲道，“好奇心會害死人的！”
    殺手比爾並沒有讓艾略特等待多久，他接過了鵝毛筆：“藍血人，我希望你能遵守我們的約定。”
    石室裡外，殺手默默按照艾略特所說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且在記憶水晶的記錄下口述了一段早已準備好的話，指控遠在尉行省的拉比斯先生。事實上，他確實不清楚他所在的組織，和拉比斯有著怎樣隱秘的聯繫。儘管藍血人的情報無疑是十分強大的，但原本他們根本不可能調查到拉比斯的頭上，而不久前石橋鎮北邊那個馬戲團的陰謀，卻讓他們很容易將弗裡島上的殺手和那位總督的長子聯繫了起來。至於殺手和藍血人之間的約定……
    “好吧，請苔絲小姐過來一下——”
    艾略特非常滿意殺手的表態，笑著說道：“我當然遵守約定，用女人來威脅一個殺手，並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兩位了！”
    那天，藍血人最終還是在艾維斯迷宮裡抓住了殺手和苔絲，兩人因為被困在幻境裡，已經餓得快沒有了力氣，沒有一個魔法師的陪同出現在詭異無比的幻境裡，無疑是危險的。對於殺手的處置，自然是沒有什麼麻煩，倒是那位被亞倫救下，又被殺手劫持的苔絲，卻似乎和殺手早已認識。因此當殺手被審訊的時候，藍血人固然沒有用同樣的辦法對待苔絲，卻也沒有讓她離開這裡。
    此時當苔絲出現在殺手面前，殺手心中卻少了許多期許，身上傷口依舊痛苦，眼神光芒依舊黯然，原本以為會有的希冀忽然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可以看得出來，苔絲這兩天過得並不好，越發瘦弱了許，眼窩深深凹進去，臉色也有些發黃。身上的衣服早已換過了新的，卻依舊是皺巴巴的，苔絲被帶到殺手比爾的面前，兩人都有些悵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以為你死了！”苔絲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是要死了。”殺手的語氣淡漠了許多，“你不該和我扯上關係的，我只是一個殺手。”
    “為什麼你要……”苔絲還想說什麼，卻被比爾生硬地打斷：“因為殺手的命太賤，所以我無所謂。”
    說到這裡，殺手咧嘴一笑：“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認識我。”
    “不！”苔絲哭喊道。
    比爾伸出一隻手指，在苔絲的眼前搖了搖：“我親愛的苔絲小姐，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你的世界裡，你將會平靜的生活在森林裡，雖然孤獨，卻終將有一位足夠愛你的丈夫，會有一個足夠讓你愛的孩子，每天計較著一個銅子兒的花費，雖然早出晚歸卻不用憂心害怕，不像我這種人，一次任務失敗就意味著死亡！就像現在……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眼淚！”
    “我會救你的……”苔絲倔強地說道。
    “你救不了我。”殺手同樣不缺乏倔強。
    苔絲咬緊了嘴唇，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她走到殺手身邊，然後默不作聲。
    比爾慢慢閉上了眼睛，忽然開口對苔絲說道：“我已經背叛了組織！”
    “嗯？”苔絲問道，“為什麼？”

殺手沒有直接回答她，他的手裡放著苔絲的手，轉過頭去，低聲道：“你要好好活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10

第011章 晚餐
    “艾維斯迷宮的進度怎麼樣了？”
    “魔法陣列的研究進度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幻境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四十三。WWw!所有的魔法師包括從總部調來的，已經對迷宮內的各種遺跡進行了初步的研究，並且完成了粗略的報告，在稍後會送到您這裡來。不過按照您的意思，在破解幻陣後，我們還沒有太過深入，所以報告裡面的許多內容還不怎麼全面，另外，總部的准許您全權負責此事的的命令信也已經到了！”
    “總部的反應還是這麼遲鈍！”艾略特難得開起了總部的玩笑，“我以為他們會在這裡的事情結束後，才想到處理我這個老傢伙的辦法呢！”
    藍血人的秘密基地裡，艾略特望著光幕上的畫面，殺手和女孩坐在窄小的石室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透過石室頂部角落的魔法陣記錄下來，傳送到這裡的光幕上。和他在一起的，是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也是那天艾維斯迷宮外，艾略特沖進去後的負責人。負責人不是明部等五部的話事人，但在弗裡島，他的威望並不低於他們之中任何一位，甚至影響力還要更高出一籌，他和艾略特坐在一起，也是數十年的兢兢業業換回來的資格。艾略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光幕上上演的悲情戲劇，他喝了一口弗裡島產的果酒，懶散地說道：“秦，前段時間我去和克裡斯多夫子爵秘密談判，這裡的事情多虧你主持了，沒有什麼人趁著我不在的時候，玩一些小把戲吧？”
    秦是負責人的名字，他笑著說道：“這種事情我不方便出面處理，那些把戲我都寫成報告放在你的辦公室裡，這不算打小報告吧？”
    “你這傢伙！”艾略特也笑了起來，“算了算了，那些事情你也不好出面，畢竟名義上，你已經算是編外人員了。對了，秦，前兩天我去見了那位新任領主，他給我提了一個建議，說是要在弗裡島南端的岩石區建一座採石場，方便我們隱蔽，另外也可以讓一些人轉到明面上來。不過，條件是要求我們出錢，領主府必須擁有採石場獲得的四成利潤。這應該算是他和我們的第一項經濟上的合作吧，說說你的看法！”
    “我們沒必要拒絕。”秦點頭說道，“雖然凱恩先生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不過也正合了我們的胃口。而且過段時間，石橋鎮擴建肯定是會開始的，到時候還怕賺不回來嗎？”
    “我倒不是擔心這點錢賺不會來，採石場加上整修道路的三十幾萬金幣雖然多，但還沒有放在我眼裡！”艾略特說道，“凱恩能成為石橋領的領主，我們在帝國上層的人員也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再加上克裡斯多夫子爵暗中協助，弗裡島已經成了把我們藍血人盯住的地方，這裡各方勢力彙聚，又保持著巧妙的平衡，如果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肯撕下面具。但現在的問題是，那位領主大人正在刀尖上跳舞，他現在是正確的，但不能保證一直正確下去，如果有一天弗裡島上的局勢失控了，我們的情況就有些危險了！”
    “所以呢？”
    “他們想把我們綁住，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艾略特臉色沉下來，又接著說道，“我們非但不能拒絕，還要，表明合作的態度。否則，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大家都不好辦！”
    秦想了想，問道：“艾略特先生，待會您要去見‘密蝶’的人？”
    “是的，過了這麼久，也該說清楚一些事情了。”
    石橋鎮。
    瑪法小姐出手闊綽，在鎮子南邊買了一個單獨的院落，弗裡島的地價十分便宜，這個院落也實在是大得很，一進門便是粗狂的花園和石質建築，這裡的草木自然沒有經過什麼精雕細琢，甚至沒有任何藝術感可言。瑪法小姐向來是一個人住的，而且不需要僕人，不過到了弗裡島後卻大發善心起來，慷慨地讓阿雷也住了進來。幸運的是阿雷先生就是個木頭人，到哪裡住都沒什麼感覺，隨遇而安，因此偌大一個院落，便只住著兩個活人。
    今天瑪法小姐的心情格外糟糕，自從精靈帕蘭“自作主張”把她留在弗裡島以來，她的心情就沒有像今天一樣糟糕過。
    心情糟糕不是為了別的，正是因為今天早晨阿雷給她的一封信，信是從某個海島上寄過來的，信上面的內容很簡單，也很死板，總結一些就一句話，那就是要求瑪法小姐在一年內都必須呆在這座小島上，而且必須聽從阿雷的安排，不能隨意行動。信的落款是“密蝶”的首領斯坦先生。這對於一個剛剛從一個無比閉塞的地方出來的瑪法小姐，怎麼能夠忍受？
    不過剛才有一個老頭見了阿雷一面，阿雷便說有事情走了，說是要見藍血人，瑪法小姐原本是要跟去看看的，結果阿雷卻死活沒有同意。
    “哎呀，不如去看看那個被我追殺過的傢伙！”
    想了半天，瑪法小姐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這麼多天，她差不多都忘記曾經在惡龍島上撞見過的奧斯丁了。似乎那時候還聽過那個年輕人幾句還不錯的大道理，瑪法小姐仔細回憶著那天發生的事情，她對於奧斯丁等人並沒有什麼非殺不可的怨憤，否則早在惡龍島上便動手了。她決定等天黑去阿雷說的那個莊園逛一逛，再調戲那些傢伙一把！
    凱恩的莊園裡，晚餐請來了老布蘭特和他的女兒們一起度過，當然凱恩三兄弟是必然一起的，再加上阿雲和寶貝似的貝亞特小姐，一時間熱鬧了許多。凱恩為了今天的晚餐，特地從鎮子上請來了遊吟詩人。貝亞特小姐的年齡比老布蘭特三個女兒中，最小的愛琳還要小一歲，她們兩個被安排坐在了一起。才恢復沒多久的貝亞特小姐，顯然對於有病在身的愛琳更加具有安全感，兩人不停地咬耳朵說悄悄話。
    凱恩則和老布蘭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聽著老鎮長苦口婆心地教導要如何如何善待領地裡的居民。
    亞倫永遠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而奧斯丁恰恰相反，哪怕有客人在，也一邊喝著冷飲料一邊翹著腿發呆，艾麗莎忙著教訓艾美如何勾引男人，不時冒出幾句少女不宜的話來，聽得艾美小姐臉紅心跳。
    凱恩笑道：“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我們先喝一杯怎麼樣？”
    奧斯丁道：“喝一杯當然是不可少的，你的杯子太小了，凱恩，作為領主大人，杯子怎麼還這麼秀氣，來啊，換大杯！”
    “大杯子就大杯子！”凱恩白了奧斯丁一眼，換了杯子，倒滿了酒，端在手中笑道，“先讓我們的老鎮長大人祝開場辭吧！”
    老布蘭特當仁不讓，站了起來：“哈哈，在座的各位，凱恩亞倫和奧斯丁，算一算時間來弗裡島都差不多七年了，大家相處時間久了，還沒有像今天這樣聚一聚呢！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今晚不用管那些紳士的禮儀，好好樂一樂，咱們乾杯！”
第012章 瑪法小姐的出場
    “不好意思，各位先生！”
    游吟詩人為自己的晚來向晚餐會上的主人致歉，這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裹著一件斯帕蘭風格的墨綠紗裙，腰肢纖細，像許多流浪賣藝的拉普賽人一樣舉止粗獷，可以看得出來，在凱恩等人的面前依舊保持禮貌是很困難的一件事。Www!她的臉是被紗布蒙著的，大熱天卻不見一絲汗意，走到餐桌旁邊為喲吟詩人設置的椅子旁，便大喇喇坐了下來。凱恩有些奇怪，他請的似乎是那個曾經來表演過的男性遊吟詩人，怎麼……現在來了一個女人？不過在他發問之前，遊吟詩人便很快回答了凱恩的疑惑：“里昂先生忽然病了，他讓我來接替他的工作，我的名字叫提娜，是里昂先生的學生。”
    “我怎麼沒有聽說里昂先生還有一個學生？”凱恩站起來問道，“提娜小姐，你是剛來弗裡島？”
    “是的。”提娜點了點頭，無奈道，“我曾加入過一個劇團，後來劇團因為經營不善解散了，我就只好來追隨老師了。閣下也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向來沒有什麼固定的住處，我也是不久前才找到弗裡島來。”
    老布蘭特有些不高興凱恩的咄咄逼人的詢問，敲了敲桌子道：“好了，小凱恩，對待女士，你應該多一點禮貌。”
    凱恩擺了擺手，苦笑著坐下。提娜問道：“各位要聽什麼？”
    老布蘭特道：“就彈奏一曲巴布拉的《晚日禱告》吧！”
    這是一首很經典的曲子，雖然曲名裡有禱告兩個字，卻和宗教沒有任何關係，乃是作曲家送給女兒的作品，是老布蘭特和喜歡聽的那種，緩緩訴說式的風格，也很合老鎮長此時的心境。這也是遊吟詩人的必備曲目，就連奧斯丁也能哼唱一二，不過提娜小姐顯然是打算別出心裁，一面低頭調著弦，一面頭也不抬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不會這曲子！”
    “那《告別西斯坎維爾》呢？”
    “抱歉，不會。”
    “《黃昏頌》？”
    “不會。”

“……”
    面對如此不稱職的遊吟詩人，老布蘭特也有些不高興了，他老臉一縮，皺著眉頭問道：“那你會什麼？”
    而很有個性的提娜小姐揚了揚眉毛，道：“我從來沒有彈奏別人作品的習慣。”
    看見父親的窘狀，艾麗莎毫無風度地大笑了起來，她對遊吟詩人說道：“也就是說，你只彈奏自己作的曲子啦？”
    “是的。”游吟詩人提娜小姐終於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她側過身來，把七弦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接著說道，“一個優秀的遊吟詩人是懂得用自己的語言描繪世界的，更何況，如今的遊吟詩人早已不是僅僅說一些古代英雄的故事，就可以高枕無憂的了。我們之所以流浪，難道是因為我們真的不願意停留駐足麼？只不過世界太大，足以讓任何一個真正的遊吟詩人，願意為之遠走追尋美的蹤跡！”
    “哈哈，說得好！”奧斯丁仿佛終於找到了瞭解自己的人，笑著鼓起掌來，而凱恩則下意識地就想起來，以前常自詡偉大遊吟詩人的奧斯丁，給他代筆寫的那幾封惡俗情書來。凱恩咳嗽了幾聲，說道：“那麼我們非常願意聽一聽，小姐您自己的曲子！”
    在雪狸帝國甚至整個南大陸，正式的家庭晚餐特別是有客人的時候，遊吟詩人是必不可少的，優秀的遊吟詩人懂得如何迎合主人的心境，為自己賺取更多額外的金幣。大貴族家庭都有自己日常雇傭的遊吟詩人，並不接納流浪的遊吟詩人如里昂先生這樣的，他們更多是在小貴族和商人家庭中表演，雖然賺取的錢財更少一些，但無疑會更自由許多。隨著戰爭時代的結束，藝術的繁榮造就了一大批偉大的作曲家，也同時讓那些聽慣了表演的人們眼界更高起來。在弗裡島上，遊吟詩人雖然並不多見，但也絕不會少。
    提娜蒙著紗布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她的眼睛眨了眨，輕聲說道：“這可是一首有趣的曲子呢！它的名字是《勇士先生和魔鬼少女》，我要開始了哦~！”
    這眉眼間的笑意，奧斯丁看起來卻仿佛似曾相識，哪裡見過一般，只是他想了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記憶。
    提娜的前奏很長，風格很輕盈，七弦琴便如同一隻空中鳴唱的神鳥，音樂婉轉連綿，只聽見提娜小姐唱道：
    “曾經的幾句言談，現今尋常的幻想，如惡龍的悲鳴，可望不可即……”曲子的開頭很平淡，甚至緊接著的所謂故事也十分稀鬆平常，沒什麼特別的，可是當故事進行到了一個小島上，所謂的勇士先生和魔鬼少女相遇，凱恩和奧斯丁卻同時變了臉色，當然不是因為曲子有多麼好聽或者難聽，而是因為這一段的故事，幾乎完完全全講的就是凱恩和奧斯丁在惡龍島上的遭遇！特別是奧斯丁，曲子描繪的魔鬼少女捉弄勇士的橋段，根本就是和他自己被瑪法小姐“調戲”的複製版本。
    兩人相視一眼，都立刻懷疑起這位自稱提娜小姐的游吟詩人，到底是什麼人了！
    奧斯丁額頭冒汗，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會這似曾相識的感覺了。
    “密蝶的人！”
    “鏗！”得一聲清響，提娜小姐忽然停止了彈奏，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滿臉戒備的凱恩和奧斯丁，輕聲笑道：“難道我的曲子有這麼糟糕麼？這兩位先生都聽的害怕起來了！唔，這可不好……”
    凱恩看了一眼神情怪異的眾人，勉強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有些奇怪這個故事！”
    “有什麼奇怪的？”說奇怪，艾麗莎才覺得奇怪，她看了凱恩一眼插嘴道，“你是不是忙昏了頭，怎麼滿頭是汗呀？”
    提娜放下了七弦琴，拿起了隨身攜帶的豎笛，笑道：“不如我只吹一個曲子？”
    “咳咳……還是算了吧。”凱恩連忙道，“提娜小姐，天已經黑了，我還是派人送您回去吧！”
    “送我回去？我可只是個小小的遊吟詩人，送就不必了！”提娜笑道。
    艾麗莎好奇地問道：“提娜小姐，你為什麼要蒙著臉呀？”
    “我？”提娜哀傷道，“因為我的族群有一個習俗，連只能讓自己愛的戀人看見！”
    “哦，那我失禮了，本來還想看看姐姐你的真實面目呢！”艾麗莎歎息道。
第013章 瑪法小姐的出場（續）
    “雖然這麼說，不過……”提娜小姐眉眼間神色忽然一黯，泫然欲泣道，“其實摘不摘下面罩，也已經不重要了！”
    遊吟詩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哀怨的樣子看的凱恩和奧斯丁一身汗毛都立了起來，特別是提娜小姐的說這句話時的眼神飄向了無辜的奧斯丁，那楚楚可憐的殺傷力卻是無比巨大，兩隻眼睛無疑已經表明了一些讓人八卦之血沸騰的東西。wwW。
    “為什麼？”艾麗莎問道。
    提娜小姐低頭不語，這更讓艾麗莎好奇地想要追問，然而她還沒有問出口，就聽見奧斯丁拔出隨身攜帶的細刃劍，忽然大喝一聲：“你不是遊吟詩人！掀開你的面罩，你到底是誰！”
    奧斯丁搞不明白這個密蝶的人想要玩什麼花樣，索性提前喊道。本以為那位提娜小姐會拒絕，誰知道這位怪異的遊吟詩人似乎玩得興起了，她猛然站了起來，“你要看我是誰？那就讓你看好了！”提娜的聲音裡滿是悲傷，一把抓下來自己的面罩，一時間整個大廳裡頓時一片安靜。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呢？細細而烏黑的眉毛恰到好處地一個弧線，然後是一雙哀怨的讓人不忍看的眼睛，精緻的鼻子，自然嫣紅的嘴唇，再加上淡紅的面頰，搭配上流浪人勾引看客的墨綠細腰裙，簡直就是天生的男人殺手，就連老布蘭特三個相比而言稍顯稚嫩的女人也看得發呆。凱恩和奧斯丁都是這麼一副表情，只不過他們可不是因為遊吟詩人的美麗，而是……
    “你……你你……”奧斯丁再一次看見瑪法小姐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一時間說話的結巴起來，“你不是離開弗裡島了嗎？”
    “我是打算要離開，不過，我又回來了！”瑪法小姐假扮游吟詩人到了這裡，鬼才相信只不過出於這位小姐的無聊，不過不幸的是，瑪法小姐似乎確實因為如此，她又接著說道，“你是不是很不願看到我？”
    “你的名字不是提娜——”
    “是的，我的名字是瑪法，你可以像以前那樣稱呼我為親愛的瑪法小姐！”瑪法小姐往前走了幾步，輕聲說道。
    “我什麼時候……”
    “你不想承認了是吧？”
    “不是……”
    “那麼你就是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奧斯丁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女人要搞什麼。
    “你難道忘了在惡龍島上，你對我說的那些話？”瑪法小姐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候亞倫也已經拔劍了，他自然不會忘了艾維斯迷宮出來那天夜裡，他們和瑪法小姐的忽然遭遇，要不是凱恩早就準備好阿雲在一旁，他們可能就被這個可怕的女人殺掉了。凱恩和奧斯丁緊張的看著瑪法小姐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忽然又如惡龍島上一樣暴起殺人。不過這位小姐的一舉一動，就連密蝶裡的人都搞不懂她要做什麼，更何況不過見過數面的凱恩等人呢？瑪法小姐滿臉傷心地說道：“奧斯丁，你已經忘記我了？”
    奧斯丁頓時頭疼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瑪法小姐神色忽然一冷，凱恩逃跑的卷軸已經發了下去，阿雲再一次被賦予了擋住瑪法小姐的重任。
    瑪法小姐走到奧斯丁的面前，沉靜地說了一句話：“奧斯丁，我有你的孩子了！”
    “什麼！”
    “什麼！”
    “什麼！”
    三聲驚呼分別來自奧斯丁，艾麗莎和老布蘭特，艾麗莎的手一抖，酒杯跌落到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奧斯丁長大了嘴巴，硬是指著瑪法小姐半天說不出話來。
    瑪法小姐羞澀道：“那天夜裡，奧斯丁，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奧斯丁大喊了一句，匆忙轉過頭向艾麗莎表明自己的清白，只不過一向鎮定的奧斯丁已經被這一連串的變化，搞昏了頭了，連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艾麗莎……這，她，我……”
    這麼一個女人，問題是，這還是一個美麗地足以讓任何女人自卑的女人，忽然對一個男人說，我有了你的孩子，要說沒有什麼內情在裡頭，不光艾麗莎不信，甚至連在惡龍島呆過的凱恩也不禁懷疑起來，事實上，就憑奧斯丁的水準，能夠從瑪法小姐追殺中逃這麼遠，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如那些狗血戲劇一樣，冷血女殺手愛上了狡猾的男主角，並且在那個夜裡……呃，凱恩的懷疑目光，自然加深了艾麗莎的判斷，眼看著怒火就要起來，剛剛還是十分順眼的瑪法小姐，現在已經是越看越惹人嫌厭！
    “奧斯丁……”瑪法小姐眼裡滿是淚水。
    “別叫我奧斯丁！”奧斯丁跳了起來，慌忙喊道，“我……我什麼時候跟你那個什麼了！說話要講證據的，小心我告你誹謗！”
    “證據？你要看證據？”瑪法小姐越演越投入，她的眼淚已經止不住閥門了，此前無聊時看的反騎士小說，裡面那些可憐女人仿佛一瞬間靈魂附體，瑪法小姐此時頭髮也有些散亂，臉上就差寫著我是被負心人拋棄了的女人，一隻手捂著嘴巴，語氣裡多了一些憤怒，“那麼我就給你看證據，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證據！你乾脆把我殺了剖開我的肚子看看！”
    “這個……”此時就算凱恩是個傻子也看出來，這位瑪法小姐並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了，說不定只是發神經了要來鬧一鬧，發完神經正常了也就各自散了，可眼下……凱恩皺著眉頭看了爆發邊緣的艾麗莎一眼，這下奧斯丁的麻煩大了，“瑪法小姐，不介意的話，我能否為您檢查一下，請原諒我的唐突，當然，您也可以拒絕。”
    瑪法小姐瞥了凱恩一眼，看得凱恩心驚肉跳。
    “好。”瑪法小姐並沒有拒絕。
    瑪法小姐的手纖細雪白，伸出來的嫵媚樣子讓凱恩也不免短暫的失神，不過凱恩到底還是沉下心來，將一個手套一樣的東西套在了瑪法小姐手上，再通過幾根線連到了一個展開的卷軸上。凱恩不愧是哈因的弟子，必要地傢伙總不用臨時去拿，那一隻“手套”上繪有時下最流行的微型無失真探測魔法陣，受到的干擾可以被很容易地濾掉，而卷軸可以很明白無誤地展示所要探查的東西。奧斯丁不知道為什麼依然額頭上冒汗，悄悄靠近凱恩給了他一詢問的眼神，直到看到凱恩表示不會出問題後才又松了一口氣。凱恩說道：“瑪法小姐，請放鬆一些。”
    “嗯。”
    凱恩盯著卷軸上一排排數位和符號閃過，半天沒頭反應，奧斯丁有些著急地問道：“怎麼樣了，凱恩？”
    凱恩有些呆滯的抬起頭來，對著奧斯丁說道：“呃，瑪法小姐的肚子裡，有個女嬰！”
    “哼！”艾麗莎氣得拍了一下桌子，然後哭著跑了出去，奧斯丁剛要攔住，卻聽見一聲驚呼，瑪法小姐“啊”地叫了一聲，然後昏倒在地上。所有人一陣忙亂，他們當然不會再相信奧斯丁的無辜，把瑪法小姐送到了城堡的某間房間裡去。於是，晚餐不歡而散，老布蘭特對奧斯丁的行徑痛心疾首，抓去教訓了，凱恩更覺頭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今天遇到的事情了，看奧斯丁被老布蘭特拉去訓話，他只好召集人手去把艾麗莎找回來了。這場鬧劇，凱恩本以為要結束了，誰料到凱恩找到艾麗莎才過沒多久，就聽見有僕人找到他說：“莊園外有九月酒館的艾略特老闆和一個年輕人要拜見您！”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11

第014章 三尾角狐（1）
    夜晚的弗裡島漸漸歸於平靜，這兩個月石橋鎮外的道路終於開始休整了，路邊堆滿了石橋鎮南邊山脈拉過來的石塊，黑色的樹木如同一個個沉默的衛士佇立在路邊，夜裡出行的鳥獸悄然隱藏在灌木叢裡，等著獵物出現。WWw。凱恩的莊園裡，魔法燈光的暗淡鋪陳下，聳立的城堡猶如身處古神話的英雄史詩中。在莊園的門口，兩位客人的突然到來，卻平白讓平靜的一切變得有些許緊張來。
    凱恩匆匆趕到莊園門口，親自迎接艾略特先生，和艾略特同來的是一個年輕人，正是剛剛和艾略特談判完的阿雷。阿雷自然是不知道瑪法小姐為打發時間才到了凱恩的莊園，他還以為是因為那天晚上截住凱恩三人時吃了虧，去大開殺戒。現在弗裡島的局勢十分敏感，可容不得瑪法小姐這麼胡來，因此阿雷剛聽說消息，就直接會同剛剛準備告辭的艾略特先生，一起趕到了凱恩的莊園。
    瑪法小姐心意難測，誰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想著什麼，這位小姐在密蝶內部，就是以難搞出名的，再加上根本不知道人世間死亡的不幸，猶如一張白紙摸樣，說好聽些就是天真，說難聽些，就是暴虐成性，殺起人來就如吃飯喝水沒什麼區別。她要真是殺人殺到山莊，阿雷也不覺得任何意外，但問題是，善後起來可就麻煩了，和藍血人短暫的接觸只怕也就到此為止了。阿雷也知道在惡龍島上，正是凱恩等人讓密蝶準備數月的行動功虧一簣，不過對他而言，他只在意眼前和將來的利益，而現在凱恩的存在對於他們是有益的，這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年輕人，完全靠自己的打拼一步步走到這個程度，阿雷仿佛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他對凱恩有著天生的好感，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
    只不過……莊園的氣氛似乎十分詭異啊？阿雷皺了皺眉頭，不過此次的到訪也可以順便和那位凱恩先生會面，要沒出什麼事情，他倒也輕鬆了不少。艾略特看見凱恩過來，臉上立刻換上了商人式的笑容，上前快走了兩步笑道：“凱恩先生，好久不見了，對於閣下新任本地領主，請允許我致以最誠摯的敬意和祝賀！”
    凱恩還在為瑪法小姐的事情頭疼不已，他認為自己的探測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也就是說瑪法小姐的肚子裡確實有個小生命存在（天知道這位小姐用了什麼辦法），他並不知道艾略特和阿雷來的目的，還以為是因為前不久談的採石場的事情。
    凱恩笑道：“不敢，不敢，艾略特先生，請進。”
    “這位是？”緊接著凱恩疑惑地看了一眼阿雷，艾略特的突然造訪，並不足以讓他驚奇，讓他驚奇的是，什麼時候藍血人和“密蝶”的人走到一起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自從弗裡島南部的大屠殺結束之後，密蝶的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無論凱恩怎麼追查也沒有一絲線索，為此他還向艾略特隱約透露過要他們幫忙的意思，只不過那時藍血人就有些推脫——要知道，“藍魚”的情報能力足以讓任何隱藏在弗裡島的勢力現形，現在看來，他們之間莫非另有密約？現在阿雷跟隨艾略特來訪，又到底為了什麼？
    “領主大人，您可以叫我阿雷，是剛來弗裡島的一名建築師！”
    阿雷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西大陸北國的嚴謹而刻板的老紳士，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年輕人，說的話固然沒什麼特別的，但神情卻是如同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一般。阿雷要裝作互不不認識，凱恩自然樂於配合：“哦，歡迎之至。弗裡島上正缺乏閣下這樣的人才呢！恕我唐突問一下，不知道阿雷先生和艾略特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艾略特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凱恩身後的花園小徑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然後紛紛攘攘吵起來，凱恩剛想說不好，就聽見那邊傳來艾麗莎小姐一聲尖銳的喊聲：
    “奧斯丁，給老娘站住嗎，今天我非廢了你不可！”
    這一聲嘶喊那叫一個嘶聲力竭，就連凱恩也不禁抖了一下，可想而知承受怒火的奧斯丁情形如何了。凱恩尷尬地朝艾略特兩人笑了笑，剛剛還準備詢問一下瑪法小姐的阿雷也不免尷尬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問瑪法小姐有沒有來過莊園，緊接著又聽見……
    “奧斯丁有本事你就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給你看！”
    這回阿雷立刻聽出來，該死的是瑪法小姐的聲音！阿雷的臉色可謂精彩之極，怒了努嘴唇，終究還是忍住沒有說話。
    凱恩的身後一個身影飛快地跑了過來，正是滿頭大汗苦著一張臉的奧斯丁，奧斯丁一看見凱恩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大喊道：“凱恩救我，艾麗莎她要殺我呀！”凱恩眼疾手快，一把將奧斯丁拉住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被老布蘭特叫去了嗎？怎麼又吵起來了？”
    “我根本就沒做什麼！”奧斯丁欲哭無淚，“艾麗莎要追過來了，你先幫我攔住她！”
    兄弟有難，凱恩當仁不讓地說道：“沒事，我看你還是先到鎮子上躲一躲吧！”
    就在這時，艾麗莎也已經殺到，奧斯丁匆忙越過凱恩等人往莊園外跑去，凱恩咳嗽了一聲，肅然道：“我親愛的艾麗莎小姐，沒看到有客人麼？你追奧斯丁幹什麼！”
    艾麗莎瞪了他一眼：“你幹嘛要告訴你，你們都是一夥的！”
    艾麗莎說話時，從裡面的花園裡又跑過來一個女人大喊道：“奧斯丁，你別跑！”
    這回不光是凱恩鬱悶了，連剛來的阿雷也覺得鬱悶不已了，瑪法小姐還赤著腳，一步三搖地跑過來，哪裡還像她素來冷豔如女神般的樣子？如果說是別人，也許阿雷還要懷疑一下她的動機，但這個人是瑪法小姐……好吧，就讓她隨著她的性子這麼鬧吧，只要別……
    “啊，哥哥！”
    瑪法小姐忽然停下了腳步，柔聲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之看向了阿雷，哪怕是他這樣穩重如山的人也覺得尷尬異常，心想自己要真是瑪法小姐的哥哥，非要好好教訓一頓不可！只不過眼下這時候……他只有無限後悔來凱恩的莊園了，阿雷剛剛揚起手來想要說什麼，就聽見瑪法小姐哀怨道：“哥哥，我有孩子了！”
    大半夜的上演這麼一出疑似三角戀的戲劇，是一件很讓人痛苦的事情，特別是參與者或多或少和自己有一些關聯，而且故事進行的方式是如此的荒唐可笑。凱恩無奈地拍了拍手，打斷了瑪法小姐的盡興表演：“好吧，誰能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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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三尾角狐（2）
    奧斯丁辯解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剛剛從老鎮長的房間出來，結果就有僕人跑過來說這位瑪法小姐要見我，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位元小姐！……唉，小姐你瞪我有什麼用，我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好吧，好吧，就算我認識，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跟著僕人到了瑪法小姐休息的臥室！天神可以作證，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糊裡糊塗說了一些話，我發誓，那些話根本就不是我說的！（轉過頭）艾麗莎，你要相信我……”
    艾麗莎哼了一聲哭道：“哼，鬼才信你，剛才我明明看見了，你和那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嘴裡還不停地說我哪裡哪裡不好！現在你還在我面前撒謊，奧斯丁，我看你就是厭煩我了，想找別的女人了！”
    瑪法小姐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我醒過來之後還是覺得頭疼，於是讓僕人弄一杯水來，結果走進臥室來的卻是奧斯丁先生，然後我問他來幹什麼，他就說什麼來向我道歉之類的話，我也沒怎麼注意。WwW、但他說完之後，就……就對我……”
    說到這裡，瑪法小姐面頰通紅，給了眾人一個“你們懂的”的眼神。正所謂再聰明的人，遇到了這樣的糊塗事，也只有變愚蠢的份，凱恩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於是讓人把奧斯丁拉了回來，各自把話說開，結果說完後一個比一個無辜。按理說一個女人，固然漂亮，本來也應該掀不起太大風波，只不過這位小姐偏偏還有著如此強悍的武力，凱恩也不敢過分惹她。三個人各自解釋完發生了什麼事情後，凱恩已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鑒於奧斯丁先生在帝都時的風流史，兩位元小姐說的情況的真實性還是值得相信的！莊園城堡的會客廳裡，艾略特先生和凱恩坐在一起，阿雷旁邊則坐著他的“妹妹”瑪法小姐，艾麗莎身邊艾美不斷安慰著，不時還瞥一眼正坐著的凱恩，眼神裡多少有些警告的意味。
    奧斯丁一個人坐在角落裡。
    尉行省來的那位貝亞特小姐推著愛琳的輪椅，躲在門外偷看。
    “好吧！”凱恩被艾麗莎要求來主持公道，只可惜他自己都不知道公道長的什麼樣子，“我想我大概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奧斯丁，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或者說，你認為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比如說，瑪法小姐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奧斯丁看了一眼艾麗莎，又看了一眼瑪法小姐。
    “我還有什麼話好說，我罪大惡極好吧！”奧斯丁破罐子破摔道，“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話！”艾麗莎畢竟是個女人，平時縱然強勢一些，可終究還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女孩，哪裡受得了奧斯丁這樣的話。
    艾麗莎發完脾氣，整個會客廳又重新沉默下來，瑪法小姐眨了眨眼睛，悄悄湊到阿雷的耳邊：“你怎麼來了？”
    阿雷心道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要搞成什麼樣子呢，瑪法小姐的話只能自己能聽到，那是用了魔法的緣故，阿雷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只好給了她一個不要玩得太過火的警告眼神。
    艾略特忽然開口說道：“領主大人，聽說不久前出現謀殺案件的馬戲團丟了一隻三尾角狐，似乎還找到了凱恩大人，希望您能為其找回吧？”
    凱恩不明白艾略特為什麼忽然說這些，只好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現在還沒有找到罷了！”
    “呵呵，我聽說三尾角狐有一樣神奇的能力，任何心志堅定的人都能夠從三尾角狐的眼睛裡，看到將來與自己相伴終生的那個女人……”艾略特笑著對凱恩說道，“今天的事情，只要一隻三尾角狐，便足夠解決了！”
    “哦？這麼說，艾略特先生，你找到了那只三尾角狐？”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馬戲團的那只，但前兩天，我的一個朋友確實去打獵的時候，找到了一隻三尾角狐！”
    三尾角狐，瑪法小姐自然也聽說過，聽到艾略特能弄來一隻，不免開始心虛起來。雪狸帝國是一夫一妻制實行最嚴厲的帝國，貴族們縱然喜歡沾花惹草，卻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就連在情婦比男人還多的帝都，公然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都是一件足以上告到治安署的案件。艾麗莎小姐雖然也知道奧斯丁以前在帝都的荒唐事，但終歸都覺得離自己太過遙遠，也就沒有多放在心裡，只想著現在自己能牢牢將奧斯丁抓在手裡。可是……瑪法小姐的惡作劇，卻忽然瞬間毀掉了艾麗莎的所有信任感。艾略特說完之後，拿出一塊傳訊石按了幾下說道：“讓秦把那只三尾角狐送到領主府來！”
    等待的時間多少有些無聊，凱恩讓僕人送來了一些酒和食物。
    “已經送到了！”
    也沒有等多久，關著三尾角狐的籠子便已經來到了凱恩的莊園。
    掀開蓋在籠子上的黑布，立刻響起了一片驚詫聲，聽說是有三尾角狐，會客廳裡立刻多了許多人，阿雲和老布蘭特也趕過來湊熱鬧。只見巨大的籠子裡面，一隻渾身毛髮雪白光滑如絲綢，長著三條長長的尾巴，微彎著，身體很嬌小，四條腿彎成一個美妙的弧線，兩隻比人類的眼睛還要有神采的眼睛警惕地望著籠子外的生物。它在圍繞這籠子來回走，並不懼怕。
    凱恩咳嗽了一聲，讓所有人從驚詫中回過神來。
    他將剛剛拿過來的一個頭盔一樣的東西舉在手上，大聲說道：“就我個人而言，我相信奧斯丁的為人，待會我會給他戴上這個東西，他看到的一切，將會被我們看到，不過出於**的考慮，我們還是先退出去吧，讓奧斯丁，艾麗莎小姐和瑪法小姐留在這裡，聽從上天的安排！我相信，奧斯丁最終會做出他的選擇的！”
    凱恩率先離開了這裡，緊接著所有不相干的人也退了出去。
    凱恩找到艾略特苦笑道：“艾略特先生，這一次多謝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艾略特也笑道：“年輕人嘛，不用逃過苛求自己。”
    “阿雷先生，瑪法小姐小姐真的是你的妹妹？”
    阿雷比凱恩還要尷尬，無奈地點了點頭道：“真是失禮了，不過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怎麼瞭解，妹妹懷孕的事情，我也表示很遺憾，希望能有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密蝶”的人素來都不怎麼在意貞節這種東西，對於跟瑪法小姐毫無血緣關係的阿雷來說，自然更犯不上為此多說什麼。
    “凡事要往好處想，這件事情也不難解決。”艾略特安慰道。
    “凱恩先生，艾略特先生，待會兒有沒有興趣一起談一些事情？”阿雷忽然開口說道。
    面對阿雷的示好，凱恩自然不會拒絕：“非常樂意。”
    三個人正說著話，會客廳裡卻忽然又有了動靜，凱恩還沒來得及轉身進去看看，就看見瑪法小姐哭著跑了出來，阿雷忙追了過去。瑪法小姐的速度也是快的驚人，阿雷差點還追不上，就在阿雷以為自己已經被瑪法小姐甩掉的時候，豁然發現瑪法小姐正坐在一棵小樹下，笑盈盈地看著他。阿雷擺了擺手，歎了一口氣，走到瑪法小姐的面前：“我親愛的瑪法小姐，您就不能別弄出這麼多亂子來麼？”
    “要你管！”這時候瑪法小姐還赤著腳丫子，她坐在一個草堆上，兩隻腳搖晃著，仿佛天真無邪的鄰家小姑娘。
    “這只是勸告。”阿雷也只好這麼說了。
    瑪法小姐眼睛裡透出幾分狡黠，她忽然睜大了眼睛問道：“阿雷，你說我美嗎？”
    阿雷想說美是美，就是美得讓人不敢招惹，不過這麼說大概就要得罪這位小姐了：“您的美麗無與倫比。”
    “那我跟那位艾麗莎小姐比呢？”
    女人的美麗實在很難分出高下，男人的眼光不同而已，比如阿雷這樣性格的人，還帶著些小蘿莉影子又十分成熟的艾麗莎，無疑更有吸引力，不過這些話當然不能當著瑪法小姐的面說，他只好繼續違心地說道：“當然是瑪法小姐您更美麗！”
    可是聽到這些話的瑪法小姐卻皺起了可愛的眉頭，一隻手托著下巴，她好奇地問道：“那奧斯丁為什麼會想也不想就就選擇了艾麗莎呢？阿雷，他都沒有看我一眼！”
    “抱歉，我只能說，每個人的審美觀不同而已。”
    “哼！”瑪法小姐打了個哈欠，想了想，往石橋鎮的方向走去。阿雷在他身後跟著問道：“瑪法小姐，冒昧問一句，您懷孕的事情……”
    “是假的！”瑪法小姐隨口說道。
    “那為什麼沒有檢查出問題來？”阿雷好奇道。
    瑪法小姐停下腳步，笑嘻嘻地說道：“就他們那個水準，能檢查出問題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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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三尾角狐（3）
    艾麗莎哭得停不下來，奧斯丁沉默不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上夾著一支燒完一大半墨爾巴雪茄，腥紅的火光映照著手指間的陰影。WWw、奧斯丁輕聲歎了口氣，把雪茄掐滅丟進垃圾簍裡。這裡是奧斯丁的房間，擺了許多各種各樣的文書和書籍，一個東大陸式的紅木桌子，上面扔了一件奧斯丁剛剛脫下的外衣，這個房間很寬敞，明亮的窗戶外面是莊園花園最美麗的地方。凱恩喜歡有地下室的房間，住在這樣的房間裡大約覺得十分危險，太容易被偷襲吧！向來缺乏安全感的凱恩寧願待在他狹小不透氣的實驗室裡。而奧斯丁卻恰恰相反，他喜歡抬頭就能看見樹木花草的地方，比如說這裡。
    “好了，艾麗莎。”
    奧斯丁站起來說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今天的事情只是個誤會，說清楚了也就沒什麼了，唉，老鎮長還在外面呢，別讓你父親為你擔心……”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僕人都已經散去，艾麗莎接過奧斯丁遞過來的手帕，擦著眼淚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發那麼大脾氣，好吧，我先回房間了，父親還在等我。”

……
    奧斯丁不好再說什麼，剛才的沉默已經足夠讓兩個人都冷靜下來，房間外，老布蘭特拄著拐杖，也同樣沉默地看著走廊牆壁上的風景油畫。在那間會客廳裡，關著三尾角狐的籠子外邊，艾美小姐悄悄走到了這裡，正要掀開籠子上的黑布，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凱恩的聲音：“艾美，怎麼還不去睡？”
    艾美小姐好像做賊被抓了一般，手立刻縮了回來，嚇了一大跳。看到凱恩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禁嗔怪道：“凱恩，你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
    “我是來抓小偷的，當然要躡手躡腳！”凱恩笑道，“艾美，這麼晚還不睡，到這裡來看這只三尾角狐？”
    “我說那些守衛怎麼像沒看到我，原來有你跟在後面！”艾美走到凱恩身前，滿是希冀地說道，“凱恩，你也去看看三尾角狐的眼睛吧，看看誰將和你共度餘生？”
    “我從來不相信這個。”凱恩說道，“我更相信我自己。”
    “你還是這麼固執，不就是讓你看一眼麼，有沒損失什麼！”艾美拉了拉凱恩的袖子。
    “好吧好吧，如你所願。”凱恩無奈的笑了一聲，走到籠子邊，順便還開了個小玩笑，“但願我看見的，不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否則我可要像奧斯丁一樣倒大黴了！”
    黑布被凱恩拉下來，三尾角狐環躺著，也許是剛剛睡下不久的關係，此時的三尾角狐一副懶懶散散的摸樣，長長的嘴巴搭在前腳上，發覺忽然有了光線，勉強睜開眼睛來。黑色的眼眸如同人類一般，它剛剛送到這裡時，凱恩並沒有多看，此時站在三尾角狐的眼前，立刻就被它深邃的眼睛吸引住了。凱恩忽然開口說道：“艾美，你說這只三尾角狐，會不會覺得我們這兩個人類很令它討厭？”
    “誰知道呢？我們尚且不知道你的想法，更別說這只小狐狸了！”艾美笑道，“雖然我們覺得三尾角狐看起來很漂亮，但興許在三尾角狐的眼裡，我們或許是醜陋無比也不一定。人類自己的審美尚且不同，更別說別的生命了！”
    “誰敢說我們美麗的艾美公主醜陋？”凱恩笑道。
    “凱恩，你又跑題了！”
    艾美提醒他快點去進行那個有趣的儀式，從三尾角狐的眼睛裡看到攜手終生的戀人，當然不會只是看一眼那麼簡單而已。事實上，這還關係到一個古老的魔法咒語，和一個簡單的儀式，雖然簡單，但如果和當初艾維斯迷宮外的魔法整列的血祭相比較一下的話，除了複雜程度遠遠不如之外，其最基本的原理卻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凱恩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魔法卷軸用的羊皮紙，放在籠子邊，然後咬破了手指，用指尖的鮮血將羊皮紙上的簡單魔法符號重新刻畫了一遍，口中吟唱道：
    “引時間未來光明，神見之咒！”
    凱恩自己就算半個魔法師，自然不用像奧斯丁那樣使用魔法卷軸來進行後面的儀式，他的手指在半空畫了一個複雜的魔法符號，一道藍光忽然從凱恩的手指上出現，然後將剛才凱恩畫出的魔法符號顯現出來，三尾角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疑惑地睜開了眼睛望著不遠處微微閃動的藍色魔法符號。凱恩的眼睛也有了一道紅色的光芒，直接照射到了魔法符號上，就在三尾角狐盯著符號的同時，折射進了它的眼睛裡。三尾角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忽然立起上半身來。一人一獸就以這樣詭異的方式對視著，一旁的艾美覺得有些緊張，又怕打擾了凱恩，手抓緊了裙子。
    按照奧斯丁的說法，這時候不僅僅能看到那個相伴終老的人，似乎還能看見許多別的東西，至於到底是什麼東西，奧斯丁也沒有詳細說。
    時間緩緩流逝著，凱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除了眼睛睜開外，就好像睡著了一般。
    忽然凱恩的手腕上系著的那條手鏈發出一道紅光，硬生生地將空中的那個魔法符號擊碎，凱恩的胸口像是被狠狠重擊了一下，猛然往後退了幾步，嘴巴裡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來。艾美慌忙問道：“怎麼了，凱恩？”
    凱恩眼睛眯了一下：“沒事。”
    凱恩來回走了幾步，焦灼不安的樣子，低頭思索了片刻，他忽然將手上的手鏈解下來，放在了艾美手中：“這件東西你收好，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艾美還要說什麼，卻被凱恩打斷了：“聽我的話，艾美，你快點回房間，我現在要立刻去見一個人。我想我們有麻煩了，待會你親自，記著，不要讓別人注意到，你親自找個藉口去見奧斯丁，把我下面這句話告訴他，他會明白是什麼意思的！你對他說，三號計畫出了問題，立刻準備啟動‘月光計畫’！注意，莊園裡有很多別的勢力的眼線，小心！”
    說著這些話，凱恩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飛快地走出了會客廳。

……
    深夜。
    艾麗莎離開了房間，奧斯丁的眼神到了桌子上的一疊檔上，神情忽然冷冽了下來。許多事情還是不能被女人左右的，特別是自己的理智，奧斯丁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細翻閱那一疊檔，似乎想從裡面找出什麼東西來。忽然房間外面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請進！”
    走進來的是艾美，艾美小姐還沒有從凱恩的忽然變化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先到了奧斯丁的房間。奧斯丁很奇怪艾美小姐的突然造訪，忙問什麼事，艾美立刻一字不漏地將剛才凱恩對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開始奧斯丁還沒有什麼表示，但一聽到三號計畫和月關計畫，神色立刻難看起來。
    “艾美，城堡是整個莊園最安全的地方，你千萬不要離開城堡，最好能和你的父親姐姐呆在一起，記住我的話，警惕一點，現在誰都可能是敵人！我會讓阿雲跟你們住在一起，一旦出了什麼事情，立刻向他呼救，明白嗎？”
    奧斯丁的話說得十分嚴厲，艾美自然能感覺到事態的緊急，她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按照在奧斯丁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老布蘭特和他的三個女兒是住在一起的，奧斯丁也都想其餘人說了同樣的話，然後飛快地趕回了自己處理公務的房間。
    奧斯丁拿出鑰匙，打開了一個角落裡的小箱子。
    從裡面拿出來的，是一套能夠聯繫到所有下屬的傳訊石設備，奧斯丁飛快地按了幾下，等代表連接上的信號燈亮起來，立刻沉聲說道：
    “下面的口頭命令屬於絕密級別，命令編號為19357，任何欲圖洩露的人員直接以叛徒論處，卡爾隊長，立刻帶領你的人監視港口，設立關卡盤查所有可疑人員，凡是自稱從美人魚帝國來的商人，一律跟蹤監視，帕斯卡隊長，把你的人從石橋鎮撤回莊園，各種魔法武器不能離身，直接負責莊園警戒和重要人員的保護！洛克船長，從現在起到明天午夜，執行月光計畫第一部分，所有偽裝海盜的船隻立刻回港，我會為你們準備好戰鬥的各種物資！代號1，你負責月光計畫的第二部分，我的要求是在第一部分計畫完成三個小時之內結束！從現在開始，禁止使用任何傳訊石，禁止互相詢問任何有關的情況，保持魔法傳輸系統靜默，封閉弗裡島所有和大陸的聯繫通道！”
    奧斯丁一口氣說完了所有命令，然後關掉了這套傳訊設備，將它重新塞回了箱子裡。
    三號計畫即是針對弗裡島附近大海盜首領的一連串計畫，這是之所以弗裡島能夠在海盜環伺之下還能慢慢興盛起來的原因，但凱恩所說的失敗，很顯然不只是海盜們想對弗裡島下手。就在不久前，凱恩對他提及，如果啟動“月光計畫”，那麼一定要加上一條對於美人魚帝國來的人的監控，對此，凱恩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兩者一定有關聯，這是奧斯丁的第一反應！
    啟動月光計畫，意味著弗裡島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奧斯丁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將剛剛看的那一疊檔重新拿起來。
    這是奴隸商人送過來的《尉行省沿海海路調查》，著作者是一位兼作商人的學者，奧斯丁一頁一頁找過去，終於在第二十一頁的最後兩行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只見上面這樣寫道：“美人魚帝國自產自足，少有載滿貨物回國的商船，自去年以來，由於新法律的頒佈，這種情況幾乎已成鐵律！”
    “美人魚帝國？”奧斯丁喃喃自語道，“跟凱恩有什麼關係？”
    奧斯丁對於任何問題都有一追到底的習慣，想到這裡，奧斯丁又去檔案儲藏室，查今年上半年所有目的地為美人魚帝國的商船停靠記錄，終於在天亮前，找到了一艘奇怪的美麗皇后號的有關記錄……
    今夜的弗裡島，幾個月的平靜足夠讓這些神經粗大的居民們安逸下來，就連近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凱恩，也以為好日子已經到來，然而就在今夜，如同頭頂蟄伏的烏雲一般，平靜的弗裡島也遭遇了凱恩到了以後最大的危機！凱恩要見的人是剛剛將三尾角狐送給領主府的艾略特。
    他需要藍血人的説明。
    九月酒館的側門忽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影，門打開後，人影忽然消散。
    “抱歉，艾略特先生，這麼晚來打擾閣下！”凱恩一路趕到這裡，還有些氣喘吁吁，向艾略特致以歉意後，立刻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想我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閣下和閣下組織的説明。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我安插在紅鬍子海盜內部的人被殺了，兩天后，紅鬍子海盜將會糾集至少十余夥海盜，三千多人進攻弗裡島，而帝國能給與我的支持不多，而且也來不及了！”
    “怎麼可能？凱恩先生！”艾略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嗎？”
    “用我的生命與名譽作證！”凱恩點頭道。
    艾略特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他們固然可以暫時退到不引人注意的弗裡島南部，但凱恩卻再也在弗裡島呆不下去，不被問以死罪就算是幸運了。而且以前弗裡島剛有起色的貿易，必將完全被中斷，艾略特問道：“凱恩先生，你有什麼對策？如果有需要我協助的地方，鄙人絕不會推辭！”
    聽到艾略特的許諾，凱恩終於稍微松了一口氣，他向艾略特行了一個貴族禮表示謝意：“我需要調查海盜和美人魚帝國的聯繫，特別是和美人魚帝國的某個大家族的聯繫！”
    “你確定不是幫助弗裡島和海盜和解？”艾略特皺了皺眉頭。
    凱恩道：“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請原諒，目前我還不能透露太多的東西，我需要立刻回去和我的政務官商議。”
    “那麼，多謝凱恩先生的信任！”艾略特點頭道，“另外，最近弗裡島到了許多身份不明的人，還請注意安全！”
    “我會的！”
    從艾略特的住處離開後，凱恩並沒有急著返回莊園，而是走到一片小樹林裡，和受命在此等候的裡奇見了一面。
    “凱恩大人！”
    “我的時間不多，奧斯丁估計已經把行動安排下去了，我們內部的監察就從現在開始，不需要有人和避諱，但要謹慎，明白嗎？所有確定的內奸只需要向我和奧斯丁報告即可，然後立刻處死，我們沒有時間審訊！”
    “裡維先生和他的野狐狸冒險團呢？”
    “一起查！我只需要結果！”

Ps：厚顏求收藏~~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11

第017章 紅鬍子與遠客
    在弗裡島以南，惡龍島以北的這片海域裡，分佈著大大小小的島嶼，大陸上流傳的許多美麗傳說便是以這裡作為背景，如安拉比的《海上妖精與迷途的勇士》這本小說，所描繪的便是這裡。wWW。這片海域固然神秘而美麗，然而若真要那些熱衷於傳說和故事的人來此旅行的話，他們卻大多是要畏懼而推辭的。只因為這裡不僅盛產寶石和珍珠，更盛產剿之不盡，歷史悠久的海盜！從美人魚帝國以東大洋裡，一直往東南劃一個大大的弧線，延伸到形狀為一個倒三角的尉行省西南海域，是海盜傳統最根深蒂固的地方，其中以沿海小公國為界，海盜分成了南北兩大集團，雪狸帝國南部和東部海域的海盜，又分為三支，分別為紅鬍子海盜，藍鬍子海盜和白鬍子海盜。
    紅鬍子海盜就是弗裡島以南這片海域的霸主，而這一任紅鬍子海盜的首領並不像他的前任一樣，喜歡宣示自己在海上的所有權，他更願意將自己的精力花費在構築鐵幕大三角上。所謂鐵幕大三角，便指的是以紅鬍子海盜的三個根本大島構成的三角為中心，往外穩健地擴散自己的影響力，讓那些小海盜連同鐵幕大三角週邊的礁石和迷霧，共同成為自己的第一道防線。
    首領有一個很貴族式的名字，昆爾-斯圖亞特，不過從來沒有哪個海盜敢這麼稱呼他，在很多時候，他的名字便是他的綽號，虎鯊！這自然不是貴族趕時髦的產物，事實上，斯圖亞特剛剛成為海盜時僅僅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年幼時因為海難被一個老海盜就回去養了起來，當時老海盜只希望這個刻在斯圖亞特手鏈上的名字，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好運，卻並沒有想到，這個孩子長大後卻是生猛之極，靠著一路血腥，硬生生殺到了紅鬍子首領的位置。很多沒有見過虎鯊的人，多以為首領應當長得兇神惡煞，行事冷酷野蠻，可事實卻恰恰相反，斯圖亞特很喜歡安靜，他更願意花費一整天的時間靜靜坐在樹下，彈奏紅樹皮鋼琴，而他業餘的愛好乃是讀那些又厚又繁複的大陸通史和名人筆記。
    紅島是紅鬍子海盜的大本營之一，在紅島上最大的湖泊邊，有一座簡陋的小木屋，這裡是斯圖亞特的居所。
    在斯圖亞特的苦心經營下，原本鬆散的海盜聯盟一步步籠罩在他的強權陰影下，紅鬍子海盜也逐漸建立了強有力的指揮體系，在這裡，你聽不到任何反對虎鯊的聲音，也聽不到任何反對虎鯊命令的聲音，這個結果是依靠十幾次大清洗和對海盜之間戰爭的全勝換來的！沒有人知道這位看起來矮小並且溫和的紅鬍子首領，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斯圖亞特並不是一個喜怒現於臉上的人，但他的眼睛猶如深潭穀底，仿佛要將人的靈魂看透一般，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注視之下保持自然。不過，眼前卻恰巧有這麼一位。
    在這個被盛傳喜歡吃人類的海盜頭子面前，能保持著平靜，本身便是極大的勇氣。雖然天氣很熱，但坐在斯圖亞特身邊的這個中年男人，依然穿著厚厚的黑衣，他的眼睛半睜著，微微低著頭，像是在打盹的樣子，手裡則握著一根魚竿，等魚上鉤。
    坐在湖邊的兩人似乎做著互不相關的事情，斯圖亞特則拿著本書默默看著。
    “老朋友，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來了！”黑衣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按照族長的命令，我必須要在回去後解決家族內部的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到了我們這個地位，族長能信任的人不多，我算一個，你算一個，老管家算一個，別的……能不拖後腿就算萬幸了。我離開前，希望能得到你肯定的回答，而不是像別人來的時候一樣的敷衍。昆爾，當年你的計畫，如今已經完成了大半，我知道你不甘心偏離你原本設定的軌道，但是那件丟失的東西，族長很看重，那條手鏈不僅是族長父親的遺物，甚至對整個家族都無比的重要，請瞭解一位老人的憤怒……”
    “但誰能瞭解我的憤怒！”斯圖亞特打斷了黑衣男人的侃侃而談，語氣裡有了一些怨氣，“我辛苦籌畫數十年的結果，就要因為你們的輕率毀於一旦！現在我能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說話，那是因為帝國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以為要是我洗劫了弗裡島，讓帝**隊的顏面喪盡，我還能有實力對抗帝國的報復嗎？為了一句無謂的憤怒，便讓我成為過街老鼠，你認為我該怎麼理解族長的憤怒？”
    面對這個老海盜的責問，黑衣男人也無法反駁，只好幽幽歎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我明白！”
    “可惜我們的族長大人不願明白——”斯圖亞特把手中的書合上，聲音低沉，“他的眼睛已經被權力的烏雲蒙蔽，就像我以前說的，剛愎自用是所有理智的毒藥，我親愛的朋友！”
    “我們是屬下……”
    “那是過去！”斯圖亞特冷然說道，“他已經變了！”
    “正如你也變了？”
    斯圖亞特沉默了片刻，說道：“是的，他的雄心和手段已經被時間消磨掉了，我的意思是，族長大人，他已經老了！”
    “你忘了我們當初的理想嗎？”黑衣男人依舊不死心。
    斯圖亞特轉過頭來，看著黑衣男人的眼睛說道：“我當然沒有忘記，但我無法原諒，依靠犧牲下屬來換取眼前的利益的人！”
    “我會將你的話轉告族長大人！”黑衣男人輕聲說道，“所以，昆爾，你決定拒絕了？”
    紅島上的小湖邊，兩位老朋友拋下了手頭的事情，互相打量著對方，他們都是精明到骨子裡頭的人，自然有許多話不必說出口，便相信對方已然明白。小湖裡一條魚掙脫了魚鉤的束縛，濺起一朵浪花消失了，黑衣男人無奈地笑了笑，繼續等海盜頭子的回答。就像演練過無數次的開場白一樣，斯圖亞特的話異常富有感染力。他望著雲端的黃昏色調，狠聲說道：“不，我決定賭一把，一把定輸贏，贏了，打下一片更大的生存之地！輸了，大不了輸掉二十年的努力！”
第018章 預言
    “賭？怎麼賭？”黑衣男人並沒有被斯圖亞特短暫的激情感染，思索了片刻，才開口說道，“雖然很希望你能夠答應族長的要求，但我看不出來，你有任何勝利的可能，特別是，你即將面對的是暴風軍團，暴風軍團長加菲爾德將軍是只比你更狡猾的狐狸，我不認為你能從他的手裡賺取足夠的好處！暴風軍團的海軍雖然沒什麼名氣，但它有比你的海盜船隊更優秀的戰艦，有一位足夠聰明的指揮者，只要在弗裡島把你拖住，切斷你的海上退路或者直接進攻你的鐵幕大三角，那麼你的失敗將沒有任何懸念！”
    “這些可不像是一個說客口中說的話。wWw。”斯圖亞特笑道，“放心吧，老朋友，你還不瞭解我麼？對我而言，有了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成功，便足夠我冒險了！你要明白，戰爭的勝負，不只是在戰場上決定的！”
    “我聽說你和弗裡島的新任領主有過密約？”黑衣男人問道。
    斯圖亞特沒有隱瞞的意思：“確實如此，不過密約，不就是用來撕毀的麼？”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從身後拿了過來一個鐵盒子：“好吧，這是你的事情，我不方便多干預，以免添亂。這是用來尋找手鏈的探測器，不要忘了正事，我知道你的性子，別殺紅了眼，就忘了族長託付你的事情。另外，你最好寫一封信，讓我帶給族長吧！”
    “信？關於什麼的信？”斯圖亞特笑道。
    “你明白的。”
    老海盜在黑衣男人的眼神下終於妥協了，攤手說道：“就按你說的，我待會就寫。不過，老朋友，做和事老這種事情，你還是少做一些的好，免得兩面都不討好！現在族長的兩個兒子爭得正厲害，我就算在數千里之遙的紅島，也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啊！你是族長最親近的人之一，他們是不會讓你一直保持中立下去的，到時候，別把自己捲進去太深了！”
    “多謝你的良言警句！”聽到關於自己的事情，黑衣男人也不免有些不自然，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過昆爾你也知道，騎牆派的下場向來都不會太好，美人魚帝國最大的貴族家庭，有足夠的範例讓族長的兩個兒子瞭解如何對付中間派！”
    “騎牆派的結局不會太好，但也不會太壞！到了你這個年紀，冒這個險並不是明智之舉，就算你支持的那個人最終獲得了勝利，也不會真正信任你這個和他父親走得這麼近的人！”斯圖亞特直截了當地批評道，“我想你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學一學那些穿著貴族禮服的老政客，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擺明自己的立場。”
    “多謝你的建議，不過我想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談那些讓人傷腦筋的事情了！”斯圖亞特笑道，“作為一個臭名昭著的老海盜，我是不是要請你吃一頓食人大餐呢？”


黑衣男人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是個素食主義者。”
    黑衣男人並沒有在紅島停留很久，當夜便乘船離開了，而整個鐵幕大三角卻已經是另外一副景象，若從空中俯瞰的話，一艘艘大船從斯圖亞特囤積物資和食物的島上離開，開往離弗裡島最近的一個小島，這裡是紅鬍子海盜前進的跳板。事實上，有虎鯊之稱斯圖亞特的雄心，絕不僅僅是要洗劫弗裡島，或者說洗劫某個城市，雪狸帝國打算清剿海盜的消息他早已收到，斯圖亞特需要的就是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他相信，雪狸帝國兩百年的和平，已經腐壞了貴族院那些老傢伙的決心，只要冒險勝利了一次，再通過他和他在雪狸帝國秘密盟友的運作，絕多能有機會讓他佔據此時還不算引人重視的弗裡島，並且成為這一帶海域的真正霸主！他熟知雪狸帝國王室和地方實力派間的矛盾，只要造成既定事實，然後在盟友的政治操作下投靠帝國的王室，那麼自己便還有一線生機！而且這一絲生機……或許便是自己的轉機！
    準備已經不是第一天了。
    斯圖亞特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在原本的計畫裡，最早應該是雪狸帝國的宿敵，薛岳帝國率先出兵，吸引暴風軍團的注意，然後紅鬍子海盜才開始出動，首先佔領弗裡島，然後逼迫暴風軍團海軍儘快決戰，奠定勝局，然後再將薛嶽帝國拋棄掉……這個計畫原本沒有任何問題，但在實行的時候，卻出了一些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薛嶽帝國率先拋棄了紅鬍子海盜！
    斯圖亞特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薛嶽帝國告密的信使已經到了暴風軍團的駐地！
    所以，留給斯圖亞特的時間並不多。
    風暴前夕的平靜。
    弗裡島。
    人們並沒有察覺出一些和以往不一樣的變化，大街上依然熱鬧，酒館裡依然不缺少打架鬧事的酒鬼。然而這平靜和喧囂裡，自然有人看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比如說此刻為瑪法小姐駕著馬車的阿雷。阿雷敲了敲馬車車廂前的小窗戶，輕聲說道：“瑪法小姐，氣氛似乎有點奇怪啊，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看不到一個巡邏的士兵，而且街上有很多隱蔽的探子，像是在防備什麼。我剛剛問了一下，港口哪個方向戒嚴得很厲害，只能進不能出，我懷疑弗裡島可能要出大事了！”
    阿雷口中的大事，奧斯丁同樣如此問凱恩。
    在凱恩的莊園，奧斯丁終於等來了凱恩的解釋，兩人對坐在凱恩的實驗室裡，幽暗背景，密閉的空間很快讓人昏昏欲睡。
    然而凱恩和奧斯丁卻沒有任何睡意。
    奧斯丁說道：“亞倫已經親自去了港口，有他在，至少不會我們自己先亂了。凱恩，我想知道事情全過程！”
    最後一句話，多少有一些責問的意思，凱恩苦笑道：“我想你肯定不願乾等著我的解釋，自己先去查了吧？”
    “你說呢？”奧斯丁說道，“你從那艘美麗皇后號上找到過什麼東西？按照我查到的，離開弗裡島後美麗皇后號是被你俘虜了的，然後，你下達了屠殺令，一定是有什麼需要嚴格保密的事情或者物品吧？”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凱恩說道，“在那艘船上，我找到了一條手鏈，結果，我用所有的測試儀器檢測了一遍，結果發現手鏈內部被用極其高的工藝技巧，鐫刻了比我們在艾維斯迷宮入口看到的，還要複雜百倍以上的超級魔法陣列，而魔法陣列的功能只有一個，那就是預言！”
    “預言？”奧斯丁驚異道，“這怎麼可能通過魔法陣實現？！”
    凱恩道：“我和你同樣驚訝，我嘗試過複製這個魔法陣列，結果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我懷疑這個本不是我們這個文明時代應有的東西。我當時之所以要去惡龍島，也是因為這條手鏈。”
    “現在手鏈在哪兒？”
    “艾美那裡。”
    “那應該沒問題了。”奧斯丁又道，“那今天是怎麼回事？”
    凱恩將和艾美在會客廳裡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道：“我預感到了危險，這一次可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危機，而是整個弗裡島的危機，我必須要謹慎，哪怕預言是錯的，我也必須先做好準備，而不幸的是，我剛剛已經接到來自暴風軍團的緊急命令，內容是，活動在弗裡島南部和東部海域的紅鬍子海盜，欲圖襲擊弗裡島，要求我們就地防守，堅持到暴風軍團的援軍到來！”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不超過一天的時間，我們能夠集中的正面和海盜相抗衡的力量，只有三百多人，這顯然不夠，我需要緊急徵募冒險者！”凱恩說完站了起來，他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海盜襲擊弗裡島的原因，很可能和這條手鏈有關，我們以前和紅鬍子海盜合作過，海盜首領並不是個笨蛋，選擇在這個時候挑起戰爭，一定是有原因的。美人魚帝國方向……我們尤其要警惕。”
第019章 危局
    在港口的一間倉庫裡，凱恩召集了所有軍事方面的下屬召開會議。wWW!
    凱恩首先開口說道：“時間緊迫，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洛克船長，把你偵查到的情況說一下！”
    洛克船長很少上岸來，不過他成為凱恩的下屬的時間卻並不短，其餘人自然也都知道他的存在。他剛剛主持執行完月光計畫的第一部分，才趕到這裡來不久，聽見凱恩的話後，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拿出了一張海圖。攤開後拿著一支羽毛筆，在弗裡島西南方向的幾個小島上劃了幾個圈，然後又在鐵幕大三角的位置畫了一個三角形，在兩者之間連了幾條粗線，寫了一些數字，然後才一邊用手指指著海圖的某個位置，一邊說道：“在凱恩先生的要求下，我的情報人員不計犧牲，才發現了紅鬍子的大規模集結和調動早在數日前就開始了，截止到一個小時前收到的最新結果，紅鬍子海盜組織了至少十三艘戰艦，七十餘艘運輸船，總計有五千多海盜，這還只是紅鬍子海盜的主力，不包括其他脅從的小海盜集團。現在可以預計的是，在這個方向，這個方向，都是紅鬍子海盜的前進路線，人數在一萬左右，弗裡島以西十海裡左右的這兩個島嶼，已經被海盜佔據，紅鬍子的船正不斷開進這裡，我們的情報人員損失慘重，但還是沒有搞到海盜具體的計畫！”
    “很顯然——”凱恩接著洛克船長的話說下去，“我先不談他們為什麼會發神經進攻弗裡島，紅鬍子海盜先一步佔據這個位置，一方面為佔領弗裡島做跳板，另一面自然是防範暴風軍團的海軍。按照他們的速度，很可能會選擇在今天夜裡偷襲港口，然後佔領石橋鎮，這裡是整個弗裡島最精華的部分，再往北隔著海峽就是尉行省了。”
    “進攻弗裡島的海盜大概有多少人？”
    凱恩說道：“為了儘快拿下弗裡島，他們很可能會傾盡全力！所以……”
    奧斯丁對軍事上的事情不是很在行，所以也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亞倫對此顯然更有發言權，他翻看完幾份文件後說道：“緊急動員令已經下發，暴風軍團參謀部連續三次命令我部要死守弗裡島，直到堅持到暴風軍團的援軍到來，不過暴風軍團主要是用來防範的薛嶽帝國的侵略，所以短時間內調動恐怕有點困難，至於他們的海軍，由於帝國內部派系的問題，能不能開出港口還是個問題。所以短時間內，我們只能依靠自己。”
    “對於防守的具體細節，大家有什麼看法？”凱恩問道。
    “我們無法阻止海盜登陸！”洛克船長首先皺著眉頭說道，“我們這點海上力量，別說和海盜們決戰了，只要被他們發現，保管連渣都不會剩下，我們的船都停靠在弗裡島東北部的一個小港口裡，那裡十分隱蔽，可以保證我們最後的退路！”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應該死守港口，還是死守石橋鎮，十分獨立的莊園又該怎麼辦？相比較而言，港口防禦措施是最完備的，但這裡也是最難守的，海盜沒有必要將大船開到港口停靠，完全可以派小船在弗裡島任意一段海岸上登陸，從後方包圍港口。港口雖然有很多倉庫，但倉庫裡的貨物裡沒有食物也沒有淡水！”凱恩說道，“而石橋鎮物資是最充足的，但防守起來很困難，只能依靠北面的一道城牆，而且死守對我們也不利。從石橋鎮到港口的這片地域，大部分是丘陵，莊園經過了這幾年的建設，完全有能力抵抗住海盜的進攻，但迴旋餘地同樣太小！”
    “事實上，我們的縱深只有從港口到石橋鎮，再往後就是山脈和森林了，那裡對我們沒有任何意義。”步兵小隊長卡爾說道，“我們的人手不足，很難全面防禦，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海盜放進來，我們作為進攻方一點一點吃掉他們的主力！在港口以南，石橋鎮以北，一部分邊打邊撤，誘敵深入，另一部分分割包圍小部分海盜，只要我部有足夠的在戰場上彈性和韌性，就能掌握一定的主動！”
    亞倫說道：“我同意卡爾的意見，我的騎士們在戰場正面起到的作用很有限，特別是在丘陵地帶，但襲擊海盜的後路然後迅速脫離接觸，卻是我們擅長的戰法。我的建議是，將整個弗裡島北部作為一個防禦整體在構建，現在石橋鎮正在老鎮長的指揮下鞏固防禦措施，但這還不夠，只有在港口打得越堅決，海盜越能跟著我們的思路走，誘敵深入才能成功。”
    “縱深防禦加淺攻？聽起來不錯——”凱恩摸了摸下巴，說道，“我說一點自己的想法，紅鬍子海盜在陸地上的戰鬥力怎麼樣，這還是個問題。恐怕你們很多人還不瞭解紅鬍子海盜和其他海盜的區別，我知道紅鬍子首領是將海盜當軍隊在經營的，紀律和戰鬥力遠遠超過了一般的海盜，我們的勇士雖然經過了六七年的訓練，但戰鬥經驗恐怕還比不上刀口舔血的海盜。所以正面和海盜邊打邊退的部隊，必須看得見我的將旗，那裡我親自負責！”
    “下面宣佈命令！”凱恩臉色肅然。
    “是。”
    “奧斯丁等所有文職人員撤往石橋鎮，卡爾，你和我負責正面對敵，部隊構成為兩百步兵，兩百三十個冒險者和近一千臨時徵召的居民，帕斯卡帶領所有剩餘步兵會同野狐狸冒險團總共四百人隱蔽尋機進攻，亞倫一部在海盜南下一線遊弋，保持機動，便宜行事！下麵，準備港口防禦戰，做戰前動員吧！”
    “是！”
    倉庫外的平地上已經聚集了數千人，有應徵召而來的居民，也有探聽情況的商人僕役，在最中間的自然是凱恩的部下，凱恩來弗裡島這七年，一直用小規模戰爭和高強度訓練餵養起來的一支軍隊，雖然，只有幾百人，但冷冽地站著便是一種如烏雲壓頂的氣勢。七年了……凱恩幾乎可以叫出每個人的名字，但不久他們將為了保衛弗裡島而撕殺，許多人為永遠長眠，許多人會成為英雄。
    凱恩今天穿著一身軍人禮服，顯得英氣逼人，他站在倉庫外的臺階上，擴音魔法道具已經準備好。
    ”我承認，我們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險，海盜集合起來進攻帝國的領土，欲圖換回他們想要的權利和財富！“
    “而我們的周圍被大海環繞，那裡將被海盜封鎖，可用於逃跑的船隻一條也沒有；我們的土地上沒有足夠的士兵，而海盜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我們士兵的數量，他們慣於依靠屠殺和搶掠來證明自己的勇氣！除了我們用武器保住的地方外，他們什麼地方都沒有給我們留下。有後路的人可能成為懦夫，他們可以通過安全的道路逃跑，回到自己的國土家園請求收容，但你們必須勇敢無畏。你們在勝利和覆滅之間絕無迴旋餘地，或者戰勝，或者死亡。如果命運未蔔，與其死於逃亡，毋寧死於沙場。如果這就是你們大家確定不變的決心，我再說一遍，你們就已經戰勝了！”
    “我們不是祈求勝利，我們的榮譽，將由刀劍來證明，弗裡島上的男人，有足夠的勇氣保衛家園！”
    凱恩的演講在圍觀的居民裡，掀起了轟然大波，他們從未想過局勢會突然未想到這個地步，海盜……居然有勇氣進攻帝國的領土！
    凱恩的士兵身影依舊挺立，毫不怯懦，直到凱恩的演講結束，才爆發出了巨大的喊聲：“必勝！必勝！”
    這喊聲是如此巨大，以致淹沒了居民的恐懼和不安，被安排先行撤退的奧斯丁，眼裡卻透出一絲擔憂：“事情，會往如他們所預料的方向發展嗎？”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15:13

第020章 月光計畫
    “代號月光計畫！”
    “重複，代號月光計畫！”
    “總部命令，月光計畫第一部分已經完成，下面開始第二部分！”
    “目標代號1437，目標代號1439，目標代號1440，目標代號1441，目標代號1401，請確認！”
    “確認，目標1401任務取消！其餘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明白，計畫預計將在兩個小時內完成，兩小時後若沒有得到我的回復，則任務已經失敗，請轉告凱恩大人及奧斯丁大人，代號一已經死亡！”
    “……兄弟保重！”
    夜色裡，一隊全副武裝的海盜緊急開到了海盜親屬的居住區，將一間簡陋小木屋裡包圍起來。WWw!領頭的海盜大喝一聲“把門砸開！”海盜們幹起這種事來得心應手，破爛的木門很快倒在了地上，海盜立刻沖了進去。木屋裡空無一人，只有地面散落的灰燼和紙屑證明這裡剛剛有人呆過。在木屋不遠處堆滿垃圾的老街道裡，代號一心有餘悸地收起了特製的傳訊石，有叛徒背叛了他，將他的隱身之地透露了出去，幸運的是，自己往日的警惕起到了作用。他是凱恩放在海盜裡隱藏最深的人，是的，不是棋子。
    這裡的聯絡處需要完全拋棄，代號一沒有按照預定的方式去和下屬聯繫。在這裡，他的下屬並不知道別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代號一也一直謹慎地用單線聯絡的方式下達命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在海盜內部有職務的人，對於紅鬍子海盜，他們的認識比弗裡島上的人深入得多。紅鬍子海盜和藍鬍子海盜白鬍子海盜最大的不同，便在於“虎鯊”斯圖亞特是真正將海盜當正規軍來*經營的，整個鐵幕大三角更仿佛是一個軍事化城邦，紅鬍子內部的監察和探子更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在和這片海域的其餘兩撥海盜勢力對抗時，若不是斯圖亞特刻意退讓，留著他們作為和更北方的大海盜集團的緩衝的話，紅鬍子海盜完全有能力獨自稱霸雪狸帝國外海。
    代號一很快找地方換了一件衣服，然後走到一棟石質建築前，建築前立了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禁止通行”四個大字。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徽章戴在胸前，施施然走了進去。


令人驚奇的是，這裡走動的竟然大多是文職人員，如果不是知道這裡是海盜的老巢，誰大概都會以為這裡是西大陸某個城市的政府公署！代號一對這裡熟悉異常，很顯然這裡的職員對他也十分熟悉，不時有對他問好打招呼的聲音響起，他也是頻頻回以善意的笑容。他走到地下室，這裡是檔案存放的庫房，這裡氣氛顯然要更緊張許多，只是代號一的身份顯然有些不同尋常，他直接走到了管理員的辦公室。
    “這是斯圖亞特先生的授權，請將今天抓捕內奸行動的報告交給我！”
    管理員仔細看過授權，確認無誤後點頭道：“好的，閣下請稍等。”
    代號一並沒有等多久，他拿到報告後便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報告翻閱了一遍後，打開了傳訊石，按下了傳訊石上的幾個數字，說道：“叛徒是木頭，立刻清理掉，月光計畫第二部分，暗殺縱火行動開始，此後兩個小時保持傳訊石靜默！”
    在地下室，管理員看著代號一離開了之後，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趁著沒人來打個盹，他拉開了一個抽屜，裡面是一個傳訊石。
    “目標已經出現，身份是監察署書記官，他拿走了報告，請確認下一步行動！”
    海盜對於內奸的調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代號一作為他們的老對手，更是讓“虎鯊”斯圖亞特親自過問的人物。這一次海盜進攻弗裡島，斯圖亞特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須在進攻開始前，找出隱藏在內部的這個“代號一”究竟是誰！為此，在海盜們從叛徒口中獲得“月光計畫”這麼名稱的時候，便已經開始布下一張大網。要在以前，代號一自然會選擇更隱蔽的方式動手，只是時間是如此緊迫，他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傳訊石裡是監察署負責人，代號一明面上的頂頭上司的聲音：“立刻逮捕，帶到我的房間來！”
    然而他們的動作顯然慢了一步，代號一仿佛早就預料到了危險，當他們強行打開代號一辦公的房間時，看到的依舊是空無一人。
    夜色妖異。
    代號一從一條臭水溝裡爬出來，此時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半小時，這個大島是海盜儲存物資的島嶼，建造了數個大倉庫，這也是鐵幕大三角最往前突出的一個島嶼，暗殺的物件不是海盜內部的軍官系統，而是後勤系統，這是在凱恩和紅鬍子海盜密約的時候，為防範海盜撕毀協議進攻弗裡島，而制定的一個計畫，目標是燒毀紅鬍子海盜的儲存倉庫以及整個後勤系統。
    “能不能查到他們的目標是在哪裡，所謂月光計畫的具體內容又是什麼？”
    紅鬍子海盜監察署負責人，確實是個很怪的名頭，他聽到抓捕在一次失敗的消息後，這樣問道。
    “這恐怕很難。”
    “增加巡邏和守衛，我們靜觀其變吧！”

……

……
    斯圖亞特不在鐵幕大三角，此刻他正在離前進島嶼不遠的一艘大船上，剛剛收到了一封密信，寄信人是帝都的一位大貴族。
    密信的內容，是關於他們之間的合作，以及要求他儘快佔領弗裡島，在暴風軍團反應過來之前。
    “我們的船隊已經到什麼位置了？”斯圖亞特問道。
    “離弗裡島只有幾海裡，只要首領的命令一到，立刻就可以開始登陸！”
    斯圖亞特思索了片刻，又問道：“弗裡島的反應怎麼樣？”
    “弗裡島已經封鎖了港口，想來是得到了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艦隊，當然，也可能是暴風軍團示警。我們的探子無法離開弗裡島，所以現在還不知道弗裡島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不過，他們應該是選擇了死守吧！”
    “下命令，讓角魚帶領他部下的三千人先一步登陸，繞過港口，直接殺進石橋鎮，我希望天亮之前能聽到勝利的消息！”
    “需要俘虜嗎？”
    “戰後禁止殺人，入室劫掠，詳細的按照新頒佈的軍令執行，這一戰是我們改變身份的一戰，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偏差。軍官誰敢包庇違反軍令的部下，一律處以同罪！”斯圖亞特冷然說道。

Ps：更新慢，實在不好意思要票，別撤收藏就好，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忙，大家見諒，見諒~~
第021章 海岸的風聲
    角魚是一個老海盜，也是和斯圖亞特一同長大的老朋友，角魚沒有許多海盜天生就有的壞毛病，他戰鬥勇猛，絕不因戰事不利而退縮，而他的部下亦是斯圖亞特最器重的精銳之一，在紅鬍子海盜裡或許不是戰力最強悍的，卻是紀律最好的。wwW、斯圖亞特經營了數十年的海盜軍隊裡，必不可少的就是冷面冷血的軍法官，但在角魚的部隊，角魚營裡，卻從來不需要這樣的職務。在斯圖亞特麾下的軍隊序列裡，角魚營總是負責著正面搏殺的角色，亦是最讓藍鬍子海盜和白鬍子海盜恐懼的一支海盜營。
    入夜的弗裡島格外寧靜，港口以東數千米的一個沙灘上，隱隱綽綽有幾個人影，這裡的海水很淺，不僅大船無法靠岸，連小船靠近都會擱淺，但角魚選擇的登陸地點卻正是這裡。正如凱恩等人預測的，紅鬍子海盜並不需要先進攻港口，他們可以選擇任意一個地點上島，而凱恩可憐的兵力根本無法做到防守所有的海岸。烏黑的海面上，冒出了無數個人頭，他們從數百米的海面上下了船，直接遊到島上，三千人將整個沙灘擠得滿滿的，但當最後一個人從海裡走上了灘頭，整個隊伍已經排列好了一個步兵方陣。
    角魚站在最前面，原本在樹林裡影影綽綽的探子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角魚將軍，沒有發現弗裡島守軍！”
    “有沒有聯絡到先一步上島的探子？”角魚對弗裡島的地形的瞭解，全部來源於粗略的地圖，自然十分不可靠。
    “沒有，按照原本的計畫，他們應該無論如何要趕到這裡來和我們會合的，如果沒有出現的話，十有**已經暴露了！”
    角魚眉毛一挑，不覺卻生出一絲憂慮來：“你的意思是，我們登陸弗裡島的具體那些先行派來的探子是知道的？”
    “是，這也是為了能配合好……”
    “傳令！”角魚臉色一沉，直接打斷了眼前探子的喋喋不休，大聲下令道，“這裡交給後面跟上來的兄弟，檢查必要口糧，除了武器一律拋下，急行軍，目標，石橋鎮！”
    也許是因為要速戰速決的緣故，角魚營所攜帶的輜重本身並不多，弗裡島本就不是個受帝國重視的地方，至少在之前是如此。在理論上，弗裡島上正規士兵的數量決不會超過兩百個，他們自然有信心一戰解決。只是凱恩經營多年的弗裡島，又怎麼會沒有做好海盜襲擊的防備？更何況，為了保護各種見不得光的貿易，以及處於凱恩的私心，弗裡島上士兵的數量遠遠超出了它的限額。
    這裡的地勢很平坦，但由於沒有道路，所以急行軍並不容易。角魚營的速度慢得離奇，無奈角魚只能對照著地圖儘快找到大路，這片森林樹木枝葉藤蔓交錯，灌木叢裡的野獸被數千人的行軍驚動紛紛遁走，沒走多久，許多人的衣服就已經被荊棘劃破。走了一段後，角魚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他重新攤開了地圖看了一遍，然後又對照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神情忽然一變，大喊道：“重劍兵護衛弓手，防禦前進！”
    然而就在這時候情勢突變，原本寂靜的森林裡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叫，幾個海盜士兵被掉進了陷阱裡，被裡頭豎起的木矛紮了個對穿。緊接著又有人踩到了什麼，幾聲尖銳的破空聲後，又有幾個海盜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身上紮進了數支長箭。因為樹木遮掩，佇列很難整齊，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只聽見幾聲慘叫。面對隱藏的敵人，角魚無奈只好下令一邊派人在前探路掃除陷阱，一邊緩慢前進。
    這裡植物茂密的程度足以讓任何一支強悍的軍隊失去耐心，走在最前砍伐小樹灌木清理出道路的海盜，不時地被陷阱殺死，雖然對於整體而言，死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士氣的打擊無疑十分巨大。
    角魚把負責聯絡的探子叫了過來。
    “這份地圖的來源是？”角魚寒聲問道。
    探子滿頭大汗地回答道：“弗裡島曾經有過一次繪製詳細的地圖，但那份地圖保密的十分厲害，我們的人根本拿不到。這一份地圖是我們自己的人繪製的，也許……是有一些疏漏……”
    “疏漏？在這份地圖上，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通往石橋鎮的大路上。你現在看看我們是在什麼地方！”角魚怒道，“如果只是疏漏的話，那為什麼守軍會在我們前進的方向預設好陷阱？他們難道是未卜先知？知道我們會在什麼地方登陸，又知道我們會往哪個方向走？”
    “也許……”
    “現在你的人出了問題，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而不是推卸責任！”角魚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這是我的失職。”
    角魚改變了行軍的方向，往正西方向前進。
    “角魚將軍，前面發現了敵軍！”
    這個消息讓他精神一震，角魚忙問道：“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正在一座小山下宿營！”
    “圍起來，速戰速決！”

……
    “凱恩大人，我回來了！”
    角魚營發現的敵軍，不是別人，正是凱恩和他的部下。樹林間的一片空地，卡爾匆匆到了凱恩身邊。
    凱恩草草吃了半塊肉餅，含糊不清地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卡爾說道：“裡奇抓到的那個奸細說的是實話，海盜已經在那邊的海岸登陸，現在正在向我們的方向趕過來，應該是已經發現我們了！”
    “是角魚營？”
    “是的，很顯然，他們雖然是海盜，但絕對比正規軍隊還要難對付！”
    “那麼——”凱恩笑道，“準備開始吧！”

……
    石橋鎮。
    此時石橋鎮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安逸，到處是緊張的人群，緊閉的門窗，被徵召加固石牆的人擠在石橋鎮外，威望很高的老鎮長親自坐鎮。在鎮子裡，阿雷外面罩著一件黑色外衣，匆匆回到了他和瑪法小姐的住處。
    阿雷走進瑪法小姐的房間，瑪法小姐半躺在船上，打了個哈欠，等聽見阿雷走動的響聲了，才懶散地說道：“弄清楚了嗎？”
    “看來海盜打算在弗裡島久住了！”
    “哦？什麼意思？”
    “鬧出這麼大動作，前面的準備又這麼隱蔽，再加上紅鬍子海盜向來的謹慎，如果說他們只是來弗裡島洗劫一趟就走，我想誰也不會信！”阿雷皺著眉頭解釋道。
    瑪法小姐適時地表現出了自己的驚訝：“他們難道要把弗裡島變成海盜的老巢？”
    “確實如此。”
    阿雷找了把椅子坐下，細細思索自己一方該如何應對。瑪法小姐對這種事情的興趣並不比研究哲學高，很快停止了對阿雷的追問，阿雷也樂得清淨。不過阿雷到瑪法小姐的臥室來，自然不單單為這幾句話。他咳嗽了幾聲，接著尷尬地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瑪法小姐，呃……對於奧斯丁先生，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瑪法小姐剛剛去……”
    “是啊，我剛剛閑得無聊，去勾引那個奧斯丁去了，哎呀，誰讓他不合作呢！”瑪法小姐心不在焉地說道，“結果被別人看見了，這能怪我嗎？”
第022章 戰！
    大葉子的蛇巴蘭草足足有一人高，上面依附了密密麻麻以吸食血液為生的細蟲，這是弗裡島的特產。wWw、鬆軟的土壤在雜草的積水下很容易讓人陷入其中，你永遠不知道哪裡是小塊的沼澤，海盜試圖包圍凱恩及其部下的舉動遭到了難以想像的困難，數千人在這樣的森林裡行軍，前進的速度慢得驚人，再加上藤蔓等植物的阻攔，一旦戰鬥開始很難追上敵方。所以角魚想盡一切辦法往凱恩兩側包抄過去，然而才發起攻擊，不過這似乎早在凱恩的預料之中。一個海盜縮了縮鼻子，他被蛇巴蘭草怪異的香味刺激地有些想打噴嚏，恰巧便有一直細蟲飛到了臉上，瞥了一眼發現隊長並沒注意到他，海盜“啪”地一聲猛地一拍臉。
    拿開手手掌便已經變成了紅色，海盜嘟囔了幾句，角魚營軍法極為嚴格，而很不幸的是這幾聲抱怨的嘟囔恰巧就被隊長聽見了。
    “給我閉嘴，老希爾！”都是幾十年的老海盜，自然互相認識，隊長瞪了他一眼，惡狠狠說道，“給老子警惕點！”
    老希爾訕訕笑了一聲，嘴巴剛要張開說什麼，一支利箭便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然後毫不意外地穿過了他的喉嚨，長箭的力量是如此強勁，以至於帶著身材堪比半獸人的勞希爾連退到後面海盜的懷裡，然後長箭脫離了勞希爾的喉嚨，擦著一個海盜的肩頭飛了出去。勞希爾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他張開的嘴巴還想說什麼，但喉嚨卻像漏了氣的皮球，“咕咕”了幾聲，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緊接著數十支利箭毫無預兆地從數十米外的樹林裡出現，還未來得及舉盾的海盜十幾人中箭倒地，這不是陷阱機關，弗裡島的守軍收起了三髮式神弩迅速往後退去。這樣的襲擊幾乎同時發生在角魚營的各個方向，但同樣的，撤退也是極其迅速，在這樣的密林裡，角魚營完全無法體現出人數的優勢，弓箭的回擊起到的殺傷極其有限，而單為十幾二十個守軍就拆散部隊追擊，很容易遭受更熟悉環境的守軍的分割包圍。
    凱恩將這塊森林清理出了許多容易撤退的小路，海盜如果要追擊的話，根本無法展開，只能同樣小股追擊，構不成威脅。這樣的小規模狙殺，固然對角魚營整體而言，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但士氣的低落卻是無可挽回的。角魚營分作兩股，試圖包圍拿自己做誘餌的凱恩，然而他們的速度在不斷的偷襲下，不僅慢得驚人，而且在凱恩有意識地牽引下，偏離了通往從港口到石橋鎮的道路方向。
    “舉盾！”
    最前排的海盜紛紛舉起小盾，但十幾個藏在灌木叢裡樹木後頭的守軍，用神弩找到能夠擊殺的目標實在太容易不過了，很快又有海盜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只不過這回在凱恩的要求下，沒有一個海盜被命中了要害，全都是重傷或者輕傷，用心顯而易見是要讓海盜多一些甩不掉的麻煩！角魚營的弓箭手早已做好了準備，樹林裡的暗箭剛剛射出，他們便同樣回敬了一陣箭雨，只是最大的成果，也不過射中了一個躲藏不及時的守軍的手臂。
    “角魚將軍，再這樣下去，真正決戰的時候就完了！”
    角魚已經完全放棄了那張地圖，很顯然有叛徒出賣了他們登陸的位置，甚至還在地圖上做了手腳，在那張地圖上，這裡應該是一片樹木間隔很大的樹林，便於行軍，再往東南方向兩千米就是港口通往石橋鎮的大路，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港口南下的道路原本就往西一折，然後才往南，在找到路之前，角魚營不得不繼續忍受守軍這樣頻繁的騷擾。
    “停止追擊！收攏各個小隊，整隊！”角魚下達了命令，“第一聯隊，第三聯隊以小隊編制散開，交錯清掃角魚營正面六百米以內扇形區域，驅趕弗裡島守軍的小規模部隊。必須保證角魚營前進的方向上，不會有守軍漏過你們的封鎖。”
    “是！”
    “是！”
    兩名聯隊長手下都是角魚營最彪悍生猛的海盜，一個小隊的編制是二十到三十人，幹這樣的活正合適。果然凱恩的牛皮糖策略，一邊黏住一邊打的辦法行不通了，幾個小分隊甚至來不及撤出被海盜圍住了，這些事凱恩部下的精銳，死一個都讓凱恩心疼不已。只是現在卻不是瞻前顧後的時候，和角魚營拼小隊搏殺，就算贏了雙方死傷也不成比例，於是凱恩果斷往後撤去。
    事實上，這裡距離港口和石橋鎮，都不算太遙遠，無論攻擊哪個方向，只要消滅了守軍的主力，那麼兩者都可以立刻更換主人。紅鬍子海盜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一個海盜集團所應該擁有的，斯圖亞特的目光也不僅僅局限在這麼一個小島上，對他而言，借由這次行動回歸大陸的勢力圈也許要更重要一些。所以戰爭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引起某些人注意的小手段罷了。政治上的運作，很容易讓黑的變白，白的變黑，讓戰爭變成和平，也能讓海盜變成正規軍……斯圖亞特並沒有講太多的心思放在弗裡島上，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只有暴風軍團一個大隊駐紮的弗裡島擋不住角魚營的腳步。
    更何況，後續的海盜船正源源不斷開往那裡！
    他的目光注視在帝都，在貴族院那些侃侃而談的貴族身上，也注視在尉行省的暗流湧動上，整個雪狸帝國南部，都隨著總督家族兩兄弟的手段起舞，斯圖亞特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了他最大的機會。
    只不過，他卻沒有想到，在弗裡島上，角魚營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他們就像一隻體型巨大的蟲子，一頭撞進了凱恩編織的大網裡，至於能不能掙脫這張大網，並且把織網的守軍消滅，誰也無法預料。凱恩短暫的撤退到一個小山坡上便停了下來，這裡是他計畫第一次戰鬥的地方。
    角魚營的第一聯隊和第三聯隊的各個小隊，就這樣猛地撞了上來。
    凱恩立起了帝國的獅子大旗，兩百餘人組成了一個方陣，就這樣擺在了角魚營率先沖到面前的兩大聯隊面前。第一聯隊和第三聯隊人數有近八百人，是清一色黑衣長褲海盜裝的重劍步兵加長弓手。西大陸上戰爭，倘若雙方都是純步兵陣型，那麼打起來絕對是一件耗費時間的事情。面對凱恩的方陣，兩個聯隊的指揮官謹慎地壓了上來。
    首先是弓箭手對射，凱恩顯然要吃虧許多，雖然他的手下裝備的都是便於發射的弩弓和火羽。
    凱恩站在旗幟下，冷著臉一動不動。
    “準備進攻！”凱恩下令道，“將旗不倒，攻擊不止！”
    “海盜的後續部隊十分鐘內會全部趕到！”
    “只進攻八分鐘，然後執行下一步計畫！”
    凱恩的命令很快執行起來，卡爾親自帶領他的小隊組成一個三角衝擊陣，和從山坡下往上沖過來的第三聯隊一頭撞在一起，濺起無數血花。比起海盜的單打獨鬥，凱恩對三四人之間配合的訓練顯然卓有成效，無論是刀盾手還是長槍兵之間的協作，都能時刻保證著衝擊時小範圍內的局部優勢兵力，弓手停止了覆蓋式箭雨，他們換上了短距離射擊的“火羽”，大概也只有凱恩才肯這麼奢侈地裝備他的部下了。連綿不斷的進攻，很快讓打慣了海盜的第三聯隊吃不消，開始有了要潰敗的跡象，幸運地是，這時候第一聯隊沖到了凱恩的側翼，讓凱恩的攻勢為之一阻。
    凱恩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甚至有幾個強悍的海盜帶著幾道慘烈的傷口衝破了阻攔，殺到了凱恩的面前，一個巨大的火球迅速吞沒了他們，伴隨著一聲慘叫，凱恩下令道：“發信號！”
    明媚夜裡，一束紅色流光高高飛起，然後猛然炸開。
    一片箭雨忽然出現，覆蓋了角魚營兩個聯隊的後隊，千余士兵忽然在角魚營士兵的東南側出現，樹林裡人頭聳動仿佛有幾千人一般。角魚營指揮官一見不妙，立刻下令撤退和本陣會和。這時候凱恩地旗幟同時加快了往前推進的速度，幾乎已經要被兩個聯隊包圍了，一聲猛烈的爆炸聲忽然響起，數十個海盜飛上了半空中。
    “殺！殺！殺！”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凱恩及其部下卻一邊喊著口號一邊往後退，雙方剛一脫離接觸，凱恩便帶領著部下退回到了山坡上。
    角魚營在山坡下集結。
    凱恩趁著這難得的閒暇，看了一會兒地圖後，指著港口方向說道：“我們迴旋的餘地不多，必須把他們逼迫到港口方向去，在那裡打一場仗，然後把港口讓給他們，有了港口的拖累，他們會多出許多麻煩來的！亞倫和帕斯卡才有出場表演的機會！我們無法跟海盜硬拼，只有依靠不斷運動中分散敵人，攻擊敵人，才能掌握主動！”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2:45

第023章 這不是遊戲
    凱恩的話，多少有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凱恩的士兵聚集在這裡打著一仗，勝算也是在說不上大。WwW、QunabEN、coM縱然在開始時海盜因為情報的偏差吃了虧，那也實在只是吃虧而已。他站在帝國的旗幟下，一身少有的英氣逼人，筆挺的軍官上衣，兩隻手插在口袋裡，遠遠望著山坡下列隊的紅鬍子海盜。這裡已經差不多離開了那片令海盜們不安的茂密樹林，山坡上是凹凸不平的草丘和幾棵歪歪斜斜的老樹，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夜裡恍若黑色的風刮過這裡，只有嗤嗤的細響，幾隻夜梟掠過低空，叼走了幾塊屍體的碎肉。
    卡爾走到凱恩身邊，輕聲問道：“您在擔心什麼？我的將軍！”
    凱恩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攤開手說道：“你看吧，卡爾，事實上，我對這一仗並不怎麼看好。海盜們不只是想洗劫一番就走的，他們更希望佔領整個弗裡島，然後長住下來。別看我剛才分析的頭頭是道，那其實跟貴族院裡的那些老傢伙口中的誇誇其談沒有什麼區別，如果弗裡島能比現在大十倍，人口比現在多十倍，我們需要防守的石橋鎮能有一個完整的城防，我自然不會害怕海盜的進攻，相反我還很樂意接受他們成為我的俘虜，只是現在，你也看到了，弗裡島北部狹窄的地形，並不足以讓我們做出更靈活的反擊。我們被困死在這弗裡島上了！”
    凱恩的兩個老手下，卡爾和帕錫卡都是弗裡島本地人，對於弗裡島，他們看得比凱恩更重許多。站在凱恩身邊，卡爾不是傻瓜，自然明白眼下凱恩心中的沮喪：“我以為您會一如既往的樂觀，就像當年惡龍降臨的時候，我們面臨的危險並不比今天少，但弗裡島不還是凱恩大人您的弗裡島麼？凱恩大人，海盜終究只是海盜，哪怕它擁有一位睿智的首領，哪怕他擁有最勇悍的將軍，哪怕它的威名足以讓人恐懼，它也終究只是海盜。既然是海盜，它就有先天的弱點，就如同紅鬍子海盜，誰也無法想像任何一個海盜頭目能如將軍一般立于帝國的旗幟下！”
    “我能理解成這是你對我的恭維麼？”凱恩笑道，“卡爾先生，我以前倒沒發現你有這麼好的口才。”
    “如你所言，用嘴巴來說明事情，確實不是我的強項。”卡爾說道，“我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
    “那麼好吧，無論怎麼樣，你陳述的事實讓我輕鬆了許多。”凱恩又恢復了原來略帶懶散的神情，索性坐在了長滿尖刺的草叢上，笑道，“其實我們的聲勢也不差嘛，你看看那邊的人影，再加上我們在這裡一步不退，少說有好幾千人吧！要我是紅鬍子海盜，說不定立刻就被嚇得往後撤了，他們能等到身後的主力會合，已經很讓我敬佩了。趁著戰鬥還沒有開始，我得先抽一根雪茄，卡爾，你也坐吧，短時間海盜們還不敢進攻，我們還有人在他們身後製造煙霧呢！現在該擔心的，是海盜吧……”
    “暴風軍團沒有在弗裡島設立軍法官，但不意味著就可以在戰前享用雪茄。”卡爾一如既往的古板，他沒有接受凱恩的提議，風格像極了帝都軍官學校裡出來的那些冷面將軍，“你的戰士還在流血。”
    凱恩歎了口氣，說道：“我不是不體恤士兵的將軍，但他們都在看著我，我不能有任何的舉動讓他們感覺到畏懼。也許好言安慰士兵，能讓我安心許多，但同樣的事情做多了，也會惹人厭煩的。”
    “剛才戰鬥結束後，凱恩大人您的演講確實很煽情。”卡爾聳了聳肩，“我看到很多士兵都攥緊了拳頭，也許這算是我們唯一的好消息了。”
    只要不是在訓練時，凱恩並不會擺什麼架子，這些老部下大多跟著他已經七年了，說話也少了許多顧忌。
    凱恩說道：“這一戰打完，我們最少要死三成步兵，如果我們能堅持不潰退，那麼我們日後擴軍才會有脊樑支撐。打完後我們往石橋鎮方向撤退，拉長戰線，亞倫和帕斯卡會尋機出動撿便宜，我們要牢牢吸引住海盜的主意，為最後全殲眼前這一夥海盜的決戰做準備。決戰的地點，我準備是在石橋鎮外，那時我們會有一支援軍出現……”
    “援軍？”卡爾驚道，“誰的援軍？”
    “當然是我們的援軍，而海盜的援軍……會有月光計畫給他們足夠的麻煩的！”凱恩打了個哈欠，輕聲說道，“在那裡，我會很高興給海盜準備一道大餐！”
    “凱恩大人，您早就懷疑海盜會進攻弗裡島？”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為什麼？”
    凱恩笑道：“海盜這個職業，我也幹過，油水實在很大，紅鬍子海盜和我們，其實是有密約的，大意就是互不侵犯一類的條文，不過密約的可靠性，你也看到了。弗裡島對帝國而言並不重要，但對於海盜來說，就像他們喉嚨裡的一根魚刺，不拔掉是不會痛快的。這裡連通了西大陸東南和西南海洋，往來的商船為了規避海盜，往往選擇弗裡島和尉行省之間的海峽通過這一段海域，海盜們怎麼會放過這麼一塊蛋糕呢？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有情報告訴我，紅鬍子海盜的野心並不在於此，他們……並不甘心繼續做一群海盜。但無論如何，弗裡島都是他們所窺伺的，在我還不能證明我的實力之前！”
    夜依然。
    角魚營終於有了動作，此時他的左翼集中了更多的士兵，顯然是要防備樹林裡隱藏的守軍，他們開始往山坡移動，目標自然是凱恩那面不甚明瞭的帝國旗幟。海盜的指揮官在戰術指揮上確實無可挑剔，兵種搭配合理，突進靈活有序，面對一支同樣以步兵為主的軍隊，和剛才兩個聯隊前進的方式截然不同，仿佛一下子有了靈魂一般，充滿了一股子兇悍的味道。
    “舉盾，弓手準備！”
    “第二輪，火羽準備！”
    “弓手後退，重劍步兵上前！”
    凱恩兩百人沒有選擇進攻，他們牢牢釘死在了原地，凱恩依然堅持站在旗幟下，一步不退。
    “發信號，讓冒險者組成的前隊進攻海盜側翼，在我們撤退之前，後退即是逃跑！卡爾，你親自去帶隊，這裡我守著！”凱恩不時用魔法支援戰鬥中的士兵，一面下令道。
    兩方士兵的武器**相交發出各種各樣詭異的響聲，一個海盜脫離了佇列直接殺進了凱恩的步兵方陣裡，然後被換裝上火羽的弓手打成了蜂窩，這個山坡看起來並不陡峭，進攻也不困難，但只有攻上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厚厚的野草和大大小小的隱藏在草叢下的坑洞，是如此的讓人厭煩。凱恩的旗幟總是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這短暫的戰鬥讓很多人死去，也讓很多人擁有了足夠的勇氣。
    對角魚營側翼的攻擊異常迅猛，但冒險者缺乏協作很快又重新讓角魚營佔據了上風，他們是臨時組織起來的雇傭兵，自然不可能擁有如凱恩部下那般的戰鬥意志，每多堅持一分鐘，攻擊力就愈發軟弱，直到卡爾親自帶領著預備隊沖了上去。
    被徵召來的居民看著這血腥廝殺，大多顫抖地幾乎拿不起武器。
    他們只是旁觀者。
    凱恩需要鍛煉出一支堅強的軍隊，這需要在絕對的劣勢中錘煉，一個三十餘人的組成的箭頭出現在了凱恩的方陣前，正在突擊角魚營的陣線。他的方陣剛剛得到了徵募居民的加強。這些居民是在戰場上表現最鎮定的，被卡爾緊急派遣過來。角魚營的步兵前陣正面有四十余米長，一側凱恩和卡爾半包圍著角魚營，另一側則是角魚營半包圍著凱恩及其部下。
    凱恩的一次突擊，讓海盜留下了五十多具屍體。
    “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天亮了，我們的時間不多……”凱恩默默想道，“差不多開始了！”
第024章 總督的惆悵
    夜，尉行省。WWw.
    拉比斯穿過長長的黑暗走廊，手上有一根雕刻著荊棘花圖案的權杖，他的袖子很長，權杖頂部的寶石被掩藏在袖子的陰影裡，走廊一邊是養著許多馴養野獸的花園，另一邊則是充滿暗色調風格的敘事壁畫。荊棘花家族的兩百年榮光便在這壁畫上，無論是開拓者握著刀劍的祖先，還是作為政治家的先輩在貴族院侃侃而談，都如同依然活著的一般注視著往來的荊棘花子孫。未曾凋零過的貴族，尉行省總督職位的擁有者。
    拉比斯的腳步緩慢而沉穩，作為一個總督的兒子，從他身上幾乎看不出任何貴族通有的人情世故，拉比斯待人溫和，說話語調平靜，從不為僕從們的失職而大發脾氣，也從沒有不檢點的行為。在總督體系下的官員裡，他的名聲無疑好得出奇，如果有人站出來指責他怠忽職守，那麼必定會得到無數真心假意的譏諷與咒駡。穿過這條走廊，便是總督家族的小城堡，尉行省總督會見家族成員的地方。
    他要見他的父親。
    說起來，父子兩因為政務的關係，倒是經常見面，只不過拉比斯向來一副冷面冷血的樣子，說不出什麼“情深意濃”的話來，遞交報告往往也是幾個眼神就足以解決問題，他們處理公務的地點就隔著一堵牆壁，卻實在生疏得很。自從拉比斯的母親去世，他的臉上便極少有笑容，哪怕是作為紳士禮貌性的微笑，也極為少見，小城堡外是柔軟的草地，拉比斯就這樣板著臉一面走著，一面思索著剛剛送到他手上的情報。
    總督府邸的老管家走到他的面前，躬身道：“拉比斯先生，總督大人在書房等您，請隨我來。”
    “請帶路！”
    總督的書房是十分私人的地方，這裡甚至連衛兵也很少，在老管家的帶領下，拉比斯一言不發，眉眼輕垂，眼神總是停留在地面上。
    拉比斯走到了書房外，門打開著。
    總督就在這裡，他儘管只穿著一件睡衣，但看起來卻格外有精神，他的一頭花白的卷髮十分醒目，這個尉行省的半個掌控者，眼下正炯炯有神地注視著掛在牆上的一幅地圖，如果細看一下的話，很容易會發現地圖上勾勒的幾條紅黑線，正是弗裡島面對的海盜的前進路線圖，其中弗裡島被打了個大大的紅叉。而在尉行省西面，則是薛嶽帝國的軍團調動駐防變更圖。地圖繪製的時間並不久遠，上面的顏色還很新，總督閣下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兒子，拉比斯先生的到來。
    “你出去吧，我和總督大人單獨說幾句話。”在公事上，拉比斯極其刻板嚴肅，也極少以父親來稱呼眼前的這位上司，他讓帶路老管家離開後，走到總督的身後，等總督結束他的事情。這間書房裡的味道很沉重，帝國老舊貴族的習慣大多如此，主人的書房往往作為精神的遺傳繼承下來，就以兩位先生這間書房來說，已經有了兩百年的歷史。牆壁上掛著的一幅油畫，還是兩百年前第一位把這裡當做書房的荊棘花主人的作品。此刻總督閣下仿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思考裡，他甚至閉上了眼睛，手指彎成了一個弧線，指尖微微敲打著桌面。
    “總督大人，政務署第一政務官向您致意！”
    拉比斯先生的話讓總督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拉比斯，你總是這麼準時。”
    “這只是習慣而已，您完全不必為此而感到愧疚。”拉比斯的回答也很官方化，“事實上，我的事情也不如您這般繁忙。”
    “你是在諷刺我經常離開總督府邸嗎？”總督微笑道，“我的兒子，你完全不必這麼拘束，這裡不是政務署，也沒必要遵守那麼多的規矩。就像現在，你完全不必穿著這麼正式的衣服，雖然我很高興你可以讓總督府的預算沒有浪費。拉比斯，作為一位父親，我希望你可以靠近一點，坐在我旁邊，試著放鬆一下自己。”
    拉比斯搖了搖頭：“這是身為貴族的本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總督苦笑一聲，走到書房壁櫥邊拿下一瓶香帕蘭紅酒，“前兩天克裡斯多夫告訴我，他找到了貝亞特的下落，貝亞特正呆在弗裡島上，我想你會很好奇，她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
    “事實上，我對此沒有任何興趣。”拉比斯面無表情，“那與我無關。”
    總督將紅酒倒進兩個酒杯裡，輕聲說道：“克裡斯多夫說，那跟你有一些關係……”
    “很多事情都與我有關係，這並不值得注意。”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拉比斯，前幾天你去見過他了？”總督並沒有堅持這個話題，坐下來接著說道。
    “見過誰？”
    “你的弟弟。”
    “是的。”拉比斯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那裡風景很漂亮。”
    “你知道，我不是想談論那裡的風景。”總督歎了口氣，說道，“也許，你們之間的關係可以更和睦一點，要知道，尉行省總督的兩個兒子勢同水火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倘若貴族們知道，派遣去領地的官員竟然會被毫無理由地暗殺掉，那出現危機的，可不僅僅是名譽問題了。在我看來，克裡斯多夫和你真的很像，無論是低調的性格還是冷靜的判斷，你們本應該成為朋友的，拉比斯，告訴我，你到底在擔憂些什麼？是克裡斯多夫對你繼承權的威脅？還是純粹處於對權術的熱愛？”
    “我想其中原因，總督大人應該最明白。”拉比斯微微抿了一口紅酒，似乎覺得味道不對，皺了皺眉頭。
    “我希望你能明確說出來。”
    “這是準備攤牌了麼？”拉比斯笑了笑，放下酒杯。
    “這只是是作為一個父親的請求。”
    尉行省的貴族們，向來都認為這一任的總督大概是最平庸的了，屬於不算太好也不算壞的那一類，不擅長權術，也不喜歡陰謀詭計，從這一方面來說，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地方勢力擁有者。但幸運或者說不幸的是，他擁有兩個比他優秀太多的兩個兒子，這座行省裡的貴族無一例外都認為，荊棘花家族的榮光將在其中任何一個手中照耀整個帝國。然而，尉行省雖大，卻容不下兩個同樣無比強勢而又優秀年輕人。拉比斯默默聽著自己的父親終於放下了總督的架子，他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唯一的原因便在於總督大人……您的夫人，我此刻名義上的母親大人！”
    他的話說完，書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也許，我低估了你對仇恨的理解——”總督咳嗽了一聲，用手帕擦了擦嘴，“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只能說，您高估了我寬容程度，事實上，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拉比斯重新低下了頭，“我想有個事實您應該很清楚，當年我是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是如何被殘忍地謀殺的。”
    “這是我的錯，但你責怪我便足夠了，為了荊棘花家族……我懇請你放下仇恨。”老總督言辭真切，拉比斯卻不為所動。
    拉比斯說道：“我是政務署的負責人，如果總督大人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麼我要先告辭了，我還有許多公文需要處理。”
    老總督搖了搖鈴鐺，讓僕人將一些點心送了進來。
    “先坐一坐吧……”等僕人離開，書房的門重新關上，老總督又接著說道，“不介意留下來聽一個惡俗的故事吧？”
    拉比斯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老總督開口說道：“從前，或者說很久以前，有個叫伊格納提的年輕人，他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才能平庸，說話笨拙，也不懂得討好貴族小姐的歡心，只是喜歡享受無憂無慮的生活。有一天，那個年輕人發瘋喜歡上了一個漁夫的女兒……一個身患殘疾的女孩，他們的愛情是如此濃烈，以至於後來伊格納提拋棄了家族賦予它的政治婚姻。後來，他們有了一個兒子，便用愛神之城的名字來為這個新生的孩子命名，故事發展到這裡，一般已經是結局了，然而那個年輕人在繼承家族爵位的前一天晚上，捲進了一場**裡……”
    說到這裡，老總督痛苦地低下了頭，眼角還有淚花，顯然這是他第一次講述這個故事。
    “那個漁夫的女兒……是薛嶽帝國埋伏在帝國的一枚棋子，她是間諜，伊格納提和她的第一次相遇是早已設計好的劇本，為了保住自己的將來和家族的名譽，年輕人被迫選擇了殺死他的夫人！”老總督說話的語調緩慢而沉重，讓人不覺為之哀傷。
    “這個故事，我已經聽過許多遍，而且一個版本比一個版本狗血。”拉比斯站起來，往書房外走去，“不過我堅持認為，縱然這不是誹謗，而是……所謂的事實，那麼那個軟弱的年輕人，也依然讓我痛恨，故事裡未出場的另一個女主角，也依然讓我痛恨！”
    伊格納提……是老總督的名字。
    拉比斯就這樣離開了總督的書房。
    然後，是一聲幽幽的歎息。
    這一聲歎息不屬於一位總督，只屬於一位可憐的父親。
    PS：大概是考完的關係，今天這章寫得很舒服，繼續碼字~~
第025章 殺手故人
    維爾格城，尉行省總督府邸所在的城市。WWw.
    拉比斯走出了那間老舊沉重的書房後，輕輕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輕鬆了許多。夜晚的維爾格城如許多充滿軍事要塞風格城市一樣，有著厚重的城牆和大型魔法防禦陣列，建築普遍遵循著加爾文實用主義理念，富有簡潔的美感，星辰的微光墜落明滅，遠遠近近的魔法街燈下，總有成雙結對的戀人牽著手漫遊。大人物們總是欣羡普通人的悠閒，拉比斯也如此想著走出了總督府邸，上了一輛黑色馬車，馬車上沒有家族徽章。車夫是拉比斯先生的心腹，拉比斯簡單地交代幾句後，馬車便上路了，一路上沒有什麼言語，直到在維爾格城南一個教堂前停下。
    神權沒落的今天，一座教堂的存在，無疑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神父站在教堂門口，迎接貴客的到來，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和婊子沒什麼區別，只是婊子為了金錢出賣**，神父為了信仰出賣靈魂。這座教堂是上一次大陸戰爭的倖存者，但也被洗劫地只剩下宗教壁畫和雕刻，幾年前在總督府的資助下重建，神父和神侍等等在職人員都是總督府臨時招募的，至於教堂存在於這裡的用處，自然是為了某些人不可告人的勾當。
    “原吾神寬佑閣下。”神父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
    拉比斯送還了一聲祈禱，說道：“同樣祝閣下早日獲得神眷。”
    神父微笑道：“拉比斯先生，您的客人正在老地方等您。”
    拉比斯點了點頭，笑道：“神父先生你請便吧，不必跟著我，我還是認識這裡的路的。”
    教堂並不是很大，拉比斯一個人沿著往下的樓梯到了一間地下室的門口，門口點著的魔法燈散發著昏黃色調，金屬質感的門顯得格外沉重。在這裡等待拉比斯的是一個眉頭緊鎖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前有一個裝滿酒的酒杯，不過很顯然這位先生並沒有享用美酒的**，他一直望著地下室的門口，拉比斯的到來終於讓他松了一口氣。
    “德里克先生，很抱歉讓閣下久等了。”
    拉比斯走到德里克的面前坐下，輕聲說道：“德里克先生以前都是和修老師單獨聯絡的吧？這次單獨見我，想來也是知道我為何而來？”
    修是拉比斯先生老師，也是拉比斯最信任的長者，從很久以前便開始教導拉比斯，在尉行省的貴族裡，人們都以能請到他作為家族子弟的老師為榮，每個月接到的請帖數量不可勝數，然而這位孤傲的學者卻一一拒絕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就在他拒絕了總督的邀請之後，卻接受了作為學生的拉比斯的邀請，成為了總督長子拉比斯唯一的一位老師。如今修固然不再教導拉比斯什麼，然而拉比斯對修的尊敬和信任卻是從未變過。德里克臉色陰沉，所來自然不是為的什麼好事，他站起來向拉比斯先生行了一個禮後，說道：“計畫失敗了！”
    拉比斯問道：“說說看，是怎麼失敗的。”
    拉比斯的態度，德里克有些看不明白，他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記憶水晶，然後解釋道：“這是我和派往弗裡島的殺手1號的最後一次聯絡。”
    一片光華流過，昏暗的地下室裡出現了一片光幕，沒有畫面，只有斷斷續續的聲音。
    “……任務已經……失敗了，小心藍血人，小心弗裡島……”
    然後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打斷了，記憶水晶裡再沒有聲音傳出來。德里克開口說道：“這是我們最早派遣到弗裡島去的殺手，在到達弗裡島後執行任務時和我們失去了聯絡，記憶水晶裡記錄的這次聯絡是在昨天夜裡，然後緊接著，一個陌生的魔法波動信號連接到了我們位於沿海的中轉站，還是1號的聲音，只不過這次他的話音流利了許多，這是記錄。”
    德里克將記憶水晶轉了一個角度，然後記憶水晶裡傳來了殺手的聲音。
    “……任務還沒有完成，兩次行動都失敗了，弗裡島上目標的力量太過強大，我希望能獲得組織的支援……我的傳訊石出了一點問題，不能時刻和組織保持聯絡。如果組織的支援到了弗裡島，請……”
    後面的話是用一種密語說的，拉比斯自然聽不懂，德里克解釋道：“這段話的意思是……他被一個勢力強大的組織俘虜了，要我們謹慎行事。”
    “藍血人？”
    “是的。”德里克接著說道，“按照計畫，我們派到弗裡島去的第二波人，全部被殺掉了，沒有一個活下來，甚至來不及和我們聯絡，目標顯然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從1號的話來看，弗裡島上還有別的組織保護著目標，並且希望借由1號來將我們引出。”
    “是馬戲團那件事？”拉比斯皺著眉頭問道。
    “藍血人的組織很強大，他們沿著馬戲團的線索，幾乎追查到我們的總部所在了，目前還不清楚，藍血人知不知道我們和拉比斯大人您的關係。”德里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刺殺總督府派遣到弗裡島的治安官，雖然成功了，但是……”
    “露出馬腳了？”
    拉比斯眉毛一樣，問道：“那也算不了什麼，德里克先生，你要單獨見我，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德里克訕訕笑道：“弗裡島正在被海盜圍攻，任務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不用了，放棄弗裡島吧，失敗的事情，我不喜歡做第二遍。”拉比斯淡然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清除掉所有遺留的尾巴。”
    “藍血人的事情……”
    “那我已經知道，你們不必管這件事情。”拉比斯說完這句，語氣加重了許多，“一個殺手組織，做好本分，便足夠了！”
    德里克忙低下頭：“多謝大人提醒。”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的協助！”拉比斯又開口說道。
    “請大人吩咐。”
    “殺一個人。”
    “誰？”
    拉比斯丟了一疊文件在德里克的面前：“暴風軍團加菲爾德將軍的小侄子失蹤了，找到他，然後殺掉他！”
    ……
    維爾格城的清晨，拉比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也許是忙於公事的緣故，他很少回到自己的家裡，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院落，如果從外面看來，絕看不出這裡居住著的是政務署的第一政務官，總督閣下的長子，拉比斯一家人。拉比斯剛一走進小花園，就聽見一陣清脆的笑聲，頓時讓他原本有些沉鬱的心情好了許多。拉比斯大笑著走了過去，那裡是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姐，正剪著花木。那小女孩紅著臉，湊到夫人的耳邊說悄悄話。
    拉比斯笑道：“我親愛的安吉拉小公主，說什麼悄悄話呢？”
    安吉拉小姐一聽是父親的聲音，立刻跑到拉比斯的身邊撒嬌道：“父親，你好久沒回來啦！”
    安吉拉小姐天真爛漫，說的話也極盡可愛，拉比斯聽後心頭卻泛起一絲歉意，彎腰將安吉拉抱了起來，笑道：“父親不是有事麼？有你母親陪伴你，我也很放心。”
    “艾米亞，你的身體好些了麼？”拉比斯轉過頭對著身前臉色依舊蒼白的夫人說道。
    “母親已經好多了！”安吉拉小姐笑著說道，“還能陪我玩秋千呢！”
    “你又調皮了……”拉比斯溫柔地責怪了安吉拉一句，艾米亞夫人笑道：“我差不多已經好了，別擔心，拉比斯。”
    拉比斯看了看周圍，皺著眉頭問道：“艾米亞，你又辭掉了僕人？”
    艾米亞夫人溫柔嫻淑，和這樣一位夫人說起話來，聲音實在很難大起來，拉比斯本來還想說什麼的，但卻被艾米亞夫人的話打斷了：“我們一家子都喜歡安靜，人多了也不好。”
    “可是你的病需要有人照料！”拉比斯皺起了眉頭。
    安吉拉小姐看見父親生氣了，忙扯了扯拉比斯的衣服：“父親，您別生氣……”
    “我的病已經好了！”
    拉比斯堅持道：“可你的臉色還不夠好，適當的運動對你的恢復有幫助，早晨出來散步固然是好的，但不要太累了。降溫魔法陣不要開得太厲害，容易患病。待會兒我去請幾個安靜點的女僕來，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出門走一走。”
    “好啦，我知道了，聽你關心別人真不習慣。”艾米亞夫人笑道，“哪一天我們一家人去野炊吧，拉比斯，你工作很累，也該適當的放鬆一下，而不是將所有時間花費在文書和會議上。”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政務署實在離不開我。”拉比斯歉意地笑道，“恐怕不能陪你們了。”
    艾米亞夫人點了點頭，並沒有堅持自己的打算，開口說道：“拉比斯，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如果政務署有人來找你，我在叫醒你。”
    Ps:11號要回家了，大家暑假愉快哦~~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20

第026章 黑夜來襲
    弗裡島，石橋鎮，夜。wWw、
    裡奇一身破舊衣服，出現在了剛剛來到石橋鎮的奧斯丁面前，他帶來了藍血人一方傳遞過來的情報。凱恩正帶領著弗裡島的戰士們流血犧牲，而在他的身後，另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同樣已經展開，在帝都，在弗裡島，在尉行省，在鐵幕大三角，無數如裡奇這樣的人來回奔走，為各方勢力博取更多的利益和籌碼，在這場海盜戰爭結束後，會有很多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丟掉原本爵位和榮譽乃至生命，同樣會有很多人站在失敗者的屍骨上，攫取他們的血肉成長起來成為新的貴族。海盜是什麼？對於商人而言，他們是破壞自由貿易的黑暗之源，然而對於貴族院的那些貴族們而言，海盜只是一把足夠鋒利的劍，為他們劈開擋在路上的荊棘。
    而對於弗裡島而言，戰爭變簡單多了。
    與其他人唯一的不同便在於，他們沒有退路，沒有餘地，輸了便要從頭開始。幸運的是，凱恩獲得了藍血人和暴風軍團的支持，這讓他的勝算從零增加到了一半一半。海盜最大的錯誤，便是認為弗裡島只有一個離島的港口，殊不知凱恩這種人，來弗裡島第一天便算計好了逃命的法子，除了石橋鎮北邊的大港口，他還準備了兩個秘密小港口，一個停著凱恩的私掠艦隊，另一個則是停靠著可以逃亡別的帝國的商船。前者現在成為了弗裡島和外界聯絡的唯一通道，海盜為了迎接暴風軍團海軍的到來，封鎖了弗裡島和尉行省之間的北部海域，但海盜畢竟只是海盜，封鎖不可能如帝**隊一般潑水不進。
    奧斯丁忙著加固石橋鎮的小城牆，趁著凱恩帶著弗裡島守軍和海盜在沿海樹林裡繞圈子的時候，把粗略的城牆連接起來，同時開始著手將鎮子上的婦女老人和孩子遷往山脈以南避禍，所有青年男子留下來一同抵抗海盜。奧斯丁見到裡奇的時候，正滿頭大汗地命令幾個試圖逃走的冒險者回去幹活，遠遠看見裡奇來了，忙呵斥那些冒險者離開。
    “奧斯丁大人，藍血人已經查到了您要的東西，情報剛剛送過來。”裡奇將手中的檔送到奧斯丁手中，接著說道，“和您一同回到弗裡島來的那個小孩的身份，已經被查明很有可能是暴風軍團加菲爾德將軍的小侄子，真實名字為凱斯。”
    “藍血人的效率倒是很高！”奧斯丁不痛不癢地稱讚了一句，和他一起回弗裡島來的那個孩子，自然就是被他在惡龍島女妖手中救下，稱呼為野孩子的那個孩子。因為野孩子執意不肯說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被安置在弗裡島住下，最近事多，奧斯丁幾乎要忘了他的存在了。裡奇的到來，告知了野孩子可能的身份，奧斯丁這個徹徹底底的陰謀論者卻又開始疑心起來，“這個情報真實度如何？暴風軍團那位將軍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吧？也許藍血人的情報資源最好多用在如今海盜身上……”
    “這是您先前對藍血人的請求。”
    “呃——”奧斯丁這才拍了拍腦袋，訕笑道，“都忙糊塗了。”
    “需要和暴風軍團聯繫一下嗎？”
    “不必了。”奧斯丁擺了擺手，“不要浪費了遠距離傳訊石，那可是凱恩的寶貝。”
    ……
    角魚營。
    角魚認為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因為一開始便是閃電奪取弗裡島的計畫，所以並沒有後勤方面的緊隨而來，而這次進攻弗裡島又極其特別，斯圖亞特已經下了死命令，不容許有任何搶掠的行為出現。所以事實上他已經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情報上的失誤和草率足以毀掉一支軍隊，這話絕沒有任何虛言的成分在裡頭，弗裡島北部的空間卻是十分狹窄，在他們的預計裡，一旦在任意地點登岸後，很快就能直接席捲整個弗裡島北部，然而他們高估了自己的運氣，低估了凱恩特意營造的沿海沼澤森林的阻攔。在弗裡島上，凱恩經營了七年，再加上藍血人的幫助，要將海盜的探子一網打盡，也並非難事，事實上，紅鬍子海盜的首領，斯圖亞特的眼光看得太高太遠，反倒忽視了眼前的小角色，弗裡島上的地頭蛇。
    角魚沒有讓凱恩等待多久，他深知士氣需要自己來挽回，親自挑選了最強悍的部下組成了一把尖刀，刺向了帝國旗幟所在！
    弗裡島守軍和海盜交戰的戰場，已經堆滿了各種表情凝滯的屍體。
    凱恩像是打定主意死守這一片山坡，一步不退，守著帝國旗幟死扛海盜的進攻，甚至還組織了幾次絕地反擊，只可惜都歸於失敗。
    “殺！”
    “為了帝國！”
    兩種口號，弗裡島守軍在前排拼殺的士兵，往往不再記得起帝國賦予他們的使命，只剩下了殺戮和一腔熱血，眼睜睜看著袍澤倒下，胸中一口悶氣吐出，便是嘶喊瘋叫的一個“殺”字！站在後排的士兵，喊著為了帝國的口號，希望借此驅散短暫的畏懼和擔憂，一步步上前，然後一個個倒下。凱恩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幾乎已經角魚營包圍起來了，卡爾的側翼攻擊力始終不夠強悍，不得不緩慢靠向凱恩，以減少雙方的壓力。
    凱恩居高臨下，對身邊的傳令官說道：“命令，按照原定計劃，預備隊上前，卡爾率冒險者準備後退！前面打得夠堅決了，佯敗！”
    角魚營忽然齊聲大喝，他們終於沖上了這片山坡，弗裡島守軍也終於他們的壓力，開始緩慢後撤，漸漸後撤演變成了潰敗，在山坡的頂部，雙方最後一次正面接觸了片刻後，弗裡島守軍丟盔棄甲往山坡另一面逃去。角魚立刻下令追擊，全殲守軍，然而，當他們走上山坡，準備繼續追殺凱恩和弗裡島守軍的時候，看見的卻是——
    高高的火牆忽然升起，暫態吞噬了來不及躲開的幾個海盜士兵，另一面山坡下地面被挖了一條長長的溝渠，裡面倒滿了難以澆滅燃燒火焰的迪爾勾油，然後沿著山坡和大風席捲而上，阻攔了海盜追擊的步伐。
    “第一聯隊沒有受傷的人，用土滅火，開出一條路來，其餘人原地休息，準備下一場戰鬥！”
    角魚觀察了一下，繞過火牆去追肯定來不及了，只有在火牆中迅速開出一條路來。
    因為……再往前，便是通往石橋鎮的大路！
    經歷過那麼多森林裡的窩囊氣，自然不可能讓凱恩就這麼容易地跑掉，特別是當弗裡島守軍潰敗後，他更需要徹底戰勝他們，來奪回自己的榮耀。在港口到石橋鎮的大路上，角魚遠遠吊著凱恩部下的尾巴往前追，一時間森林裡束手束腳的感覺終於不翼而飛，角魚卻沒有主意，所謂弗裡島守軍的潰敗，在短暫的混亂後，是多麼的富有秩序。不知不覺間，角魚營的攻擊陣型已經在追逐凱恩的路上，被拉扯成了蛇形，直到離石橋鎮不遠的地方，前後隊的距離竟然已經相差達三千米。
    就在這裡，凱恩的部下忽然停止了逃跑，迎上了一頭撞過來的海盜聯隊。
    角魚眉頭一皺，他聽見了身後忽然響起的，激昂鼓聲！
    咚！咚！咚！
    那是攻擊者的戰鬥鼓聲，就在凱恩動手的時候，幾乎同一時刻，角魚營後隊被亞倫的騎士大隊切割了，然後緊接著被帕斯卡的步兵包圍了，而角魚營的前隊也已經被凱恩及其部下纏住！
    要救誰？
    誰也救不了！
    角魚驚恐地發現，一支黑衣黑甲的軍隊就在這要命的時候出現在了他的右翼！
    糟糕的是，那是一支騎兵，巨大招搖的軍旗表明了它的身份！
    “該死的，是暴風軍團！暴風軍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角魚來不及多想，他大叫道，“快撤，往港口方向撤退！”
    角魚的命令還沒有完全下達，那一支騎兵的攻擊便已經到達，海盜出身的角魚自然明白紅鬍子和正規軍之間的真正差異，那絕不是依靠訓練和紀律就能消滅的，角魚營面對海盜時固然能犀利無比，但面對一支正規軍，特別是一支暴風軍團的軍隊，特別是一支騎兵，來進行陸上戰鬥，海盜絕對沒有勝利的可能。騎兵的進攻很快讓角魚加深了對此的理解，這顯然是暴風軍團裡極優秀的一支騎兵，分割，穿插，包圍，都做得一氣呵成，再加上凱恩和亞倫兩個方向的牽制，角魚營很快由獵人變成了獵物，潰敗！
    角魚營的撤退最終演變成了真正的潰敗！
    在凱恩的安排下，角魚營始終被壓迫著前往港口方向，這只是計畫的第一步，至於那裡什麼在等待著他們，只有凱恩才知道了……
    騎兵的追殺直到港口外才告一段落，包括港口的部分守軍，凱恩集齊了所有的力量，將角魚營圍在了港口。
    然後，便等待著角魚營求援的信號發出了！
    Ps：打雷了~~明天回家，不知道能不能馬上連上網
第027章 戰爭序幕
    ……
    ……
    石橋鎮北的潰敗不是意外。WWw,
    暴風軍團的戰刀以一種詭異而突然的方式，忽然出現在了弗裡島上，在他們出現之前，哪怕是在石橋鎮城牆上觀戰的奧斯丁，明知道他們將會出現，依然忍不住短暫地為之失神片刻，為了隱藏住這一支騎兵，整個弗裡島上只有凱恩奧斯丁和亞倫，以及洛克船長四個人知道他們的到來，在他們在戰場上出現之前，任何的疏忽都可能透露出這支騎兵的存在，凱恩不是神，藍血人也不是，天知道弗裡島的政務系統和軍事系統裡有沒有海盜的內奸存在。為此，凱恩和奧斯丁兩個人一起制定了極為嚴格的計畫，從那支騎兵上岸一刻起，一直到石橋鎮附近，都必須要封鎖一切消息，而另一方面無論是參謀會議還是凱恩的動員演講，一切準備都是以他們不存在的境況來進行，從凱恩的所有話裡，沒有人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角魚營被騎兵沖散後往港口退卻，在兩座小山間的小路上，角魚逐漸收攏了千餘散兵。那支出現在戰場上的騎兵不超過五百人，然而面對步兵，卻有著先天的巨大優勢。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眼看角魚營就要在弗裡島守軍和騎兵的聯合追殺下覆滅，角魚心如刀割，他停下腳步，大喊道：“整隊，後隊變前隊，紅鬍子沒有軟骨頭，不怕死的站到我身邊來，撿起你們丟掉的武器，跟我阻擋騎兵！只有這裡的小山谷能阻擋，往後就是平原，誰也逃不掉！”
    角魚每喊一聲，身邊僅存的衛兵便一起大喊一聲，漸漸海盜們聚攏起來，角魚扯下自己的衣服綁在一根長木棍上高高舉起，海盜忽然間多了許多勇氣，角魚往日的威望終於起到了應有的作用，他們一個個默默選擇了站到這面簡陋旗幟下，遠處塵煙是騎兵賓士而來，角魚大手一揮留下了三百人，其餘全部往港口撤去。留下來的，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他們要用鮮血為角魚營換取時間！
    “戰吧！”
    “戰吧！”
    角魚營依然兇悍，緊追而來的騎兵依然冷酷，殺人的職業在這一刻變得毫無意義，狹長的小山谷一邊是角魚營的戰士，一邊是沖向角魚營的騎兵，騎兵高高舉著戰刀，他們的指揮官是一個職業軍官，自然不會有什麼英雄惜英雄的狗屁想法，他冷然一笑，高舉的戰刀往下斜斜一揮，五百騎兵便如一個騎兵一般整齊地劃了一個弧線，一頭撞向角魚營的步兵方陣，騎兵戰馬巨大的衝擊力將角魚營的戰線立刻凹陷下去，戰刀揮舞，人頭飛起，鮮血灑遍腳下的土地。眼看騎兵一波連著一波的強大穿透攻擊，就這樣一次一次讓角魚營的防線單薄起來，然而這支自願赴死的殘軍卻沒有任何再次潰退的跡象！
    這是以海盜之名，而身為軍人最光榮的時刻！三百步兵對抗五百騎兵，他們用屍體阻擋住了騎兵的第一輪進攻，騎兵切進角魚營轉了個彎從方陣正面再次沖了出來，這短暫的一次拼殺，角魚營殘部只剩下不到兩百，還有一地的傷兵。
    天邊層雲散盡，終於露出一絲光輝。
    “我們是海盜，但此刻，僅僅為了戰士的榮譽！”角魚站在方陣的最前面，他和衛兵頂住了騎兵最後一波攻勢，然而這個彪悍生猛的男人身上不可避免掛上了彩，肩頭被砍了一刀，肚子被劃破，如血人一般，但他手中的“旗幟”依然穩如高山，一絲不動，“紅鬍子從未懼怕過任何人！”
    騎兵的指揮官沒有讓角魚營喘息更久，他們在方陣前轉了一個大圈，又一次沖向了角魚營。
    這一次，騎兵在沖向角魚營時分成了兩個弧線，躲過了角魚營並不多的長箭，然後……
    角魚營的防線再一次搖搖欲散，這一次沒有了流血的勇士，沒有了更多的勇氣，角魚大喝一聲擋開一個騎兵的馬刀，被巨大的力量逼退了一步，緊接著另一個騎兵一刀砍斷了那面簡陋的旗幟。角魚大吼一聲，將木杆斷口直接插進了騎兵的胸口，身體一側，騎獸擦肩而過，他跳了上去：“兄弟們跟我來！”
    這是整場殺戮之舞的最高.潮，幾近覆滅的角魚營殘部組織了最後一次……反攻，騎兵最終穿透了角魚營的方陣，角魚也帶領著他的部下沖斷了騎兵的攻擊箭頭。
    就在這時候，凱恩的部下也緊接著趕到，加入了這場戰鬥。
    戰鬥天平很快向角魚營的失敗傾斜，角魚的騎獸被砍去了前腳倒在了地上，但殺瘋了的角魚仍舊往前沖，被身邊的士兵拉住：“將軍！角魚將軍，先撤吧，我們給你斷後！”
    “老子從不信邪，就不信殺不光你們這群孫子！”
    角魚的怒吼，最終被袍澤為他擋刀而打斷，他硬生生搶下了一匹騎獸，一把大刀劈向面前的敵人，往港口方向沖去。
    “老子還會回來的！”
    遠處，凱恩默默看著慘烈的搏殺，站到了一把改裝過的魔焰弩的後頭。
    “很高興送你下地獄！”凱恩冷笑一聲，一道紅光閃過，魔焰弩箭帶著長長地紅色尾焰幾乎瞬間就到達了角魚的身後！
    “角魚將軍——”
    一聲驚呼被騎士的長刀打斷，“哄”地一聲巨響角魚營首領被魔焰弩箭穿透，並且炸了個粉碎。
    弩箭穿過角魚的身體後，又足足飛行了百余米米才插進小山的岩石裡。
    一時間，魔焰弩恐怖的威力讓所有海盜的膽寒不已。
    凱恩冷然下令道：“不留俘虜，繼續追擊，把剩下的海盜趕到港口去！”
    弗裡島，港口。
    角魚營的殘軍趕到港口的時候，才發現在這裡迎接他們的，依舊是死神的眷顧。凱恩的部下，慣于手持短弩和火羽等魔法武器，進行短距離射殺，再加上港口大大小小的倉庫和繞來繞去的露天擺放的貨物，碼頭堆滿了許多破舊的木船，到處都是凱恩的部下對海盜進行零敲碎打的攻擊，他們隱藏在任何一個可以隱藏的角落，往往是海盜以為清理乾淨的地方，忽然又冒出個頭來，朝海盜背後來上一支弩箭！
    等到凱恩部下和那支騎兵趕到的時候，港口依然沒有被海盜佔領。
    這支孤軍海盜被圍困在了離碼頭不遠的幾間大型倉庫裡。
    也就在這個時候，凱恩接到了關於月光計畫後續部分的消息，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對趕來的奧斯丁說道：“這裡松一個口子，消息傳出去後，海盜的援軍很快就會到達，我們前一段時間努力的成果就是，他們終於不再相信自己的情報人員，所以他們攻擊的第一選擇就是在港口登陸，就是這裡。而我們要做的，很簡單，準備一份美妙的禮物給他們！”
    斯圖亞特啊……
    ps:這是定時上傳的，上傳的時候我應該在家裡了，笑一個，如果哪天沒更新的話，一定是我還沒聯網，大家不要急，我碼字的速度只會加快，更新不會少的
第028章 治安官
    “暴風軍團第一師團第三騎兵營指揮官，科莫將軍？”
    幾個騎兵簇擁著一個指揮官摸樣的人到了凱恩的面前，由於早就接到了暴風軍團的命令函，仍然隸屬於暴風軍團序列的凱恩自然要上前行軍禮，並且由於軍階不同的關係，還必須要降低姿態。WwW。凱恩一面問道，一面觀察著被加菲爾德親自派遣支援弗裡島的這位將軍，要知道，倘若沒有這支騎兵一天一夜奔襲，用幾乎不可能的速度趕到了弗裡島對面的小港口，出現在今日的戰場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那位指揮官是典型的學院派軍官，身材不是很高大，甚至可以算的上矮小，但誰也不能忽視和矮小的身體裡，隱藏著的巨大能量。他的鼻樑很高，眼窩深邃，嘴唇很薄，從這樣一張臉上，你絕對找不出任何輕浮的意味，哪怕這位指揮官的年紀也不過三十歲的樣子。一身剪裁合體的軍官大衣，上面剛剛戴上了一塊水晶十字勳章，這是整個帝國最難得到的勳章，一般只授予功勳卓著的將銜軍官。他取下了手套，到了凱恩的面前，沒有下騎獸，而居高臨下地問道：“弗裡島新任石橋領領主，暴風軍團駐弗裡島步兵大隊隊長，凱恩閣下？”
    “是，將軍。”凱恩心中惴惴，不知道這位長官打的什麼主意，他早就看見了那枚水晶十字勳章，那個是十分難見的貨色，就是加菲爾德將軍也才只有一枚而已。
    指揮官笑了，他在騎獸上彎腰行了一禮，正看得凱恩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句話說出來卻把凱恩嚇了一跳：“事實上，凱恩大人您不必稱呼我為將軍，想必帝國的新委任狀還沒有到達弗裡島，我的部下現在已經脫離了暴風軍團序列，轉為地方守備軍，而我，已經被任命為弗裡島石橋領的第一任治安官。您是我的上司，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科莫。”
    “這……這怎麼可能？”凱恩驚訝道。
    “幸好我早就預料到了凱恩先生的懷疑，這是加菲爾德將軍和克裡斯多夫子爵共同簽署的信函。”科莫從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凱恩接過一看，果然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上一次治安官到任路上被刺殺後，克裡斯多夫為了繼續安插人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從暴風軍團裡挑人了。他早該想到的，科莫將軍就是克裡斯多夫子爵的麾下的一位將軍。但是，弗裡島再重要，也不能派軍隊系統的人來出任治安官吧，畢竟是兩個系統的，一旦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就不好辦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先例，早就在他的身上開了……
    凱恩咳嗽了幾聲，訕笑說道：“歡迎閣下的到來。”
    “閣下的笑容可有些勉強。”科莫正色道，“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依照加菲爾德將軍和克裡斯多夫子爵給我的命令，在我踏上弗裡島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凱恩領主的治安官，亦即是凱恩領主的下屬，以前的軍隊職務一概取消。我的騎士們剛剛結束了長途奔襲，十分疲倦，希望領主大人能儘快安排好他們的食物，水和休息地點，準備進行下一場戰鬥！”
    “這是自然。”
    治安官的到任，算不上什麼好事，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壞事，對凱恩而言，一個真正的職業軍官，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也意味著許多原本可以很好掩藏的秘密，不得不透露一些出來。只是眼下來自海盜的危機大於一切，就算有再大的不願意，也必須滿臉願意的樣子。港口外，弗裡島守軍能戰鬥的士兵，其實並不比被打殘了的角魚營多多少，然而所謂戰爭，打到最後不就是一個氣勢麼？失去主帥，苟延殘喘于港口倉庫的角魚營已經失去了再次一戰的能力，在攔截科莫所部騎兵的，是整個角魚營的精華所在，包括主帥角魚在內主官，都死得轟轟烈烈。而逃到港口的殘部，卻仿佛松了一口氣，然後再也提不起戰鬥的勇氣了，他們的正職主官，都或死或逃或失散，他們正籌畫一次反攻奪下幾條船。
    為下一步計畫做準備，凱恩控制的港口部分都是十分容易撤退或者地形複雜的，現在弗裡島上的局勢終於開始明朗起來，許多在這裡過夜的航海商人聽說前方勝利的消息後，終於松了一口氣，居民們奔相走告，仿佛這就是最終結果了，就連原本積極修築城牆的人，也不免都有些懈怠。然而凱恩可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他還在為另一場距離弗裡島並不算遙遠的戰事擔心不已。
    紅鬍子海盜主力和暴風軍團海軍主力的對決！
    這裡才是扭轉整個戰局的關鍵，凱恩明白，所謂海盜和暴風軍團間的戰事，其實便是帝都貴族院支持的王權和地方實力派之間，爭奪權力的內鬥所引發的一場戰事，紅鬍子海盜只是站在檯面上的舞蹈者，而弗裡島亦不過是用來封賞勝利者的戰利品。正是因此，固然暴風軍團海軍的實力並不弱，而且已作準備，但凱恩仍然覺得可能要出大問題，而且問題十有**來自內部。倘若紅鬍子在海洋上獲得了勝利，那麼完全封鎖弗裡島便成了隨手的事情，到時候弗裡島可就真成了一座死島，所以，凱恩的計畫裡，和紅鬍子海盜的大決戰必須在海上大決戰結束之前完成！
    與他有同樣看法的是科莫將軍，雖然兩人的原因有些許不同，科莫之所以拼了老命馳援弗裡島，自然不是因為凱恩的面子大，而是加菲爾德將軍的死命令，要求他必須協助凱恩守住弗裡島至少十天，並且必須在海上決戰之前有一次對海盜的大勝，這樣老將軍和克裡斯多夫子爵在政治上才有操作的資本。對於紅鬍子海盜，加菲爾德的態度十分謹慎，一方面為了防範薛嶽帝國，他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往南移動，但必要地阻止海盜在尉行省登陸的機動兵力又不可或缺，所以他看中了紅鬍子海盜打定主意要拿下的弗裡島，預備在這裡拖住紅鬍子的主力。
    至於科莫成為弗裡島治安官，則完全是克裡斯多夫的意思。
    “將軍，您真的打算在這裡當一個什麼治安官？”前往駐地的路上，科莫的副官話裡頗有些憤憤不平的意思。
    科莫瞪了他一眼：“以後別談論這種話題，這是加菲爾德將軍和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意思，你難道還有意見嗎？”
    副官忙為自己解釋道：“將軍別誤會，我的話只代表我個人，沒有別人的意思夾雜在裡面，我聽說將軍本來都已經在前往帝**事學院學習的名單裡了，但因為這場戰事，又被拉到這個地方來，說好聽點是信任您，說難聽點，未免沒有敲打敲打將軍的意思……”
    “哈哈，你的陰謀論倒是用的越發靈活了！”科莫伸出抓著皮鞭的手，拍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親愛的副官大人，軍人職責便在戰場上，別的事情，本將軍不想做，也不想聽！”
    “將軍有沒有想過，如果暴風軍團的海戰失利……”
    副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科莫警告的眼神吞回了肚子裡，科莫沉著臉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只是設想……”
    科莫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是帝都貴族院第一話事人的孫子，會不知道一些內幕？”
    “將軍不是不談論戰爭以外的事情嗎？”
    “現在是例外，可以了吧！”科莫在騎獸上朝並肩而行的副官踢了一腳，“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帝國的榮耀不允許我失敗！”
    “好吧，我承認，我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但我不能說。”副官擺了擺手，無奈道：“我只想問一問，科莫將軍，如果暴風軍團海戰失利，接下來您要怎麼辦？是想辦法立即撤出弗裡島，還是，在這裡死戰？”
    科莫與副官的關係顯然並不只是上下級的關係，兩人的友誼十分深厚，事實上，他們已經共同任事過超過十年的時間。
    副官的問題很直白，也很難抉擇。
    科莫再一次沉默了，只是這一次沉默的時間顯然有些長，他看著自己的副官，肅然說道：“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我亦不例外。”
    副官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科莫說道：“我不能辜負這一枚勳章！”
    “我知道，這就是克裡斯多夫子爵，要求你在弗裡島上戴上它的原因。”副官淡淡說道。
    “站在我們背後的大人物們也認為海戰會有一個糟糕的結局？”
    “也許吧，我不能保證什麼，畢竟我只是一個小副官，而且還和您的上峰不對路……”
    “這麼說他們他們還有後招了。”科莫摸了摸下巴，又道，“不過我也不是好捏的，紅鬍子海盜……一群海盜而已，我還沒必要因為士兵沒他們多就畏懼他們，真打起來，就算是輸，全部拼光我也要讓海盜死上十倍的人！”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21

第029章 隱局
    “緊急！”
    “緊急！”
    一艘小船掛著標明緊急軍情的紅色旗幟靠近了艦隊的旗艦，這裡是斯圖亞特所在的戰艦，也是紅鬍子海盜最大的一艘魔法動力戰艦，上面裝備了許多恐怖而面目猙獰的武器，比如說可以洞穿百米外一堵石牆的床弩。WWw。小船很快靠了上來，然後一個水手放下一個繩梯，信使飛快地爬了上來，然後在海盜士兵的引導下，往“虎鯊”斯圖亞特的座艙而去。大海上決戰的前夕，聽到這麼一個壞消息，無疑是讓人掃興的，斯圖亞特自然也是如此，他坐在一把長椅上，面對著小窗外湛藍的海面和閃著銀色光芒的浪花。
    “挑重要的說！”斯圖亞特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抬起頭道。
    “一天前的戰報，角魚營在弗裡島遇伏，情報系統出現問題，登岸行動被守軍提前獲得消息，以至於角魚營陷入被動。先後兩次和弗裡島守軍交戰，第一次獲得了勝利，損失兩百多人，守軍的損失超過五百，弗裡島守軍潰退，在追擊至石橋鎮北部時，受到突然出現的暴風軍團騎兵和守軍的聯合夾擊，大敗！為了保全形魚營，角魚將軍帶領部下在一處山谷阻攔追兵，戰死，剩餘逃散到港口，零零碎碎打了幾次小仗，只剩下不到千人，他們的指揮系統已經無*常施行職責，躲在港口裡的角魚營只是一群散兵游勇。”書記官打開這封剛剛送到的急報，細細看了一遍後說道，“他們請求增援的信使就在外面，要不要讓他進來？”
    書記官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縱然是這麼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斯圖亞特聽完後依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平靜，不過手上的小動作已經顯示出了他心中的憤怒，這份戰報足以讓他原本的計畫變得愚蠢起來。斯圖亞特皺了皺眉頭，他搓了搓左手食指的關節，然後點頭示意讓信使進來。書記官走出艙外，過了不久，一個渾身血污的海盜踉踉蹌蹌走了進來。
    “首領大人，角魚營完了！”信使癱倒在地上，哭喊道，”角魚將軍戰死了！”
    斯圖亞特看了信使一眼，面色深沉，淡淡說道：“這我已經知道了，說點有用的。你們被堵在港口，居然還能派出求援的信使，看來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嘛！”
    “這……”信使滿頭大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抬起頭來，看著我！”斯圖亞特不理會信使的狼狽，冷冽地說道，“告訴我，角魚營登岸後，後續的軍隊為什麼沒有跟上！”
    很顯然，在斯圖亞特的話裡，找不出任何身為一個海盜首領的影子，他打造的這支海盜軍隊，已經完全摒棄了自己的出身。按照原定計劃，攻擊弗裡島並不只是角魚營的事情，只不過角魚營承擔著主攻的責任，必須要率先消滅弗裡島守軍，並且完全佔領石橋鎮和港口，當角魚營登岸後，後續的軍隊以及後勤系統便會緊跟而上，配合佔領、不過仗打到這份上，角魚營轉眼間陷入慘敗，其他運輸船卻依然沒有靠岸支援的意思，斯圖亞特自然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
    信使遮遮掩掩，嘴裡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斯圖亞特冷笑道：“是不是要我告訴你，角魚營一上岸，和後續運輸船的聯絡便被完全切斷，一個代號為月光計畫的行動開始僅僅數天，我們便失去了部分底層情報系統的控制？你雖然是在角魚營任職，可也是隸屬於情報部門的，不要跟我說你對此毫不知情！”
    信使汗如雨下：“當時我的上司認為聯絡還可以重新建立起來……”
    斯圖亞特冷哼一聲道：“結果就隱瞞了這一事實？從角魚營登岸那一刻起，我的手裡接到的就全部是假情報，關於弗裡島上的一切情況，我幾乎必須要靠想像，才能想出一個建制完全的步兵營為什麼一步一步走向潰敗，哪怕對方有一支騎兵忽然出現在戰場上！紅鬍子的威名被你們敗壞的一乾二淨，到現在才知道來找我要援兵？就是因為你們的瀆職，弗裡島至今還沒有拿下來！聯絡還可以重新建立起來？……你的上司呢？”
    信使慘然道：“已經隨角魚將軍戰死了！”
    斯圖亞特站起來，走到信使的面前：“但你卻活著……”
    “首領大人……”
    信使還要說什麼，卻被斯圖亞特揮手打斷。
    “書記官！”
    “在！”
    “命令！監察署全面介入情報系統，調查所有相關人員，原派駐弗裡島的情報人員全部接受調查，各個下屬機構間的聯絡改為二號線，開始執行‘大掃除計畫’！”
    “命令！原計劃登陸弗裡島後續部隊全部返回前進島，接受調查！”
    “命令！海字營，風字營在前進島集結，等候下一步命令！”
    “命令！角魚營主將角魚戰死，職銜升一級，撫恤以第二等論，所有家屬領雙份口糧！”
    “命令！角魚營戰死士兵及低級軍官，一律記一級軍功，撫恤以第三等論！此事由後勤署統一負責！”
    “命令！在弗裡島沿海遊弋小船數量增加兩倍，斷絕弗裡島和外界一切聯繫通道！”
    一連串命令下來，斯圖亞特聲色俱厲，伏在地上的信使仿佛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冷汗浸濕了後背，混雜著血水，發出怪異的味道，然而他卻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任憑艙外的衛兵走進來將他帶走。書記官將斯圖亞特的命令一一寫下，然後讓斯圖亞特本人審閱，確認無誤後斯圖亞特再在檔上簽署自己的名字，讓書記官將命令送出。
    海面愈發平靜，大船上幾乎感覺不到多少顛簸，書記官離開之後，斯圖亞特走到了甲板上。
    事實上，此刻的“虎鯊”並不如看起來那般平靜，斯圖亞特少時離家，為了某人雄心勃勃的大計畫大理想，以一個無知小孩的樣子，一頭鑽進了血腥廝殺不斷地海盜窩裡，孤獨寂寞自然不必說，朋友也幾乎沒有過，那個戰死在弗裡島的角魚卻是個例外。他的心腹不少。但倘若說起朋友這個字眼，也大概只有一同長大的角魚算得上吧。角魚戰死這件事，放在別人如他這樣成長的人身上，或許早已痛哭流涕了，但斯圖亞特這只冷血虎鯊，卻擠不出一滴辛酸眼淚來。斯圖亞特喃喃自語道：“你這傢伙，雖說傻了點，迂執了一點，但也死的也太窩囊了吧！”
    他從身上拿出了一封沒有打開的信，放到眼前，看了半晌，終究沒有打開信，手一鬆開，信封便隨風飄入大海了。
    他對剛剛走到他身後的書記官說道：“知道這信裡寫的什麼嗎？”
    “是角魚將軍生前的信？”書記官謹慎地問道。
    斯圖亞特搖了搖頭：“這是角魚殘廢的父親，在前幾天特意送來的信，我沒看，但我已經知道了內容。”
    “首領大人節哀。”
    斯圖亞特又接著說道：“打著一場仗，不可預料的事情太多，這世上聰明人太多，瘋子也太多，我一路靠著血腥手段殺到首領的位置，今天以後依然要如此為紅鬍子殺出一片天地來，然而死的人必然不會少，後面的道路也百倍於今日的艱難，我的書記官，你可曾覺得我做錯了？”
    書記官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有一個故事，這樣講道，妖精問他的母親：我吃人類，便如狼吃羊，羊固然可以反抗，但也不見得被吃者就比吃者高尚吧？我若因天性如此，以人為食物，莫非有罪嗎？母親回答說：人誠如羊，作為當事者，自然可以反抗，可以仇恨，可以以妖精為有罪。但倘若是一隻旁觀的鳥，便無權如此。現在我便是個旁觀者，便如一只旁觀的鳥，同樣說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斯圖亞特笑道：“你總是喜歡避重就輕。”
    “您這是在為難我……”書記官苦笑道，“首領大人的意志決定了今日的一切，我又有什麼資格談論？”
    “好吧，大幕已經拉開，你儘管做你的旁觀者吧，但願我不會早早離開這片舞臺！”聽著書記官的話，斯圖亞特笑了一聲，往船艙走去。
第030章 某位殺手的謝幕禮（1）
    因為海盜戰爭的關係，弗裡島上一片緊張氣氛，石橋鎮此時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按照原本制定的預案，奧斯丁用盡了全部氣力，將那些扯皮的耍賴的以及借機訛錢的居民一一勸說離開。wWw.此時整個石橋鎮到處都是忙碌青壯年，加固城牆和維持秩序可是一件力氣活！和他們為應獲得的報酬砍價是一件比打仗還要辛苦的事情，不幸的是這些事情完全都堆到了奧斯丁一個人身上，作為領地上的政務官，他要插手的事情實在太多，比如說分派人手，組織巡邏小隊維持秩序等等數不勝數，前方雖然傳來了勝利的消息，但戰事還遠沒有到可以說結束的那一步，真正的肉戲才剛要開始。
    在弗裡島南方，“藍魚”的分部，藍血人的巢穴裡，超遠距離的傳訊器正忙碌地工作著，鐫刻的魔法陣列上發出各種各樣的光芒。這不是那種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型傳訊石，甚至工作原理也有了很大的改變，自從某位學者發現，特殊的魔法波動能夠承載信號傳播，而通過魔法感應可以讓聲音圖像信號轉換魔法波動信號，做到遠距離通話，對於傳訊魔法陣以及相應魔法道具的研究，就從未停止過。其中，短距離的傳訊石在很早便取得了突破，這得益于學者們對於成果的共用。然後遠距離傳訊，卻一直裹足不前，至少在許多人眼中是這樣，由於遠距離乃至超遠距離傳訊的重要意義，各個帝國以及大型組織一直都互相保密，並且嚴格禁止隸屬本方的學者們相互聯繫，洩露相關成果。
    就魔法道具而言，師從于哈因的凱恩，自然瞭解更多的東西，他是魔法機械學出身，又在實驗室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對於遠距離傳訊，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和配套魔法道具及傳訊石。又比如那位來弗裡島的殺手，得益于某位總督公子的幫助，他所在的殺手組織也擁有了這樣的魔法道具，但顯然效果並不怎麼讓人滿意。而藍血人在這方面的優勢就十分明顯了，他們擁有十分傑出了理論學者，也有經驗豐富的實幹家，而且，還不被打擾。
    傳訊器旁邊是一排記錄人員，他們同時也是魔法學徒身份，日常負責調整魔法線路使之能夠正常運轉。
    “第0341號線路通訊結束，開始執行魔法靜默！”
    “第0341號線路出現反追蹤魔法波動，已標記位置，注意隱蔽！”
    “魔法波動消失，第0341號線路，魔法陣列第一回路，第三回路調整工作頻率！”
    “……”
    有序的聲音不斷迴響，這是一間單獨的石質大廳，也是藍魚分部的大腦所在，在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裡，剛剛從石橋鎮返回的艾略特拄著一根拐杖，出現在了這裡。作為他的副手的秦也同樣出現在這裡，而整個略顯簡陋的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在，就是剛剛使用完傳訊器第0314號線路的那個人，殺手比爾。三個人裡，只有殺手先生是坐著的，只是他坐著的樣子無比淒慘，他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但仍然難掩倦容，長時間的關押對於精神似一種極大的考驗，身上的傷口剛剛完全包紮好，臉色慘白，頭髮雜亂，眉毛髒兮兮一片。
    艾略特先生是站著的，他就站在殺手的面前，語氣十分平靜：“比爾先生，既然閣下有意願活下去，我想沒有必要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如此難過吧？背叛組織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我看來，閣下的舉動更像是在敷衍，或者說是權益之舉，畢竟作為一個殺手，一旦落入敵人的手裡，便基本失去了讓組織信任的基礎，無論是毫髮無傷地回去，還是死在這裡，對閣下的組織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而現在，閣下完全沒有必要把這當做是投誠，這只是一個交易，殺手先生，你只需要做好幾件事，說好幾句話便足夠了，等事情了結，我們會讓閣下和那位苔絲小姐離開，在弗裡島換一個身份生活。要知道，苔絲小姐可是一個帝國不容的異人，一個新的身份對她而言，也許就意味著新的生命！”
    殺手比爾低著頭回答道：“好吧，我承認閣下是一個成功的說客，剛才我已你按照你說的做了，先秘密聯絡透露些東西，然後在假裝被脅迫的樣子重新聯絡一下，上演一齣在敵人內部假裝投降的好戲。但是……沒有人是傻瓜，你們縱然沿著我這條線追查上去，終究還是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
    “你的提醒，我會注意。”艾略特笑了笑，也坐了下來，“秦，你來告訴這位殺手先生，我們的下一步計畫！”
    秦點了點頭，說道：“短時間裡，海盜的進攻不會停止，由於薛嶽帝國的牽制，暴風軍團很難轉過身來，對付極有可能登陸尉行省的紅鬍子海盜，所以目前階段戰爭的結果便在於海戰的勝負，因為有許多非戰爭因素的影響，艾略特先生和我對此都保持謹慎的態度。而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力減少海盜對於弗裡島的影響……”
    “等等！”比爾插嘴道，“你們有信心弗裡島不會完全被海盜佔領？”
    “是的，我們有這個信心，雖然我不能向你解釋什麼。”艾略特點頭道。
    “那麼——請繼續！”
    秦接著說道：“閣下，和閣下原來所處的組織十分場關鍵的一個環節，我們的運作，必須得到如下的協助！首先，在某個合適的時機，貴組織將會得到一份來自於你的情報，內容是弗裡島即將陷落，請求組織將你營救出去，當然，這是有目的性的。其次，你簽署的那些關於尉行省總督長子，拉比斯先生的檔會出現在貴族院的辯論上，而你也將會作為證人出席！”
    “那麼，我現在該如何呢？”比爾的笑容裡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他的整張臉都籠罩在垂下頭髮製造的陰影裡。
    “很簡單。”秦回答道，“去殺幾個人！”
    “殺誰？”
    “我們在馬戲團謀殺案件裡抓到的幾個小殺手，也許是你的同伴也不一定。”艾略特開口回答道，“這比任務簡單多了，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Ps;今天真不想碼字了，好累啊……就這麼多
第031章 某位殺手的謝幕禮（2）
    “你這是在逼我和組織決裂！”殺手比爾仰起頭，目光灼灼。Www,
    “現在不已經是了嗎？”艾略特笑道，“莫非果真如我所說，閣下只想借著這次機會躲在這裡，為你的組織撈取情報？內奸這種事情不是人人能做的，起碼對於殺手而言，這不是一個好職業！倘若我們合作愉快，閣下也未必沒有重回殺手組織的可能呢，不過，那也只是可能而已，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艾略特雖然笑臉相向，語氣溫和，卻自有幾分殺氣在話裡頭藏著，藍血人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喜歡無所事事的傢伙，從某種層面來講，他們更追求結果的實效性，而另一方面，他們不像任何一個帝國或者聯盟，還要顧及一些道德層面的東西，所以出手狠絕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殺手被帶到這裡來，未嘗沒有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他固然只是殺手組織裡的小角色（縱使他在訓練營中是如此優秀），卻也不想這麼輕易的背負上背叛的罪名。然而慣于此道的艾略特又怎麼會讓他如願，此刻殺手若是一口回絕，那麼等待他的自然可想而知，但按照艾略特說得去殺人……不用想，艾略特肯定會留下幾個組織裡的人好好活著，如果殺手繼續模棱兩可兩面討好，那就將這些滿肚子怨氣的“證人”放出，自然就斷絕了殺手比爾的後路。
    殺手勉強站起來，說道：“我當然記得我的身份，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艾略特搖頭道：“這種說法有失公允，任何人都有為生存努力的權利，哪怕是一個殺手。”
    “艾略特先生，你這是在以一個哲學家的身份和一個殺手對話？”殺手冷笑道，“我聽說過一句話，倒是很適合閣下的心境！”
    “什麼話？”
    殺手盯著艾略特，一字一句道：“做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
    小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殺手悶著臉，撐著桌沿一步步走到艾略特的面前。
    “所以呢？”艾略特絲毫不受殺手氣勢影響，微微一笑道。
    “所以——”殺手忽然展顏一笑，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想什麼，“還是那句話，我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殺人……我也不是沒殺過，帶路吧！”
    夜裡總是發生某些老橋段的有趣時間，莽莽森林裡，忽然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自然是艾略特先生，後面緊跟著幾個魔法師，用漂浮術攜帶著一隻活人，正是我們的殺手先生。好在殺手比爾“體態輕盈”，這幾個體力明顯不佳的魔法師才帶得動，這裡是剛剛離開藍血人巢穴的森林，附近沒有土著村落，也沒有什麼大型凶獸或者冒險者活動，轉過一個長滿灌木叢的小土丘，艾略特伸出一隻手，在空中畫了幾個魔法符號，然後便聽見一聲輕響，眼前的地面忽然出現了一個洞穴，一行人走進後，原本洞穴的位置又重新覆蓋滿雜草碎石，看不出任何痕跡。
    這裡是藍血人的秘密監獄之一，關押著的許多人，大多是罪不至死或者留有用處的的叛徒以及內奸，不過自然也有一些不識時務的冒險者。不久前那件並不算怎麼轟動石橋鎮的謀殺案件，兇手之中便有幾個躺在這裡的牢獄中，此時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裡的住客來自於大陸的各個角落，有的甚至是為了隱秘特意從大陸北方的藍魚分部轉來，每天例行的審訊，和單調乏味的牢獄生活，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變為瘋子。
    穿過長長的甬道，是一個審訊用的房間，只在角落裡有一盞幾乎要熄滅的燈，旁邊擺滿了各種帶著怪味的刑具，地面被鋪上了紅蓮石，一片血色。
    “有客人來了！”艾略特踢醒了一個昏昏欲睡的審訊官，走了進來，最近活兒確實有點少，審訊官常年呆在地下，又沒別的什麼愛好，能做的也只是偶爾打個小盹兒，欺負欺負關著的老熟人。眼下他剛剛結束了例行的檢查和問詢，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覺，打發一下時間，卻沒想到剛有了一絲睡意就被人打斷，這個患有嚴重失眠病症的人自然極其憤怒，然而剛想發火，便看見艾略特施施然的身影，所有怒火立刻不翼而飛，訕笑道：“原來是艾略特大人來了，可真是稀客啊，這裡不見光，您要是不習慣我給您多點盞魔法燈？”
    審訊官帶著些諂媚的話，從他嘴巴裡吐出來反倒像是嘲諷，不過艾略特早知道這個傢伙是個什麼貨色，他不介意當著殺手的面教訓他一頓，狠狠盯了他一眼道：“你給我老實點，這個月關押的囚徒中又死了三個，別跟我說這是意外！組織上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今年意外死亡的名額已經全部用光，我要是還聽見這裡有任何意外，別怪我把你調進第一監獄！”
    第一監獄這個名字的威力顯然超過了艾略特話語間的威脅，審訊官立刻有了精神，大聲回應道：“是，艾略特大人的言語是我的最高行為準繩！”
    “少拍馬屁！嚴肅點！”艾略特又踢了他一腳，審訊官一臉嬉笑地讓開座位。
    艾略特坐了下來，他沉著一張臉說道：“把馬戲團案抓到的幾個小殺手帶過來！”
    “請稍等。”審訊官向來喜歡事必躬親，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陰鬱的審訊室裡，一片寂靜，當殺手知道這裡竟是一座藍血人的監獄的時候，還以為這裡會如許多帝國監獄一般喧鬧而混亂，然而除了外表看起來的血腥和污穢，卻是出奇的平靜……閉上眼睛，你聽不到鞭子抽打的聲響，聽不到慘叫和求饒，也聽不到任何走動的聲音，甚至如果你足夠冷靜，那麼完全可以清晰地聽見審訊室裡每一個人的心跳聲，哦，除了妖怪似的艾略特，艾略特的強大已經足以讓他脫離人類的某些範疇。帶著殺手進來的魔法師並沒有走進審訊室，他們同樣不喜歡這裡的氣氛，在外面等候，殺手的身體像極了一塊破爛攤子，東縫縫西補補，勉強還用得下去，不過殺手比爾性格倔強，硬如海岸邊的大石頭，死撐著站在艾略特的身旁。
    審訊官做事俐落，很快帶來了艾略特要的人。
    殺手比爾瞳孔猛然一縮，審訊官走起路來像極了女人嫵媚動人，卻幾乎每一步都是攻擊他自己的最佳角度，審訊官顯然沒有必要這麼做，換一句話說這只不過是審訊官下意識的舉動。殺手比爾微彎的手又放鬆了一些，他看見了幾個熟人。
    雖說熟人……
    殺手比爾皺了皺眉頭，他想自己大概明白這裡為什麼如此安靜了，朝自己這個方向走過來的那三個熟人，算是自己在殺手組織中的前輩了，也都是些不安分的傢伙，但此刻卻一個比一個老實，審訊官手裡拿著一根皮鞭，一上一下的擺動著，那三個殺手的腳步和那皮鞭的擺動奇異吻合，他們的臉耷拉著，長而雜亂的頭髮遮住了半張臉，眼睛沒有半分神采，盯著地面的血色石頭，腳步緩慢。
    他們如浮於空中，一路沒有半分聲響。
    審訊官面無表情。
    “我記得有四個，怎麼現在只剩下三個？”艾略特是唯一不受審訊官影響的人，他半閉著眼睛，冷冷問道。
    審訊官表情如憨厚農夫，忽然咧嘴笑道：“死了一個……”
    帶來的三個囚徒微微抖了一抖，艾略特明知故問：“怎麼死的！”
    審訊官一臉笑容：“您知道的，總有些人不服管教，這裡的規矩又多！”
    艾略特哼了一聲：“讓他們正常些！”
    “我的職責！”審訊官說完，兩隻手像是馬戲團裡的魔術師一般變出了兩把娟秀小刀，在三個囚徒身上的某個位置各自劃了幾刀，這幾刀角度速度都異常刁鑽，作為旁觀者的殺手比爾竟沒看清楚，幾乎就在這瞬間，三個囚徒同時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然後倒在了地上。審訊官剛想說什麼，這三個囚徒又幾乎同時扭斷了自己的一隻手臂，然後飛快地躍起一拳攻向審訊官。
    審訊官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景，沒有半點動作，三個囚徒空中忽然轉向，兩個分別攻擊艾略特和秦，另一個則沖向審訊室的門口！
    這一連串進攻果斷狠絕，不愧是殺手界的前輩，然而審訊官的手段卻不是他們能想像的……僅僅是一把小刀，三個囚徒重新跌落地面，另一隻完好的手臂被切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審訊官乾笑道：“有點不老實，老大人別見怪！”
    殺手比爾同樣披頭散髮，不成人形，這幾個組織的人竟未看出他是誰來。
    艾略特敲了敲桌子，示意審訊官不要說話。
    “三位先生，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沒有習慣該怎麼讓自己活得更愉快一些麼？”艾略特淡淡的聲音沖淡了許多陰暗的氣味，“似乎幾位並不想見我，這當然沒關係，我來只是為了向諸位引見一位朋友，噢，是你們的朋友……”
    Ps：好吧，我承認，寫到這裡再一次遇到了瓶頸。我的習慣是先設定好各個人物的性情，然後給他們第一個動力，讓他們自由將情節演進下去，所以現在寫的這個局面，幾乎是從本書的第一章就開始埋設伏筆了，紅鬍子海盜，弗裡島，藍血人，總督府，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暴風軍團，帝都勢力，殺手組織，甚至還未出場的王室和偶爾插上一腳的密蝶，都將一一體現出他們的作用，講故事推進到下一個階段，寫得很困難，寫到現在才剛剛開始而已，希望後面能更順暢……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21

第032章 某位殺手的謝幕禮（3）
    這位常年呆在地下，甚少見到光明的審訊官，這位時常做出一副無辜表情，卻下手比誰都狠厲的審訊官，更應該呆在帝都的精神疾病管制所裡，而不是此刻嬉皮笑臉地站在艾略特的身邊，他的臉上表情如同測試用的魔法水晶球一般變幻莫測，誰也猜不透這位先生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這個世界上，唯有瘋子和傻瓜最難預料，審訊官顯然屬於前者，這個小屋子裡不知道抬出過多少具屍體，大約也只有瘋子才能在這裡呆得下去，坐得安穩，睡得舒坦。WWw!
    他斜眼看著殺手比爾，嘴角笑意似有若無。
    “需要我來介紹麼？”艾略特輕笑道，“那也未免太傷人心了……”
    殺手比爾道：“不用了，有些話我還是親自說比較好。”
    那三個囚徒固然斷了兩條手臂，卻像沒有知覺一般，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低下頭一言不發，一副任你處置的樣子。殺手比爾卻知道，他們正用著組織裡用來抵抗疼痛的秘術，封閉了身體的所有知覺，這種秘術固然能減輕痛苦，後遺症卻極其危險，輕者殘廢，重者直接失去性命，所以倘若不是痛苦極端難以忍受，這幾個殺手界的老油條絕不會如此做。兩隻手臂斷掉顯然不足以讓經過審訊訓練的他們，做出這個選擇，唯一的解釋，就是出手攔截的審訊官又在他們身上動了些手腳，聯想到來的路上服服帖帖，和審訊官解開禁制之後的決死反擊，囚徒毅然扭斷自己的手臂，這手腳絕不會簡單了。
    殺手比爾走到那三個人的面前：“他們已經封閉了知覺，我要先喚醒他們？”
    “在客人面前睡覺，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審訊官一動不動，只有嘴皮子抬了抬，“叫醒他們很容易……只要……”
    殺手比爾沒有理會審訊官陰測測的旁白，直接看向了艾略特先生，艾略特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艾略特的許可終於讓殺手松了一口氣，他走到三個狼狽地囚徒面前，原本低垂下的手一時間忽然有了力氣，手指聚攏，飛快而有節奏地敲擊著一個囚徒的身體，整個審訊室裡連綿不絕的“啪啪”聲響，艾略特饒有興趣地看著殺手的表演，審訊官卻皺著眉頭，思索起來。殺手比爾的動作並非和風細雨，反而一下更比一下迅速，擊打的都是囚徒身上的關節和血脈連結處，數十下後，囚徒臉色一變，原本蒼白的臉上湧起一片潮紅，然後哇地吐出一口殷紅的血來。囚徒清醒後臉色卻是複雜之極，他自然知道這種解除手法只有組織中天分極高的成員才會，當他將注意力轉移到殺手比爾身上時，殺手比爾已經如是使其餘兩人清醒了過來！
    “是你！”
    殺手比爾最先使之清醒的囚徒驚叫道，緊接著其餘兩人也同時認出了他，要知道，殺手比爾雖然並未正式成為組織中的成員，還是剛剛結束了訓練營的小菜鳥，卻已經是組織中眾人皆知的第一新人了，在血腥不低於此地的訓練營，殺手比爾手上結束生命的人，絕不低於兩位數！同時他也是公認的，最有可能成為新一任的王牌殺手的那個人！現在的情形，詭異的讓人看不清本能看清的東西，三個囚徒在短暫的驚訝後，又同時陷入了沉默中，他們自然知道，此前殺手比爾的任務，正是派遣到弗裡島來殺那位凱恩領主！
    叛變……這滋味，可不讓人覺得舒服。
    殺手比爾躬身行了一禮，緩緩說道：“傑爾斯先生，很難過在這裡見到您！”
    “1號？”那個被稱作傑爾斯的囚徒嘴巴張了張。
    “是的。”殺手比爾語氣十分平靜，“如你們一樣，我這一趟任務也很不順利，換句話說，我失敗了！”
    “所以，你選擇了活下去？”傑爾斯眉毛一揚。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傑爾斯沉默了，他看了一眼端坐著的艾略特，又看了一眼審訊官，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你是來殺我的？”
    “是的。”殺手比爾沒有否認的意思，也不需要否認。
    “那麼，動手吧！”傑爾斯冷笑起來，“組織的強大，不是你這個小殺手能抵抗的，我勸你冷靜一下，別兩面不討好，死得更慘！”
    “承您吉言，我會注意。”殺手比爾同樣沒有什麼怒火。
    一旁靜靜了看著的艾略特先生這時候開口了：“要知道，我同樣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寬容對我而言亦是一種美德，比爾先生，作為對閣下的信任，這三個囚徒，可以有一個活下來，我要看到你真正的選擇，我想你不會令我失望吧？”
    這三個囚徒……傑爾斯很顯然，是屬於首領那一類……
    殺手比爾的眼神掃過三個囚徒，沒有任何一個理會他，沒有乞求，也沒有怒駡。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殺手比爾的手指一個一個點過去，然後接過了審訊官謙虛送上的一把小刀，小刀最終停留在了傑爾斯的脖子邊。
    “不好意思，先送你一程吧！”
    殺手的選擇很乾脆，並沒有讓周圍的看客等待多久，一刀子下手，原本乾淨俐落，就要再見到血腥場面時，艾略特忽然出手了，他只伸出了一隻右手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一道藍色的波紋就這樣在空氣中延展開來，原本快如一道影子的小刀忽然靜止住！
    殺手比爾原本便是一身傷病，縱然艾略特的魔法技巧精細無比，也讓他忍不住胸口悶了一下，直截了當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艾略特先生站了起來，臉上依舊是和善的微笑：“不得不再說上一句，我的寬容心再一次勸說我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比爾先生，你先退後吧！”
    殺手比爾拒絕了審訊官的協助，站了起來，默默走到艾略特身後，沒有再看一眼那三個囚徒。
    艾略特笑著走到傑爾斯的身旁，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由於隔音魔法，殺手比爾並不知道艾略特說了什麼，只看見說完之後，傑爾斯怨恨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沉默著在審訊官的帶領下回到關押他們的地方。
    艾略特說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話……
    “我們該走了！”艾略特率先往審訊室外走去，“這裡交給審訊官收拾吧！”
    關押三個囚徒的地方，是一間狹窄的密室。
    傑爾斯又恢復了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被帶回來時同樣寂靜無聲，他直接躺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身上的痛苦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當然知道這是審訊官閣下做的手腳，只是他非但不能活動哪怕一根手指頭，連開口說話的權利也被剝奪，隔絕疼痛的秘術施展不了，又無法昏過去，一陣又一陣的痛覺如同波浪一般無法停息！
    此刻，死亡便是寬恕！
    然而傑爾斯除了乞求寬恕，卻還做著些別的事情，比如……
    方才殺手比爾再為他們解除秘術時，敲擊的節奏！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這自然不是隨意為之，傑爾斯的職業敏感性讓他記住了殺手比爾看似隨意的敲擊動作，然後將這一下又一下的節奏整理出來，翻譯成密碼文，再通過第一序列通用密碼書，翻譯成口語！
    傑爾斯的眼睛裡有了一絲光芒！
    “我是鑰匙！”
第033章 夜襲
    白天，貝亞特小姐已經從驚惶中完全恢復了過來，在馬戲團呆的那些日子讓她變得閉塞了許多，興許是因為艾美小姐溫柔和善，貝亞特終於在她的勸說之下走出了往日的陰影。WWw!她的頭髮剪短了，這是艾麗莎魔法師的功勞，剛剛垂到下巴的短髮，遮住了小巧的耳朵，她沒有留帝都流行的那種劉海，卻依然十分可愛。喜歡睜著眼睛，啊，是睜大著眼睛，細細的眉毛，仿佛在說著：看吧，你又欺負我了！粉紅色公主長裙在她身上卻有一些鄰家女孩的味道，哪怕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壞蛋，恐怕也對她生不起氣來……凱恩的莊園裡，如今已經少了許多人，老布蘭特正打算將莊園裡的人全部先搬到石橋鎮上來，只是因為凱恩說莊園要更安全些才作罷，貝亞特小姐和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在一起，坐在小廳的椅子上，談論著弗裡島面臨的戰爭。
    只是這個話題並不適合女孩！
    這從女孩們拙劣的言辭和可笑的分析就可以很容易看出來，艾麗莎振振有詞地說道：“你們看吧，弗裡島撐不了多久，海盜那麼多人，弗裡島的正規軍也就只有凱恩那幾百人，依我看，凱恩早就準備好逃跑了，前不久，父親還帶我去看了一個小港口呢！那地方可真偏僻！”
    “暴風軍團不是有援軍到了麼？”艾美問道。
    “凱恩是什麼人你又不知不知道？”艾麗莎很適合使人洩氣的工作，她拿起小扇子扇了扇風，接著說道，“聽說海盜都是喜歡吃人的，他們都長著這麼大一張嘴巴……這麼大一隻眼睛……這麼長的指甲，凱恩那些下屬，一個個這麼……小（好容易才想到個形容詞）,如果沒有暴風軍團來幫忙，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貝亞特小姐似乎已經和三姐妹成了閨中密友，也開起了玩笑：“艾麗莎姐姐，你說這些話，要是讓奧斯丁先生聽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傷心呢！”
    “傷心？奧斯丁巴不得離開這小島呢！”艾麗莎滿不在乎地說道。
    “艾麗莎姐姐，你不怕麼？”坐在輪椅上的愛琳原本正看著風刮得幾乎與地面平行的的小樹枝，忽然轉過頭來問道。
    “怕？怕什麼？”艾麗莎放下了扇子，這樣的天氣並不讓她覺得熱。
    “不怕海盜把我們都吃了？”
    艾麗莎聽完先是一愣，然後笑了起來：“放心，有我保護你們呢！我可是厲害無比的魔法師呢！”
    ……幾個女人說著話，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亞倫騎士回到了莊園，他徑直找到了幾位小姐，宣佈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姑娘們，我想你們必須要先離開莊園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亞倫臉色不怎麼好看，“莊園外出現了一夥海盜！”
    艾麗莎問道：“莊園不是有很多守衛嗎？還有很多陷阱，有多少海盜？”
    “我路上再解釋吧！”亞倫催促道，“莊園裡有內奸出賣了我們，來的海盜很厲害，先帶你們撤到鎮子上！”
    事實上，忽然出現在莊園外的海盜不僅強悍，而且強悍得離譜，倘若不是亞倫剛剛帶著騎士們回來補充給養恰巧發現，倘若不是凱恩留下來的衛兵和冒險者給足了賞金，倘若不是凱恩在莊園裡準備了無數陷阱和防禦器械，那些身著銀色短甲手持細刃尖刀的海盜此刻早已突破了莊園的防禦，他們的動作悄無聲息，殺人往往一擊致命，而且從不正面交戰，亞倫和他的騎士就像打在棉花上的拳頭，面對他們完全發揮不了任何的戰力！
    雙方交手不過數次，還沒鬧出讓這幾位小姐注意到的動靜，莊園的守衛和冒險者便已經損失慘重，那些詭異海盜顯然和角魚營不是一起的，目的自然是端了凱恩的老巢，亞倫擔憂這幾位女士的安全，便要提前護送她們離開！
    ……
    ……
    光明早已不見。
    弗裡島。角魚營殘部被困港口的第二個夜裡，黑沉沉的天邊忽然劃過一道光，整個港口立刻明亮了一下，然後迅速黯淡下去，那是閃電，緊接著的巨大的雷鳴聲轟轟隆隆，整個地面都仿佛隨之震動起來。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劃過夜空，大風吹起了無數沙塵，樹木搖晃，仿佛要天塌地陷.港口大多是木制建築，在這樣的天氣裡一般倉庫要早早關門，拿木板封死某些窟窿了，然而無論是角魚營還是守軍，顯然都沒這樣的閒心。“嘩啦”一聲一道刺目閃電直接劈在了一棵路邊老樹上，原本蒼翠的樹木瞬間一片焦黑，然後冒起了鮮紅的火光，濃煙高高升起，到天頂和烏雲的顏色交雜！
    “凱恩大人，藍血人確認了我們的情報，今晚海盜沒有偷襲行動！”
    圍在港口外邊的守軍在出港口的大道上，推出了一排黝黑的弩箭大車，對著角魚營困守的那片倉庫。整個弗裡島都在這狂風下顫抖，你若是碰觸地面，同樣可以感覺到大地的震顫，那是地下死火山間歇性的躁動，烏雲籠罩弗裡島，凱恩則正站在一間石屋外看著這並不少見的場景，匆匆趕到這裡的卡爾步兵小隊長對他說道：“今天天氣這麼糟糕，弗裡島適合大船登岸的只有這個港口，要繞到這裡來，海盜的運輸船肯定承受不住這樣的天氣！”
    凱恩搖了搖頭，他指著港口碼頭的方向說道：“你信不信，如果海盜不選擇今天殺上港口，那以後再也不會踏上弗裡島的土地了！”
    “為什麼？”卡爾疑惑道。
    “因為——”凱恩冷笑道，“天亮之後，海上決戰就要開始了！”
    海面上卷起了巨大的波浪，這裡仰望天頂，同樣是烏雲，同樣是閃電，遠處的波浪裡忽然出現了幾個黑點，黑點的數目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靠近，終於在一次閃電的亮光下看清楚了他們的面貌——是海盜的運輸船！運輸船上是紅鬍子的海字營和風字營，他們冒險進攻港口，希望搶在海戰結束前獲得弗裡島事實意義上的所有權！運輸船前是護航的戰艦，在風浪裡隨時都像要傾覆般左右搖擺，猛然間又是一聲炸雷，劈劈啪啪暴雨傾盆而下！
    海面上能見度低的可憐，十米外什麼也看不見，運輸船不敢打開魔法探照燈，以免港口太快發現他們的到來，很快便有兩艘運輸船因為靠得太近撞傷了船舷，幸運的是破損不大，這樣的天氣，出海簡直就是找死，但“虎鯊”斯圖亞特顯然並非第一次做“找死”的事情，船隻間的聯絡完全依靠傳訊石，各自的位置也以此確定，但風浪造成的偏差實在難以預料，哪怕是經驗再豐富的船長和水手，也只能乞求自己有足夠的運氣！
    距離港口還有三海裡時，海盜派出了數艘小型戰艦確認前方沒有守軍的戰艦隱藏，運輸船脫離了紅鬍子海盜戰艦的保護，疾駛向一片漆黑的港口。
    “安格斯大人，伊萊恩大人，戰艦已經準備好開始掩護，一切順利的話再有半刻鐘就可以登岸了！”一個海盜從裝有傳訊石的船艙出來後，向兩位首領稟報道。安格斯是海字營的首領，他有一張陰鷙的臉，瘦削的下巴上飄著幾根黃色的鬍鬚，臉上一塊皮肉被削去，變成了一道隱約可見骨頭的疤痕，而另一位伊萊恩大人，風字營的首領，作為一個女人，顯然看起來要更養眼一些，她穿著一身皮甲，收束起來，惹火的身材被襯托得讓人不敢直視，兩條白晃晃的小腿上各綁了一把小刀，那是用來殺人剝皮的傢伙！
    “告訴他們，可以開始了！”伊萊恩面無表情的下令道。
    “是！”
    原本一片漆黑的海面上，忽然一點明亮的飛星從此一沖而上，然後爆裂開來，恍若煙花燦爛！
    這是告知困守的海盜援軍的到來，同時也是要求他們開始反攻的命令！
    緊接著，位於運輸船兩翼的戰艦彎成一個弧度面向港口，金屬機械齒輪轉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魔法武器全力運轉同樣是若隱若現的光芒，戰艦指揮官一聲令下，戰艦上的拋石車首先發力，“嘭”得一聲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無數早已準備好的爆裂石彈拖著尾焰飛向了碼頭和倉庫，然後便是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因為要顧及到海字營和風字營後續登岸，破壞性十分大的魔法武器在這個時候的作用並不明顯，只是在港口角魚營殘部的傳訊下，將數十個巨大的火球拋向了弗裡島守軍的位置，但在這樣的糟糕天氣下，命中度可想而知！
    就在此時，運輸船張滿帆，借助著大風飛快地沖向了港口！
    弗裡島上默然佇立的凱恩眼睛裡閃現出一絲興奮，計畫成功了！那個當初以為不可能，現在依然看起來不可能的月光計畫成功了！代號一在紅鬍子內部的後勤和情報系統的苦心經營，終於在今夜起到了它的作用，如代號一所預料的，也如他所預料的，紅鬍子海盜還是選擇了直接援救角魚營，選擇了強攻港口，選擇了凱恩希望的選擇！
第034章 讓我們風中舞蹈
    幾輛破舊馬車一路飛奔，在亞倫騎士小隊的護衛下往石橋鎮而去，黑雲下馬車顛簸不已，裝飾著小水晶掛件的馬車小窗忽然被打開，艾麗莎被疾馳的馬車折騰的受不了，正想透透氣，暴風雨的前奏伴隨著烏雲和大風，天色愈發陰沉昏暗，弄不明白此刻算作傍晚還是入夜，幽靜的樹林在她的視線中急退。wWw、亞倫回頭看見了艾麗莎的小動作，連忙輕聲喝道：“艾麗莎，把馬車窗戶關上！”
    亞倫話音剛落，一根從樹林裡飛出的弩箭盯著了小窗旁邊的木板上，箭頭穿過了木板後的鐵皮才停下，艾麗莎的手嚇得立刻縮了回來。同來的弩箭當然不止這一支，亞倫的劍早已將飛向探出頭的艾麗莎的弩箭擋下，他大叫道：“敵襲！保護馬車！”
    亞倫手下騎士久經訓練，立刻調整了隊形，試圖帶著馬車直接沖過去，然而伏擊顯然早有預謀，不遠的狹窄道路兩邊數棵大樹同時倒了下來，將道路阻斷後，一群和襲擊莊園的海盜同樣的武士出現在了亞倫的面前，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使用手弩，幾個生猛的還扛著一架微縮版的魔法弩炮。他們的目的不用多說，自然也就用不著什麼開場白，又一排弩箭之後直接殺向了亞倫和他的騎士下屬，這一隊海盜比起進攻莊園的又有不同，更擅長正面強攻，解下背負於背後的闊劍用起來得心應手，而且老辣之極，顯然已經殺人無數，經驗豐富不必多說，三人間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
    這裡不是戰場，亞倫的騎兵在這裡施展不開，面對數十個海盜的強攻，他們並不畏懼，那場發生於弗裡島南邊森林裡大混亂，讓這些騎士們有足夠的經驗應對這一切。
    亞倫信任他的騎士，這些海盜將他們堵在這裡，自以為穩穩吃下他們，卻不知海盜同樣把自己堵在了這裡！沒有了捉迷藏似的打法，正面相交，亞倫和他的騎士們還沒有怕過誰，亞倫的重劍漫不經心地抵擋著海盜的進攻——他們果然是強勁的對手，用劍之餘竟還能抽空施放冷箭，好幾個騎士因為沒有察覺而受傷倒地，但每一次攻擊，亞倫總能穩穩將自己的劍刺入海盜的心臟！
    很快，襲擊馬車的海盜們便察覺到了問題，從他們的身後，出現了另一隊弗裡島的守軍，將他們圍在了道路間。
    這是早有預謀的誘捕，海盜們處心積慮要把莊園裡的女眷引出來一網打盡，亞倫同樣有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剛剛出現的弗裡島守軍加入戰鬥後，局面立刻呈現一邊倒的態勢，倒不是因為這些海盜的實力變弱了，只因為出現在他們背後的守軍，乃是經過凱恩先生調.教過無數次，玩慣了偷襲猥瑣的傢伙，手上拿著凱恩從帝都走私來的最新魔法武器，自然不是遭受武器禁運的海盜集團能比得上的！
    幾位小姐的馬車停在路邊，被騎士們保護起來，以免受到戰鬥的波及，艾麗莎這回可不敢再打開小窗戶了，一位女魔法師哪怕再強大，活得再彪悍，也難免害怕流血和殺戮，她在車廂裡朝同坐馬車的貝亞特小姐吐了吐舌頭，尷尬道：“但願不會再有什麼意外！”
    “亞倫先生可真厲害！”艾麗莎打開車廂小窗的時候，貝亞特看見了亞倫猶若白光閃電的重劍劈碎了其餘射向艾麗莎的弩箭，現在也忍不住驚歎道，“他不是一位衝鋒的騎士麼？怎麼有這麼好的劍術？”
    “這算什麼劍術，充其量速度快一點罷了！”艾麗莎小姐輕輕喘了幾口氣，笑道，“奧斯丁的劍術才叫好呢，什麼時候讓他表演給你看！”
    可憐的奧斯丁……
    “艾麗莎姐姐，你不是魔法師麼？怎麼不去幫幫騎士先生的忙？”
    “這個——”艾麗莎當然不想說因為自己不敢出去，只好乾笑道，“我的魔法太厲害了，出去只怕會幫倒忙！”
    “艾麗莎姐姐……”
    小蘿莉問個不停，艾麗莎小姐也只好用盡辦法敷衍，不過很快苦難的日子結束了，亞倫敲了敲馬車的小門，問道：“兩位小姐，沒事吧？可以出來了！”
    戰鬥已經結束了，沒有俘虜，或者說俘虜已經全部自殺，騎士們自持矜貴，不願打掃戰場，而這裡唯一的長官便是亞倫，所以拖走屍體，掃清道路的重任便交給了趕來合圍的步兵小隊身上。埋怨自然是少不了的，可誰讓亞倫是凱恩的兄長呢？眼前的場面有些少女不宜，亞倫寬闊的身軀儘量將不堪的畫面擋住，在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眼裡，這位在弗裡島上並不怎麼有存在感的騎士，這位凱恩十分尊敬的兄長，無疑是一個十分可靠的人。
    “我們要換馬車走，到了石橋鎮就安全了，奧斯丁就在那裡！”亞倫強調道，“不知道是莊園裡還是軍隊裡有內奸，現在莊園不夠安全，這裡也不夠安全，但問題是我們不可能搜索每一個樹林，跟我來，馬車上警惕點！”
    亞倫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這些襲擊的海盜的死亡而好起來，相反他的神色愈加陰沉了，艾麗莎小姐不明白為什麼，但就像對於任何長輩一般的兄長一樣，她的心中同樣十分敬畏，此時生怕多嘴會擾亂亞倫的思路。
    弗裡島的局面越來越複雜，誰也看不透下一步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幾位元小姐被襲擊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凱恩的手中，此時海盜戰艦上升起的煙火已經絢爛奪目，港口上不斷傳來各種各樣的撞擊聲和爆炸聲響，他的臉色如亞倫一樣陰沉，斯圖亞特果然玩起了他慣用的招數，大約是看到了短時間內拿下弗裡島恐怕十分困難，直接用精銳小部隊去獵殺俘虜島上帝國官員的家屬女眷，在凱恩的莊園受襲擊的同時，幾個偽裝成平民的海盜從石橋鎮背後，騙過了不稱職的冒險者守衛，繞進了鎮子裡，然後開始了刺殺行動！
    幸運的是，石橋鎮裡此時只剩下了男人，拿起武器的男人！
    “斯圖亞特……賭局才剛剛開始呢？這麼快就開始完這種小把戲，也太沒底氣了吧！”凱恩心中默默想道，“但願，本領主固然同樣沒什麼底氣，也能抗得住這一場賭局……”
    “要玩，就玩一場大的！”凱恩抬起頭，看了一眼紅鬍子海盜戰艦的絢麗表演，走向了剛剛準備好的傳訊室。
    “獵物已經上鉤了，一切按預定計劃進行，守衛港口的小夥子們，開始撤退吧！”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28

第035章 一夜廝殺
    大雨如注，狂風將雨點吹進了戰士們的盔甲裡，飛快移動的腳步踩踏地面，在雨水的幫助下很快將地面踩出了大大小小的泥漿坑，後來者一腳踩進去立刻濺起一大片泥水，再被雨水沖刷掉，沒多久凱恩的士兵已經全身濕透且滿身污泥，沒有人在意這些，海盜的運輸船在離港口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便有無數的海盜直接跳進海裡游向碼頭，他們都是從小在大洋裡和食人魚泡過在風暴裡駕著小船逍遙過的瘋子，這幾片浪花終究被他們踩在腳下，在港口迎接他們到來的自然不會有歡呼有讚頌，而是一排狠毒無比的纖細弩箭，弩箭塗成全黑，黑雨夜裡亡靈才看得見，幾個沖在最前頭的倒楣鬼身上立刻多了許多窟窿，血水噴出來混著雨水讓空氣裡多了一絲血腥氣。WwW、QunabEN、coM幸運的是這時候運輸船上一排弓箭手已經出現，同樣是黑色大弓，黑色長箭，弓滿月，手一松，一排箭射向了弗裡島守軍出現的方向，緊接著第二排弓箭手又是一排長箭！
    最先到達港口的運輸船上，是紅鬍子海字營的海盜，他們沖上碼頭後並不急於追擊隱藏在暗處的守軍，而是穩紮穩打，一步步向港口倉庫方向蠶食。這裡不比陸上野戰，雙方擺開了陣勢，一打就是廝殺遍野，守軍沿著早已準備好的路線邊打邊退，等到了地形複雜的地方，忽然又從海盜身後鑽出來，打一個小反擊。糟糕的天氣讓海盜的進攻軟弱無力，弗裡島守軍的反擊也同樣軟弱無力，被雨水浸濕的弓弦在不斷地使用中斷掉，刀劍的決鬥卻更加血腥殘酷，小團隊作戰，海盜的經驗更為豐富，而凱恩嚴格訓練的守軍也同樣不差，這絕非如同帝都貴族子弟的成長遊戲，殺人者狠，被殺者同樣狠，隨著風字營的加入，海盜控制的區域越來越大，然而他們和角魚營卻還隔著一條小水渠，無法會和！
    大雨越下越大，沒有停息的勢頭，弗裡島守軍很快支撐不住，全線收縮後退，但唯獨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也就是碼頭到角魚營殘部所守倉庫這一段殺得瘋狂，角魚營被打殘的餘部試圖一雪前恥，往外拼死衝擊守軍防線，但這裡配屬的凱恩最精銳部下硬是將他們堵了回去，第一次衝擊由於時間短促海盜死五十三人，第二次衝擊在守軍利用地形巧妙的分割包圍下死一百二十七人，這是接觸戰結束後的統計。缺失了統帥和軍官階層的海盜並不打算龜縮下去，他們繼續衝擊了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五次，直到弗裡島守軍也派出了求援的信使！
    光榮的……暴風軍團駐弗裡島軍事主官，凱恩將軍將自己身邊的衛隊派了上去，在週邊圍困的其餘弗裡島守軍並有任何調動，那位科莫將軍的騎兵也保持了緘默，這種戰鬥並不適合他的部下，他們做出了一副隨時後撤的態勢。這已經是凱恩全部的力量，積累七年隱藏七年的全部力量，偉大的勝利或者失敗就看這一仗，凱恩默默計算著時間，帕斯卡和他的步兵小隊已經先一步加入了港口的戰鬥，正是因為他們的支援，弗裡島守軍整體的後撤才不致演變為潰敗。
    角魚營殘部拼得起一次失敗，拼得起兩次失敗，但拼不起總是失敗，士氣已經散了，沒有勝利來挽回，就只能做這場夜戰的看客，他們攻擊的強悍遠不及另一側的海字營！
    “殺！”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海盜軍官胸口被一把劍穿透，鮮血從背後噴湧而出，海盜軍官一隻手抓住劍，另一隻手上的長刀狠狠揮下。他嘴上的獰笑還未隨著鮮血的流失消散，一把火羽射穿了他的右手，長刀落地，海盜大叫一聲撞向了面前的守軍士兵，但他已經沒有機會復仇了，身後緊跟上來的海盜一人一刀砍斷了守軍士兵的脖子！這混亂的戰場雙方的士兵交織在一起，放冷箭是極其危險的動作，這鬼天氣造就的黑沉夜，你根本無法看清遠處的人，大雨裡地面又濕又滑，踩兩腳一空倒楣就被後面的人活活踩死。
    “帕斯卡隊長，若德他們幾十個被圍在那邊了！”
    若德是帕斯卡的表弟，一個勇敢的戰士，戰局混亂，不免波及到另一條戰線，帕斯卡自然不能因為幾個人就影響凱恩的全盤計畫，這時凱恩的信使到了！
    “領主命令！大路已經封死，再後退一個倉庫便不能再撤退，死守兩個小時！”
    “我的職責！”帕斯卡身體筆直，雨水從他的頭盔上流下，嗒嗒作響。
    信使說完立刻轉身離開：“祝君順利！”
    “帕斯卡隊長……”
    帕斯卡聽大雨滴在頭盔上啪啪響聲不痛快，拉下頭盔，大喊道：“後退！”
    風越來越大，仿佛要把整個弗裡島都要吹走，夾雜著大顆雨點，打在人臉上甚至能感覺出一絲疼痛。海字營和風字營加起來有近四千海盜，登上港口碼頭後分別往兩個方向擠壓，用血肉填出一條道路。
    風字營伊萊恩首領是一位女魔法師，魔法使這種職業在戰場上實在難以發揮戰力，大型魔法需要長時間的念咒，而且攻擊範圍只能在面前數十米方圓之內，真正的戰場上陣線不斷移動，一根流矢就能要了施法時便要發出光芒無比引人注目的魔法師的性命！魔法師更多是用來在守城戰發揮他們的作用，所以此刻伊萊恩並沒有使用他擅長的魔法，她站在高處指揮整個風字營的戰術進攻。
    “伊萊恩大人，守軍停止後退了！”
    伊萊恩同樣被雨水淋濕，她並不在意浸濕的盔甲將她的曼妙身材顯露出來，小腿上的兩把小刀明晃晃不是擺設。
    她臉色沉靜，說道：“命令！第一聯隊第二聯隊向前，往守軍兩翼衝擊，分割他們！包圍他們！”
    “是！”
    “情報系統確實該死，倘若弗裡島如他們所說的，只有幾百守軍，這仗就不用打了！”伊萊恩計算了一下各個方向的抵抗程度，寒聲說道，“弗裡島的守軍，經過正規訓練的至少在兩千人左右，按照暴風軍團的規定，他確實只能有兩百個下屬，再加上成為領主後進行擴編也絕對不超過五百人，可是一個在這荒僻小島上占山為王，蟄伏七年的傢伙，怎麼可能老老實實按照上面的規矩來？又怎麼制服得了比嗜血狼還要兇殘的奴隸販子？現在港口就打成這樣，後面還怎麼繼續下去！聯絡一下首領，發一封戰報過去，情報系統也該換換血了！”
    伊萊恩的怨氣，自然不只她一個人有，身旁的副官不敢有任何解釋的話，只好在一旁低頭不語。
    風字營的進攻遭遇到了無比強大的阻力，眼前的不是閒散海盜，亦不是縱橫這片海域的另外兩隻海盜集團可以相比，他們是帝國的軍團，是獨自抵抗強大的薛嶽帝國的暴風軍團的一部分，再加上一個野心勃勃而又充滿想像力的主導者，擁有足夠的潛力抵抗紅鬍子的到來，但為什麼向來睿智的首領斯圖亞特總不願重視這裡呢？想到這裡，伊萊恩心中的怨氣又多了一層，她從小在紅鬍子海盜這海盜窩中長大，祖祖輩輩都是海盜，對於紅鬍子海盜，她有一份別人都難以理解的狂熱和野心。
    在一條狹窄的小道上，堆滿了海盜和守軍的屍體，但海盜顯然更吃虧一些，地上的屍體一大半都是他們的，這裡是碼頭的週邊，身後就是一座貨倉，這裡的是孤軍，在方才的一次進攻時，伊萊恩親自指揮了一次突襲，由於一時不慎，弗裡島守軍被沖散，幾十個守軍被圍困在這裡，然而時間過去這麼久，這裡竟然仍然沒有結束戰鬥！
    “我是若德，是你們的老大，你們都沒有逃走，我怎麼逃？”一個瘦削的年輕人左手拿著一把火羽，右手是一把剛剛從屍體上撿起來的長刀，一刀將沖到身邊的一個海盜砍翻在地，一邊朝自己身旁的部下大笑道，“他們敢來，我便敢戰！”
    大雨沒有洗盡他身上的血跡，因為從他的身上，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傷口將衣甲重新染成紅色，他們被圍困在這裡的有四十三個，被海盜殺了十一人，活下來的……也讓海盜付出了足夠的代價。這裡易守難攻，海盜一時沖不進來，但時間久了就難說了——他們曾試圖往外沖出去，然而這裡已經深陷重圍到處都是海盜，他們很快又無功而返。
    外面聚集的海盜越來越多，這裡還能拿得動武器的戰士，很可能就要在下一波海盜的進攻中死掉，若德感覺到死亡之神已經降臨此地，準備收割他們的靈魂了，風……越來越大，雨下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長箭如雨飛向他們藏身的地方，箭雨過後海盜再一次沖了上來。在近距離連射武器上，凱恩的部下擁有絕對的優勢，也只有他肯花費大把的金幣，武裝自己的部下這些看似華而不實的武器，此時亦是如此，火羽中的魔法能量至少還能支撐三個小時，手弩也還勉強能使用。
    “老大，我們掩護你沖出去吧！”
    “說什麼屁話！”若德手起刀落，又是一顆人頭，這位生於弗裡島長於弗裡島的彪悍猛人，固然長著一副纖細如瘦猴的身體，力氣卻大得驚人，說話也是大大咧咧，臨到這時候也不肯低頭，“從殺海盜到分金子，老子什麼時候拋下過你們！”
    “今日……真他娘的倒了黴了，要死便一同戰死吧！”
    Ps:據說看書的各位同學不看作品相關，那我在這裡也通知一下好了，本書7月23號，也就是星期五正式上架，加入包月，有紅票的砸票支持，有入V的訂閱支持，俺在此拜謝諸位了~~你們是我寫作的最大動力！
第036章 攔路雨
    （ps：最後一章公眾章節，明天的訂閱就拜託各位了~~上架後我將進化為5k黨！）
    戰死不是小事，帝國承諾的撫恤足以拖垮任何一個戰爭狀態中的領主，這是帝國榮耀時代制定的律條，只是如今無人遵守，承諾也成為了一紙空文，然而任何一個有野心的指揮官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士兵白白死去，在尉行省，在暴風軍團，一條人命的價碼是一百五十三個銅板外加一份額外軍功，而軍功可以換回某個破落貴族莊園裡的邊邊角角田地，對雙方而言，這實在都是不怎麼划算的生意。WWw.
    在弗裡島上破罐子破摔的年輕人，攥著自己的頭顱想拼搏出一線光明，自然要準備好鮮血流盡的那天，港口的狂風暴雨裡，撕殺緩慢而高效地收取士兵的生命，鮮血流淌的土地上，守軍的陣線終於穩住，在港口往南的大路上，凱恩一面聽著傳令官返回的戰場事態，一面將後面的計畫再從腦子中走一遍。這時幾個騎兵到了他的面前，為首的依然是新任的治安官科莫將軍。他的臉色很不好看，騎兵不能參戰，確實讓這位將軍十分惱火，但還沒有到足以讓他指責領主凱恩的地步，他之所以擺出著一副臉面，乃是因為看見了鏖戰中的士兵，人數遠遠超過了凱恩所應該擁有的。
    科莫跳下了騎獸，快走幾步到了凱恩的面前：“凱恩領主，您莫非打算在這裡就和海盜決戰？”
    凱恩搖了搖頭：“為什麼不呢？”
    科莫看了凱恩一眼，說道：“我承認閣下的戰術是有效的，在這樣的天氣裡，在這樣的複雜地形裡層層防守固然能阻擋住海盜的進攻，可是暴風雨總會停息的，天亮之後眼下的僵持很快就會演變成潰敗，到時候我們也無能為力了！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加強整個港口幾個點的進攻，然後悄悄把步兵主力撤出來，再然後利用從港口到石橋鎮的縱深不斷殺傷海盜！”
    “科莫治安官！”凱恩用上了職務上的稱呼，嚴肅道，“這裡的戰事會在天亮前結束！”
    “結束？請相信一個職業軍官的軍事素養，在這裡我看不到結束的希望！”科莫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凱恩的說法，“閣下的士兵很英勇，但這裡並不是一個必須堅守的地方，這樣的傷亡毫無意義，海盜能源源不斷補充他們的寄養，而我們的對外聯繫被封鎖，根本無法和他們硬拼下去，凱恩領主，對於您的決定我感到懷疑，希望閣下能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對不起，我沒時間。”凱恩乾淨俐落地拒絕了他，轉過身去。
    “這是以暴風軍團軍團長加菲爾德將軍特使的名義詢問閣下，我想含糊其辭會令雙方都產生誤會！”凱恩不願回答的態度讓科莫很不愉快，他直接扔出一頂大帽子，冷森森說道，“雖然暴風軍團給予了你全權處理弗裡島戰事的決定，但領主大人的意思，似乎對暴風軍團很不信任？”
    “戰士們在流血犧牲，我躲在後頭，沒有資格評論他們！但我要知會閣下一聲，怎麼打這一仗，我已經有了完備的方案上交到暴風軍團參謀部，如果閣下沒有獲得進一步的消息，那我對此很遺憾！至於我的命令，會在稍後送到科莫將軍你的手上，請等候我勝利的消息！”
    凱恩的話半真半假，科莫沒有遠距離傳訊石和直接軍團聯絡，自然無法驗證。說話間凱恩已經跳上了身旁的騎獸，回頭對科莫大聲說道：“我的治安官大人，你似乎對本領主很不滿？”
    科莫拉住了凱恩的韁繩，換了一個話題：“不是我的不滿，我都想知道領主大人，您下屬的士兵到底有多少，軍團給閣下的額度似乎不夠吧？今晚加上週邊的，參與戰事的士兵絕對超過了兩千五百人，對此，我希望領主大人同樣能給予一個解釋，這是以特使身份的詢問！”
    “那裡面有一部分是臨時徵召的冒險者和本地居民！”
    “可我看見的只是久經訓練的戰士，閣下這是越權……”
    “好吧，作為一名將軍，閣下不需要用外交官的口吻和本領主說話！”凱恩忽然笑了一聲，高聲回答道，“更何況，在一個小領主手下做一個更小的治安官，一定很不痛快吧？什麼時候想把老子痛扁一頓咱們拉出來單練，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廢話！戰局現在只剩下一個變數，我必須到裡頭去，祈禱我會死在裡面吧，這樣你就解脫了！”
    說完凱恩不再理會科莫，徑直往帕斯卡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只不過說歸說，發完了牢騷，心裡卻難免後悔鬱悶起來，這兩天波折頗多，凱恩原本深沉的心思也不免有了一些波瀾，以前弗裡島死的人固然也多，卻和他沒有半分關係，但今天死的人……可都是他拍著肩膀說一起發死人財的袍澤啊！凱恩想到這裡，剛剛還是大笑的臉立刻陰沉下來，心中不免湧起一絲悲涼。
    大雨，大雨想要下一整年一樣沒有半分減弱的樣子，一片又一片的積水變成了紅色，凱恩來到了整條戰線支撐最艱難的地方，這裡聚集了海盜最精銳的武士，帕斯卡就在這裡！
    弗裡島的守軍借助著一座倉庫防守，這群海盜動作如鬼魅，尤其在黑夜裡幾乎很難鎖定他們的位置，帕斯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去了盔甲，赤膊上陣，身上傷痕累累，在他的刀下同樣死了一地的海盜，正是有他和他的小隊，這裡才沒有被海盜撕開防線。紅鬍子的風字營也殺紅了眼，戰局雖然朝著有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但面對這樣的對手誰也無法冷靜下來！
    高高點起的火把遠不如魔法燈一般明亮，一個影子一般的海盜趁著帕斯卡與別的海盜糾纏，潛行到了帕斯卡的左手邊，然後猛然暴起，刀光如練劈向帕斯卡的脖子！帕斯卡回刀一擋，“喀嚓”一聲劃出一條火星，一聲悶哼之後，帕斯卡的腹部多了一條巨大可怖的傷口！
    帕斯卡躲過緊接而來的一刀滾倒在地，一旁的守軍士兵已經替他擋住海盜後面的攻擊，影子海盜不依不饒，身體如同水中游魚一般靈巧，在一沖一轉之後避開幾支弩箭，一刀緊追向帕斯卡~！帕斯卡右腳猛然一壓地面，身體側開，這一刀直接砍斷了帕斯卡身旁的青石，碎石夾在雨水中飛濺，海盜刀身同時一側滑向了翻身滾入泥水坑中的帕斯卡。
    “鏗！”這一刀被帕斯卡險險擋住，他並沒有學過任何武技，只會奧斯丁教過的一些實用技巧，然而此刻需要到不是武技，也不是技巧，而是純粹的直覺，帕斯卡浸泡在水中的身體微微一震，卡住了影子海盜這一刀後，幾乎下意識地一拳揮向了海盜的頭顱。影子海盜偏開著一拳頭，帕斯卡卻是一把抓住海盜的頭髮，然後……一扯！
    扯掉了！
    該死的，這頭髮是假的！帕斯卡暗罵一聲，另一隻手抓起一把泥漿扔到影子海盜臉上，然後飛快後退。
    影子海盜再想上前已經失去機會，帕斯卡的部下已經將他層層護衛住，他瞥了帕斯卡一眼，躲開幾支暗箭，往自己一方退去。
    帕斯卡的傷口在流血，一脫離危險他便再一次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幸運的是這時候凱恩趕到了，他叫來了弗裡島徵召來的醫生為帕斯卡止血處理傷口，這一波進攻結束後海盜暫時退了回去，在數十米外與弗裡島守軍對峙，似乎在等待著上面的命令。這裡是一個坡地，倉庫建在下方，從守軍這一方可以以很容易跳上倉庫頂部，射殺開闊地的海盜，只有中間一條主路能夠繼續往南前進，帕斯卡和他的小隊早已將這裡堵上，他們最後一道防線便是要死守在這個位置。
    凱恩將自己的騎獸隨手交給一個士兵，詢問了一下戰況之後，走到帕斯卡身邊，幫醫生處理好他的傷口，一邊輕聲問道：“帕斯卡，還能堅持住嗎？”
    “沒問題！”帕斯卡咧嘴一笑。
    “若德呢？他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凱恩望了周圍一眼。
    若德的職責近乎於帕斯卡的衛兵，而帕斯卡已經是這裡的最高長官，連他都已經衝殺上去，可想而知戰況激烈到何種地步！
    帕斯卡臉色複雜之極，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領主大人，後退的時候，若德被海盜圍在了第四倉庫旁邊了！”一個士兵忍不住喊道。
    凱恩自然知道帕斯卡的為人，他瞪了帕斯卡一眼：“怎麼不救？”
    “剛剛不是撤退！”帕斯卡神色一黯，“是被海盜沖散了，我們往後退的時候很混亂，如果去救，這裡就有危險了！”
    帕斯卡心中有他的驕傲，凱恩同樣明白，他默默拍了這個老屬下的肩膀，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的家族為弗裡島做的夠多了，戰死名單裡不能再多一個，弗裡島還沒有過被拋棄的勇士，若德那傢伙……我去帶他回來！你們繼續堅守住這裡！”
第037章 光榮不死
    （Ps：第一個VIP章節呀，求包養~~晚上還有一章……）
    倘若從空中俯瞰整個港口，就會發現弗裡島守軍沿兩條斜線一左一右將海盜分割在港口，這兩條斜線的交叉點，便是帕斯卡苦戰的那個路口，東面那條線將角魚營殘部和紅鬍子海字營割離開來，穩穩的吸引住海字營的注意力，港口東面有一條水道外加一堵高牆，海字營要通過這裡和角魚營會和，只有先攻佔一條易守難攻的通道。Www,這裡平時是奴隸走私商人的倉庫，為了防止奴隸逃跑，週邊的水道裡馴養了無數條嗜血魚和食人魚。海盜的幾輪強攻都失敗了，最危險的時候，海字營和風字營相隔的距離不過數十米，但這數十米依然可望而不可即，紅鬍子海盜和被凱恩用金幣和武裝起來的部下之間，武器的差距就如同帝都和弗裡島的距離一般，由於嚴格的鋼鐵禁運和封鎖，海盜用的是最簡陋的長刀和弓箭，來對抗弗裡島守軍的精鋼刀劍弩箭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法武器，同時佔據地利的弗裡島守軍牢牢控制著主動權。
    而另一條線的弗裡島守軍則依靠著不斷退卻，和巧妙地利用地形反擊，不斷牽制住風字營，將風字營的所有力量向南牽引。由於各個方向後退的速度不一致，越往東後退的越快，將風字營的一部拉進了這個“V”字型的口袋。港口的佈局和地形簡直就是天生的陷阱，從紅鬍子海盜這個方向來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從凱恩的方向看過去，就可以很容易看見港口兩面高中間低，一條唯一的出路已經被弗裡島守軍封住！
    凱恩利用漂浮卷軸高高飛起，卷軸並不足以支撐他在高空呆太長時間！這樣的能見度海盜發現他並不容易，他找到若德被困的地方更不容易。他看見了海盜堆裡尚未平息廝殺的地方，那裡還有火光！凱恩兩隻手微微張開，然後徑直從數十米的高空落下來，強烈的風吹過他的耳旁，很快他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就在快要落地時，在幾個海盜的驚恐目光裡猛然拉高，一條弧線劃過，凱恩掠過海盜的頭頂！
    大部分的弓箭手還沒有反應過來，阻擋凱恩的只有幾支稀疏的長箭，凱恩幾個側身輕鬆躲過，然後飛快往記憶中的方向搜索過去。
    ……
    雨水滴落在金屬武器上……卻一片寂靜。
    弗裡島的戰士，還能站起來的只剩下十幾個，別的要麼已經戰死，要麼重傷到無法活動哪怕一根手指頭，到處都是屍體和斷掉的刀劍，大雨下的戰場尤其難以忍受。海盜踩著泥水坑再一次沖了上來，這一次絕無失敗的可能，就連若德也心灰意冷，他半靠著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搭著武器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這不是恐懼，而是下意識地動作，海盜的進攻……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從走上戰場，殺人也殺到手軟，足夠將一名時常跟在帕斯卡身邊的小菜鳥鍛煉成一名勇士。他的家族是數百年前的罪民，原本居住在帝國榮光最耀眼的帝都，但因為被誣衊參與了一場試圖傾覆王權的政變，家族所有成年男性處以絞刑。而女性族人和未成年男子則被處罰遷徙到弗裡島居住，當時的弗裡島，是一個沒有任何帝國公民踏足的遺忘之地，只有在理論上才作為帝國的一部分。這是一場悲慘的遷徙，最終活下來人不過十之一二，繁衍至今，仍然沒有掙脫頭頂的那把枷鎖。
    這裡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若德家族分支的一員，他們對於榮譽和勝利的渴求，在數百年來的壓制和不幸遭遇下，爆發出來難以想像的力量。他們並不懼怕失敗，並不懼怕死亡，只懼怕榮譽凋零。
    他們已經堅持了足夠長的時間，然而沒有等來任何支援，反倒是週邊的海盜越聚越多，這裡已經引起了伊萊恩的注意。
    若德頭髮散亂，有幾縷頭髮因為凝結的血糾纏在一起，雖然下著大雨，他的嘴唇卻是乾癟的，聲音沙啞：
    “啊，美麗的鄉野姑娘，濃陰密林是你出生的地方，綠色枝條，依稀天影，是你兒時眼中唯有的景象……”
    一把短劍刺進了若德的手臂，若德一刀將海盜的脖子砍斷，弩箭已經無法阻擋海盜，一個弗裡島士兵胸口被一把長刀砍得凹陷進去，卻依然跳到海盜的懷裡將他殺死，鮮血在流淌！
    “你的秀髮暗影綽綽，映著叢林岩石微微閃亮，你的步履是陣陣清風，在樹葉間嬉戲遊蕩……”
    若德躲過海盜的一刀，猛地撞進海盜的懷裡，“喀嚓”一聲骨頭碎裂聲響起後，海盜的頭無力地垂了下來！
    “密林深處，無人造訪，純潔無暇一如你的胸膛；充滿寧靜幽僻的氣氛，那是一個神聖的殿堂……”
    若德的長刀再一次被砍斷，還站著的只剩下**人，他們已經退到倉庫裡，守護在重傷的弟兄週邊，勇士們一個一個倒下！
    “我的故鄉啊，尚在遠方，那裡有美麗的姑娘，甘醇的美酒，還有先輩的榮耀……”
    海盜獰笑的臉此刻也不覺得可惡可恨了，若德倒了下去，斷刀鮮血未冷。
    一個巨大的火球突然在半空中出現，落到了沖進倉庫的海盜身後，然後劇烈的爆炸開來，在黑雨夜裡格外醒目的火光和煙霧要升騰起來的時候，一個人影沖進了倉庫，砍向若德的刀忽然停在半空中，握著刀的海盜一臉恐懼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凱恩！凱恩伸出右手，手指上的戒指紅光閃過，所有倉庫中的海盜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連串的爆炸聲出現在了倉庫裡！
    死了！
    凱恩走到了倉庫外，他自然看見了這裡的慘狀，他以有這樣的勇士為榮。
    “是……是魔法師！”一個海盜驚叫道。
    “不，是魔導術士！是魔導術士！”海盜的一個小隊長眼尖看見了凱恩釋放卷軸的動作，然而他的臉色比那個驚叫的海盜更糟糕，該死的魔導術士在戰場上的破壞力，可不是魔法師比得上的，他們簡直就是天生的殺人機器，如果他們願意這麼做的話。
    凱恩看著謹慎地在倉庫週邊著自己的海盜，沉聲說道：“我要見你們的將軍，如果海盜有這個職務的話！”
    伊萊恩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位海盜女首領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只是純粹對於若德能死守在這裡這麼久的尊重，凱恩皺了皺眉頭，很難相信帶領這幫長得兇神惡煞的海盜的首領，竟然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伊萊恩對他問道：“你是誰？一個無聊的魔導術士？”
    “不！”凱恩微笑道，“我是弗裡島上一個隱者！我要帶他們離開這裡……”
    “你覺得可能嗎？”伊萊恩臉色陰沉下來，她看見了倉庫裡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海盜，寒聲說道，“我將給予你們戰死的權利，不過在此之前，告訴我你要見我的原因！”
    凱恩說道：“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凱恩攤開手笑道：“你媽貴姓？”
    ……
    海字營。不知道第幾次的強攻再一次退了下來。
    安格斯來回走了幾步，聽見傳令兵回來的腳步聲，立刻轉過頭問道：“伊萊恩怎麼說？”
    “安格斯大人，伊萊恩大人堅持她的方向遇到的才是弗裡島守軍的主力，並且要求我們分一部分力量支援他們！”
    “你沒有告訴她我這裡的情況嗎？這個方向才是弗裡島守軍主力！”安格斯憤怒地喊道，“我不讓你儘快告知她，立刻轉向這個方向進攻嗎？她怎麼回答的？”
    “她說這是守軍的欺騙戰術，還說將軍您……上當了！”
    “該死的，這婊子！”安格斯忍不住罵道，平時他們這幾個小首領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好，聯想到上島之前的分歧，以及兩人關於打這一仗的爭論，他更加確定這是風字營故意不來支援——安格斯認為應當先會和角魚營殘部，然後集結力量和弗裡島守軍野外決戰，而伊萊恩的看法則不同，她認為要在和守軍僵持的時候，以小兵力大張旗鼓的去會合角魚營，吸引守軍注意力，實際上是採取兩路突破然後分割包圍守軍，一戰解決問題！
    “將軍現在怎麼辦？我們根本沖不過去，要不要先後退？”
    安格斯的海盜打扮粗獷而笨重，他拿起身旁的一把戰斧，往前走去：“退什麼退？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跟我殺上去！”
    海字營首領的這次親自帶領海盜進攻，果然讓站局稍有起色，然而也僅僅是稍有起色而已，每一次弗裡島的守軍眼看要支持不住了，卻不知為什麼總是能堅持到海盜無法堅持的那一刻！論起這樣的鏖戰，海盜的意志力自然遠不如正規軍，前仆後繼的死亡能夠消磨掉原本毫不懼死的海盜的勇氣，如果是速戰速決的話，他們能將敵人殺得落荒而逃，但一條命拼一條命的持久戰，海盜卻早早就吃不消了！
    戰爭仍然在繼續！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28

第038章 轉折（1）
    阿雷擁有一張寬厚老實的臉，但若你認為他是個不聰明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wwW!不過如現在的樣子一般，阿雷也確實很難提起屋子裡另外一位小姐的注意力，他穿著一件冒險者常穿的灰色短衣，坐在桌子後頭翻閱各種在瑪法小姐看來令人頭疼的檔。桌子上的魔法燈光線明亮且不刺眼，是貴族圈裡最時髦的新牌子，房間雖然搬來沒多久，但已經被好事的瑪法小姐裝飾上了許多漂亮卻不實用的小玩意兒，比如說會在早晨準時報時的機械鬧鐘，但無論如何總是關不了報時聲，又比如說會發熱的地毯，可眼下這大熱天要這個不知道有什麼用。
    外面同樣是暴風雨，黑漆漆一片，這裡可以聽見樹木時常折斷發出的聲響，偶爾的一道閃電橫跨整個夜空，弗裡島忽然一瞬間明亮然後又迅速黯淡下去，映照著坐在窗邊的瑪法小姐的臉。瑪法小姐有淡淡的妝，這還是她在弗裡島養成的好習慣，但這位小姐顯然是剛從外面雨中回來，頭髮披散在腦後還是濕漉漉的，身上也穿著剛換上的浴袍，她並不介意在這位不解風情的阿雷先生面前，展露出她的美好身材，雖然只有雪白的小腿裸露出來，但絲綢下腰間的一收束，恰到好處地順從著坐姿將曲線勾勒出來，翹起的腳上的玻璃鞋脫掉一半卻還在腳尖上掛著，略顯俏皮又不礙于瑪法小姐的成熟美感。
    “我的阿雷小乖乖，難道一位美麗的小姐對你而言和一把椅子沒什麼區別麼？還是這些連七八糟的檔在你這個小傢伙看來更漂亮？”似乎年齡介於女人和女孩之間的小姐，都對於比自己小的木訥小男生情有獨鍾，她們幻想將來的美好故事的時候，總免不了對於成為一個母親的幻想，好吧，他們樂於將這種感覺在調戲小男人的時候展現出來。瑪法小姐伸了個誘人的懶腰，撒嬌似地說道，“哎呀，我累了——”
    “累了就去睡覺，沒必要在這裡跟我玩這些把戲。”阿雷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還需要準備給首領的報告！”
    瑪法小姐的伎倆，阿雷早已經習慣了，更何況這個生來少一根筋偏又無比聰明年輕人向來把女人當空氣，瑪法小姐當然不能忍受一個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精靈帕蘭離開後，她又拿阿雷沒有什麼辦法……不過，阿雷確實是油鹽不進呀！瑪法小姐走到阿雷的對面，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發現阿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再看那些檔，而是拿著一隻鵝毛筆在一張弗裡島港口地形圖上畫來畫去，標示出各種各樣的小箭頭。瑪法小姐很生氣，因為她看得出來所有的標記都是阿雷要求她在戰場上撒開精神力得出的戰局變化，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於瑪法小姐發現自己很白癡，竟然看不懂阿雷將整張地圖變得五顏六色，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阿雷。你這是在幹什麼？”瑪法小姐虛心問道。
    “我也不知道。”阿雷繼續無視瑪法小姐的存在，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現在的情況有點奇怪，我覺得哪裡不對勁，所以把雙方港口一戰的過程模擬了一遍……”
    “結果呢？”
    “結果，如果弗裡島守軍不能再今天天之前結束港口的戰事，那麼他們必敗無疑，而且一旦失敗之後絕對不可能再出現轉機，也就是說石橋鎮也會很容易地丟掉！”阿雷皺著眉頭回答道，他看著地圖上的情形，紅鬍子海盜代表的紅色箭頭，從港口碼頭一直分做兩個方嚮往南延伸，在經過一路上複雜的曲線小箭頭之後，停留在了弗裡島守軍準備好的兩道防線上。弗裡島守軍似乎打定主意死守住這裡，從一開始他們的綠色箭頭便複雜地一面運動一面收縮後退，然而當戰線達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便開始了死守，看起來海盜目前好像沒什麼辦法，但一旦天亮，這樣大的暴風雨肯定是要停息的，失去了黑夜掩護的弗裡島守軍很難再堅持得住海盜的人海進攻。
    “這就是你要我去港口記錄下來的東西？”瑪法小姐很難明白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事情。
    “差不多吧！”沒有必要的時候，阿雷的回答總是這麼模棱兩可，“我也弄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瑪法小姐睜大了眼睛，看了一遍整個地圖：“你在這地圖上畫這麼些亂七八糟的線，到底是想找出什麼東西來？”
    “一個困惑而已。”阿雷敲了敲桌子，在屋子裡走了幾步，忽然又問道，“瑪法小姐，你有看到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麼？在港口的時候！”
    “呃，讓我想想。”瑪法小姐摸了摸下巴，想了半天才說道，“好像是有一點問題。”
    “什麼？”
    瑪法小姐說道：“我感覺到了非常強烈的火系魔法元素的波動，不過，這些波動都很隱蔽，隱藏在暴風雨形成的強烈水系雷系魔法波動裡，連我也差點沒有感覺到！應該是地下的死火山吧……”
    “你說什麼？火系波動？”阿雷驀地站起身來，急聲問道。
    “對呀，不過應該是……”
    “我明白了！”阿雷瘋子一般跑了出去，等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箱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阿雷在鎮子裡轉了一大圈後買來的。箱子裡的東西既多且雜，阿雷在裡頭挑挑揀揀，一面說道，“他是在賭今晚的這場暴風雨……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港口一定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什麼意思？”
    “瑪法小姐，我需要您的説明！”阿雷飛快地說道，“雪狸帝國暴風軍團所有派駐到邊島飛地的軍職人員，都必須要記錄每天的訓練日誌，你找到那些日誌，然後用記憶水晶記錄下來帶回來，我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又不告訴我為什麼……”瑪法小姐哼了一聲，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再說了，這麼大的雨，這麼黑的天，你忍心讓我這樣一位漂亮小姐出門……要是遇見了什麼見色起意的冒險者，那我可怎麼辦？還有，我可是你的上司，有下屬這麼對上司說話的嗎！”
    “有冒險者對您見色起意？那你就打跑他們好了~！”阿雷揉了一揉自己的額頭，無奈道，“好吧，等我弄明白這些事情，我就答應你一件事情！”
    “早說嘛！”瑪法小姐的身影漸漸淡去，轉眼間消失在了屋子裡，“那我先去了哦！”
    阿雷繼續在那個大箱子裡，尋找他要的東西。
    “找到了！”阿雷重新坐下來，這是一本書，唯一和弗裡島有關的一本地理書，不久前阿雷用五個銅板從一個流浪人手上換來。
    從這本書裡，阿雷很快找到了一些他想要的東西，重新鋪開那張畫滿各種小箭頭的地圖，他拿出了一支黑色顏料的筆在港口的位置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圈，然後隨著地形等高畫了一條線過去……果然！
    這條線圍起來的地方，就是海盜在港口的範圍，弗裡島守軍通過不斷運動將整個戰場變成了他們想要的形狀，如果成功的話，這簡直就是神來之筆！以前所有解釋不通的地方都一一明瞭起來，阿雷卻忍不住出了一聲冷汗，若果真如他所想，這個計畫的制定者也太可怕了，他必須從港口建立開始就為今天的戰事做準備了，戰爭開始後，一步一步將海盜逼到現在在港口僵持……
    “我回來了！”房間裡忽然出現了瑪法小姐的身影，在幾乎沒有任何守衛的莊園裡找到阿雷要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放在凱恩臥室的床頭書架上。
    “我要驗證一個猜想！”阿雷接過瑪法小姐遞給他的記憶水晶，輕聲說道，“也許今晚的暴風雨，也是早有預謀的！”
    “怎麼樣？”
    阿雷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果然如我所想，雖然我仍舊有一些無法理清的地方，比如說凱恩領主為什麼對今晚的暴風雨會有這麼大的信心，比如說他如果在今夜沒有堅持住海盜的衝擊會發生什麼……凱恩領主的日誌上，記錄了從他剛來到弗裡島時到現在的天氣，從這上面，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每年或者今天，或者昨天這個日期，就會有一場非常大的暴風雨，誰也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不是長久在弗裡島居住的人，也根本無法想到會有這麼富有規律的暴風雨時間表。我只能說，他們利用了今夜這場大雨，讓弗裡島守軍能夠順利圍困住海盜，至於要圍困多久，就要看另一方面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了！”
    “哪個方面？”瑪法小姐問道。
    阿雷說道：“弗裡島的地下有一座死火山，雖然說是死火山，但從六百年前，到現在幾乎每隔三十年就會變得非常不穩定，在一百多年前曾經有過一位人類魔法師屠龍的記錄，而那位元人類魔法師的做法，就是利用魔法陣列將地下岩漿引出，當時十分不穩定的地下岩漿直接淹沒了那條巨龍，而岩漿噴出的地點，就是港口現在還存在的那些小型裂縫！”
第039章 轉折（2）
    ……
    伊萊恩站在凱恩的面前，儘管她並不認識這位元看起來不像好人的先生，就是弗裡島新任的領主。Www!同樣的，儘管凱恩非常願意繼續和這位女海盜首領探討一下她的女性親屬，以及研究一下人類的某些粗鄙愛好，然而向來不把自己當女人看的伊萊恩小姐，卻已經惱怒了，她之所以到這裡來，可不是要聽這個看起來完全沒有魔導術士風範的人閒話家常。伊萊恩漠然說道：“既然你只想問我母親的姓名，那麼可以到死神安撫靈魂之地親自詢問，弓箭手準備！”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凱恩大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渾然不怕那些弓箭手警惕的動作，他眼角一挑，乾笑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倒是秘密，再去找你的母親之前想告訴小姐……”
    “不好意思，對此我沒有任何興趣！”伊萊恩神色變了一變，她察覺到了凱恩身上強烈的魔法波動，這並不是進攻的前兆，而只是出於自身魔法力量強大的自然流露，凱恩的強大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如果魔導術士閣下只是路過，或者因為意外捲入這場戰爭，那麼我希望您能恪守魔導律條會的原則，避免參與這場與您無關的戰爭，我的敵人在裡面，也許您可以勸說他們投降，我會給他們一個體面的儀式，作為對他們勇敢的獎賞！”
    “您的言辭令人嘆服，這位小姐。”看著這女海盜忽然變得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凱恩自然知道是什麼起了作用，不過對方畢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算得上美麗的女人，剛剛問候女海盜母親的凱恩也不免有幾分尷尬，不過我們的凱恩先生臉皮素來極厚，他微笑道，“這麼說吧，我確實只是因為修行，在弗裡島上收集一些必要的植物，然後以外的碰上了這場該死的戰爭！我是一個謹守魔導術士律條的人，剛才出手，並不代表我的傾向性，而只是純粹出於對倉庫裡那些士兵的英勇的敬重。”
    “我想知道閣下的選擇，要知道戰爭還在繼續，我的時間不多！”在這麼一個地方遇上一個實力神秘莫測的魔導術士，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運氣好的過頭，伊萊恩正為前方戰局遲遲得不到突破而擔憂，現在耗在這裡，每一秒鐘都是浪費，“如果閣下有興趣，也許戰爭結束之後我們可以談一談！~”
    這就開始拉攏人了？凱恩神色不變：“我向來不會拒絕一位小姐的邀請，不過在此之前，我非常願意勸說倉庫裡的士兵向您投降，請您和您的部下稍等片刻……”’
    “這並非對於閣下的不信任，我希望我的部下能首先安全進入這個倉庫，然後再談別的！”
    “如你所願！”
    倉庫裡，若德已經被草率的包紮起來，在凱恩的部下裡，這是必備的技能。風字營海盜在伊萊恩的帶領下，走進了他們用死亡鋪平道路的倉庫，倉庫不是很大，但很堅固，裡面的貨物早已被商人搬空運走，裡面只剩下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弗裡島的守軍對這裡並不陌生，在倉庫建造之初，他們還是所有的建造者之一。能站起來的，他們都站著。
    海盜並不能使他們屈服！
    凱恩帶著海盜走進來時，若德等人立刻橫刀警戒，哪怕凱恩一臉輕鬆摸樣，這些士兵依然如此一動不動，像是早已做好了一個決定。凱恩一步步走到他們的面前，準確的說，他走到了若德的面前。
    “你們做得很好！”凱恩的聲音很平靜，“不愧是弗裡島的勇士……”
    “就在剛才，有人對我說，你們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認為你們已經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可以換回一個體面的投降，告訴我，你們願意嗎？”
    伊萊恩眉頭一皺，聽出了一絲不妥。凱恩的提問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若德的眼睛空洞地望著遠處，這些話無法打動他。
    “還是在剛才，有人說你們失敗了，你們願意承認嗎？”
    伊萊恩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見凱恩忽然轉過頭來，朝她詭異地一笑。
    凱恩說道：“是的，戰士總會死於戰場，正如英雄總會死於冒險，這是使命，亦是光榮，我，弗裡島唯一領主，你們的將軍，凱恩，同樣以你們為榮！”
    在凱恩的話說到“我”的時候，伊萊恩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她大叫一聲：“弓箭手，放箭！”
    “放箭”兩字說完的同時，凱恩的演講也終於結束，他張開手臂，海盜的長箭像是穿過空氣一般穿過了他的身體，沒有任何鮮血流出。伊萊恩再也無法冷靜了，她被欺騙了！女海盜低聲吟誦一聲，一道藍色的風吹過整個倉庫，凱恩和那些弗裡島士兵的身體開始像影子一樣抖動起來，這些都是幻影！就在弓箭手射箭的同時，其他步兵也圍了上去，一個海盜大叫道：“這裡有一個地洞！他們從這裡跑了！”
    “進去看看！”伊萊恩下令道。
    海盜們沖進了地洞，但過了不多久，伊萊恩便知道了追擊的結果，因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強烈的氣流從洞口吹出來，幾乎吹走了站在洞口往裡看的一個海盜。該死的，怎麼忘了那傢伙是個魔導術士！
    伊萊恩忽然反應過來，弗裡島的領主絕對就是整場戰事的另一個主角，主角已經離開，再上場的時間決不會太快，現在正是海盜們的機會，伊萊恩大聲下令道：“命令！不惜一切代價開始進攻，戰線中央進行突破！”
    弗裡島守軍很快嘗試到了伊萊恩的怒火，是如何的強烈，對於一位有自尊心的女海盜，欺騙是難以容忍的。剛剛爬上擔架離開正面廝殺的戰場的帕斯卡不得不重新出現在了倉庫頂部，他的出現穩住了這裡的局勢，不過凱恩那一頭同樣不怎麼輕鬆，他帶不了屍體，只有還活著的人跟隨著他離開，一個連著一個，沉默不語，臉色陰沉，死了這麼多人，誰也無法笑得出來。
    這一條地道並不是單獨的，他連通著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並且有許多隱藏陷阱的分支路口，夾雜著許多天然的岩洞，剛剛進來的外人幾乎沒有不迷路的，凱恩一行人便沿著這裡繞來繞去的小洞穴前進，他們並沒有回到地面。
    “放輕鬆點，若德，把你的刀收起來，這裡已經安全了！”
    凱恩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應為所有人或多或少有傷在身，大半不能自己走路了，這些只懂得粗略家傳武技的傢伙，竟然硬撐到了凱恩的到來，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跡。一行人的速度極慢，大約走了一個小時，空氣也越發的熱起來，他們已經進入了天然的地穴之中。
    “這裡，是很早以前發現的地方！”
    凱恩一邊解釋一邊往前走：“下面有一個魔法陣列，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兼魔導術士建造的，在那時候，他為了屠殺掉一頭巨龍，引動下面的地火和岩漿澆在了那頭龍的身上，但為了能夠控制住岩漿，他將這個魔法陣列留在了這裡，那個強大的人類並不願意因此成就自己的名聲，似乎殺掉那頭巨龍也僅僅是復仇而已，所以這件事並沒有被記錄下來，而龍族對此也是保持沉默，所以這裡也就漸漸湮沒在塵土中。”
    “我們發現這裡的時候，這個魔法陣列已經有十分嚴重的破損了，我盡力修補了它！”凱恩咳嗽了一聲，剛才的幻想術耗費了他極多的精力，“現在這裡就是我們翻本的唯一機會，海盜以為弗裡島是一塊肥肉，想要來咬一口，那麼……就讓他們咬吧，但我會讓他們記住一些東西的！”
    若德抬起頭來：“凱恩大人，您是打算……”
    “是的。”凱恩確認了他的懷疑，“弗裡島需要一場地火的洗禮，洗禮掉那些骯髒的海盜！”
    若德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麼。
    於是繼續沉默，凱恩解釋完之後，一時也想不到該說什麼好。
    “到了！”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座包色的大廳，大廳中央是一個繁複無比的魔法陣列，以及來回走動的一些黑衣人，他們手裡拿著記錄本，不斷在記錄著什麼，然後通過傳訊石大神叫嚷。當凱恩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坐下的和蹲著的都站了起來，望著凱恩和他身後的傷病。凱恩一臉溫和的笑容，將身後的士兵安排在一排椅子上接受治療後，走上了屬於他的位置，一把黑色椅子。
    凱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大廳裡的黑衣人若德沒有一個認識，也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是誰？想到這裡，重傷的若德也不免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他的領主，希望能聽到凱恩的一個解釋。
    凱恩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多久。
    他的兩隻手抬起來，高聲說道：“我承認，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刻，也不是廢話的時候，諸位！月光計畫……最後一步啟動吧！”
第040章 轉折（3）
    “我倒是很好奇——”瑪法小姐說道，“弗裡島的守軍自己怎麼撤出來？”
    阿雷走到窗邊，看著房間外黑壓壓的樹林，說道：“你還是以為這是最後的戰場？不，他不會這麼做的，地火與岩漿固然可怕，但對於弗裡島上的居民同樣可怕，他能夠，並且需要給予他的領民看見的，不只是地火岩漿埋葬了海盜，更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而這場勝利足夠讓人們忘卻那些恐懼，因為凱恩領主會製造出一切都是在控制中的樣子，攫取儘量多勝利的果實！我的看法很簡單，當凱恩領主開始啟動某個關鍵的部分，地下的烈火噴湧而出會埋葬很多的海盜，但不會殺死所有的海盜，他們要活下來就只有一個辦法，往前沖……或者說南逃跑，此時他們的勇氣已經所剩無幾了，凱恩會放開一個口子，然後跟在海盜的身後一路追殺到石橋鎮下，讓所有人親眼見證一個勝利的到來！換句話說，從一開始表面上看起來是海盜佔據了主動，但其實弗裡島已經一步一步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弗裡島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海盜們會對此記憶深刻的，天亮之前，攻守一旦轉變，這就不是一場戰爭了，而只是結局已經註定的表演！”
    瑪法小姐不以為然道：“可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阿雷轉過頭來：“瑪法小姐，您認為【密蝶】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一個地下勢力集團，一個邪教教派，還是一個無聊的人聚集在一起組成的無聊組織？親愛的瑪法小姐，【密蝶】遠比你想像的強大，也遠比你想像的脆弱，正如同許多惡俗小說裡描寫的那樣，人們為著各自的私利爭權奪利，一個沒有真正信仰的組織總有一天將會崩潰。wWW、而很不幸的是，這就是【密蝶】所面臨的困境！”
    “所以呢？”瑪法小姐問道，“這跟我們現在面臨的事情有任何關聯嗎？”
    “當然有關係！”阿雷走到瑪法小姐的面前，這位被【密蝶】中許多大人物寄予厚望的年輕人，在弗裡島的這些日子裡他很快地成長起來，一舉一動也愈發自然，“現在組織的艱難，並非沒有緣由的，瑪法小姐您素來在環句峽谷修習魔法，許多事情由於首領大人的刻意隱瞞，很難傳到您的耳朵裡來。就在不久前，帕蘭大人剛剛返回組織的時候，一場針對首領大人的陰謀暗殺剛剛結束，參與這場陰謀的有很多都是組織中的老一派人物，甚至大部分都是首領大人的長輩，正如我們所希望的，陰謀及時被首領發覺並且失敗了。但這場動亂並沒有真正結束……”
    阿雷講的話瑪法小姐並沒有從別人的耳朵裡聽過，在瑪法小姐的印象裡，首領一直是個十分溫和的中年男人，平時喜歡沉默寡言，也很少在下屬面前發怒或者流露任何別的感情，他在環句峽谷呆的時間不多，和她這個女兒之間見面的次數也少得可憐。瑪法小姐固然心中有許多怨憤，或者說在一個無比單調的地方長大的她在面對這個父親的時候，多少有一些疏離，然而當在弗裡島聽到針對首領的暗殺，一向沒心沒肺的瑪法小姐，也不免擔憂起來。
    事實上，那一場陰謀遠比阿雷現在說的要驚心動魄，也遠比阿雷的描述血腥殘酷，最大的問題是，【密蝶】首領在面對陰謀之時，還不能將那些隱藏於影子下的幕後推手一同解決，一座房子已經分裂成兩半，任何盡力的修補也無濟於事，精靈帕蘭的回歸給了他很大的幫助，這個精於算計負責【密蝶】所有商業事務的精靈，很大程度上讓首領能夠在展開清洗的同時，不懼怕內部的反噬！
    瑪法小姐放下了手中的一枚魔法戒指，輕聲問道：“首領……沒出什麼事情吧？”
    阿雷說道：“沒有，這一次事情過後，【密蝶】便可以說得上是分裂了，那些教派瘋子，野心家，還有異族向來對首領十分不滿，從七天以前開始，總部便在沒有任何訊息傳過來，如果不出我所料，雙方應該是已經開戰了！帕蘭大人不願意將風**及到這裡來，才將聯絡完全中斷，也就是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不得不繼續呆在弗裡島上。”
    “也許我們可以去帝都……”瑪法小姐反駁道，“聽說那裡有許多很神奇的發明，還有許多書裡才能看到的學者，啊，帝國學院的哈因學者還是我的偶像呢！他可是最早能在魔法與生活之間架設橋樑的偉大發明家，真希望能見一見他，希望還沒有老死！”
    “如果您的願望僅止於此，那麼我很樂意告訴小姐您，哈因先生就是弗裡島凱恩領主的老師，而凱恩先生也是哈因學者唯一承認的正式學生。”阿雷笑著說道，“聽說這位學者很快就要來弗裡島進行一項實驗，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我怎麼不知道？”
    “瑪法小姐您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阿雷哈哈一笑道，“眼下發生在弗裡島的這場戰爭，對我們而言是一個機會，為首領大人尋找合作夥伴的機會！所以我絕不能放棄，而且要找出雙方的每一步動作，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價值。”
    “然後呢？”
    “然後——”阿雷閉上了眼睛，冷然說道，“然後就下注吧！”
    “這是一場……任何人都必須要下注的賭局，我們也不能獨善其身！”阿雷的話意有所指，只是瑪法小姐卻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在弗裡島的這場十年一遇的暴風雨，在海盜的襲擊下顯得無足輕重起來，人們的焦點都關注著地面的廝殺，很少有人會關注一些別的什麼，比如說地下壓抑而強大的異樣魔法波動。當年這可是瞞過了巨龍的魔法陣列呀！海盜中唯一的魔法師，伊萊恩的目光自然沒有注意到，事實上，在暴風雨中強烈的雷系魔法波動和水系魔法波動的干擾下，也就只有如瑪法小姐或者艾略特先生一般的變態人物，才有可能察覺到其中的一絲異常。
    艾略特先生。
    九月酒館空無一人，艾略特依然出現在這裡。
    他在等一個人。
    奧斯丁走進了酒館的大門，他也只是一個人，這顯然不是什麼光明大的會談，兩人見面之後也沒有多少廢話，直接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透過這裡的窗戶可以遠眺北邊剛剛修築好的石牆。房間裡的擺設也十分簡單，沒有僕人，也沒有客套，兩人坐下來後艾略特便直截了當地說道：“關於這場戰爭，我們已經做出了十分大的努力，為了能讓領主大人能夠有足夠的士兵抵抗海盜，我已經違反了組織中的規定，將明部和訓練營中的一部分人抽調了出來，偽裝成徵召的居民加入了戰鬥，但是港口決戰，我一直十分反對，只是出於對凱恩先生的信任，才沒有做出任何掣肘的事情，而凱恩先生也承諾過我，最終他會獲得一場勝利，勝利的地點會是在石橋鎮的城牆下！”
    “對此我可以給予一個答覆。”奧斯丁言談十分懇切，“凱恩領主將會完成他的承諾，貴組織的戰士非常英勇，給予了我們很大的幫助，請相信我們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
    艾略特說道：“這我倒是相信，但我們親愛的領主大人，對他最終的計畫諱莫如深，我的信任需要建立在雙方的瞭解上！”
    “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能肯定，您的答案將會在今夜得到解決，甚至在我們的談話結束之前，閣下就能看到凱恩領主的解釋。”奧斯丁的回答斬釘截鐵，他拿出了幾分情報放在了艾略特先生的面前，“這是關於紅鬍子海盜的一些情報，我希望能借助閣下的組織，將這些情報傳遞到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手上，這對眼下戰事結束後的結果十分重要。”
    “那麼，我所需要的答案呢？”艾略特收下了那幾分情報，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奧斯丁，等著他的回答，“我需要等待多久？”
    仿佛是巧合，就在艾略特先生的這句話剛剛說完，地面忽然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這樣的震動十分微弱，但在座的兩人立刻同時都感受到了。而艾略特先生則是臉色一變，他察覺到了瑪法小姐在港口才能察覺到的一絲異樣。緊接著這樣的震動越來越強烈，暴風雨下的空氣仿佛也開始躁動起來，一切不安的源頭……便是在港口，戰場！
    轟隆隆！
    仿佛是來自遠古的聲響，一聲又一聲來自於地底的聲音不斷響起，站在激戰中的海盜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後，那些大大小小忽然冒出來的裂縫，雙方交戰的戰線上忽然燃起了一條長長的火線，這是大雨也無法澆滅的火焰，弗裡島的守軍開始有計劃的後撤，緊接著……
    在所有人驚疑而恐懼的目光裡，一道紅色的灼熱岩漿噴泉沖上了近百米的天空。
    他們要自覺渺小了，要自覺卑微了！
    在石橋鎮的那座酒館，艾略特難得的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那個傢伙……一定是個瘋子！”
    轟！
    天邊一片耀眼的紅！
    戰爭……結束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0

第041章 楓葉郡
    這一夜，十萬薛嶽帝**隊突然出現在了暴風軍團駐紮的惡魔要塞對面的棘赤城中，這是自從兩國停止戰爭狀態以來最具有衝突性的對峙，就在這天夜裡，雙方的斥候騎兵在中間的峽谷平原上各自展開了激烈的小規模獵殺行動，這樣的行動規模小至幾人，最大也不過二十幾個騎兵組成的斥候小隊，一方的勝利往往以另一方的完全覆滅而告終。wWw,一方面暴風軍團留守在惡魔要塞中的是向來有“掠食者”之譽的天才將領，里安德爾將軍以及他麾下的第三步兵師團，在加菲爾德將軍給他的命令中，給予了他全權處置緊急軍情的權力；而另一方面出現在棘赤城的薛嶽帝**團，亦是由大名鼎鼎的薛嶽帝國的老元帥，派翠克親王親自統帥。這是一場不會記錄進官方記錄的對峙，薛岳帝國大軍出現在惡魔要塞對面的時候，儘管是如此的突然和隱蔽，但無論是暴風軍團的參謀部，還是那些富有遠見的將領，都認為薛嶽帝**團的出現是必然的，其中的導火索，無疑就在於發生在尉行省尖角上的海盜戰爭。
    從地圖上來看，作為雪狸帝國面積最大的一個行省，它呈現為一個近乎完美的倒三角形，一條由東北流向西南的河流將它分成兩個部分，北部土壤肥沃，分佈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莊園以及自耕農的田地，南部森林繁密，越往南帝國的城鎮越少，地勢愈發險峻，在西面尉行省和薛嶽帝國的交界處，有一條山頂常年覆蓋積雪的山脈，安爾斯山脈，裡面是許多少數種族的聚居地。為了防範薛嶽帝國，雪狸帝國在這條山脈的幾個豁口，分別建造了幾個雄偉的要塞，惡魔要塞就是其中位置最南的一個，在戰爭時期，這裡因為要塞身後就是一片狹長平原，騎兵可以馳騁數日便可直接威脅到尉行省的心臟地帶，所以格外受侵略者的青睞。
    這裡有暴風軍團的一部分主力，第三步兵師團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地方衛戍軍隊，總共也有近五萬人，同時為了應付紅鬍子海盜的登陸，暴風軍團還抽調了半個師團往南運動，配合當地的地方守衛軍隊組織防線。紅鬍子海盜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多久，在海字營和風字營進攻弗裡島的前一天，海盜的骷髏旗降臨在了尉行省楓葉郡的海岸。
    在一般情況下，這無異于自殺，海盜一旦登陸便失去了存在的根本，他們的野戰能力只能勉強和那些地方衛戍軍隊差不多，和暴風軍團比起來相差不是一點半點。如果說紅鬍子海盜在海上還有一絲勝利的可能，那麼在陸地上這種可能無限接近於零。
    也正是因此，不但暴風軍團沒有想過海盜真的敢登陸，連紅鬍子海盜名義上的盟友，薛嶽帝國同樣沒有想到。
    登陸的這一支海盜總共不超過一萬人，也許他們的戰力不算特別強悍，但他們表現出來機動性確實令人咂舌，短短的兩天時間，他們竟然就已經在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趕到包圍之前，突破了地方軍團的封鎖，橫穿綠水沼澤，出現在了楓葉郡的郡城的城牆下，而這時候，這座楓葉郡唯一的大城擁有的守軍不過千人。海盜將俘虜的士兵割下頭顱在城牆下擺了一個方陣，一封信被一支長箭送進了城牆裡。信上只有一句話：
    “投降免死！”
    郡城的城主一面將求援信發出去，一面考慮著如何在城坡之前獲得一個體面的投降。而這時候的這支海盜已經狼狽不堪，身上的盔甲早已稀巴爛，幾乎沒有攜帶多少輜重，但沒有任何人敢小瞧他們。海盜的人數在一路的狂飆突進之中，下降到了八千多人，而面對他們或死或投降的帝**隊已經上萬人，楓葉郡並不靠近任何一個要塞，也不是侵略者樂於進攻的方向，或者說這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生過戰爭，海盜的方式簡單而有效，那些反抗者的頭顱很好的說明了違抗他們的結局。
    而這個時候，負責圍剿海盜的第一步兵師團的半個師團，還遠在綠水沼澤另一端，在這裡和海盜捉迷藏的不是別人，正是凱恩引以為援的總督之子克裡斯多夫子爵，他的正式職務複雜而且繞口，大約是要同時統籌政務系統和軍事系統的關係，職權也十分廣，他趕到楓葉郡的時候，除了協調各支雜牌軍隊擺好一個大口袋之外，並沒有做更多有益的事情。
    哪怕是當郡城求援的消息通過傳訊石送到他的手上，這位頗為紳士的將軍依然並不把這當回事，他對郡城的回復也很簡單，城破了可以逃跑，但若是投降的話，他絕不會吝惜做出讓城主家族徽章立刻從貴族徽章中清除的決定，秋後算帳自然也是免不了的。克裡斯多夫子爵同時也兼任各方面的總聯絡官，總而言之，這裡的一切事物基本上都是由他一個人掌控。綠水沼澤是一片狹長的沼澤，將郡城和大軍所在的位置隔離開，距離郡城最近的一支軍隊，是原本從郡城調來合圍海盜的，但在克裡斯多夫的強行命令下，他們沒有立刻反身去救援郡城，而是往郡城東側包抄過去。
    而剿滅海盜的主力並沒有任何動作，在大軍的營地裡，克裡斯多夫和他的副官站在一起看著掛在木架子上的地圖。
    副官是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表弟，十分年輕，也十分熱血，渴望能夠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但像許多熱衷於此的年輕人一樣缺乏冷靜和思考，他是家族中極難得的一個和克裡斯多夫關係十分好的人，他衝動而且單純，冷靜時能夠不愚蠢，不冷靜時也能聽從別人的意見，更重的是，這個副官並沒有什麼戰爭以外的心思。
    “西德尼，如今的局勢你怎麼看？”克裡斯多夫筆直地站立著，兩隻手放在背後。
    西德尼知道這是在考量自己，思索了片刻後回答道：“登陸的這夥海盜應當有一個十分聰明的統帥，他們的方法很簡單，通過不斷的運動將追擊的帝**隊拖垮拖死，而我們明知如此，在完全堵住他們之前，也只能被他們拖著走！現在他們到達了郡城城下，這對我們很不利，原本對這一場仗鬧成這麼大就有很多人不滿，現在這種不滿將會無限放大……”
    “你能想到這裡已經很慢不錯了！”克裡斯多夫朝他笑了笑，說道，“事實上從一開始，這就不只是一場戰爭，它夾雜了太多別的因素，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在將來縛住自己的手腳。記住我的話，在能夠用政治手段解決的時候，武力能夠讓你獲得更多的籌碼，就比如說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是我們和海盜之間的戰爭，但實際上，其實是帝都的那些老狐狸和尉行省之間的博弈主導著未來的走向！”
    “那麼海盜挑起的這場戰爭，對海盜自己而言，並沒有多少好處吧？”
    “不，你低估了那些政治家的想像力和無恥手段，貴族院的那些傢伙，除了自己不能賣還有什麼不能賣的？”克裡斯多夫冷笑道，“你以為帝國海軍真正建立起來後，海盜還有生存的可能麼？別忘了他們佔據的這條航道，是多麼的重要，所以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努力洗白自己！”
    “通過戰爭？那能起到什麼作用？”副官依然覺得疑惑。
    “自從他們選擇了戰爭——”克裡斯多夫子爵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秘莫測，“他們也就選擇了盟友！在帝國王室的眼裡，在許多野心家的眼裡，海盜對他們的威脅遠遠小於地方勢力的威脅，他們在表面上不能和我們撕破臉，當然願意借著這把刀，來試一試我們是一塊肥肉還是一塊鑌鐵。總而言之，海盜沒有選擇，帝都也沒有選擇。”
    “那麼海盜的目標呢？他們的目標在哪裡？”
    克裡斯多夫繼續解釋道：“現在的戰局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弗裡島以及其他一些靠近大陸的島嶼，一部分是我們所遭遇的登陸海盜，還有一部分也是最關鍵的一部分，就是海上決戰，我們的海軍很脆弱，這不是指戰艦或者武器上的脆弱，而是他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海戰，真的擺開來十有**我們就是輸的一方。現在我們所面對的這一支海盜，確實很不錯，能夠逃出我的封鎖，但別忘了，他們是一支孤軍，而且沒有退路，這本身就決定他們未來的結局，他們就是炮灰，就是海盜計畫用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炮灰，但糟糕的是，這些炮灰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們試圖在這戰爭地域上活下來！他們的戰術非常優秀，甚至如果我到他們們統帥的這個位置，也不能做的更好，但先天戰略上的弱勢已經讓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最大的問題，如果幸運之神不再垂青他們，如果他們戰敗了，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覆滅！”
    “你看——”克裡斯多夫像是在教導自己的學生一般，在地圖上標記起來，“在這個位置，這個位置，這個位置，還有這個位置，突圍的海盜分別遇到了四次激烈的遭遇戰，從最後的戰損報告來看，雖然海盜面臨的戰局一次比一次更為危險，但結局卻是有很大的不同，海盜的傷亡從第一次的五百多人，減少到第二次的三百多人，第三次的兩百多人，到最後幾乎沒有明顯的傷亡，這說明了這只海盜軍隊已經開始成長起來了，但這樣的成長需要依靠不斷的勝利來支撐下去，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對勝利的渴望！”
第042章 殺機
    “他們要想獲得勝利，就不能停留下來，至於郡城的安危……就算是城主將郡城送給海盜，海盜的統帥敢要嗎？要知道哪怕把惡魔要塞丟給他們海盜也守不住，他們沒有任何守城的經驗。Www,他們之所以跳出我們的合圍之後，選擇了突襲郡城，不是為別的，正是要在一次調動我們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頭去救援郡城，這樣海盜才有機會掌握住戰事的主動權！”面對他的表弟，克裡斯多夫子爵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稱職的兄長了，他將西德尼安排在自己身邊做副官，未嘗沒有好好調.教一番的意思，“他們的目的是活下來，所以海盜唯一的出路便是往南，然後轉向東進入某個小公國的領土，這一條海岸線上有許多港口可以讓他們選擇，我想這對海盜而言不是難事。所以此時不管這支海盜做出什麼樣的動作，什麼樣的威脅性的進攻，都只不過是為他們的逃亡增加一點偽裝而已，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應當能夠透過這些迷霧，看到他們最根本的目的，從而做出相應的決策！”
    西德尼問道：“難道我們就在他們往南的路上等著？要是海盜真的攻佔了郡城，恐怕我們會變得很被動！”
    “我不是讓那些雜牌軍隊往郡城方向運動了嗎？給海盜點壓力就足夠了，他們不敢在那裡久待。”克裡斯多夫笑著說道，“我們要擔心的是海洋上的那兩個戰場，一個是弗裡島，那裡現在看起來不重要，可十年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弗裡島不同於別的小島，那裡面積足夠大，可以開墾的土地也多，遷徙幾十萬人過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那樣的話那裡就足夠建立一個小公國了。而海上的艦隊決戰，則是決定紅鬍子海盜生死存亡的關鍵，也是紅鬍子海盜向帝都證明他們的實力的一戰！”
    “如果我們輸了怎麼辦？”
    “如果我們輸了……”克裡斯多夫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帝都的力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尉行省，而那些海盜也極有可能在一連串複雜的政治操作裡將自己的罪責一筆抹去，而付出的代價只是一些倒楣海盜的替罪頭顱，也許在日後不久，我們也許將和那些海盜成為同僚也不一定！如果他們能在這次戰爭中打垮暴風軍團的海軍，也許貴族院的那些老傢伙，還會將海上的軍權收歸到王室手中，吧尉行省以南的海域，交給紅鬍子海盜來庇護……不過，這時候的紅鬍子海盜，應當已經是帝國海軍的一部分了！”
    “這也太荒唐了！”副官還是有些看不透掩蓋在戰爭迷霧下的權力鬥爭，已經達到了多麼激烈的地步，西德尼還是一個，對戰爭還充滿個人英雄主義情節的年輕人，所以聽到他的表兄這幾句談及帝國陰暗面的話，不免聲音就大了起來，“帝國怎麼能容忍，海盜轉眼間就成了帝**隊？這是瀆職！這是對皇帝陛下的犯罪！”
    “不，在所有人的眼裡，我們的存在才是阻擋王室尊榮和光輝的罪魁禍首。”克裡斯多夫苦笑道，“沒有人相信我們對於帝國沒有任何野心，就像沒有人相信，海盜能夠守護我們的家園一樣。在他們看來，我們才是最大的犯罪！”
    克裡斯多夫子爵說完目光重新回到了地圖上，他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海盜的事情，總有解決的一天，然而薛嶽帝國蠢蠢欲動，這才是最令我擔憂的地方，但願惡魔要塞的里安德爾將軍能夠送來什麼好消息！”
    尉行省南端的尖角東南方向的海面上，弗裡島上的暴風雨並沒有波及到這裡，海面上微風徐徐，天氣晴朗，算得上是一個好天氣。但海面上漂浮著的木板殘骸和雜物顯露出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事實上，這裡剛剛結束了一場海戰。紅鬍子海盜的封鎖船隊都是些小船，不幸的是他們遭遇了暴風軍團海軍的主力，一場邊追邊打的海戰結束後，出了幾艘逃命逃得快的小船，其餘十幾艘海盜船全部被擊沉。
    由於這一戰海盜方面並沒有出動大型戰艦，所以雙方之間的戰力比較並不好評測，但從暴風軍團海軍主力數十艘大型戰船，包圍海盜船隊的緩慢而低效來看，雙方的水準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上，這些自小在海面上長大，甲板上廝殺的海盜，比起那些大多由漁民轉變過來的帝國海軍，有太多值得誇耀的東西。從昨天夜裡被發現，到一路一追一逃，海盜可以說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海流，風速，魚怪群，竟周旋到了今天。
    這支小型海盜船隊近乎全軍覆沒，而暴風軍團海軍戰船也一沉一傷，丟盡了面子。
    紅鬍子海盜的主力的一部分就在附近海面遊弋，然而為了等待其餘主力一同包圍帝國海軍，並沒有直接上前援助。斯圖亞特所在的戰艦，是紅鬍子海盜最優秀的一艘戰艦，更重要的是，這艘戰艦是在鐵幕大三角製造的，幾乎掏空了紅鬍子海盜十年的資源。尋找到帝國海軍主力的消息一傳來，斯圖亞特立刻下令艦隊向其所在位置靠攏，一場更大規模的海戰眼看就要一觸即發！
    弗裡島。
    港口的煙塵還未散去，石橋鎮的高牆下，人們見證了一場勝利的最終完結，風字營和海字營在紅鬍子海盜的序列裡除名，兩位首領一死一降，從港口到石橋鎮的一路上，四處可見海盜的屍體，丟棄的武器和盔甲，然而這樣的慘狀遠遠比不上港口。被岩漿和地火洗過一遍的港口，黑色的剛剛凝結的岩石裡是海盜的屍骸，他們的神情無比可怖，這裡幾乎找不到哪怕一具完整的屍體，要麼是半個屍體都被地火融化了，要麼全身骨頭都碎裂掉。空氣中難以避免的惡臭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發瘋，這裡演繹了末日的景象，人性的醜陋與美好的一面在這裡顯露無疑，有把別人的身體擋在自己前面最終全部死掉的，也有用力推開自己的兄弟最終自己埋在岩漿石裡的，地下的躁動已經漸漸平息，然而任然沒有一個人敢於踏上這一片土地……哦，除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瑪法小姐沒有借助任何魔法道具，而漂浮在半空中，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許多不適合女士看見的東西。
    她像是在思考些什麼，這個仿佛剛剛接觸世俗的女人並不是沒有殺過人，這樣的場面也並不能讓她感覺到噁心或者恐懼，要說起噁心，【密蝶】組織裡那些拿活人祭祀的妖精的手法比這噁心百倍，她所思考的是一些十分難以解答的問題，比如說生命與死亡。
    她想起了惡龍島上逃跑的奧斯丁對她說的那些話，也想起了精靈帕蘭的一些言語，這些是她認識這個世界的重要途徑。
    “人類啊……真是一種奇特的動物！”
    “你難道不是人類？”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了瑪法小姐的身後，瑪法小姐驀然驚懼，在空氣中消失了，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數十米外。她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到來，直到這個聲音響起。來的人正是九月酒館的老闆，【藍魚】在弗裡島的分部主事人艾略特先生！
    瑪法小姐小姐深知這個老怪物的恐怖，輕笑道：“我麼？自然不是人類！”
    “這倒有趣了，如果你不是人類，難道是哈威人？”
    “我也不是哈威人！”瑪法小姐搖了搖手指頭說道，“我就是瑪法小姐！”
    “這種提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見。”艾略特微笑道，“瑪法小姐在這裡看什麼，難道一位美麗的小姐也會對屍體動情？還是喜歡地火噴發後的壯麗景象，看吧，海水都沸騰了，魔法波動都紊亂了，在這裡使用魔法可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難道你的魔法老師沒有告訴你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都是十分渺小的嗎？”
    “危險？試試就知道了！”話音剛落，瑪法小姐的身形再次消失在了空氣中，一連串的紫紅色魔法光球從四面八方攻向艾略特，同時一束雷電從天而降要把這個廢話多多的老頭子劈成兩半。艾略特不慌不忙，閃電擊中的只是一個幻影，他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半空中，對著身前的空氣微笑道：“瑪法小姐，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要殺了我這個老頭子吧？”
    空氣裡傳來一聲冷哼，一道冰寒魔法將艾略特凍成了冰塊，只是這個“艾略特”依然只是幻影。
    艾略特落到了地面上，更密集的魔法火球落在了他的頭上，一道薄薄的魔法護盾擋住了那些火球，然後幾乎沒有任何聲響，隱藏在火球後頭的一把小劍穿過了護盾，轉眼之間到了艾略特的面前。眾所周知魔法護盾只能抵擋魔法攻擊而無法抵擋物理攻擊，瑪法小姐的這一劍可謂又准又狠，然而她很快又失望了，因為艾略特笑眯眯地拿出了一個小盾，電光火石間擋住了這一劍。
    瑪法小姐再次隱身，艾略特終於要出手了，他高舉起右手，豎起了中指的指尖閃爍著藍色的電光，然後一道微弱地幾乎看不見的閃電打向了斜對面。
    “啊！”得一聲，瑪法小姐狼狽地往後退去，這一道閃電遠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瑪法小姐一大意自然吃了大虧，一條雪白的手臂立刻便了顏色。
    艾略特無奈地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是無辜的。
    瑪法小姐哼了一聲，說道：“老傢伙，你等著！”
    說完瑪法小姐轉身飛快離開了，艾略特並沒有阻攔她，而只是一臉微笑地站在原地遠遠看著，口中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斯坦啊……這就是你和她的女兒麼？”
    這天的夜裡。
    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和貝亞特小姐早已從海盜的截殺中安下心來，重新恢復了還算平靜的日子，她們都住在老布蘭特舊時的鎮長公署中。凱恩回到了石橋鎮，亞倫和他的騎士們負責清剿四散逃走的海盜，海盜的俘虜抓了有近八百，俘虜的武器全部被要求上交，都被脫掉了上衣和長褲，只穿著短褲關押在了一處荒廢掉的古老教堂裡，其中被俘虜的風字營首領，伊萊恩因為戰力強悍享受到了特殊照顧，被綁在了一根木樁上。
    夜晚的弗裡島已經看不見那天暴風雨的影子，地面重新乾燥起來，弗裡島的北端因為這一場人為製造的災難憑空多出一截來。
    幾個黑衣人出現在了鎮長公署牆邊的陰影裡，他們避開了衛兵翻進了牆裡，沿著一條早已計畫好的路線來到了一座建築物外面。
    這是一座兩層小樓，小樓上住著奧斯丁從惡龍島帶回來的那個“野孩子”！
    黑衣人動作敏捷，幾乎沒有任何聲響發出！目標就在不遠處了，他們接到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殺掉那個孩子！
    打開窗戶，只有一個熟睡了老僕人！
    黑衣人眼睛裡有了一絲喜色，在此之前組織接到關於弗裡島的任務，竟大多都失敗了，這不免讓這些殺手們有一些陰影。這裡並沒有什麼衛兵看守，房間裡只有那個老僕人和熟睡的孩子。其中一個黑衣人拿出一個記憶水晶仔細比對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動手！”
    一個黑衣人進了房間，他走到孩子睡覺的床邊，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嗤！”黑衣人心頭一緊，急速往後退去，這是陷阱！然而已經晚了，那個老僕人跳了起來，完全不像老人的樣子一拳揮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竟全然沒躲過去，一聲悶響，直挺挺地暈倒在地。老僕人解決一個後毫不停留，立刻又緊追著逃跑的其餘黑衣人而去。黑衣人繞了幾個圈，他們不敢鬧出大的動靜，沒有辦法只好選擇和孤身沖出來的“老僕人”硬拼。
    塗滿毒液的匕首急速刺向“老僕人”，幾個黑衣人的配合天衣無縫，然而“老僕人”手段更加強悍，直接用身體承受了那幾把匕首！黑衣人神色一變這手上的匕首竟然沒有刺進去，“老僕人”哈哈一笑，將這幾個黑衣人一一干趴下。
    “蹲守了這麼久，總算逮到幾條小魚！”這個“老僕人”一手撕掉了臉上的偽裝，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沒有出現在人們面前的小怪物阿雲。
第043章 戰爭的天平
    兩天后。wWW!
    第二批增援弗裡島的暴風軍團一部八千人終於趕到弗裡島，他們的到來固然有些姍姍來遲的意味，卻徹底打消了斯圖亞特搶佔弗裡島的企圖。暴風軍團對於弗裡島的存在十分重視，他們特別委派了一位專門的聯絡官，負責協調這裡的防務。然而海盜經過了幾次試探性登陸，都宣告失敗後，便沒有再接近弗裡島了，陸地戰爭並不是他們的強項。在尉行省深入內陸的那支海盜孤軍，則給了人們更多的驚喜或者說恐懼，他們在楓葉郡郡城下籌措了足夠的糧食後，並沒有急著逃出帝**隊的合圍，而是連夜在往郡城東側運動的，試圖堵住他們退路的帝**隊必經之路上，連續設伏，然後等帝**隊靠攏向這裡的時候，奔襲郡城以南一百多公里的貨物中轉小城，糟糕的是這裡原本存放的武器和糧食幾乎全被搬空運往別處，海盜毫無所得，繼續南下，眼看就要一頭撞上如巨獸張開大嘴等候在那裡的第一步兵師團。
    然而想像中的遭遇戰並沒有發生，克裡斯多夫子爵期待的決戰也沒有發生，海盜以精確到恐怖的時機把握在追擊的帝**隊和第三步兵師團的縫隙之間穿過，然後……他們在一次出現在了郡城城下！就在郡城的城主以為海盜依然會像上次那樣，沒有攻城的打算的時候，海盜在上次圍城撤走時留下的一群死士趁夜打開了城門，海盜毫無懸念地攻進了郡城！這一次海盜採用了一種誰也想不到的辦法，逼迫克斯多夫子爵來回援，他們打開了郡城中的大型傳訊石，用明碼發送了一段這一支海盜首領的聲音：
    “我的名字是雷克斯，一個海盜，不幸的是，以後你們將在以後的日子裡經常聽到我的名字和我的事蹟！我們鄭重在這裡表明紅鬍子海盜的立場，我們的到來並非出於自願，在這裡，我將向所有接收到這一段訊息的人們，無論你是帝國的官員還是士兵，無論你是一個恰巧聽到我的聲音的某個聯絡站管理者，都請你們傳達我的態度。紅鬍子海盜在和平時代到來前，原本便是帝國的臣民，生活與尉行省與世無爭，然而地方的戰亂迫使我們遠離家園，用武力維護自己生存的權利，直到現在，我們依舊做著我們並不願意的工作，那就是臭名昭著的海盜。我的首領，斯圖亞特先生，無數次向帝國表明了自己回歸帝國治下的意願，然而伴隨著寄往帝都信件的石沉大海，我們的使者在暴風軍團和尉行省總督閣下的土地上遭遇到了無端的截殺，這就是祈望和平的代價！直到今天，我都一如既往的相信這是正確的！
    在這裡，我將向諸位揭露某些，意圖獨霸這一片土地的人的嘴臉，為我們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也為更多在他們逼迫下遠離家園的人們所控訴，並非我們不願意拿著金幣和貨物走上這一片土地，而是那些貪婪無恥的帝國蛀蟲，逼迫我們百年來無法回歸帝國，不得不拿起刀劍走到這裡來，告訴你們事實的真相和卑鄙者的嘴臉！在此我將感謝遠在依蘭布小城的克裡斯多夫子爵，正是因為您的幫助，我們才得以順利來到這裡，如果用法律和交涉無法解決我們的願望，那麼毫無疑問，我們將選擇戰爭！”
    雷克斯的這段近乎於宣言的話傳遍了整個尉行省，進而傳遍了整個帝國，掀起了軒然大波。在帝都的各個酒館裡到處是談論這個話題的人們，富有英雄情結的人們總是對於這位率領一支海盜孤軍的首領充滿好奇，就在這時候，無數對於尉行省總督和暴風軍團不利的流言席捲了整個帝都大全，進而蔓延向各個行省，正如同其中一條謠言所說的那樣，紅鬍子海盜是某些地方勢力逼迫出來的海盜，他們迫于生計不得不如此，但依然希望獲得皇帝陛下的寬恕和諒解。在包括雷克斯的這段“宣言”以及那些謠言中，大部分都是沒有指名道姓的，但誰都知道說的是誰。
    儘管總督府立刻出面澄清，儘管暴風軍團立刻下令封鎖謠言，儘管……他們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來減輕時間的負面影響，然而這樣的努力到了克裡斯多夫子爵身上，就成為了他必須要立刻將海盜趕出郡城，乃至立刻趕下海的命令！
    這時候，子爵閣下才算是完整的明白了海盜的戰略，這一支孤軍不僅僅是為了牽制暴風軍團，更是為了這一次政治意味十分濃厚的“表演”，完成斯圖亞特的紅鬍子海盜洗白自己的第一步動作，同時也逼迫自己不得不放棄原來的戰略，借助輿論的手將合圍的軍隊繼續往郡城方向調動！這樣的手段，這樣對於時機的把握都達到了近乎於恐怖的境地，這一支海盜的首領，那個自稱雷克斯的男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果然不出所料，圍剿的大軍剛一往北調動，海盜邊準確地找到帝**隊最薄弱的位置，分出一部分誘餌引誘帝**隊往被移動，主力卻趁著黑夜穿過了帝**隊的封鎖再一次南下！
    目標，遠鄉港！
    這一次海盜沒有再糾纏於吃掉帝**小股部隊，而是再一次顯露出了他們的超強的機動性，用兩條腿日夜不停的急行軍，近乎達到了騎兵日常行軍的速度。
    整個尉行省，再一次震動！
    這裡不是什麼小港口，在這裡，有暴風軍團海軍的駐地！
    儘管這裡還駐紮了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的另外半個師團，海盜想憑藉這點兵力攻克港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然而威脅卻是實實在在的。這裡是南部航線的重要樞紐，除了那些走私商人和不願上繳稅費的海商，選擇弗裡島卸下貨物以外，商船基本上都會在這裡停靠。維爾格城的貴族院發文要求暴風軍團必須立刻解決海盜問題，否則將削減下一年度的軍費預算，這讓克裡斯多夫子爵感到十分不安。
    “真是戲劇性的逆轉啊！我們一下子從主動變成了被動！”克裡斯多夫子爵並不避諱自己的失敗，他苦笑道，“更麻煩的是，貴族院的那些先生們開始插手軍事了，這恐怕會影響加菲爾德將軍的部署！”
    “我們要怎麼辦？”西德尼問道。
    “我們？”克裡斯多夫子爵冷笑道，“我們放出的那些雜牌部隊，倒是十分盡責，應該足夠讓海盜輕視我們了，接下來就讓我們出場吧！該讓海盜們吃點苦頭了！”
    西德尼聽完立刻興奮起來，這幾天克裡斯多夫有好幾次都猜測到了海盜的行軍路線，然而他並沒有動手，而是調集幾支戰鬥力十分糟糕的雜牌軍隊前去攔截，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對於子爵閣下的避戰，西德尼要說沒有怨氣那時騙人的，對於戰爭，年輕人的看法總是要激進些。
    克裡斯多夫微笑道：“遠鄉港十分重要，依然只是一個幌子罷了，那裡不會是決戰的戰場！”
    “那麼，我們要在哪裡擋住他們？”西德尼問道。
    “就在這裡——”克裡斯多夫子爵在地圖的某個角落畫了個圈，目光銳利地說道，“這條路是最聰明的選擇，而這條位於邊境附近的峽谷也是這條路必須要經過的地方，那位雷克斯先生恰巧就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第一步兵師團拋棄了偽裝，放下了架子，這些天的失敗激勵著戰士們的熱血和勇氣，他們渴望通過勝利來挽回自己的榮譽，在驚人的意志支配下，第一步兵師團仿佛打定主意要和海盜賽跑一般，甩開了其餘地方衛戍軍隊，往東南方向急行軍而去！他們的目的地自然不是遠鄉港！
    而海盜方面。
    雷克斯率領他的部下趕到了遠鄉港，然而此刻望著滿身疲憊幾乎倒地就要睡著的戰士們，這位天才人物的目光滿是憂慮和不安，他知道自己的不安來源於什麼地方，南下的一路上自己被幾股帝**隊堵截，雖然海盜最終獲得了勝利，但他也意識到帝**隊的主帥並非沒有辦法找到他們的蹤跡！這些帝**隊的戰鬥力是如此糟糕，但出現的時間又是如此巧合，以至於讓雷克斯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對方統帥有意地讓自己高估己方的戰力，並且輕視他們！
    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然而雷克斯知道，帝**隊的策略奏效了，他看著在不遠處爭論什麼時候能攻下遠鄉港的幾個親衛，正頻頻嘲笑帝**隊的軟弱和無能。自大和對敵人的不屑一顧就像一劑毒藥，已經無可避免的蔓延開來！
    “接下來，要往什麼方向？”雷克斯晃了晃腦袋，暫時忘掉這些傷腦筋的問題，開始思考起下一步的出路，從帝**隊繳獲來的幾份地圖，經過對比確認是真實的之後，才取代了他們原來的地圖，雷克斯的目光沿著海岸線一直往東，這裡到處是崎嶇的丘陵，森林密集，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個地方，雷克斯閉上眼睛，他已經有了決定！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1

第044章 蘭林峽戰記（1）
    海盜駐紮在遠鄉港西北的一座廢棄營地裡，這裡原來是一支暴風軍團序列軍隊的駐地，後來因為和薛嶽帝國的軍事對抗被調走，留守在這裡的只有養老的幾個老士兵，偶爾從倉庫裡扒出點東西來賣，這裡也因此成為許多獵人深入森林的補給點。WWw!雷克斯站在一座小山的頂部，這裡可以遠遠看見港口掩映在樹林間的建築，黃昏的餘暉漸漸淡去，天上的層雲依舊泛著暗紅色的光芒，地面透著股熱氣，中午被曬得發燙的石頭亂七八糟，上面澆上了水幾個海盜坐在上面談論著大海上的戰爭。
    “知道嗎？我聽巴爾說，抓到的帝**俘虜告訴他，首領大人正在和暴風軍團的海軍決戰呢！”
    “現在那裡怎麼樣了？鐵幕大三角沒出什麼事情吧？”
    “誰知道呢！從我們登陸都這麼多天過去了，眼下我們追著帝**隊打，帝**隊追著我們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唉，在船上站習慣了，到陸地上都不會走路了……”
    他們的議論聲儘管很小，卻不可避免讓雷克斯聽見了，對於這次被斯圖亞特指派他來指揮這支註定會有一個悲劇結局的海盜雜兵營，他並不覺得有任何意外。雷克斯不是斯圖亞特的嫡系，他有一個所有紅鬍子海盜都難以回避的身份——上一任紅鬍子海盜首領的侄子，而在正對紅鬍子的控制權中斯圖亞特殺掉了上一任的首領，而雷克斯僅僅因為在紅鬍子海盜內部有極大地威望，才能免於斯圖亞特對海盜內部的清洗。就像上演在帝都戲劇院的那些故事一樣，雷克斯不得不面對一位強勢的首領，一位不斷試圖削減它的影響力並且將刀放在了他脖子上的首領，也許這一次，也是一個讓所有過往了結的機會，雷克斯帶領著一支由零散海盜和從各營編制淘汰下的海盜組成的軍隊，匆匆踏上了這一片陌生的土地，沒有援軍，也沒有退路，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死光之前攻到楓葉郡的郡城，然後將早已準備好的一段話發出去！至於雷克斯如何率領這麼一支雜牌軍打到郡城城下，則不是斯圖亞特考慮的問題了。
    因為他們就是炮灰，就是徹徹底底的誘餌，就是斯圖亞特送給暴風軍團的一道永遠不會可口的大餐！
    他們將一個一個死去，用這僅剩的榮光為紅鬍子海盜在政治上賺取更多的籌碼，然而……
    “我不想就這樣死去，斯圖亞特……莫非你真的以為我不能殺出一條生路？”
    站在風中雷克斯如岩石般筆直地站立著，他是海盜中最有軍人風采的一個首領，只可惜這幾年被斯圖亞特死死壓在腳下，但現在，他要帶著這群漸漸有了些樣子的雜兵打出一片天地來！雷克斯默默看了一會兒遠鄉港升騰起的高煙，轉身往回走去，他的腳步一板一眼，做起事情來也一條不問，每一天的作息更是規律之極，很難想像正是這樣一位將軍，在楓葉郡的土地上上演了如舞蹈一般富有想像力的計畫。
    “緊急集合！”
    嗚——嗚嗚——
    軍令官出響了號角，所有躲在陰涼處休息的海盜立刻反應過來，飛快地沖到一塊平整的草地上，雷克斯用不斷的勝利，在這些士兵們的心中確立了不可戰勝的形象，再加上嚴格的軍法執行，他們已經有了一些職業軍人的樣子。此時的這只海盜軍隊還有七千五百多人，外加三百多個輕傷，然而只要還能走動的都出現在了雷克斯的面前，他們按照一路上不間斷的訓練，迅速排好了方陣。
    雷克斯沒有立刻說話，他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支菜鳥軍隊，夕陽的餘暉裡，海盜們的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然而沒有一個人敢去擦掉，正如沒有人敢於在這時候張開嘴巴一樣，軍法官的那一小隊如狼似虎的士兵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們都是原本雷克斯的親衛，負責具體管教這群海盜。就這樣一片寂靜，雷克斯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一排排的海盜士兵不覺都挺起了胸膛。
    “從踏上這一片土地起，你們就不是海盜了！”
    雷克斯的聲音低沉卻富有感染力，他是天生的演說家，站在士兵的面前，他說道：“我給予了你們更光榮的身份，那就是戰士！”
    “但是，你們還不夠這個資格，讓我來告訴你們什麼是一個稱職的戰士！我聽見有人說，他們要把遠鄉港的那些帝**隊像趕羊一樣趕進大海裡，我也聽有人說，我們的勝利是天經地義的，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然而我要告訴你們，不，不是這樣！一個真正的戰士從不會因為敵人的無能而輕視他們，也不會因為對手的求饒而心慈手軟，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聽從長官的命令，用手中的武器結束敵人的生命！你們不需要思考，你們也不需要畏懼，你們只需要把長槍對準我指向的方向，把弓箭射向我命令的位置，這就是你們要做的，一個合格的戰士！”
    “現在，告訴我，你們願意聽從我的命令嗎？”雷克斯嘶聲力竭地大喊道。
    “願意！”士兵們大喊道。
    “我的戰士們，告訴我，你們願意聽從我的命令嗎？”
    士兵們報以更大的吼叫聲：“我們願意！”
    “現在，宣佈命令！”雷克斯神情嚴肅下來，他指著遠鄉港說道，“魔鬼軍團自今日成立，這將會是一個偉大的軍團，但你們以為你們就是其中的一員嗎，不，魔鬼軍團現在的編制只有五十三個人，包括我在內，要加入魔鬼軍團，兄弟們，在戰場上證明自己吧！遠鄉港，一個美麗的名字，但那裡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的目標，是東方的海岸，蘭斯公國！下面，全體收拾武器和乾糧，立刻開始急行軍！”
    海盜軍隊……不，因該說是魔鬼軍團開始了它第一次的征戰之旅，歷史的腳步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起來，是的，他們將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軍團，在無數的犧牲和流血之後！
    此刻雷克斯臉上依然沒有笑容，他和他的軍隊為了隱蔽自己的行蹤，不得不儘量選擇偏僻小路，這給他們的急行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然而雷克斯卻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帝國的軍隊……或者說暴風軍團的主力軍團應該就要出現了，打慣了順風仗的海盜，能頂得住嗎？對此雷克斯找不到任何信心。
    與此同時，克裡斯多夫也正為著在地圖上勾勒出海盜行軍路線而頭疼著，他帶領著半個第一步兵師團，拋下了協同的地方軍隊往尉行省東南邊境線急行軍而去，而他所能獲得的情報也著實少得可憐，儘管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那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有確切的情報光憑想像去作戰，這是對戰死士兵的犯罪！所以秉承了他一向謹慎的風格，他們沿著一條往北突出的弧線運動的時候，他已經要求駐紮在遠鄉港的剩下半個步兵師團，派出大部分斥候一路往海盜前進的方向搜索過去。
    只是進入大山森林中的海盜，像是魚入大海，完全沒有蹤影一般，克裡斯多夫沒有辦法，只好加快速度期望先一步到達邊境線，然後往回堵截。
    就在克裡斯多夫子爵和雷克斯玩著捉迷藏的遊戲的時候，在惡魔要塞的里安德爾發動了一次小規模的試探性進攻，在地理位置上，惡魔要塞無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然而里安德爾將軍沒有絲毫的放鬆，試探性進攻開始之後他便沒有離開過要塞的高大石牆。但薛岳帝國的派翠克親王顯然沒有和他糾纏的意思，當惡魔要塞的進攻一開始，他便帶領著軍團往後撤去，在撤退的途中也不忘反擊吃掉了一支反應不及時的騎兵大隊。里安德爾一時弄不清楚眼前這支薛嶽帝**隊，到底打的什麼注意。
    就在試探性進攻告一段落後，里安德爾收到了一份關於薛嶽帝國在這個方向增加了五萬駐軍的情報，心中更是頗為疑慮，在他向加菲爾德將軍的軍報中就直言不諱地說道：“眼下暴風軍團四面受敵，各部分主力分散在尉行省的各個角落，倘若薛岳帝國撕破和平協議悍然入侵，而不是僅僅給予壓力支持海盜那麼簡單，那麼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極端危險……”在軍報的後面，里安德爾希望加菲爾德能儘快考慮集中主要的各個師團，已經做好萬一開戰的準備。加菲爾德認真聽取了他的意見，要求克裡斯多夫儘快解決登陸的海盜後，回援惡魔要塞，此外除了駐紮在維爾格城的第二步兵師團和鐵血騎士團，其餘包括第四混合師團以及荊棘花騎士團，第五第六騎兵營往邊境線方向運動，薛嶽帝國才是暴風軍團真正重視的敵人！
第045章 蘭林峽戰記（2）
    烈日下的蘭林峽，兩面連綿的群山長滿了幽深的雜草樹木，中間一條商道連接著毗鄰尉行省的東南沿海各公國和楓葉郡郡城，出了蘭林峽後這條道路分出一個岔道通往遠鄉港。WwW、常有商隊和結伴的冒險者沿著這條路往來於兩地。蘭林峽是整條道路最險峻的一部分，但穿過一段修建在懸崖邊的小路之後，眼前的地勢便豁然開朗起來。峽谷像是群山間裂開的一個口子，越往東越寬闊，連接著古若維斯河平原。因為戰爭的關係，這條路上的商旅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是更熱鬧了許多，海上的戰事阻斷了海商們的航線，他們不得不在到達戰爭區域前卸下他們的貨物，轉為陸路運輸到下一個港口。
    然而今天的氣氛卻有些不同尋常，到了中午的時候西去的商旅都被攔截了下來，原因各種各樣，總而言之沒有人理會他們的申訴。克裡斯多夫子爵在海盜們停留在遠鄉港希望借此吸引帝**隊注意力的時候，一方面命令地方軍隊配合地往遠鄉港行進，自己卻帶領著手下的半個步兵師團率先一步趕到了這裡，海盜東去的必經之地！這裡件事就是天然決戰的戰場，堵住了出路，他們決然不可能再退回去，克裡斯多夫並不擔憂海盜行進到蘭林峽谷發現什麼異常，事實上大凡名將總能從無數的可能性中，找出一種必然來，並且為自己製造優勢，這便是克裡斯多夫子爵認為主動權仍舊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原因。
    克裡斯多夫對身旁的西德尼說道：“西德尼，這一支海盜人數上最開始不超過一萬人，而圍剿他們的帝**隊足足是他們的五倍，卻總是陷於被動，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們的戰術十分聰明？”西德尼想了想說道，“我們雖然人數眾多，但除了我們的第一步兵師團以外，都是地方衛戍軍隊，指揮和協調不十分不方便，真正發生戰鬥的時候，往往是海盜軍隊和我們最薄弱環節發生碰撞，這對我們很不利。”
    克裡斯多夫笑著搖了搖頭，他繼續對西德尼說道：“你低估了我在地方軍隊中的影響力，我敢說我的命令，在那些雜牌軍隊裡沒有人敢違抗。在我看來，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作為防守的一方加入戰局，這本身就是天然的劣勢，海盜們固然沒有援軍，但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無論向哪個方向都可以調動我們，而我們因為要圍堵住他們，就不可避免陷於被動。最為一名指揮者，失敗的前兆往往是讓敵人掌握了戰場的節奏。”
    “那麼將軍現在出現在這裡就是要打破這種局面了？”西德尼問道。
    ”是的。“克裡斯多夫點頭道，”這裡其實並不是最好的決戰之地，海盜不適應陸地上的戰爭，一開始我們就應當將他們在登陸後就擊敗，現在經過不斷地戰鬥，這一支海盜軍隊已經成長起來了。糟糕的是，在一開始，海盜們的統帥顯然同樣明白這一點，他們避免了和帝**隊的直接接觸，而立刻開始了不斷地奔襲和偷襲，這些小規模戰鬥的真實目的恐怕還是訓練士兵！這是我的失誤……”
    “您太過謙虛了。”西德尼說道，“您並不知道對方的統帥是一個怎樣的將領，而關於您的資料卻很容易搜集，這對將軍而言並不公平。”
    “戰爭從沒有公平可言。”克裡斯多夫笑道，“作為一方統帥，要時刻懂得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條件，包括自己下屬軍隊的失敗。而你，西德尼副官，你應該多學一學那位海盜的統帥，如何從絕境裡找出唯一的出路，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會對你的將來有很大的幫助！”
    “但這條出路握在我們的手裡，不是嗎？”
    西德尼微笑道。
    商路的異常，雷克斯很快就發覺了，但身後就是緊追而來的帝**隊，他們自然不可能返身回去或者駐足不前。寂靜的蘭林峽谷周圍甚至沒有尋找食物的野獸，一絲不安漸漸蔓延開來。雷克斯召集了部下，他要先派一部分斥候小隊往前探查一下。
    巴爾是海盜中被挑出來作為斥候的其中之一，他們沒有足夠的騎獸，現在他們的坐騎都是戰後的繳獲，因為作戰勇敢，他很快從一個小海盜提升到了一個小隊長，手下有十二名海盜斥候。像他們這樣被派出的斥候小隊有十幾個，雷克斯命令他們帶上傳訊石穿過蘭林峽谷後沿扇面往外搜索，直到出了傳訊石的使用範圍之內才返回。
    “巴爾隊長，前面有騎獸的腳印！”一個十分年輕的海盜飛奔回來，一面大喊道。
    在雷克斯的訓練下，已經很難從他們的身上看到海盜的影子了，準確的說，他們大部分都是生活在鐵幕大三角的孤兒，只是因為這場戰爭才被臨時徵召起來。他們都是一些有別于老海盜的新鮮血液，巴爾看見自己的手下回來了，兩隻腳內側一拍騎獸向前走了幾步，他說道：“帶我們過去！”
    他們發現的腳印是在一片落葉林裡，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落葉，這裡的灌木叢很少，土壤鬆軟濕潤，從腳印來看應該是十幾隻騎獸造成的效果，巴爾半跪在地上撿起一片布，嗅了一下說道：“這應該是在載貨馬車上的一塊布，但這裡沒有車轍印，大家在附近找一找，小心一點！待會我們沿著車轍印過去查看一下，傳訊石先打開！”
    斥候小隊分散開來，不久便有人喊道：“巴爾隊長，這裡有問題！”
    “什麼？”
    “有屍體的氣味！”
    巴爾聞了聞，圍著這一片平地走了一圈，說道：“挖開這裡！”
    這裡的泥土十分鬆軟，挖起來也格外快，才剛剛撬開一塊裡面的石頭，就露出一縷滿是血跡的頭髮，果然是埋了屍體。除了警戒的海盜，所有人都開始了挖掘，結果從這個坑裡挖出了三具屍體。
    巴爾檢查了一下，什麼也沒有發現，這三具屍體身上只有箭傷，而且是軍用弓箭才能造成的創口，而帝**隊遠在他們的身後，這裡應該沒有什麼帝國正規軍出現才對啊？！因為沿海公國武力向來孱弱，雪狸帝國在邊境線上只有十分少量的駐軍，這也是為什麼雷克斯要選擇走這裡的原因。巴爾神情沉重起來，他確認不能找到更多線索後，率先回到騎獸上，然後說道：“繼續前進，前面可能有帝國正規軍！”
    斥候小隊開始往樹林裡搜索，從這裡開始樹木逐漸稀疏起來，因為峽谷漸漸變得寬闊，穿過這一片樹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平坦的草地。
    就在這時候，一支帝國的騎兵小隊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山坡上！他們立刻發現了剛剛走出樹林的巴爾等人，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巴爾知道他們的背後必定有帝國正規軍，而他的職責就是要親眼看見他們的存在然後傳回消息！所以他也沒有任何猶豫，抽出戰刀高舉起來：“殺！”
    “殺！”巴爾是個天生的騎手，他接觸騎獸的時間並不長，但以能十分嫺熟的駕馭它，這點很多帝國被俘虜的騎兵都要自愧不如，而他手下的海盜士兵在他的訓練下，從他們登陸不久組建起一路打到這裡，已經是配合十分默契，十幾人的斥候小隊避開了帝國騎兵的尖端，繞了一個弧線試圖衝擊敵人一方的側面。然而對手同樣老練之極，他們向反方向劃了一個弧線後試圖和海盜的斥候小隊正面相接。這一支帝國騎兵自然就是克裡斯多夫子爵派遣出來，封鎖通道以及等候海盜出現的騎兵小隊之一，他們的人數並不比海盜多多少，但面對這種情形的經驗顯然要多很多，他們並不急著展開廝殺，而是十分有耐心地抓住斥候小隊的尾巴繞圈子，等斥候小隊的騎獸體力用盡。
    帝國的騎兵小隊裡，都配備了弓騎兵，所以在一追一趕中占盡了優勢。他們也不像海盜一路碰上的雜牌軍隊攻擊軟弱無力，短短的一次接觸，帝國騎兵小隊死了兩個，斥候小隊則死了三個。巴爾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他終於明白雷克斯將軍為什麼說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了！
    巴爾一低頭，一根長箭從他的頭頂擦著頭髮飛過！
    “該死的，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巴爾知道自己殺掉這一隊騎兵，然後繼續深入查探的計畫不可能之後，立刻選擇了撤退，“快回到樹林裡去！”
    帝國騎兵小隊很快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他們的小隊長沖在最前面高喊道：“一個頭顱就是一份軍功，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
    正行進于蘭林峽谷的雷克斯目光一緊，他已經得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派出去的斥候小隊只剩下一隻小隊還沒有確認消息，其餘全部被獵殺掉了！
第046章 蘭林峽戰記（3）
    (Ps:明天一個大章了結此處戰事~~）
    帝國騎兵隨身用的兩把戰刀，一把彎刀，一把直刀，彎刀馬上劈砍，直刀下馬拼殺，刀身狹長卻十分堅韌，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算過分。wWW!這得益於數十年前王室在帝都啟動的一項冷兵器研究計畫，各個學院裡的學者和煉金術士為此耗費了大量精力，終於找到了一種精鋼的鍛造方法，用它製造的刀劍鋒利程度堪比微型魔法陣列加持過的魔法劍。皇帝陛下親自為之命名為穆裡奧鋼，“穆裡奧”在帝國通用語中即是神的意思，用它打造的武器向來只裝備最精銳的部隊，在暴風軍團中，也多隻裝備騎兵。出來狩獵的這一支騎兵小隊率屬於第一步兵師團的某一支單獨序列的騎士團，他們負責將這一塊地方清理乾淨，保證海盜無法獲得他們的詳細位置。小隊長名叫雷納德，老兵出身，身上攢著二十八顆薛岳帝國士兵的頭顱分量的軍功，殺起人來自然不拖泥帶水，樹林裡那幾具屍體便是他們的功勞，當然，殺光他們也多少是為了趁著這機會賺一點油水——誰讓他們拒絕檢查呢？
    雷納德發現剛剛沖出樹林的海盜軍斥候小隊的時候，他們正打算結束掉這一次巡邏，只可惜運氣來了誰也擋不住，子爵閣下早已下令，海盜的斥候小隊一個可以抵得上半個薛岳帝國士兵的軍功。他立刻下令迎面殺過去，整支騎兵小隊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不愧是師團中的精銳，然而海盜卻也並不遜色多少，雙方一時之下誰也吃不掉誰。很快海盜試圖轉身沖向樹林，雷納德眼睛一眯，他手上換上長弓，一支長箭搭上，彎弓一箭射出。
    長箭高高拋起，轉眼之間穿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卻被海盜低頭躲過。雷納德冷哼一聲，海盜已經沖進了樹林，他們在這裡巡邏過幾遍，早已熟悉這裡的地形，做了一個手勢後騎兵小隊分成兩部分，騎兵小隊立刻從海盜斥候小隊側翼包抄過去。在樹林裡駕馭騎獸無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這裡沒有什麼明顯的道路，只有一條走私商人踩出來的小路，飛奔下的騎兵小隊儘量躲避那些迎面撞過來的樹木，和一些獵人留下來的陷阱障礙。
    他們很快在通往峽谷中間的道路上相遇，雷納德繞了一個大圈子，回身將海盜的斥候小隊堵在了這裡，一側的山坡上，另一部分帝國騎兵直接沖了下來，要將斥候小隊截斷。
    巴爾，和他的斥候小隊沒有絲毫放緩速度的意思，直截了當地朝對面的騎兵小隊撞了過去，雙方第一次實打實的正面相接，刀光閃過，鮮血飛濺，海盜和帝國騎兵交錯而過之後，只剩下了十人。
    “繼續前進！”沒有時間感傷袍澤逝去，巴爾大喊一聲，“散開躲避弓箭！”
    帝國騎兵的弓箭稀疏，卻奇准無比，海盜的斥候小隊不斷有人受傷，幸運的是帝國騎兵隊轉過方向時耽誤了不少時間，追擊則要更慢，海盜的斥候小隊趁機又拉開一段距離。
    ……
    微風。蘭林峽谷小道。雷克斯。
    “他們有消息了嗎？”
    “剩下的一支斥候小隊，一直打開著傳訊石，他們遭遇了帝國的騎兵小隊，正在返回！”
    “現在情況怎麼樣？”
    “正在趕回。”
    “是巴爾那個斥候小隊？”
    “是的。”
    “找到他們的位置，把剩下的斥候全部派出去，接他們回來！”
    雷克斯下完命令，又補充了一句：“那些帝國騎兵，留幾個活的！”
    命令匆匆下達下去，很快便有一百多個斥候騎兵出動，脫離了大隊往東而去。為了防止被帝國其他騎兵小隊發現，他們儘量選擇從山坡上繞去傳訊石說明的位置，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那一支追殺巴爾和他部下的帝國騎兵小隊已經將巴爾等人圍住，海盜的騎獸衝刺力雖好卻不能耐久，在長時間的的飛奔後很快便跑不起來。越往西面走，中間的道路越狹窄，騎兵施展不開，雷納德索性下令下馬戰鬥。
    當這一百多個海盜斥候出現，巴爾立刻知道自己獲救了，擋開刺來的直刀，高高躍起一刀砍斷了一個帝國騎兵的脖子，大喊道：“我們的人到了，殺光他們！”
    “留活口！”趕來的斥候一面將帝國騎兵包圍起來，一面宣佈了雷克斯的命令，“將軍命令你們先一步返回！”
    蘭林峽谷就如同一個沙漏，海盜們穿過了最狹窄的那一部分之後，帝**隊只要在後頭一堵，雷克斯便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從斥候傳回的情報來看，前面不僅有帝國正規軍存在，而且是暴風軍團的主力的一部分。這只能說明，自己的計畫已經失去了蒙蔽性！而那位克裡斯多夫子爵，很可能就在前方平原的某個角落等著自己的的出現。
    “既然已經猜到我的目的，他們為什麼不在蘭林峽谷裡面就伏擊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地……”雷克斯思索片刻後，神情一震，他很快便已經想到了其中的原因，既然戰爭上的抉擇不是最好的，那麼必然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了。聯想到克裡斯多夫是總督的次子，這也並非解釋不過去。他們就是要利用此時的局勢，來逼迫自己展開一場表演一般的決戰，證明暴風軍團和尉行省地方完全能擊敗海盜，前面的失利只是出於意外……只是這樣的表演必然要耗費大量的鮮血和生命來搭建好舞臺！
    “放慢速度前進吧！”雷克斯說道，“他們正等著我。”
    在第一步兵師團的營地裡，克裡斯多夫子爵已經很久沒有開口了，在他身旁坐著的一旁將領自然也不敢開口，西德尼副官站在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身旁仔細研究著地圖。他們已經在這裡停留了快一天的時間，前面已經接觸到了海盜的斥候小隊，雖然沒有留下俘虜，但這麼多數量的斥候小隊已經足以證明海盜主力就在峽谷中。儘管在剛趕到這裡的時候便有人向子爵閣下提議峽谷中設伏，但卻被克裡斯多夫拒絕了，他要的可不是一場簡單的勝利。
    雷克斯的猜測是正確的，但還不夠完全，克裡斯多夫真正的目的卻是在總督府，在為下一任的總督的人選做鋪墊。
    事實上，他已經掌握了一些不能說出來的證據，表明他的兄長，拉比斯先生和這些海盜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他們之間必然是有著某項約定的。
    “根據我們的騎兵小隊返回的情況來看，海盜的斥候都帶著傳訊石，而這些傳訊石一定是在使用範圍內的，也就是說由此估算海盜主力和我們的距離不會超過十千米。”克裡斯多夫臉色嚴肅，說話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圖，“他們趕到我們預定的戰場會是在晚上，我們第一步兵師團來了半個師團一萬多人，足夠對付他們了！請諸位記住，這是決戰，任何逃跑和避戰，又或者任何對敵人的輕視都是不能容忍的，請諸位做好赴死的準備！”
    “是！”
    “開始吧！”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2

第047章 蘭林峽戰記（4）
    不知什麼時候起，海盜的骷髏大旗已經變成了血色紅旗，七千人組成的海盜方陣分成了四個部分，而向前的方向則是雷克斯血色軍旗所在，弓箭手和刀盾手混合編制在一起，他們的前方有剛剛組建起來的長槍兵，這一部分組成了一個鋒利的箭頭，大軍便隨著這個箭頭向前移動。WWw!南北兩側翼是集中了剩餘的斥候騎兵，以及隨時面對騎兵衝擊的槍陣，他們的後方是隨時準備加入戰場以及防備從後面追擊而來的帝**隊的預備隊。克裡斯多夫子爵麾下的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並不完整，但在選定好的戰場正面，這樣規模的正面接戰正好鋪開。
    夜間決戰時十分危險的一個選擇，一旦失敗者潰敗，勝利者同樣可能因為混亂捲進去，然而海盜沒有足夠的時間，他們只有往前衝擊，衝破帝**隊的攔截，穿過古若維斯河平原，在突破邊境線進入蘭斯公國，這一條是唯一能活下來的路。
    樹木森森，風吹過如同亡靈的哀嚎，三個明亮的血色月亮分別掛在天頂的東西北，淡紅色的光線從草葉間穿過，閃著朦朧光芒的夜蟲四處飛舞。斥候小隊返回的消息已經讓雷克斯明白決戰無可避免，那麼唯有奮力一搏！當他們出現在帝**隊中的視線時，克裡斯多夫才得以第一次親眼目睹這一支海盜，血色大旗，沉默且壓抑的臉，黑夜中看得難以分辨到底是興奮還是畏懼的神情，閃著亮光的武器鋒芒畢露，一步一步向帝**隊的方向移動，沒有絲毫急躁。這才是他想像中的對手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一支海盜轉變成一支如此沉穩老練的軍隊，克裡斯多夫子爵神情中多了一絲凝重。
    這裡是一個長長的坡地，一條長滿雜草的道路從山坡下繞過，帝**隊居高臨下，海盜軍隊在進入了弓箭射程之前停下了腳步，夜色裡如同兩隻黑色的巨獸相對峙。
    “大盾舉起，長槍兵向前，弓箭手準備！”
    點燃的火把高高舉起，交叉舞動了三下，海盜軍中的長槍兵每踩出一步，口中便大喊一聲，剛一進入帝**隊弓箭射程，一簇黑色的箭雨便毫無聲響的綻放于士兵的頭頂，緊接著是長箭撞擊盾牌，以及刺進**的沉悶聲響，海盜的反擊很快開始了，他們的弓箭手集中將弓箭對準了從前鋒左側削過來的數百帝國騎兵！這是最開始的試探進攻，騎兵只在海盜的方陣前掠過，回敬了一陣箭雨後揚長而去。
    “嗤！嗤！嗤！”
    不斷有人中箭倒在地上，盾牌不能完全阻擋住拋射的長箭，後面的士兵機械地上前補上空位，海盜依然在拉近雙方的距離，終於帝**隊開始移動了！一隊重步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向前，重步兵全身鐵甲，速度十分緩慢，士兵都是帝國中最強壯的人族組成，能夠在全身的重壓下完成上千次持續的劈砍，他們手中的武器不是普通的刀劍，而是一把兩米長的長柄闊刀，他們不需要盾牌，每一個士兵劈砍下去的角度都是嚴格計算好了的，沒有做出規定的動作便意味著死亡，身前身後的刀光一起閃過，便是騎兵也能劈成兩半！
    長槍往後一縮，再往前一刺，簡單之極的動作，長刀往斜上方一拉，再往下方一劈，同樣簡單到極點的動作，但當有千百個人來同時做出時，便是震撼無比。兩道黑色的洪流緩慢而堅定不移地交匯在了一起，海盜長箭不斷落向重步兵的後隊，卻總是被重甲彈開，無法殺傷，在重步兵的強大壓力下，長槍陣線開始凹陷下去，而重步兵依然向前。這時克裡斯多夫下達了命令，一支騎兵出動從兩軍交戰線切了過去，試圖將重步兵和長槍兵分開，然而此時已經晚了，雷克斯一聲令下數十張大網從長槍兵身後丟向了一路殺過來的重步兵，這些網的網孔十分大，且十分堅韌，很容易將重步兵網住絆倒在地！他們都是一身重甲，自然不可能在戰場上獲得袍澤的幫助重新站立起來，長槍兵夾雜著刀盾手的兩翼趁機從兩側往中間擠壓，要先一步包圍沖到最裡面重步兵。
    騎兵趕到了！
    他們沒有理會海盜的弓箭，一排彎刀如同野獸的牙齒咬開了海盜的封鎖，從北到南一路不論敵我切斷了接觸。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倒在地上的重步兵，以及同樣有些倉皇的海盜一起被絞殺，與此同時帝**隊吹起了撤退的號角，重步兵緩緩往後退去。第一波試探結束。
    “長槍兵退後，刀盾手上前，兩翼壓上，保持中間凹進！”雷克斯的命令很快下達了，海盜開始整體壓上來，長長的山坡上，第一步兵師團開始按照預定的計畫變化著陣型。
    這一次的撞擊比上一次慘烈百倍，幾乎就在瞬間鮮血染紅了這一片土地，海盜不斷衝擊著帝**隊的防線，然後牽引著帝**隊反攻進入海盜陣型凹陷下去的部分，再兩翼壓上，逼迫帝**隊後退。戰線便在這樣的反復拉鋸中向山坡頂部接近。海盜已經沒有了退路，後面從遠鄉港追來的最近的帝**隊天亮就能趕到！光榮或者可恥已經不重要，他們唯有希望活下去，支持著他們的不間斷廝殺，刀砍斷了，用身體撲上去，手砍斷了用頭撞過去，然而他們的努力在訓練有序的第一步兵師團面前，卻像是可笑的小丑行徑，一次次衝擊，除了增加傷亡，並不能獲得突破性的進展！
    克裡斯多夫皺了皺眉頭，海盜的進攻性的打法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招來了傳令官：“告訴思裡維奇，打仗就不要拍死，他是要在這裡開化妝舞會麼？告訴他，我要看到我帝國男人的血性！”
    思裡維奇是子爵閣下的心腹將領，然而這一仗卻打得畏畏縮縮，他當然無法滿意。
    果然不久之後，帝**隊的前陣爆發出了一陣呐喊，思裡維奇親自沖在了最前，一把大劍上下揮舞，直接殺了過去。海盜又向前幾次一樣後退，然而這一次帝**隊卻像沒有反應一般繼續往前衝擊，海盜軍的兩翼試圖將這一隊帝**和後續軍隊切割包圍開來，只是結果卻差強人意，海盜自己反倒被分割包圍！雷克斯並沒有下令繼續後退，他調集了剩下的斥候騎兵從一側殺了過去！
    “弓箭手準備！放！”
    “長槍兵壓上，刀盾手後退，重劍步兵壓上！”
    “將軍，帝**分兵了！”
    從帝**隊的方陣裡，分出了一支三千左右的步戰騎兵，之所以說是步戰騎兵，因為騎士訓練困難，他們只不過借助著騎獸的機動性到達攻擊點，然後下馬作戰而已。海盜軍的側翼原本就十分薄弱，這樣的地形側翼進攻也十分困難，帝**隊早就預料到了其中的困難，他們事先清理出了一條道路，等海盜的進攻位置達到了他們預想的位置後，這一支步戰騎兵便可以出動了！
    “進攻不要停止，調集五百人的預備隊充實到左翼！”
    雷克斯很快做出了決定，左翼雖然得到了加強卻還無法保證能夠維持住陣型，畢竟雷克斯已經將主要的精銳都集中到了進攻線上！果然當帝**隊展開進攻之後，左翼的陣線很快搖搖欲墜，雷克斯向副官囑咐了幾句後，拔出長劍趕到了左翼，他的到來很快讓陣線得以穩定。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支步戰騎兵同樣是帝**隊中的精銳，士兵殺人技巧嫺熟，配合默契，勇悍無畏，擁有這樣的士兵組成的軍團簡直就是所有指揮官的夢想！
    在這裡，雷克斯不敢讓士兵們後退半步，這裡不像他們的進攻線，都是在歷次戰役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換一句話說，只要這裡有人往後看了一眼，都有可能引發所有海盜往後觀望，有人往後退了一步，都有可能引發所有人後退！恐懼就像毒藥，它的可怕在於能夠傳染！
    “督戰隊，凡是後退，立刻處死！”
    雷克斯直到到了自己親自上陣的時候了，他將陣線丟給了督戰隊，讓跟隨自己的親衛背後綁上十幾面早已準備好的血色旗幟，如一團火焰，高舉長刀，加入了戰局！
    “有死無生！殺！~”
    克裡斯多夫望著眼前的戰局，神色變幻不定，戰況的激烈讓他想起了當年與薛嶽帝國鏖戰的情形，這樣堅韌的海盜軍隊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將軍，新鳳城緊急軍報！”
    新鳳城是離這裡最近的一座小城，也是通往東南沿海公國的必經之路，這裡有一座暴風軍團的軍械庫，供應第一步兵師團的食物和武器就是直接從這裡面調用的……
    “念！”克裡斯多夫重新恢復了那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一個小時前，新鳳城下出現一千左右偽裝成帝**隊的海盜，襲擊了城門，他們在城中放起了大火，守軍沒有辦法讓出了半個城區嗎，軍械庫依然控制在我方手上，但海盜襲占了騎獸牧場！”
第048章 絢爛
    夜空，火光絢爛。WWw!
    “所謂陰謀，大約便是要在這時候拋下部下，拋下袍澤，將戰場引入亂局，再集中所有騎兵尋機突破，和新鳳城騎獸牧場的那一千人會合，逃亡蘭斯公國去吧！”素來冷靜平和的子爵閣下望著天邊的那一抹亮紅，心裡卻無端多出幾分憤怒來，這樣一個對手若確實做著這樣的打算，也就算不得什麼好對手了。一時的陰謀固然能逃出生天，卻也斷絕了這支血戰中走出的海盜軍隊的未來，拋棄同袍本就是一個指揮官最為避諱的事情，“倘若他打定主意要在這裡死戰，又何必分出那一支奇兵？莫非他真的以為我僅僅因為新鳳城的安危就放棄這裡的決戰？這不是持久戰，就算拿下了新鳳城，我自然也可以解決掉這裡的戰事後回援，一千海盜還不足以守住那面不高的城牆……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第一步兵師團依舊佔據著主動權，他們分出的一支步戰騎兵終於穿透了海盜軍的左翼，將一千多名海盜包圍了起來。而在正面，第一步兵師團的優勢也越來越大，他們開始不斷衝擊著海盜的右翼，試圖將這一部分的海盜割裂開來。雷克斯將後隊調向左翼，沿著步戰騎兵的週邊運動，要將他們反包圍起來，但第一步兵師團的怒火，第一步兵師團的榮耀，又怎麼能容忍海盜一而再再而三地佔據主動？眼下海盜軍的左翼可以說是一環套著一環，步戰騎兵包圍著海盜，海盜又包圍著這支步戰騎兵，雙方不斷相切割開對方和其後方的聯繫，陀螺似的緩慢旋轉起來。
    克裡斯多夫在猜測著雷克斯的想法，雷克斯同樣因為第一步兵師團的表現感到困惑，戰事不該變成這個樣子的！克裡斯多夫擁有絕對的主動，戰場的位置交戰的時間都是他選定，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這一切，但為什麼……會演變成這麼焦灼的戰況？是的，雷克斯當然不會拋棄這一支軍隊，否則也就不用繞這麼一個大圈子要把這些海盜帶到蘭斯公國去了。
    然而此時考慮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雷克斯望了一眼左翼的戰局，下定了決心！
    “上騎獸！跟我沖！”
    雷克斯只有一百多拿的出手的騎兵，再加上四百多勉強能在騎獸上衝鋒的海盜加強，在夜色和混亂戰局的隱蔽下，繞到了戰場的側面，然後忽然加速向那一支步戰騎兵沖了過去，雷克斯的戰刀上閃爍著幾片電光，一刀劈下往往是把帝國騎兵砍成兩半，他戴上了一面血色面具，在月光的籠罩下如同殺戮魔神降臨一般！總共五百多騎兵直接穿透了一時沒有防備的帝**隊，他們在戰場的邊沿沒有片刻停留，又沖向了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將旗所在！
    這一沖頓時沖亂了戰場，克裡斯多夫明白這是最後一擊了，倘若海盜首領就此為止，那麼他們就必敗無疑！帝國的騎兵被調到了海盜右翼，一時回轉不過來，面對突然之間帝**隊沒有後退沒有慌亂，在短短的山坡上組成了一道長槍弓箭防線，在他們身後還有子爵閣下隨時準備加入戰場的預備隊，但這無法阻擋雷克斯的腳步，也無法阻擋遠處交戰中，無法得知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帝國士兵的恐慌！
    “子爵閣下，您暫時後退吧！”
    克裡斯多夫大笑道：“身為軍人，難道還會害怕敵人的進攻不成？士兵們，跟我上前！”
    決戰的戰場不過是一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狹長山坡，戰鬥的士兵不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兵，然而當他們在這裡廝殺，在這裡流血，甚至不知道自己仇恨滿懷地用刀劍結束對方生命的，是什麼人。兩位統帥年紀相差不多，但同樣的一張明亮俊秀的臉，他們相隔的距離最近不過十幾米，甚至能聞到對方盔甲上鮮血的味道！一個一個士兵倒下，騎兵如巨大的車輪無情地碾了過來，然而他們的動作不夠兇悍，他們的配合不夠嫺熟，碾得不夠堅決，被帝**隊的長刀砍下咬去了牙齒，“轟”的一聲，一個騎兵撞在了一面大盾上，巨大的衝擊力立刻讓大盾後的士兵手臂骨頭碎裂，整個身體隨之飛了出去，騎獸上的海盜猛然一震，從騎獸上跌落下來，然後被緊隨而來的騎兵踩成肉泥！
    如同兩把刀撞擊在一起，然後沿著鋒口劃開，擦出一線火星！
    “為了帝國！”
    第一步兵師團加厚了陣型，終於將海盜騎兵的速度遲緩下來，雷克斯大喝一聲，奪過了一把刺過來的長槍，“哢嚓”一聲將長槍夾斷，電光火石間將槍頭猛然紮進帝國士兵的胸膛！他終究沒有突破帝**隊的封鎖，衝破了週邊之後，在這裡狠狠擦出了一條血霧！
    “為了勝利！”
    ……
    ……
    這一夜的戰況很快傳到了維爾格城，傳到了帝都，再通過【藍魚】的情報系統傳到了弗裡島，戰爭的勝利者，是克裡斯多夫，前面一系列圍堵的失敗在此時反而映襯了子爵閣下的功勳，畢竟那些失敗克裡斯多夫並沒有直接參與，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儘管這結果並不完美！海盜以一種倉皇的方式脫離了戰場，活下來的不足一千，但他們畢竟終於沖出了克裡斯多夫佈置下的層層防線，會合了新鳳城的那一支海盜，獲得騎獸之後加快速度成功的進入了蘭斯公國！
    帝國上層並不知道克裡斯多夫已經連日奔襲到蘭林峽谷堵截海盜，他們在子爵閣下的刻意封鎖下，還以為第一步兵師團依然在海盜的身後緊追不捨！當蘭林峽的戰報送到總督府時，沒有一個不驚訝萬分，而克裡斯多夫的兄長，拉比斯的臉色卻並不怎麼好看……
    然而好消息沒有多久，兩個壞消息接踵而至，一是雷克斯的那支海盜，成功的進入了在帝**隊的追擊下進入了蘭斯公國；第二個壞消息，要比這糟糕的多——暴風軍團的海軍，戰敗了！
    只有一艘幾乎被打散了架的戰艦返回了港口，其餘全軍覆沒！
    弗裡島。
    “斯圖亞特賭贏了一半！”凱恩看完手中剛剛收到的戰報，對奧斯丁說道，“雖然損失很大，但在海洋上他無疑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話語權！如果我是斯圖亞特的話，一位隱蔽在帝都的特使應該已經拿著他的求降書信和印章，去請求拜見我們的皇帝陛下了！”
    “那另外一半呢？他就這麼相信，帝都的那些蛀蟲，會按照他們的約定繼續支持他投靠王室？”奧斯丁向來對局勢保持著足夠的審慎。
    “他已經做出了他能夠做的。”凱恩說道，“斯圖亞特不是笨蛋，帝都的那些傢伙如果不按照約定來，他完全可以將他們之間的合作捅出去，這可不是能見光的，裡面還不知道牽扯了多少帝國的官員，再加上他們是海盜，帝國走私向來十分猖獗，如果他們把這一方面的所有證據都公佈出來，很容易會淪為政敵間互相攻訐的把柄，連我們都能牽扯進去！”
    奧斯丁笑道：“總而言之，斯圖亞特走到這一步，總歸是不能再朝弗裡島伸手了！”
    “前面發生在弗裡島的戰事，會被處理成是意外的。”凱恩隨口回答道，“就像你說的，這一步走出，斯圖亞特就正式要開始洗白自己了，再攻打弗裡島，可就是沒有任何好處了！”
    “看來這就是帝都貴族們的打算了，用允許紅鬍子海盜加入帝國作為條件，來交換他們在尉行省大鬧一場，讓帝國有足夠的理由介入尉行省的軍事系統和政治系統，想必此刻總督閣下和將軍閣下十分不高興。”
    “何止是不高興，在他們看來，帝都的做法，簡直就是與叛國罪無異！”凱恩不屑地說道，“那些傢伙骨子裡也差不了多少，他們的後續動作恐怕也高尚不到那裡去！”
    “這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對我們而言，戰爭已經結束了！”奧斯丁說道，“管他那些海盜將來會不會轉身就變成我們的同僚，會不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骯髒或者更乾淨，至少我們還有弗裡島，還有最後的家園……說的煽情一點，我們在這裡待了七年了，什麼困難沒經歷過，還怕他們海盜不成？天亮之後，讓他們去鬧吧，我們照看好這一片土地便足夠了！”
    “果然有沒有在一個地方流過血，感覺都不一樣啊！”凱恩感慨道，“這就是我們的弗裡島！”
    “大路上的那場戰爭，最後的決戰，我怎麼總覺得有點奇怪？”這時候在一旁翻看戰報的亞倫騎士也開口說話了。他大聲打斷了凱恩和奧斯丁的狗血煽情，揚了揚手中的軍報，“裡面似乎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奧斯丁問。
    “問題就在最後那一下，海盜敗得太奇怪了，這場仗也打得很奇怪，我知道克裡斯多夫子爵的能力，怎麼可能打出這麼一個糊塗仗來，戰場上最後還差點完全失控！”亞倫皺著眉頭分析道，“而海盜的首領，居然在決戰關頭還分兵去偷襲新鳳城，這種做法簡直愚蠢之極，完全不像是在前面表現得那麼富有先見性和想像力，總而言之，雙方都有點不正常！”
    “那麼……”凱恩盯著亞倫問道，“你的看法呢？”
    亞倫在軍事上十分在行，他回答道：“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一支海盜的首領，在某個時間，和暴風軍團同樣達成了某種秘密協定！”
    “這不可能！”奧斯丁反駁道，“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時間和機會！”
    亞倫搖了搖頭，又道：“但他們有這個選擇！”
第049章 斯圖亞特
    (Ps:收藏！收藏！收藏！）
    斯圖亞特。wwW,
    海面上的戰事已經結束，但斯圖亞特卻沒有覺得有更輕鬆一些，尉行省的反擊終於全面開始了，這不僅僅是在軍事上，在帝都的各位大貴族以及帝國大臣的府邸，這幾天一直進出著來自于尉行省的使者，一個有一個的壞消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首先是自己派去的使者遲遲無法拜見帝國皇帝，緊接著那些當初信誓旦旦向他作保證的貴族官僚們一個一個的開始保持沉默，他已經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雖然是一場豪賭，但帝國的決心讓他不得不進行這一場豪賭，一旦海軍完全建成，他們這些所謂的海上霸主又怎麼能和一個帝國對抗？帝國的海上貿易逐年增加，這裡又是西大陸以南的主航道，紅鬍子海盜哪怕在經營十年，沒有足夠的人口和人才作為後盾，是不可能抗衡雪狸帝國這頭龐然大物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海盜中脫身出來，然而海盜畢竟是海盜，要脫身又怎麼會不冒風險？
    斯圖亞特的身後，書記官如往常一般腳步輕盈地走到斯圖亞特的身後，並沒有出聲打斷海盜首領大人的思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
    大船上風浪顛簸，甲板也隨之起伏不已，然而兩人的腳下仿佛已經與甲板連在了一起，不但一動不動，身體也沒有任何搖晃。這裡是斯圖亞特的禁區，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靠近，抽出隨身攜帶的一把短劍，斯圖亞特忽然開口問道：“書記官，我做錯了嗎？”
    “首領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又何必再來問我一個書記官？”年輕的書記官低頭說道，“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便沒有再回轉的餘地，我們是海盜，也只是海盜，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任何一支海盜，能夠長久過五十年的。現在正是改變的時候！至於帝都，不是首領大人需要他們，而是他們需要首領大人來牽制暴風軍團，就是這樣。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繼續派使者前往帝都，而是儘量製造出更多的，讓帝都知道他們需要我們的機會，讓我們的皇帝陛下認為，只有我們能牽制住獨斷的加菲爾德，能牽制住自成體系的總督府！”
    “這就是你的看法？”斯圖亞特十分重視這位神秘的書記官的意見，他的手指沿著劍刃擦拭過去，輕聲問道，“具體呢？”
    “斯圖亞特大人，君王對於無法控制的勢力總有一種天然的猜疑，我們的做法很簡單，就是竭力讓這份猜疑變得更加強大！”書記官在來之前就顯然早已準備好了言辭，他就一疊文件送到了斯圖亞特手上，然後後退幾步侃侃而談道，“具體的，我已經寫在了這份計畫上，我們不能做得太過火，但又要帝都知道尉行省的這些官僚和將軍，是多麼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斯圖亞特略微翻了一番，沉著眉頭說道：“不錯的計畫，只可惜少了一點分量！”
    “什麼分量？”
    斯圖亞特所說的少一點分量嗎，自然指的是紅鬍子海盜的真正實力，和暴風軍團比起來還是有著難以彌補的差距，可這幾句話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書記官一眼，問道：“雷克斯那裡有消息了嗎？”
    書記官回答道：“無法確認，他和他的殘軍似乎已經消失在了蘭斯公國的大山中，誰也找不到他們！”
    “看來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高啊！”斯圖亞特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裡卻格外的陰寒，“也算了，眼下的局勢複雜之極，紅鬍子海盜和他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吧，以後，就是仇敵了！”
    “聯絡人還是留下吧？”書記官問。
    斯圖亞特考慮了片刻，點頭道：“先留下，將來的變化，又有誰能完全猜透呢？”
    在大海上飄著的這艘大船上，斯圖亞特重新恢復了沉思的神情，他的眼神看向了北方，那裡正決定著他們的未來！
    ……
    尉行省。維爾格城。
    總督府便是有著這樣的氣質，無論外面鬧出了多大的風雨，這裡依舊只能看到永遠一副公事公辦臉孔的文職官員，他們連往來碰面都極少打個招呼，這一片土地上無論上骯髒污穢還是光鮮亮麗，人們都早已看盡看膩。作為第一政務官的總督長子，拉比斯先生還是第一次被政務以外的事情分神，他的書房裡第一次掛出了一張詳細的地圖，上面描繪正與海盜戰爭的全過程，弗裡島的攻守戰，大陸上的圍追堵截，海上的艦隊決戰，都描繪的詳細無比，甚至連每一次小的戰鬥的各方損失，都在下方的備註寫得明明白白！
    沉默了一會兒，他拿起筆在弗裡島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然後繼續沉思起來。
    緊接著他又在鐵幕大三角畫了一個大圈，然後又在蘭斯公國畫了一個大圈……
    “看來誰都想兩面做好人呀！”拉比斯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只可惜算計的人越多，就越危險！”
    這時桌子上的鈴鐺晃動了幾下，發出清脆響聲，拉比斯朝門口說道：“誰？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我處理政務嗎？”
    “政務官閣下，總督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請總督閣下稍等片刻！”拉比斯的回答乾冷傲慢，他換上了一件貴族禮服，然後跟在僕人的身後，往總督伊格納提所在的地方而去，眼下正是午後，拉比斯的父親在一座香帕蘭風格的精靈涼亭裡休憩，雖然總督是拉比斯的父親，可眼下看起來，拉比斯死板嚴肅，竟好像他是總督的父親一般。拉比斯緩步走進了涼亭，和風徐徐，但吹不走拉比斯心頭的煩躁。
    “總督大人，第一政務官向您致意。”
    伊格納提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說道：“坐吧！”
    “是。”拉比斯沒有多推辭，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多說什麼。
    伊格納提問道：“政務公署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拉比斯的回答一板一眼，”還有幾件小事，交給下屬處理就足夠了。“
    拉比斯不願詳細說，伊格納提也沒有多問。
    父子兩就這樣相對坐在涼亭裡，氣氛陳肅，幾個魅族女孩端上來幾個水果拼盤便緊張地飛快離開了，這座不是很大的花園，因為有一個池塘，有一個涼亭而顯得格外清靜。伊格納提素來喜歡東大陸流傳來的審美趣味，在花園裡養了許多珍奇異獸，幾隻紅色小鳥在旁邊的樹枝上唱歌，但這原本動人的歌聲也似乎因為場面的尷尬而不自然起來。總督伊格納提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微微抿了一口精靈果酒。
    拉比斯面無表情地說道：“總督閣下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情？要知道，我待會兒還要去參加下屬的一個宴會……”
    “我讓你來，是為了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我不明白總督大人您是什麼意思？”
    “看看，這是什麼！”伊格納提哼了一聲，將身旁桌子上的一疊文件扔在了她的面前。
    拉比斯並沒有要翻看的意思，他仰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誣！陷！”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這些是什麼了？”伊格納提寒聲道。
    拉比斯並不服軟：“是的，我已經知道了，在總督府裡要藏住一些東西實在很難。”
    “你認罪？”
    “什麼罪？”拉比斯笑了起來，他拿起手上的檔，拍了拍桌子，冷笑道，“是說我指使殺手組織刺殺已任命的官員？還是說我暗自勾結海盜以至於讓海盜長驅直入？還是……說你兒子的存在，讓你覺得不安心了？”
    伊格納提大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尉行省第一政務官，閣下是尉行省唯一的總督，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拉比斯自然明白手上的這疊檔，一旦散發出去，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但是，眼前的這位年老總督，怎麼會容許有損家族榮光的事情發生？他要保持住在這總督府中的強勢，就不得不選擇在這個時候和自己的父親對立，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是拉比斯下意識的決定。不用說，手上這一大堆指控他的檔，必然是出自于自己的弟弟，克裡斯多夫子爵！從時間上來看，橫跨了去年到今年上半年，也就是說這些早已開始準備，就等此時整個尉行省都對海盜和帝都充滿了怨憤的時候，拿出手，目的……顯然是要逼自己和他克裡斯多夫，和總督伊格納提決裂！
    “這是誣陷，但我不想多辯解。”拉比斯站了起來，冷然說道，“時間會證明一切！”
    伊格納提盯著他說道：“你正在往偏路上走，你以為你掌控著總督府，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您……是我的父親，要對付一個不聽話的兒子，自然有很多辦法。”拉比斯兩隻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但在維爾格城，會死很多人！”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3

第050章 會面
    父子兩目光的對峙很快在拉比斯的告辭中結束，這個不是一場令人愉快的談話，伊格納提總督看著拉比斯離開的身影，嘴巴張了張，終於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他知道這麼多年自己逐漸放權給兩個兒子，已經釀成了如何大的禍患，小獅子終究也是獅子，也是要咬人的。wWw.如果年輕十歲，面對拉比斯的強勢，老總督或許能擁有放逐自己的兒子的意志，然而，他已經老了！最終總督閣下心中的愧疚還是戰勝了憤怒，他默然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一疊剛剛送來不久的所謂證據。
    桌子上忽然出現了一團明亮的紅色火焰，那一疊檔在火焰中燃燒成了一堆灰燼，一道風將灰燼包裹起來吹向了池塘裡。
    “總督大人，克裡斯多夫子爵的信使到了！”一位僕人匆匆走到伊格納提的身後，輕聲提醒道。
    伊格納提驚訝道：“嗯？這麼快就到了？”
    一個年輕人被帶到了總督的面前，信使是克裡斯多夫子爵的副官，西德尼，他剛剛從行省南方趕過來，許多在戰場上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變化，利益交換背後的無情與殘酷，在這裡同樣也無法說明白。但克裡斯多夫派向總督府的這位元親戚，目的也並不在於此，他的態度明顯要比拉比斯恭敬許多，西德尼躬身行了一個貴族禮，微笑道：“見過總督大人！”
    “是你？”伊格納提臉色溫和了許多，西德尼在家族中算是人緣極好的一個，否則克裡斯多夫也不會讓他來做這個信使，伊格納提讓他坐了下來，然後接著問道，“西德尼，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不是應該在綠風要塞裡任職嗎？怎麼什麼時候調到克裡斯多夫那裡去了？”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子爵閣下說南方將有戰事，於是就向加菲爾德將軍寫信把我調了過去。”西德尼簡單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他知道自己回來的目的，不願在這上面花費太多時間，從身上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總督的手上，“這是克裡斯多夫先生讓我交給您的信，並且希望您能正式回復他！”
    總督打開信封草草看了一下，果然如自己預料的一樣，微微歎了口氣，苦笑道：“看看我的這兩個兒子，都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讓你把信親自送來，一定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吧？”
    “是的。”西德尼直接忽略了總督大人的自嘲，回答道，“子爵閣下認為雖然和海盜之間的戰爭已經全部結束，薛嶽帝國的軍隊也開始緩慢後撤，但許多海盜經過的地方，還有一大堆的善後事宜要處理，各地還有一些零散的海盜，他希望主持這些事物的人選能從第一步兵師團裡挑選……”
    聽到這裡，伊格納提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盯著西德尼：“這是打算把手伸進政務系統了？”
    “這是地方上的請求，畢竟海盜剛剛鬧了一大圈，許多地方都很不安寧，需要來自軍方的支援。”看著總督就要發怒，西德尼心頭雖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想到克裡斯多夫的囑咐，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這絕不是出於私心！”
    “海盜轉了那麼一大圈，恐怕還是被他逼出來的吧？不然他怎麼好跟我提這個要求？”伊格納提冷哼道，“地方上的事情，自然有地方來負責。”
    說到這裡，他也覺得氣氛有些僵硬，口氣緩和了一點說道：“克裡斯多夫是你的表兄，有些話我也只能對你說，現在尉行省並不怎麼好過，帝都想盡辦法要插手進來，借著這次海盜事件，揭開了不少原本爛在角落裡的瘡疤，光是控訴我的文書，每天都有一馬車。家裡的事情，能少一點就少一點吧！”
    知道這位總督閣下還是兩面妥協，不願出手，西德尼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我便先這麼回復子爵閣下了……”
    “你先回一趟家吧，替我問候你的母親。”伊格納提說道，“克裡斯多夫信上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告訴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和拉比斯之間，有超過我的底線的爭端，關於前一任派往弗裡島任職的官員被殺事件，我會做調查的，讓他也不要插手了！”
    維爾格城的總督府邸，這座簡樸嚴謹的府邸門口，一個年輕軍官上了一輛馬車。
    “副官大人去哪裡？”
    “黑十字會！”
    馬車的車輪很快滾動起來，這是一輛帝都出產的馬車，皇帝陛下雖然十分鼓勵魔法機械學的發展，然而對於具體的製造工藝卻要求嚴格的保密，尉行省的魔法學術發展比起帝都起碼落後一百年，又沒有天才的魔法學者受雇于總督府，所以與之相關的一切都需要從帝都大區花錢買。就以這輛馬車而言，他已經可以完全不用畜力拉動，而完全依靠馬車底座上的魔法陣列推動馬車前進，但還十分不靈活，也只能在城市中使用。
    馬車在城市裡轉了幾圈，西德尼也換了好幾輛馬車之後，才在一座灰色調的建築物前停下。
    “大人，到了！”
    西德尼走下馬車，帶上兩隻軍官白手套，一個人走了進去。
    “請跟我來。”建築物裡很快有一個僕人走到門口迎接，他並沒有詢問來的人是誰或者什麼目的，彎彎折折繞了一大圈，走到一個黑色的金屬小門口，僕人躬身說道，“先生，請出示一下您的徽章，這是必要的程式！”
    西德尼笑了笑，從身上的口袋裡拿出一個黑十字徽章，上面篆刻了一個小型的記憶魔法陣，僕人拿出了同樣形狀的一個徽章放在在西德尼的徽章上，看見兩枚徽章同時閃了三次紅光，他點了點頭道：“房間編號是B157，我的許可權不能進去，請不要走錯。”
    “好的。”西德尼深深吸了一口氣，事實上這裡他只來過兩次，現在是第三次，但每次來總有一種陰寒刺骨的感覺，讓人自覺感到敬畏。打開這道黑色小門走了進去，首先出現在他面前破舊的樓梯，西德尼的腳踩上去，發出“哢哢”的破碎聲，仿佛隨時要塌下。沿著樓梯上去，直到建築物的第三層，穿過一條牆壁上點滿白色蠟燭的走廊，旁邊是寫著各種編號的小門，倘若走錯了門，那麼立刻就將會遭受到致命的攻擊，這絕不會是開玩笑的，每天都會有試圖偷取消息的人被綁在大口袋裡抬出去。
    編號B157。
    西德尼停下了腳步。
    他從身上拿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黑布，蒙在了自己臉上，然後拿出了徽章，扣在門上的的一個凹印上，等徽章上有了紅光才拿下來，直接推開門。
    這是一間狹窄單調的房間，只有一張大的桌子和一圈椅子，坐著五六個人，他們都穿著藍色長袍，臉上清一色蒙著黑布。
    “克裡斯多夫先生的特使？”
    “是的，諸位可以稱呼我我為西德尼。”西德尼微笑道，“我奉命到這裡來繼續和各位保持必要的聯絡。”
    經過這場戰爭，西德尼已經成熟了許多，不像前兩次來，還有一些抵觸，這些陰暗面的事情，說到底並不適合他。
    “請坐。”為首的一個人開口了，“我代表【藍魚】歡迎閣下的到來！”
    在做的每一個人，說不定一走出這座建築，一脫下身上的偽裝，可能便是西德尼認識的人，甚至可能便是總督府邸那些臉色死板的文職官員，然而此刻他們只有一個身份，不僅聲音已經改變，連身上的氣味都要用一種香水遮掩掉。西德尼知道自己來的目的，也不多說什麼，坐下後說道：“我可以全權代表克裡斯多夫先生，請各位放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那麼開始吧！”
    “按照貴方的要求，我們放走了戰敗後的海盜首領雷克斯，並且同意用紙面上的秘密協定的簽署來承認貴方在弗裡島的存在。這是我們擬定的協約，總共十三大條，五十六小條，既然我們雙方都有深化合作的意願，那麼以後簽訂的協約，都需要以這份作為底本，這也是我方的底線。”西德尼按照準備好的說辭說道，一邊將帶來的文件讓屋子裡的人一一傳閱。
    那位為首的先生說道：“我們相信貴方有這個誠意，【藍魚】在西大陸南部有十分多的合作夥伴，但如同子爵閣下一樣富有遠見的卻少得可憐。至於閣下帶來的這份檔，我認為還有很大的商榷空間。”
    “比如呢？”
    “比如第三大條，第五小條的內容，雙方之間的情報共用以及互不派駐間諜，這本身當然沒有問題，但正如同我身旁在座的幾位，在明面上是有另外的身份的，如果情報共用，很可能會洩露他們的身份。此外例如這樣的問題還有很多，我不希望以後出現什麼糟糕的麻煩，所以還是現在說清楚的好。”
    “你們的意見呢？”西德尼思索了片刻，低聲問道。
    “我的意見，是通過購買情報的方式，只分享必要的情報。”
    “怎麼計算價格？”西德尼神色不變，淡然問道。
    “我們出價，貴方還價，情報這種東西，到底值不值錢實在很難說。”
第051章 秘密協定
    “這只是初稿，還有很多修改的餘地。WWw.”西德尼微笑道，“我想你們也一定準備了這樣的協議檔吧，不如一起拿出來商談。具體條目的分歧留到後面再來談，現在先把大概的方向定好，就像你說的情報問題，子爵閣下手上倒是有一套情報系統，可惜限於身份，一直沒有大的進展。貴組織的情報，無論是花錢買也好，還是無條件共用也好，都是我們急需的。”
    為首的那位先生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一個人拿出了差不多封皮的一本文件，遞給了西德尼。【藍魚】的這份協議初稿顯然要更詳細，也更嚴格一些，不說別的，分類條目也比西德尼拿出手的多一倍，西德尼仔細翻看起來，裡面的內容說得非常細，包括各項要求以及雙方的義務，互相派駐專門的聯絡人員，其中關於情報的那一部分寫得很清楚，【藍魚】只提供他們認為克裡斯多夫子爵一方需要的情報，這當然無法讓西德尼滿意。不過談判本來就是各方開價還價的事情，這也是件苦力活，西德尼笑容不變地和其餘的藍袍人一條一條的商談，一條一條的摳字眼，在來之前，克裡斯多夫便已經給了他一個底線。
    他們花費了一個鐘點的時間來討論這些，這只是合作的談判，所以談判的過程雖然繁瑣，倒也還算是順利。
    談判終於告一段落，但還不是簽字的時候，西德尼需要把談判的內容和最後商定的密約送到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手上，【藍魚】也需要先將這份草稿送到在弗裡島的艾略特手上，然後兩位老大認可簽字後，才一式兩份分別由雙方保管。西德尼站起來說道：“這裡是維爾格城，作為子爵閣下善意的一部分，我們非常願意向貴方提供安全上的保護。”
    西德尼的提議，【藍魚】當然不能接受，他們畢竟不是能見光的組織。
    “不用了，我們要從這裡消失的話沒有人能攔得住。”
    “只是建議而已。”西德尼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也該離開了。”
    沿著原路從建築物離開，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西德尼擦了擦額頭的汗，對駕馭馬車的人說道：“怎麼樣了？”
    “他們從總督府邸外開始跟蹤，總共有五六個人，我們特意在維爾格城繞了個圈，他們應該還沒有察覺到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一個低沉的聲音開口說道，“他們已經找到了這裡，足夠給那裡面的人製造一點麻煩了！”
    “謹慎一點。”西德尼點頭道，“先去拜訪一下幾位老貴族吧，斯尓格街！”
    ……
    回到建築物裡的那個房間，B157。
    西德尼離開之後，這裡的人還沒有散去，他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一個藍袍人出現在了房間裡，他帶來了一個大盒子，這是一個魔法道具。打開這個盒子的頂蓋，盒子裡面是一個魔法陣列底座以及藍色魔法水晶和一些輔助魔法陣組成的傳訊魔法器。雙手的手指如同彈奏樂器一般，帶著幾縷銀色光芒，畫下了一個魔法符號。
    藍色的魔法光屏忽然展開，抖動了幾下後，光屏上出現了清晰的畫面，畫面裡同樣是一個小房間，來來往往都是嚴肅的魔法師。很快畫面一閃，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已經是【藍魚】分部的主事人艾略特了。艾略特正翻看著剛剛傳送過去的密約，直到身旁的秦提醒，才抬起頭來說道：“把傳訊的保密級別上調一級！”
    秦點了點頭，離開了他和艾略特所在的這間簡陋小屋，整個房間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艾略特素來也很不喜歡那些貴族化的生活習慣。他戴著一副晶石製作的老花眼鏡，頭頂比起年前又多了幾根白髮，思索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他沒有開口說話，畫面那頭維爾格城的小房間裡，有同樣是靜悄悄的，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大聲，以免影響到艾略特先生的思考。當秦回到這個房間，他的手上多了一疊文件，秦在艾略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艾略特聽完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秦又轉身離開。
    “先生們！”艾略特盯著眼前的魔法光屏，微笑道，“讓你們久等了！”
    “艾略特大人！”遙遠的維爾格城小房間裡的藍袍人整齊劃一地躬身說道。
    “計畫進行的怎麼樣了？”艾略特問。
    “已經完成了一半。”為首的那個藍袍人恭敬地回答道，“對於和克裡斯多夫以及拉比斯兩位總督公子的接觸都還算順利，維爾格城現在還算平靜，總督府邸也沒有什麼人事上大的調動。另外，按照您的命令，在帝都那裡我們沒有做出什麼招人注意的動作，只是將一些重要的情報傳遞了出來。”
    “總督府邸？”艾略特皺了皺眉頭，說道，“伊格納提總督沒有理會拉比斯的奪權？”
    “應該是的。”藍袍人回答得很謹慎，“至少現在還沒有動手。”
    艾略特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笑道：“想不到這位總督閣下，倒是有溫情脈脈的一面。”
    “這個不一定。”藍袍人輕笑道，“大抵活到現在還沒死掉的的老傢伙，多少都藏著一些手段。”
    “多關注一下總督府，那裡雖然是暴風雨的中心，卻未必有什麼波瀾，你要看的仔細一點，越是微妙的東西，往往越是重要。”艾略特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來，喝了一口杯中的清涼液體，然後又接著說道，“尉行省不同於帝都，這裡講求的是家族政治，繼承人的選擇往往決定了未來的二三十年，這一點我們要慎重。為了大計畫能夠成功，為了薛嶽帝國那一方面進行的順利一些，你們要多花一些精力在這上面，多和兩位公子接觸一下。”
    “如果他們中任何一個發現我們兩面都有聯絡，會不會……”藍袍人擔憂道。
    艾略特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在做的不是政治投機，只是合作，我們的目的就是挑選一個更有價值的合作物件。你要明白。”
    “是。”藍袍人低下了頭。
    艾略特又說道：“黑十字繼續作為一個情報交易組織的外殼放在這裡，你們馬上秘密轉移到別的地方，那裡已經不夠安全。”
    ……
    黑夜裡，幾個影子伏在牆下。
    “就是這裡了麼？”
    “不會有錯的，我親眼看到他走進這裡！”
    “查清楚這棟建築的主人了沒有？”
    “名義上這裡的主人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但這裡也是黑十字的一個秘密交易場所，只不過知道的人不是很多罷了！”
    “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曾經跟隨拉比斯先生來過這裡。”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你們兩個先去稟報拉比斯先生，我們在這裡盯著，傳訊石告訴跟蹤的人小心點，不要暴露了！”
    黑夜很快重新平靜下來，然而潛伏於陰影裡的眼睛卻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高樓上，同樣有一雙眼睛，盯著這個方向。
    ……
    維爾格城。
    雖然已經到了禁止出行的時間，但一條小街上一個黑衣男人依然在牆邊的陰影裡前進，他穿過了貧民區，穿過了堆滿垃圾和長滿雜草惡蟲的臭水溝，緊接著穿過了幾座沒住人的窩棚，停留在了一座小石屋門前。敲了兩下門，石屋裡傳來很輕的腳步聲，一個聲音低喝道：“誰？”
    “訓練營的教官！”
    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滿臉胡茬的矮人，這裡面是一個鐵匠鋪，很簡陋的那種。來人走了進去，門很快重新關上。
    “怎麼了？”矮人打開魔法燈，一面問道。
    “我得到了消息，1號還活著！”來的人是一個臉色堅毅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有意無意地靠在褲沿，手指微微顫抖著，坐下後接著開口說道，“我要去找他！”
    “你瘋了嗎？”矮人皺起了眉頭，一隻手按住了中年男人的肩膀，“組織已經宣佈他死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如果1號沒有死，那麼他一定已經背叛了組織！”
    “我知道——”中年男人痛苦地低下了頭，“1號不可能背叛組織的，他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我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矮人盯著他：“你清楚有什麼用，你去找他，組織也會讓你成為叛徒的！你根本到不了弗裡島！”
    “你不明白！”中年男人說道，“1號必須活著回來！”
    “為什麼？”矮人怒道，“就因為他是你，傑布森的兒子？”
    矮人的話剛一說完，他便後悔了，懊惱地重新坐了下來。中年男人眼神裡多了一分狠厲，他說道：“你說得對，他是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我必須讓他活下來！”
    “那你為什麼還將他丟到你的訓練營裡？”矮人是這個叫傑布森的中年男人的老朋友了，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又說道，“你是訓練營的教官，應該更清楚那是什麼地方！將一個孩子丟到那種地方，既然當時不怕他死掉，怎麼現在就怕了？”
    “我有苦衷……”
    “我是你的朋友嗎？傑布森。”矮人遞給了傑布森一瓶酒。
    “當然，這也是我願意來找你的原因，我需要你的説明。”
    “那麼就聽我一句勸告吧！”矮人說道，“一切聽從命運……”
第052章 凱恩與治安官
    （Ps：收藏！收藏！收藏！）
    天邊剛有了一絲明亮，幾點星辰閃爍明滅，靜悄悄的樹林隨風響動細碎的沙沙聲，一切如同戰爭發生前一般寂靜，天上的血色月亮如同大朵的血鈴蘭花一般美麗卻無法靠近。wWw。
    弗裡島依然繼續著嚴格的管制，禁止任何一艘船隻離開港口，港口因為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許多停靠在港口來不及離港的商船，也大多被毀壞，幸運的是大部分的貨物已經全部轉移到石橋鎮以南的新建倉庫。一些被通知得早的商船要麼提前弗裡島弗裡島，最後被海盜扣留，要麼轉移到凱恩臨時開放的另外一個小港口。從原港口到石橋鎮的路上此時已經是空無一人，鎮子上的居民依然大多不敢回到家裡，紅鬍子海盜臭名昭著，在這片海域上還沒有人敢忽略他們的威脅。在石橋鎮剛剛建好的石牆下，有幾個人騎著風角獸離開。
    凱恩對身後的奧斯丁和裡奇說道：“剛剛收到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消息，帝國海軍的失敗和尉行省那一隻海盜孤軍的最後逃脫，都有一隻背後的手在推動整個戰局的發展，那就是我們的藍血人盟友！而且是兩頭下注，讓子爵閣下十分不滿，另外，【藍魚】對這場海盜戰爭似乎關心得有些過頭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們先去見一見我們的科莫治安官，他應該知道更多的東西！順便……把那事也解決了吧！”
    奧斯丁點頭道：“是要先協調一下，免得後面再出什麼誤會。”
    三個人一路到科莫的駐地，科莫在駐地門口迎接，他的臉上看不出幾天前還和凱恩有過劍拔弩張的一次會面，平靜如剛來時的樣子。凱恩笑著下了風角獸走到科莫的面前，徑直給了他一個熊抱：“哈哈，科莫將軍，好久不見！”
    科莫有些不習慣這麼熱情的接觸，況且先前凱恩也給了他很多不愉快的回憶，他尷尬地退後了兩步，雙手一攤，咳嗽了一聲說道：“領主大人，請進來說話吧。”
    “好好！”凱恩笑容不變。
    這是剛剛修建好的木質營房，基本上也只能擋擋陽光雨水什麼的，裡面清一色的武器和盔甲堆放在裡面，科莫帶著凱恩走進了他的房間——一個十分簡陋的小木屋，他拒絕了凱恩讓他搬到鎮子上或者莊園裡的建議。科莫治安官開門見山地問道：“領主大人是有什麼事情麼？待會兒我還要去巡邏。”
    凱恩笑道：“是這樣的，科莫將軍，加菲爾德將軍派來的那位聯絡官閣下不知是什麼身份？”
    “你說斯文羅大人麼？”科莫將軍立刻明白了凱恩的來意，笑道，“莫非領主大人什麼時候得罪了那位先生？要知道，他可是暴風軍團裡有名難搞的傢伙呢！來這裡暫時充任聯絡官，可是讓他推辭過好幾遍的……”
    “這樣……”凱恩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那位斯文羅大人和加菲爾德將軍有什麼關係？”
    “也沒什麼關係！”科莫看了凱恩一眼，乾笑道，“斯文羅先生不過是加菲爾德將軍的養子而已。”
    “怎麼，我看領主大人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難道您這麼快就得罪了他？”
    凱恩尷尬道：“也不算得罪，就是一不小心，打了他一頓！”
    事情的起源當然不是一不小心，斯文羅雖然一身盔甲，臉上貼著小鬍子，說起話來沒有什麼遮攔，但凱恩和奧斯丁是些什麼貨色，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這位聯絡官閣下乃是男扮女裝。一般情況下，凱恩當然不會打女人，如果不是一般情況打了女人，那麼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女人做了連凱恩這種腹黑貨色都看不下去的事情，二是女人長著一張天怒人怨噁心死人的臉，不幸的是，二者同時發生在了凱恩身上。據傳言說，那天凱恩領主獨自去會見聯絡官閣下，並且簽收加菲爾德將軍的一封親筆信件，但在路上看見一個食人魔一般的假男人正在對一個乞討女孩拳打腳踢，他一時正義心發作，沖上前去二話不說將小女孩救下，並且狠狠揍了那個假男人一頓，打完之後凱恩的心情立刻舒暢無比，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好人了，但緊接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一雙白晃晃的手伸出來，上面一張委命書，委命書的最上方忽然有三個大字：聯絡官！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那位倒楣的聯絡官閣下活活被身為魔導術士的凱恩打落了兩顆牙齒，方才事情完整的經過是，斯文羅大人一時無聊出來散步看見一個小女孩躺在地上，昏死了過去，聯絡官閣下同樣正義心發作，走上前救治，發現小女孩只是因為饑餓才餓昏過去的。於是他買來一些食物，在弄醒了女孩之後讓她吃下。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斯文羅先生竟然忘了買點水，結果狼吞虎嚥的小女孩被活活噎住了，而且翻起了白眼。一時緊張的斯文羅先生（也許該說是小姐）想不打什麼好辦法，只好把小女孩拉到自己的膝蓋上，敲打他的後背和後頸，又因為我們的聯絡官閣下手上沒有多少力氣，打起來的樣子便就像用盡全力在狠揍一般……然後，就被凱恩看見了！
    加菲爾德將軍的信自然沒辦法拿到手了，凱恩一時摸不清聯絡官的底細，只好趁著早上天濛濛亮來請教科莫治安官，怎麼說，這位將來也要在自己手下待幾年，應該花點好處就套的出話來。
    科莫看著凱恩，看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暴風軍團裡，這位先生是如何的……記仇？”
    “我一直窩在弗裡島，怎麼會知道暴風軍團那麼多內幕八卦？”凱恩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倒是立刻將科莫當成了無話不談的老朋友，完全忘記了前幾天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倒是科莫將軍……哦，不，科莫治安官還要多多提醒本領主一下！”
    科莫饒有興趣地看了凱恩一眼，說道：“不知道現在，凱恩領主找我這個下屬是為了什麼？如果是要我替你向那位聯絡官道歉，我一個小騎兵頭兒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凱恩說道：“不不，這件事我自然能解決。”
    “既然沒事，我還要去帶隊巡邏，就不在這裡陪著領主大人了！”說著科莫就要離開，凱恩忙說道：“此外還有一件正事！”
    “正事？軍務？”
    凱恩臉色嚴肅起來，他說道：“我知道你能通過弗裡島上的傳訊站和加菲爾德將軍聯繫，也知道更多關於海盜戰爭的進展，現在我們和海盜之間大的戰事基本已經結束，加菲爾德將軍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科莫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說道：“你認為呢？”
    “我沒什麼可認為的，畢竟我還是暴風軍團序列中的軍官！”凱恩聳了聳肩道。
    科莫想了想，走到凱恩的面前，低聲說道：“是的，既然領主大人您來問了，那麼有一句話剛好可以提前告訴你。”
    “什麼話？”
    “暴風軍團海軍的失敗是因為內奸，但內奸並不是海盜派出的，而是來自于總督府，陸地上海盜孤軍的失敗而後又順利逃脫，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某個神秘組織的暗中操作的結果，弗裡島可能就隱藏著所有暗線的終點。”科莫說完，停頓了片刻，又說了些自己的意見，“既然我已經是弗裡島的治安官，那麼我就有義務告知閣下，戰爭結束後，弗裡島恐怕要面臨更大的危機。”
    科莫說完神秘一笑，也不再告辭，轉身離開了房間。
    裡奇走上前：“凱恩大人，要不要跟蹤？”
    “跟蹤什麼！”凱恩笑駡道，“你以為他來做這個治安官只不過是混日子？暴風軍團的軍官，都是些把榮譽看的比什麼都重的傢伙，哪裡懂得什麼陰謀詭計，剛才那幾句話，一定是加菲爾德將軍交代他要這樣說的吧！以後這位科莫先生說不定還要在弗裡島住幾年呢，你們記得和他的下屬多打好關係！”
    奧斯丁說道：“他剛才說，弗裡島面臨更大的危機，是什麼意思？”
    說到這裡，凱恩也有些想不明白，他們能夠掌握的資源和情報太少了，更多的都是依靠藍血人提供的，但眼下局勢這麼詭異，藍血人也變得有些靠不住了！他低頭說道：“看來等這裡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我還要親自去一趟維爾格城！”
    “那裡恐怕比弗裡島更危險。”
    “沒有選擇了，海盜……海盜一定還有什麼要命的東西沒用出來。”凱恩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奧斯丁，弗裡島的事情有你處理已經足夠了，亞倫負責軍事上的事情，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就出發！”
    奧斯丁正要說話，口袋裡的傳訊石忽然有了反應。打開傳訊石，裡面傳出的是阿雲的聲音：“奧斯丁大人，晚上抓到的那幾個殺手要見你！”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4

第053章 加菲爾德將軍的侄子
    野孩子不安地在一間地下室裡來回走動，他來到弗裡島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不知道為什麼，興許是因為在惡龍島上親眼見到的血腥虐殺讓他變得沒有絲毫安全感。wWw、他一直住在莊園中奧斯丁住的小城堡的地下室裡，無論奧斯丁怎麼勸說也不肯離開，也不願說清楚自己的身份，似乎在野孩子的記憶裡，惡龍島之前的記憶似乎並不更美好一些。即使海盜來了，他也不過也到鎮子上短暫的住了幾天，然後又回到了莊園的這間地下室裡。四面密閉，只有一個狹窄的通風孔連接著城堡外面，野孩子再一次被噩夢驚醒，卻再也睡不著。
    他走了幾步，在門邊停留了片刻，終於還是回到了木床上，兩隻眼睛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上的織網蟲。這個少年固然在惡龍島上不曾表露出如何的驚慌，不曾在奧斯丁面前表露過如何恐懼，他終究只是個少年，許多時候往往事到臨頭並不覺得怎麼，事情過去後反而越想越害怕。他不願意離開這裡，除了幾分怕見陌生人，自然還有別的原因。
    他的身份不比其他人，能在弗裡島找到個活得下去的地方便心滿意足了，他終究還是要歸去的。在從惡龍島回來的路上，奧斯丁雖然一副不把他當回事的樣子，但少年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奧斯丁幾次三番地提醒自己趕快離開弗裡島這個是非多的地方呢？然而面對奧斯丁的追問，野孩子依然不肯吐露任何關於自己家庭背景的話語。奧斯丁也不是傻子，他早已從野孩子言行舉止察覺到了一些，但既然野孩子不說，他便也就不再追問，畢竟兩個人只不過在惡龍島上相處過幾個鐘點，算不上交情深厚。
    在惡龍島的日子這樣一天天過去，雖然寂寞一些，野孩子卻覺得無比歡樂，不用再擔憂每天的貴族禮儀學習成績，也不用面對叔叔冷眼可怖的臉，在他的心裡，哪怕是惡龍島遇見的奧斯丁，也無疑比家族中那些古板老人順眼得多。
    然而這樣的日子過去沒多久，他意外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女孩。
    貝亞特小姐是荊棘花家族中不怎麼顯眼的一位小姐，然而在其他貴族家庭中卻因為總督家族的風流韻事而變得問明起來。野孩子素來早熟，看人也像來過目不忘，他只在一次維爾格城的宴會上見過貝亞特小姐一次，便牢牢記住了她。此時在弗裡島上，忽然出現了一位荊棘花家族的小姐，野孩子不覺得欣喜，也不覺得好奇，一股涼意瞬間澆熄了他所有留在弗裡島的想法，因為……那位貝亞特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這樣一位未婚妻，顯然在野孩子的心裡同樣沒有什麼良好的回憶，他在木床上躺了半天，等中午用餐的時間。
    “嗒！嗒！嗒！”
    是敲門的聲音。
    “奧斯丁大人讓您過去一趟！”在門外的僕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被奧斯丁叫做野孩子的少年，只好直截了當地進入主題。野孩子爬起來說道：“我知道了，你等等！”
    等野孩子出現在僕人的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不怎麼合體的衣著打扮，一頭藍色長髮隨意束在腦後，眼睛睜得大大的，怎麼看都是一副純真無邪的樣子。可這樣子也就只能騙一騙僕人罷了，奧斯丁向來喜歡鄙視少年老成的野孩子，沿著走廊和樓梯僕人帶領著野孩子一路到了莊園的最深處。這裡防衛最森嚴，建築格局也十分陰暗，讓人看了十分不舒服。野孩子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僕人神色怪異起來，他咳嗽了幾聲說道：“這裡，是弗裡島的監獄！”
    還沒等野孩子回答，僕人又接著說道：“奧斯丁大人就在裡面等您，凱恩領主也在！”
    野孩子一個人進去。
    這裡應該稱呼為地牢更準確一些，因為除了一座小石屋作為入口之外，就沒有地面以上的建築了，旁邊都是形狀詭異的枯樹，野孩子能感覺到那些沒長半片葉子的枯樹上，隱藏著的黑暗能量。地面鋪著巨石，野孩子看了四周一眼，知道這裡的殺機絕不僅僅來自於那些枯樹，走進那間石屋，牆壁上有斑駁烏黑的血跡，野孩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的肩膀便接觸到了一隻手掌。
    “跟我來！”奧斯丁拍了一下野孩子的肩膀，朝他笑了笑。
    下降的石梯連通著地下室，然後是長長的甬道，兩邊則是一間又一間的牢房，野孩子數了一下，有十八間，但裡面沒有一個人關押著。奧斯丁朝他解釋道：“這是弗裡島上一任的鎮長留下的遺產！”
    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這裡。
    穿過這條甬道，打開一間鐵門，一陣血腥味迎面而來，奧斯丁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裡又有一條下降的階梯，繼續走下去並不遠，野孩子便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們要去什麼地方？”野孩子終於開口問道。
    “沒什麼，你跟著就是。”
    又是一道鐵門打開，這裡比上面更狹窄，血腥味卻要濃厚十倍，因為這裡拘禁著許多個囚徒。
    奧斯丁帶著野孩子走到最裡面一間，那裡除了低頭喘氣的囚徒，還有野孩子見過的凱恩領主，和一個看起來不怎麼眼熟的人，凱恩朝地上的囚徒說了幾句話後，點了點頭對身旁的那個人說道：“裡奇，那個陰魂不散的殺手組織在弗裡島上還有一個聯絡地點，想辦法找到，能抓活的就抓活的！”
    “是。”那個被叫做裡奇的人讓野孩子心中莫名覺得一絲懼怕，裡奇從這間牢房門口走出，野孩子忙下意識的偏開一條路，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裡奇回頭神色怪異地看了野孩子一眼，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奧斯丁帶著野孩子走了進去。
    “凱恩，就是他了！”奧斯丁笑道。
    凱恩，這個弗裡島上的獨裁者走到野孩子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加菲爾德將軍的侄子，凱斯先生？”
    凱恩問的這一句，讓野孩子繼續保持沉默。
    但凱恩接下來的這句，卻讓他再也無法裝聽不見：“貝亞特小姐的未婚妻？”
    “不是！”野孩子心急忙否認道，但立刻他又明白自己等於是已經承認身份了，臉又拉下來裝深沉。
    “哈哈，不用急。”凱恩笑道，“我可沒有惡意，有惡意的，是這幾個傢伙！”
    凱恩說的是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囚徒，他冷笑道：“派來的人果然是一波不如一波，連這些廢物都派來了！”
    “凱斯先生？”
    “啊？”野孩子疑惑地抬起了頭。
    “一個壞消息……”凱恩笑著說道，“他們來弗裡島，可不是來殺我的，他們的目標，可是加菲爾德將軍失蹤的侄子！”
    很多時候，往往門打開了，許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野孩子尷尬的笑了幾聲，不急不慢將自己的遭遇講了出來。原來當初可憐的野孩子之所以被虜到惡龍島上，只是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原因，野孩子被加菲爾德將軍得嚴格管教打算離家出走，結果第一次嘗試年少輕狂便遇到了這麼不幸的事情。【密蝶】的那些宗教派瘋子全都是些殺人作樂的傢伙，野孩子原本是他們計畫中的最後一道點心，如果奧斯丁沒有出現做一回好人的話。
    凱恩聽到野孩子確認了自己的身份，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現在弗裡島有了野孩子，有了貝亞特小姐，有了身份同樣很詭秘的阿雲，再加上藍血人和密蝶的人，倒是藏了許多身份不同尋常的人。凱恩正打算著自己要怎麼好好利用手裡的這些人，就聽見奧斯丁將他拉到一邊說道：“凱恩，你打算怎麼安排凱斯先生？現在立刻送他回去？還是等海盜戰爭完全結束？”
    “你覺得呢？”
    奧斯丁想了想，說道：“等到戰爭結束再送他回去吧……不過可以先將這裡的情況告知一下加菲爾德將軍！”
    凱恩沒有拒絕奧斯丁的提議：“沒問題，我和你看法差不多，這些小傢伙在弗裡島呆久了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在此之前，我怎麼說也得給尉行省那幾位元先生製造一點麻煩……貝亞特小姐不是他的未婚妻嗎？等一下，讓他們見一面！”
    “這倒沒什麼。”
    “哈哈，我只不過想讓總督府邸的那座房子的裂縫變大一點！”
    凱恩說完，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不怎麼美妙的事。
    凱恩走到野孩子的面前，諂笑似地口氣說道：“親愛的凱斯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幫我這個小領主一個小忙呢？”
    “我能幫什麼忙？”野孩子奇怪道。
    “當然，您一定能幫的。”凱恩竭力保持著微笑，彎下腰和藹可親地接著說道，“您一定認識的，加菲爾德將軍的養子，斯文羅先生，正作為聯絡官在弗裡島任職，您應該見見他的……然後順便……”
    (Ps:最近狀態不甚好，章節寫得我很不滿意，抱歉！）
第054章 聯絡官
    聯絡官閣下確實只是聯絡官而已，他雖然帶領著援軍趕到了弗裡島，但加菲爾德將軍卻痛快地讓他將整支軍隊的指揮權暫時交到凱恩手中，當然也只是暫時而已，等戰事平息，這一支八千人的軍隊還是要回歸建制，調回到原來的駐地去。WWw,而聯絡官這個文職職務，便是專門來協調援軍的指揮問題，只不過除了海盜在海上戰勝了暴風軍團海軍那天緊張了一夜之外，弗裡島便再也沒有見到海盜的蹤影。
    所以我們的斯文羅大人也變得無所事事起來，弗裡島上沒有什麼讓這位聯絡官覺得有意思的地方，特別是島上的戰事剛剛結束，石橋鎮上往來的還多是緊張而畏懼的男人，幾乎所有的門和窗戶都緊緊關閉起來，仿佛這樣便足夠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安全感。街上行人稀疏，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的樣子，奧斯丁徵召的用來修築石牆的居民和幫助對抗海盜的冒險者已經遣散，冒險者大多聚集在酒館裡，三三兩兩一桌，桌子上面擺著粗糙的食物和老酒，而他們則高聲談論著戰場上某個人的英勇或者怯弱。
    新修築的一段石牆，從石橋鎮東面的小山，一直延伸到北面，往北只有一條出鎮子的通道，凱恩有一個雄心勃勃的計畫，他要把石橋鎮建設成為一座新興的城市，而他的莊園也將會被囊括進這個偉大的城市中，在他未來的計畫裡，這座城市將會成為冒險者和商人的天堂，雖然現在這種設想還只是空中樓閣，但毫無疑問，凱恩將會竭盡全力使之成為可能。
    石橋鎮位於弗裡島北部小平原上，在它的南部連接著高聳山脈，兩邊夾著小山，身後的盆地是弗裡島上農夫種植糧食的田野。石橋鎮北部同樣有很多小莊園，那是數百年從大陸來的移民開拓的。不過因為移民數量少，所以這些莊園的數量也算不上太多。從石橋鎮到港口只有一條道路，還是在老布蘭特身為老鎮長的時候修建的。凱恩擁有的那座莊園，無疑是最大的一個莊園，莊園周圍是小樹林，小樹林裡曾今有一個森林妖精聚居的村子，後來因為石橋鎮的商人越來越多，這裡不再安靜，便遷到了山脈以南。
    石橋鎮外不遠處，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是鎮子上有閒心的小姐們常去遊玩野餐的地方，那裡有一片翠綠乾淨的草地，溪邊還有一簇又一簇的花，美麗而明豔的彩葉蝶四處飛舞，這條小溪從鎮子西面一座小山的洞穴中流出，蜿蜒向東流到石橋鎮的時候忽然轉向南，繞了一個大圈再次向東，穿過一條小山谷流入大海。這樣的一條流淌的並不急促的小溪，也是以前許多獵人和野獸取水的地方。
    眼下，斯文羅聯絡官便一個人騎著風角獸到了這裡。
    “弗裡島果然是個糟糕透頂的地方……”僅從外表看起來，斯文羅偽裝地怎麼也不算成功，窄小的臉，披散的頭髮上似乎灑過淡淡的香水，乾淨的程度和常年在外奔波的男人有著天壤之別，眼睛很大，嘴唇很薄，臉上貼著的鬍鬚非但不能掩蓋她的真實性別，反而讓這張原本就秀氣的臉透出幾分性感來，最可恨的是假扮就假扮，居然還夾過睫毛！難道她以為別人都像惡俗騎士小說中，沒見過女人的主人公一樣麼？斯文羅可不管這些，她只管在剛買來的這匹風角獸上四處張望著，並且自以為是地認為偽裝術無人能識破，後自言自語地發起牢騷，“真是無法排遣的無聊啊……不對，我是男人了……真他媽的無聊啊……早知道就不來這該死的弗裡島了！”
    黃昏的溪水總是泛著迷離的色彩，斯文羅跳下風角獸，脫掉鞋子，赤腳挨著溪水中的石子都到中間，那裡有一塊平坦的石頭正好在陰涼下，坐在上面風徐徐吹來格外愜意。聯絡官閣下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摸了摸還痛的手臂，心裡想著要怎麼來教訓一下那個居然把她打了一頓的小領主。她的腳踩著兩片白色石頭，帶起幾點水花，一隻不怎麼怕人的小魚悄悄遊過來，繞著斯文羅的小腳轉個不停，斯文羅癢得不行，嘴角一彎，腳丫微微彎著去逗那條小魚。
    小魚立刻溜得沒了蹤影。
    斯文羅裝模作樣歎了口氣，撇了撇嘴。
    “斯文羅聯絡官，真是巧啊！這裡都能遇到——”樹林裡忽然響起了那該死的領主的聲音，果然話音剛落，她便看見凱恩奧斯丁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斯文羅臉色立刻沉下來，傻子才相信這是巧遇。
    雖然從某種程度將，斯文羅確實有成為傻子的潛力，但現在她的想法卻無疑是正確的，凱恩繼續走了過來：“別誤會，我可不是來吵架的！”
    “那你是來幹什麼？”
    “介紹個人！”凱恩一臉笑容。
    “誰啊？”
    “是我——”奧斯丁的身後，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
    野孩子探出頭來。
    “啊，凱斯，你怎麼在這裡！”斯文羅尖叫道，他飛快地沖到了野孩子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到哪裡去了？父親都要急死了！快告訴我，有沒有人欺負你……是不是這個小領主欺負你了，告訴我！”
    “沒……沒有……”斯文羅氣場驚人，將矮上半個頭的野孩子——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凱斯了——嚇得一句話都說不清楚了，這位素來有些胡鬧，又十分得加菲爾德喜歡的假男人，在家族中也是十分強勢的一個存在，凱斯可沒少吃過她的苦頭。眼看著凱斯支支吾吾，斯文羅聯想到自己被打，越想越氣，朝凱恩瞪了一眼，怒道：“你敢欺負我家的小凱斯，看我不告訴將軍！”
    凱斯忙解釋道：“不是的，斯文羅姐姐，我是被領主大人救下來的！”
    野孩子凱斯說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斯文羅眉毛一揚，瞥了一眼凱恩，凱恩盯著遠處的一片樹葉上的毛毛蟲，好像沒有聽到一般。
    斯文羅懶得理會眼前的小領主，連忙問怎麼一回事，野孩子簡單地講自己被【密蝶】擄走後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講完之後，聯絡官閣下已經是臉色煞白，她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胸口，說道：“還好沒出什麼事……”
    一旁的凱恩像是眼睛進了沙子，不斷向凱斯使眼色，那意思是該到了讚美本領主的時候了！凱斯果然照著凱恩和奧斯丁兩人教他的話，一字不差地開始歌頌凱恩和奧斯丁兩人，如何在惡龍島上奮不顧身英勇救下自己的事蹟，看不出來，凱斯還是個演講天才，一件小事比如奧斯丁去找食物給他吃，都能被他說得好像凱恩和奧斯丁做出過無比壯烈的犧牲……聽得斯文羅臉色也漸漸緩和起來。
    果然是個傻妞！
    凱恩暗暗鄙視完之後，臉上又堆起了笑容：“聯絡官閣下，誤會，都是誤會呀！”
    斯文羅冷笑道：“本聯絡官和領主大人可沒有什麼誤會……”
    “怎麼沒有？”凱恩義正言辭道，“閣下為了救助那個女孩，我也是為了救助那個女孩，我們目的相同，之所以產生衝突，只是因為溝通不及時罷了，我相信這個問題會在日後得到妥善解決的！”
    “這麼說，我就要忍氣吞聲了？”斯文羅繼續冷笑。
    “大家都是同僚，話說得這麼難聽幹什麼呢？”凱恩笑眯眯的說道，“我還想等戰事完全結束，請聯絡官大人您參加為您舉辦的宴會呢！”
    斯文羅皺了皺眉頭，忽然笑道：“好吧，不過這手受了傷，現在還不能活動呢！領主大人總得賠償一些治療費？”
    說到錢，凱恩下意識看了奧斯丁一眼，他可不想從私人口袋裡拿錢，弗裡島上的一切財政可都是由奧斯丁管理的。奧斯丁苦笑道：“聯絡官大人要怎麼賠償？這一場仗打下來，弗裡島的領主府已經沒剩下幾個金幣了！”
    “是麼？”斯文羅眼眸一轉，笑道，“我怎麼聽說每年從弗裡島運往尉行省的金幣，都是幾萬個金幣一起計算的，領主府成立的時候，都在石橋鎮上發放免費食物和酒呢？說沒錢，我可不信，再說了，我要的治療費也不要幾個金幣！”
    奧斯丁一臉為難的樣子：“那要多少？”
    “不多——”斯文羅伸出了五個手指，微笑道，“也就五百個金幣！”
    “還不多，那可是五個奴隸的價錢！”奧斯丁暗自腹誹道。眼看著奧斯丁成功地轉移了聯絡官大人的注意力，凱恩接著說道：“多少金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斯文羅鄙薄地看了一眼粗鄙的凱恩，抓過一旁凱斯的手，往自己的風角獸走去：“我先帶凱斯到我住的地方去，免得被你們教壞了！”
    說道“教壞”兩個字的時候，凱恩不忘回報一個曖昧的眼神，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可惜只管離開的斯文羅沒有看見。
第055章 四個半女人
    因為戰事發生在石橋鎮以北，鎮子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壞，所以在凱恩等人的勸說下，居民們紛紛回到了鎮子上，驚惶未定的商人各自派出代表，向領主凱恩詢問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通航，對此凱恩向商人們表明了他審慎而樂觀的看法，戰爭很快就會結束，至於具體什麼時候結束，那就要視情況而定了……這些奸猾怕死的老狐狸又怎麼會被凱恩幾句話糊弄過去，但他們在弗裡島的貨物，又都被凱恩以保護的名義集中在了一個地方，再加上凱恩再三保證弗裡島的安全，他們畢竟也只是商人，只好三番四次的去探問，順便看看能不能就地先把不是預定好的，又不易儲存的那些貨物轉手，如此一來，滯留在弗裡島的商人們在還沒有看到貨物的情況下，由領主府出面作保，每一種貨物都都以一定數量算作一張單據，在一個小莊園裡進行先紙面上的交易。wWw,只等這片海域平靜下來便完成具體的交易離開弗裡島。
    而自從海上的戰事結束之後，紅鬍子海盜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只在弗裡島以北以西的海面上遊弋，並沒有進攻弗裡島的樣子，海盜們在弗裡島上損失慘重，先有角魚營，後有風字營和海字營，前者失敗在準備不足，後者在一場蓄謀已久的地火噴發中追殺殆盡，損失幾乎甚至超過了被派往大陸孤軍作戰的那支海盜，但就在所有人以為紅鬍子海盜會在海戰勝利之後，傾全力報復弗裡島的時候，紅鬍子海盜的首領，虎鯊斯圖亞特卻出人意料地保持著沉默。
    紅鬍子海盜就像高懸在弗裡島頭上的一把利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雖然凱恩堅信，這把劍不會再落下。
    凱恩自覺此刻該頭疼的決不會是自己，而是尉行省的那些實力派，總督府，暴風軍團，還有帝都的陰謀家貴族院和王室，當然，頭疼的自然還少不了紅鬍子海盜的首領斯圖亞特，眼下弗裡島看起來危機重重，其實卻只是幾方勢力廝殺的籌碼而已。所以身為領主的凱恩已經開始計畫下一階段的發展計畫了，這次海盜戰爭給弗裡島帶來的損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港口總是要擴建的，道路總是要修整的，破壞了總能重建起來，最讓凱恩擔憂的是，商人們對於帝國或者領主府維護本地區安全的信任幾近喪失掉了。
    必定會有大批的商人為了安全考慮放棄掉這條航線，那麼弗裡島的損失可就難以計算了！於是身為政務官的奧斯丁，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去勸說那些商人，以及透露一些弗裡島即將展開的建設計畫，和移民計畫。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幣作為支撐，但很顯然，領主府並沒有那麼多的錢，凱恩和奧斯丁以弗裡島為名義，開展的商業事務都需要一定資金留做日常運轉，這場仗一打下來，原本留作弗裡島開發建設的資金大半成了軍費。更不幸的是，在凱恩成為領主的任命函下達時，暴風軍團同時有一張，要求弗裡島駐軍由凱恩自行解決一半的軍費開支的命令函下達到凱恩手上。
    沒有辦法的凱恩只能繼續在灰色帳目上做一些手腳，希望能渡過眼前這一段時間。
    好吧，短時間內海盜是不會出現在弗裡島上了，但鑒於那天夜裡針對野孩子凱斯的暗殺，凱恩讓所有的女眷都搬回了莊園，只有不是大量海盜強攻，這裡一般都堅持得住援軍的到來。凱恩和奧斯丁也將辦公地點搬回到了這裡，亞倫騎士正帶領著他的小騎士團繼續搜尋幾次登陸沒被絞殺乾淨的海盜，一時間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莊園裡多了幾位小姐，似乎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平靜時光，連樹枝上的小鳥都開始嬌聲聒噪起來，四位小姐，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再加上那位貝亞特小姐，哦，當然還有我們親愛的斯文羅聯絡官。依然死不悔改堅持女扮男裝的聯絡官大人，哪怕艾美小姐提醒過幾處明顯的疏漏之後，仍然堅持自己的裝扮，只不過既然身份已經被揭穿，言談便少了許多拘束——雖然她就沒有被拘束過。
    說起來，貝亞特小姐雖然和斯文羅並不相熟，但尉行省的貴族小姐實在也不算多，兩人多少也在某些惱人宴會上見過幾次面，只是說話不多罷了，現在忽然在這裡見到，真是驚喜異常，說話都親切起來。而可憐的“野孩子”凱斯，早早就被斯文羅要求用弗裡島的遠距離傳訊和加菲爾德將軍聯繫，毫無以為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等回去之後又不知道要怎麼關禁閉什麼的。
    那座裝飾的十分漂亮的小廳，如今已經被女人們佔據，一向彪悍的艾麗莎小姐見到斯文羅聯絡官之後，說了幾句話便覺得相見恨晚，約定以後艾麗莎去尉行省一定要去斯文羅的莊園小住。溫柔的艾美小姐依然照看著輪椅上的愛琳，兩人坐在一旁，和貝亞特一起聽艾麗莎和斯文羅談論那些女人的話題。
    “等戰爭結束了，我也就該回去了！”說著說著，斯文羅說起了某些不令人愉快的話題，“我做的這個聯絡官，實在是不怎麼要緊的職務，要不是家族中文職的少，抽調不出人手，我也不會來這地方。不過能遇到你們，倒也不算白來了！”
    “我也是要回去了……”貝亞特因為和老布蘭特家三姐妹相處的時間長一些，所以也格外傷感，“凱恩領主說，等海面上安全一些，就要送我回維爾格城去，我父親也會派人來接我。”
    “你們是一起回去？”艾麗莎問。
    “不。”斯文羅搖起了頭，“貝亞特直接回維爾格城，而我還有職務在身，必須要先去將軍那裡報告這裡的情況，事情多著呢！”
    說到這裡，艾美羡慕道：“斯文羅姐姐你真厲害！”
    “我有什麼厲害的！”斯文羅雖然十分得意，但在其他女孩兒們的面前還是要謙虛點的，“帝國女官雖然少，但也不只我一個，等以後你們就明白了！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我還會劍術呢！”
    “啊，艾麗莎姐姐也是個大魔法師呢！”貝亞特興奮地說道，“她可厲害了！”
    “哦？”弗裡島上居然還有個女魔法師，斯文羅也不禁驚訝起來，“艾麗莎你是魔法師？”
    艾麗莎笑道：“我是維爾格城魔法學院的畢業生，去年才剛拿到魔法師徽章呢！”
    斯文羅立刻覺得手癢，她笑道：“艾麗莎，咱們來打一場，讓他們見識一下！”
    兩人都是立志要像男人一樣活著的女人，說到某些暴力運動都躍躍欲試，小廳前有一塊平坦的草地，一位真小姐，一個假男人走了過去，其餘人也都跟著到了樹蔭下加油喝彩，艾麗莎笑道：“你們站遠點，免得被我的魔法誤傷到！”
    “就是就是，你們再站遠點！”斯文羅隨身攜帶這一把劍，既然只是比試玩一玩，自然也就不用換了。
    “開始吧？”
    “來吧！”艾麗莎絲毫沒有淑女風度，不知道哪裡找來一根魔法杖，擼起袖子大大咧咧地說道，“小心了！”
    艾麗莎的話音剛落，斯文羅便像猛然擊發的弩箭一般沖向了艾麗莎，一把劍直直刺向了艾麗莎的肩頭。艾麗莎絲毫不懼，一連串的火球打向了沖過來的斯文羅，斯文羅靈活地轉了幾個身位，忽然頭一地貼著地面沖到了艾麗莎的面前，然後劍鋒從下往上撩去，卻被艾麗莎的魔法杖擋住！魔法杖堅硬無比，這一次撞擊連個豁口都沒有，艾麗莎順道發了一個電系魔法，沿著劍身打在了斯文羅的手上，斯文羅一下沒注意差點把劍抖掉。艾麗莎平時都是和奧斯丁這個傢伙比試的，奧斯丁的劍術在帝都時就很少有同輩的年輕人比得上，再加上他的劍術秉承了他一貫的卑鄙陰險，和這樣的人動手多了，自然艾麗莎的魔法技巧也變得愈發成熟詭異起來。
    斯文羅剛一後退，就感覺自己的腳步好像沉重了十倍，他知道這是中了遲緩術，遲緩術是有攻擊範圍的，離開攻擊範圍便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斯文羅停住不再後退，躲過了艾麗莎的幾個魔法火球，沖了上去，遲緩術是不可能施放在施術者身邊！斯文羅幾個巧妙地滑步躲過了幾根冰箭，一把劍上下揮舞攻向了艾麗莎。艾麗莎拿著魔法杖艱難地應付了幾下，便迅速往後退去。
    緊接著，斯文羅的劍緊追而去的時候，她的手感覺似乎接觸到了什麼，然後便失去了對手上劍的控制，身體被一股輕柔的力量彈開，這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甚至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看見弗裡島的政務官閣下奧斯丁一臉笑容地站在自己和艾麗莎中間。一把細刃劍簡單的劃了幾下便將艾麗莎的魔法破開，艾麗莎眼見奧斯丁來了，想到自己偷拿的這根魔法杖是凱恩給奧斯丁防身用的魔法道具，不免有些心虛，訕訕笑道：“奧斯丁，你怎麼來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5

第056章 獄中的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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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斯文羅聯絡官看來，奧斯丁無疑是個標準的美男子，深邃的眼睛，略長的黑色頭髮隨意束起在腦後，這位在帝都便留下許多風流故事的政務官，無論怎麼看都要比凱恩那個粗鄙傢伙順眼許多，殊不知兩人乃是一丘之貉，奧斯丁禍害的人絕不比凱恩少。WWw。但只從舉止風度比較起來，奧斯丁也算得上是極佳了，他收起了細刃劍，朝斯文羅微笑道：“失禮了，聯絡官閣下，比試的話不如在那邊的練武場，這裡有很多凱恩領主製作的魔法陷阱，一旦觸動陷阱的話恐怕會很麻煩，要是有什麼損傷，尉行省那邊可就不好解釋了！”
    “奧斯丁——”艾麗莎瞪了他一眼，“哪裡有魔法陷阱我還不知道麼？哪裡會出什麼事！”
    奧斯丁自然不願當著斯文羅的面，解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凱恩，還經常讓他來試一些新設計好的魔法陷阱，那些陷阱埋放的隱秘到極點，但威力可一點也不小，奧斯丁就差點因為在嘗試這些陷阱的時候把骨頭架子弄散掉：“別跟我爭論了，練武場反正也不遠，那裡還有許多凱恩製造的暗金傀儡，威力雖然不行但還是很耐打的，你們別把那裡拆了就行！待會兒我還要去和凱恩審訊海盜的俘虜，恐怕要很晚才能回來，晚餐就不用等我們了！”
    奧斯丁自然不會計較艾麗莎亂拿自己的魔法杖出來，反正那東西雖然好，他也沒用過幾回。說完這些話，奧斯丁便往那座陰暗的監獄而去了，他是弗裡島的政務官，並不喜歡這種彌漫著血腥味的地方，特別是在這裡關押進許多海盜頭目之後，因為在海盜戰爭前這裡並沒有多少住客，所以此時也就沒有設立監獄長一類的職務。唯一常來這地方的，是一直負責相關事宜的裡奇，裡奇的審訊手段奧斯丁也見識過，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和他的那些手段比起來，剝皮抽筋都算是好人了！像上次進來的野孩子一樣，這座地牢一樣的監獄到處都透著許多詭秘氣息，牆壁上奇怪的刻痕，在角落裡破爛的刑具，腳下偶爾會踢到幾根散亂的不知道什麼生物的骨頭，走在這條甬道上，每一聲腳步聲都迴響不絕，這是在當初設計建造時，便試圖杜絕潛行進來的可能。
    當他走進一間單獨的地牢時，凱恩驚和裡奇已經在裡面了。這件地牢位於整座監獄的最深處，上面有一塊鐵板，鐵板拉開後沿著木梯子下來，地牢四面都是用巨石圍起來，因為這裡透氣管道離地面實在太遠，所以難免有些悶，再加上本來就熱，這裡更是讓人汗如雨下。不過凱恩自然不願受這樣的罪，他的旁邊擺著一個小箱子，一陣一陣的冷風就從那個打開的箱子裡吹出來，奧斯丁一靠近就立刻覺得舒服了許多。
    “還沒開始審訊啊？”奧斯丁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裡奇冷著一張臉送上一杯喝的，奧斯丁隨手接過，在這樣的地方他實在喝不下什麼東西。凱恩正靠在椅子背上打盹，奧斯丁問他時才半睜開眼睛，懶懶地說道：“剛審訊了幾個海盜頭目，他們能知道什麼？”
    “那你倒是清閒！”奧斯丁笑道。
    “清閒談不上，就是這些小魚小蝦我還看不上眼！”凱恩笑眯眯地說道，“奧斯丁，你覺得那位聯絡官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有沒有興趣把她勾到手？”凱恩把椅子往奧斯丁坐的地方挪了挪，接著說道，“那可是加菲爾德將軍的樣子，勾搭上了她不能說前途無量，至少也比呆在弗裡島上做一個沒前途的政務官好吧？”
    奧斯丁踢了凱恩一腳，正氣凜然地說道：“我是這種人麼？跟著女人往上爬？”
    剛說完這句，他又補充道：“再說了，我雖然長得英俊一點，說不定人家斯文羅聯絡官正好喜歡你這個品味的……哈哈，回去要讓艾麗莎聽見，他非要把我放到爐子裡烤熟了，我一個小政務官，哪裡敢招惹那位大魔法師！”
    眼見著兩位長官在自己的面前毫無風度地開玩笑，裡奇自覺退後了幾步，不想參與進這糟糕的對話中。
    “那真是糟糕。”凱恩搖頭說道，“誰讓你真的那樣了？你不是經常自詡，只要勾勾手，女人就自動送上門來麼？眼下正是你表現的時候，拿出你十分之一的本事，讓那位有些白癡的斯文羅聯絡官春心萌動，無法自已地墜入愛河，愛上你這麼個傢伙，讓後再上演一齣惡俗戲劇……想想就覺得十分有趣！”
    “有趣，確實有趣！”奧斯丁白了他一眼，“不如領主大人親自動手，讓我也見識一下你的手段？”
    “我可不行——”凱恩口中說著話的時候，裡奇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領主大人，已經好了！”
    “嗯，把她拉出來吧！”
    裡奇點了點頭，打開了鎖好的鐵門，然後是沉重的鐵鍊聲，裡奇從裡面拖出了一個女人……一個女海盜。
    在弗裡島覆亡的風字營首領伊萊恩有些虛弱地躺在地上，她被俘虜已經有好幾天了，因為這個女海盜的戰力格外強悍，身份又算是最高的海盜俘虜，所以接受的待遇也格外優厚，首先是每天都要喝下一些使體力喪失的藥水，身上系著的鐵鍊直接穿過了她的鎖骨，在這一點上，負責這一切的裡奇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的自覺。然而這依然不保險，一次例行審問時女海盜的一次攻擊未遂，讓裡奇下定決心用更嚴格的手段來防止意外發生。在大多數時候，裡奇都要給這位女海盜注射一種無害卻足以讓人昏迷的藥劑。
    這種藥劑要想解除，再重新注射另一種藥劑之外，還必須等待一段時間才會完全清醒過來。伊萊恩被拖到了凱恩的面前，然後重重摔在地上，伊萊恩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還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個女海盜只穿著一件粗布長裙，皮質長靴，許多地方都磨出了大洞，露出裡面深色的皮膚，長裙的開口被撕裂開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裡面的陰影，波浪似地而零亂的頭髮披散開來，憑空讓伊萊恩多了幾分桀驁不馴的野性。
    女海盜伊萊恩就是那種說不上十分美麗，卻讓男人很容易生出征服**的那種女人。
    凱恩和奧斯丁都沒有說話，等伊萊恩清醒許多的時候，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境遇，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拔出腿間的匕首，但匕首早已被裡奇取走，這一伸手顯然沒有找到任務武器，但伊萊恩毫不停留，奮力跳起來一拳揮向坐在中間的凱恩！
    一隻手掌擋住了它軟綿綿沒有力氣的拳頭。
    奧斯丁笑道：“一見面就使用武力，可是不禮貌的行為！”
    伊萊恩重新倒在了地上。
    裡奇繼續躲到角落裡，他知道凱恩和奧斯丁的厲害之處，單獨對付一個女海盜自然不用擔心。
    凱恩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你就是風字營首領伊萊恩？”
    伊萊恩咬著嘴唇，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凱恩，仿佛要把他活吃了一般。
    “不要這麼不合作嘛！”凱恩裝模作樣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怎麼說閣下也是客人，在我的地方住了這麼久，我不過問一些問題，有必要這麼當我仇人一樣看麼？”
    伊萊恩忽然冷笑道：“首領大人遲早會踏上這小小的弗裡島，到時候你們就會明白我此刻的想法了！”
    “哦？你的想法？什麼想法？我倒是想聽一聽！”凱恩並不把伊萊恩的威脅放在眼裡，他低聲諷刺道：“你不知道吧？聲名赫赫的虎鯊斯圖亞特已經在很多天前就獲得了海上戰爭的勝利，但他卻沒有如你所願，再踏上弗裡島的土地，不幸的是，也沒有任何希望贖回你們這些俘虜的使者到來。換句話說，你們已經都被拋棄了！”
    “你以為我會被這麼幾句話打動？”伊萊恩繼續冷笑著。
    “不，不，你誤會了！”凱恩搖頭道，“我只不過想說，所謂戰爭，總要有好處才肯打，倘若沒有什麼好處，或者說戰爭的發動者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好處，那麼將著戰爭繼續下去，對他還有什麼好處呢？戰爭，總是為某些紙面上無法解決的事情打出一條道路的！”
    “那又怎樣？”
    凱恩繼續滿臉毫不在意地問道：“你說如果我如果拿著你投降的信件送到斯圖亞特手上，會有什麼反應？”
    “你沒有我的私人印章，投降信誰會相信？”
    “如果我說有呢？”凱恩似笑非笑道。
    伊萊恩猛然抬起頭，然後又將頭低下：“私人印章我並沒有帶在身上，偽造的話以首領大人的智慧，難道還會被這些伎倆騙過？”
    “這可不一定哦~！”凱恩拍了拍手，笑道，“奧斯丁先生，把你做好的信件給我們的伊萊恩小姐看看！”
第057章 威脅
    地牢的最深處，弗裡島的領主大人和政務官大人正可恥地威脅著一個女人，事實證明，擁有一項手藝在很多時候都是十分重要的，比如說現在，奧斯丁將一封伊萊恩投降弗裡島的信件送到女孩到手上的時候，哪怕是桀驁不馴的女海盜，也不免露出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色。Www,這封信件虛構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作為背景，幾年前前往弗裡島購買食物的年輕女海盜首領和我們的政務官先生，在一個美妙的夜晚偶然相遇，經過一番英雄救美的橋段之後，兩人墜入愛河，而這封信便用十分細膩的筆觸，描述了一名叫伊萊恩的女海盜首領在戰爭開始前心裡的掙扎，以及最後的無奈抉擇，是的，在信裡，伊萊恩最終屈服於愛情。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個虛構的故事，重要的是，這封信的筆跡和印章竟然連女海盜伊萊恩自己都看不出真偽來！
    奧斯丁很滿意並且自得於伊萊恩的表現，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要試圖撕毀它，我既然能做出這樣一封信件，自然就能做出比這精彩十倍的信件，好吧，自我誇耀真是一件不適合本政務官的工作，伊萊恩小姐，請告訴我，你對這封信感官如何？”
    伊萊恩臉色一變再變，終究還是低下頭：“信是假的！”
    “我想閣下心中智慧無比的首領大人可不這樣認為！”奧斯丁毫不客氣地再插上一刀，“要知道，紅鬍子海盜正需要一隻倒楣的替罪羊，來為弗裡島的失敗負責，這封信……不論是真是假，不論故事編得多惡俗，總有一些看慣了騎士小說的傢伙會相信的！”
    伊萊恩忽然問道：“這封信……你們是怎麼偽造出來的？”
    奧斯丁微笑著解釋道：“很高興能解答你的疑問，我們的士兵，在閣下的女副官身上搜到了幾封信件，恰巧有幾封信件上面都已經蓋好了印章準備送出，我便從那些信件上挑選了必要的詞彙，摹寫下來組成了這封信，另外關於印章的問題，那就複雜多了，許多年前在帝都的時候，我便醉心於模仿和偽造印章一類的東西，賺取可憐的幾個金幣，這麼多年，也有了一些心得！這樣的信件，我做出了好幾封，其中的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我想你會喜歡的……”
    “奧斯丁，你應該再謙虛一點！”凱恩這時候插嘴道，“伊萊恩首領，雖然在戰爭結束時你投降了本領主，但鑒於你三番四次的試圖逃跑，並且殺死了十幾位阻攔你的士兵，我不得不讓你在此等候屬於你的審判！”
    “審判？真是有趣的字眼！”伊萊恩冷笑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這位女海盜，這位凶名赫赫的風字營首領，縱使過往如何的強勢，在這樣一個地方，也難免沒了許多脾氣，她重新低下頭，將手上的這封信扔在地上，不再說任何有關於此的話。凱恩看了奧斯丁一眼，奧斯丁點了點頭，對伊萊恩說道：“你對我說的話，有任何異議嗎？”
    “我不明白你們這樣做有任何意義。”伊萊恩有些氣喘，說完這句話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深色的臉上湧起一片病態的潮紅。
    “我需要你的下屬，有誠意地投降！”
    “他們已經投降了！”
    “只是名義上，不是嗎？”奧斯丁接著說道，“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堆隨時可能引爆的危險品，而是徹徹底底作為弗裡島的一部分存在的新軍。我們計畫將俘虜的海盜進行收編，當然，這需要閣下的配合！”
    “收編無惡不作的海盜，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伊萊恩冷笑道。
    凱恩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斷了伊萊恩的嘲諷：“我只想聽到你的選擇！”
    “你殺了我吧，這是不可能的。”伊萊恩閉上了眼睛。
    伊萊恩的拒絕並沒有出乎凱恩的意料，他站起來走到女海盜的面前，抓住她的頭髮往後一扯，伊萊恩重新抬起了頭。凱恩捏著女海盜的下巴，陰測測地說道：“海字營的首領，安格斯聽說和你有一些仇怨？”
    伊萊恩默不作聲。
    凱恩又接著問道：“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你說我如果給他下一點藥物，再把你脫光了衣服扔進去，會有什麼後果？”
    伊萊恩肩膀抖了一抖，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會死！”
    “死不了的，就像你現在一樣，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只剩下知覺來感受，而無法反抗，也無法選擇死亡！”凱恩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伊萊恩的幻想，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女海盜眼神中的一絲不安，“我還聽說，你和紅鬍子海盜首領斯圖亞特先生，關係有些曖昧？”
    伊萊恩猛然往後一縮，拼命要掙脫開凱恩的手，然而這個一天沒有吃下任何食物的女人，又怎麼掙脫得了，很快她便瞭解了反抗是徒勞的，癱倒在地上，伊萊恩憤怒道：“我發誓，我要殺了你！”
    “那也等你活過今天再說！”凱恩冷笑道，“實話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忠誠，不需要你們死心塌地成為領地的守護者，不，你們沒有這個資格！我只需要你們用生命換回自由，而在此之前，你首先獲得了自由，只要，你願意。”
    伊萊恩眼神複雜地看了凱恩一眼：“你比海盜還要無恥！”
    “對於敵人，我向來缺乏同情心！”凱恩無視了伊萊恩的鄙薄，他鬆開了手，女海盜重新低下了頭，剛才的掙扎耗費了他大部分的體力。
    “在告訴我你的選擇之前，我們還需要一個見證人！”凱恩拍了拍手，裡奇走到木梯旁邊的一個小木門前，在門上敲了三下。小木門很快打開了，一個人被拖了出來。
    “用水澆醒他！”
    一桶水潑到了剛剛拉進來的男人頭上，凱恩走過去，用一塊布堵住了他的嘴巴。被凝結的血塊纏住的淩亂頭髮拉開之後，伊萊恩立刻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誰。海字營的首領安格斯顯然要比伊萊恩倒楣許多，不僅如此，因為攻擊位置的關係，海字營的損失遠遠超過了還能投降的風字營，現在的安格斯已經幾乎等於孤家寡人了！安格斯收到的審訊和虐待顯然比伊萊恩多上許多，光從身體上那些可怖的傷口和結痂的血痕就可見一般，他虛弱地抬起頭，看了半天，才看到同樣躺在地上的伊萊恩，嘴巴因為被堵上，只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選擇屈服，還是繼續維持你可憐的自尊，我想看到你用行動告訴我！”凱恩冷然說道，“拿起那把劍，我知道你有這個力氣，然後把劍刺進這個男人的胸膛！”
    一把劍丟在了伊萊恩的面前。
    要用這把劍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這裡有一個魔導術士，一個劍術家，外加一個審訊專家，她拿起這把劍唯一能做的，只有站起來走到安格斯的面前，殺掉這個昔日的對頭。伊萊恩看了安格斯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凱恩同樣等待著。
    奧斯丁說道：“伊萊恩，不要忘了那封信！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伊萊恩苦笑一聲，終於勉強站了起來。
    海字營首領安格斯終於明白了要發生什麼，他當然不願意這麼糊裡糊塗的死去，他寧願戰死在戰場上也不遠這樣死在一個女人表忠心的劍下。然而他的嘴巴已經被堵得死死的，拼命地掙扎只能使手腕上的繩索愈發牢固。
    “殺了他！”
    伊萊恩雖然說過無數次要親手殺掉這個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粗魯海盜，然而那也畢竟只是說說而已，同是俘虜，此時卻要一個活，一個死，伊萊恩不願再去多想，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刺出這一劍！
    海盜安格斯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要在死之前看盡眼前的世界一般。
    劍鋒穿過了單薄的上衣，刺進了皮膚，鮮血殷紅。
    這一劍沒有再刺下去，奧斯丁抓住了劍刃！
    伊萊恩像是早已知道這個結果，冷笑一聲，重新癱倒在地上。
    安格斯眼中的憤怒和恐懼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把他帶回去，留著他，我還有些用處！”凱恩說道。
    整個地牢很快重新安靜下來，凱恩慢條斯理地說道：“非常高興，伊萊恩小姐，你已經做出了讓我感到十分高興的選擇！”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相信我，你不會等到那天的！”凱恩微笑著站起來，對伊萊恩說道，“明天找個適當的時機，放那位安格斯首領逃出去吧！他會向斯圖亞特告知這裡的近況，當讓也包括你的，但願大名鼎鼎的虎鯊不是你的老情人，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我在漫天地火中，救了你一命呢！”
    伊萊恩知道爭論毫無意義，於是繼續低頭沉默起來。
    “也許，我們該找個時間去見見你的下屬？”凱恩問道。
    “這與我無關！”
    “不！”凱恩笑道，“哪裡會有一場盛大的表演等待著你，我想，你會喜歡的！”
第058章 十一抽殺（1）
    第058章十一抽殺（1）
    “一個挨一個！站好了！”
    “排隊領號！”
    “後面的跟上！”
    一隊弗裡島士兵手裡拿著鞭子，大聲吆喝著。wWW。因為進攻方向的緣故，從港口放出來的海盜大多隸屬于風字營，總共一千多人的俘虜被圍欄圍在了一片空地上，他們是伊萊恩的下屬。在圍欄邊擺著幾張桌子，幾個奧斯丁的下屬坐在那裡記錄，一個海盜上前領了一個號碼，記錄者則在紙上記錄海盜報上的名字。在斯圖亞特的統治下的紅鬍子海盜，確實有些不同尋常的氣質，他們固然是投降了，卻沒有如一般小海盜被俘虜後一樣求饒或者大吵大鬧，這些俘虜的臉上也看不見死氣沉沉的樣子。海盜們一個一個向前，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裁決，然而眼神中卻不時閃現的一縷凶光。一隊弓箭手和兩隊重劍步兵排成三列站在圍欄外不遠處，這裡附近還有幾隻騎兵小隊遊弋，要赤手空拳逃出去只能是幻想。
    凱恩和奧斯丁帶著伊萊恩走到了這裡，女海盜身上看不出有什麼傷痕，這就是裡奇的審訊技巧，表面看起來安然無恙，實際上伊萊恩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無比劇烈的痛苦。為了防患於未然，凱恩製作了一個十分精巧的魔法道具，只要女海盜一旦試圖反抗或者說出他不想聽見的話，那麼他便可以短暫地控制住女海盜的身體，雖然這種辦法會對女海盜的腦袋造成一定的損傷。凱恩走在最前面，奧斯丁走在最後，伊萊恩在兩人的中間。
    風字營首領顯然在她的下屬面前，有足夠的威望，當伊萊恩出現在俘虜們的面前，原本沉靜的人群像是平靜的湖面丟盡了一塊大石頭，喧囂起來，海盜仿佛一瞬間恢復了精力，往圍欄衝撞過來。有高喊伊萊恩首領的，有開口大罵的，也有分不清到底在喊什麼的，圍欄雖然用的十分粗大的木頭，圍起來有一人高，但在所有俘虜的衝撞下就像朽木一般隨時可能倒下。凱恩顯然低估了伊萊恩在海盜中的影響力，眼看局勢要變得糟糕起來，伊萊恩嘴角也有了一絲冷笑，凱恩上前一步大喊道：“再往前，格殺勿論！”
    “弓箭手準備！”
    這一隊弓箭手的小隊長大喊道，弓箭手整齊地拉開了長弓，搭上長箭，對準了衝撞圍欄的海盜。伊萊恩知道自己再不表態，恐怕弓箭手就要放箭了，她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匆忙站出來大喊道：“都安靜下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然而她的命令已經晚了，凱恩冷笑一聲，右手往下一揮！弓箭手的長箭如雨般飛向了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海盜，凱恩已經決心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盜一些教訓，他並沒有命令停下，第一排放完箭熟練的蹲下取箭，第二排接著放箭，然後第三排，“嗤嗤”的箭頭破空聲不斷響起，沖在最前的海盜已經意識到了不對，紛紛往後退去，然而在後面海盜的推擠下，毫無意外的被死亡之箭追上，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弓箭手的長箭，硬生生在圍欄邊清理出一片沒有海盜的區域，數十個海盜倒在了地上，他們沖在最前面，每個人的身上都插了不止一支箭，鮮血從傷口流出，瞬間讓這一片土地變了顏色。
    “夠了！”伊萊恩沖到凱恩的面前，憤怒道，“他們已經投降了！”
    “是嗎？我可不這樣認為！”凱恩漠然說道，“做錯了事情，總要付出代價，這就是代價！給你一分鐘，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聲音！”
    說完，凱恩閉上了眼睛，開始低聲倒數。
    弓箭手終於停止了放箭，伊萊恩快走幾步到了圍欄外。
    “我是伊萊恩，你們的首領！”伊萊恩一如往昔的堅定神色很快讓海盜平靜下來，幾天來壓抑的情緒早已被圍欄邊的屍體宣洩的一乾二淨，戰死的海盜不是恥辱，然而投降後被屠殺卻是讓人無法提起勇氣，人類是一種奇妙的種族，當伊萊恩走到海盜們的面前，只要一句話，便真正讓這群風字營的下屬點燃了活下去的希望，然而伊萊恩緊接著的一句話，卻再一次讓場面幾近失控！她說道：“我已經投降了！”
    投降兩個字，讓所有海盜明白了此時他們刻意淡忘的處境，伊萊恩神情冷酷，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刀一般砍掉了他們僅餘的自尊：“按照我說的，要活下去，就要有俘虜的自覺，都給我站好了！你們想死麼，都給我閉上嘴巴！你們是加里的聯隊吧？加里在哪裡？”
    “伊萊恩大人，加里大人戰死了！”
    伊萊恩神情一滯，這時凱恩說話了：“伊萊恩小姐，你的時間不多了！”
    ……
    慘紅的陽光鋪在地面，如鮮血織就的地毯，石橋鎮外的這一片草地上，凱恩和奧斯丁筆直的站立著，身著貴族禮服的兩人格外英氣逼人，沒有任何褶皺的衣擺，不久前隨援軍一同到達的帝國騎士勳章掛在胸前，穿著皮革靴子的腳踩著草地上，沒有一絲塵土。然而沒有人欣賞他們此刻的風姿，奧斯丁的幾個下屬在弓箭手準備的時候，便已經倉皇地往後退去，其餘的士兵盯著圍欄裡的海盜，如同盯著一隻只可憐的四腳羊，只等凱恩領主一聲令下，他們非常願意送這些十惡不赦的海盜回歸死神懷抱。
    在伊萊恩的努力下，海盜重新整好了隊伍，按照發放的編號十個人十個人站在一起。
    他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只知道他們將會活下去——在付出一些代價之後。
    “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伊萊恩回到了凱恩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是戰士，應該死於戰場！”
    凱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記住我的話，也請你記住你所說過的，伊萊恩小姐！”
    “你要怎麼收編他們？除了我他們不會聽任何人的命令！”伊萊恩又道。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凱恩揮了揮手，接過了奧斯丁下屬編訂的名冊，走到圍欄邊，輕笑道：“能夠成為我的敵人，你們應當覺得十分榮幸，雖然你們失敗了！”
    看到海盜俘虜中沒有任何聲響，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恨我，是的，我的手上，有很多你們袍澤的鮮血，我的士兵手上，有很多你們袍澤的鮮血，你們恨不得立刻殺死我，讓我跪下來，向你們祈求寬恕……你們大可以繼續恨下去，這是弱者擁有的資格，但我要告訴你們，既然已經成為了我，凱恩的俘虜，你們就有了重新掌握自由的權利，我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我還將給你們選擇站隊的權利，或者還是死去，讓我們交給神明，活下來的，給我賣命，殺一個人，換取一年自由，十個人換取二十年自由，殺三十個人，好吧，你將立刻得到自由，我還將給予你英雄的禮遇，哪怕你對此不屑一顧！但壞消息是，我計畫中的編制不需要這麼多人，換一句話說，你們之中，十個裡面必須有一個海盜將會被拋棄，這很難選擇，不是嗎？”
    說到這裡，凱恩微笑著打開了名冊：“幸運的是，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能夠活下來的，需要向我證明你們能付出短暫的忠誠！這個辦法十分簡單，我的下屬已經為你們編好了十人一組，待會兒將會給每一組十根竹簽，有一根式短的，抽到短的那根的，便是死！”
    “你這是違反了……”伊萊恩試圖說什麼，凱恩眉眼一動，女海盜立刻如被電系魔法擊中了一般，無法動彈。
    凱恩沒有理會伊萊恩的憤怒，他宣佈了最後一句遊戲規則：“抽到長竹簽的九個人，每人一刀殺掉抽到短竹簽的那個倒楣鬼！證明你們投降我不只是敷衍！”
    凱恩宣佈完他的遊戲規則的時候，弓箭手已經再次準備好，這一次他們拿出了連發弩弓，科莫的騎兵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裡，他們是那天追殺海盜風字營海字營的主力，一路上不知道殺了多少海盜，更重要的是，口口相傳，科莫的這支黑色騎兵，沒有留活口的習慣，他們不需要俘虜！此時他們出現在這裡目的可想而知。
    一旦海盜拒絕凱恩的遊戲，那麼等待他們的，要麼是立刻被屠殺，要麼成為祭奠弗裡島陣亡士兵的祭品。
    伊萊恩神色複雜，凱恩已經解除了她身上的禁止，但她卻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解決此時的困境，凱恩……是要將這一群海盜逼向絕境呀！
    弩箭鋒利的箭頭發出幽冷的光芒，騎兵的戰刀擎在身旁，刀光如練。
    凱恩沒有時間等待海盜們的心理抉擇，他宣判道：“開始抽籤吧！一組一組來！”
    一隊重劍步兵打開圍欄，一個奧斯丁的下屬文職官顫巍巍走到那裡，他的手上有十根竹簽，露出頭的一截很短。
    “第一組開始抽籤！”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6

第059章 十一抽殺（2）
    當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活下來的希望近在咫尺，還有多少人願意直面死亡。wWw,當從眾得來的勇氣消耗殆盡，海盜重新想起了港口上的漫天煙火，想起了從港口到石牆下的血腥之路，圍欄邊的幾排屍體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們所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一個敵人。斯圖亞特權威籠罩下的紅鬍子海盜，有著和其餘海盜截然不同的紀律性，然而他們終究也只是海盜，斷然沒有帝**人慨然赴死的信仰。科莫的騎兵就停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如同雕塑一般的士兵冷冽地看著他們，反抗既是死亡！
    首先出來的十個海盜，有兩個是獸人族，長著濃密的毛髮，身體強壯，他們原本隸屬于風字營的刀盾兵小隊，在俘虜後被打散編隊，其餘則都是人族，因為食物缺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那個弗裡島文職官員手上的竹簽。原本的編制打散之後，這十個海盜並不互相認識，最多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他們站成一排，緊張地等待命運的裁決。
    十個人裡，將會有一個人死去！
    首先抽籤的是兩個獸人中的一個，他穿的衣服是十個人裡面最破爛的，裸露的胸膛上還有鮮血和皮鞭的痕跡，粗獷的臉滿是汗，顴骨上的一道傷疤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但他的膽子並不如看起來那麼大，顫顫巍巍走到官員面前，伸出來的那只手抖得像打擺子一樣。指尖在竹簽上方劃過，獸人吞了一口唾沫，猛然拉出一根竹簽來！
    四周寂靜無聲，但獸人敏銳地感覺到了其餘九個人呼吸加重了。
    “好，你活了，站到那邊！”
    獸人立刻輕鬆了下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其餘人一眼，走到了一條白線後頭，然後便低頭不再說話。
    第二個抽籤的人是一個人類，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他似乎是這十個人中暫時的頭兒，當他上前的時候，其餘人都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動作快一點！”官員遠遠看見凱恩不耐的神色，連忙低喝道。
    年輕人雖然同樣緊張，雖然抽籤的手同樣在發抖，但表現比剛才的獸人要像樣許多。他沒有猶豫多久，直接抽出了第二根……
    “好，你活了，站到那邊去！”
    第二根依然是長竹簽，年輕人松了口氣，然而剩下的八個人呼吸聲難免有加重了許多，年輕人固然活下來了，但他們倒楣的可能性又多了幾分。人就是如此奇特，當別人的死可以為自己帶來生機的時候，每個人心裡都不免詛咒那個素來有些威望的年輕人，抽到唯一的短竹簽。還剩下八個人，第三個抽籤的是剩下那個獸人，他咧嘴朝其餘海盜笑了笑，走到官員的面前，這個獸人的體形比剛才那個高出一個頭來，一條半退化的尾巴拖在屁股後頭，很有喜劇效果，只可惜沒有人笑得出來。他走了幾步，忽然指著剛剛站到白線後頭的兩個人問道：“我要抽到短的，是不是就要被他們殺掉？”
    “一人一刀，你覺得還能活麼？”
    獸人海盜笑了笑，他是這十個人裡最鎮定的一個，自言自語道：“看來是難了！”
    長尾巴的獸人也不再廢話，隨手抽了一根竹簽。
    “你運氣好，站到那邊兒去吧！”
    第四個沒有抽中短的那根，第五個第六個……很快只剩下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中會有一個人抽中那根短的，成為其餘九個海盜活下來的投名狀。第九個上去抽籤的是一個年輕海盜，也還是個少年吧，他是這十個海盜裡最瘦削的一個，頭髮不長，卻十分淩亂地遮住了半邊臉，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具體長什麼樣子。他是最後一個抽籤的，抽到長竹簽便意味著最後一個已經沒有懸念。少年故作鎮靜的笑了笑，然後走到官員的面前，他的手指在兩根僅餘的竹簽上方猶豫不決，直到官員也催促了，他在抓住了其中的一根，慢慢往上拉……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少年已經是滿頭大汗。
    竹簽只拉出了手指長，但少年便好像度過了幾個鐘頭一樣。
    然後……
    “很遺憾！”官員微微歎了口氣，在任何時候年紀小的總是容易獲得憐憫，“你抽中了短竹簽！”
    少年仿佛還不肯相信，將剩下的最後一支竹簽也拔了出來，但就像所有人知道的，少年抽到的是短簽，他已經被判處了死刑。少年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剛剛還強裝的鎮定已經被驚慌所取代，弗裡島守軍黝黑的弩箭正對著自己，就連剛剛還一同說話的海盜也變得面目不善起來。捂著肚子蹲下來，少年覺得全身都酸軟了起來，面對死亡，沒有人能冷靜的下來。
    九把短劍，分發到了九個人手上。
    弩箭也同時對準了他們！
    “等等！”
    凱恩忽然走向了這十個海盜，微笑著說道：“我素來不相信命運，年輕人，給你一個機會挽回自己的命運！”
    少年眼神中有了一絲光彩，他滿眼希冀的看向凱恩。
    凱恩將手中的一把劍丟給了少年：“你看見他們的眼神了嗎？在他們眼裡，你已經是敵人了！拿起這把劍，要麼這九個人殺掉你，要麼你殺掉這九個敵人，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活下來的機會！”
    少年抓住凱恩扔在地上的劍，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色。
    第二個抽籤的高個子年輕人明白了凱恩的用心，大喊道：“林西，不要上當了！”
    少年站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年輕人手上平舉起來的短劍！
    “想要活，他們就得死！”凱恩像是喜歡上了這種殘忍的遊戲，又向前走了一步，惡魔一般誘惑道。大凡越是畏懼死亡的人，為了活著越能不顧一切的瘋狂，少年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
    “要想活，他們就得死！”
    “鏗！”一把短劍忽然穿過了好幾步的距離刺向了少年，少年勉力一檔，短劍劃著刺進了少年的肩膀，少年眼睛裡泛起了血紅，他瘋狂的喊道：“是你們先想殺我！是你們！”
    少年猛然一劍刺向了那個說話的年輕人，剛才那一劍是第一個抽籤的獸人擲出的，少年的劍術十分糟糕，但其餘海盜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幾輪交手過後，地上已經躺下了兩具屍體，少年身上也多了五六處劍傷。少年畢竟力量差一些，堅持了片刻之後，便被一把劍刺中了要害，倒在了地上。
    死了。
    凱恩默然看了一眼活著的人，他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規則就是這樣，為活著戰鬥吧！”
    伊萊恩被重新帶了下去，凱恩和奧斯丁也離開了這裡，他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騎獸的速度很慢，兩人並肩前行，奧斯丁看得出凱恩心情有些糟糕，他自然知道什麼原因，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還需要保密嗎？”
    “不行，現在宣佈出去恐怕會引起恐慌！”凱恩搖了搖頭。
    凱恩所說的消息，來自於加菲爾德讓斯文羅隨身帶來的一封信件。在信上，加菲爾德首先稱讚了凱恩在弗裡島上的英勇戰鬥，並且承諾在戰爭結束之後將會提升他的軍職，然而在信的末尾，卻透露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帝都打算將弗裡島主動交到紅鬍子海盜手上，撤銷凱恩在弗裡島的領地，改作在尉行省南部找一塊土地作為凱恩的新領地，信來的時候，帝都宣佈議和以及任命斯圖亞特的使者已經離開了帝都！
    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兩個人都明白，七年積累下來的根基可能就要灰飛煙滅。雖然加菲爾德將軍在信中說明，尉行省堅持凱恩在弗裡島的任命不能被剝奪，總督府和暴風軍團也將弗裡島的人事任命看作了和帝都之間的主戰場，他們決不能容忍自己的後方釘進來這麼一顆有毒的釘子！一方面是帝都，一方面是行省，都是不能得罪的呀！
    雙方的對峙，凱恩和斯圖亞特的對峙。
    “我們就這麼等著？”奧斯丁皺起了眉頭，現在弗裡島有足夠的本錢對抗斯圖亞特為數不多的陸地作戰的海盜士兵，紅鬍子海盜的戰艦固然強大，但也不能直接開到岸上來。但問題是，他們佔據著帝都王室的名義，自己這一方難免會有些人起異樣的心思。
    政治上的爭鬥，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凱恩絕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手！
    凱恩點了點頭，冷笑道：“實在沒辦法，我們也只有依靠這支雇傭軍了！”
    “這些俘虜的海盜？你認為斯圖亞特會在乎？”奧斯丁對凱恩的看法不以為然。
    凱恩說道：“當然會在乎，別忘了，這些可是他的下屬，是他的袍澤，要想洗白自己，總要做出些表示的！以前能用的手段，現在有了帝都的束縛，斯圖亞特恐怕也用不了了！要知道，我們這裡雖然是暴風雨的中心，卻遠不是決定暴風雨走向的地方，決定著一切的，在維爾格城的總督府邸，在帝都的幾間密室裡！所以……我們還是繼續等待吧，等紅鬍子海盜的艦隊，出現在港口外的海面上！”
第060章 危機
    莊園中央城堡的一間會議室，寬大的圓桌邊，坐著凱恩、奧斯丁、亞倫，卡爾，帕斯卡以及奧斯丁的幾個下屬文職官員。wWW!
    “海盜已經完成了整編，去除掉受傷的無法行動的，總共八百七十三人，暫時編作三個步兵大隊，每個步兵大隊兩百多人。武器都已經準備好，只等領主大人的命令便分發下去，他們駐紮的營地在石橋鎮以東，目前沒有發生什麼大的騷亂。軍法條例也已經頒佈下去，軍法督查現在已經派好了，各個低級軍官基本上是我們的人。”卡爾一身鎧甲，這位經歷過幾場血戰的小隊長，此時愈發的成熟穩健，“此外，我們士兵的傷亡以及需要的撫恤花費，奧斯丁大人已經全部統計出來了，死亡兩百一十三人，受傷三百五十二人，按照領主大人設定的標撫恤准，總共需要花費近一萬金幣。”
    凱恩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奧斯丁問道：“除了這些，到目前為止戰爭的支出有多少了？弗裡島的財政還能支撐多久，如果海盜繼續封鎖下去？”
    奧斯丁對些問題已經頭疼得睡不著覺了，此時回答凱恩的提問自然也不需要翻看那些繁複的報告和統計檔，直接說道：“從紅鬍子海盜襲擊弗裡島前的月光計畫第一部分開始，到現在為止，故意拋棄或者焚毀的物資船隻價值超過了五千金幣，海島登陸後造成的直接損失，包括貨物石橋鎮居民轉移的花費，大約在一萬金幣左右，此外因為港口被徹底破壞而造成的損失在五萬金幣以上，此外還有武器的消耗零零總總加起來，開支絕不會低於十萬金幣，這已經是弗裡島半年的財政收入！這還只是表面的，因為海盜的封鎖，弗裡島對外的聯繫通道基本斷絕，本月的商業稅收銳減到幾十個金幣，如果眼前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麼再過兩個月弗裡島的財政就要徹底破產。事實上，我們甚至還堅持不到兩個月，因為要維持一支超過了弗裡島承載能力的軍隊——現在弗裡島上已經有超過一萬人駐守，這些士兵的開支暫時都要領主府來負責。”
    “果然戰爭是件燒錢的工作！”凱恩苦笑一聲，接著問道，“如果再打一仗呢？”
    “那要看多大規模了！”奧斯丁想了想，回答道，“上千人的戰爭我們只能在支持一次，再出現港口這樣的戰事，庫存的武器可能就供應不上了，現在我們沒辦法從尉行省獲得武器和糧食的補充，這些都是大問題。”
    “那可就麻煩了，我接到的消息是斯圖亞特已經率領他的艦隊接近被破壞的港口了。”凱恩嚴肅道，“從現在的形勢來看，很有可能要先打一仗，才有談判的餘地！”
    “難道海盜還沒有吃夠教訓麼？”奧斯丁皺了皺眉頭道。
    “應該只是純粹的試探而已！”一直坐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亞倫開口說道，“紅鬍子海盜不可能再冒實力受損的風險，現在弗裡島已經有了足夠的守衛力量，他們的最佳策略應該是繼續封鎖威脅，等待我們妥協！”
    “那對我們恐怕更不利！”奧斯丁說道，“那些商人已經不止一次拜見我，希望我們能派人和紅鬍子海盜談判，提前解決他們的問題。但可以預見，這次海盜戰爭對於商路的影響會很大，哪怕紅鬍子海盜停止封鎖，弗裡島所在的這條航線恢復到原來的通行量，恐怕也要半年。領主府本身的商業事務也受到了十分大的干擾，我們的財政不允許這場戰爭曠日持久地進行下去！”
    凱恩說道：“這點我明白，紅鬍子海盜的戰爭潛力比我們還要弱，相信他們會比我們更著急結束這一場戰爭。”
    “另外，關於你提議的再度徵召鎮子上的居民進行訓練，以便在必要的時候作為預備隊出現在戰場後方，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不但如此，恐怕現在我們就要先遣散掉前期徵召的居民和冒險者，他們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但他們的要求卻是最多的。凱恩，現在弗裡島上，完全能被我們控制的士兵有多少？前幾個月擴編之後到現在打完仗重新整編全部的編制又怎麼樣？”
    凱恩回答道：“亞倫的騎士小隊在戰爭期間擴編到一百多個騎兵的騎兵小隊，此外卡爾和帕斯卡分別帶領兩支步兵小隊，包括以前秘密訓練的和在戰爭時期擴編的，每個步兵小隊的人數在四百五十人左右，此外領主衛隊有兩百人的編制。如果遣散掉一千多徵召的臨時士兵，還有藍血人秘密支援我們的那一部分戰士，我們實際掌控的兵力在一千三百人左右，這也是弗裡島的財政能夠支撐起的最大限度的規模。此外科莫的騎兵和暴風軍團後續的八千人援軍也暫時歸我指揮，戰爭結束後，那支八千人的援軍會調回原住地，但科莫的騎兵依然會留下來，有了這支騎兵，科莫的治安官職務也會變得名副其實。”
    “那麼實際上，我們還是佔有一定優勢的。”凱恩想了想，對亞倫問道，“亞倫，弗裡島上的殘餘海盜清理得怎麼樣了？”
    “核對了一下，基本上已經全部肅清，石橋鎮周邊已經沒有海盜的殘餘，倘若有的話也已經逃到南邊去了！”亞倫說道，“那裡是藍血人的地盤，會有人解決掉他們的！”
    會議室是在城堡一個偏僻的角落，凱恩豔玲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然而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壞消息的到來，依然打斷了這個會議繼續下去。報信人是亞倫麾下的一名老騎士，他敲了敲門，在凱恩的允許下走進了這裡。
    “出了什麼事？”亞倫皺著眉頭問他的下屬。
    騎士行了一個軍禮，高聲說道：“第一號秘密港口的海面上發現了大批海盜的戰艦！”
    第一號秘密港口位於弗裡島的西北角，海岸線一個十分隱秘的缺口裡，港口外面礁石密佈，海底下十分不平坦，如果沒有熟悉這一片海域的人引導，大船很容易觸礁擱淺。所以當凱恩一聽到紅鬍子海盜船隊出現的消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內部出了問題。然而此時沒有時間考慮把這些了，他帶領著所有軍官往那個港口趕過去，因為那支八千人的援軍就在附近，所以倒也不用擔心海盜會突然登陸。在出發之前，凱恩任命了伊萊恩作為新收編的海盜俘虜的首領，一同趕到港口去。
    但當凱恩趕到秘密港口時，迎接他的卻是海盜的使者，和一封任命書。
    “這是開玩笑麼？以為憑藉一封來自帝都的斜封任命信函，就能讓我拱手讓出弗裡島？”凱恩將使者趕回去後，把信扔在地上，怒氣衝衝地喊道。
    預料中的交鋒果然來了！然而交鋒的雙方卻與凱恩沒有多少關係，帝都忽然同意了斯圖亞特的投降請求，和尉行省的高調戰爭訴求形成了鮮明對比，這還並不能讓凱恩驚訝，讓凱恩驚訝而又憤怒的是，帝都王室竟然撇開了帝國宰相，也撇開了貴族院直接任命斯圖亞特為弗裡島的領主，而宣佈凱恩就任石橋領領主是違法的！在雪狸帝國，這樣的先例不是沒有，皇帝陛下不通過政務署和貴族院就頒佈的官員任命，因為任命信函沒有按照正常步驟蓋章和署名，最後封信函的方式是採用斜封，而任命的官員也因此稱為斜封官。顯然是王室不願再和尉行省將時間耗費在扯皮上，按照正常的步驟來完成原本的計畫恐怕能被尉行省觸角伸及的官員拖死，所以不得不這麼幹，先給斯圖亞特一個正式的名義。
    “恐怕他們還有後續的手段！”亞倫擔憂道。
    巧合的是暴風軍團也來消息了，一個負責傳訊的人走到了凱恩的面前說道：“加菲爾德將軍剛剛讓飛行怪送到的信件，總共兩份！”
    凱恩急忙打開了兩封信看了起來。
    “怎麼樣？”亞倫問。
    “哈哈，加菲爾德將軍倒是真會挑時候！”凱恩笑著將手上的信遞給亞倫，然後說道，“現在暴風軍團已經將我升到了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獨立步兵營的營正了，真是捨得下本錢呀，按照編制，我可以擁有一支兩千五百人的軍隊了！此外，另一封信來自于總督府，是任命我為整個弗裡島領地的領主的信函，這一封信函，似乎法律效力要高過海盜手中的那封斜封信函呢！”
    亞倫細細看過後問道：“還是按照原定計劃？”
    “嗯！”凱恩無奈地點了點頭，“這裡打成什麼樣都不怎麼重要，重要的是尉行省和帝都妥協的結果，這就不是戰爭能解決的了，說不定為了獲得更多利益，帝都的那些無恥之徒轉手就把斯圖亞特賣給暴風軍團了！不過斯圖亞特也不是笨蛋，帝都的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自以為能掌控住這群瘋狂的海盜，哼！到頭來，恐怕還是要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061章 那冷夜中的溫柔一刀
    第061章那冷夜中的溫柔一刀
    從楓葉郡到惡魔要塞。wWW!
    鑒於薛嶽帝**團西撤，克裡斯多夫子爵奉命留下第一步兵師團繼續警戒海盜之後，只帶領一個騎士團前往惡魔要塞就任新的職務。當他們趕到桂郡的一個小城鎮外時，已經是黃昏了，在鎮長的邀請下，克裡斯多夫子爵來到了鎮長的住所暫住一晚，為了迎接這位總督家族的公子，尉行省少有的能得到加菲爾德將軍信重的年輕將領，晚宴非常迅速地準備好了，鎮長特意從地窖裡取出了珍藏的精靈果酒，幾個身材妖嬈的侍女相陪，雖然比不上維爾格城的貴族宴會，但也算是這幾天苦悶的路上的一個小小調劑了。宴會在一片喧鬧聲中結束，克裡斯多夫在僕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他住的房間。
    這是一個單獨的院落，建築風格很有本地的地方色彩，雖然有些簡陋，但整個建築佈局位於鎮長家族的中央，固然是熱氣未散的黃昏，同樣也有徐徐涼風吹過，格外涼爽。房間十分寬敞，窗邊是希洛風格的白色大床和圍帳，地面上鋪著帝都仿製的東方瓷磚，往右手方向看去還有一個單獨的白色浴室，在這樣一個不算富有的鎮子上，這樣的裝飾已經十分難得了，克裡斯多夫子爵帶來的親衛士兵就住在他的隔壁。
    冷夜。
    刺骨的寒風忽然將子爵驚醒，在這樣的季節哪怕是夜裡也不該這麼寒冷，這裡又沒有來得及準備好降溫魔法陣，克裡斯多夫驀然直起上身，一身的疲倦和睡意早已不翼而飛，房間裡依舊黑漆漆一片，克裡斯多夫沒有打開魔法燈，目光炯炯地看著那一間門微微打開的浴室，那裡靠著窗戶，微薄的血色月光淡淡散射在那裡。寒風便是從那一間浴室吹出來，克裡斯多夫只穿著一件單薄睡衣，睡衣的下面藏著一把匕首。
    如遊吟詩人一般的纖細手指如彈奏弦琴一般靈巧，匕首在克裡斯多夫的手中便像有了生命一般，他眉眼垂下來，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人們都知道我是個魔法師，卻不知道我實在不喜歡魔法，列陣衝殺，又不是我所擅長，那些重劍長刀，遠沒有匕首來的順手。你們有辦法在這裡做出一個隔絕魔法的魔法陣來，怎麼就不想辦法下一點毒藥？”
    話音剛落，黑暗中便傳來幾聲乾癟的冷笑。
    然後是一個老而沙啞的聲音：“子爵閣下果然不是一般人，這個時候還能穩穩當當地坐在床上，難道你就真的有這個自信？”
    “我的衛兵呢？被你們殺了？”克裡斯多夫淡淡問道。
    “我們不是來殺人的，只是來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紅鬍子海盜襲擊尉行省的那一支孤軍首領雷克斯，到底和你們簽訂了什麼密約？能讓你們放他逃到公國去！”
    “這很簡單！”克裡斯多夫的回答沒有絲毫語氣的波動，低聲說道，“各取所需而已。”
    說完之後，克裡斯多夫眼神往浴室門口一掃，那裡已經站著一個老人，人當然不止他一個，只是他在這時候現出身形來，卻讓克裡斯多夫頗為驚訝，那個人的聲音依舊十分沙啞：“這個回答真是糟糕透頂。莫非你真的認為我們這麼好糊弄過去？好吧，這個問題相信您也不願回答，讓我們說點別的，子爵閣下，我們雖然不是來殺人的，但需要取走閣下身上的一件東西……”
    就在這時候，老人的話音猝然停住，一把匕首幾乎在轉眼間出現在了他的胸口，老人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但克裡斯多夫的偷襲卻依然宣告失敗，老人靈活地一側身和克裡斯多夫急沖而來的身軀交錯而過，匕首在空中劃過數次，角度刁鑽異常，卻只劃破了老人的衣服。克裡斯多夫的身體猛然停下來，頭也不回地冷笑道：“我知道你要什麼，但我給不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薛嶽帝國的人吧？”
    老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冷哼了一聲。就在這時候，克裡斯多夫再次出手，剛剛錯身而過時，老人已經從浴室門口前進到了床邊，兩人的動作都十分輕盈，踩踏在地板上幾乎沒有發生任何聲音。等克裡斯多夫再度回身的時候，幾支弩箭從床上飛射而出，老人躲避時克裡斯多夫已經飛身沖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匕首決然地刺向了老人的脖子。老人因為躲避這三支剛才由克裡斯多夫隱藏在床上的弩弓發射的弩箭，一時竟然出了一頭冷汗，他十分嫺熟地做了一個殺手的變向動作，匕首從他的脖子邊劃過，帶破了一絲血痕。
    竟然被躲過了！克裡斯多夫微微驚詫了一下，只是他依舊笑著搖起了頭。
    “這匕首……”他的話裡不免帶著幾分譏誚，“有毒！”
    “嗯？”老人微微皺了皺眉頭，一般的毒藥他早就能察覺，克裡斯多夫面無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但很快，他就知道克裡斯多夫沒有說假話，“哐當”一聲一把短劍從他的袖子裡掉落在地上，老人發覺自己的雙腿也已經漸漸喪失了力氣，不禁駭然，好強悍的毒藥！無法察覺，而且發作的時間又是這麼急促，誰會在睡覺時隨身攜帶一把抹好毒的匕首？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今夜會出現？
    “這是什麼毒？”老人強撐著沒有立刻坐下來。
    克裡斯多夫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子爵似乎早就知道今夜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外……
    “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克裡斯多夫繼續掌握著主動，咄咄逼人地說道，“既然來了，何必再躲著？”
    “房間裡有一種有毒的有趣東西，會散發出一種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你的手下應該也感覺到了吧，這裡已經隔絕了魔法，想必你們來的人也只會武技。十分恰巧的是，這種毒藥會使人的肌肉酸軟無力，並且慢慢萎縮，是維爾格城某位煉金大師的最新成果。哦，你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找到明月草的根莖的話，也許運氣好能解掉這種毒藥！”
    老人臉色變幻不定，他自然不甘願就這麼倉皇離開，但是……
    “你們的時間不多。”克裡斯多夫又吐出一句話。
    “好，我們走！”
    房間裡慢慢恢復了正常，克裡斯多夫這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倘若不是一片昏暗，他怎麼也騙不過去，那所謂的毒藥只不過是一點點的迷幻藥劑而已，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不知道來的人到底屬於什麼勢力，說薛嶽帝國也不過是下意識的猜測，卻不料恰巧猜對了。這些人卻是十分強悍，克裡斯多夫的魔法師身份已經眾人皆知了，為了脅迫住他，能在毫無聲息的情況下佈置這麼一個隔絕魔法的魔法陣，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沒有立刻呼喊親衛和鎮長為數不多的幾個下屬士兵，而是小心的擦除了所有痕跡，重新回到了那張床上。
    今夜，還有一場戲劇要上演。
    為了保證絕對的秘密，他甚至沒有告訴自己的近衛。
    殺手，又是殺手，十幾個殺手忽然沖進了這個單獨的院落，這時他們的動作就十分大了，他們一聲不吭地直接沖向克裡斯多夫住的房間，但依然驚動了前面一撥人沒有殺掉的近衛士兵，克裡斯多夫勉強擋了幾下之後，十幾個近衛士兵便沖了進來，房間雖然寬敞，可也容不下幾十個人廝殺，很快這裡的動靜傳到了鎮長的耳中，可憐的鎮長大人差點直接嚇暈過去，這麼一個大人物死在這裡，自己也絕不會好過。然而當鎮長心急火燎地帶著幾個士兵趕過來的時候，這場刺殺事件已經接近了尾聲，殺手看到有人來支援，留下幾具屍體飛快地退走，克裡斯多夫沒有下令立刻追擊，而是讓一個近衛士兵到鎮子外駐紮的營地裡傳遞消息，封鎖整個鎮子，並且搜索鎮子周圍任何可疑的地方和行人。
    這個命令毫無意義，卻很快得到了回應，騎士團將整個鎮子管制起來。
    克裡斯多夫臉色陰沉，要求鎮長立刻上報這次刺殺事件並且開始先一步的調查。
    “這些屍體不要移動，也不要進入這個院落，你們派人守住這裡！”克裡斯多夫的命令有些不近人情，既然鎮長先一步調查，卻又不讓他破壞這裡的任何痕跡，“更進一步的調查我會讓維爾格城派遣一個調查團過來！”
    雖然計畫順利完成，但克裡斯多夫心情卻沒有任何好轉，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往外面走去：“我先回營地！”
    兩撥人先後而來，但起因卻大不相同，子爵閣下不禁有些擔憂自己是否太過自信了。
    夜裡微風吹過，臉上頓時覺得一片涼爽。
    他走在隊伍的中間，臉色忽然一變。
    一股危機感襲上心頭，他來不及多想，翻身滾下騎獸，只聽見腦後一陣破空聲，騎獸哀鳴一聲倒下，正好擋住了克裡斯多夫的背後，然而子爵閣下並沒有放鬆下來，因為破空聲並沒有斷掉，而是繼續追著自己的後頸而來。狼狽地滾了幾圈，甚至還沒有看到敵人是誰，沒有看到武器是什麼，他便被逼迫成如此！
    克裡斯多夫反手一個魔法火球擊了出去，身體卻依然毫不猶豫地往另一個方向奔逃！
    敵人很強大，強大到他根本興不起正面交鋒的念頭！
    一條影子劃過地面……
    克裡斯多夫看見了！是一把刀！
    這一刀……如閃電雷鳴，卻是如此溫柔！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7

第062章黎明的煙花燦爛
    劍術家盛行的時代，很難想像竟然有人將刀術修煉到如此的程度，這一把窄刃彎刀將自詡魔武雙修的克裡斯多夫逼迫到回身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周圍的近衛士兵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戰鬥已經脫離了他們的護衛圈，克裡斯多夫的那把匕首甚至還未來得及握在手中，又是一聲割裂聲響，子爵閣下的手臂被劃出一條血痕，然後他並不怎麼強壯的身體狠狠的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幾支近衛射出的弩箭讓他能夠稍稍喘息片刻，匕首回到手上，同時掃了一眼身後……
    “原來是你？”克裡斯多夫原本蓄勢待發的身軀驀然停住，制止了自己的近衛士兵的圍攻，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親愛的斯維特先生，這可不是打招呼的好方式！”
    站在克裡斯多夫面前的是一個面貌陰沉的中年男人，一襲黑衣，帶著兩隻分外詭異的亮紅色手套，整張臉隱藏著風帽的陰影中，但兩隻眼睛卻仿佛亡靈火焰一般閃爍，哪怕是克裡斯多夫早已認識這位元素來神秘的刀術修煉者，心頭仍然忍不住冒出一絲冷森寒意來。WWw、兩人並不陌生，斯維特在許多年前曾作為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武技老師，教授過他一段時間，那時克裡斯多夫便已知道這個人是如何的生猛。斯維特手上的刀已經垂了下來，刀上面還有子爵身上的血液，他低頭歎息一聲，看了克裡斯多夫一眼說道：“你陪我去見一個人！”
    “誰？”
    “去了就知道了，你一個人就好！”斯維特說完便直接往樹林裡走去。
    克裡斯多夫皺了皺眉頭，今夜的意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拒絕了近衛的陪同，跟在斯維特的身後往那片樹林裡走去。他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斯維特的來意，今夜月光格外溫柔，原本青翠的草地在夜晚光線的反射下多了幾分迷幻，開了沒有凋謝的小花依然停著幾隻晝伏夜出的楓葉蝶，兩人各懷心事，他們的腳步聲輕得連野蟲都未曾驚醒。穿過一條小路，然後斯維特忽然起身踩著樹幹飛快往樹林深處躍去，克裡斯多夫也跟著沖進樹林，然而他的動作顯然不像斯維特那般難以捉摸，過了一大片寂靜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小路在了面前，斯維特回到地面，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
    “叔叔，你回來了！”一個紮著金黃色辮子的小腦袋從馬車小窗裡探了出來，這是一個可愛的女孩，似乎還有著一半的精靈血統，耳朵尖尖的，說話的時候還會微微的抖動，他看見斯維特回來了，立刻伸出手搖起了手帕，但跟在斯維特身後不遠的克裡斯多夫很快進入了她的視線，女孩並不認識這位元先生，原本欣喜的聲音便像塞子塞住一般堵在了喉嚨裡，害羞地躲進了馬車裡。斯維特很快便到了馬車邊，敲了敲這一邊的小窗戶，小女孩重新露出頭來。
    “叔叔，那位先生是誰呀？”女孩眨了眨眼睛，問道。
    斯維特原本陰冷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他輕聲說道：“那是我請來的客人，有些麻煩的事情要談，你先待在馬車裡別亂跑，要聽話！”
    “嗯！”女孩重重點了一下頭，乖巧地應道，“黛蘭最乖了！”
    斯維特點了點頭，從外面關上了馬車的小窗，臉色重新沉靜下來。路邊是一條小河，河水很淺，最深的地方也只沒過膝蓋，河邊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裂石頭，克裡斯多夫已經走到一塊小石頭邊直接坐了下來，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斯維特和女孩的對話，然後便轉過頭去看夜光波瀾的流水。斯維特走到他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來，克裡斯多夫眼神一緊，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竟然不知不覺出現在了斯維特手上！看著克裡斯多夫的怪異表情，斯維特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把匕首是精靈工匠製作的吧？”
    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斯維特的話。
    “那是黛蘭？”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斯維特點頭道，“她就是被你拋棄的私生女，現在見面了，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私生女在貴族中間並不少見，只是克裡斯多夫向來十分自律，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便有些不同尋常了，但縱然再不同尋常，私生女也沒有必要拋棄掉，唯一的解釋便是……黛蘭的母親，身份實在有些特殊。在尉行省，精靈向來是一種尷尬的種族，一方面地位高的精靈大多在各個公署中任職，擁有的暗中影響力十分巨大，而另一方面地位卑微的女精靈則大多是貴族們的奴隸，而不幸的是，黛蘭的母親就是一個女精靈奴隸，荊棘花家族不能容忍一個奴隸的女兒出現在他們的族譜上，更何況，黛蘭出生時，正是家族中爭鬥最激烈的時候。
    克裡斯多夫按了按有些疲倦的眼睛，夜裡忽然爬起來又立刻經歷三場戰鬥，任誰也不會覺得輕鬆：“她還好吧？”
    “自從她母親去世，黛蘭便一直跟在我身邊。”斯維特想起以前的事情，神情也黯然起來，“當年她年紀還小，後來你雖然來過幾次詢問黛蘭的近況，但你也未曾讓她見過你幾面，她不認識你，也理所應當。這幾年一直沒有回維爾格城，那位夫人的脾氣你也知道，這些我說了反倒沒什麼意思……四處遊歷對小黛蘭未必是件壞事，況且有你每年送的幾百金幣，也不至於餓死！”
    斯維特口中的“夫人”，便是總督的夫人，克裡斯多夫的母親，和拉比斯勢同水火的生猛女人，面對這麼一位強勢的夫人，克裡斯多夫也不免要保持沉默。吹了一陣涼風，他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少時便獨自長大，和那些血腥味十足的戰士相處久了，不免親情便有些單薄，家族所謂的親戚，我也相交不多，直到遇見了黛蘭的母親，才稍微變得有些正常，戰場上見流血死人慣了，許多事情也不願多想，現在看來，也只有那段日子最讓我覺得愉快。後來有了黛蘭，不免就開始患得患失……”
    “那麼，將來你打算怎麼安排她？”斯維特沉聲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克裡斯多夫說道，“將來……等她長大再說吧！”
    斯維特解開自己穿的一襲黑衣，從裡面取出一封信來。
    “這是什麼？”
    “黛蘭母親的信，原本許多年就該給你，但一直沒有機會，要知道，從那件事後我的身份向來不怎麼見得光。”斯維特淡淡回答道。
    克裡斯多夫接過信，卻沒有直接打開，而是躊躇了片刻問道：“她……還說過什麼嗎？”
    “她想讓黛蘭過平靜一些的生活，不要捲進荊棘花家族的紛爭裡，具體的也沒多說什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坐在子爵身旁的這個中年男人固然一襲陰冷的黑衣，固然一張乾冷的臉，此刻卻顯現出幾分憂鬱來，如鬼火一般的眼睛也暗淡下來，“有什麼要說的，也應該都寫在信上了。”
    克裡斯多夫拆開信，細細看了起來，信的內容不多，也就只有半夜，克裡斯多夫一邊看一邊回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情，竟是花費了半個鐘點的時間。
    “黛蘭現在還不能公開她的身份……”他緩緩說道。
    “我明白。”斯維特說道。
    “我有我的苦衷，你倘若有怨氣，盡可以像這傷口一樣多留幾道在我身上。”
    斯維特將手上的匕首拋回在克裡斯多夫手上，冷然問道：“我知道你在等著將來，將來……你自信能掌控一切，不再畏懼家族的流言和從未停止過的攻訐，可是到了你所等的將來，你怎麼面對一個從未見過你面的女兒？又怎麼讓黛蘭心甘情願的稱呼你為父親？”
    “你可以拿起你的刀……”克裡斯多夫笑著說道，“然後殺了我！”
    “你這個瘋子！”
    “你也差不了多少，說起來，我還是應該要謝謝你才對！”
    “今天晚上，第二場刺殺是你布的局吧？”斯維特忽然問了一句。
    克裡斯多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不錯，那是我演的一場戲，為的是讓後面的計畫能順利展開。不過，既然你知道第二場，難道你也知道最先潛伏進來的那一撥人的來歷？”
    斯維特點頭道：“有五個人，其中有兩個魔法師，另外三個用的是薛岳帝國的武技，被我殺了三個，傷了一個，逃了一個。”
    “有俘虜？”
    “受傷的那個已經自殺了！”斯維特一句話讓克裡斯多夫失望無比，但他又說道，“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們的身份！”
    “什麼身份？”
    斯維特看了克裡斯多夫一眼，說道：“黑營的人。”
    “這是薛嶽帝國直屬王室的一個間諜組織。”斯維特又解釋道，“非常難纏的一個組織。你住的房間，我去看了一眼，那個魔法陣很奇特，應該還有什麼特別的作用，他們很可能是要活捉你去某個地方！別的就要你自己去調查了。”
    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我記得你向來不愛說話，怎麼今晚說這麼多？”
    斯維特沉默了片刻，並沒有回答他：“你該離開了，想必你的人正在到處找你！”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黎明了，東方的遠山已經可以看見一抹微光，克裡斯多夫離開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馬車，斯維特則回到馬車上。
    “斯維特叔叔，他是誰呀？”黛蘭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斯維特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回答。
    這裡是離鎮子不遠的樹林，小路蜿蜒曲折延伸到遠方，斯維特伸手將頭上的帽檐往下拉了拉，馬上就要天亮了，他要先休息一下。只不過當他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黛蘭清脆的喊聲：“斯維特叔叔，你看那裡！”
    伴隨著一連串低沉的響聲……
    鎮子方向的天空，煙花燦爛！
第063章 祈寒節
    斯維特看了一眼綻放的煙花，像是忽然想起來，回頭說道：“今天，是祈寒節了！”
    ……
    “哢嚓”一聲，驚起了幾隻夜宿的老鳥，一根枯老的樹枝斷裂飛散開，克裡斯多夫驟然停在了一棵大樹上，遠處的煙花燦爛他自然也看見了，黎明的微光下，他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道：“我倒是忘了，原來今天已經是祈寒節了……”
    祈寒節是唯一一個西大陸南部所有種族都要慶祝的節日，從這一天后開始，天氣便漸漸開始寒冷起來，哪怕是學識最淵博的學者，也很難考證出祈寒節是什麼時候便開始存在，最早的文字記載是在一萬多年前古精靈文明的祭祀文獻上，那時這個節日是祭祀師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除了祈禱神靈的庇護，最重要的便是在這一天，古精靈祭司將會在古精靈中間挑選自己的繼承人，而到了今天，祈寒節已經演變成了另外一幅面貌，人們在這一天拿出最好的食物和鄰居分享，年輕人也會在這一天向自己的戀人求婚，甚至一般他們的成人禮也都是在這一天舉行。WWw!
    克裡斯多夫沒有在樹枝上停留多久，和他的近衛士兵會和之後，他便返回了騎士團的駐地，並且在鎮子外的駐地滯留了三天，直到來自維爾格城的調查團到達。調查團的成員大部分都是貴族院的人，他們身份很高，職權卻很低，來這裡未必沒有草草結束案件的意思，再加上那位試圖做調和人的父親，這場針對克裡斯多夫的刺殺事件似乎就要不了了之了。然而子爵閣下似乎鐵了心要一查到底，他安排在調查團協助的人一步步將調查的方向，引向了克裡斯多夫所需要的地方。那就是，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暗殺事件，所有的證據指向了總督府的一位屬官，而那位屬官，正是第一政務官拉比斯的心腹下屬。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誣陷，哪怕兄弟兩的矛盾已經尖銳至此，但一向慣於使用政治手段的拉比斯，又怎麼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用如此拙劣的手段來刺殺，試圖從**上消滅克裡斯多夫？哪怕確實是拉比斯做的，以他的精明和嚴謹，也絕不會留下那麼多的破綻。然而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卻沒有幾個人敢於從自己嘴巴裡說出來。一旦說出來，便是將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之間僅存的那一層保護膜撕裂，兩人再也沒有了妥協後退的餘地，在帝都和尉行省衝突最激烈的時候，決裂帶來的風險絕對大過維持現狀。
    所有人都等待著克裡斯多夫的下一步動作，克裡斯多夫也在等待著。
    ……
    讓我們回到祈寒節的黎明，煙花燦爛的不僅是桂郡的這個小鎮，弗裡島同樣如此。剛剛回到鎮子上的人們，無論是居民還是冒險者，又或者是商人和森林裡的弗裡島土著，都以自己的方式開始了慶祝活動。人們的臉上終於不只是擔憂，也多了許多關於未來的憧憬，有凱恩這個魔導術士兼哈因的學生在，煙花自然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
    秘密港口外的海面上，斯圖亞特的海盜艦隊靜靜的停靠在那裡，既沒有攻擊那些停靠在港口的商船，也沒有再派遣任何使者進入弗裡島。他自覺單純的武力無法讓弗裡島屈服，更重要的是，無法讓凱恩屈服。在計畫開始前的輕視終於在此刻釀成苦酒，弗裡島已經證明了自己有了足夠的力量來對抗他，而斯圖亞特所面臨的局面，也變得無比尷尬起來。
    一艘魔法動力船上，斯圖亞特走上了甲板，他看著遠處的煙花，開口問道：“又是祈寒節了啊，三十年前的祈寒節我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明白了野心這種東西，想不到到了三十年後的祈寒節，還沒有完成我的野心！我的書記官先生，你如果是我，面對這樣的困局，會怎麼抉擇？”
    海盜的身旁仿佛永遠站著這麼一位平靜的書記官，他不會憤怒也不會恐懼悲傷，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著說道：“有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書記官回答道：“一是徹底倒向帝都；二是退回鐵幕大三角！”
    聽到徹底倒向帝都，斯圖亞特眉毛一挑，歎息道：“兩條都是絕路啊！”
    “要有足夠大的回報，就不得不承擔同樣大的風險。”書記官又說道，“一開始，首領大人您就應該明白這個結局並不出於偶然。”
    斯圖亞特問道：“你認為我無法擁有弗裡島？”
    “是的，你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
    “退回鐵幕大三角……已經絕無可能。”斯圖亞特斷然說道，“再等五天，五天之後向帝都的使者重提條件吧！”
    弗裡島。
    “轟”的一聲巨響，阿雲像是一塊大石頭直接被拋飛起來，然後被狠狠撞在一棵大樹上，大樹應聲折斷。受到劇烈衝擊的阿雲卻像沒事人一樣又從樹枝裡沖了出來，一拳轟向眼前的敵人，然而拳頭竟然直接穿了過去，在一塊大石頭上打出一個大洞來。殘影！面對忽然消失的敵人，阿雲並不覺得意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忽然向自己右手斜上方一拳揮去，空氣中出現了淡淡的波紋，魔法盾在阿雲的攻擊下，飛快地變弱起來。
    一顆明紅色的火球忽然出現在阿雲身後，然後狠狠打向了他，阿雲背後像長著眼睛一般隨手一拳將火球擊碎，手上的袖子也被燒得焦黑。
    然後阿雲的身體像是彈簧一般猛然一彎，然後一蹬地面，撞向了不遠處的空氣。
    一個女人冷哼的聲音響起，然後阿雲又像上一次一樣被高高拋起，又撞斷了一棵大樹！
    這裡是石橋鎮南的一個小山谷，阿雲一路追蹤一個可疑的蒙面人到這裡，結果因為阿雲的追蹤技術太過拙劣，兩人在這裡打了起來。結果這個蒙面人竟然出奇地強橫，雖然是個魔法師，但在近戰也絲毫不懼怕他，阿雲從一開始便一直處於下風，只因為他的身體同樣強悍得不像話，怎麼打都沒什麼損傷，才讓戰鬥從午夜一直僵持到現在。
    蒙面人是個女人，這點阿雲在一拳打在她的胸口時就知道了。
    只不過阿雲素來不解風情，更別說憐香惜玉了。
    蒙面也失去了耐心，阿雲這只小怪物的難纏同樣出乎她的意料，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現了她的身影，蒙面人出乎意料地直接扯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張精緻的臉來……阿雲立刻緊張地擺出了準備攻擊的姿勢，是的，這個女人正是許久沒有露面的瑪法小姐！
    瑪法小姐將自己的面罩扔在地上，冷然看著阿雲。
    “是你——”在此之前，離開艾維斯迷宮那晚兩人曾打過一架，只是凱恩急著要離開，所以並沒有見識多少瑪法小姐的實力，阿雲盯著瑪法小姐的眼睛，“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有必要告訴你麼？小傢伙！”瑪法小姐展顏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我去採集一些植物製作魔法藥劑，不行麼？”
    “我有這麼好騙？這個時候去採集，你看起來也不像傻子，還穿成這樣怕人認出來？”
    少年很快拆穿了瑪法小姐的謊言，對於這個神秘而且強悍的女人，而且還詭異地自稱有了奧斯丁的孩子的女人，阿雲向來十分提防。就在瑪法小姐說話的時候，阿雲依然尋找著瑪法小姐的弱點和防守漏洞，準備找准機會便繼續攻擊，然而瑪法小姐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他愣了一下。
    瑪法小姐眼珠一轉，想的了個好主意，說道：“好吧，小傢伙真聰明，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我是去殺一頭鬼龍！”
    “鬼龍？”
    “對，鬼龍，而且是很大只的一種哦~！”瑪法小姐用手捂著嘴巴笑了起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比誘人，這個連骨子裡都透出幾分天然的風情的女人對著阿雲裝起了可愛，只可惜阿雲看著跟木頭沒什麼區別，他警惕地後退了一步，大聲說道：“凱恩老闆說過，你不是好人！別想引我上當！”
    “誰說我不是好人？”瑪法小姐故作驚訝道，“我可是你老闆的兄弟奧斯丁的女人呀，我還有他的孩子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這一去受了什麼傷，傷到了孩子，那可怎麼辦呢？”
    瑪法小姐說到自己是奧斯丁的女人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
    “這樣……”阿雲到真的開始遲疑起來，他不喜歡瑪法小姐，但誰知到奧斯丁到底和瑪法小姐是個什麼關係，要是現在去幫個忙，說不定能讓奧斯丁那個傢伙給自己漲漲金幣，想到金幣，阿雲的眼睛立刻向餓狼看見肉一般掃了瑪法小姐一眼。瑪法小姐接著誘惑道：“要知道鬼龍的巢穴，可是有很多古代沉船遺留的寶藏呢！我向來大方，給你裡面的十分之一好了！”
    “是金幣？”
    “嗯，是金幣！”瑪法小姐終於看出來阿雲對金幣的興趣比對自己大，重重點了個頭。
    阿雲眼睛裡立刻多了一絲貪婪的光芒：“我要一半！”
    “不行，最多五分之一！”
    “我要拿走五分之二，不然我就幫那頭鬼龍對付你！”
    “好吧——”瑪法小姐滿臉奸笑地揮了揮手，“就這樣，不過待會兒你要衝在前面當肉盾！”
第064章 鬼龍的巢穴
    鬼龍是地行龍的一種，也是體型最小的一種，身體有一層骨甲保護，灰白色的翅膀強壯有力，能支撐它長距離飛行，身長兩到三米，前腿細長長有十分鋒利的爪子。wWw,在帝都最新出版的博物學詞典上，對鬼龍有一番精准的描述，它是龍族的近親，但壽命只有兩百年，智力也十分低下，但它的**同龍族一樣十分強悍，並且擁有一項天賦的魔法能力，能看破任何隱形技巧。鬼龍晝伏夜出，速度極快，簡直就是魔法師的天敵，而瑪法小姐發現在的這頭鬼龍是剛剛從某一個海島遷居過來的的新住客。
    如果是別人或許會對瑪法小姐的話產生懷疑，鬼龍可是一種十分少見的地行龍，凱恩在弗裡島呆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一頭，瑪法小姐就算是再閑天天去找也不可能說發現就發現。儘管瑪法小姐的話漏洞百出，但無奈兩個人都是缺一根筋的傢伙，竟然一拍即合。
    “鬼龍啊——”阿雲自言自語道。他雖然沒見過世面，但顯然也是知道鬼龍是什麼，以及關於鬼龍的種種可怕的傳說。從他和瑪法小姐戰鬥的地方到鬼龍的巢穴，其實也並不遠，但地方卻十分偏僻。兩人的前進速度都是堪比雷豹的傢伙，阿雲踩著樹幹一路向前躍去，一路上斷裂的樹枝紛飛，不知道驚走多少蟄伏的野獸，而瑪法小姐則溫柔許多，她仿佛瞬移一般，從這一棵樹上短暫地出現一下又立刻消失，緊接著在另一棵樹上出現。當他們很快到達了橫亙弗裡島北部的山脈腳下，這裡已經靠近海岸線，瑪法小姐輕車熟路地從一條獵人踩出的小路沿著山腳前進，很快找到了一個被藤蔓覆蓋的天然洞穴。
    “就是這裡？”阿雲疑惑地問。
    “當然不是。”瑪法小姐搖頭道，“要先從這裡進去！”
    一進洞穴，一股腐臭的味道撲面而來，地面上到處都是腐爛的不知道多少年的野獸屍體和骨頭，洞穴開始很狹窄們只能供一人單獨通行，沒走十幾步，洞穴開始變得寬闊起來，這裡沒有任何光線透進來，唯一能看見活著的東西是手掌大小的黑蝠，它們都是瞎子，對於瑪法小姐的魔法照明道具沒有任何反應，再加上兩人遮掩氣息的能力，一路上竟沒有任何聲響發出。洞穴很長，瑪法小姐走在前面，阿雲則跟在後面，這裡的岩石十分堅硬，某些地方還有水流從腳下流過，經過了一段地下河不斷沖刷形成的缺口，阿雲終於又忍不住問道：“還有多遠？”
    “等等！”瑪法小姐忽然讓阿雲停下。
    她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卷軸，手掌一鬆開，卷軸漂浮在了瑪法小姐的面前。瑪法小姐用手指在卷軸前劃了一個魔法符號，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紅色波紋往洞穴深處延伸而去，阿雲臉色一變，紅色波紋下可以清晰地看見一條條比頭髮絲還要細的線，在波紋下發出淡淡的螢光。瑪法小姐對此早有準備，她解釋道：“這是一種生活在地下的暗蛛，它依靠這些絲線來探知獵物的方位，哪怕是極為微小的波動也能通過這些絲線被暗蛛感受到，雖然不怎麼難對付，但暗蛛和鬼龍有一種十分奇妙的聯繫，如果暗蛛被殺死，鬼龍很可能會直接逃掉。”
    “逃掉就逃掉，只有金幣還在就行！”阿雲撇可撇嘴，無所謂地說道。
    “你以為鬼龍會把金幣留著？”瑪法小姐鄙視道，“要知道鬼龍素來都是把最重要的東西直接吞進肚子裡的，不殺了鬼龍，怎麼拿得到？”
    阿雲反問道：“那這裡怎麼辦？”
    “我當然有辦法！”瑪法小姐得意地笑了笑，她閉上了眼睛，那些紅色波紋忽然開始一伸一縮起來，在阿雲的眼裡，籠罩住洞穴的這些波紋如同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一股股能量不斷從瑪法小姐往洞穴深處傳遞過去。沒有多久瑪法小姐便睜開了眼睛說道：“這些絲中間的縫隙夠你鑽過去了，跟著我，別讓那只暗蛛發現了！”
    說完瑪法小姐的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高高躍起吸附在洞穴頂部，往洞穴深處爬去。阿雲當然緊跟在她的身後，瑪法小姐前進的路線彎彎曲曲，不時還回到地面或者漂浮飛過去，阿雲還得在瑪法小姐的懸浮魔法的幫助下才得以順利通過。幽暗的洞穴盡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瑪法小姐給阿雲釋放了一個隱身魔法，然後才繼續前進。
    鬼龍的魔法固然可以看破隱身，那也是在它使用了這個魔法之後，在此之前，瑪法小姐和阿雲還是有自信不讓鬼龍察覺的。
    前面就是洞穴的出口了，瑪法小姐早早收回了魔法照明道具。
    “小心！”就在快要到洞口的時候，阿雲忽然一拳打在了瑪法小姐面前，一道黑影從外面急沖進來，快得驚人，只聽見一聲脆響，骨頭碎裂的聲音，那個黑影身上帶著瑪法小姐的幾個虛弱魔法飛快往後退去。
    “該死的，還是讓它發現了！”瑪法小姐恨恨說道，“它身上已經被我附著上了追蹤標記，追過去！”
    不用瑪法小姐多說，阿雲已經嗅到了金幣的味道，剛才那一拳已經直接廢掉了鬼龍的一隻爪子，但鬼龍的爪子也是它最堅硬的地方，阿雲的拳頭上也同樣鮮血淋漓，如果是一般人類戰士，這一爪子就能把他撕成兩半！瑪法小姐的話還沒有說完，阿雲已經沖出了洞穴追著鬼龍而去。
    洞穴外，是一片臨海的懸崖，這裡地勢陡峭，植物稀疏，鬼龍的巢穴就在幾乎直立的一片岩石上！
    阿雲兩隻腳一踩便是一大塊岩石崩碎，整個身體像是射出的弩箭粗暴地沖向了那頭比他大上許多的鬼龍，哪怕鬼龍會飛，哪怕鬼龍快如閃電，但面對比他更快更狠的阿雲，依然驚慌失措地往海面逃去。“嘭”得一聲巨響阿雲高高躍起在直立的岩石上一借力，又是一個凹洞，岩石飛濺，阿雲的兩隻手像鐵索一般牢牢抓住了鬼龍的後腿！
    被瑪法小姐削弱魔法遲緩的鬼龍憤怒地大吼一聲，在空中不斷變換方向，試圖將阿雲摔下去，兩隻前爪更是不斷地抓向阿雲！
    阿雲靈活的跳上了鬼龍的背部，一隻手扼住它的脖子，另一隻手一下又一下的往鬼龍晃動的頭部揮拳！
    拳拳到肉，但鬼龍頭上的骨甲尤其堅硬，以阿雲如此強悍的力量甚至只裂開一道裂紋，不但沒有將這條鬼龍打服，反而激發了它的凶性！
    數十米的空中，鬼龍猛然閉上長翅，強烈的風幾乎把阿雲吹下去，鬼龍的翅膀力氣更加驚人，往後一收硬生生讓阿雲的手臂關節脫臼。阿雲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因為鬼龍在收起翅膀之後，做了更出意料的一個舉動……
    背朝下，徑直往身下數十米的一塊岩石撞了下來！
    更出人意料的是，阿雲揚起脫臼的那一隻手一甩，只聽見啪的一聲，關節恢復了原狀。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一個大坑，出現在了不急不慢走過來的瑪法小姐面前。
    然後，鬼龍發現自己的背上仿佛壓著一座大山，別說飛起來，爬都爬不起來了。它受傷的那一隻前爪在這樣的撞擊下算是完全無法活動了，它掙扎著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女人，但他的憤怒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拳轟出了瑪法小姐的魔法範圍！
    出現在瑪法小姐面前的是更加憤怒的阿雲，他幾乎無視了瑪法小姐的重力術和束縛魔法，飛快的跳了出來喊道：“你想壓死我麼？”
    瑪法小姐無辜地搖了搖頭，指著那頭往岩石上艱難飛去的鬼龍說道：“你再不動手，那傢伙都要跑了，金幣呀什麼的可就都沒了！”
    “跑個毛？”阿雲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你騙了我，那頭鬼龍它根本就不會跑！”
    他指了指鬼龍的巢穴：“你不說我還忘了，我這是知道的，現在是鬼龍繁殖的季節，那個巢穴裡應該還有只母的，但那只雌鬼龍沒出來，說明巢穴裡面還是一隻小鬼龍幼崽！”
    “這你都知道？”瑪法小姐張大了嘴巴說道，“看來你不像奧斯丁說得那麼傻啊？”
    “誰說我傻？”阿雲瞪著眼睛問道。
    “奧斯丁說的呀！”瑪法小姐說完又指了指上面，“小傢伙，你要是不笨的話，去上面把小鬼龍爪下來啊？”
    “你以為我不敢？”
    阿雲走到岩石邊正要爬上去，就聽見一聲悶響，從上面掉下來一個東西！
    阿雲瞳孔一縮……
    那是鬼龍的屍體！
    鬼龍的骨甲完全碎掉，翅膀被生生扯斷，全身的肌肉也像是被什麼無法抗拒的力量擰成了一團，幾處地方碎掉的骨頭尖刺刺破了肌肉，鮮血淋漓，這顯然不是阿雲那一拳就能造成的結果。瑪法小姐的神情也開始嚴肅起來，她要殺這只鬼龍固然不要花費太大力氣，但也絕不會這麼輕鬆，究竟是誰，殺掉了這只鬼龍？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8

第065章 艾維斯的鐘聲（1）
    （ps：昨天電纜被超重車碰斷了，現在網路還沒有恢復，這章開始要填第一卷的一些坑了，凱恩奧斯丁阿雷瑪法小姐再加上阿雲VS神秘生物，敬請期待）
    瑪法小姐的驚訝溢於言表，她直接走到了鬼龍屍體旁邊，然後皺著眉頭檢查起來。wwW,阿雲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瑪法小姐讓阿雲破開了鬼龍的肚子，裡面的內臟都已經完全破裂，她低頭說道：“這頭鬼龍是被純粹的外力擠壓下死掉的，它的肚子上有一個缺口，鬼龍的心臟沒有了，從傷口來看，應該是一隻爪子直接從這裡伸進了鬼龍的肚子，把它的心臟抓了出來！這是致命傷，它能出現在我們面前已經是個意外了！我們上去看看！”
    阿雲不是凱恩，也不是奧斯丁，自然不害怕這是瑪法小姐或者密蝶設計的陷阱，好奇心很快讓兩個人拋棄了嫌隙，他們都感覺到了危機的存在，決定一探究竟。依舊高聳的岩壁，但對於瑪法小姐和阿雲這兩個變態傢伙來說，自然是不值一提的的障礙，瑪法小姐直接給阿雲附加了一個懸浮術，往鬼龍的巢穴飛過去。鬼龍的巢穴是一個十分大的洞穴，洞穴外沒有任何立足的地方，面對著大海，每天都有帶著腥味的新鮮海風吹過來，但鬼龍顯然是不懂得享受的傢伙。
    一走進鬼龍的巢穴，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攻擊，這裡的兩具鬼龍屍體死的遠比掉下來那只淒慘！就像阿雲說的，這裡的兩頭鬼龍分別是一隻雌鬼龍和一隻幼年鬼龍，雌鬼龍的身體更加纖細一些，但也比雄性鬼龍速度更快，它此刻仰躺在一塊石頭上，身體出了頭顱之外的其他地方幾乎只剩下一副破碎的骨架勉強勾連在一起，骨甲的碎片到處都是，從屍體殘存的傷口上可以明顯看出咀嚼過的痕跡，同掉下來的那頭鬼龍一樣，它的內臟也完全破裂，心臟也已經沒有了。而小鬼龍的命運更悲慘一些，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頭顱卡在一根石筍上，由於死掉的鬼龍大出血，瑪法小姐繼續讓自己飄浮起來，以免沾到那些骯髒的東西。
    “我感覺到了……邪惡的味道！”
    瑪法小姐沒有過多查看地面上可怖的屍體，而是閉上眼睛感受道：“很強大，就像是我曾在惡龍島上感覺到的那樣，只不過這次換了一種更邪惡的力量，一種更加難以理解的力量形式。看來，弗裡島隱藏的東西遠比我想像得多呢！”
    巢穴連接這幾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洞穴，往前走了幾步，阿雲忽然大叫一聲沖了過去。巢穴的角落裡堆放著大堆的古代金幣和寶石，明晃晃刺人眼睛，光從數量上來看，這些比路易士時代金幣還要古老的金幣足足有上萬枚，此外還有許多因為保存不佳而損壞的工藝品，從上面還殘存的精細紋飾來看價值絕不會低。因為這些大多數都來自於古代沉船，金幣和木屑混雜在一起，更角落裡還有幾個小箱子，都用一拉就壞掉的鎖鎖了起來。打開其中的一個，連瑪法小姐都被吸引了過來，因為這個小箱子裡裝的不是金幣，也不是珠寶，而是一本書。
    一本黃金打造的書籍！
    阿雲把書拿了起來，卻不認識上面的文字，瑪法小姐驚訝地把書拿了過去，看著封面說道：“真是奇妙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純粹用古代魔法符號書寫的書籍，哦，還有幾個現在已經廢棄的魔法符號？真令人難以置信，這本黃金書籍的歷史絕對可以上溯到古精靈文明！”
    “呃……到底是什麼內容？”
    瑪法小姐像個老學者一樣一個符號一個符號地看了過去，僅僅只是封面，便花費了她許多時間，她的聲音輕柔而動聽：“這本書的名字，翻譯成現在的通用語就是《神秘的鐘聲與最後的反抗者》，鐘聲是一個古代文獻經常使用的隱喻，代表著審判和權力。封面上雕刻的這一幅圖案，描述的是一個古老神話的場景，我曾經聽我的母親講過更詳細的內容，神明原本是生活在人間的一種強大種族，因為他們太過強大，以至於他們的戰鬥影響到了整個世界存在的根本，就在這時候一個名為【秩序】的神，利用神明間的戰鬥引發的空間混亂，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說到這裡，瑪法小姐變得更加嚴肅起來，她說道：“那個秘密就是，這個世界，原本是豢養神明的牢籠！”
    “豢養？誰？”阿雲驚訝道。
    阿雲的問題，同樣也是瑪法小姐所疑惑的，所以瑪法小姐沒有給出任何答案，而是繼續這本黃金書籍的話題：“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千年前的宗教時代便開始流傳的。好吧，回到剛剛所說的，這個封面上所雕刻的場景，就是那個神話中名為【秩序】的神，刻畫魔法陣列探知秘密後被從天而降的火焰焚燒至死的場景。不過，更麻煩的事情是，這本書已經用一種失傳的魔法鎖鎖起來了，哪怕是我，連一絲精神力都無法滲透進去，要想打開這本書，恐怕還需要你的那位元魔導術士老闆的幫忙！”
    “他能打開？”
    “不！”瑪法小姐搖頭道，“他才沒有這個能力，我指的是你的領主老闆的老師，那位大名鼎鼎的哈因學者，也許整個西大陸只有他才能打開這種精細而且堅固的魔法鎖！”
    “那怎麼能行？”阿雲不高興道，“這些金幣要讓他們看見，連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來！”
    “你不會先把金幣藏起來麼？要不然給我也行。”瑪法小姐笑道。
    阿雲想了想，擺手道：“你別管了，我有辦法。我們先沿著血跡深入進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呢！”
    “那你跟好了，裡面的東西有很強烈的魔法波動，而且這還是刻意隱藏下散發出來的，而且從這裡的戰鬥結果來看，近戰肉搏也十分強悍。”
    “我還需要你保護？”阿雲撇了撇嘴。
    鬼龍的巢穴兩頭狹窄，中間寬闊，可以看得出來鬼龍的頭朝著出口試圖沖出去，然而它們被某種東西拖住了，只剩下骨頭的爪子在堅硬的岩石上劃出了許多道半個手指深的痕跡，鬼龍的力量十分大，速度也十分快，一般的人類冒險團遇見毫無懸念地要團滅，但它們在這個洞穴裡，卻像弱小的飛蟲面對人類的手掌拍下來一樣，毫無反抗之力。洞穴裡沒有任何腳印留下，只有兩道斷斷續續的血痕一直延伸進裡面的某個洞口。阿雲可以聽見沉悶而煩躁的低吼，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
    “就在這裡面！”阿雲點頭說道。
    “你走在前面，我給你加持魔法防護。”面對裡面的不明生物，一向大大咧咧的瑪法小姐愈發的慎重起來，大凡魔法師越是強大，對於危險越是有著更敏銳的預知能力，阿雲雖然身體強悍，精神力卻明顯比不上魔法師，一旦裡面的東西忽然發動精神衝擊一類的魔法，可就麻煩了。
    洞穴的入口很小，阿雲都要躬著身體進去，裡面不僅一片黑暗，而且空氣沉悶無比，這裡不像人工的地下建築有通風管道，要是再深入還是這麼狹窄，可能兩人也無法走到最裡面，幸運的是，越往裡面走，洞穴越寬闊起來，這裡已經是深入大山脈下，裡面分叉的洞口極多，其中自然也有聯通外面的，又往前走了幾分鐘，地面的血跡幾乎已經看不見，瑪法小姐乾脆熄滅了魔法光球，完全依靠精神力感知前進。阿雲似乎不用光線也能看清前面，兩人都拿出了難得的警惕，然而一路上除了普通的地下生物，什麼都沒有發現。
    “是不是走錯了？”
    “不會的，魔法波動還在，只是更加隱秘了。”
    又走了一會兒，阿雲忽然說道：“我聞到了血腥味，不是鬼龍的！”
    “大概多遠？”瑪法小姐精神一振，問道。
    阿雲仔細聞了聞，他沉默了片刻後，趴在了地上仔細聽了起來，他給瑪法小姐使了一個眼色後，爬起來。
    “啪！”
    兩隻彎的腿猛然發力，急沖而上，阿雲高高跳起的時候翻轉成頭下腳上，然後“嘭”“嘭”兩聲，阿雲的兩隻腳先後蹬在頭頂的岩石上，砸出兩個大洞，然後整個身體像是一把利劍刺向了地面，一隻拳頭全力落下打在一塊單獨的岩石上！
    像是煉金藥劑發出的劇烈爆炸，亂石紛飛，一個寬大的洞口出現在了瑪法小姐面前，幾乎就在這一瞬間瑪法小姐消失在了原地，在下一秒她已經進入了那個阿雲砸出的洞裡，用懸浮術接住了急沖而下的阿雲，兩人像是一同戰鬥了十幾年的默契夥伴，沒有停留片刻，繼續往前沖去，在他們的身後響起了無數牙齒磨咬的聲音，沖過一個洞口的時候，瑪法小姐往身後扔了一個魔法卷軸，一瞬間這個洞口燃燒起劇烈的魔法火焰！
    “是嗜骨蟲，數量太多了，不要停留！”瑪法小姐聽出了身後是什麼在追著他們，對於嗜骨蟲而言，再沒有比新鮮血肉更美味的食物了！
第066章 艾維斯的鐘聲（2）
    （PS:明天網路應該會恢復，兩更）
    數不清的嗜骨蟲沖進了瑪法小姐製造的魔法火焰中，發出嗶嗶啪啪的響聲，烤焦味立刻充斥著整個洞穴，這個洞穴詭異異常，以瑪法小姐的能力竟然還沒有找到那個魔法波動的來源，明明存在的魔法波動，此刻卻像影子一般抓不住。WwW、QunabEN、coM他們的背後不斷有嗜骨蟲沖出來，但數量有限的嗜骨蟲很快又被瑪法小姐的魔法滅殺，倘若只是一個人，無論是瑪法小姐還是阿雲只怕都要在這裡吃些虧，但兩個湊在了一起，一個**強橫，一個魔法強橫，便發揮出了三倍的戰力，一路向前有阿雲橫衝直撞過去，無論是岩石還是試圖偷襲的地下怪物都在他的拳頭下打飛。
    “小心！”瑪法小姐忽然驚呼道。
    阿雲幾乎同時發現了迎面沖過來的這只一米身長的黑色節肢蟲，鋒利如刀的前爪狠狠劃向他的胸前，戰鬥時的小怪物全然不像平時缺根筋的樣子，只一彎腰，刀鋒一般狹長而帶著尖刺的爪子帶著風聲從胸前切下來，這只節肢蟲顯然和剛才偷襲的地下生物不同，不但速度比那頭鬼龍還要快上許多，力量也更加強大，阿雲一隻手從下往上抓住了一根鋒利的尖刺，另一隻手彎起來，一個滑步手肘狠狠擊向它的前肢關節！這樣快的速度一般的魔法師根本來不及反應，但瑪法小姐顯然不是一般的魔法師，就在阿雲拼著一隻手掌被刺地鮮血淋漓的代價，一擊斷掉節肢蟲一隻前肢的時候，瑪法小姐已經出現在了黑色節肢蟲的身後，重力術和虛弱術已經加持上去，一股白色火焰忽然冒出來。
    節肢蟲發出慘烈地驚叫聲，放棄了和阿雲的糾纏一躍而起，腹部已經被燒成一片焦黑。
    阿雲緊隨其上，洞穴的空間已經不是障礙，任何方向都可以找到借力的地方，他沒有使用任何武器，無視了節肢蟲瘋狂的進攻，抓住因為魔法動作變得緩慢的節肢蟲的那只殘廢前肢，往懷裡一拉，右腿膝蓋已經同時撞了上去！節肢蟲另外一隻刀鋒似地利爪，也同時在阿雲身上留下三道淺淺的傷痕！原本被白色火焰燒灼成黑色的腹部在阿雲膝蓋的撞擊下，已經完全凹陷了進去。黑色節肢蟲的口器有兩片鋒利的鉤子，掙扎不開阿雲和瑪法小姐魔法的束縛，索性一口咬向了阿雲的脖子！
    阿雲的手臂已經泛著金黃的光芒，那是瑪法小姐的魔法加持，順著黑色節肢蟲張開的口器，一拳打了進去！
    綠色的血液飛濺出來，黑色節肢蟲被這一拳打飛，先是撞在洞穴頂部的岩石上，然後又被窮追猛打的阿雲一腳踢在地上。
    重傷的黑色節肢蟲還試圖爬起來，但在瑪法小姐的虛弱魔法下，走幾步便被阿雲騎在了背後，如同打那頭鬼龍一般，不慌不忙地一下又一下地往節肢蟲頭上揮拳，瑪法小姐剛想說什麼，臉色忽然一變，從洞穴深處一股強大無比的精神衝擊席捲過來，她只來得及給阿雲加上一層精神力防護，就感覺到這一股精神力衝擊直接讓她眩暈了一秒，阿雲更是耳朵鼻子裡都滲出鮮血來，倒在了地上。
    那只黑色節肢蟲就在這時候猛然逃脫了阿雲的控制，飛快地往洞穴深處逃去！
    瑪法小姐臉色蒼白了一些，她的身影一閃出現在了阿雲的身邊，一根細白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乳白色的光芒從瑪法小姐的手指擴散開去，最終籠罩住阿雲的臉，忽然從阿雲的身上冒出了淡藍色光芒，淡藍色光芒和瑪法小姐的乳白色光芒完美地交織在一起。十秒鐘，僅僅十秒鐘，阿雲便像是做了一個噩夢，大汗淋漓地睜開了眼睛，剛才的精神衝擊非常容易地衝破了瑪法小姐施加的防護。驚詫的眼神在瑪法小姐的眼睛裡一閃而過，剛才的淡藍色光芒顯然是一件魔法道具發出來的，而在此之前，瑪法小姐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身上有任何魔法道具！
    “剛才是怎麼回事？”阿雲懊惱地晃了晃頭，問道。
    瑪法小姐搖頭道：“不知道，很強大的魔法能力。”
    “還要繼續前進嗎？”
    “再往前看看！反正我帶著傳訊石，不用怕！”
    阿雲當然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東西，他拍了拍什麼上的泥土爬起來，說道：“還是我在前面，你在後面，這裡的地下生物很奇怪，好像都經過了變異，剛才那只黑色節肢蟲的攻擊也夾雜有魔法傷害！”
    後面的路兩人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但像那只黑色節肢蟲一樣的地下生物卻再也沒有發現，又往前走了百余米，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室。
    石室有很明顯的人工痕跡。
    從建築風格來看，這裡的雕刻和建築風格很像弗裡島南部岩石區，那些上個文明遺留下來的遺跡的建築風格，粗獷而又富有力量的線條，簡潔卻富有想像力的裝飾，在石室的中央，有一座女神的雕塑。
    波塔莉爾斯女神。
    看著雕像下方篆刻的魔法符號，瑪法小姐並不記得自己曾聽說過這個女神的名字。
    這是整個石室裡唯一的精細藝術品，純白如同東大路白瓷的女神像，細直的頭髮優雅地散開來，一張精緻而完美的臉讓人忍不住想要褻瀆，但女神所顯現的聖潔，卻讓任何人也生不出惡毒的心思。這是一尊**像，美麗而優雅的站立在瑪法小姐和阿雲的面前，瑪法小姐竟也有了女神如同活著一般的幻覺。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雕像上有一個容易使人產生幻覺的精神魔法陣。
    “沒有另外一個出口？”瑪法小姐開口問道。
    “不像是有秘密通道的樣子，下面也都是實實在在的地面。”阿雲踩了踩說道。
    瑪法小姐端詳著那一座女神雕像。
    “這裡一定還有一個出口。”瑪法小姐閉上眼睛，開始仔細查探起來。
    一刻鐘後。
    “怎麼樣？”
    瑪法小姐睜開眼睛，指著石室的一個角落說道：“你走到那裡去，往左手邊的雕刻的那頭怪獸眼睛打一拳！”
    阿雲的一拳下去，雕刻的怪獸眼睛轟然碎裂，掉下許多碎石塊。但石室沒有任何變化。
    瑪法小姐又指了三處地方讓阿雲破壞，石室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正當阿雲想問什麼的時候，瑪法小姐走到了女神雕像的背後，然後，輕輕一推……
    女神雕像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個淺坑，十步之後，石室忽然明亮起來。
    無數個螢蟲大小的魔法光球漂浮在他們的頭頂，然後，女神雕像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好，快走！”
    瑪法小姐來不及解釋，身影一閃抓住阿雲的身體便往進來的入口沖去！
    邪惡的，強大的，恐怖的一雙眼睛，在瑪法小姐探知的黑暗精神世界裡驀然睜開，僅僅一眼，瑪法小姐幾乎全身的魔法力量隨之*！
    一個低沉的鼓聲響起：
    “嘭！”
    瑪法小姐嘴巴裡溢出一口鮮血，阿雲已經昏了過去，整個身體被剛才出現過的淡藍色光芒包裹住。
    “嘭！”又是一聲鼓聲。
    瑪法小姐的身形頓了一頓，臉色又蒼白了一些，緊接著很快又消失在了原地。
    “嘭！”第三聲鼓聲。
    瑪法小姐已經離開那個入口數百米，卻再也忍不住從懸浮中跌落在地，大口吐出鮮血來。
    無數的嗜骨蟲，聽見這鼓聲重新聚集過來。
    這鼓聲傳的並不遠，但遠在石橋鎮酒館裡的艾略特卻驀地站了起來，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那三下鼓聲哪怕是這麼遠的距離，依然被他感知到了！
    就在同時，阿雷和奧斯丁隨身攜帶的傳訊石裡，傳來了微弱的警戒信號。
    奧斯丁正在和凱恩商量戰爭結束後對待科莫治安官的問題，感覺到傳訊石的異常，奧斯丁驚訝地站了起來：“阿雲那個小怪物竟然遇到了危險！”
    “接通傳訊石！”凱恩立刻說道。
    “無法接通！”奧斯丁皺起了眉頭，“這是一段早已準備好的報警和求救信號，現在無法和阿雲聯繫上，只有一種可能，他除了按下警報已經來不及和我們聯繫，或者失去了意識！”
    “立刻回石橋鎮！”凱恩沒有多猶豫，哪怕是那位神秘強大的瑪法小姐，也絕不可能將那個小怪物逼到發送警告和求救信號，“通過傳訊石確定他的方位！”
    事實上，發送這一段信號之後，阿雲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瑪法小姐卻還清醒著打開了傳訊石。
    阿雷的驚訝不低於凱恩和奧斯丁，急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邪惡力量……很強大，快尋求支援！”
    剛一說完，傳訊石的一切信號消失！
    哪怕是被那三點鼓聲重傷地幾乎用不了魔法，瑪法小姐依然不必懼怕那些對於普通冒險者無比恐怖的嗜骨蟲，她用魔法在一塊薄弱的岩壁上擊出一個小洞，岩石後面是一條地下河，感覺到危險還未散去的瑪法小姐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
    一片黑暗。
    鼓聲，沒有再響起，響起的是一聲歎息。
    在黑暗深處喃喃自語：
    “告別的日子已經到來，我將走向死亡，而你們繼續活著，至於生與死孰優，只有神明方知！”
    這句話，同樣曾為凱恩所看見，銘刻在惡龍島地下一片淺綠色的石林上。
第067章 艾維斯的鐘聲（3）
    （Ps：繼續斷網~~悲劇……）
    弗裡島的地下像是一塊堅硬的泡沫隱藏著許多縫隙，地下水沿著這些縫隙彙聚到一起，只有不知哪裡傳來的野獸吼聲，黑暗的地下世界，一路奔走的瑪法小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狼狽過，沿著地下河繼續前進，兩邊不時有一些洞穴中的生物沖出來，然後在瑪法小姐的魔法下變成烤肉。wWW,但被那三下鼓聲如驚鳥一般一般驚走的瑪法小姐，身上已經有了一道傷口！
    這是一條黑色小蛇留下的傷口，從角落裡竄出的黑色小蛇的速度快得驚人，瑪法小姐只來得及冰凍住它的頭部，但黑色小蛇的尾巴像是匕首一般劃破了瑪法小姐的手臂，猛烈的毒素幾乎一瞬間讓她的一隻手臂失去了知覺！傷口雖然只有手指長，此刻已經高高腫了起來，瑪法小姐並不擅長處理這種外傷，只能憑藉魔法力量將毒素逼迫在手臂上，幸運的是，這時候阿雲終於醒了過來。
    阿雲幫瑪法小姐處理了傷口，所謂的“處理”，在一個粗鄙傢伙的手上自然不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為了放掉毒血，他用匕首在瑪法小姐嬌嫩的手臂上劃了一個比傷口大一倍的口子，嗯……橫一刀，豎一刀，然後直接用某人的絲綢胸衣包紮了起來。瑪法小姐和阿雲躲到了兩塊岩石的縫隙裡，附近數十米沒有能夠威脅到他們的生物，她被阿雲扭扭捏捏的兩刀割得心裡發寒，腦袋裡固然發寒，心中卻不免有了一絲火氣，向來順風順水從未敗過一次的她何曾有過這樣的境遇？
    她不知道躲在弗裡島地下的那一雙眼睛是多麼的恐怖，但不妨礙她瞭解此刻全身魔法力量十之**潰散的現實，此刻她的黑色衣服已經浸濕包裹著曼妙的身體，低著頭，濕漉漉的頭髮垂下來，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默默冥想。阿雲反倒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因為那道淡藍色光芒的保護，他既沒有變成白癡也沒有徹底昏死過去，反而精神矍鑠地詛咒起命運之神來。
    傳訊石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阿雲說的順口，忽然想順帶嘲笑一下身旁這個不怎麼受歡迎的女人，在這樣的時候，這位先生依然保持著足夠的粗神經和樂觀情緒，實在是件難得的事情。瑪法小姐覺得自己如果再忍受下去阿雲的聒噪，遲早要在這黑暗縫隙間發瘋，她不願在這種傢伙身上浪費自己本來就緊缺的魔法力，而選擇了一種簡單實用的方式打斷了阿雲的喋喋不休，一塊石頭砸在了阿雲的身上，然後響起了女人惱怒的聲音：“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感謝我剛才救了你的命，然後安靜下來，而不是毫無紳士風度地胡言亂語！”
    “我本來就不是紳士！”終於有機會展開一場辯論的阿雲高興地說道，“而且，我也沒有胡言亂語！”
    瑪法小姐覺得和這樣的人爭吵簡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索性閉上了嘴巴。
    “嘿！”阿雲卻接著問道：“問你個問題！”
    “魔法師需要的是冥想，而不是聊天解悶，那是貴婦人該做的事情，似乎你和我都不是！”瑪法小姐淡淡說道。
    “有道理……”阿雲嘿嘿笑道，“不過我就問一件事！”
    “什麼事？”面對這個小怪物，瑪法小姐無奈地說道。
    “你的肚子裡由奧斯丁先生的孩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阿雲問道。
    “這個啊……”阿雲不說，瑪法小姐都幾乎要忘掉自己曾上演過這麼一出狗血戲碼了，她看了看自己毫無突起的肚子，隨口回答道，“這麼不是你們的凱恩領主已經驗證過了嗎？還要我說什麼？”
    經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瑪法小姐也漸漸明白了一些原本不明白的事情，她在惡龍島上殺過人，大海船上追過凱恩，弗裡島上看過世俗人情。相比較與當初那個在惡龍島追殺奧斯丁的瑪法小姐，今天的瑪法小姐已經成熟了許多——這當然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形容。她不再冥想，懶懶地靠著岩石，出神地看著岩石下面緩緩流過的地下河。
    阿雲說道：“那為什麼當初從三尾角狐的眼睛裡，奧斯丁看到的不是你？”
    “三尾角狐？”
    “是啊，艾略特先生送過來的，你不知道？”阿雲奇怪道。
    “該死的！”瑪法小姐知道肯定是阿雷刻意隱瞞了，正想著回去怎麼收拾他，就聽見阿雲又接著說道：
    “奧斯丁先生恨死你了！”
    “我還怕他麼？”瑪法小姐恨恨說道。
    “這可不像是一個情人口中的話，如果我是你，我會說，哈哈，才不會呢……”阿雲怪聲說著大笑了起來，迎接他的笑聲的是一根魔法冰箭。
    冰箭準確地命中了阿雲的拳頭，碎裂成一地的小冰塊。
    “我們還是想辦法先回到地面再說吧！”阿雲揮了揮拳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傻笑著說道。
    瑪法小姐回想了一下剛才走過的路線，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是在距離那個石室一千米左右遠，十幾米深的地下，要回去的話必須沿著地下河往上走，不過我不知道阿雷會不會來找我，咳咳，剛才不應該用傳訊石聯絡他的，反正來了也沒什麼用。”
    “貌似……我也找了凱恩和奧斯丁……”
    “嗯？”瑪法小姐眉毛一揚。
    “他們硬要在我身上留個傳訊石……”阿雲無辜地解釋道，“我也是一下不小心，就順手按了那個傳訊石一下！”
    ……
    “你們現在不能進去！”
    凱恩和奧斯丁找到瑪法小姐和阿雷戰鬥的那個地方，並且沿著線索找到他們最初進入尋找鬼龍的那個洞穴，然而在洞穴外面，他們卻遇見了兩個人在等著他們。兩個人顯然不是約定好在這裡等他們的到來，相對于阿雷臉上少有的急色，艾略特的臉上算作十分平靜了，但眼睛裡偶爾閃過的一絲焦慮，仍然讓凱恩和奧斯丁驚疑不定。艾略特又對他們說道：“我知道你們來幹什麼，我知道瑪法小姐和那位阿雲先生現在應該在的位置！”
    “難道阿雲和瑪法小姐在一起？艾略特先生，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凱恩看了站在不遠處發呆一樣的阿雷一眼，連忙問道。
    艾略特點了點頭，他還是用著一貫的謙遜口吻說道：“這和正在探索中的艾維斯迷宮有一點關聯，從南邊我們發現的魔法陣列旁邊的雕飾和文字來看，在弗裡島的地下很可能隱藏這一個神秘的強大生物，是上古時代遺存下來的種族。不過按照文字中的描述來看，神秘生物本身並不可怕，單純以它的實力，並不足以對瑪法小姐和阿雲先生造成威脅，但是根據一幅壁畫上面的描述，那個神秘生物還擁有著四件威力無比的的強大物品，是類似與魔法道具但攻擊更為詭異的物品，剛才我聽見了三聲鼓聲，這麼遠的距離只有敏感的魔法師才能夠感應到，從那複雜的魔法波動裡我感覺到了它的力量，一種能夠震動魔法力且損傷靈魂的力量，這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上述內容的真實性！”
    “有辦法解決嗎？”
    “當然……”艾略特點頭道，“我必須要先在這裡設置一個魔法陣，徹底遮蔽掉我們的氣息，然後潛藏進去，如果距離在十米到五十米，我有把握在神秘生物使用那些威力強大的物品之前殺掉他，但如果靠近到十米以內，或者五十米以外，我只能保證自己能順利逃脫！”
    艾略特的強悍，凱恩是知道的，瑪法小姐和阿雲那個小怪物的強悍，凱恩同樣明白。連他們在面對地下的神秘生物都要如此慎重，凱恩自然也同樣需要更加慎重起來，眼下斯圖亞特的海盜艦隊正停靠在秘密港口的外海，尉行省遲遲沒有消息傳來，凱恩能做的事情唯有繼續等待，等待之餘碰上這麼一件事情不知道該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是不相信，有人或者怪物能輕易殺得掉阿雲！
    “魔法陣？”凱恩眼睛裡有了一些光芒，“也許我可以給你們一些幫助。”
    凱恩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串項鍊，說道：“這一串項鍊並不能遮罩任何生物的氣息和能量波動，但是他能在主人殺掉一隻生物之後，全部類比那一隻生物的氣息和能量波動，這是我不久前才製作出來的，事實證明，非常有效！”
    凱恩對於推銷他的魔法道具向來不遺餘力，再加上魔法道具的效果也能讓人滿意，所以在凱恩領主的堅持下，兩串項鍊以十個金幣的單價賣給了艾略特和一旁的阿雷，然後艾略特繼續刻畫他剛剛就在準備的魔法陣，有了凱恩的幫忙，魔法陣的完成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許多。
    “好了！”藍血人在魔法陣方面的造詣顯然要高於大陸的一般水準，幾乎已經能和帝國學院的那些專精于此的瘋子並肩而行了，這是一個遠距離魔法陣，工作原理十分特殊，只要按照一定的順序取下魔法陣的一部分帶在身上，而且相對魔法陣的距離在十千米以內，都能完美的將自己的氣息和魔法波動遮蔽掉！再加上凱恩的魔法道具，哪怕是艾略特，如果不是憑藉魔法陣的互相聯繫，也無法輕易發覺到隱藏著的其他人！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39

第068章 艾維斯的鐘聲（4）
    人倘若有落魄的時候，大抵都會胡思亂想一些事情，躲在岩石縫隙間安養的兩個人，一個想的是年幼時獨自潛入海底獵殺一座房子大的食人海魚，幾乎被咬成人棍的光榮事蹟，想起許多年前自己父親常對自己說的話，那些話的內容林林總總歸結起來就是，要做男人該做的事情，不畏懼，不匆忙，只是這些話終究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而另外一個想的卻是自己幾個月前還呆在某個無聊寂寞的地方，一天天看著花開花落許多年，現在卻已經開始懷念起來的日子，想起母親常說的那些話，瑪法小姐便覺得記憶裡一向面目可憎的一些人也變得溫和平靜起來。wwW,不知不覺，瑪法小姐的思緒回到了惡龍島上的那個晚上，追殺奧斯丁的那個晚上，忽然張開嘴巴問道：“阿雲，你不是人類吧？”
    阿雲閉著眼睛從過往想到現在，一直幻想到自己正端著一碗香帕蘭麵條狼吞虎嚥，聽到瑪法小姐忽然問的這句，差點被想像出來的麵條噎死。下意識地擦了擦嘴，阿雲說道：“我本來就不是人類。”
    “我也不是。”瑪法小姐的話音裡有淡淡的哀愁，“但我母親……是個人類。”
    兩個非人類，三句話，都說到了人類兩個字，瑪法小姐睜開了眼睛，明亮的眸子在黑暗裡猶如兩盞魔法燈，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我原本不相信，但現在相信了，原來世俗還是人類的世俗。”
    阿雲嘴角彎了彎，沒有多說什麼，他雖然答應凱恩在弗裡島上幹活賺金幣，順帶躲一躲某人，卻不代表他是個傻子，瑪法小姐所說話的意思，他多少也明白一些。這位心思嬗變的小姐大約又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弗裡島上看多了生命死亡，某些原本很淡的感觸也漸漸深刻起來。老實說來，兩個受傷的可憐蟲，躲在這地下河的岩石縫隙裡，此時更應該做的是認認真真恢復實力，然後衝殺出去，而不是在這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閒話。瑪法小姐說道：“幾個月前弗裡島有一個人因為一場自己製造的陰謀而死，他自己殺死了自己，在石橋鎮的一間老房子裡。”
    “然後呢？”阿雲跟凱恩和奧斯丁的日子久了，也學會了些他們的腔調，“總不會人是被你逼死的吧？”
    “也差不多。”瑪法小姐說的是她剛來不久，精靈帕蘭還在的時候，那位剛剛給兒子的墓地除了除雜草就回到聯絡處自殺的負責人。
    阿雲說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不知道。”
    “那為什麼說這個。”阿雲問道。
    瑪法小姐的回答依舊有些偏題：“我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人類了。”
    “那麼，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你說呢？”
    “我不知道，我跟你不熟。”阿雲乾笑道，“你該問一問奧斯丁先生！”
    “他？”瑪法小姐沒有像阿雲想的一樣一口回絕，而是認真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好。”
    阿雲沒來由地心裡一寒，覺得自己不能再跟這個心思怪異的女人說話了，開始為可憐的奧斯丁祈禱起來。
    ……
    時間緩緩流逝，地下河流淌的聲音就在腳下，幾隻地下生物還在不遠處逡巡，它們根本無法察覺到瑪法小姐和阿雲的存在，那三下詭異鼓聲結束之後便沒有再響起，但瑪法小姐感應到了三次精神力掃過這裡，地面上已經是祈寒節的陽光照耀，而這裡卻微微有些寒冷，瑪法小姐浸濕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乾燥，阿雲張了張嘴，說道：
    “你恢復得怎麼樣了？”
    “足夠了。”瑪法小姐說道，“可以動手了！”
    “可以動手了……”瑪法小姐的這一句話說的輕柔無比，但身旁的岩石卻好像沙子一般隨著這一句話崩裂，沒有任何聲響發出，強大的魔法力量籠罩住了這一片地下世界，阿雲的身體隨即沖了出去，他的目標自然不是那幾隻看起來嚇人的地下生物，而是那個殺掉鬼龍的兇手——一頭長著六條觸手的怪物！怪物的觸手緊貼著岩壁，觸手的末端有鋒利的鉤子，鉤子上面還有鬼龍鮮血的味道，瑪法小姐準備許久的魔法也開始吟唱最後一句：
    “以吾之名，禁錮！”
    原本刺向急沖而來的阿雲的觸手猛然在半空中停滯，像是鑽進了泥沼澤中無法動彈，阿雲的手掌上燃燒著金黃色火焰，一掌落下來怪物的一條觸手便也斷落在地。怪物怒吼一聲，急急往後退去，但瑪法小姐準備那麼長時間的禁錮又怎麼會那麼容易掙脫？每移動一步，怪物的身體便要陷進岩石中一些，十米之後，怪物半個身體都已經埋到岩石中去，只剩下觸手不斷揮舞攻擊近身的阿雲。
    怪物的攻擊手段很簡單，一隻觸手勾住獵物，另外兩隻觸手將獵物纏繞起來絞殺。
    阿雲的攻擊手段更簡單，抓住怪物的觸手，然後用手掌斬斷。
    只是出了最開始的那一下，哪怕是被瑪法小姐的魔法所禁錮，怪物的觸手依然展現了無比恐怖的速度和力量，當阿雲斬斷怪物第二根觸手的時候，觸手末端的鉤子狠狠地勾住了阿雲的身體，哪怕是那只黑色節肢蟲的刀鋒利爪也只能留下三道淺淺傷痕的地方，卻硬是被這鉤子勾出一個大洞來！阿雲怒吼一聲抓住傷了自己的鉤子，雙手一絞，比精鋼還要堅硬的鉤子被捏成了一地碎片。
    已經廢掉了三條觸手，顧不上傷口的流血，阿雲避開了阻攔的一根觸手，沖到了怪物陷進岩石的身體旁邊，然後……扭轉自己的身體。
    一腳！
    “嘭！”
    將怪物整個身體都踢進了岩石裡！
    痛苦憤怒地怪物瘋狂地揮舞著剩下的觸手，洞穴裡岩石飛散四濺，留下一個個不規則的痕跡，緊接著，一直維持著禁錮術的瑪法小姐又一次出手了！
    瑪法小姐落在地面上，單手向前舉起，手掌向下，嘴角似乎可以看見嘲弄之色。
    原本散落在洞穴間的碎石塊脫離了地面的束縛漂浮了起來，數不清的碎石塊，就這樣漂浮在這不怎麼寬敞的洞穴裡。
    然後十分簡單地……啪啪啪……
    一塊碎石頭能幹什麼？能砸人能玩水上漂，還能閑來丟鳥，然而此刻這些鈍得不像話的碎石頭，偏過了一動不動的阿雲，卻直接穿過了怪物的觸手，穿過了怪物的身體，穿過了突出來厚厚的岩石，然後忽然失去了力量掉落在緩緩流淌的地下河中，一同落下的，還有沿著縫隙流下的怪物鮮紅的血液！
    怪物身上出現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血洞，無比淒慘地掙扎著試圖逃離這裡。
    它被打陷進去的那一塊岩石顫了一顫，終於支撐不住怪物的重量和碎石塊的衝擊，斷裂滾進了地下河裡。
    濺起一大片水花。
    沒有任何聲息。
    “死了？”阿雲問道。
    “死了。”
    瑪法小姐確定道。
    阿雲終於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他提前聞到了怪物觸手上的鬼龍鮮血，如果不是瑪法小姐的強悍魔法在一開始禁錮住了怪物，如果不是阿雲和瑪法小姐一同出現在這裡，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面對六條觸手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對於怪物而言不幸的是這些如果都沒有發生，所以怪物毫無疑問地死了，阿雲身上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可怕，去並沒有再往外流血，已經開始慢慢癒合了。
    鼓聲沒有響起，是值得慶倖的一件事。
    然而黑暗之中，那一雙眼睛再一次睜開。
    ……
    站在鬼龍的巢穴外。
    艾略特望著高聳的岩壁，對身後的三個人說道：“那一隻神秘生物，說起來，也不過是一隻守門犬而已，智慧想來也十分有限。”
    “艾略特先生，您早就知道這個地方？”阿雷似乎並不擔心瑪法小姐的安全，開口問道。
    “因為我站的高，所以看得比你們遠一些，也比你們看得深一些。”艾略特微笑道，“更何況，弗裡島的地下，藏了很多秘密，有秘密，自然就有發現秘密的人，這一點我想你可以問一問凱恩領主。”
    凱恩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他問道：“你說‘守門犬’？它守護的誰？”
    “是一個……可怕的惡魔！”艾略特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正是黑暗之中那一雙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他神色一變，手上一片藍色的波紋將四個人籠罩起來，但艾略特仍然臉色蒼白了一些，凱恩沒發覺任何東西，奇怪地看著艾略特，這位九月酒館的奸猾老闆，藍血人的主事者。
    艾略特長長舒了一口氣，將藍色波紋散去，臉色仿佛又蒼老了一些，心有餘悸道：“他剛才出手了！”
    結合上半句話，艾略特所說的“他”，自然就是守門犬守護的主人。
    出手的目標很可能只是艾略特，這個實力深不見底的傢伙，而艾略特身旁如自己一般的小雜魚，顯然自動被忽略掉了。
    “他能殺掉進去的兩個人？”阿雷嚴肅道。
    “不會。”艾略特說道，“真正動手的，只可能是那條守門犬。”
    ……
    “還是鬼龍的屍體。”四個人來到了鬼龍的巢穴裡面，首先映入眼簾自然是那兩具鬼龍屍體，凱恩稍微檢查了一下後說道，“應該不是瑪法小姐或者阿雲殺死的，他們兩個也許猜到了我們回來，又也許只是想留個記號，他們的腳印十分清晰，那邊還有傳言中鬼龍的寶藏，也有翻動過的痕跡。”
    “先找到進去的兩個人，再來處理這裡的東西？”
    “好。”
    凱恩沒有深入去看這一堆金幣和寶石，在找到人之前，這個鬆散聯盟不能因為某些原因破壞掉，等找到瑪法小姐和阿雲再來分贓，也不算什麼壞事。
    “現在能確定他們的具體位置嗎？”阿雷問道。
    艾略特搖了搖頭，道：“能找到一點。”
    所謂“一點”，多少有些敷衍回答的意思，阿雷卻沒有憤怒，他知道瑪法小姐對他而言對密蝶而言的重要性，而這反而越是能讓這個心思細密的傢伙冷靜下來。
第069章 艾維斯的鐘聲（5）
    （Ps：還是悲劇悲劇地沒來網~~！）
    不去管被那三下鼓聲驚得不敢大大咧咧的瑪法小姐和阿雲，他們曾走進的那間石室，那座女神雕像，忽然睜開了眼睛。WWw,
    如陶瓷一般雪白的女神半裸雕像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乍然睜開那一雙眼睛，原本漆黑平靜的石室裡便有了一絲光明，女神雕像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面前的空氣輕輕一點，留下了一個黑色痕跡。半空中的黑點驀然變大，直到一個黑暗漩渦出現在女神雕像的面前，然後，一隻手從那黑暗漩渦裡伸了出來。
    這是一隻蒼老的手，老樹枝一般皺紋深刻，細瘦地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幾條突出的血管仿佛隨時要破裂，緊接著第二隻同樣蒼老的手伸了出來，似乎是嫌厭這漩渦不夠大，兩隻手往兩邊撐了一下，然後，一顆頭顱出現在了石室裡。這從黑暗漩渦中鑽出的頭顱，竟是一副少年的樣子，少年的眉眼間卻依舊生長著刀削的皺紋，兩隻碩大的眼睛幾乎佔據了半張臉，瘦削的臉，牙齒慘白，看見眼前的女神雕像張了張幾乎腐爛的嘴巴，卻只有漏氣的聲音。
    那顆頭顱想了很久的事，才想起自己已經無法開口。
    黑暗漩渦慢慢變小，終於消失不見。從黑暗漩渦裡鑽出來的人類一樣的東西，癱坐在地上，如果單從外表來看他更像是貴族鄉下莊園裡的老農夫，穿著一件簡單的粗布上衣，腳上裹著一雙草鞋，神色淡然，仰頭看那一尊女神雕像，眼睛裡滿是崇敬神色。任艾略特再有想像力，也絕對想不出呆在這黑暗無光的地底深處，用一面皮鼓重傷瑪法小姐和阿雲的神秘生物，竟是個**脆弱到一碰舉要死掉的人類！
    他的喉嚨原先用白布纏繞起來，現在白布也變成了黑色。
    沙啞地咳嗽了幾聲，他拿出了一把銀色小劍在自己的纖細手臂上劃了一下，殷紅的鮮血慢慢沿著傷口滲露出來，他將自己的手指在鮮血上蘸了蘸，默不作聲地在地上畫起一些奇怪符號來。那是他所知的文字，一種極古老的文字：
    “吾神，他們已經死了。”
    女神雕像依舊沒有任何聲息，只是那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地面鮮血流淌，漸漸變成了一行小字：
    “讓冒犯者成為祈寒節的祭品！”
    女神雕像的眼睛閉上，石室中的光明散去。
    用手抹去這一句話，伏在地上的蒼老少年就在這黑暗中拿出皮鼓，默默等待著。
    剛剛這皮鼓曾響過三下，他眯著眼睛計算著自己還有多少力氣拍響第四下第五下，就在這時候，眼睛猛然睜開，彌漫開去探查的精神力忽然找到了那兩個冒犯者，右手微微舉起，準備拍響這第四下鼓聲！但右手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直接落下來，蒼老少年重新陷入了思索中。
    ……
    ……
    “我想，似乎麻煩還沒有結束……”
    當阿雲打碎岩石，回到一條乾燥洞穴的時候，瑪法小姐淡淡說了這麼一句很欠揍的話。
    事實是，來的不僅僅是麻煩，而且是大麻煩，也許是某位神秘人物覺得先前的幾道大餐不夠刺激，這回來的不是一隻黑色節肢蟲，而是十隻，刀鋒似地利爪能輕易將一片岩石切成兩半，它們很樂意比較一下阿雲和岩石哪一個更堅硬。來不及鄙視瑪法小姐的烏鴉嘴，阿雲將魔法師擋在了身後，他要獨自扛下這十隻地下生物。
    “應付得了嗎？”瑪法小姐問道。
    阿雲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雖然全部殺掉有點困難，但逃命還是沒問題的！”
    “可惜我不想逃命。”瑪法小姐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上，“有人來幫忙了，你說要逃還是不逃？”
    證明瑪法小姐這一句話的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大塊的岩石掉落下來砸在黑色節肢蟲的頭上，而落在阿雲和瑪法小姐頭上的石頭，都被阿雲一拳擊成了粉碎！轉眼間阿雲和瑪法小姐的斜上方，多出了一個直徑五六米的大洞，從上面探出頭的凱恩咧嘴一笑：“我如果不來，可就錯過一場患難見真情的有趣戲碼了！”
    阿雷最先從上面跳了下來，確認了瑪法小姐除了幾條傷痕，沒什麼問題，才松了一口氣，至於這些傷痕會對一位小姐的美麗造成怎樣的影響，則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中了。和凱恩一起下來的是奧斯丁，意外的是，一起來的艾略特卻並沒有出現，而三個人也都沒有提及他。瑪法小姐若有所思地看了奧斯丁一樣，這副眼神看得原本就猶豫著要不要湊著熱鬧的奧斯丁心裡發毛，她指著重新圍上來的黑色節肢蟲對凱恩輕笑道：“領主大人既然這麼喜歡這樣的悲情戲碼，不如自己來演上一會，不是更加過癮？”
    “我只會看，不會演。”凱恩的臉皮之厚，自然不是瑪法小姐能比擬的，他靈巧地……躲到了阿雲的背後，說道，“本領主的手段，要躲在遠處才用得出來！”
    說話間，兩隻試探的黑色節肢蟲已經沖了上來，現在多了這麼幾個看起來是支援卻更像是大拖累的傢伙，逃跑自然是不可能了，阿雲看了凱恩一眼，吐出一句“加薪水”之後，揮舞著拳頭衝殺上去。掌握了黑色節肢蟲的弱點後，阿雲的動作愈發兇狠淩厲了，不過三次落地之後，那兩隻試探的黑色節肢蟲已經是一死一殘！這一次因為有凱恩和奧斯丁這兩個放慣了冷箭的傢伙躲在一旁，阿雲非但沒有再受傷，反而打得格外神清氣爽。
    “哈哈，再來！”
    阿雲打得興起，直接沖進了圍觀的黑色節肢蟲裡。
    現在是五打八，凱恩最清閒，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隻黑色節肢蟲大概覺得這個長得很像魔法師的傢伙好欺負，率先揮舞著爪子沖了上來，結果直接沖到凱恩的懷裡，那高高舉起的一爪，硬是沒有機會落下來，節肢蟲便昏死了過去！魔導術士在戰場上威力無窮，但在這樣的小規模廝殺也絕不會好欺負，凱恩製作的魔法道具直接讓他坐的這一塊地方，成為了黑色節肢蟲的禁區。奧斯丁則依舊拿著他的那一把細刃劍，依靠著劍術技巧和一隻黑色節肢蟲周旋，他的速度並不快，實力又遠不如瑪法小姐和阿雲，所以奧斯丁並沒有拼死搏殺的意思，只等阿雲一個一個解決掉這些麻煩。阿雷則老老實實守在瑪法小姐的身旁，儘管這位女魔法師並沒有讓人保護的必要。
    事實上，倘若不是因為在那間石室裡，于瑪法小姐精神力世界忽然睜開的一雙眼睛，以及後來的那三下鼓聲，對她的魔法力量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瑪法小姐一個人便可以解決掉眼前的這些地下生物。
    “該走了！”沒有人多問阿雲和瑪法小姐是怎麼走到這裡來，也沒有人解釋他們是怎麼找到這兩個人的，黑色節肢蟲被殺得乾乾淨淨後，凱恩立刻開口說道，“阿雷先生，你們是直接回去，還是再等等？”
    阿雷搖了搖頭：“再看看。”
    “好主意。”凱恩嬉笑道，“我也恰巧想在這看看風景什麼的……”
    “我怎麼總覺得好像被艾略特那傢伙陰了一道。”奧斯丁湊到凱恩身邊低聲說道，“他可不像是個熱心人，這次平白無故幫我們，說不定是要隱藏什麼東西。”
    “跟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凱恩冷笑道。
    ……
    ……
    弗裡島橫亙北部的山脈，將弗裡島切成大小不一的兩部分，這座高聳的山脈底下無數的洞穴和地下河流將地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迷宮。迷宮中的一條洞穴，瑪法小姐和阿雲曾今走過的那條洞穴，一塊灰色的石頭忽然動了動，平白出現一個人來。出現在這裡的正是艾略特先生，按照進來前草草制定的計畫，凱恩等人負責吸引某個神秘生物的注意力，而艾略特則自己潛行進去幹掉他，只不過他想來也知道，和他一同來的那幾個奸猾小狐狸，自然不肯救了人就立刻離開。
    何況他一個人出現在這裡，未嘗不是沒有別的意思。
    一道影子沿著洞穴往前，前面就是那一間詭異石室，他的目的地，“守門犬”守護的大門口。
    洞穴寂靜無聲，五十米，沒有被發覺，四十米，三十米……距離那地方越來越近，他還想再靠近一步。
    一步踏出……
    ……
    ……
    一步踏出時，石室中的蒼老少年恰好抬起那只皮包骨頭的右手，然而這一下並沒有朝皮鼓拍下去，沉默中，一道影子很快出現在了這間黑暗石室裡，兩人的距離，不過十步。
    他便是艾略特先生——這位在西大陸許多人眼中的恐怖人物，弗裡島九月酒館的老闆口中說的守門犬，於是這間石室裡，便有了一個奸商，一條老狗。
    “原來是你？”常年生活於地底幽暗世界的蒼老少年，似乎早就知道艾略特先生這個人。
    “原來那個時常用精神力窺探石橋鎮的的人，就是你？”艾略特先生微笑著說道，“許多年了吧？”
    “是啊，許多年了。”蒼老少年像是艾略特的老朋友，柔聲應和道。
    艾略特沒有再往前走一步，也沒有再往後退一步，只站在那一一動不動，石室裡依然一片黑暗，他卻能看見坐在他面前的這條守門犬，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過了許久，才從口中吐出一句傷人心的話來：“閣下，想必很寂寞吧？”
第070章 十步
    “閣下，想必很寂寞吧？”
    艾略特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在酒館樓上和那道精神力試探的情景，那其中的兇險自然不必說，只是那一道精神力卻仿佛喜歡上了這種刺激遊戲，時不時的來上一回，艾略特想來想去，大約也只有無聊到死的人，才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找死。wWw,石室並不大，在黑暗中卻十分空曠，艾略特的聲音竟有了迴響，聽著回聲漸漸消失，這才發覺蒼老的少年竟一直都未開口，他的喉管纏著厚厚的布，布已經成了黑色。蒼老少年一直用精神力說話，無孔不入的精神力波紋如星光灑下，聽著艾略特半是疑問半是感歎的話，他露出一顆慘白的大門牙，想必這就是笑了。
    他的嘴巴依然沒有張開，說的話，也只有艾略特能聽見：“習慣了。”
    艾略特說道：“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地方，難免如此。”
    “我沒有見過陽光，自然也就不知道什麼是黑暗，什麼是寂寞。”這位坐在地上的怪人不急著和艾略特生死相搏，反倒是平靜地說起了閒話，“我已經兩百歲了，也快要死了，你知道，人死之前，總有幾個迫切的願望，想要去完成它。”
    “哦？你的願望是什麼？”艾略特問道。
    “說起來或許可笑，我的願望不過是死後能常常照見陽光，屍骨安葬在一棵樹木旁邊，如果能在死之前碰觸一棵草，一朵鮮花，那便更好了……我從小在這裡長大，侍奉吾神，而這裡除了石頭，便是那些不會說話的地下生物，一天天這樣下去，原本也不覺得有什麼糟糕的，但總歸是人生少了些什麼。”
    “你的眼睛已經瞎了。”艾略特不習慣用精神力交談，依舊開口說道，“就算能照見陽光，又有什麼用？”
    “感覺一下也好。”
    “兩年前我剛剛來到弗裡島，便感覺到了你的存在，只是當初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一個瘋子，肆無忌憚地散佈你的精神力，又無緣無故的和我玩起精神力搏殺的遊戲，有三四次我們中有一個差點死掉，而今想起來，我竟然對你也沒什麼怨憤。”艾略特索性自己也坐了下來，接著說道，“不過你要出去的話，能攔住你的人不多，為什麼要呆在這裡做一條守門犬？”
    這回對面的人沉默了，他搖了搖頭，說道：“侍奉吾神，這是我的榮耀。”
    “你的榮耀，聽起來有點勉強。”艾略特笑道，“而且，你侍奉的神，剛剛陷入沉睡了吧？”
    “你怎麼知道？”他的詰問不痛不癢。
    “我還知道許多東西，包括你，和你的使命。”艾略特微笑道，“比如說，我知道你每在這裡跟我多說一句話，身體便要衰弱一些，如果你想一邊和我談心一邊老死，那麼我們之間的談話，可以進行到明天。”
    像是在證明艾略特的話，地面上的蒼老少年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等咳嗽稍微緩和一些，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片紅色。
    石室裡的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畢竟認識這麼久，我們也算半個朋友了，進來的幾個小傢伙，能不能先放他們出去？”艾略特開口說道。
    “只是似乎他們並不願意離開。”
    “那是他們的事情，想必你和我打架的時候，也顧不上他們，沒了你，你的那些地下生物又怎麼能攔住他們？”
    “你可以試一試。”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說起話來，艾略特卻並沒有真的將面前的這個傢伙看做陌生人。
    “咳咳！”蒼老的少年搖頭道，“動手吧！”
    好好的偷襲，卻演變成了古騎士間的決鬥。
    腦海中的話音剛落，艾略特立刻察覺到這間簡陋石室裡氣氛猛然凝重起來，眼前這個矮小瘦弱的身軀仿佛一瞬間擁有了難以想像的力量，還是那一隻只剩下皮包裹著骨頭的手，還是那一個看來普通的皮鼓，艾略特苦笑了一聲，也伸出了兩隻手。這一次顯然比他當初弗裡島南部面對瑪法小姐和精靈帕蘭的圍攻時還要慎重，濃烈的藍色波紋將自己包裹起來，一根手指在空氣中劃過，這時候對面蒼老少年的手也已經接觸到那面皮鼓。
    “嘭！”
    艾略特退後了半步，身上的藍色波紋也減弱了許多，但那一根劃過的手指卻沒有停下，一把藍色的光劍從這一根手指劃出的痕跡飛向對面的敵人。
    然後，蒼老少年拍響了第二下。
    “嘭！”
    光劍破碎，飛散開來，藍色波紋破碎，飛散開來，艾略特臉色蒼白地退後了一步。
    蒼老少年拍響皮鼓的那一隻手已經斷了，骨頭粉碎，只剩下那一層薄薄的皮膚連接著，軟綿綿掛在肩膀下。
    “如果僅僅這樣，今天死掉的人必定是你。”艾略特淡然說道。
    “你來這裡，僅僅是為了殺我？”
    “我需要你手上的那幾件東西，走進艾維斯迷宮的第二層。”艾略特眉眼間透出幾分果決，“你是不會肯送給我的。”
    “原來是這樣。”
    說完，那位相貌蒼老身形瘦削少年模樣的“守門犬”沒有一絲驚訝，隨手將皮鼓放在身旁，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短劍。
    一把火紅色的短劍，而且……是一把木劍。
    短劍漂浮起來，指著不遠處的艾略特。
    艾略特地兩隻手輕輕一碰，一把藍色光劍出現在了他的身前，然後“嗖”得一聲急沖向對面，那把短木劍同時刺向了艾略特，兩把劍在半空中相遇，立刻擦出了五彩絢爛的火花，藍色光劍一點一點被那把平淡無奇的短木劍磨損，落下飛舞的光點如星辰，只是看著這美麗的一個是瞎子，一個閉上了眼睛。艾略特閉上了眼睛，當然不是故作輕鬆，那一把短劍雖然被自己的藍色光劍阻擋在身前，但四散飛舞的光芒卻直接刺破了自己的防護，此刻衣服下面已經是鮮血淋漓。短木劍還在一點一點向前，艾略特心頭輕歎一聲，又往後退了一步。
    “何必呢？你會死的。”艾略特直視著面前的敵人，感覺心頭滿是苦澀。
    那個人吐出一口鮮血，短木劍沖到了艾略特的面前。
    “早知道來的人是你，我便不會出現了。”
    艾略特的右手畫了一個圓圈，一個藍色的漩渦緊緊將那把劍吸附柱，另一隻手往前一揮，另一把光劍刺向了蒼老少年。
    光劍直接刺進了蒼老少年的身體，然後消散，那一把木劍也飛快地衝破了束縛，刺進了艾略特的胸膛……手指深。
    艾略特吐出一口鮮血，剛剛站起來的身體無力地坐倒在了地上，短木劍憑空消失了，他沉聲說道：“僅憑這麼一把短木劍，你還殺不死我。”
    蒼老少年搖搖頭，將沒有碎掉骨頭的那一隻手伸了出來，拍了一下放在身旁的那一面皮鼓，與此同時，艾略特的身後出現一抹微光，那把短木劍猛然從身後刺向艾略特的後背！艾略特的身形消失，出現在了蒼老少年六步遠的左手邊，一聲脆響，短木劍跌落在地，艾略特的身上……多出了一個血洞！蒼老少年另一隻手，也完全碎裂，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上的痛苦，抬頭微笑著面對艾略特。
    “你很強，比十多年前來的那個人還要強。”艾略特的腦海裡，響起了蒼老少年的一句話，“你能夠殺了我，我很高興。”
    “可我並不想殺你，你侍奉的沉睡的神也並不想你死掉，我只想要你手中的那幾件東西！”艾略特說道。
    “呵，人，總會厭倦的。”艾略特的話讓蒼老少年覺得歡欣了許多，這個幾乎已經全身殘廢的老不死懶洋洋說道，“說起來，人總要堅持一些無所謂的東西，或許旁人看起來很可笑，很無聊，但當事者總自以為正確，並且願意將生命付諸於此。我就是這麼一個笨蛋，但我的心思多一點，虔誠又少了點，所以對於外面的世界，向來比起先輩多許多幻想和期望，但要堅持的事情，卻從來沒有變過。這幾件東西，是我需要守護的，你殺了我然後拿走，也是理所當然的，只要你能殺了我。”
    “你既然這麼想死，為什麼不自殺？”
    “吾神不允，我不能死。”
    “真是無聊的想法。”艾略特輕笑道。
    說完這句不知道是嘲笑對面老不死少年還是嘲笑自己的話，他重新伸出了一隻手……
    ……
    ……
    一股黑色的火焰就這樣忽然憑空出現，然後撞在了剛剛伸出手的艾略特身上，艾略特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這一股火焰撞到了岩壁上，單膝跪倒在地。那座素來沉默的女神雕像再一次睜開了眼睛，一片黑暗的眼睛！
    “自裁吧，瀆神者！”
    聲音猶如一把大錘敲在艾略特的腦海中，這位一向處變不驚的藍魚首領哀號一聲，撲倒在地。
    原本已經決定的形勢突然逆轉，女神雕像的強大氣勢籠罩住了整個石室，並且發散出去，地上的蒼老少年自嘲一聲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艾略特，做出了和艾略特差不多的姿勢，低頭拜伏在地上。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0

第071章 戈爾朵山上的幾片落花
    石室裡依然只有兩個人，一座雕像，只不過雕像變得特別一點，恐怖一點，詭異一點，女神雕像依然聖潔而美麗，蒼老少年依然伏在地上一言不發，艾略特……卻抬起了他的頭，看著十步之外的女神雕像，身上的傷口將他的衣服染成了紅色，被那把短木劍穿過的那個血洞往外緩緩流著鮮血，艾略特先生卻並不為此擔憂，他的手在自己的左臂上輕輕按了一下，“喀嚓”一聲脫臼的關節回到了原位，然後兩隻手支撐著他坐了起來。wWW,雖然狼狽，雖然變得這麼狼狽只不過因為女神雕像輕輕的一個動作，他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沮喪的表情。
    艾略特微笑道：“來拯救你的信徒麼？只可惜你的信徒並不期待你的拯救啊！”
    女神雕像往前跨了一步，一步，跨過了伏在地上的蒼老少年，直接出現在了艾略特的面前，然後扼住了他的脖子，高舉起來。原本溫柔美麗的女神雕像的那一對眸子黑沉無比，深邃地仿佛要將人吸進去，一隻潔白的手將艾略特的脖子聚過了她的頭頂，鮮血不斷從艾略特的口中滴落，滴落在女神雕像的手腕上，如鳳凰樹飄落的紅色花瓣。這位當初瑪法小姐精靈帕蘭再加上阿雷在一起都無可奈何的藍魚首領，這位凱恩一直看不透的酒館老闆，此刻卻像一隻可憐的貴婦人狗毫無反抗之力。
    ……
    ……
    一隻漂亮的小銀鼠“吱吱”地叫了幾聲，爬過了一塊同類的領地，然後飛快地鑽進了一條岩石縫隙裡去。它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沿著這條岩石縫隙往洞穴深處爬起，雖然那裡隱隱散發出來的氣息使它恐懼，但小銀鼠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一般，緩緩靠近著那個它從來不敢靠近的地方。離那個洞口越來越近，這種膽小的地下生物往往能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危險，在離那個洞口二十步的時候，幾片飛散的光芒忽然閃過，銀鼠驚叫一聲，猛然轉身逃走。
    那幾片光芒溫柔地劃過了銀鼠的身體，沒有任何聲響，銀鼠被切割成了數十塊血肉。
    洞穴裡沒有一絲風，凱恩卻感到了一股寒意，在阿雲動手砸開的一個岩石缺口下面，幾個人站在這裡，看著眼前的魔法光屏。光屏上所看到的東西，正是那一隻小銀鼠眼睛所看到的，甚至沒有接近那個洞口，銀鼠便已經在四亂飛舞的光芒下被殺死。凱恩說道：“這是第四只了，我不認為再這樣做下去會有什麼發現。”
    到了現在，凱恩來到這裡的目的早已不是找到阿雲這個將來可能十分重要的人，阿雷的目的也不只是找到瑪法小姐，對於艾略特，他們都有著極深的警惕和不安，而這裡發生的事情，更是讓兩人覺得那位藍魚首領，或許已經掌握了許多無比要緊的秘密。然而與好奇心相對應的是，凱恩十分怕死，他對於危險的敏銳自然超過了那只可憐的小銀鼠，那間石室裡散發出來的強大魔法波動和精神力波動，更是讓他謹慎異常。更何況旁邊還站著一位在惡龍島上搏殺過的瑪法小姐！所以在一直等在這裡，等待著一個機會。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一聲鼓聲。
    然後是第二聲……
    瑪法小姐劃了一個魔法符號，一道屏障將所有人保護起來，這兩下連續的鼓聲遠沒有不久前她直接經受的那三下恐怖，所以瑪法小姐獨自對抗那三下鼓聲波及的同時，還有精力說道：“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我們要過去看看麼？”
    ……
    ……
    艾略特的身體被一隻雪白的臂膀舉起來，所以他低下頭剛好能看見女神雕像黑漆漆的眼睛。
    他勉強抬起自己的手，藍色波紋緩緩將他的身體籠罩起來，艾略特忽然笑了一聲說道：“偉大的神呀，我想您應該多看一看帝都大區懶貓出版署出版的那些惡俗小說，就應該知道，作為一個大反派，現在該做的，可不是高高舉著我跟我來個深情注視，你應該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把我的喉嚨捏碎，把我的心臟抓出來成為您的祭品，要知道，那些不幸的主角，總是能在這時候來個反戈一擊的……怎麼樣？想好了沒有？還是偉大的您……根本就沒有殺掉我的能力？”
    說話間，艾略特的傷口正在緩慢的回復者，一隻手溫柔地挽住了女神雕像的那一隻手臂，然後……捏碎了這一條手臂！
    女神雕像的一條手臂就這樣碎了！
    艾略特落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感覺到籠罩著石室的強大氣勢一瞬間星散，女神雕像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艾略特咳出了一口鮮血，微笑道：“為何要為了一個僕從，耽誤您的沉睡呢？”
    蒼老少年全身顫抖地拜服於地上，對著那一尊殘缺一條手臂的女神雕像不斷低聲祈禱，他不知道艾略特是如何從神的手中活下來的，但他能感覺到神的怒火。黑暗的石室裡，一個渾身是傷的中間男人坐在地上冷笑，一個殘廢的蒼老上年跪伏地上祈禱，女神雕像依然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憑藉著身上藍色波紋的微光，艾略特能清晰的看見那一雙眼睛，他仰起了頭，開口問道：“艾維斯的那個魔法陣列，應該快要找到您的氣息了吧？”
    沒有人回答他。
    艾略特的手指悄悄按下了一個純機械的按鈕。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艾略特再一次的拋起，撞在了岩石壁上。
    艾略特眼中冷光一現，就在落地的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出現在了女神雕像的背後，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把和蒼老少年在他身上製造出一個血洞的短木劍幾乎一模一樣的短劍，刺進了雕像的後背！
    沒有刺進去，女神雕像的手怪異地翻轉過來擋住了這把短劍！
    “繼續沉睡吧！”
    艾略特的藍色波紋猛地彙聚起來，幾道藍色閃電糾纏在艾略特伸出的這一隻手上，“啪啪”聲刺耳，女神雕像神色大變，伸出來阻擋的手被這把短劍刺穿！
    ……
    ……
    弗裡島南部的地下深處。
    被擴建的艾維斯迷宮遺址的【藍魚】分部新的總聯絡處，迷宮外面的地下建築依然被保留著，但隨著進度的深入，藍血人的足跡漸漸擴展到地下迷宮裡面，正如他們所預料的，迷宮入口的那個魔法陣列確實很強大，也很複雜，但當他們進入內部之後，才發覺這只不過是整個迷宮第一層的冰山一角而已。在他們發現的最深處，是數十座超大型的魔法陣列矩陣。
    “第一號魔法陣列異常，探測魔法陣啟動！”
    “第二號魔法陣列異常，探測魔法陣啟動！空間波動出現異常，異常位置A12S43，魔法波動異常，一分鐘內吸收魔法能量速度加快十倍，干擾魔法波動開始削弱，攻擊魔法陣開始啟動，所有魔法師後撤！”
    “第三號魔法陣列正常！”
    “第四號魔法陣列異常，魔法波動變化加劇，無法測量，空間正常魔法魔法波動被干擾……”
    到處可以聽見急匆匆的忙亂腳步聲，這裡集中了【藍魚】半數的學者和魔法師。
    直接在岩石上開鑿的建築，都各自連接著一個出口，在一間可以直接看到魔法陣列的石質房間裡，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魔法光屏和整個西大陸巔峰水準的魔法文明下的魔法道具和小型魔法陣有序的排放著，艾略特的老助手，穿著一身魔法袍的直接負責人秦正聽著下屬不斷傳來的魔法陣列的動態情形，從其中的一個光屏，可以很清晰的看見魔法陣列周圍的能量正迅速地被吞噬者，然後不斷從那個空間異常位置消失，強烈的魔法元素風暴席捲整個空間，秦深深吸了口氣，站起來說道：“艾略特大人的計畫進行得怎麼樣了？”
    “跟蹤艾略特大人位置的魔法道具全部失效，還沒有重新建立聯絡！”一名下屬回答道。
    “繼續發起聯絡，明部小組已經幹道了他們的位置嗎？”
    “他們遇到了一點困難，正在途中。”
    “困難？”秦眉眼一皺，手掌拍了拍身旁的桌子，冷著臉說道，“困難就是用來解決的，這不是成為廢物的藉口！”
    “是。”下屬臉色有些難看，但依然低下了頭應道。
    魔法陣列矩陣依然瘋狂地運轉著，第二座魔法陣列忽然爆發出藍色的奪目光芒，強烈的光線讓長久呆在這昏暗地方的魔法師和學者的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都看不見，驚慌失措地叫喊了起來，很快就有明部的人安排嬌貴的魔法師繼續後退，只留下那些監測用的魔法道具，依然在發出星星點點的各色光明。遠處一直關注著的秦立刻大聲下達了命令：“艾略特大人已經發出了信號，開始執行最後一步吧！”
    ……
    ……
    女神雕像碎了！
    在他的信徒和瀆神者面前碎裂了！
    艾略特的那一劍刺破了那個女神雕像的要緊地方之後，一股強烈的氣息從弗裡島南部升騰起來，直接壓制住了女神雕像的任何舉動，然後，女神雕像就像是沙子推起來的一樣散開來……就這樣成了地上的一堆白色沙子。蒼老少年還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看著那一堆沙子，口中低聲說道：“神是不死的，你是罪人！”
    艾略特不屑地大笑了起來，他指著那一堆碎片嘲諷道：“罪我。罰我。否則，離開！”
    “你果然是瀆神者。”蒼老少年說完這句話之後沒有再繼續爭辯，“吾神，已經沉睡了。”
    “不，你還沒有看明白。”艾略特雖然滿身駭人傷口，卻依然微笑著說道，“你的神已經沉睡了，至少……將會再沉睡數百年，但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沉睡？”
    “我只是神的僕人，旁的事，我並不想瞭解。”
    “死於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他又說道。
    艾略特先生，蹣跚走到眼睛已經瞎掉的蒼老少年面前，出於一種奇妙的感情，他不願眼前的這個老傢伙就這樣死掉，憤怒地大喊道：“你的眼睛已經瞎了，難道你的腦子也已經瞎了麼？而今已經不是諸神的時代了，數千年了，你還要甘心情願廢棄掉自己的靈魂，來做這苦悶寂寞的守門犬？你看著吧！人類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不用信仰任何真實的虛假的神明，他們只需要信仰唯一的自己，因為，人生來就有為自己而生存的權力！”
    蒼老少年搖了搖頭，堅持著他的想法。
    “信仰，也是無罪的。”
    “我不想跟你討論無聊的神學。”艾略特說道，“你所守護的，只不過是一座監牢，你所信奉的，不過是監牢中的一個可憐蟲，你所以為真理的，也不過是可笑的自欺欺人！”
    “唉——”蒼老少年歎息一聲，就在剛剛說話的時間裡，他的皺紋更加深了，皮膚更加脆弱了，臉色更加蒼白了，雖然依舊是一張少年的臉，但這位活了兩百歲的老不死或許是真的累了，他長長歎息一聲，眉眼間說不出的疲憊，剛才他便不想反駁，現在跟不願再說什麼，他固執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
    ……
    戈爾朵山。弗裡島北部山脈中間的一座小山，山腳下有一小清澈的小溪。
    山腳下站著幾個人，是凱恩奧斯丁瑪法小姐等人，他們被艾略特和神明間的決鬥阻隔在了外面的洞穴裡，等他們靠近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艾略特神色黯然，這不是尋求解釋的時候。艾略特的下屬來了，緊接著一群魔法師用一種凱恩從未見過的魔法陣封印了那裡，而艾略特先生，則在和凱恩等人打過一個招呼之後，便帶著地上的一具屍體到了這裡，戈爾朵山。
    蒼老少年還沒有完全死掉，當艾略特將他帶出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等待著。
    他的旁邊，有一棵寂寞的花，和一片翠綠的草地。
    “說起來，我竟然還要多謝你。”啞巴兼瞎子的蒼老少年所說的話，依然只有艾略特能聽見。
    “看著你慢慢死掉，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蒼老少年試圖笑一下，但蒼老的幾乎看不見肌肉的臉笑起來卻格外詭異，他兩隻碎裂的手被艾略特扶起來，撫摸著開在身旁的那一朵鮮花，瞎掉的眼睛注視著自己手觸摸的地方，溫柔地說道：“這花真好看。”
第072章 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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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瞎子守著一朵花死去。Www,
    艾略特站在他身旁，無由得生出一種荒謬感來，祈寒節的白天終於有了一絲涼意，來自北方大陸的季風漸漸開始吹走炎熱，戈爾朵山上的這片草地上，也已經有了幾片蟲蛀枯黃的葉子，山腳下是連綿不絕的蒼翠樹林，陽光灑落下來在沒有幹的露水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只是這光芒有一個人看不見。蒼老少年歪著頭，除了胸口微微還有起伏，已經看不到還活著的跡象。
    艾略特低頭說道：“你也差不多該死了，死之前不想說點什麼嗎？”
    蒼老少年依然搖了搖頭。
    “活著多好。”艾略特歎息一聲，說道，“何必要這麼堅持。”
    又或者人總要堅持一些事情，就如同遠在維爾格城的拉比斯，就如同山腳下的凱恩，就如同海面上的斯圖亞特，或者高尚或者卑劣，而此刻漸漸死去的蒼老少年顯然也固執地堅持某一些事情，他終於在艾略特的腦海中說道：“我在這島的地下呆了兩百年，早已經活夠，許多事情，也早已經想明白。每天徒勞等待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也許是等偶然走進這裡的冒險者，也許是等某一天洞穴坍塌將我壓死在裡面，我以為我就要這樣老死在裡面。我聽說過一句話，人的起點越低，他所渴望的愈小，所以越能得到更容易企及的幸福，這是至理名言。”
    說完這些話，他的身體忽然響起了碎裂的聲音，那是骨頭的碎裂聲，艾略特臉色一變，一道藍色的波紋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蒼老少年的身體，就像是數百年的木頭一樣迅速腐朽，艾略特握著的那一隻手也迅速乾癟下去。
    “這是神之詛咒……”
    諸神時代的習俗，凡是侍奉真神的信徒，都會被神明詛咒，倘若神明以為有罪，哪怕信徒躲到大陸任何角落詛咒都能將信徒輕易殺死。
    “你甚至等不到這朵花凋謝的那一天。”面對這個早已認識今天才初次見面的老友，艾略特站起來，又輕輕一揮，蒼老少年的身體便如同塵土飄散了。他雖然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心情卻並沒有如何的好，與神明間的戰鬥，雖然面對的只是一個投影，而且還是被那個強大無比的魔法陣列矩陣壓制下的投影，已然耗盡了他幾乎全部的精力，戰鬥時他不可能和弗裡島南部進行即時聯絡，只有按照預定好的計畫進行攻擊，每一步從諷刺激怒引出神明到最後決定性的一擊，都要做到準確無誤，而南邊的配合也要同時到達，魔法陣列矩陣的那恐怖一擊，讓囚禁在石室裡的神明終於重新陷入沉睡，雖然短暫，卻是驚心動魄。
    更重要的是，原本計畫在幾個月之後準備更完全才動手的，但瑪法小姐和阿雲的意外闖入，讓艾略特不得不提前進行這一切。
    凱恩穿著一身軍官裝扮，他剛剛從秘密港口回到石橋鎮，便又趕來尋找阿雲，此刻倒是格外精神。
    凱恩走到了艾略特的身後，輕聲說道：“艾略特先生，你還好吧？”
    艾略特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來原有的笑容：“凱恩領主，斯圖亞特的海盜艦隊就在海面上逡巡，閣下怎麼不去那裡盯著？”
    凱恩笑著往前走了幾步說道：“不急，不急，海盜那裡，自然有海盜擋著。”
    “哦？”艾略特疑惑道，“聽說領主閣下整編了海盜俘虜？帝國似乎不允許領主私自這麼做吧？”
    “別忘了，我也是暴風軍團的軍官。”凱恩笑道，“整編俘虜也不過是應應急，戰爭結束之後，再另作安排。但現在弗裡島上出了問題，我作為領主自然要關注一下，您說是吧，艾略特先生？”
    “你是要我以什麼身份回答？”艾略特問道。
    “正式的身份。”
    “嗯，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艾略特笑道，“不如哪天來弗裡島南邊巡查一下？”
    “我倒是想……”凱恩故作哀歎道，“只可惜那裡不是帝國光輝籠罩的地方，我一個小領主，又有什麼辦法呢？”
    艾略特皺起了眉頭，他看了山腳下的人一眼，對凱恩低聲說道：“我可以保證，弗裡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凱恩領主您還是專心對付海面上的紅鬍子海盜吧！”
    “我的軍隊就要擴編了。”凱恩則看著地上的塵土說道，“戰爭結束之後，暴風軍團會提升我的軍職，尉行省總督府也很可能會將我的領地擴大到整個弗裡島，以免海盜染指，那時候為了充實這裡的防禦，必然會從尉行省移民，移民的人數至少超過了20萬，整個弗裡島的平原地帶預計都要被開墾，你們藍魚佔據的那塊地方雖然貧瘠，但難免會進入上面的規劃中，你說我該怎麼辦？”
    “關於這一點，我想我們原先的協定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艾略特似笑非笑道，“領主閣下這麼聰明，不需要我援引上面的條文吧？”
    “呵呵，那是自然。”凱恩接著說道，“只是，如果單獨空出這麼一塊，難免讓人起疑心。”
    說到這裡，終於說到了正題，艾略特也不再心不在焉：“領主大人的看法呢？”
    “這個……”凱恩輕笑道，“不如以領主府的名義在南邊興建採礦區域，也就是說，將我們原來計畫的採礦場和採石場擴大一些，名義是以領主府的名義，但裡面具體的內部管理，由你們負責，怎麼樣？”
    “那樣領主府不是很吃虧？”艾略特反問道。
    凱恩搖頭說道：“不，不，一點也不吃虧，要知道大批移民剛到的時候，也是領主府財政最緊張的時候，採礦場怎麼說也能能養活一萬人吧，更何況稅收也是我們需要的，另外，關於連通弗裡島南北的道路……”
    “我們承諾了的，自然不會反悔。”艾略特打消了凱恩的疑慮，又道，“不過，現在可不是正式談論這些的時候，我們是不是等到戰爭結束再談？”
    艾略特此時還是一身狼狽，凱恩也是順口提一提，說到這裡，也是告辭的時候了，畢竟藍血人在弗裡島的實力，不是凱恩能輕易撼動的，所謂的結盟自然也是要看誰強誰弱。凱恩說道：“這些事情，都是領主府政務官奧斯丁先生負責。”
    “我會讓秦來談，詳細的利益分配，資金分配，就在原來的基礎上開始談判吧！”
    戈爾朵山上的一場悲傷故事，當凱恩出現以後便已經結束，艾略特先生依然是原來那個任誰也看不透的老狐狸，只是這裡的草又青青，看起來讓人懷念某些往事。凱恩下屬也來人了，他們坐著馬車返回石橋鎮，艾略特的下屬也找到了這位主事人，將封印的結果說明了一下之後，便被艾略特先生打發離開了這裡。
    回石橋鎮的馬車上，凱恩和奧斯丁坐在一起。
    他們談論的，自然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凱恩靠著車廂問道。
    奧斯丁想了想，說道：“似乎，他們在‘那個地方’發現了什麼大秘密？”
    奧斯丁所說的他們，自然指的是藍血人，那個地方，自然指的是神秘的艾維斯迷宮。凱恩說道：“我們的實力太過弱小，所以面對【藍魚】，不免就要退讓許多，否則，那座詭秘莫測的迷宮我是無論如何也是要搶過來的，單單從入口的那個魔法陣列，價值就絕對超過一座弗裡島。原本我就懷疑，為什麼弗裡島會隱藏著一座並不怎麼隱蔽的迷宮一直不被發現，現在看來，恐怕整個弗裡島，都可能是迷宮的一部分，奧斯丁，還記得港口我們發現的控制地火的魔法陣嗎？”
    “當然，有什麼疑點麼？”
    “以前我還不在意，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樣了。”凱恩說道，“當年以為大魔法師引地火屠龍留下的那座魔法陣，很可能原來就在那裡，因為那座魔法陣的運行構造以及三級魔法回路的方法，和我們在艾維斯迷宮入口遇見的那座魔法陣列，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我甚至懷疑，這些魔法陣都是同一個時期的產物，傳說時代的遺留。”
    “你想怎樣呢？”奧斯丁苦笑道，“現在我們根本沒有這個實力，和藍血人正面相抗，而且我們還需要借助他們的情報能力。”
    “先等等吧。”凱恩閉上了眼睛，無奈道，“等戰爭結束了，就是我們擴充實力的好時機。”
    “只怕我們沒有這個時間呀。”奧斯丁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很可能明年，薛嶽帝國就會入侵尉行省，商路會再一次被截斷，而我們，也很可能會被徵召參加發生在大陸上的戰爭，到時候，弗裡島又會怎麼樣呢？”
    “大陸上的戰爭，對我們而言，未必不是一個機會。”凱恩如一個預言家說道，“我的看法和你恰恰愛相反，那將會是福利到真正的黃金時代！”
第073章 海面上的血花和煙火（1）
    （Ps：好吧，終於碼好了一章，抱歉抱歉。wWW!）
    “你，該死！”
    海面的一艘大船上，虎鯊斯圖亞特冷面森森望著眼前的傷者，依然是祈寒節的午後，海面上雖然有涼風，但所有人的背後卻仍是滲出了冷汗，斯圖亞特就坐在一張椅子上，沒有隨著微微的風浪晃動，一隻手平靜地搭在扶手上，當他的口中吐出這句寒氣逼人的一句話後，便閉上了眼睛。地面上的傷者跪倒在斯圖亞特的面前，他的身體上到處可以看見深入見骨的可怖傷口，但這個低頭不語的中年男人依然挺直著肩膀，聽到首領大人的質問，他的頭顱埋得更低，卻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長時間的海水浸泡和饑餓，讓甲板上這個沉默的傷者幾乎立刻要昏死過去，但為了某些無法回避的失敗，他只能這麼沉默著。
    “安格斯，你做的好事！”斯圖亞特再一次開口了，他沒有看著腳下的海字營首領，而是靜靜望著不遠處的弗裡島，但語氣中的殺意並不因此減少半分，“數千紅鬍子海盜的精華，就被你和伊萊恩葬送在那座小島上，你不想解釋一下麼？”
    “我無法解釋，兄弟們死在弗裡島，全是屬下的罪責。”安格斯低聲說道。
    “伊萊恩呢？”
    “投降了。”
    斯圖亞特敲著扶手的手指猛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著原來的節奏敲擊著。
    “好，很好。”
    斯圖亞特接過身後書記官遞過來的手杖，然後站了起來：“告訴我，為什麼你還活著？”
    帶有許多偏執狂色彩的斯圖亞特，就這樣問道，或許對他而言，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不是風字營和海字營的覆滅，而是伊萊恩和安格斯都還活著，都沒有戰死，沒有如角魚營首領一樣選擇戰死。安格斯沒有戰死，並不代表他沒有足夠的勇氣，他沉聲說道：“那天夜晚港口地火噴發，我的下屬大多戰死，我也被伊萊恩的風字營裹挾，後面是弗裡島追殺的騎兵，前面是新築起的石牆，活著到那裡只剩下一千多人……”
    “然後你就戰至成為俘虜？”
    “是。”
    斯圖亞特回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他說道：“伊萊恩已經戰死了，明白嗎？”
    安格斯沒有回答。
    “她已經戰死了，弗裡島上沒有伊萊恩，只有紅鬍子的敵人。”斯圖亞特接著說道，“任何人，有談論關於她和風字營的，直接處死！”
    “是，首領大人。”所有下屬低聲應道。
    “書記官，跟著我。”斯圖亞特往船艙走去，在他的房間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情報檔和地圖，其中最大的一幅地圖正是尉行省南部的地形圖，是幾年前帝都的某位地圖繪製學家製作的，那位地圖製作者向來以地圖的準確性聞名於世，也向來十分暢銷，斯圖亞特手中的這一份，正是帝都的新貨，此刻被掛在一塊木板上，斯圖亞特走進這裡之後，便面對著這一幅地圖。身後的書記官不急不慢，走到斯圖亞特的身後。
    斯圖亞特的手指指著地圖的某個位置，緩慢地移動著，他轉過身來問道：“要不要殺了安格斯？”
    “殺了他，紅鬍子還有多少陸地上戰鬥的將領？”書記官淡淡回答道。
    “我們現在沒有了海字營和風字營，角魚營也已經不再存在了，除了海上接舷戰的虎鯊近衛營、第一二三骷髏營總共一萬人之外，就只剩下四千左右的陸戰海盜，其中大部分還留在鐵幕大三角防備另外兩大海盜勢力。”斯圖亞特看了一眼書記官遞交上來的報告，又接著說道，“看吧，我們現在失去了攻佔弗裡島的最佳時機，暴風軍團的援軍，再加上弗裡島自己隱藏的實力，我不認為突襲會有多大的成果，甚至如果我們沒有在海面上獲得最終勝利的話，連鐵幕大三角我們也要徹底輸掉！”
    “這本來就是一場賭博，不是嗎？”書記官的微笑讓斯圖亞特微微放鬆了許多，“首領大人，您應該再果決一些，冒險一些，妥協一些，如果拿不下弗裡島，那麼我們就應該選擇合作。”
    “合作？我的書記官，這種玩笑並不好笑。”斯圖亞特冷著一張臉道，“又或者，你說的是帝都……”
    “不，我說的合作對象，是弗裡島。”書記官微笑道。
    如果是一般人在斯圖亞特的面前提起這一句話，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鞭子和絞刑，但問題是此刻說出這一句話的是書記官，在斯圖亞特的黑暗生涯裡從未提出過一個錯誤建議的書記官，甚至算不上他屬下的一個奇怪人物。斯圖亞特不免開始慎重考慮起來，對於海盜而言，只有永恆的利益可以讓他們改換心意，和弗裡島合作，其實也就是和尉行省合作，至於弗裡島上的領主凱恩，雖然殺了不少紅鬍子海盜，但手中的權力太小，無法給予斯圖亞特他想要的，而書記官的建議，便是既然無法通過佔領弗裡島獲得一個靠近大陸的跳板，那麼就通過這條線腳踏兩條船吧，帝都和尉行省誰給的價高，斯圖亞特便將紅鬍子海盜賣給誰！就現在而言，顯然帝都出於對尉行省地方實力派的削弱意圖，對海盜看得更重要一些，但難免有可能為了獲得尉行省更大讓步而將海盜拋棄掉。
    書記官的建議並非無稽之談，甚至是處於尷尬局面的紅鬍子海盜的救命稻草。
    但斯圖亞特思慮片刻，仍然搖頭道：“不行。”
    “為什麼？”
    “你明白的。”斯圖亞特笑了一聲，便不再解釋這件事。
    事實上，也並不需要解釋，書記官自然有書記官的考慮，首領自然有首領的考慮，書記官可以拋下一切仇恨說出尋求弗裡島的合作的話來，首領卻會因為這些話而失掉紅鬍子海盜存在的根本——那裡，可是數千海盜的埋骨地！
    “安格斯怎麼處理？”書記官問道。
    “怎麼處理？還能怎麼處理？！”斯圖亞特悠悠說道，“紅鬍子海盜不能再有所損耗了……先送安格斯去小島上治療吧，別就這樣死掉了！”
    斯圖亞特固然滿心憤怒，終究無法說服自己的理智舉起那把屠刀。
    ……
    ……
    “首領大人，從弗裡島港口出來了一些小船！”
    祈寒節的夜。沒有霧，沒有風，只有月亮的血色光芒慘澹地鋪陳在海面上，一個水手匆匆走到斯圖亞特的船艙外喊道。
    是的。出現在斯圖亞特紅鬍子海盜艦隊面前的，正是弗裡島洛克船長的船隊，隱藏到現在的所有船隻，都載滿了人漂在這片海面上，沒有隱藏的大霧，也沒有適合偷襲的惡劣天氣。所以當斯圖亞特站在船舷邊的時候，所看見的，便是遠處星星點點的小船，然後，那些小船靠近了。斯圖亞特可以清晰地看見帆船上擁擠的水手和士兵，還有……
    一面迎風招展海盜骷髏大旗！
    斯圖亞特笑了起來，弗裡島是想在海面上開一場化妝舞會麼？
    不過，他很快笑不出來了！
    他該憤怒了！
    因為最大的一艘弗裡島戰艦上，船頭，赫然站著斯圖亞特的認識的一個人。
    伊萊恩！
    伊萊恩穿著暴風軍團的軍官制服，不斷對著身旁的人說著什麼，靠得越來越近了，弗裡島的戰船船隊擺出了一個奇怪的一字陣型，中間稍微往前突出一些，很快有更多的海盜驚叫起來了，因為一艘艘靠在最前的船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風字營的俘虜，凱恩整編的海盜營，仿佛還怕紅鬍子海盜看不清楚，那些大船上都有光線強烈的魔法燈。
    “安格斯！”斯圖亞特憤怒地喊道。
    “安格斯大人已經被送走了！”一個老海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斯圖亞特抓碎了手上的一塊木頭，冷然下令道：“旗語！問明意圖！”
    此時紅鬍子海盜的高級軍官已經聚攏在斯圖亞特的身後，他們自然同樣看見了面前的敵人是誰，伊萊恩和首領斯圖亞特的關係向來有些曖昧不清，所以此刻他們也都是竭力保持沉默。
    “首領大人，對方旗語回答，他們是風字營。”
    斯圖亞特冷笑道：“告訴他們，只有戰死的紅鬍子海盜，沒有投降的紅鬍子海盜！”
    夜，繼續沉默無聲，只有旗幟揮舞，談論著一些尷尬的話題。
    “旗語回答……首領大人安好！”
    伊萊恩站在弗裡島的一艘戰艦上，望著眼前數量繁多的的海盜艦隊，剛剛建立起他們的海上霸權的紅鬍子海盜艦隊，已經有了足夠的榮光蔑視眼前的敵人，而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員，只是……她遠遠向海盜艦隊望去，斯圖亞特的位置遠比她要隱蔽，也沒有囂張的魔法燈指示位置，她卻下意識地看向了黑暗中一個位置，那裡，正是斯圖亞特站立的船頭。
    在伊萊恩的身旁，有幾個弗裡島的人在擺弄著一些奇怪地東西，很像魔法道具的東西，也有純機械的設計物品，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也不想知道。
    出現在這裡的為首的是裡奇，他同樣不知道這些凱恩領主製造出來的東西是什麼，這位敬業的審訊專家只負責看著伊萊恩……和下達殺俘的命令——如果局勢無法控制的話！
    想到凱恩領主的命令，他的神色更加嚴峻了，所有船上除了八百海盜所在的那些船，其餘基本都只是空船。
    “可以了。”一旁忙著組裝這些東西的人朝他點頭說道。
    裡奇看著沉默的伊萊恩，笑道：“那麼，我們開始吧！”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1

第074章 海面上的血花和煙火（2）
    “組盾！”
    裡奇剛下達命令，十幾名海盜士兵便舉著大盾走到伊萊恩的身前，穩穩將他保護起來。wWW。這裡雖然離紅鬍子海盜的艦隊很靠近，卻仍然在遠距離武器的射程之外，裡奇這麼做，自然也是凱恩的安排。和裡奇一同來的，是凱恩的幾個製作魔法道具的助手，他們不是弗裡島本地人，而是帝都一些落魄而試圖在貴族枷鎖下獲得機會的年輕人，在哈因學者的推薦下，來到了這荒僻的弗裡島上。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的魔法理論或者實踐水準或許並不高，但卻很擅長分工協作，按照凱恩的要求和設計將一些魔法道具製作出來。
    對面的紅鬍子海盜隱藏在血色月光中，只有傳遞旗語的那面旗幟閃爍著微光，巨大的艦船就如同趴伏在海面的巨獸，沉默而令人畏懼。
    “點火！”
    依然是短促的命令，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空船漸漸開始燃燒起來，海盜們所在的這幾艘大船也有了鮮紅的火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斯圖亞特的注視之下。但是弗裡島船隊的位置實在太過巧妙，他們和紅鬍子海盜之間的海面下，是足以讓海盜艦隊擱淺的黑色礁石和暗礁，如果要繞過去，即使這幾天紅鬍子海盜用小船探明了能夠通行的道路，也必須要繞一個大圈，而這個大圈最狹窄的地方十分靠近港口並且只能單船通航。
    斯圖亞特不願意為了這支弗裡島船隊就繞道那裡去，除非他同時計畫進攻港口。
    所以他依然沉默著。
    紅鬍子海盜艦隊也依然沉默著，弗裡島的船隊就如同做著可笑的單人表演。
    “開啟備用魔法晶石能源！”
    裡奇下命令的神色依然冷靜無比。
    “先進行例行測試吧？”
    幾個助手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工具箱裡拿出了各種各樣的測試工具，開始測試魔法道具，時間沒有過去多久，其中的一個人就做了一個沒有問題的手勢。裡奇點了點頭，繼續下達命令：“魔法陣列開始連接，準備啟動。”
    “連接第一次嘗試……”
    “連接成功看，下面開始啟動天幕！”
    沒有任何聲響，從裡奇所在的大船旁邊的幾艘小船上忽然爆發出了七彩的光芒，每艘船都射出一道白色光芒，彙聚在天空上。白色光芒漸漸鋪展開來，在天空形成了一張白色的光幕，光幕開始波浪似的抖動起來，裡奇看向那位為首的助手。
    “啟動穩定魔法陣！”
    又是一道白色光芒，只是這一道白色光芒又夾雜了些別的顏色，這一道光芒剛一接觸到天空寬廣的光幕，光幕的震動立刻開始慢慢減弱，很快恢復了平靜。
    “不是攻擊魔法！”對面的戰船甲板上，斯圖亞特睜開了眼睛，淡淡說道。
    ……
    ……
    “好戲還在後頭呢！”那位長相頗為清秀的助手微笑道。
    “啟動測試畫面！”
    依然沒有任何聲響，白色天幕一瞬間漆黑下來，就在所有人以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一絲光線出現在了天幕上，不，準確的說，那是一個光點，一個如同星辰的光點，然後光點慢慢變大，直到變成了一個……人形，一個人類的圖像出現在了天幕上，沒見過世面的海盜紛紛驚呼起來，就連裡奇也暗暗驚訝不已。那個人類的圖像仿佛從遠處走近，整個身體開始變得愈發清晰，愈發……
    “是領主大人！”船上為數不多的弗裡島士兵歡呼起來，那名助手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癡迷地看著眼前的魔法道具。
    在天幕上，凱恩的巨大圖像出現在了所有海盜的面前，然後……他豎起了一個中指！
    ……
    ……
    “首領大人！”圍在斯圖亞特身後的海盜軍官紛紛憤怒的要求帶領著艦隊去撕碎弗裡島那些木船，卻被斯圖亞特冷笑著阻止了，弗裡島的意圖，無非是激怒他們，以便結束這場糟糕的封鎖。斯圖亞特沒有任何表示，欣賞著天空上的光影表演。
    然而他的憤怒並沒有等待太長的時間。
    天幕重新變得一片漆黑。
    為首的那個助手說道：“裡奇先生，可以拿出那個記憶水晶了！”
    裡奇點了點頭，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箱子，從裡面取出了一枚記憶水晶，那名助手有些激動地接過那枚水晶，這是見證一項偉大發明的時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水晶放進了魔法道具的一個凹槽裡，然後透過傳訊石說道：“開啟擴音魔法陣，啟動記憶水晶畫面！”
    魔法道具開始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天幕畫面一閃，便開始了記憶水晶所記錄的那些畫面。
    那是一場戰爭戲劇，表演者正是弗裡島船上的海盜俘虜們！
    那場發生在石橋鎮不遠處的“十一抽殺”，海盜們的互相殺戮，血淋淋而殘酷無比，紅鬍子海盜固然在斯圖亞特的經營下，已經無限接近與正規軍隊，但他們畢竟是海盜，就如同天幕上的悲劇表演一樣，當有了活的希望，而沒有死的信仰，他們能拋棄許多東西，包括曾經的戰友。這是一場無聲戲劇，只有沉默殺戮的無聲戲劇，記憶水晶的位置十分好，畫面裡看不到科莫的騎兵，也看不到弗裡島守軍的弓箭獠牙，只有十個十個沉默殺戮的海盜。
    所有人也沉默了。
    裡奇也沉默了，他並不知道凱恩要求他嚴格保密帶來這裡的記憶水晶，記錄的是這麼一場殺戮背叛和宣誓忠誠的戲劇。
    弗裡島船上的整編海盜也沉默了，他們本該憤怒的，本該怒吼的，但他們只是無奈的表演者，他們的憤怒早已變成了平靜，還能怒吼的，已經死在了那場“十一抽殺”裡。
    但紅鬍子海盜無法沉默，也無法冷靜，輕聲細語漸漸演變成了巨大的喧囂，喧囂聲甚至弗裡島船隊也能清晰地聽見！斯圖亞特眼神一冷，雙手輕輕一揮，海面上“轟”的一聲巨響，沖天的水柱似乎要把這天幕沖散，如今已經極少出手的斯圖亞特，動起手來卻是恐怖無比，沖天的水柱高高落下，巨大的轟響蓋過了海盜們的喧囂聲。
    天空上的悲情戲劇依然繼續著！
    在弗裡島的那艘大船上，裡奇走到伊萊恩的身後，輕聲說道：“伊萊恩小姐，該您說話了！……請謹記，如果你願意拋棄您的下屬，讓他們的亡靈全部漂浮於海面上，那麼您盡可以違反凱恩領主的命令，嘗試一下和紅鬍子海盜首領，斯圖亞特先生聯絡舊情！”
    “哼，你們倒是算計得很深！”伊萊恩恨恨說道。
    “多謝誇獎，不過別忘了，您畢竟是個女人。”裡奇淡然說道。
    “我要說什麼？”
    “凱恩領主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稿子。”
    伊萊恩默不作聲，裡奇又對身後說道：“把擴音魔法道具給這位小姐吧！”
    黑夜，這裡是弗裡島附近最美麗的海面，既可以遠遠看見血色月光下的弗裡島，又能看見成群結隊的夜鳥飛過海峽，但今夜，不算圍觀者的心情的話，天空上的光幕同樣有著驚心動魄的美麗。伊萊恩說話了，她的聲音清冷低沉，作為一個女人的聲音非常容易辨認。
    斯圖亞特握緊了拳頭。
    伊萊恩平靜地敘述著自己被俘虜到投降的全過程，當然，因為伊萊恩所讀的稿件是奧斯丁的大作，繼承了這位政務官的浮誇風格，言辭華麗，而且經過了隱蔽的修飾，比如說弗裡島利用風字營俘虜脅迫伊萊恩投降，變成了伊萊恩是主動投降的了，但在這個女人的平靜語調中敘述出來，反倒是有些不倫不類。
    天空的畫面在繼續，伊萊恩的聲音在繼續著。
    斯圖亞特冷然說到：“拿一副弓箭來！”
    “首領大人，他們不在射程內……”一個海盜軍官還想說什麼，但卻被斯圖亞特的兇悍目光嚇得飛快退下找來了一副射程最遠的弓箭。
    斯圖亞特結接過這把弓，接過一支長箭。
    拉了拉弓弦，將長箭搭上弓。
    箭頭的方向，站著一個女人，伊萊恩。
    長弓彎如滿月，箭如流星，這一箭高高拋起，借著風力飛過了海面，飛過了盾牌，如黑色死神鐮刀，紮進了沒有閃避的伊萊恩的肩膀！
    伊萊恩的身體晃了晃，終究沒有倒下去，這一箭太遠，紮進伊萊恩身體的箭頭也並不深。
    “位置開始鎖定……”
    “位置已經鎖定！”
    就在這時候，伊萊恩聽見了讓她心頭一沉的聲音。
    “準備，發射！”
    隱藏在紅鬍子海盜艦隊某一艘戰艦上，原本籠罩在血色月光下的的斯圖亞特驀然感覺到了一股危險。
    在一開始點起的火光掩藏下，一副經過凱恩全力改造，比擊殺角魚營首領射程遠三倍的魔焰弩開始積蓄力量了。機械齒輪的“哢哢”聲，魔法能量流動的“嗤嗤”聲在海盜們的沉默下清晰可聞！然後……
    一道刺眼的光芒劃過天際，刺破了天空的圖像，也刺破了許多人的眼睛！
    一支巨大無比，附帶有強攻魔法的弩箭一瞬間跨過了這一片海面，如同一顆墜落的孤星，堅定地，以無法反應的速度，狂暴地沖向了一艘紅鬍子戰艦，沖向了眼神冷冽的斯圖亞特！
第075章 海面上的血花和煙火（3）
    帝都當年的魔法機械學天才，傳奇學者哈因唯一承認的學生，弗裡島如今的石橋領領主凱恩，在獲得了那一架魔焰弩之後，幾乎將所有的瑣碎事情丟給奧斯丁，和他的助手開始了對魔焰弩的重新設計，結構改善的演算草稿紙以及設計圖堆滿了半個屋子，這是第一次凱恩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完成這一切。WWw!十幾年相關學識的積累，哈因的悉心教導，讓他擁有了許多魔導術士都難以比擬的眼界，除了紅鬍子海盜登島的一系列戰事時讓研究暫時中斷了之外，其他時間對魔焰弩的改造，就從沒有停止過。
    第一次出現在人們面前的那一架改裝魔焰弩，襲殺了角魚營的首領，但那只是最開始的失敗仿製品。
    最終製作成功的，僅僅一架魔焰弩，卻花費了弗裡島半年的財務收入，但那是能獵殺超強者的魔焰弩，能在海面上撕裂一艘小型戰艦的魔焰弩！
    而此刻，這一架魔焰弩隱藏在弗裡島的某一艘船上，隱藏在了明豔的火光下，甚至魔焰弩啟動時的光輝也因為火光掩蓋起來，然後，在斯圖亞特射出那一驚世駭俗的一箭，猛然襲向那一艘風帆大船！他們當然不能確定斯圖亞特就站在那裡，這一支魔焰弩的弩箭和天空的那些畫面沒有什麼區別，除了警告，便是挑釁！
    一道明亮的流光跨過看起來遙遠的距離，它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以至於當它達到斯圖亞特身前十米的時候，大名鼎鼎的“虎鯊”斯圖亞特才剛剛舉起他的一隻手！
    魔焰弩的弩箭，箭頭電芒閃爍，十米的距離。
    十道冰盾出現在了弩箭的前方，“啪啪啪……”冰盾紛紛破碎，斯圖亞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把短劍飛了出去，撞在了繼續疾飛而來的弩箭箭頭上，一片火花之後，短劍已經沒有了蹤影，弩箭的距離，只剩下了五米！
    斯圖亞特依然面無表情，迎接弩箭的是一層又一層不斷疊加上去的冰盾，冰盾在強勢的弩箭下又一道一道地崩裂破碎，甚至其餘海盜軍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斯圖亞特已經用數十道冰盾消耗掉了弩箭上的強攻魔法！
    斯圖亞特的實力，竟是強悍如此！
    魔焰弩的威力，竟是強悍如此！
    兩米，許多人甚至還來不及眨一下眼睛的時間，斯圖亞特卻有歎息一聲的時間，他的眼神依然看著遠方的弗裡島，這位在這片海域的海盜世界裡凶名赫赫首領大人的眼神裡卻多了一絲悵然，他沒有再施放任何阻攔弩箭的魔法。
    甚至來不及躲避啊……
    兩米的距離能夠幹什麼？能夠握緊自己的手掌……斯圖亞特的那一隻雪白地不像海盜的手，輕輕握緊了……弩箭的箭頭！
    然後斯圖亞特直直的往後飛退，弩箭自然比他的速度快，斯圖亞特的那一隻手掌血肉撕裂，弩箭繼續往前刺向斯圖亞特的胸口！
    斯圖亞特怒吼一聲，兩隻腳踩進了加了一層鐵片的硬木甲板裡，弩箭強大的力量，依然無可抵擋地將斯圖亞特往後推去，一聲巨響過後，戰艦的甲板上留下了二十余米上的兩道痕跡，弩箭將斯圖亞特撞進了船艙，從船艙另一頭穿出，一直到甲板的另一側，船的那一頭，才又聽見一聲緊接而來的巨響！
    而這個時候，甚至斯圖亞特身旁的海盜還沒有眨完一次眼睛！
    “首領大人！”
    海盜軍官們驚呼著沖向了戰船的那一頭，到處都是破碎的木板和燒焦的痕跡，天空的畫面依然在繼續，但所有人已經不再注意那裡，因為那幾乎悄無聲息卻無比恐怖的一支弩箭，因為那是從來沒有落空記錄的魔焰弩弩箭，四處散亂的還有血跡，血跡當然是斯圖亞特的血跡，但當這些海盜軍官沖到船的另一邊時，他們卻一個個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斯圖亞特還活著。
    事實上，斯圖亞特不僅還活著，他的手裡，還抓著那一隻恐怖弩箭！
    弩箭十分粗大，斯圖亞特寬大的手掌剛剛握住，長卻有足足**米，鋒利的黑色箭頭已經完全沒入斯圖亞特的左肩，將他釘在了船舷上！
    血液在流淌，斯圖亞特在微笑。
    這是一個恐怖的男人，所有海盜的心頭再一次湧起這樣一個念頭，斯圖亞特的那一隻血肉分離幾乎可以看見白骨的手依然在用力，弩箭在慢慢脫離他的身體，斯圖亞特的頭也依然保持著剛開始那個角度。
    “只是意外。”斯圖亞特迅速給這一次危險下了結論，“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繼續監視弗裡島！”
    “噗”得一聲輕響，弩箭被斯圖亞特拔了出來，傷口的鮮血如血注湧了出來。
    書記官聽到了動靜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看見斯圖亞特竟然受了傷，再看見斯圖亞特手上的那一支弩箭，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異色。其餘海盜軍官在斯圖亞特的命令下離開了，書記官走到斯圖亞特的身後，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皺著眉頭說道：“怎麼傷得這麼嚴重……這是，魔焰弩的弩箭？”
    書記官回想了許久，再從記憶裡找到這個詞語，只不過眼前的這一支弩箭雖然很像許多年前他在一本書籍上看到的，但還是有許多地方不同，比如說弩箭箭身上的魔法陣紋路。斯圖亞特搖頭道：“也許吧，果然有些意思。”
    幾乎殺掉他的一支弩箭，竟也只得到斯圖亞特有些意思的評價！
    “需要我幫忙嗎？”書記官說道，“傷口有些難處理，我的麻醉藥劑有些不夠。”
    斯圖亞特笑了一聲，說道：“先回船艙吧。”
    “不需要先下達一下命令嗎？”
    斯圖亞特搖了搖搖頭，說道：“我現在很憤怒，很憤怒，會影響我的思考和決定。”
    “那麼好吧。”書記官無奈地聳了聳肩。
    斯圖亞特正要說話，目光卻忽然落到那一支弩箭上，神情一冷，一拳擊在了弩箭的箭身上……
    ……
    ……
    “看來我們運氣真不錯。”
    在弗裡島凱恩山莊的一間地下室裡，記憶水晶結束了他的使命碎裂了，記憶水晶播放的畫面也戛然而止，定格在斯圖亞特揮拳擊打在弩箭箭身的那個場景。凱恩笑著坐了下來，接著說道：“早就覺得斯圖亞特這個人十分奇怪，現在看來，果然有一些問題。”
    “呵呵，這也算不得什麼秘密。”奧斯丁說道，“斯圖亞特從小跟著一個老海盜長大，根本沒有機會擁有任何武技和魔法，可事實上……斯圖亞特武力的強悍，是眾所皆知的，他的身份，或者說站在他背後的勢力，顯然很有問題。”
    “難道是一個人佈局？”
    “用一個小孩？”奧斯丁冷笑道，“只怕最開始的小孩卻是只是個被老海盜救的普通小孩，後來被換掉了，斯圖亞特確實厲害，能從一無所有，硬生生殺到如今的地步。不過從紅鬍子海盜的發展軌跡來看，他的背後沒有站著什麼人，那是絕無可能的。”
    很多時候，奧斯丁對於陰謀的直覺，有著驚人的準確度。
    “斯圖亞特身後站著的人，並非隱藏得毫無破綻。”
    “至少今天就是一個破綻。”奧斯丁微笑道，“你告訴我，你的那一條詭異手鏈是來自於開往美人魚帝國的商船，那麼，我們就從美人魚帝國開始找起。這樣一個驚才豔絕的人物，我就不信是憑空出現的。”
    “先從斯圖亞特最後一下施展的武技開始找起吧！”
    “看來又需要藍血人的説明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資料。”奧斯丁無奈說道，“雖然艾略特一直好說話，恐怕都是因為看在我們沒有覬覦那座神秘迷宮，並且能夠為他們遮掩，否則以他們的實力，合作哪裡會那麼痛快？”
    “先不要想這些了。”凱恩說道，“幹正事要緊。”
    奧斯丁說道：“今晚之後，斯圖亞特會有什麼反應？”
    “恐怕什麼反應也沒有。”凱恩搖頭道，“這畢竟只是個警告，挑釁意味也許更濃一些，斯圖亞特不會後退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奧斯丁翻看著手上的文件，忽然問道：“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凱恩自然知道奧斯丁說的是阿雷和瑪法小姐引出的那些事情，他苦笑道：“弗裡島相比我想像的還要問題多多呀，居然還引出了傳說中的神明，更沒想到艾略特能抗住神明的進攻，還利用魔法陣列的力量將神明重新陷入沉睡了！”
    “力量啊！”奧斯丁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他們畢竟是藍血人，艾維斯迷宮的秘密太多，太強大，我就怕我們最後控制不了局勢。”
    “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凱恩面無表情地說道，“有人想要我們死，可我想好好活著，想要阻擋我，想要殺掉我，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帝都和紅鬍子海盜的談判還在繼續，尉行省和帝都的談判也同時在繼續，談判的結果我還看不清楚，但很顯然，弗裡島是一個不錯的籌碼。”奧斯丁滿臉倦意地說道，“最近局勢雖然趨向緩和，但對於我們而言，危機還沒有徹底結束。亞倫剛剛讓人傳回消息，他在巡邏的路上遭遇了襲擊，襲擊者身份不明，全部死了，亞倫的騎士也死了兩個。”
    “竟然有這事？”凱恩驚訝道，亞倫遭遇襲擊的事情顯然被奧斯丁刻意隱瞞下來了，凱恩也沒有注意下屬遞上來的情報，“亞倫受傷沒有？”
    “襲擊者大多是他斬殺的。”奧斯丁搖頭道，“亞倫沒有受傷。”
    “有線索嗎？”
    “沒有。”
    既然奧斯丁沒有一絲猶豫地說沒有線索，自然就是確實找不到襲擊者的來歷了，凱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哼一聲道：“雖然沒有線索，不過我也大約能猜到，這個時候能派人來到弗裡島的是什麼人！”
    “我們對此無可奈何，別忘了我們此刻的身份。”
    “我明白。”凱恩埋下了頭，握緊拳頭說道，“既然準備好了動手，總有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一天！”
第076章 礁石上的風聲
    祈寒節後第七天，帝都海盜使者遇襲，使者重傷。WWw。
    祈寒節後第八天，帝都貴族院宣佈王室新令《贖罪令》，並在貴族院獲得通過成為新的法律，接受紅鬍子海盜投降與否正式進入雪狸帝國政務署議程。
    依然祈寒節後第八天，海盜使者遇襲案件開始由帝都治安屬介入調查。
    祈寒節後第九天，斯圖亞特再一次發表宣言，控訴尉行省總督府及暴風軍團。
    祈寒節後第十天，總督次子克裡斯多夫遇刺案件有了實質性進展，所有證據指向總督長子拉比斯。同一天，覆滅的暴風軍團海軍的數名士兵揭發第一政務官拉比斯，是海軍失敗的罪魁禍首，並提供了相關的信件和記憶水晶作為證據。同一天，拉比斯稱襲擊楓葉郡的海盜系克裡斯多夫刻意縱容，並且在決戰之時故意放走海盜，並宣佈將在不久之後給出相關的證據。
    祈寒節後第十一天，弗裡島石橋領領主凱恩發表聲明，宣佈接受尉行省總督府以及暴風軍團任命，拒絕帝都關於海盜首領斯圖亞特的任命書，稱相關任命書不符合神聖的帝國法律。
    祈寒節後第二十天，克裡斯多夫遇襲事件調查團宣佈調查結果，認為案件主使人是總督府政務署特別處書記官肖恩。此外，維爾格城秘密法院開始了對於幾位到弗裡島就任官員的暗殺事件的審判，幾位被逮捕的殺手被處以絞刑。
    祈寒節後第二十一天，帝都貴族院宣佈接受紅鬍子海盜的投降，並且將尉行省遠鄉港作為海盜整編地，接受帝國整編和軍官任命，同一天，尉行省抗議帝都拋開尉行省單獨和海盜談判。同樣是這天，總督要求拉比斯對於海盜問題和克裡斯多夫遇襲事件作出解釋。
    祈寒節後第二十四天，薛嶽帝**團再一次出現在惡魔要塞對面。
    祈寒節後第二十五天，尉行省使者與某位貴族院話事人秘密接觸，開始和海盜進行三方談判。
    祈寒節後一個月，暴風軍團宣佈重建海軍，紅鬍子海盜開始解除對弗裡島的封鎖。
    祈寒節後兩個月，紅鬍子海盜艦隊開往遠鄉港。薛嶽帝**團撤退。
    ……
    ……
    紅鬍子海盜首領在離開之前，提出要和領主凱恩單獨會面，地點由凱恩決定。算起來，這並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在這樣一個時候，會面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凱恩考慮了片刻之後，卻答應了斯圖亞特。
    地點是在離弗裡島的一座光禿禿的礁石上，兩人相對站立著，沒有餐桌也沒有遊吟詩人的音樂，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對視著。斯圖亞特要離開了，不離開他又能怎麼樣呢？所謂在遠鄉港接受帝國整編，恐怕是相互妥協之後的結果吧……凱恩並不知道斯圖亞特為什麼如此堅決的投入帝都貴族院的懷抱，成為他們對抗尉行省的一把匕首，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斯圖亞特本人的欽佩，事實上，在此之前沒有一個海盜，沒有一個尉行省官員認為他會成功。
    凱恩沒有穿他的貴族禮服，而只是一件簡單的黑色大衣，因為天氣漸漸涼爽下來，他還帶了一頂白色禮帽，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一副溫柔和順的樣子。斯圖亞特比他年長很多，但就連凱恩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老海盜比他更像一位貴族，剪裁得體的衣服，優雅的舉止，當然，還有沙啞而磁性的聲音。
    兩人相識很早，在六年前便已經見過一面，那是為了雙方的秘密協定。
    如今雙方下屬士兵廝殺流血，許多仇恨已經無法用言語解開，但兩人都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臉上看不出一絲憤怒和不甘。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凱恩，他微笑說道：“你的海盜殺了我很多士兵，想不到我倆如今卻要成為同僚，命運果真如此諷刺！”
    “這並不算太出人意料的結局。”斯圖亞特的手掌依然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還有血跡，這自然是凱恩的功勞，斯圖亞特卻渾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淡然說道，“倘若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局，我在當初就應該殺掉你！”
    “只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凱恩說道，“想不到在最後關頭，尉行省還是妥協了，願意讓你登陸遠鄉港，想來這也是你當初和總督府的某位元先生私下交易的原因吧？紅鬍子海盜就要消失在這一片海域，你不想感歎些什麼嗎？”
    “紅鬍子海盜……”斯圖亞特看著凱恩說道，“紅鬍子海盜離開了這片海域，對弗裡島，對你，恐怕並不算什麼好事，除非，你能取代我在這大海上的地位。”
    “斯圖亞特先生，您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凱恩搖頭道，“眼看海盜就要因為您的離開引發混戰，這可是閣下向帝都證明實力和忠誠的最好禮物呀，我怎麼能據為己有呢？”
    海面有風，大風，天海一色的世界，沒有一絲雲彩。斯圖亞特只帶了一艘小船，凱恩同樣如此，兩船之間隔著礁石，隔著凱恩和斯圖亞特，巨大的海鳥俯衝過海面，爪子上多了一條搖擺不停的大魚。
    凱恩的話結束之後，斯圖亞特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看了一會兒那一隻遠去的海鳥。
    “紅鬍子海盜依然是懸在你，領主閣下頭上的陰雲，請謹記。”
    斯圖亞特這句話更像是叮囑。
    “你已經輸了！”
    凱恩說完盯著眼前的斯圖亞特：“你固然有足夠的實力，卻已經引起了尉行省和帝都的警覺，如果沒有薛嶽帝國的威脅，如果沒有總督府的兩位繼承人之爭，如果沒有一些運氣，你現在已經成為維爾格城的囚徒了。現在你雖然活得好好的，但相對於大陸上的那些龐大勢力，紅鬍子海盜依然太弱小，以至於只能作為別人的匕首，卻不能再擁有自己的意志！”
    凱恩依然稱呼紅鬍子海盜這個名稱。
    “這原本便是一場賭博，輸了並不算意外。”斯圖亞特淡淡說道，“賭輸了的人離開賭桌，贏的人繼續，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無法滿意的。”
    “斯圖亞特先生，那麼，你想見我，又是為了什麼呢？不只是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吧？”凱恩問道。
    斯圖亞特說道：“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私人的交易。”
    “什麼交易？”
    斯圖亞特用魔法護罩將這座礁石和外界隔離開，然後才開口說道：“我想得到閣下的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凱恩隱隱猜到了斯圖亞特的目的。
    “一條手鏈。”斯圖亞特說道，“我發動這次戰爭，有一半原因，是為了你手中的那一條手鏈！”
    手鏈……果然！
    凱恩雖然知道那條手鏈不一般，但還沒有想到重要到如此地步，他當然不會承認，搖頭道：“手鏈我倒是有很多，不知道你要哪一條。”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凱恩依然否認。
    斯圖亞特閉上了眼睛，一股探查的精神力掃過了凱恩的身體，凱恩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有察覺一般。斯圖亞特說道：“你身上有那條手鏈的氣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凱恩堅持道，“如果你的目的僅僅是說這些我無法理解的話，那麼這次會面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本領主的事情不比你少。”
    “呵，正如我所說的，這只是一個私人的交易。”斯圖亞特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手鏈，怎麼交易？總不能讓我隨便找一條手鏈吧？”凱恩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不過我想，也許你應該先聽一聽我能付出的等價東西。”
    “我沒有你想要的，自然也沒有必要知道你願意付出什麼。”凱恩知道斯圖亞特要拿出來的東西定然非同一般，但出於對手鏈的保密，他依然搖頭說道，“所以，如果想要我留下來，最好閣下能提一些更讓我感興趣的話題。”
    “你會後悔的。”斯圖亞特寒芒一閃，說道，“那不是你能掌控的東西。”
    “哈哈，這算你的威脅嗎？”凱恩冷然說道。
    風依然吹拂著海面，波浪敲打著岩石，濺起的水花濕掉了凱恩的褲腳，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儘管兩人依然保持著貴族的風範。
    “在這裡，我可以從容殺掉你。”斯圖亞特說道，平靜地如同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殺不掉我。”凱恩微笑道，“永遠不要低估了一個魔導術士的能力，哪怕他的實力遠遠不如你。”
    “要試一試嗎？”
    “好。”兩人的對話像是小孩之間的打架遊戲。
    原本平靜地礁石忽然開始震動起來，許多石塊碎裂落入海中，空氣也開始躁動不安了！斯圖亞特進攻，他沒有使用魔法，而是向前跨出一步，便到了凱恩的身前，然後揮出……一拳！這一拳快得出奇，凱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打在了他那張臉上。
    然後，沒有聲音，凱恩有沒有反應。
    斯圖亞特的拳頭停在了凱恩的額頭前，再也不能前進，拳頭和凱恩的額頭間隔著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厚重的鋼鐵！
    斯圖亞特急退，在他的腳下爆起了一片火花。
    “我說過，你殺不掉我。”凱恩的話裡並沒有輕蔑的語氣。
    “很不錯。”斯圖亞特平靜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早有準備。”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要提防你這個大反派。”凱恩輕笑道。
    “可惜你也並不算太聰明。”斯圖亞特搖頭說道，“給你一個忠告！”
    “什麼忠告？”
    “在很久以前，紅鬍子海盜曾經佔領過弗裡島，但很快又退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凱恩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事，立刻問道。
    “弗裡島有很危險的東西……”斯圖亞特嚴肅道，“這裡，是許多古代文明強者的隕落之地！如果你想繼續做你的小領主，對於弗裡島的秘密，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那會害死許多人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2

第077章 於心有愧
    (Ps：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聽起來，你像是知道很多東西。wWW。”凱恩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本羊皮書，開口說道，“弗裡島的事情，或者說秘密，原本便算不得什麼秘密。我不說，你知道，很多人同樣知道，閣下是紅鬍子海盜的首領，所需要考慮的事情自然和我不同，但你應該知道，越是小人物，越不怕賭一場，閣下今天所做的事情，很可能我將來也會做，只是手段不同罷了，目的並沒有什麼兩樣。看吧，要想打破頭上的枷鎖，要想獲得權力，就必須要用生命來冒險，更何況是一些被掩藏起來的秘密？這是一本西大陸家族史，帝都最新出版的珍藏本，我向來不喜歡看這種東西，不過前幾天無聊翻了翻，卻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內容。斯圖亞特先生您不妨猜猜看，我看到了什麼？”
    斯圖亞特乾脆地搖頭道：“不知道。”
    凱恩笑著走到斯圖亞特的面前，神秘地說道：“我看見了你的姓氏！”
    斯圖亞特微笑道：“所以呢？”
    “哈哈，沒有所以，說這些，純粹只想送一本本領主的簽名書給閣下。”凱恩將手上的羊皮書在斯圖亞特面前晃了晃，大笑道，“將來紅鬍子海盜衰敗了，還可以留給後輩換點錢買酒喝！”
    聽著凱恩的調侃，斯圖亞特沒有一絲怒意，接過了凱恩送上的書，不急不慢地說道：“紅鬍子海盜沒有那麼容易衰落，倒是閣下身為弗裡道的領主，要小心背後的刀子呀！”
    “向來只有我害別人，還沒有別人來能害我。”凱恩乾笑道，“你背後的刀子也不少。”
    “那件東西既然你不願承認在你的手裡，那麼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會有人告訴你，留下那件東西是多麼的愚蠢。”斯圖亞特沒有多少時間和凱恩在這裡閒聊，他向身後做了一個手勢，一條小船從那兒飄了過來，“我要走了，戰爭結束了……”
    “是啊，戰爭結束了！”凱恩眯起了眼睛，斜看著斯圖亞特的背影說道，“死了很多人，就像一場鬧劇。”
    “對我而言，不是鬧劇。”
    “但願如此吧。”凱恩淡淡說道，“我也給閣下一個忠告，不要低估了暴風軍團。”
    ……
    ……
    維爾格城。
    “拉比斯先生，子爵閣下回來了。”老管家愈發蒼老了，每走一步幾乎就要耗費全部的精力，他用手杖撐著站在拉比斯的身前，微微低著頭說道，“這是總督大人強行命令的結果，兩天后貴族院以及寇里恩*官就會聯合審理關於您的一系列的案件，從已知的情況來看，結果對您會很不利。不過在此之前，您的父親正在試圖進行調解，他希望您能和您的兄長參加一場一位大貴族舉辦的宴會。”
    拉比斯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堅毅神色，雖然這位第一政務官常年呆在房間裡，皮膚顯得有些異常的白皙，但這並不妨礙下屬們對於他的敬畏。在他處理公事的房間裡，拉比斯坐在一把黑色的椅子上，聽完老管家有些囉嗦的敘述，才看著眼前的老人，以一種平靜地幾乎有些冷淡的口氣說道：“總督大人，是不是希望我和克裡斯多夫見一面？”
    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此刻終於走上決裂的道路，誰對誰錯，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
    老管家的背更加佝僂了，他微微喘了幾口氣，說道：“是的，請理解一個父親知道兩個兒子成為敵人時的心情。”
    拉比斯說道：“老管家，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當然。”
    拉比斯又接著說道：“那麼你回去吧！告訴……告訴你身後的那位夫人，有些東西，我會親手拿回來的。”
    老管家怔了一怔，明白了拉比斯的意思，苦笑道：“我雖是荊棘花家族的守門犬，卻不是那位夫人的守門犬。”
    老管家的話，拉比斯似乎不願多聽，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後，拉比斯走到了一幅地圖前，默默看著地圖上的各種各樣的標記和線條。正如遠在弗裡島的凱恩所言，戰爭已經結束了，甚至在海上決戰結束之後，戰爭就已經結束了，戰爭沒有解決的問題，都要留在談判桌上來解決，而戰爭前便已經存在的問題，在此刻也變得愈發尖銳起來。拉比斯在尉行省政務系統和文官系統上的影響力是克裡斯多夫無法比擬的，同樣，克裡斯多夫在武官系統和軍隊中的影響力，也不是拉比斯能比擬的，但在這場戰爭裡，雙方都試圖將手伸進對方的勢力範圍裡，因此引發了激烈的對抗，對抗最終演變成了決裂，克裡斯多夫用一場自演自導的遇襲事件開始了這一輪的進攻。
    拉比斯思索了片刻，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在幾份檔上簽署上自己的名字和意見，然後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走到了總督府邸的小花園，這是他放鬆自己的地方，這裡種植了許多難得一見的花卉，祈寒節後，許多這個時節的花紛紛綻放，一條碎石小徑蜿蜒曲折，不遠處的噴泉帶起的水霧讓這一片世界總保持著霧濛濛一片，陰涼處還有幾滴晶瑩的露珠，空氣裡還能聞到泥土的味道。
    花園裡有一座精靈風格的亭子，亭子上掛滿了藤蔓植物，還結了清香的果子。
    拉比斯便不覺散佈到這裡。
    但他顯然並不是第一個到這裡的人，在亭子裡已經有了一瓶紅酒，兩個酒杯，和一個人。
    “很久以前就聽說你是常來這裡散步，所以特別在這裡等你，果然沒有讓我白等。”那個人沒有轉過身來，他的手裡有一束白色小花，輕聲說道，“我們的安吉拉小姐剛剛來看你了，聽說被你拒之門外？她送了一束花給我，我想，這原本是給你的。”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說到安吉拉，拉比斯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她回去了？”
    “是黑騎士送她回去的，你可以放心。”
    那個人輕輕地把手上的那一束花放在桌子上，走到拉比斯的面前。
    這位仿佛拉比斯老朋友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和拉比斯決裂的克裡斯多夫，剛剛回到維爾格城不久的子爵閣下。只是兩人真正見面的時候，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怒目而視，卻像是兩個分別許久的朋友，相對而視，說一些家常的故事。
    拉比斯說道：“我素來因為政務署的事情，很少回家，安吉拉和她的母親也很少有相識的朋友——安吉拉的母親是帝都的一位小貴族小姐，只能天天呆在家裡種幾朵花，所以我的心裡難免有些愧疚。”
    “你還能時常和她們見面，不是麼？不像我，一離開，往往便是幾個月甚至一年。”克裡斯多夫說道，“後天我就要離開維爾格城了！”
    “那麼，你在這裡等我……”拉比斯走上亭子，說道，“是為了什麼？”
    “要知道，我們是敵人。雖然身為你的兄長，但不幸的是，你想殺的人，是我的母親。”克裡斯多夫子爵走到拉比斯的身邊，輕聲說道，“如果是在別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會直接殺了你。”
    “我也會。”這個話題聽起來並不讓人覺得輕鬆，只是從這兩個人的口中說出來，卻仿佛一件小事一般。
    “現在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拉比斯問道。
    “弗裡島上出現了幾次刺殺事件，是不是你的命令？”
    拉比斯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
    “不信。”克裡斯多夫搖了搖頭，“貝亞特和加菲爾德將軍的侄子都在那裡，你認為這是巧合嗎？”
    拉比斯驀然看向克裡斯多夫，說道：“弗裡島，到底隱藏了什麼，讓你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我控制那裡？”
    “呵呵，你說呢？”克裡斯多夫笑了笑，將一杯酒放在拉比斯的手上，“這杯酒沒毒，陪我喝一杯怎麼樣？”
    拉比斯接過酒杯，卻沒有喝，只是皺著眉頭說道：“我不喝酒。”
    克裡斯多夫也不以為意，微微抿了一口酒，將桌子上的那一束花拿起來，放到拉比斯的手上。
    “把這束花帶回去吧，安吉拉會很高興的，別讓她失望，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記得買一件禮物。”克裡斯多夫說著往亭子外走去，“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我畢竟還是安吉拉的叔叔，有一天殺你的時候，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克裡斯多夫走了，短暫的會面也隨之結束，拉比斯也沒有了散步的心情，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靜靜看手上的這一束白色小花。這是最普通的那一種花，草地上隨處可見的那一種，以往拉比斯甚至都不會去注意，但看著手上的這一束花，他卻不覺有了一絲悵然。
    “多少年了呢？”
    他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
    總督的兩個兒子，都是如此的富有理智和驕傲，他們本該成為朋友的，但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因為一個女人的介入，他們成為了不得不生死相殺，奪得家族戰爭的勝利。就是那個女人，總督的夫人，許多人口中的那位夫人，此刻也在一座建築物的樓上遠遠看著拉比斯，嘴角一彎，似乎是笑了起來：
    “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場面了……”
第078章 活著真好
    西大陸東南的大山裡，除了高聳的樹木和繁茂的灌木叢，蟄伏的野獸，帶著腐爛味的積水枯枝，還有一雙雙眼睛——這些眼睛一樣的疲倦，無神。WwW。這是一群人的眼睛，從這一片森林的上空往下看去，可以看見如一千多個螞蟻一般的人類踩著地上的水溝，一步一步地往前行進，他們勉強維持著秩序，分作五個佇列，身上穿的衣服早已髒得分不清顏色，佇列旁有幾個人大聲喊著什麼，事實上，這是一支軍隊，一支殘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眉頭緊鎖的男人，他是這一千多殘兵的首領，行進在這看不到盡頭的森林裡，就如同他們的未來一樣，看不到希望。他們已經整整兩天沒有獲得任何補給了，為了隱藏自己的蹤跡，他們刻意選擇了荒蕪人煙的山脈前進，現在所攜帶的所有食物，是在兩天前洗劫一個村子後剩餘的，甚至為了獵殺附近的野獸，他的部下已經損失了十三個人，如果這種狀況繼續下去，三天后他們就會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這就是那一支曾經縱橫在尉行省南部的海盜孤軍，這就是紅鬍子海盜裡唯一能在陸地上獲得勝利的軍隊，然而此刻他們卻如同一群逃命也懶得逃命的老狼，衰弱地牙齒也不再嗜血。峽谷出口一戰，雷克斯最終慘敗，慘敗的原因不是戰場上的刀不夠鋒利，戰士不夠勇敢，而是一場毫無預兆的背叛，數百海盜從海盜軍戰陣的背後發動突襲，葬送了戰場上的所有希望，如果不是對面的暴風軍團故意放開一條通道，雷克斯絕不會僅僅是慘敗那麼簡單。從蘭林峽谷穿過平原進入蘭斯公國，他們並沒有如克裡斯多夫預料的那樣，就近攻擊一個港口以便和紅鬍子海盜會和，而是繼續前進，繼續呆在這看不到盡頭的大山森林裡。
    他的目的地在蘭斯公國的那一邊，山脈的盡頭，一個名為艾維公國的地方。
    然而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依然要面對那個問題——如何讓更多的戰士活下來。
    等死嗎？雷克斯抬起了頭，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看著瑣碎的天空，是陰天，祈寒節後這樣的天氣越來越多，雨天也越來越多，而且都是連綿不絕的小雨，這樣的天氣是消磨士兵鬥志的最大武器，至少到現在，已經發生了好幾起逃跑事件了！
    雷克斯明白他要做什麼，目的地在哪裡，並不意味著他的士兵同樣明白。
    “停下！”雷克斯舉起手示意道。
    “怎麼了，首領大人？”一旁的軍官問道。
    “去前面探查的斥候還沒有出現，也沒有發出任何信號，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雷克斯皺著的眉頭越發深了，戰場上的失敗讓他變得更加謹慎，“先整隊，再派人去探查！”
    看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雷克斯的部下開始熟練地聚攏起來，然後製作簡單的防禦設施，軍需官也開始發放僅餘不多的食物，老兵們趁著這難得的時間休息，派出去的斥候是這一群海盜殘軍中個人戰力最強悍的幾個小隊，他們在峽谷出口決戰的戰場上便是沖在最前的主力，戰爭結束之後憑著驚人的直覺找到了突圍的雷克斯並且活了下來。
    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前方發現了一支軍隊，原先派去的斥候正在監視，一個斥候小隊遇到了最早回來報信的斥候。
    是蘭斯公國的一支貴族私軍，不到一千人。
    雷克斯心中松了一口氣，這裡能遇到貴族私軍，那麼離村鎮也就不遠了，估算一下時間，只怕連到達蘭斯公國的邊境線也不遠了。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之後，他便在斥候的帶領下前往那一支貴族私軍的駐紮地。
    這是一片森林中間的小草場，這一支貴族私軍正在這裡設立帳篷休息，從那些士兵輕鬆的神態來看，恐怕只不過是來陪某位貴族打獵。貴族私軍與其說是一支軍隊，倒不如說是一些僕從聚集在一起，沒有派出警戒斥候，也沒有瞭望哨，旁邊有一條小溪，一些人正在那裡取水。
    雷克斯就躲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問道：“周圍還有這樣的貴族私軍嗎？”
    因為這裡只是一個公國的領地，貴族私軍的戰鬥力甚至不如一支普通的地方衛戍軍隊。
    “沒有了！”斥候答道，“我的一個兄弟抓了他們一個人，拷問了一下，首領大人要見他麼？”
    “把他帶過來。”雷克斯點頭道。
    那個因為進樹林小解被抓的倒楣鬼是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身體瘦弱，沒有什麼力氣，幾乎是被一個斥候拖過來了。這個年輕人是貴族私軍的書記官，一位子爵家族的繼承人，但他的膽量顯然有辱貴族家族的榮耀，雷克斯沒有花費多少力氣，他便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東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這一支貴族私軍不僅僅是來這裡打獵，更是要躲避蘭斯公國和艾維公國的戰爭徵召。蘭斯公國和艾維公國原本是一個公國，後來因為某些狗血故事分裂成兩部分，從分裂開始戰爭就沒有停息過，雙方都試圖將對方重新統一，但誰也沒有成功，不但如此，反而是仇恨越來越大，近百年的戰爭讓公國裡幾乎每一個平民家庭都有死於這場戰爭的亡者。
    而今年，戰爭因為艾維公國的宮廷政變讓蘭斯公國的主政者看到了機會，而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幾乎整個公國的貴族私軍都被徵召加入這場慘烈的戰爭，而眼前的這一支私軍同要在徵召之列。
    聽完年輕書記官的話，雷克斯一直陰鬱的臉也不禁有了一絲笑意。
    這一支貴族私軍帶來了足夠的食物。
    聽說有了獵物，海盜們的眼神裡終於有了光芒，他們剛剛結束了一連串的戰事，血腥氣尚沒有消散，沒有歡呼，也沒有口號，年輕書記官一看到這一群狼一般的軍隊，就知道自己所在的那一支貴族私軍多十倍人數只怕也是一個死字！貴族私軍的戰力，這位年輕書記官自然清楚。
    所以他十分乾脆地投降了，並且自告奮勇去勸降貴族私軍。
    不過雷克斯拒絕了，他當然希望自己的部下能減少一些傷亡，但相比較而言，士兵們的鬥志消散更加可怕，他希望用殺戮來讓自己士兵發洩。
    所以……
    “先包圍住，一個都不要放跑！”雷克斯下令道，“留下貴族私軍的統帥不要殺，其餘，反抗者死！”
    戰鬥過程比雷克斯想的要乏味得多，貴族私軍的戰力甚至還比不上臨時徵召起來的農夫，海盜們的刀才不過殺幾十個人，貴族私軍便已經一大片地投降了！而且，作為這一群貴族私軍的老大，一個比那位年輕書記官臉色還要蒼白的小貴族是最早投降的。
    這兩個小白臉顯然互相認識，看見對方後並沒有對對方的投降有任何意外，反而會心一笑。
    雷克斯沉聲道：“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將軍大人，我叫米西。”年輕書記官滿是討好的口氣。
    “我叫菲力，將軍閣下。”年輕貴族雖然渾身發抖，但好歹保持著風度。
    雷克斯微笑道：“你們投降得這麼積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故意來投靠我呢！”
    “確實如此。”那位叫菲力的年輕貴族看了自己的書記官一眼，乾笑道，“閣下是紅鬍子海盜的雷克斯大人吧？”
    “嗯？”雷克斯眼神一冷，“你們知道我？”
    菲力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們並不知道你們一定會從這裡經過，只是從偶然看到的戰報上，覺得閣下很可能路過這裡，所以來和米西商量後碰碰運氣……”
    “什麼？”雷克斯更加驚奇了，這兩個年輕人顯然是猜到了雷克斯前往艾維公國的打算，才會在這裡“碰運氣”，但他們要是有這個本事，還會被雷克斯的殘兵打得落花流水，痛快無比地投降？他看了兩個人一眼，問道：“碰什麼運氣？”
    說到這裡，菲力有些苦澀的說道：“不妨告訴閣下，其實這一支貴族私軍並不是真正的軍隊，他們只是蘭斯公國執政大臣的僕從軍，之所以讓我們統領，只是為了就近監視我……”
    “告訴我，你的身份！”雷克斯打斷了菲力的解釋，冷喝道。
    年輕書記官忙說道：“我是上一任執政大臣的兒子，菲力是上一任公國的一位王室成員！因為我們的身份緣故，現任的執政大臣不敢直接殺掉我們，我們花費了許多力氣，才能以打獵的名義來到這裡，又收買了這一支僕從軍的幾個低級軍官，才能活到現在……”
    兩人說話的時候，雷克斯一直盯著他們。
    “所以你們想賭一次？”雷克斯乾笑道。
    “是的。”菲力咬牙說道，“我們希望能借助閣下的力量！”
    “我能得到什麼？”這兩位的想法，已經不止是能用有創意來形容了，雷克斯思索片刻後問道。
    “一個名義，或者說，一個正式的不被圍攻的身份！”這是年輕書記官米西的回答。
    “那麼，這些人呢？”雷克斯指的是投降的僕從軍。
    菲力臉上閃過一絲厲色，冷冷回答道：“有一半，要殺掉！”
第079章 將軍與士兵
    人生的際遇便是如此奇妙，兩個落魄膽小的貴族子弟，一個敗走到此的海盜首領，就在這茫茫山脈裡開始了他們長達數十年的合作，許多年後，歷史學家們依然不願相信，創造偉大歷史的幾個人物是如此的……俗爛。wWW,就在這一片山丘上，海盜們的戰刀下，毫無抵抗能力的貴族私軍開始了站隊，站在菲力背後的都活下來，沒有被選中的死去，雖然帶上這些投降的傢伙有點趕綿羊的感覺，但雷克斯卻十分重視這些人，雖然他的口中沒有明確說出來，但行動間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兩位小白臉貴族知道自己賭對了，雷克斯同意了他們提出的交易，但當他們提及希望借助雷克斯的力量，前往兩位年輕貴族封地奪取權力時，卻被雷克斯輕巧地拒絕了。
    “你們看看我的士兵，他們已經沒有了力氣，如果沒有獲得足夠休整的話——”既然是朋友了，菲力和他的書記官米西自然擁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雷克斯解釋的時候也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他們很可能在一場苦戰中潰敗，這對我而言是毀滅性的，我的士兵需要一個足夠穩固的生存的地方，而不是一開始就陷入廝殺和戰陣中。菲力先生，我知道閣下對於重新獲得權力的急切，但路要一步步來，不是嗎？蘭斯公國，你的敵人太過強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認為我能在暴風軍團的眼皮底下縱橫千里，對付蘭斯公國這些軍隊，還不是手到擒來？……我只能說，你高估我和我的部下了，他們願意為了生存而犧牲，卻沒有人願意為了對他們而言看不到希望的事業奮鬥。”
    “那麼，閣下的打算呢？”菲力如禮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一點，穩重一點，是的，這兩個小白臉的眼光和對於局勢的把握能力就連雷克斯也感到驚訝，但這不能掩蓋兩個膽小鬼缺乏勇氣的事實，他們雖然竭力讓自己更有風度一些，兩條腿卻開始打起了顫。
    雷克斯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微笑道：“這裡，離艾維公國很近了吧？”
    菲力不明白雷克斯為什麼忽然問這個，訕訕笑道：“是，是，原來雷克斯將軍真的打算前往艾維公國……”
    雷克斯似笑非笑道：“你怎麼猜到我的目的地是那裡？”
    “直覺，嘿嘿，直覺罷了！”菲力裝起了傻笑。
    既然菲力不願解釋，雷克便也不再多問，整理好了所謂僕從軍攜帶的食物和武器，軍需官先發放了一批，然後便將所有東西裝好讓投降過來的人專門負責運輸。這是一項無比困難的工作，當然這是針對這些向來肩膀上沒有扛過東西的“老爺”僕從軍而言的，他們不敢抱怨，血淋淋的刀子可不會跟他們講道理，心裡雖然早把依然風騷無比的菲力和米西罵得狗血淋頭，但依然要做出一副無比順從的樣子。
    繼續前進。
    很快就要離開這條山脈進入平原地帶了，渡過平原上的一條大河後，就進入了艾維公國的勢力範圍，按照現在的速度，只需要一天半就能趕到，但在渡河之前，他們還需要一場惡戰！
    因為有人……不，是有一支軍隊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如果沒有菲力帶來的補給，雷克斯不可能安然面對眼前的兩千名公國士兵，但現在情況有了一絲轉變，只要他的士兵還有力氣拿起刀劍作戰，他就有信心獲得勝利，雖然面前的敵人是他的兩倍！
    帶領著一支公**隊的是一個老將領，一般到了這個年紀，特別是在小公國裡，往往不再追求冒險和勝利了，他們更願意安安穩穩按部就班的進行一場戰爭，無論勝利或者失敗，都與他沒有多大的關係。然而此刻，這位老將軍卻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他原本只是奉命到這裡來巡視，因為這裡離主戰場很遠，又沒有什麼戰略要地，所以他並不認為自己會碰上敵人，更重要的是，他只帶來了一半的部下。
    今年的這一場公國戰爭是蘭斯公國一直佔據著主動，戰線從這裡開始往艾維公國的固有領土裡凹陷進去，沿著戰線越往南前進，蘭斯公國的軍隊前進得越深入。這裡離蘭斯公國和艾維公國的統治中心都很遠，一條長長的山脈讓這裡的地形極其不適合耕作，一直沒有形成大一些的城市或者鎮子。所以在雙方都沒有預料的結果下，雷克斯和他的部下就這樣遭遇了蘭斯公國的軍隊！
    “這個……雷克斯將軍，我們是不是先躲一躲？”菲力在雷克斯身後吞吞吐吐地說道。
    雷克斯觀察了遠處的軍隊一會兒後，說道：“你看到從山裡忽然鑽出一支衣衫襤褸的軍隊，你會怎麼想？”
    “我會認為……這是艾維公國偷襲蘭斯公國後方的一支奇兵？”菲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但是你看看他們，沒有先派出斥候試探，而是首先結成了防禦陣型，然後才放出斥候，這說明對方的統帥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但這種謹慎不是出於戰爭的考慮，而是出於保住自己生命的考慮。”雷克斯淡然笑道，“如果對方統帥的想法和你一樣或者猜到了我的身份，那麼說明他是一個聰明人，但他沒有立刻發起進攻拖住我們，這只能證明他是一個聰明而膽小的人，在戰場上一旦戰鬥遇到了挫折就會喪失鬥志，如果他沒有想到你所想的，那麼毫無疑問只是個庸才，我又何必退縮呢？他們的士兵雖然動作整齊，卻沒有絲毫殺氣，想來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陣，面對這樣的敵人，我們應當欣喜他們給我們送來更多的戰利品！”
    雷克斯解釋的這麼清楚，當然不是有做老師的愛好，他只是擔心戰鬥還沒有開始，這兩個小白臉就準備逃跑。
    好吧，廢話的時間總是比戰鬥要短暫，在雷克斯調.教下的海盜們已經在一連串的戰鬥中脫胎換骨，高戰損率中活下來的都是精華老兵，當他們聚合在一起時更是殺氣.淋漓，所有人的氣息都仿佛連結在了一起，他們此刻不再只是一個人。雙方的距離只有幾百步，雷克斯不想打成添油戰術，周圍再沒有成建制的敵人，他留下投降的貴族私軍看戲，帶領著一千餘殘軍不留任何餘地地殺了過去！
    進入弓箭射程，公**隊的弓箭很快讓沒有有效防護的海盜軍損傷嚴重，但他們依然沒有任何猶豫地前進，很快海盜的弓箭開始反擊了，海盜弓箭射程短，但射箭的命中率顯然要超過公**隊，立刻將他們的箭雨壓制下去，一百步，五十步，越來越近了，步兵間的戰鬥自然沒有奇兵襲殺一般酣暢淋漓，但要殘酷許多，就在兩支軍隊的前沿接觸的一刹那，公**隊的長槍迎上了海盜冷冽的戰刀，立刻迸出無數血花。海盜的戰力和經驗顯然要遠遠高過這些公國士兵，幾乎是一瞬間，海盜便撕開了公國步兵方陣最外層的防禦！
    “殺！”海盜齊喝一聲，組成了一把鋒利的錐子硬生生鑿了進去。
    從一開始，一心只想防禦的公**隊就落了下風，雷克斯不喜歡防守，他更樂意用不斷的進攻來消磨敵人的意志，打垮敵人的進攻，就如同他踏上大陸之後，就沒有一場防禦性質的戰鬥。
    海盜們的進攻強度出乎了公國將軍的意料，更何況眼前進攻的只是一部分，他把投降的那些貴族私軍也當成了雷克斯的部下，卻不知道菲力等人沒有立刻逃跑就已經是超常發揮了！
    沖在最前面的海盜已經完全和公國士兵糾纏在一起，公**隊為了維持防禦陣型的完整，不得不開始了收縮，弓箭終於開始停息，因為雷克斯的僅剩不多的騎兵終於動手了，他們繞過了一座山丘，來到了公**隊的側翼，護衛弓箭手最薄弱的方向，然後猛烈地發動了突襲！
    雷克斯高估了這支軍隊，他甚至不用出動騎兵突襲，公**隊便已經有了潰散的跡象，如果不是因為公**隊將領的命令還能有效的傳達，人數也依然佔據優勢，他們早就要潰退了！然而這一百多騎兵的出現打破了他們的所有希望，騎兵迅速地切入了公**隊的側翼，就像切一塊肉一般切開了公**隊的防線，一頭紮進驚慌失措地弓箭手裡，然後驅趕著弓箭手和其他敗兵衝擊公**隊的中心，戰旗所在的地方！
    戰鬥進行到這裡已經沒有了懸念，接下來的只是一方面的表演而已，當最後的預備隊喪失戰鬥的勇氣，公**隊開始了後退。
    試圖脫離和海盜軍的接觸！
    然而雷克斯怎麼會讓他們如願，騎兵開始了更囂張的進攻，分割，包圍，留給步兵絞殺，幾千人混雜在一起，這些公國士兵的戰力又怎麼比得上一路血腥的海盜？再加上海盜的幾人配合，無論是防禦和攻擊都顯得無懈可擊。
    “我們勝利了，真是久違的勝利呀！”雷克斯不禁高舉起長劍，哈哈大笑。
    一旁觀戰的菲力很想提醒這位海盜首領之前他已經獲得了一場勝利，結果就是讓他和他的書記官成為了俘虜，不過看著單純為勝利為歡呼的海盜士兵，並沒有把他們當成對手來看待，這位素來怯弱的年輕人眼睛裡不覺多了些什麼，那是名為驕傲的東西！
第080章 人來人往
    （Ps：第二卷最後一章了！）
    尉行省，遠鄉港。Www,
    斯圖亞特和他的艦隊緩緩駛入港口，接受王室的冊封，歷史往往比人們想像得更加戲劇化，原本紅鬍子海盜的雷克斯只在遠鄉港外恐嚇一番，然後遠遁，而今這裡卻迎來了真正的紅鬍子海盜首領。這裡原本是暴風軍團海軍的駐地，現在變成了紅鬍子海盜……不，現在應該稱呼為雪狸帝國王室海軍的駐地了。發生在不久前的那場海戰，因為某些不能擺到桌面上的陰謀和交易，最終導致了年輕的暴風軍團海軍覆滅，而此刻倖存的海軍士兵和一直駐紮在這裡的步兵第一師團，對他們到來的態度可想而知。
    這是三方面妥協的結果，最終三方協議的達成，大部分卻是因為薛嶽帝**團的壓力，尉行省暫時無力發展海軍，所謂重建海軍的宣言也只不過是說說而已，他們放棄了遠鄉港，換取帝都對於暴風軍團物資方面更多的支持，而紅鬍子海盜在獲得遠鄉港之後，也被要求不能再擁有成建制的陸上作戰軍隊。在這一場博弈中，又夾雜了尉行省總督的兩位兒子之間的爭鬥，以及小人物們對於利益的爭取，於是便有了暴風軍團整齊劃一地站在港口，迎接紅鬍子海盜的戲劇場面。
    紅鬍子海盜艦隊在經歷了那場海戰之後，已經重新修補好戰船破損的地方，數十艘大戰艦組成的中央陣型宣告著一個強勢海面霸主的到來，伴隨著海浪敲打港口的破碎響聲，海盜艦隊開始了和港口燈塔的旗語互答，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巨響，這是大型禮花的聲音，帝都某些無聊發明家製作出來的新玩具。
    遠鄉港的居民也都紛紛擁到港口，觀看這難得一見的景象。
    在離港口不遠的海面上，卻飄著一艘小船，木質小船只有三四米長，這裡是在警戒範圍之外，也只能看到許多戰船如同一個個黑點沿著海天交接的地方前進，小木船上有兩個人，一個背負著一把長刀的中年大叔，一個咬著零食的小女孩。風浪很大，木船卻隨著海浪起伏不定，再加上西方天上陰雲有了暴風雨的徵兆，這樣的小船出海自然是件危險的事，然而這個看起來不怎麼正派的中年大叔只是看似胡亂地踩了幾腳，小船便像踩著浪尖前進一般。
    他們正是在桂郡小鎮外見過克裡斯多夫的斯維特和黛蘭，斯維特身後的那把刀被粗布包裹了起來，只露出刀尖在外面，眼睛注視著遠處的紅鬍子海盜艦隊緩緩開到港口，他將雙手負在身後。黛蘭大約跟斯維特呆久了，對這越來越高的風浪也沒有絲毫害怕，她的個頭很矮，被斯維特牽著左手的時候，一條細細的手臂幾乎高高舉起來，她穿著一件公主白裙，脖子上帶著一串美麗的貝殼項鍊，一雙腳上穿著帝都時下最流行的玻璃鞋，在這樣顛簸的船上穿這樣的鞋簡直是受罪，不過小女孩卻樂於如此。
    斯維特低下頭問道：“黛蘭，看見了嗎？那是你父親的敵人！”
    黛蘭的心思全不在這上面，她不喜歡大船，也不喜歡絢爛的禮花，她更喜歡看那些貴族小姐喜愛的首飾和各種各樣的衣服裙子，而以往的時候，斯維特對於黛蘭的愛好，也是有求必應。所以在這時候，黛蘭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他也並不覺得意外。小木船繼續飄在海面，斯維特歎息一聲，又往船尾輕輕踩了一腳，木船便飛快地往大海深處去。
    “斯維特叔叔？”這個耳朵尖尖，紮著金黃色辮子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的父親，真的很強大嗎？”
    “強大？也許吧！”斯維特微笑著說道，“我雖然是他的老師，卻也沒有教他什麼。”
    “為什麼？”黛蘭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斯維特想了想，大約是在回憶以前的事情，“你的父親是個十分勤奮的人，至少我很少見到一個人，能夠如他一樣執著於喜歡的事情，並且堅定不移。他不喜歡我的武技，雖然他擁有極高的天分，倒是你的母親，當年不知道為什麼，懇請我教導她我的武技。”
    “這樣呀。”每次聽到斯維特講起她的父親母親的事情的時候，黛蘭的臉上總不免多了一些憂愁，“那我的父親打架很厲害？”
    “他的強大不在於他的武技。”斯維特搖頭笑道，“你還不明白，一個人再厲害，就像我，終究有許多不能對抗的人或者事情。”
    “嘻嘻，哪有這樣誇自己的。”黛蘭朝他吐了吐舌頭，笑道，“斯維特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呢？”
    黛蘭忽然換了個話題，這些年兩人沒有在一個地方呆超過一個月的，常年的四處旅行已經讓這位小姐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的腳不斷踢著船上的一根木頭，斯維特則將視線從港口方向移開，看向了黛蘭，輕聲說道：“我們去弗裡島。”
    “弗裡島？那是什麼地方？”黛蘭好奇地問道。
    “呵呵，一個有趣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斯維特沒有多做解釋。
    木船繼續飄向弗裡島。
    戰爭結束了，許多人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想一想別的事情，比如說弗裡島上的凱恩和奧斯丁，又比如說戰艦上瞭望港口的斯圖亞特，又比如說告別維爾格城的克裡斯多夫，許多人死了，許多人仍然活著，亡者很快獲得遺忘，雖然未必得到安息。
    人來人往。
    弗裡島上，暴風軍團的八千人援軍開始撤離，聯絡官斯文羅大人也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她要到某一個要塞去接受新的聯絡官職務，而奧斯丁從惡龍島帶回來的野孩子凱斯也隨著斯文羅小姐一同離開，然後在桂郡分開前往各自的目的地，加菲爾德將軍為此專門寫信來感謝了凱恩和奧斯丁的幫助，並且表示願意對弗裡島的發展給予一定的支援。貝亞特小姐也要離開弗裡島了，她的離開最讓莊園裡的女人悲傷，這麼些天她們已經建立起了十分親密的友誼。弗裡島治安官科莫將軍自然要留下來，繼續他的職責，戰爭結束之後，作為代表尉行省和帝都爭鬥的表演者，凱恩再一次獲得了升遷——他的爵位變成了一等勳爵。
    然而維爾格城和帝都之間的隔閡，卻並沒有減少。
    凱恩的莊園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樣子，領主府就設立在這裡，因為人手的缺乏，奧斯丁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來回應帝都和維爾格城各種各樣的公文和信件。
    在帝都，一位老學者也在一隻飛行怪的聒噪下，準備好所有的東西，帶領著他的學生們，開始了前往弗利島的行程。
    哦，他的名字叫哈因……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5

第一章：流民
    烏有曆元年。wWW。
    周帝國在這一年的冬天度過地格外艱難，北伐的失敗使得三萬余將士在呼蘭大草原上的雪夜裡喪失了生命，剩下的十五萬大軍只能在以每天損失三千人到五千人的代價緩緩往後撤退。夏秋季的大旱，使中原的糧產直接削減了六成以上，而各地的糧倉早已因北伐而大多顆粒無存，自大旱始，經常有每日數十萬計的流民湧向中京和江南。原本平靜的帝國腹地，在這一年徹底被四起的賊寇和義軍攪得混亂不堪，到了夏末，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瘟疫突如其來地席捲了整個帝國，死亡、疾病，使在道路上虛弱地等待著被瘦骨嶙峋的饑民分食的人隨處可見，無數個原本人口稠密的村鎮從這一年開始變得荒涼如同鬼域。
    十一月二日，在中原以南，大江以北的一座無名山上，劉興穿著有些破爛，肩部有一個滿是血污的圓形洞口的輕鎧,臉色青白，正出神地望著眼前這群衣衫襤褸，滿身疲憊的士卒。七千人，這裡的七千人就是被大周的不世名將周漁麾下的三千黑甲騎軍圍在了這座山上整整三天。
    而在一個月前，劉興尚且擁數萬之眾，自夏末起兵以來數戰皆勝，直至攻取了秦嶺重鎮西雲城，一時間中原震動，義軍應者雲集,周圍州郡的賊寇見有機可乘,亦是紛紛招兵買馬,揭竿而起。中原兵力空虛，所能用者不過是中京城衛軍的五萬人及各地府軍十萬余人，周朝廷啟用在家丁憂的護國公周漁，命其三月內平定中原之亂。周漁親率城衛軍三萬，一路輕裝簡行，西進關中，以奇兵重奪府倉，安定民心，緊接著五敗義軍，平定關中後立刻揮師東進。又命其子周成領其親軍黑甲鐵騎八千開往中原南部以助府軍穩定局勢。黑甲騎軍一路疾馳來到衛城城下，誘出衛城義軍，又故意放走義軍斥候報信，在大敗衛城守兵後，圍衛城只半個時辰後便虛立旗幟，解兵往西雲城急行而去。在城門下，以衛城俘兵為前，偽裝成敗兵叫門，被城門守將馬雄識破。此時黑甲軍身後忽然響聲大作，衝殺聲不斷，無數綿延數裡的火把出現在攻守雙方的視野裡，黑甲軍無奈以俘兵為前驅強行攻城，無果，遂往右突圍。守將待要出擊，被在城樓觀戰的軍師止住。等黑甲軍退去，城下出現了一支近萬人的隊伍，統軍者是衛城副將李毅。此人素來以有勇有謀見稱，方才想是虛張聲勢，以嚇退黑甲騎軍，劉興欲詢問幾句,卻有黑騎軍及府軍數萬殺到,便忙讓李毅軍進城以防黑甲騎軍反擊。李毅方進城，卻返身攻下城門，李毅持槍大呼：“我乃征北軍左統領李毅，降者不殺！降者不殺！”城中此時多處燃起大火，回應聲四起。西雲城主街道寬廣，可供九馬並排而行，黑甲騎軍頃刻而至，暫態衝破了城門口微弱的阻礙，殺向另外三座城門。是夜，城中零星的抵抗一直持續到天亮，劉興就這樣被敗兵裹挾著退出城外，到十裡坡時方稍稍整頓好士卒，此時兵力只剩下萬餘人。
    周成留下五千黑甲軍、李毅近萬人及俘兵，又讓兩萬府軍返身攻取衛城,率三千黑甲軍往追之。黑甲騎軍戰力較呼蘭騎兵猶勝一籌，使得敗軍一路無暇它顧，只欲逃往秦嶺山區，以避其鋒銳，最終卻在此山下被圍住。山三面皆是平原，一面道路極險，難以通行，劉興只得一面派出斥候求援，一面堅守此山。
    “只怕是要用火攻了……”一直跟隨在劉興身邊的軍師鄭言向有些出神的他說道。此戰在他剛看完衛城急報還未說上一句話時，李毅軍就已經來到了城下，一仗打下來，也只能緊緊跟著帥旗一路退出城了。
    劉興聽了鄭言的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喃喃自語道：“我劉興起兵至此，難道就是這個結果嗎？”
    鄭言輕輕咳嗽了兩聲，看了看正在休息，等著去輪換監視黑甲騎軍的三千餘人，道：“其實……我們尚有一線希望，主公可不要忘了交給雲氏兄弟的騎兵。”
    劉興搖了搖頭，說道：“我交給雲氏兄弟不過六千余匹馬，士卒都是自行招募，距今也不過幾個月，如何敵得過黑騎軍？”
    鄭言苦笑道：“我觀此二人都是大將之才，這幾個月未必沒有什麼作為，而且此刻正值冬季，草木乾燥易燃，若早用火攻，我等皆屍骨無存矣，不過他們圍而不攻，固然有騎兵不善與行走山地，不願以弱攻強的原因外，想必是……”
    劉興皺了皺眉頭，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打雲氏兄弟的主意？”
    鄭言道：“雲氏兄弟練兵著之所極為隱秘，我們也是只知如何聯絡而已。黑騎軍來此不過數千人，至於府軍數萬，主公也知道，戰力只怕還不及山賊土匪，用來嚇唬人尚可，真打起來，可能還是個累贅。故而他們未必是想平定南中原，不過是要借著周漁的名聲使局勢不糜爛下去罷了。此地義軍除主公外，皆是短視之輩，雖有數十萬人，不過是烏合之眾，黑騎軍只要擊敗我軍，又重新奪回西雲城，再分化離間眾義軍便可站穩腳跟。雲氏兄弟素有才名，數月內或許不能有什麼作為，但久之當可成為一支威脅到他們的力量，我們一敗尚可，他們卻不能敗，甚至不能有千人以上的大損失，不然那些還在觀望的義軍必群起而攻之。他們應是在雲氏兄弟來援的路上不好伏兵了，若是不能勝，定會退去，我們就有重整旗鼓的希望。”
    劉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此時已近黃昏，西方暗紅色的雲霞自天邊鋪陳開來，溫柔的餘光灑在地上，混合著廝殺後斑駁的血印子，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臃懶得想要睡去。風吹過樹林，嗚嗚地響，如同鬼哭。正在這時，一名兵卒急匆匆的跑到劉興跟前，單膝跪地，沙啞著聲音道：“將軍，山下來了一隊人馬與敵軍對峙。”
    鄭言看了劉興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於是問道：“可看清楚了旗號？是何人統軍？”
    那名兵卒道：“當先大旗上是一個劉字，旁邊有兩面小旗，各書一個雲字。那隊人馬有三千多人，好像大多是嶺南的土人。”
    鄭言向劉興微微點了點頭，劉興驀地站起來，臉上表情變幻莫定，一時歡喜，一時擔憂，竟不知說什麼好這時見報信士兵亦是滿臉興奮地告退，忙大聲下令全軍集合，準備突圍。劉興和鄭言來到一塊高起十數丈的大石上，遠眺正對峙著個兩軍。只見黑騎軍皆是黑甲裹身，身下皆是深黑色河曲良馬，除一部防山上來襲外，兩千人組成了一個密集的錐形，軍中一馬上一人身後披著血色披風，正是讓劉興吃盡苦頭的周成。另一軍卻馬匹毛色雜亂，士卒多穿皮甲，有些甚至**上身，面色凶厲，不見一絲膽怯，軍前一馬一刀一人，正是來援的雲氏兄弟中的老二雲裕。兩軍相距兩箭之地，偌大一個戰場除馬嘶風嘯外竟無一絲聲響，沉悶的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
    這裡地勢平坦，正是鐵騎馳騁之地，雲裕長刀一舉，麾下士兵幾乎同時抽出一根長箭，策馬開始加速。周成令旗一揮，黑騎軍向右劃一個弧形，避開射來的箭陣，狠狠鑿想雲裕軍。雲裕軍較黑騎軍更輕便，射箭速度亦是快了近三成，兩軍相碰得毫無花俏，穿插，分割，反分割，包圍，反包圍，在相對狹小的地域用最簡捷的戰術，最兇悍的鑿穿，最以命搏命的打法造成對方的流血、傷亡。
    “雲將軍有危險了，這樣下去他會全軍覆沒的，還有西雲城的軍隊還沒出現。”劉興對比著雙方的傷亡數，有些焦急地說道。
    “主公莫急，不要忘了雲氏兄弟都是同時出現的，我們還是儘快將山下的引火物搬開吧。”鄭言低聲勸說道。
    劉興點頭稱是，於是二人不再說話，追上下山的隊伍，與黑騎軍留在山腳下的斥候遙遙相對。在山下指揮將火線推開一個缺口的馬雄正不停得大聲喊叫，滿臉都是油光的汗，見到劉興等下山來了，忙上前行禮。劉興正要說話，卻聽見一聲炮響，黑騎軍斥候一面拋射火箭，一面快速後退。劉興等人還不知有出了什麼事，待要殺出去，有怕另有埋伏，只好待在山下等雲氏兄弟的消息。直到一個時辰後，雲氏兄弟中的兄長雲英才帶著數十騎飛奔至山下，見了劉興，這才知道了緣故。
    原來平原上兩軍正在游鬥時，雲英一路誘開了西雲城支援的大軍，一路抓住機會直直插向周成令旗下，死死纏住周成身邊的數百騎，而雲裕部想追向雲英會合，周成餘部又緊跟著雲氏兄弟在戰場上繞起了圈子，拼殺起來雙方都是死少傷多，都已沒有了硬拼下去的心思。
    戰爭暫時結束了，劉興也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雙方都如同舔著傷口的野獸，隨時準備給對方以致命一擊。經過此戰，原本的十萬大軍現在只剩下不到兩萬，劉興定定地望著雲英，不知是悲是喜，鄭言悄悄推了他一把，劉興驀然醒悟，扶住雲英大笑道：“君來幸甚，吾當與君並王！”
    雲英聽後，忙稱惶恐，不敢受。
    後世《漢高祖實錄》這樣寫道：烏有曆元年，周帝無道，屢興兵禍而親奸佞，高祖不忍兵禍之害於民也，乃欲興兵伐之……帝自元年夏起兵，凡三戰三勝，拔衛城，降府軍數萬，後二月，以奇兵下西雲城，中原震動。時周帝不能理事，左相長孫醜力舉護國公周漁，將十五萬之眾以安中原……漁子周成，少有胸襟，性豁達，知兵而多謀，承父命以弱冠之年親率黑甲騎軍八千入鄂、湖之地……西雲城既歸周，高祖以七千眾困于無名山，一時四戰之地莫敢與之爭。雲氏二子，偉姿儀，有大將之風，高祖傾府庫購西域良馬六千予之，知高祖兵敗，乃往救之。成於小道置伏兵，雲英以火攻克之，既勝，助其弟雲裕與周成戰于無名山之北。成不能勝，乃退。高祖見之，大喜不能言，鄭言目示之，乃曰：君至此，吾之幸也。英對曰：吾當為主公韓信也。高祖聞之色變，以韓信為周之開國名將，而後反之故也……如是，雲英、雲裕乃拜服，為高祖前驅十載而定天下也。天下既定，高祖乃賜雲英萬戶侯，雲裕八千戶侯，雲氏兄弟皆不受，唯願請骸骨歸，高祖乃賜其西雲山及田地十萬頃……
第二章：殺機
    （晚上更新正文，這些寫來換口味的，不看亦可~~）
    烏有曆224年8月20日夜。WWw,
    雲絕略略低下頭，努力不使漫天飛揚的灰塵進入眼睛。他一手拄著細長而寬的刀，另一隻手仿佛毫無生氣地低垂下來，雙目微微有些赤色，冷冷盯著眼前這個背負短槍的男人。那把槍頭雕刻著流雲金紋的短槍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了雲絕他的身份——曾經的野雲閣主，槍神楚仁。所以楚仁沒有開口，沒有說他是誰，也沒有說他為什麼來帶這裡。
    在雲絕的身後，十四歲的雲風擋住了楚仁看向雲靈君的視線，把靈君慢慢帶到走廊邊的石柱下，手中悄悄將剛從自己袖中取出的黑色短弩塞到她的手裡，低聲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
    “你很不錯，縱使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也遠不如你。”楚仁出奇慢地把槍從背上解下，單手指向雲絕，一面說道。
    雲絕一直就這樣看他沒有動，似乎有些懶懶的沒有力氣，又似乎沒有聽見楚仁的話，笑了笑，道：“這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多事，都不是想清楚以後才去做的。就像你，就像我……知道我為什麼不害怕嗎？你今天到這裡，不是為了你兒子報仇，因為你知道你兒子還活得好好的，你也不是為你的手下們，因為他們對你來說就只是手下而已。對你來說，什麼大義都是假的，事實是，你只是為你的臉面走到這裡，所以，我不怕你。”
    楚仁把槍**身邊青石鋪的路面，深深吸了口氣，把右掌平舉起，對著雲絕，凜冽而刺骨的槍芒暫態間鋪天蓋地地湧向雲絕，硬生生將雲絕逼退了一步，這便是宗師的氣勢，縱然已在十日前慘烈一戰中重傷，又在今夜被方至弱冠之年雲絕層層設計，亦是毫不相讓。然而這終究是流水山莊，雖然精銳盡被拖在北方與呼蘭人對峙和圍剿野雲閣上，倘若沒有某些勢力的暗中操作，楚仁甚至已然有了死於此地的覺悟。
    “你不用槍，不解下來就是了，何必既解下來，又棄之不用。”雲絕把刀向前扔在一旁，譏諷道：“你怕看戲的人說你只會欺侮晚輩，又怕這是一場佈置好對付你的殺局。呵呵……不愧是前輩啊！”
    “流水山莊裡可不止我一個外人，不然以你‘葉子’首領的身份，怎麼可能現在才發現我。”
    雲絕冷笑道：“這到底是誰設的局，還很難說呢！不過我到真佩服那個人，能把局勢引導到這個地步，真是殺得我流水山莊天昏地暗，說不定也要步野雲閣的後塵了……”
    楚仁道：“你比你父親明白，也比我更明白，江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我知道，所以你寧願相信你的槍，也不願相信你自己。”雲絕一面說，一面一步步地靠近楚仁，每走一步，槍芒便在他身上劃出一道見紅的傷口，走了五步，雲絕已是渾身浴血，卻依舊臉色平靜的向楚仁拍出一掌。這一掌，似乎彙集了雲絕的所有力量，雖然輕飄飄地拍過去，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有死無生的一掌，沒有防禦，或者說雲絕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擋過楚仁的進攻。只不過，兩掌相碰時，卻出人意料地毫無聲響，在雲絕順勢後退時，雲絕袖中“嘭”地冒出了一股濃黃色的煙霧。楚仁輕輕後退一步，冷哼一聲，要震散朝他快速包圍起來的濃霧。就在這時，雲絕已從袖中連發三支黝黑閃著綠色光芒的弩箭，如同三道影子在電光火石間射進濃霧裡，楚仁怒吼一聲，生生將弩箭震開，但也被逼退了一小步，但他反應過來時，雲絕已重新握住了他的刀。
    當他握住那把刀時，原本因為受傷而黯淡的眼神驀地明亮起來，沒有任何停留，斜斜躍上半空後，雲絕便輕飄飄如一片落葉般落下，手中的刀在空中畫出玄妙的軌跡，與楚仁那只代槍的手指相對。雲絕每一刀都似留有餘地，有都似全力而發，與楚仁槍芒相碰竟隱隱有金戈相交之聲。楚仁自一開始因自恃身份，反而看起來像是落了下風，又受毒霧侵擾，已是滿腔怒火，手指勁氣四溢，在雲絕形如流水般的刀氣下，如同走筆紙上一般讓。人眼花繚亂。雲絕不斷借力躍起，又招招以命相博，忽而已是數百招。
    “鏘！”劍分。人分。
    “絕妙的刀意，一流的身法，二流的功力，下流的手段，這就是雲家的落葉刀嗎？真是陰險不讓乃祖啊。”楚仁平了平胸中激蕩的氣勁，對著面色潮紅的雲絕冷笑道。雲絕眯了眯眼睛，道：“你似乎也受傷了吧？！我的閣主大人。不過，比起我來，我想那邊看戲的那些人更願意讓你閉上眼睛。武功再強又怎麼樣？不過是個高級打手罷了，一瓶毒藥就能解決掉，別跟我講什麼江湖規矩，我不信奉那個。這世上永遠不會少了落井下石的人，野雲閣已經沒有了，你一個人又算什麼？”
    楚仁強忍著怒火，沒有發作，冷笑道：“這就是為什麼要滅我野雲閣？”
    雲絕搖了搖頭，道：“這句話，你不該跟我說。”
    “那我該跟誰說？”楚仁怒喝道，雙掌全力一拍，生生打碎了雲絕腳下的石台，雲絕輕飄飄地躲開後，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楚伯父，你失態了……”雲絕不理會嘴角粘濕的血,沉默片刻後，突然一笑說道。仿佛對著老朋友，又仿佛方才所受的傷已經沒有了影子，他眼前的不過只是個不幸的老人罷了。楚仁訝然地看著雲絕不斷變換的臉色，一時也沒有再動手。
    雲絕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江湖本來就沒有為什麼，更何況，江湖的頭上還頂著一個朝堂。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精，他們不會允許江湖上有太多游離於控制之外的勢力存在，在帝國面前，你拿什麼去跟他們鬥？”
    楚仁聽後，默然不語。
    血紅色的妖月斜斜掛在天際,烏黑的層雲漸漸重疊在一起,從西雲山上吹來的風帶著一股血腥味吹得雲絕衣衫亂響。楚仁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不可動搖靜止在雲絕身前,這就是一個月前孤戰天下的宗師,槍中的王者,有十五年是活在傳奇裡的那個人,然而,就像所有人一樣,傳奇也會老的。因為,楚仁已經老了,雙鬢的白髮因為剛才的爭鬥已經有許多掙脫了出來,散落在臉上,就如同墓碑上即將碎裂的石塊上鋪滿了枯黃的苔。刀削般的皺紋亦如一道道傷口,雖然依舊是中年的樣子,但楚仁知道,他的生命正在以每日可以感覺到的速度流逝著。或許,自己很快就拿不動槍了吧!要是再年輕十歲……楚仁這樣想著,一面又看著眼前這個倔強而孤傲的少年,第一次有了些許迷茫。
    或許,自己又一次做了別人的棋子吧!
    楚仁自嘲地笑了笑,但是他還是拔出了他的槍,緊緊握在手中,就仿佛握住了他的生命,他的榮耀。雲絕緊緊繃著臉,右手因死死握著刀柄而有些發白,落葉自樹端斜斜墜下,紛亂如斯,在他眼中留下這一瞬的光影,於是,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兩個人、一杆槍、一把刀和滿世界的落葉。
    刀出手,從地面裹卷著落葉向楚仁攻去,這風華一刀如同繁花迷眼驚豔絕倫,迅疾如幻影一現,只讓人覺得任何人站在刀的對面都無法相信自己能擋住這一刀、這一人。然而,站在刀前的是楚仁,槍神楚仁。一槍,擋住了如同有千百把刀的刀影,又一槍,刺入了雲絕的肩胛骨。雲絕冷哼一聲,用內勁夾住槍頭,右手提刀橫掃,楚仁踩住刀背,順勢向上一躍,欲將槍頭拔出。
    然而……楚仁心中卻驀然升起一股寒意,躍起的身軀猛地一滯,幾乎就在此時,一把劍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雲風的劍,絕妙的一劍,在最適合的角度、最恰當的時機、最致命的方式刺出的一劍,雲風為刺出這一劍,也如同雲絕一般放棄了全身的防禦,八成的功力只在這一擊,只是,雲風只有十四歲。
    停留在空中的楚仁沒有任何借力處,只能強自扭動身體,運起不到兩成微薄的內力於劍下硬接這一劍,這對於楚仁來說單薄的內力卻在劍刺入一分後直直震碎了這把劍,楚仁怒吼一聲,用肩頭將雲風劍碎後擊來的一掌反震回去,再一槍把握著斷劍的雲風擊飛出去,撞碎了含月樓下那只巨大的石獅子。
    “小風!”雲絕奮力一拍地面,就在劍碎時,一刀劈向楚仁,楚仁揮手一擋,迅速向後退去,有揮槍擊飛了一隻斜射來的弩箭,落在滿是碎石的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臉色慘白。
    雲絕一落地便瘋子一般沖向重傷的雲風,直直跌在了他身邊,生生忍住了叫痛聲,但還是一口氣沒接上來,咳出了一口血。雲絕飛快地在雲風身上點穴把血止住。躲在一旁的靈君也也哭叫著跑過來,雲風此時緊閉著眼睛,嘴唇發抖,汗流如注,顯然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雲絕不敢移動他,只是把雲風身上劍的碎片如拈花摘葉般拔出,靈君則從身上取出三粒藥丸小心喂給雲風,雲風臉色才漸漸好了許多,掙開眼睛,卻是嘴角一彎,朝兩人笑道：“運氣不錯,只斷了幾根骨頭,只怕是以後不好用了,**,浪費了我這麼多血!”
    雲絕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最好別再說話，小心扯動傷口。”
    靈君剛把手指搭在雲風手腕上，便驚叫了一聲道：“二哥脈象好亂，好像中了毒！”
    雲絕亦是一驚，他本不長於醫術，但作為“葉子”首領也常跟毒藥打交道，自是知道能對自小修行內功的雲風起作用的毒藥必是極其難解，頓時臉色陰沉下來。和雲絕雲風不同，靈君自幼隨名師習醫，感覺自然深切一些，知道雲風的傷拖不得，方才的藥也只能吊住他的命。
    雲絕厲聲向正在療傷的楚仁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雲風卻輕輕拉住雲絕，在他耳邊小聲道：“今晚的事，不止一個人布的局，看來流水山莊的存在真是犯了眾怒了，家裡有內奸，小心應付……”
    “我明白！”雲絕朝他點了點頭。
    “我剛才不殺你們，自有不殺你們的理由，你們若要報仇，我隨時恭候。”楚仁向四周暗處的那些眼睛看了一眼，轉頭對雲氏兄妹說道。
    雲絕冷笑道：“承蒙大恩，他日必當拜還。現在若無事，還請閣下離開。”
    “你不必如此作態。”楚仁看了一眼地上的雲風，道：“聽說雲家子弟多修煉克制天下毒物的‘風靈決’，又怎麼會在此時中毒……”
    “楚伯父！”雲絕打斷楚仁的話：“我聽說巴州的一個鎮子上新近遷來了戶姓楚的人家……”
    “你在威脅我嗎？”楚仁可謂一身了無牽掛，唯有一子喚作楚孝，與雲風同年紀，在當日野雲閣一役時楚仁已暗囑將其帶往巴州一地隱居，此事只有他和那個帶楚孝走的人知道，現在卻忽然被雲絕提起，然到“葉子”隱藏在野雲閣的內鬼已經強大到可以察覺到這麼隱秘的事了嗎？還是那個人也不可信？
    雲絕笑道：“我可不認為你會不在乎自己的兒子，要不要賭一把，看看是你兒子先死，還是我二弟先死？”
    楚仁聽了雲絕的話，依舊面無表情，只是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幾步，眼神有若實質般掃向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啊——”
    正在此時，山莊裡突然響起一聲慘叫，淒厲的聲音遠遠傳來，靈君嚇得手不禁一抖，正好將從雲絕手裡接過的傷藥灑落在地上，卻又聽見幾聲更淒厲的慘叫。只聽得慘叫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靠近，雲絕猛然起身將靈君與雲風護在身後，戒備地看著周圍。
第三章：初始
    （PS：非對本書有特別愛好者請勿訂閱番外章節，番外更新不定期，不定時，多是是為了保障全勤而出現，今天正文已更新）
    烏有曆235年，大漢帝國立國第二百二十五年，漢帝劉德在位的最後一個年頭，天下富足，倉廩充實，百姓們休養生息，為下一個不知何時的亂世準備著足夠的人口與財富。WwW。自幽雲之北到嶺南腹地，正是一片清平盛世，除了老皇帝時好時壞的病情讓人擔憂外，幾乎沒有什麼稱得上是壞的消息了。各個大城小城的酒館茶肆裡，總是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無業遊民、穿著一身破舊長衫的落魄讀書人和滿口粗話提刀帶劍的江湖閒人，而大街上比肩繼踵走著匆忙的小販、行人和或好或壞的馬車驢車。應該說，這樣的景致每天都在上演著，此外，士人們也大多高頌著皇帝陛下的聖明，而默契地忽略了這年多加的一成半的農賦。帝國多下派的一成半農賦，到了百姓身上，就是多了兩成農賦，這意味著那些自耕農必須要交上全年所收穫糧食的三分之一，佃農則是要上繳一半甚至更多，這也意味著，戰爭的陰雲，已經近了。
    天下之大，大漢居中，北接蠻荒之地，是所謂東胡，西北則是漢帝國數百年的夙敵呼蘭帝國，西部穿過一片綿延數百里的沙漠後，便可到達西域十六國中位於最東面的樓蘭國，帝國疆域之南，是一大片古老的原始森林，裡面星羅棋佈地分佈著無數個部族，東面則是神秘莫測的大海，當今在位的乃是于烏有曆211登基的德宗皇帝。漢帝國沿襲周制，是以天下分十三州，自北而南為：幽州、涼州、並州、冀州、青州、雍州、豫州、徐州、蜀洲、巴州、荊州、揚州、交州。
    我們的故事，便開始於帝國西南腹地的巴州，一個臨水的小縣裡。
    安野縣城以南，是一條頗為平坦的官道。眼見到了六月中旬，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只要近了中午，官道上原本不多的商旅便更是寥寥無幾。繁茂的樹林枝蔓極多，一直延伸到四圍起伏不定的山巒。野草也是在官道上一叢一叢地瘋長著，沾著泥巴在風裡搖來晃去。
    “刁孩兒！莫要騎太快，小心讓山裡野人捉去了——”官道上，一個駕著堆滿麻袋的的馬車的老男人朝著正一臉興奮騎著一匹雜色小馬的少年大聲笑駡道。老男人穿著一身農夫打扮的舊衣，短小精悍，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或許是傷得太久的緣故，已經烏黑而顯得髒兮兮，而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霧，讓人有種看不清的感覺，只是偶爾沉思時，才露出一絲深邃而銳利的眼神，教人不敢正視。
    “老叔——”刁孩兒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在前面小心地往回掉轉馬頭而不使自己摔下去，等老男人的馬車追上，才又轉過來與他並排前進，走了幾步，問道：“這匹馬是送給阿孝的？”
    “呵呵……沒騎過馬吧？這麼快就能騎這麼好，是個當騎兵的好料子。”老男人笑了笑，看了少年一眼。
    “我當然沒有騎過，你又不是不知道。”刁孩兒被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卻也笑嘻嘻地看著老男人說道。兩人“深情”地對視了沒多久，老男人臉上的長疤便都快縮在一起，眨了眨眼睛，拍了他一肩膀笑說道：“這馬是給阿孝的，你高興個什麼勁兒？上回好容易給你弄了把軍隊裡的好刀，也沒見你這麼高興！”
    刁孩兒白了他一眼，大大咧咧道：“誰說那回我不高興了？不過那刀也著實是好，比村裡王鐵匠大的刀好多了。再說，你送阿孝馬不就跟送我是一回事嗎？……現在我那刀還在他手裡呢？！”
    “你年紀還小，是該多玩玩，以後就怕沒有這樣的好時候了。想我了老陳年輕的時候……”
    “好了！好了！”刁孩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裝作沒看見他頗有些意興闌珊的眼神，搖頭晃腦地地問道：“這就是你為什麼老不教我武功？”
    老陳狠狠抽了前面拉車的老馬一鞭子，沉默了一會兒，追上刁孩兒笑問道:“不是教了你些拳腳功夫嗎？你這小子，還要學什麼？”
    刁孩兒撇了撇嘴，委屈似地喊道：“阿孝都可以一個人進山打獵了，前幾天不是還打死過還幾頭野狼麼？我爹說那可是吃過人的狼，村裡最好的獵人都說沒辦法，還說什麼那幾隻狼光活著站在我前頭都能把我給嚇死。我就說嘛，你教的那些個功夫，練了這麼久，還是那個花架子，一點兒用都沒有……”
    老陳沒有一點長輩的自覺，回敬了他一個白眼，罵道：“你這小崽子，還真是長進了？！學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武功幹什麼？成天打打殺殺的，不像話！依我來說，就該早送你去私塾裡多讀幾本書，也磨磨你的野性，雖然考個功名是沒戲了，但早拜個好老師，將來或許也能提攜你一把。你可不像阿孝，只能跟著我過活，別忘了你還有老爹老娘眼巴巴看著呢！”
    刁孩兒搖了搖手，一臉不在乎，或者說神經大條，根本沒有在意老陳說了什麼。老陳看了刁孩兒一眼，微微歎了口氣，也沒有再說話。刁孩兒難得安靜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在馬車後頭騎了一段路，到了一個山口。官道到了這兒，分出一了小路進了山，老陳趕著馬車上了小路。小路雜草叢生，並且坑坑窪窪極為不平，刁孩兒在後邊兒一個不小心便摔了下來，兩隻腳恰好碰到一塊硬石頭上，立刻就如同斷了一般疼起來。剛想叫一聲，卻又看見前面不緊不慢趕著馬車的老陳，不知為何硬是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咬著牙拉著馬韁繩重新上了馬。
    馬車一路顛簸，聲音響得大，蓋住了後面的動靜，不過老陳還是注意到了。正剛想停下馬車，動作卻忽然一凝，反而輕輕抽了前面一馬鞭子，也不再回頭看一眼。不久刁孩兒又重新上馬趕上了馬車，一臉不爽快地大聲喊道:“我說老叔，你這馬車這麼慢，讓我走前面吧？”
    “也罷！也罷！”老陳笑著轉過頭來，道：“你且快回去吧，再晚你家裡可要急了。”
    刁孩兒笑嘻嘻說道：“這怎麼行？我一個人回也是要挨駡的，你老人家可別害我……”
    老陳搖了搖頭：“你不會不認識路吧？還是一個人走怕了？”
    這時小路分成兩條，在十幾丈外又合在一起，刁孩兒過另外一條路繞過馬車，又回到馬車前面，擋開打在臉上的樹枝，叫道：“我這條路都走過十多遍了，哪像阿孝，你成天不讓他出大山，像個寶一樣藏著，還沒去過縣城呢？”
    “那你就先回去。”老陳不緊不慢地說道：“替我向你父親帶了好兒，就說……恩……就說我改天請他喝酒。路上難走，你也跟阿孝打個招呼，跟他說我大約要晚回，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這可是你說的啊……”刁孩兒吹了聲口哨，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馬順從地跑了起來。
    老陳看著刁孩兒騎馬離開，馬車卻漸漸慢了下來，直到刁孩兒消失在視線裡一可鐘後，老陳把馬鞭丟在身後的車上，停下了馬車。
    神色冷峻如刀。
    風吹過樹林發出細細的響聲，混著知了的聒噪，一齊讓空氣變得更加躁動起來，熱天的太陽烘烤著大地，已經有了幾分三伏天的影子，老陳仿佛變了一個人，端坐在車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大佛。
    “跟了這麼久，還不出來麼？”
    老陳的聲音並不大，勉強可以讓旁邊的普通人聽見，而能讓老陳停下馬車來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在老陳的話一說完，一個中年男人便施施然從數丈遠的樹林裡一步一步走出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6

第四章：言辭
    （正文晚點更新，聯網浪費了好多時間）
    “不知這位先生是去走親訪友？還是遊學賞景？”老陳微微靠在身後高高堆起的麻袋上，背對著來人，兩眼似閉非閉，見著那人緩步走至車前後，扯動嘴角乾笑了兩聲。WWw。
    文士拍了拍長衫，雙手此時卻已是空空，那枚銀葉子也早已不知到了何處：“我亦是訪友，亦是賞景，老人家這是要往哪裡去？”
    “大約和先生一樣罷……”老陳說話似乎永遠不急不慢的，仿佛說話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哦？老人家知道我要去哪裡？”
    老陳搖了搖頭：“從安野縣城到此處有二十三裡，先生在我後面跟了二十三裡，其間路過了八處分岔口，而先生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走的方向，故而隨口猜的罷了。不過，相逢即是緣，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葉，葉三。”
    “老人家貴姓？”葉三又問。
    “姓陳。”
    “好……”葉三沉默片刻，說道。
    老陳問：“有什麼好？”
    葉三答道：“好姓，好人，好氣勢。老人家以前在軍中做過斥候吧？”
    老陳看著葉三，眼神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什麼，低頭思索了片刻後才慢慢說道：“那也是老習慣了，一個地方待不安穩，總要打發打發時間，於是算算走的路程，想不到也回認做斥候的習慣？！”
    “瞭解，不用跟我解釋，我不是官府的人。”葉三笑了笑，並不以為意，只是抬手擋了擋陽光。
    老陳斜眼看著太陽算了算時候，忽然輕聲問道：“先生也不是儒生，儒生可沒有一只用慣劍的右手，你到底是什麼人？”
    葉三答道：“老人亦非車夫，車夫可看不見我這只練過劍的右手，老人家有是什麼人？”
    “我不過一個小人物罷了。”
    葉三看著老陳面無表情的臉，笑說道：“小人物？我看可不像……”
    老陳皺起了眉頭：“先生不要太過了！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有耐心。”
    葉三搖了搖頭，笑說道：“我可不敢，說說而已，別太在意！”
    老陳又道：“你到底要如何？”
    “沒什麼，您老也算是厲害了，待在這山裡頭，不屈才了麼？”
    “習慣了。我只想過過這清平日子，就像你出現之前。”
    葉三看了看天，只見淡白色的雲如同一大片皺起的紗巾攤開在深藍的天上，熾熱的太陽發出有些刺眼的白光，如同給仁慈的天主鍍上了一層雪衣。
    “哈哈！如今還有清平日子嗎？”葉三大笑搖頭道。
    “我如果說我是來救你們的，你信嗎？”葉三又問。
    老陳沒有回答，只是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跳下車來，上前幾步問道：“你說‘你們’？”
    “不錯，是‘你們’。”
    老陳聽完葉三的話，忽然笑了起來，露出嘴巴裡幾顆碩大的黃牙，笑聲又顯得生硬之極，讓人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堵上。
    就在此時，老陳在不覺間又上前幾步，雙手一翻，猛然從袖中射出一支黑色短弩箭。
    啪！啪！啪！
    一連三支弩箭在電光火石之間射出，葉三躲閃間將弩箭分毫不差地撥開，老陳自知武功不及葉三，便欲出手偷襲，兩人皆是生死間摸爬滾打過來的人物，每一個錯誤都是致命的破綻，老陳只在爭這個時間，能讓自己以十三層功力面對葉三五層功力的那一瞬間，賭的就是葉三失了幾層防備。然而葉三是何等人，在迫開連續的三支弩箭後，甚至連一絲愕然的表情都沒有，一招招扳會回自己的劣勢。
    兩人都沒有用兵器，老陳沒有再射出他的弩箭，葉三也沒有拔劍，若有普通人路過看在眼裡，定是會覺得乏味不已，只因兩人雖是近身纏鬥卻一觸即走，仿佛只是玩笑，卻處處是殺機。
    “停手！”葉三大喝一聲向後急退，冷然盯著老陳：“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我從來不相信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殺手。”老陳乾笑了幾聲道，“這麼熱的天，先生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汗意……如果先生真的有誠意的話還請摘下面具……”
    “陳老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你可以只當我說說而已。”
    “事實上，我確實是個殺手，只不過這只是業餘的愛好罷了……”
    “你以為我們在幹什麼？”老陳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猜得到你來幹什麼，又何必惺惺作態？”
    葉三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腰際，道：“想不到十一年前名動征北軍的野狐狸陳子君，如今竟然成了這個樣子！嘖嘖……這手段，怕是我這個所謂殺手拍馬也比不上了。想想看，人們會怎麼說呢？當年欲行俠天下的‘是非道人’竟是個比殺手更要狠十倍、毒十倍的人……不愧是二十多年前一手做下野水村的屠殺案人！”
    陳子君，亦即老陳神色一變，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葉三頓了頓，說道，“我家主人命我傳話。”
    “什麼話？”
    “六月十三，是個殺人的好日子。”
    “哼！你一定殺得了我嗎？”聽完葉三的話，陳子君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今天歇業，不殺人，只傳話。”葉三笑了笑，道，“話從我嘴裡出來，從你的耳朵裡進去，你聽也好，不聽也好，全與我無關。”
    陳子君聽完他的話，一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另一隻手上的老繭，退後幾步，轉身跳上馬車坐下。然後低頭想了想，沉默片刻後忽然問道：“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什麼？”
    “我跟你有仇嗎？”陳子君低聲問道。
    “為什麼這樣問？”葉三緊緊盯著陳子君，空氣仿佛忽然躁動起來，不知何時，葉三的脖子上已滿是細密的汗。
    陳子君道：“你幾次試圖激怒我，這不合情理。於任務無益的事，你為什麼要做，你是需要一個說服自己動手的理由嗎？又或者你知道你的主人不會因為是我首先動手而原諒你任務的失敗？”
    葉三眼神忽然變得怪異起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低頭片刻後，方嘶啞著聲音道：“有仇！”
    “只不過……”葉三又道，“許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陳子君沒有再問是什麼仇，或許江湖人人命薄，總要結仇，才活得下去。既然此時不是葉三報仇的時候，又何必顧慮太多，等將來再說吧！等別人報仇，對於如今的陳子君，或許已經習慣得有些淡漠了吧……
    只是，習慣對於江湖人終究不是一個好的字眼，正如葉三自己。
    陳子君將馬鞭撿起，低聲道：“儘管知道你家主人未必不是要利用我，但還是謝了。如果哪天你覺得厭倦，就來找我報仇吧！”
    “我會的！”
    “但願那時你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陳子君笑了笑，輕輕抽了馬一鞭子，拉車的老馬揚了揚頭，走了起來。
    “那時也許我跟這匹馬一樣老了。”
    “人總會老的，我總比你老得快。所以，想報仇的話就趁我還活著的時候吧。”陳子君趕著馬車依舊很慢，似乎是在等葉三先離開。
    就在轉彎的路口，陳子君忽然問道：“你家主人為什麼讓一個殺手來傳話？”
    葉三背對著陳子君，所以陳子君看不見葉三似乎有些冷漠，又似是淡然的臉，倘或有別的，也只眼神裡微微透出的一絲悲涼。葉三走的很急，只是在聽及主人二字時，才停下道：“若非一個殺手來傳話，或許那個傳話人已經死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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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孩兒遠遠看見村口，不禁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在天黑前趕回了村子。摸了摸馬背，刁孩兒卻忽然停住了馬，薄暮時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早就脫下的上衣系在腰間，勒出了一道淺淺的印痕，又把流的汗捂在裡面，直讓他感覺全身的不爽快。刁孩兒忽然有一種仿佛自己就該活在馬背上，倘若下了馬就不知如何行走的感覺，這種有些冥冥中的感覺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卻使他下馬的感覺猛然一滯，幾乎要跌下來，刁孩兒頗有些氣惱地立馬站住後，興味索然地拍了拍馬匹股，低聲罵了幾句。
    刁孩兒先到了一個緊靠一片竹林的小院兒，那是陳子君和楚孝的住處，院前有一塊空地，與竹林相接于半畝方塘，一條小溪注入其中。因為只有兩個人住，整個院子也很小，只是一個三間房的小茅屋周圍圍了一圈泥土堆的矮牆，矮牆上長滿了繁密的灌木雜草。院門像往常一樣沒有鎖上——這裡總共就這麼幾戶人家，倒是不怕丟了東西——刁孩兒一面推開門進去，一面大聲喊了幾聲“阿孝”，卻並沒有人應他。
    “阿孝怎麼還沒回來？”刁孩兒把馬韁繩栓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心裡嘀咕著。石頭是阿孝以前用來練功的，現在倒不怎麼用了，地上還有一堆沒有劈完的木柴，還有幾片零碎的碎紙片，刁孩兒揀起來看了看，上面只是些橫橫豎豎的線條，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又隨手丟下。刁孩兒見沒人便打算先回家裡頭去了，可又不只怎地想進屋去看看，越靠近小屋，刁孩兒越覺得怪怪的，他的鼻子是屬狗的，靈地很，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好像是……血腥味！
    刁孩兒皺了皺眉頭，以為阿孝回來又出去了，把獵物搬到了屋裡頭，也沒太在意，只是奇怪阿孝天要黑了還出去幹什麼。他打開門進去，茅屋裡的左手邊是老陳和阿孝睡覺的房間，窗子很小，裡面無論什麼時候總是陰冷陰冷的，而右手邊則是一個堆了一些破爛桌椅的雜物間兼廚房，血腥味便是從那裡傳來的。刁孩兒面前正對著一個供桌，上面擺著一個字跡不清的牌位和一個舊香爐，香爐上正燃著似乎剛敬上的三柱香。香很普通，這裡大多數人家都用的這種，點起來味道不是很重，但和空氣裡的那絲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聞起來卻是很不舒服。
    刁孩兒走進廚房，想看看楚孝打到了什麼獵物回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是房梁上吊著的幾串熏肉依舊掛在那兒晃來晃去。
    “阿孝——”刁孩兒又大喊了一聲，卻依舊是沒有人答應，正要轉身出去，卻猛然看見一個人影擋在後邊兒，只見那人站在暗處，又一身黑衣，嚇得刁孩兒渾身一哆嗦。那人慢慢走了過來，昏暗的光線下露出一張有些蒼白的臉。
    “我說阿孝，你走路怎麼也沒個聲響，想嚇死人啊！你到哪兒去了？怎麼老叫你不應聲？”刁孩兒一見是阿孝，不禁把剛才鬱悶的事一股腦兒拋出來，頗有些喋喋不休地問道。
    楚孝搖了搖頭，沒有答話。
    刁孩兒看了看周圍，拍著楚孝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嘻笑問道：“你這回獵到了什麼東西呢，老遠就聞著味兒了！”
    楚孝笑了笑，並不作回答，而伸手指了指屋外，問：“那馬是誰的？”
    楚孝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刁孩兒也沒太在意：“那是老叔給你買的，他說他要晚回來，讓你別等他吃飯。”
    “哦，是麼？”阿孝問道，“是陳叔？”
    “你不廢話！”可以看出刁孩兒心情並不算好，“除了他，你還有哪個叔叔？”
    楚孝摸了摸鼻子，皺著眉頭道：“噢，我當然知道。我是說……呃，你當我沒說，他要什麼時候回來？”
    “差不多該回來了吧……”刁孩兒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對了，你可別跟我老爹說我一人回來的啊！他要知道我一人先回來，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說不定以後也不准我去了！”
    楚孝又問：“他當時怎麼說的？”
    刁孩兒道：“沒說別的什麼了，就讓我先回來。”
    楚孝低頭想了想，正要抬頭問什麼，卻見刁孩兒已經走到身後，要出去的樣子，一面還酸溜溜地說著話：“你在這兒等著吧，要老叔回來找不著人可要急了，別忘了給馬喂多些草料，今天可讓它累著了。我也要先走了，家裡還在等著我吃飯呢！”
    “等等……”楚孝大聲叫住刁孩兒，把他拉回廚房裡，頗有意味地在他耳邊問道：“你猜我今天獵到了什麼好東西？”
    “誰知道？剛剛問你又不說！”刁孩兒想把楚孝的手揚開，楚孝的手卻死死地拽住他的衣領子，刁孩兒掙扎不開，便瞪了楚孝一眼，道，“幹什麼呢？我沒工夫跟你玩，再說我也玩不過你，哎……哎哎你鬆手啊！”
    “你到底看還是不看？”楚孝示威似地揮了揮自己的拳頭。
    “你今天是怎麼了？老覺得怪怪的……哎喲！……看！看！您老這是在哪兒藏著呢？”刁孩兒來了興趣，嘣了幾句教書先生口裡常念叨的幾句京腔，轉過身來，朝裡四處翻了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楚孝用腳指了指牆腳的一個大箱子，示意他自己去看。
    “不會吧！還真當寶貝一樣藏著？”說著刁孩兒把小腦袋探進牆角暗處，那裡緊靠著堆成一堆的破爛傢俱，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打開箱子，血腥味立刻彌漫了整個房間，箱子裡則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刁孩兒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仿佛裡面真藏著一隻噬人的凶獸。
    首先看清的依舊是一團漆黑，不過是毛一樣的東西，刁孩兒將那些淩亂的黑色毛髮輕輕撥開，卻赫然露出……
    刁孩兒手一抖，一眼看見黃白的面皮，用指甲摳了摳，卻只一用力碰，那兒便突然滲出大股膿液來，刁孩兒眼裡看著，不禁回頭“哇”地吐了出來！
    因為他看見……
    箱子裡的是人！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你殺人了……”刁孩兒滿臉驚恐地回望了一眼滿臉淡然的楚孝，手像被什麼蟄了一下猛地縮回來，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快逃吧……”刁孩兒聲音有些發抖，腦袋一緊，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不看看死的是誰？說不定你也認識呢！”楚孝笑得有些詭異，渾然沒有剛才玩笑時的摸樣，眼神冰冷地如同陌生人。
    刁孩兒搖了搖頭，卻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箱子裡的人，方才跌倒在地上時，箱子裡的死人低垂的頭已被他隨手掀起，死人的兩隻睜開的眼睛正對著高高的房梁一晃一晃的熏肉，刁孩兒一眼看清了那張臉，便瞬間呆住了，腦子又一空，仿佛什麼都忘了，心裡只覺得一下堵得慌，氣都出不來了，臉憋得通紅。
    箱子裡的那張臉是楚孝的臉！
    刁孩兒猛地回身撲向門口：“你不是阿孝！你是誰？”
    刁孩兒不等出門，腳下卻是一軟，跌倒在地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後頸上直直插著一根半尺長泛著綠光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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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癡兒
    雲子珺回頭看時，荊遠已無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一具屍體和半邊血跡。
    雲子珺撿起地上的籃子，把掉出的藥草重新拾掇好，深吸了一口氣，往回走去。
    雲子珺並不擔心有人懷疑到他，他光明正大地走進來，又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就算李悅明知是他殺的人都不能拿他這個雲家二公子怎樣，更何況人也不是他殺的，能逼到那女子動用那個機關的人，明顯不會是雲子珺。
    當雲子珺回到剛才遇見小童的地方時，已經有好幾個家丁焦急地在那兒等著，那小童正對著那幾個家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意便是說不能讓他們進去云云。一個家丁眼尖瞧見了施施然過來的雲子珺，忙走前兩步急匆匆地道：“雲公子來了，大公子有請！”
    雲子珺回頭看時，荊遠已無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一具屍體和半邊血跡。
    雲子珺撿起地上的籃子，把掉出的藥草重新拾掇好，深吸了一口氣，往回走去。
    雲子珺並不擔心有人懷疑到他，他光明正大地走進來，又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就算李悅明知是他殺的人都不能拿他這個雲家二公子怎樣，更何況人也不是他殺的，能逼到那女子動用那個機關的人，明顯不會是雲子珺。
    當雲子珺回到剛才遇見小童的地方時，已經有好幾個家丁焦急地在那兒等著，那小童正對著那幾個家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意便是說不能讓他們進去云云。一個家丁眼尖瞧見了施施然過來的雲子珺，忙走前兩步急匆匆地道：“雲公子來了，大公子有請！”
    雲子珺回頭看時，荊遠已無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一具屍體和半邊血跡。
    雲子珺撿起地上的籃子，把掉出的藥草重新拾掇好，深吸了一口氣，往回走去。
    雲子珺並不擔心有人懷疑到他，他光明正大地走進來，又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就算李悅明知是他殺的人都不能拿他這個雲家二公子怎樣，更何況人也不是他殺的，能逼到那女子動用那個機關的人，明顯不會是雲子珺。
    當雲子珺回到剛才遇見小童的地方時，已經有好幾個家丁焦急地在那兒等著，那小童正對著那幾個家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大意便是說不能讓他們進去云云。一個家丁眼尖瞧見了施施然過來的雲子珺，忙走前兩步急匆匆地道：“雲公子來了，大公子有請！”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7

第001章 眼前身後
    （Ps：嗯，我承認，從這個卷名稱就可以看出來我要寫什麼故事，寫完這一卷後，基本都是戰爭故事了，所以先放鬆一下下~~！）
    第001章眼前身後
    往來弗裡島的行船上，擠著十幾個正計畫著前往弗裡島看看行情的冒險者，他們都是一個冒險團的成員，這年頭冒險者這份工作早已不如幾百年前那般受人歡迎，自從大陸戰爭結束，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因為那些不切實際的英雄主義情結，而去成為一個偉大的冒險者，所以此刻站在這艘行船上的這些滿臉窮樣的人，都是些強壯的獸人和沒有帝國公民身份的人類。wWW。既然是窮人，自然不缺對於金幣的幻想，所以當他們聽說弗裡島上發現了新的金礦之後，便立刻拋下了手頭上的事情，加入了這一輪的淘金者浪潮中。
    “嘿，希萊姆，你的帽子掉啦！”
    酒氣沖天的船艙裡，一個獸人狠狠灌了一口白鬼烈酒，躺在一個木箱子上大笑道。船艙很小，小到得有幾個人躺倒木床的上鋪去才擠得下所有冒險者，海風不是很大，雖然船艙的門打開著，這裡依然滿是各種各樣奇怪的氣味。那個獸人的名字叫做科泰，是這個冒險團的副團長，為了擠下他碩大的身軀，他不得不一雙腳靠在那一邊的木床，整個身體凹下來躺在貼著幾塊破布的木箱子上，頭頂著船艙門邊的木板，醉醺醺地舉著酒瓶子亂晃。
    希萊姆是一個人類，在所有冒險這裡最瘦弱的一個，這個人類是一次冒險團做任務時，在一個古代亡靈法師墓地救出來的倒楣鬼，後來因為無路可走加入了他們。本來按照科泰的意思，這傢伙既不會武技也不懂魔法，走幾步路便要開始喘氣，帶上也是個累贅，不過希萊姆卻有一個不錯的優點，那就是他竟然有和野獸溝通的能力，雖然不能馭使它們，卻能幫冒險團提前預知危險的到來。
    所以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戰力的傢伙，便在這個小到沒有名字的冒險團裡呆了下來。
    聽著科泰大大咧咧地喊道：“希萊姆，來，撿起帽子，是男人就跟我拼完昨天的酒！”，希萊姆苦笑著垂下手撿起帽子，一邊說道：“科泰，昨天可是你先倒下的！”
    “什麼？！”獸人科泰老臉一紅，不服氣道，“昨天老子暈船，今天重來！”
    “算了吧算了吧，老科泰，你可不是希萊姆小白臉的對手！”幾個人紛紛嘲笑道，“昨天你倒了之後，希萊姆還一個人灌了一打紅鬼烈酒呢！”
    白鬼烈酒和紅鬼烈酒都是冒險者最愛的牌子，不但價格低廉，而且喝起來十分帶勁，大約是因為冒險者都有些嗜酒如命，在出發前往弗裡島之前，冒險團的團長弄來了好幾桶這樣的酒。
    “好了！快睡覺吧，科泰，你別發酒瘋了，天亮前肯定就能到弗裡島港口的，到時候別就沒了精神！”一直閉著眼睛的冒險團團長希爾敲了敲木制船艙牆壁，一臉無奈地說道。希爾雖然也是個人類，但顯然要比希萊姆強壯許多，而且希爾的武技十分強悍，據說曾經在某個大型冒險團幹過一段時間的副團長，他長著一副濃密的絡腮鬍子，眼睛很大，眉毛也很粗，一隻長滿老繭的手時常摸著自己的鼻子。
    男人說起喝酒，就如女人談論衣服，總有著說不完的故事，船艙裡不時傳來罵聲，笑聲和踹木板的砰砰聲，船艙裡漸漸熱鬧起來，這片海域顛簸的厲害，希萊姆躺在木床上睡不著，於是笑著應和了幾聲玩笑後便爬起來，擠到船艙外。
    這時正是下半夜，他們坐的這種船是速度最慢的那種，從某個小港口到弗裡島要一天一夜，再加上港口耽誤的時間，他們在路途上足足花費了兩天。斯萊姆比起剛剛遇見這支冒險團的時候要健壯了許多，雖然比起科泰那個野蠻獸人還有很大的差距。祈寒節後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快下來，海面上吹著微風，希萊姆聽著船艙裡漸漸小下去的聲音，不禁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希萊姆？”
    希爾也走出了船艙，走到希萊姆的身後。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有意思。”希萊姆搖頭笑道。
    希爾一直十分注意這個身份有些神秘的年輕人，他可不像科泰那樣的粗神經，隨便幾句話就可以糊弄過去。此刻甲板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值夜班的的水手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希爾開口說道：“什麼很有意思？”
    “人生的際遇啊，大概就是這樣吧！”希萊姆看著遠處已經有了一線黑色的弗裡島的輪廓，低聲說道，“也談不上好還是壞，幸福還是悲哀，就像現在這樣，不是很真實嗎？”
    “我可不喜歡你說的這些話。”希爾搖頭道，“要知道，我沒有接受過帝國的正統教育，也沒有足夠的金幣聘請家庭教師，所以許多道理和事情也算不上明白。但這樣的生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麼——”希萊姆裝過頭面對著希爾問道，“團長先生，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呢？成為一名貴族？又或者是擁有一座自己的莊園，每天有時間騎著一匹克拉多騎獸去打獵？”
    “我從小生活在一座很大的貴族莊園裡，那是一位十分和善的老貴族，性格溫和，從來不對僕人發脾氣，而且非常願意給予附近窮人他能做到的幫助，當時我的願望便是成為那位貴族家族的管家，要知道，我十歲那年，那位老貴族便開始讓讓莊園裡唯一的一名騎士先生教導我武技。”希爾於是十分平淡地講述起了自己過往的事情，但從他的話語裡，很容易聽出這位殺伐果斷的冒險團長對於那位老貴族的懷念，“後來，我到十九歲的時候，那一座莊園毀於戰火，老貴族也因為戰爭死去，我便離開了那裡，因為老貴族臨死前解除了所有世襲僕從的契約，我自由了！：”
    說到這裡，希爾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緬懷。
    “現在，我想要的生活便是能夠安定下來，不像你，你還年輕，還有足夠的精力來應付不可預知的危險，而我已經老了。”希爾接著說道，“也許很快我就要回歸死神的懷抱，而你們卻可以毫無忌憚地揮霍青春。”
    希萊姆說道：“所以我卻很喜歡這樣的日子，能夠天天旅行，不用擔心沒有同伴。”
    “能告訴我，你原來的身份麼？當然，這不是質問，只是出於一位長輩的好奇心。”
    希萊姆猶豫了片刻，他知道這位冒險團團長並沒有惡意，看了一會兒遠處的幾點飛星，然後說道：“我只是一個流浪者，不管你信不信。”
    “好吧，我不會再追問了。”希爾沿著希萊姆的視線看過去，那裡是弗裡島的輪廓。
    “快要到弗裡島港口了，不先準備一下麼？”
    “不用了，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吧！”
    “我去打聽了一下弗裡島。”希萊姆微笑著說道，“聽說弗裡島正在開始建設一座城市。連接著港口的道路都是用石頭鋪砌的，通往弗裡島南邊的石礦場的道路也開始修築，尉行省也開始計畫想弗裡島移民，據說到現在已經有五六萬人遷居到弗裡島了！以後海盜要是想打弗裡島的注意，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這大約是暴風軍團和總督府共同商議的結果，所謂的金礦，有沒有我不知道，但十有**也只是個幌子，用來吸引我們這樣的傻瓜跑去當免費勞力，畢竟我還沒聽說過有誰因此成為富人的。”
    “那你出發前怎麼不說？”希爾問道。
    “為什麼不來呢？”希萊姆反問道，“相對於大陸上的死氣沉沉，帝都大區又不適合我們這樣的冒險者，這裡對我們而言能給予更多的機會。”
    “你說的倒像是弗裡島移民局的宣講官。”
    “這是實話。”
    “弗裡島的領主名叫凱恩，是帝國學院出來的學生，成立不久的領主府政務署裡，也有很多是帝國學院的畢業學生，如果你也來自那裡，也許可以多一個機會。”希爾又說道。
    “你知道的，我不會離開冒險團，除非團長大人不願我這個什麼都不會幹的人繼續留下來了，那樣的話，我可不會賴在這裡。”
    “怎麼會呢！”希爾拍了拍希萊姆的肩膀，大笑道，“我還等著把這冒險團交到你的手裡呢！”
    “希爾先生……”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希爾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你雖然加入冒險團的時間不長，但我相信你的品格和能力，能夠照看好我的這些兄弟。也許哪一天我就要死了，面對死亡，誰又能不畏懼，但我更擔憂的是，科泰不懂得變通，只知道一味蠻幹，遇到仇恨也不願意暫時隱忍，白白為了我流血。”
    “弗裡島，有團長大人的仇敵？”希萊姆敏銳地發覺了希爾話中隱含的意思，而且從希爾的語氣裡可以看出來，他認為自己是必死的。
    希爾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又拍了兩下希萊姆的肩膀，疲倦地往船艙走去。
    “我不會讓別人殺掉你的！”希萊姆朝他大聲說道。
    “也許吧！”希爾聳了聳肩，沒有回頭，繼續走向船艙。
第002章 初到弗裡島
    第002章初到弗裡島
    船到港口的時候天還濛濛亮，港口上已經有很多搬運工人來來往往，港口還沒有完全整修好，一艘小船在前面引導靠岸。WWw!希爾走在最前面離開了船，後面緊跟著獸人科泰，科泰背著一柄足足有一人高的大斧頭，走起路來幾乎要把臨時鋪好的木板橋壓斷，然後是別的冒險者，希萊姆走在最後面。早晨的微風吹起來微微有些涼意，希萊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倉庫和三三兩兩的老樹，快走幾步追上去，一邊說道：“我聽水手說，那邊就有一個租用風角獸的地方，價格還算公道，我們每人租一匹風角獸，只要交五個銀幣的押金，加起來也就是幾十個銅幣的花銷，這樣以後趕路也方便一些。”
    “風角獸什麼時候這麼便宜了？”希爾疑惑道。
    “似乎弗裡島上有風角獸的馴養場吧？”希萊姆也是道聼塗説，不確定地回答道，“這裡原本就是野生風角獸的老家。”
    “也好。”希爾想了想，點頭道，“我們去看看。”
    從港口碼頭往裡走，不時有推著裝滿貨物的平板車的奴隸經過，新建的港口比原來那個大了許多，因為紅鬍子海盜宣誓效忠帝國後，這一片海域比起以前要安全許多，海路上的商船也比以前多了兩倍不止，走私貿易和奴隸貿易自然也比戰爭開始前繁盛許多，在這裡停靠的雖然小商船最多，但也從不少能夠進行環球航行的大型船隊停靠。港口碼頭是最早修建好的，越往裡前進，先是被一條倉庫組成的弧線圈住，然後是一些木棚式的建築，那是奴隸的住所，再往外，就是港口的一些旅館店鋪等等組成的街道，希萊姆說的租風角獸的地方，也在這裡。主幹道鋪著大塊的石頭，連接著通往石橋鎮的道路。
    看見了路邊牌子上寫著風角獸出租，希爾和希萊姆走進一個石頭房子裡，其他冒險者在外面等著。
    石頭房子裡大多是些冒險者和要到石橋鎮去的商人的僕從，風角獸雖然速度不快，耐力也不怎麼好，但繁殖迅速，價格也十分適合身上沒幾個銅子兒的冒險者。希爾和希萊姆排了幾分鐘的隊才輪到他們，隔著一張桌子坐著一個老頭，正翻開一本白色記錄簿。
    “要租風角獸？”老頭看了兩人一眼，又埋下頭去。
    “是，十六匹風角獸，什麼價錢？”希爾問道。
    “六個銀幣的押金，一個月六十個銅幣，風角獸有損傷的話價格另算。”
    “怎麼漲價了？”希萊姆皺了皺眉頭，問道。
    老頭的態度不怎麼好，乾笑道：“你們是冒險者吧？不是我有偏見，冒險者多是粗手粗腳，每租出去一頭風角獸送回來的時候總要帶些損傷，他們又不肯賠，這種事情也不好說清楚，他們爭辯起來總說這是風角獸原本就有的毛病，治安官很少管這些小事，現在租風角獸的人又多，所以也就漲漲價，以免損失太多。”
    “你們還有損失？”希爾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成交！”
    “你們的冒險者證明。”老頭說道，“另外，冒險團團長先拿著這個號碼，站到那邊去讓記憶水晶記錄下你的樣子。”
    冒險者證明是冒險者在註冊地獲得的官方身份證明，也是他們必須隨身攜帶的物品之一，一般冒險者可以憑藉這份證明免去一些進城稅這類的雜稅，也可以在某些冒險者旅館裡獲得六七折的優惠。希爾知道這東西大概用得上，本來就帶著，聽到老頭的話後，從包裹裡拿出了一疊證明——這是冒險團所有人的，交到了希萊姆的手上，然後拿著老頭遞過來的號碼去排隊。
    希萊姆將冒險者證明遞給老頭，老頭翻開看了一遍後，開始在那本記錄簿上記錄起來，一邊念道：“冒險者編號XL832557，XL832699，XL880011，……，XL901005，XL832933，總共十六個人，你對照一下，有錯誤嗎？”
    “沒有問題。”希萊姆點頭說道。租風角獸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不過大概也只有這樣價錢才能繼續便宜下去，不然誰都租了風角獸不還，這裡也只能改租為賣了。
    老頭繼續按照冒險者證明上的記錄寫了起來，希爾也沒有花太長時間就回來了。
    “團長在這裡簽字，或者有印章也行。”
    希爾接過老頭的鵝毛筆，在記錄簿的最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那裡已經蓋上了一個弗裡島騎獸出租社的印章。
    老頭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撕下了那頁記錄簿下方的複印文件，遞給希爾，說道：“這是交還風角獸時的憑證，再加上這個號碼和你，就能取回六個銀幣的押金，如果要延長風角獸租用時間，需要另外交一個銀幣的押金，別的價錢還是一樣的。”
    “風角獸在哪裡？”希爾問道。
    “他會帶你們去挑！”老頭指了一個一直站在門口的年輕人說道。
    風角獸是在這間石頭房子的背後，有高高的圍欄圍起來，希萊姆大致看了一下，在眼前草地上的風角獸就有兩百多隻，挑選風角獸又耽誤了他們半個鐘點的時間。等一行人重新出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從港口到弗裡島的道路經過整修之後，寬敞且平坦了許多，不過這些冒險者都沒有來過這裡，自然不存在什麼比較。道路兩邊的樹林依然十分茂密，因為時間還早，路上的人也不多，等到了石橋鎮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
    石橋鎮……也許現在應該稱作石橋城了，已經開始建造高大的城牆，從粗建的輪廓來看，已經有尉行省某些郡城那麼大了。建造城牆的石材主要來自於弗裡島南部的採石場，遷移到弗裡島的帝國平民大都數加入了建造新城的工作中——弗裡島中南部已經開始開墾農田。新的石橋城的地理位置十分好，扼住了從港口到弗裡島中南部的通道，城牆包括了凱恩的莊園，越往裡走，越是熱鬧。這座新建造城市分工明確，商業區、居住區乃至工匠區都單獨劃分成一個部分，中央的大道貫通整座城市，這裡集中了整座城市最多的店鋪和行人。
    內城，大體是原來的石橋鎮。
    幫冒險者們挑選風角獸的年輕人也是兼職嚮導，一路上他滔滔不絕地向希爾介紹起來：“你們是第一次來弗裡島吧？要說起這弗裡島，在幾年前還是個沒多少人的地方，石橋鎮還不如說是個村子，可自從咱們的凱恩領主來到弗裡島之後，這裡就一天一個樣，要不然當初還到來的時候，我們怎麼肯自告奮勇地要求加入弗裡島的守軍？嗨呀，要說起這件事，不是我誇自己，我還砍倒過一個海盜呢！現在海面上沒多少海盜了，來弗裡島的人越來越多……哦，你們一定是因為金礦來的吧？最近來了很多冒險者，都是想來弗裡島淘金，希望一夜致富，可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希爾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事情，忙問道：“怎麼說？”
    “弗裡島上，確實有金礦……”
    年輕人的一句話便吊起了所有冒險者的胃口，不過他緊接著的話卻讓他們心又沉到穀底。
    “不過金礦那裡，還住著一條龍，一條真正的惡龍！”
    “龍？”希萊姆驚訝道。
    “一條名叫阿巴斯的惡龍，弗裡島的老居民都知道他，以前常來弗裡島敲詐！”年輕人解釋道，“金礦也是那條惡龍發現的，弗裡島的人都不敢靠近，除了我們的領主大人！”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年輕人口中有些自得。
    “為什麼？”希爾問道。
    “聽說……”年輕人輕聲說道，“有好幾個冒險者偷偷潛進去，結果第二天屍體就掛在樹枝上！”
    那可是惡龍啊……西大陸誰沒有聽過這種貪婪生物的凶名？
    “那為什麼你們的領主可以進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輕人笑道，“我們領主可是和那條惡龍有交情的。”
    “交情？”
    年輕人湊到希爾的耳朵邊，神秘兮兮地回答道：“聽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凱恩領主曾經救過那條惡龍的命，所以就算是領主大人開口說要分一半的金礦，也沒有問題！”
    “那金礦到底在什麼地方？”希萊姆問道。
    “弗裡島的金礦有兩個地方，最早發現的那個金礦也不算很大，是歸領主府所有，不過也有冒險者從周圍淘到一些散礦。”年輕人接著說道，“新發現的那個金礦是惡龍發現的，就在石橋城往南走三四千米，再往沿著一條小路往東到一條小山谷裡，金礦就在那裡。”
    “我們怎麼辦？”希萊姆在希爾的身後問道。
    “先找個旅館住下再說，年輕人，這裡哪一家旅館最便宜？”
    “這裡有一家冒險者旅館，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帶你們過去看看。如果你們錢不夠，聽說領主府正在招募冒險者，你們可以去看看！”
    “多謝了，我們會注意的。”希爾微笑道。
第003章 政務署
    第003章政務署
    年輕人找的旅店，是在一條几十米長小街的末端，那裡有兩排沿著街道的鐵匠鋪雜貨鋪之類的小店，盡頭被一座有煙熏過痕跡的木頭建築佔據。WWw。這就是年輕人所謂最便宜的旅館了，兩層樓高，旅館的門口貼這幾張招聘人手的廣告，一塊破舊牌子上寫著“西斯坎維爾旅店”的名字，門半打開著，幾個女孩從裡面探出頭來，好奇地看希爾這一行人。
    希萊姆先去講好價錢，然後冒險者們把風角獸牽到旅店後面的圍欄裡，帶著自己的東西走進了旅館。一進門，酒和劣質雪茄的味道撲面而來，裡面歪歪斜斜躺著許多喝醉酒的人，櫃檯裡面是兩個上了年紀的本地女人，正大聲談論著一些惡俗故事。這是旅店的一樓，不是很大，除了一個賣酒的櫃檯，便是吵吵嚷嚷喝酒的人，當然這樣的地方，也有一些兼職的妓女來招攬顧客，那些女人都塗抹著很濃的妝，穿著紅色裙子，手腕上系著鈴鐺一樣的銀色手鏈，手裡從不缺一個裝滿酒的酒杯。
    登記住店的地方就在買酒櫃檯的旁邊，一張小桌子對面坐著一個，因為對賣酒女人談論的話題感到厭煩而昏昏欲睡的老頭。老頭梳著一頭平整短髮，靠在桌子上，眼睛微微眯著，等有客人進來了才勉強睜開眼睛打量著。希萊姆就站在老頭的對面，他已經付好錢，見自己人來了，也不多廢話，便按照老頭說的拿著鑰匙和其他冒險者一起上了二樓。
    旅店的二樓要比一樓大上許多，很大一部分是直接用木樁支撐著的懸空建築，沿著一條走廊往裡走，大大小小有二十幾個房間，冒險團十六個人分別擠四個房間，別的房間都已經住滿了人。木質地板踩起來砰砰作響，甚至能聽見某些地方好像要碎裂的聲音，就連希萊姆都怕走著走著就踩出一個破洞掉下去。老舊的旅館，走廊裡竟然只有一個小窗戶，一片昏暗，在走廊盡頭只點著一盞並沒有讓這裡更明亮的煤油燈。希爾和希萊姆是在一個房間，拿著鑰匙打開一扇最靠裡面的門。
    這裡顯然剛剛有人搬走，地面上到處是各種垃圾，四張床並排放在一起，還沒有整理過，門對面的牆壁上有一扇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許多石橋鎮的老建築。
    “就是這裡了。”住在這裡的四個冒險者一起清理了一下房間後，希爾開口說道，“你們先呆在這裡，待會兒我和希萊姆先去看看情況，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團長你要是走了，我們可管不住科泰那傢伙！”一個冒險者嬉笑道。
    “大家先吃點東西吧！”希萊姆也說道，“晚上還有事情做。”
    希爾和希萊姆首先去的是領主府，也就是凱恩的那座莊園，這一段路到處都可以看見弗裡島的巡邏隊，當他們趕到莊園門口的時候，那裡已經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剛來的冒險者和移民，也有探險家和應聘領主府某些職務的年輕人，他們是剛從學院裡畢業的學生。弗裡島的開發比預想中的要順利一些，因為暴風軍團和總督府都開始重新重視起海洋，弗裡島作為尉行省南端的重要支撐點，又是西大陸南部海上商路的重要航線的必經之路，地理位置變得重要起來。莊園排成了好幾列隊，幾個維持秩序的戰士看見希爾和希萊姆來了，十分和善地上前問是不是來應聘領主府的工作。
    希爾問道：“領主府怎麼能直接就這樣招聘人手？”
    一個戰士聽完這話不高興了：“怎麼就不能了？咱們弗裡島以前都是這樣幹的，沒有大陸貴族領地那些彎彎繞繞，你要是有能力受到領主的賞識，說不定幾個月就直接升到某個部門的副主事了。不過我看你……應該是個冒險者吧？最近來弗裡島的冒險這倒有很多，不過都是中看不中用，我一個拳頭都能打到這樣的傢伙。”
    “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希爾微笑道，“我確實是冒險者，來這裡看看情況。”
    “哈哈，這就不是我自誇了。”那個戰士看起來十分話多，看手頭上暫時沒別的事情，便滔滔不絕地說道，“能夠在領主府得到一個職務，怎麼說也比做一個冒險者強十倍，凱恩領主向來大方，一個文職記錄官薪水就超過尉行省很多領地的的小管家了！一個月兩個銀幣，年末還有格外的分紅，哦，那是領主大人的一些私產的分紅，無論是領主府的職員還是下轄士兵都有份。現在整個弗裡島都在開墾土地和礦山，不過你們冒險者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工作，不如去報名參加領主衛隊的選拔？”
    “領主衛隊？”希爾疑惑道，“難道現在領主衛隊還沒有徵召完畢？”
    “是這樣的，因為凱恩領主原本是暴風軍團下轄的軍團，在繼任領主後軍職任然保留，所以領主衛隊不需要那麼急切地招募。現在弗裡島上的駐軍有三個部分，一是凱恩領主原來的下屬士兵，現在分別是亞倫騎士、帕斯卡隊長和卡爾隊長負責，二是科莫治安官下轄的騎兵營，編制不會再行改變，所以也不會接納其他人加入，三就是新成立的領主衛隊了，相當於領主大人的近衛軍，總共只有三百多人，分作內衛營和衛戍營，內衛營挑選的都是在戰爭裡獲得軍功的老兵，只有不到一百人，專門負責領主大人和和領主府的安全事宜，衛戍營主要就是公開招募了，向你們這樣的冒險者，如果實力強勁的話，可以去試一試！要知道，一旦進入領主衛隊，拿出來可就是軍官了，另外每月的薪水和津貼也是別的地方不能比的。”那個戰士解釋道。
    “這些人都是來應聘的？”
    “當然也有很多向你們一樣，來看看情況。”戰士笑道。
    “雖然很令人心動，但恐怕我是不行了！”希爾的親和力向來十分好，他笑著遺憾道，“我是冒險團的團長，總不能讓其他團員都來幹這個吧？不知道閣下是……”
    “我是一個士兵。”戰士搖頭道，“你可以叫我若德，既然你們是一個冒險團來的弗裡島，那一定是為了金礦的事情吧？我聽說了，有人在大陸冒險者裡散佈消息，說弗裡島發現了大金礦，還發佈了相關的任務，聽說報酬十分豐厚。不過你找我恐怕是找錯了，這件事一直是由奧斯丁政務官直接負責的，你們可以到政務署去，那裡應該有更多的關於金礦的消息。”
    希爾問道：“聽說金礦被一條惡龍佔據，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知道呢？”這個自稱若德的戰士苦笑道，“這件事神神秘秘的，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下一批的移民就要到弗裡島了，如果金礦是真的，那麼領主大人是絕對不會放手讓你們淘金的，這可是在領地內的礦產！”
    “多謝了！”雖然聽到的結果不怎麼令人滿意，希爾還是致謝道，“我們先去政務署看看。”
    “記著帶好冒險者證明，那東西可是很有用的。”若德又提醒道。
    在凱恩的莊園，也就是現在的領主府，要知道政務署在哪裡並不是一件難事，這裡已經成為了整個弗裡島最忙碌的地方，只要看一眼哪裡的文職人員最多，十有**就是政務署了。事實也正是如此，政務署是單獨的一座石質建築，五層樓高，充滿了帝都實用主義風格，換句話說，就是政務署官員們的審美觀使這裡沒有絲毫的美感可言，政務署前有長長的臺階，臺階前一片石頭鋪成的小廣場，那裡有一座小雕像。
    “就是這裡了吧？”希爾問道。
    希萊姆問了從匆匆身邊走過的人幾句，確認了這裡就是政務署後，便往臺階上走去。
    政務署的大廳有很多懷著和希爾同樣目的的冒險者，他們圍在幾塊魔法光屏前交頭接耳，激烈地爭論著什麼。
    “那是什麼？”希爾並沒有接觸過許多政務署的官員，在尉行省也沒有進過哪個領主府的政務署，想像中的嚴肅和莊重這裡一概看不到，更像是一群商人交易的地方。特別是這個大廳，顯然不是政務署辦公的地方，而是專門為他們這樣懷著財富夢想的冒險者準備的。
    也就是說，這裡早就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的到來。
    希爾疑惑的問題，希萊姆也不知道：“我們去看看！”
    他們來到一塊魔法光屏前，那上面飛快滾動著許多危險野獸和其他東西的名字和價碼，然後就聽見一個政務署的人大聲喊道：
    “四腳斑斕蛇，一條十個銅幣，棲息地在戈爾朵山南的一片石頭谷地裡！收購！”
    “赤炎礦，探索礦脈，依照獲得消息的價值換一個銀幣到六個金幣！”
    “千羽虎，一隻六個銀幣，棲息在山脈以南森林裡，因為在開墾時經常傷人，領主府決心清除掉千羽虎，用千羽虎屍體可在政務署或者當地開墾處獲得獎勵！”
    “血寒草，一棵血寒草五十六個銀幣！收購！”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49

  第004章白玫瑰（1）
    大廳裡幾個商人焦急地來回走動，像是在等著什麼人，果然沒過多久，希萊姆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從一旁的樓梯走了下來，他的黑袍上繡著一朵白色花，這是政務署長官的標誌。wWW。奧斯丁剛剛結束了一個小型會議，帶領著下屬來到這裡，那些商人很快圍了過去，他們顯然是從弗裡島的大規模建設中嗅到了金幣的味道。商人詢問的事情，希萊姆自然不瞭解，只看著奧斯丁笑容可掬地敷衍，然後這位年輕的政務官先生離開了那些商人，走到冒險者們聚集的魔法光屏下。
    “各位先生，恐怕要打擾各位幾分鐘了！”奧斯丁大聲說道。
    大廳裡很快安靜下來，希爾和希萊姆也不禁湊上前去，奧斯丁很滿意他造成的效果，停頓了片刻後接著說道：“我想各位來到對你們而言十分遙遠的弗裡島，自然不是為了看風景或者說賺取……這點小額銀幣~！”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奧斯丁的目光掃了身邊的魔法光屏一眼，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不過那個一直大聲報著各種任務的政務署小官員可就十分尷尬了，只好站在一邊乾笑。冒險者也十分配合地大笑了起來，他們已經來了不止一天，對於這位說話親切又沒有什麼架子的政務官也十分熟悉了。
    奧斯丁又說道：“這幾天，我一直沒有給出正面的回應，我說的是關於金礦的傳言。在尉行省甚至在帝都都可以聽到這樣的傳言，說一直荒僻的弗裡島之所以能建立新城修建道路，全是因為發現了一座巨大無比的金礦，這裡面儲藏的金子，足可以每月鑄造五萬枚成色最好的路易士時代金幣，換句話說，只要能從金礦的邊邊角角弄到一些金子，一夜暴富也不是什麼難事。於是如同各位一樣的冒險者們蜂擁而至，這給我們的治安官先生，可是帶去了很多麻煩！不過我並不打算繼續在這些事情上糾纏，而且，這也不在我的職權範圍裡。我要告訴各位的，也就是我對於這個傳言的回應是，金礦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這幾個字才是冒險者最想聽見的，但一直默默旁觀的希萊姆卻皺了皺眉頭，看了奧斯丁一眼，然後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大廳裡重新恢復了原來的喧鬧，所有人交頭接耳，議論著這個這幾天最富有爆炸力的消息。不同於前幾天的遮遮掩掩，這一次奧斯丁直截了當地拋出了他的條件：“而且，為了鼓勵對於弗裡島的開發，領主府不會獨佔金礦，而開採的金子也會有很大一部分用來作為領地建設的儲備資金，最終將回流到所有為領地做出貢獻的人手中！今天，我將頒佈幾條新的領地法令，其中有一條和在場各位關係密切，稍後我也會用通告的形式告知其他冒險者，那就是，弗裡島將組織冒險者清理金礦附近的野獸，並且探索更多的其他礦脈，在弗裡島的周圍，還有一些小島，帝國已經任命凱恩領主同時負責那些小島的開發，我們同樣需要各位擁有強大戰力的冒險者加入第一批墾荒者之中。而冒險者們，你們獲得收益的將不會使用銀幣結算，金幣，準備好裝金幣的口袋吧，祝你們好運！”
    奧斯丁宣佈完，便不再呆在這裡，在那些商人的陪同下回到了樓上，想必是繼續他們的談判了。而大廳裡的冒險者也越來越多，希萊姆給希爾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離開了大廳，在一棵樹下，希爾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確實有問題。”希萊姆皺著的眉頭沒有松下來，他沒有直接說明，而是說道，“我們回去再說。剛剛注意了一下，現在整個弗裡島上冒險者絕對不低於一千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冒險者？我們先到大街上逛一逛看看情況，希爾團長，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那位治安官的下屬，我還要去證實一下我的猜測！”
    “不需要我一起嗎？”希爾雖然知道希萊姆向來十分有主見，也是真心實意為冒險團的兄弟考慮，但依然忍不住問道。
    “不用了。”希萊姆搖頭道，“弗裡島的氣氛實在是詭異，你們小心點，儘量不要離開爐管，等我回來再一起商量後面的事情。”
    “好吧。”希爾也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那我先回去，你也小心！”
    中午希萊姆也沒有回去，而是在一個小酒館裡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個麵包，然後離開酒館沿著貫通整座城市的大街往南走去，外城依然十分熱鬧，到處可以看見忙碌的運送石料的半獸人奴隸。他沒有在這裡停留，繼續往南走，計畫中的連接新城和弗裡島南部的道路已經有了個大概的樣子，他要去的不是傳說中的金礦，而是採石場。
    風角獸的速度很慢，但卻十分平穩，他趕到弗裡島岩石區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了。希萊姆沒有來過弗裡島，幸運的是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岔道，新遷移到弗裡島的移民正在努力開墾山脈以南岩石區以北的肥沃土地，路上也常遇到治安官的下屬騎士巡邏。
    果然，採石礦完全被封閉起來了，他假裝迷路的冒險者在周圍看了一圈之後，又立刻往回趕去。
    當他回到那家小旅館的時候，已經快要到第二天的淩晨了。
    “怎麼樣？”希萊姆回到房間的時候，這裡已經擠滿了冒險團的所有成員，就連獸人科泰也嚷嚷著希萊姆怎麼才回來。希萊姆不免心中有了一絲感動，關上門，他對希爾微笑道：“差不多了，雖然不知道領主府為什麼這麼小心翼翼，但基本上可以確定，金礦是不存在的！”
    說完，希萊姆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話音剛落，大嗓門的科泰立刻喊了起來：“怎麼會這樣？那我們不是白來了？”
    希萊姆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向希爾解釋道：“團長，還記得我在領主府說的嗎？弗裡島上的冒險者太多了，為了一個傳言的金礦，為了一個已經有主人的金礦，怎麼可能吸引來那麼多冒險者？更何況我們獲得這個傳言的管道並不怎麼光明。也就是說知道這個傳言的人實際上也並不多。不是每個冒險團都跟我們一樣在尉行省走投無路才到弗裡島來的！”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領主府的用意是什麼，也猜不出來領主府用來什麼其他的辦法來吸引冒險者，更想不到沒有金礦的話新城是如何建造起來的。”希萊姆臉色沉肅地說道，“但金礦的傳言絕對是假的，因為，在六十多年前，帝國學院就組織過一次對弗裡島的全面探索，證明這裡根本就不可能有金礦，也沒有金礦的存在條件，這個傳言可能只是掩蓋弗裡島建設需要的真實資金來源的一個幌子，也可能只是為了吸引移民，在石橋新城通往南邊的道路上，都是運送石料的大車，整個弗裡島上完全封鎖的地區，一是所謂的金礦發現地，一是採石礦，採石礦根本沒有封鎖的必要，所以我更懷疑這是一個陰謀！”
    “陰謀？不可能吧？”
    “團長不要忘了那個冒險者中的另外一個傳言，還有那個冒險者的失蹤事件，弗裡島……可是死過一批冒險者的！”
    “弗裡島……”那次在冒險者中間傳得很廣最後卻不了了之的事件，希爾自然也是知道，聽到希萊姆提及這個，他也緊張了起來，“從上一次大量冒險者神秘失蹤之後不了了之來看，弗裡島背後肯定站著某些大人物，不過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當是弗裡島還只是個偏僻角落，現在因為海盜戰爭弗裡島已經盡人皆知，如果還出現這樣的事，怎麼還能像上次一樣掩蓋住？”
    “我也只是擔心。”希萊姆擔憂道，“更何況……團長你的仇敵也在這裡。”
    “怎麼又說起這個了？”希爾笑道，“放心吧，只要我們謹慎一點，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在尉行省殺了個不能殺的人，我們也不必為了一個傳言就趕來弗裡島……”希萊姆正要接著說下去，卻忽然聽見了敲門聲，立刻閉上了嘴巴。
    “咚咚咚！”
    敲門聲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希爾警覺地問道：“誰？”
    “麻煩開一下門好嗎？”這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有什麼事？”
    “能開一下門好嗎？”女孩好像很害怕，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這麼晚一個女孩忽然來敲門，氣氛一時間古怪起來，希萊姆見希爾示意大家做好戒備，又向他點了點頭，於是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門打開了。
    只有一個女孩，一個穿著絲綢睡衣的女孩，此外沒有別人，走廊空蕩蕩的。
    希萊姆的眉頭並沒有松下去，能穿的起絲綢睡衣的女孩還會住這樣的便宜旅館？他微微擋住了女孩看向房間裡的視線，柔聲問道：“可愛的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第005章 白玫瑰（2）
    （Ps：沒收藏的收藏一下唄~~！）
    第005章白玫瑰（2）
    “我……打不開房門。WwW、QunabEN、coM”女孩的手指緊緊抓著睡衣下擺，眼睛裡眼淚就要掉下來，楚楚可憐的樣子足以讓任何看見的人不忍。她太矮了，看希萊姆的時候需要高高仰起頭，所以當希萊姆看著女孩的時候，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女孩頭髮上的一個蝴蝶形狀的夾子，還有女孩背後地板上濕漉漉的腳印。這才發覺女孩身上有著剛剛擦過白玫瑰香皂的清香，女孩的頭髮微微捲曲著，顯然剛剛吹幹，門外的光線十分昏暗，從房間裡面投出的光線讓她的臉格外動人，就連陰影裡的某些顏色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希萊姆也不免失神了片刻，說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你的父母呢？”
    “我是和我叔叔一起來的。”女孩的聲音很好聽，說話也十分柔和，在希萊姆的面前除了一些自然而然的害怕，竟也沒有多少膽怯，“他有事出去了，我出來買一點麵包，結果忘了帶鑰匙。先生，能幫我把門打開嗎？”
    女孩一隻手裡果然提著一個袋子。
    “你住在？”
    “我和叔叔就住在你們的斜對面的房間。”
    走廊兩邊的房間都關著門，女孩口中說的斜對面那個房間也同樣如此，希萊姆問：“二十三號房間？”
    “嗯。”女孩點頭道，“麻煩先生你幫幫忙，可以嗎？”
    希萊姆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他走到了那個房門前，重新確認了一下後，還用力敲了敲門，裡面果然沒有什麼反應。這樣偏僻的小旅館也沒有什麼值得偷的東西，但門上的鎖卻結實得很，希萊姆一時還扭不斷門上的鎖，他只好叫來了獸人科泰直接撞開這扇門。女孩的房間很淩亂，也不是很大，雖然按照女孩的說法有兩個人住，可房間裡卻只有一張床，一個小浴室。
    看著希萊姆狐疑的神色，女孩試圖要解釋一下，卻發現不知道怎麼開口。在希萊姆的身後，獸人科泰曖昧地笑了起來，雖然十分失禮，不過希萊姆也不過抱歉地笑了笑，便打算先告辭離開。就在這時候，希萊姆神色一變，空蕩蕩的走廊上忽然多了十分突兀的腳步聲，伴隨著這這腳步聲，一股強橫無比的氣勢忽然籠罩住了整個房間！是誰？！
    希萊姆豁然驚醒，下意識地認為闖入了陷阱，大喊一聲“小心！”後右手往身後一扭抓住了女孩的肩膀，然後往自己的懷裡一拉，另一隻手已經掐住了女孩的脖子……但是！
    但是還有但是，意料中應該扼住女孩脖子的手卻奇異地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推開，事實上希萊姆的手根本就沒有接觸到女孩的脖子——兩者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一聲巨響，強壯的獸人科泰像一把椅子一樣飛了起來，狠狠撞到牆壁上，然後又是一聲巨響，木制的牆壁被撞開一個大洞，獸人慘叫一聲掉了下去。希萊姆心中一沉，敵人還沒有露面，就已經讓他孤軍奮戰！科泰雖然不是冒險團裡戰力最強的一個，卻是冒險團裡防禦最好的一個，就連團長希爾要做到將科泰打飛出去，也不是一抬手就能辦到的，但還沒有現身的這個人卻絕對是抬手間做到的，冒險團就在斜對面的房間裡等自己回去，他們已經聽到了這裡的聲響，卻沒有任何反應，希萊姆知道恐怕更可能是來不及反應就被挾制住了！
    女孩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只是……好奇？
    希萊姆沉聲說道：“是誰？我是擁有帝國證明的冒險者，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放了她！不然，你死！”
    一句冷酷到極點的聲音乍然響起，首先出現在希萊姆眼睛裡的是一雙腳，穿著布鞋的一雙腳，小腿上綁著厚厚的布，緊接著一個人出現在了希萊姆先生的面前。這是一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這樣的形容詞是在概括不出眼前這個人的特點，但除此之外，這個略略有些潦倒頹廢的人並沒有特別或者稍微引人注意的地方！除了，一把刀。
    刀！
    這個年頭還用刀作為武器的人，要麼是傻子，要麼是天才，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顯然不是傻子，那麼……
    “你是誰？為什麼要攻擊我的同伴？”希萊姆語氣不變。
    “放開她！”中年男人看了希萊姆一眼，像是察覺了什麼，皺了皺眉頭，謹慎地抽出了他的那一把刀，他不但口氣沒變，說的話同樣沒變。
    希萊姆帶著女孩退後了幾步，一直退到獸人科泰飛出去的那個破洞。
    “你是來殺我的？”希萊姆問道。
    “我不認識你。”中年男人的話已經表明了立場。
    “你是來殺希爾的？”
    “希爾是誰？”
    希萊姆松了一口氣，但那只扼住女孩脖子的手依然沒有放鬆，哪怕他知道自己並不能一擊殺掉這個女孩。
    “我不會傷害她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確定你對我和我的朋友沒有惡意。”希萊姆堅持道。
    這是一直沉默的女孩終於有了除好奇外別的反應，或者說，她笑了。
    沒有笑聲，女孩的笑容卻顯得格外怪異，尤其是正面相交的兩個人都異常緊張的時候，女孩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斯維特叔叔，你又調皮了哦！”
    “……”
    “……”
    這個房間裡住的人，正是不久前來到弗裡島的斯維特和黛蘭小姐。
    黛蘭嬉笑道：“西維特叔叔，你可成壞人了哦！這位先生只是幫我開一下門，我忘記帶鑰匙出來了……”
    斯維特皺著的眉頭松了下來，歎了口氣道：“黛蘭，以後不能這麼胡鬧了！這麼晚出門幹什麼？”
    緊接著他默不作聲收起了刀，希萊姆也默契地鬆開了手，離開了那個女孩幾步遠。
    “你是誰？”希萊姆知道這個詭異而強大的中年男人不是針對自己和冒險團，立刻輕鬆了許多，但依然如此問道。
    “我是誰，和你沒有關係。”斯維特語氣依然十分冷淡，他似乎更不高興黛蘭剛才和一個年輕男人這麼接近，向前幾步走到了黛蘭的身邊，繼續用那種語氣說道，“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斯維特叔叔！”黛蘭拉了斯維特一下。
    “你閉嘴！”斯維特嚴厲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接著對希萊姆說道，“剛才你的朋友試圖攻擊我，都被我打昏扔在走廊上，你最好去看看他們現在死掉沒有。”
    希萊姆渾身戒備地離開了這個房間，這時候獸人科泰已經大吵大嚷地爬上樓梯往這裡殺了過來，團長希爾和其他團員都萎靡地倒在地上，還活著。
    “科泰，快回來！”
    希爾勉強支撐起上半身，低聲喝道。
    依然是夜，冒險團的討論被那個女孩所打斷，而後斯維特出現，把幾乎所有冒險團員都被打倒在地，除了希萊姆，別的房間的人仿佛對此並不意外，沒有一扇門打開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希爾甚至聽到了把窗戶關上窗簾拉上的聲音……有這麼恐怖麼？
    “你怎麼樣？”希爾問希萊姆。
    “我沒事，僵持了一下，只是誤會而已。”希萊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點。
    “那個人……是誰？”希爾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只是幾個關節有點錯位了，頭部受到了撞擊，希萊姆處理這樣的傷口得心應手。
    “我也不知道，他不願回答。”希萊姆說道，“但他一個人足夠殺光我們所有人，這是毫無疑問的。”
    “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不用了，既然只是誤會。”希萊姆笑道，“有這麼一位強大的人物做鄰居，我們更不用擔心別的事情了！”
    在斯維特和黛蘭的房間裡，黛蘭小姐依舊穿著她那一件可愛的絲綢睡衣，睜大了眼睛看著面色陰沉的斯維特。不就是一個玩笑麼？幹嘛發這麼大的火？黛蘭心中這麼想到，不過她也只是想想而已，面對斯維特，她習慣了錯的一定是自己。斯維特坐在床對面的椅子上，睜開了一直閉著的眼睛，說道：“以後不要這麼做了，知道麼？”
    “嗯。”黛蘭乖巧地應道。
    “唉！”斯維特歎息一聲，說道，“我說的話，你大約也不願聽，聽了大約也記不住，你先睡吧！”
    “叔叔你呢？”黛蘭小姐已經爬上了床，躲在毯子裡只露出一個頭來，“也到床上來吧，能擠得下的！”
    斯維特笑了笑：“我就在這裡，你睡吧，我要關燈了！”
    房間裡是斯維特帶來的魔法燈，關掉之後真個房間立刻一片黑暗，只有視窗和那個破洞透進來的微弱光芒，黛蘭想必很累了，帶著沉沉的睡意進入了夢鄉，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著。黛蘭的臉很小，頭髮很多，解開辮子後的金黃色頭髮隨意地垂散下來，雪白的皮膚仿佛有了光芒，斯維特左手抵在椅子扶手上，撐著自己的頭，默默看著沉睡中的黛蘭，心裡想著黛蘭母親的名字，忽然覺得此刻黛蘭的美麗，比起當年她的母親來，更加讓人覺得心動。
第006章 白玫瑰（3）
    第006章白玫瑰（3）
    快要淩晨的的天空黑沉沉，快要淩晨的街道黑沉沉，寂靜的房間裡，斯維特默默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夜宿樹上的老鳥，那是一隻渾身黑色羽毛只在翅膀外側幾片白色的烏翎鷲，在樹枝的陰影裡一動不動。WWw.黛蘭在床上睡得安穩，斯維特則拿出一塊黑布開始擦拭他的那一把刀。自從黛蘭的母親逝世，斯維特帶著這位小姐四處旅行，也見過許多悲喜故事，英雄或者膽小鬼的歷險記，有見過美麗的鄉下小鎮，也見過城市的繁華喧囂，但那些都不足以留下兩人的腳步，雖然所謂的旅行原本只是為了逃避某些人，某些事。自從踩著小船到了弗裡島，斯維特覺得看完了冬天看春天的日子太過無聊，自己也似乎厭倦了這種生活，於是帶著黛蘭躲進了這家小旅館裡。
    黛蘭的母親是克裡斯多夫子爵曾今深愛的一個女人——一個女精靈，這個女精靈是如此美麗，以至於斯維特同樣有一段時間迷戀著她。作為子爵閣下的武技老師，本來他們之間能夠上演一段遊吟詩人最愛的惡俗三角戀故事的，只不過黛蘭的母親卻在斯維特將迷戀轉化為愛情之前，就早早的死去了，某位夫人並不喜歡這個這個嫵媚地有些過分的女精靈，所以為了子爵，為了黛蘭的將來，斯維特帶著黛蘭離開了維爾格城。
    斯維特是一個強者，卻不擅長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雖然黛蘭稱呼他為叔叔，但心裡大約也早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父親。而關於她真正父親的事情，斯維特幾次提及，卻總是被黛蘭打斷或者轉移話題，這位元小姐固然調皮一些，固然膽子大一些，卻終究只是個孩子而已。
    弗裡島不算個好地方，這裡的居民也算不上歡迎他這樣的外來者，他卻在這裡呆得很安心，可能是因為離維爾格城太遠了，遠到能夠讓他忘記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前也是像今天這樣，當黛蘭在床上入睡的時候，斯維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擦拭著他的那一把刀，看著窗外的那一隻大鳥。那只大鳥在旅館後頭的大樹上呆了許多天，從斯維特剛來那天起，就一直在那裡。
    “斯維特叔叔……”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黛蘭已經醒了，天邊也有了一些亮色。斯維特笑道：“怎麼了？”
    “我怕黑。”黛蘭低聲說道。
    “那我把燈打開。”斯維特站起來，走到魔法燈旁邊，一邊說道，“快要天亮了，你再睡一會兒吧，白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誰？”黛蘭好奇道。
    “石橋鎮原來的鎮長老布蘭特，他也認識你的母親，晚上我遇到他，他想見一見你。”斯維特解釋道。
    ……
    ……
    “即使惡夢卻仍然綺麗，甘心墊底襯你的高貴，一撮玫瑰，無疑心的喪禮……”依然是那個遊吟詩人，依然是莊園裡的那一間小廳，響起了同樣的一首曲子，在凱恩的莊園——或者說領主府吧，為了慶祝艾麗莎的生日，奧斯丁特意挽留住了原本打算這天離開弗裡島的游吟詩人里昂先生，因為某個強勢女人曾經冒充過他的學生的關係，艾麗莎小姐對於這位遊吟詩人的觀感並不怎麼好，不過說起彈奏曲子的技巧，弗裡島還沒有一個遊吟詩人有這位先生稱職。外面的喧囂仿佛和這裡沒有多少關聯，儘管不遠處隔著一堵圍牆就是奧斯丁的政務署。
    凱恩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金礦和新城的建造上，他端著酒杯站在圍欄邊看風景。
    這時老布蘭特走了過來，用他慣常的口氣開玩笑道：“小凱恩，怎麼不去跳舞？艾美可有些不高興呢！”
    凱恩抱歉道：“在想一些事情，有些走神了。”
    “奧斯丁怎麼還沒有過來？”老布蘭特問道。
    “他在忙一些事情，待會兒就過來，別是艾麗莎又不高興了吧。”凱恩笑道，“我去催催他。”
    “不用了。”老布蘭特說道，“待會兒會有人來做客，你陪我去見一見他們，將來對你有一些幫助，也不一定。”
    “是誰？”凱恩好奇道。
    “一個老朋友和……老朋友的侄女，你看著就行。”老布蘭特神秘地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不要把不好的心情帶到這裡來，先跟我到那邊去吧，哪怕不跳舞，和我的艾美說說話也好。”
    老布蘭特的三個女兒坐在一起，此外還有一些領主府屬官的女兒在一旁說著一些無聊的故事。凱恩走到艾美的身邊，躬身說道：“我的公主，願意和我跳一支舞麼？”
    艾麗莎說道：“凱恩，我還以為你這是要求婚了呢？”
    “奧斯丁都還沒有求婚，我急什麼呢？”凱恩笑著說話的是時候，艾美已經接受了他的邀請。艾麗莎有些悶悶不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奧斯丁的刻意冷落，還是這因為幾天的無聊。凱恩和艾美走到了小廳的中間，他們跳的是一種西大陸十分常見的雙人舞，舞步十分簡單，所以凱恩和艾美能分心說一些悄悄話。
    “你剛剛那句話可讓姐姐不高興了。”艾美輕聲說道，“奧斯丁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不理艾麗莎。”
    凱恩搖頭道：“沒事的，最近弗裡島的事情都壓在奧斯丁身上，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你不忙，怎麼也總不在莊園？”
    “你不高興？”凱恩笑道。
    “你說呢？”艾美說道，“你又說最近外面有些亂，讓我們沒有事不要離開莊園，是不是弗裡島又要出什麼事了？”
    “你別亂想，戰爭結束後，弗裡島暫時不會有什麼大的事情了。”凱恩知道艾美為什麼說“又”，安慰道，“不久我的老師哈因先生就要來弗裡島，我們要準備一些事情。”
    “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我會勸一勸姐姐，但你們也要小心一點。”艾美顯然要比她的姐姐好說話很多，“宴會結束之後，讓奧斯丁來見見艾麗莎吧！”
    “嗯，我會跟他說的。”
    在小廳旁邊的一間小房間裡，老布蘭特帶著凱恩走進了這裡，有兩位客人，只不過這兩位客人似乎並不怎麼有好。
    凱恩如老布蘭特所說的，只看著，不說話。
    兩位老布蘭特的客人，一個是個眼神淩厲的中年男人，背後有一把露出刀尖別的地方用布包裹的刀，另外一個……卻是一臉好奇的女孩，有著兩條金黃色的辮子。
    “老布蘭特，我來了。”那個中年男人說道。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呢！”老布蘭特哈哈笑道，“斯維特，我們沒見面已經快二十年了吧？”
    “十九年。”來的人便是斯維特和黛蘭小姐，斯維特淡淡說道，“十九年前我見你的時候，你才剛來弗裡島。”
    “哈哈，一轉眼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老布蘭特笑道，“你過得還好？”
    “死不了。”斯維特臉上有了一些暖意，兩位都是老朋友了，寒暄幾句便又有了原先的感覺。本來像他們這樣的人，又到了這個年紀，說話的內容裡應該充滿了各種各樣對於過往故事的回憶，只是一個斯維特是冷面人，一個老布蘭特也不願談論太多以前的事情。
    老布蘭特向斯維特問道：“這就是她的女兒？”
    老布蘭特似乎也認識那位元美麗的女精靈。
    “是。”斯維特的回答十分簡潔。
    “是白玫瑰的女兒啊！”老布蘭特歎息一聲，苦笑道，“我在這弗裡島住久了，也不怎麼理會大陸上的事情，所以聽說她死後，那位夫人要殺你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後來你們一度失蹤了，我也以為你們死了，不想等知道了你的消息，你們已經是在弗裡島了。總督府雖然對這裡看的緊，但畢竟我已經在這裡經營了快二十年，這位凱恩領主也在弗裡島經營了差不多七年，你們在這裡會很安全，不過，如果你願意住到莊園裡來，我想你和黛蘭小姐做什麼可能會更方便一些。”
    “不用了，住旅館也不錯。”
    “昨天晚上我和你見面的時候，也來不及問你，似乎你和誰打了一架，還受了傷？”老布蘭特問道。
    斯維特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淡然說道：“遇到了一個很強的人，受了點傷，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受傷？”老布蘭特臉上有了一絲驚訝，他可是知道眼前背著一把刀的這個中年男人是如何的恐怖，讓他受傷又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那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至少被我劃破了肚子！”
    “那個人是不是下巴有深色鬍子，穿著一件黑色魔法師長袍？”凱恩忽然插嘴問道。
    斯維特沒有回答。
    老布蘭特說道：“這是我的朋友，凱恩領主。”
    斯維特沒有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我想我知道是誰了。”凱恩說話雖然竭力保持平靜，但心中的驚駭決不低於老布蘭特，他同樣知道斯維特說的人必然是藍血人在弗裡島的首領艾略特，艾略特是如何的強大凱恩最清楚不過，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卻能將他打傷並且全身而退，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凱恩說完這一句話便重新恢復了沉默，老布蘭特和斯維特都沒有追問什麼的意思。
    老布蘭特說道：“斯維特，你小心一點。”
    “我會的。”斯維特點了點頭，站起來披上掛在牆壁上的大衣，又道，“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在這裡留的時間長了，我會很不習慣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0

第007章暗中的人事
    領主府的大門雖然不算遠，但斯維特顯然沒有要繞路的意思，他離開這裡的方式很特別，這位元冷面大叔抱起黛蘭小姐的樣子滑稽可笑，照例囑咐完女孩抓緊自己後便從窗戶跳了出去，他的動作很輕，踩著樹枝和牆頭遠去，幾個起落便離開了老布蘭特和凱恩的視線。WWw.艾麗莎的生日宴會依然在繼續，預想很長的會面卻十分短暫，凱恩甚至沒說上幾句話便結束了，老布蘭特也沒有多解釋斯維特是什麼人，更沒有解釋跟著斯維特一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又是什麼人，兩個人似乎只想確認對方還活著，兼帶說幾句沒有什麼營養的無聊話語。
    回到小廳的時候，奧斯丁還沒有回來，凱恩皺了皺眉頭，便往政務署去看看。
    政務署正門進去的大廳依然人滿為患，好在這段時間凱恩十分低調，認識他的人也不多，從樓梯上去走了幾步便聽見了奧斯丁憤怒的聲音，似乎是在訓斥下屬，桌子也拍得砰砰響，凱恩苦笑了一聲，走到奧斯丁的房間外敲了敲門。
    “不是說了先不見那些奴隸商人，讓阿雲去應付他們嗎？怎麼還來敲門！”奧斯丁的語氣裡餘怒未消，只是沒有拍桌子了，凱恩笑道：“是我，奧斯丁，什麼事情讓你發這麼大的火？”
    門打開了，奧斯丁手裡拿著一疊文件，那是奴隸走私商人們集體提價的說明信函，看見凱恩走了進來，奧斯丁也沒有絲毫收斂他的怒火。在奧斯丁的房間裡還有兩個奧斯丁的下屬，分管弗裡島商業事務和談判的，都是帝國學院的畢業學生，不過要比凱恩和奧斯丁晚幾年畢業，都十分年輕，但在奧斯丁的手下卻沒有任何年輕人的傲氣，低著頭悶不做聲。他們都是很有天分的年輕人，只是因為出身的關係而在帝都找不到機會，凱恩在紅鬍子海盜和暴風軍團海戰結束之後，便托哈因介紹一些學生來弗裡島任職，這兩人就是其中之二。
    “昨天我就再三跟你們說過，在和那些商人談判的時候，要強硬一些，要強硬一些，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奧斯丁把手中的文件扔在桌子上，忍不住又接著對那兩個年輕人說道，“哈因先生的推薦信裡說你們穩重，我看是穩重過了頭了！凱恩，你來看看，光是眼下零散的奴隸貿易就已經讓我們損失了百分之十三的利潤！”
    凱恩微笑道：“奧斯丁，幹嘛這麼斤斤計較？他們畢竟做這種事情的時間不長，經驗不夠，我看他們已經很好了。葛籣斯，弗裡西，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什麼問題或者疑問？”
    葛籣斯和弗裡西正是那兩個年輕人的名字，葛籣斯點頭說道：“是的，領主大人，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手中資金的來源，大筆的錢花出去，又大量舉債，這讓我們很不安。但有關的詳細帳目又是政務署一級絕密，我們還沒有達到接觸的級別，所以……”
    “所以你們決定讓一些步看看我們的態度？”凱恩坐下來笑著說道，“看看我們，是不是有心把你們推出去做替罪羔羊？”
    “當然不是。”葛籣斯忙解釋道，“這只是身為一個下屬的職責，我們必須確保在瞭解足夠資訊的前提下做出決斷。”
    “這是在埋怨領主府的保密制度了？”凱恩哈哈大笑道，“奧斯丁，你的政務署確實要嚴格一些，但可以適當降低一些檔的保密級別嘛，關於弗裡島的資金問題，我知道你們覺得有很多灰色帳目，也有很多爛帳壞賬，甚至也有很多根本沒有記錄進帳目的開支收入，說起來，這也是弗裡島的老問題了，我告訴你們也沒什麼，當初弗裡島周圍不是海盜就是武裝商船，本地的財政收入又少，所以不可避免要做一些走私生意，而做走私生意，又不可避免要跟一些地下勢力打交道，這些帳目都是說不清楚的。另外，弗裡島在大陸也有很多商業事務，這一直是由奧斯丁負責的，除了領地的稅收，這是最主要的資金來源。”
    原本凱恩說道這裡，也就是表明他的意見了，葛籣斯卻仍舊不識趣地問道：“可是我們的支出遠遠超過了弗裡島的所有財政收入，現在已經開始舉債建設弗裡島了，凱恩先生，弗裡島的在銀行的信用並不像您想像的那麼好。一旦資金鏈斷掉，我們很可能需要變賣弗裡島的所有資產才能賠償完債務！另外，弗裡西注意到一直有一筆無法解釋來源的資金注入弗裡島的建設基金裡，這一筆資金十分分散，但卻十分巨大，我的調查人員在深入調查的時候失蹤了，我懷疑其中有什麼陰謀，請領主大人注意一下。”
    葛籣斯的這些話，看起來只是陳述一些事實，卻有些懷疑奧斯丁政務官的意思。
    當然，這也是職責所在。
    奧斯丁盯著葛籣斯說道：“你對我的做法很不滿？”
    “只是一些建議。”葛籣斯低頭說道。
    “你很仔細。”凱恩的這句話不知是誇獎還是別的什麼意思，若是誇獎卻是淡了一點，反倒像是諷刺，“你可以嘗試一下調查我？”
    這一句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葛籣斯神情一滯，不知如何解釋。
    “記住，你是政務署的人，是奧斯丁的下屬，而奧斯丁——”凱恩冷然說道，“是我的兄弟，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我會將你們送回帝都去！”
    “是，領主大人。”葛籣斯不敢再辯駁，爬到如今這個位置，已經花費了他許多力氣，他同許多眼光敏銳的人一樣發現了這裡的機遇，回帝都？回貴族多如狗的帝都在努力也不過是個小記錄管，他不想重頭開始，所以非常迅速地再一次低下他的頭顱。
    “弗裡島，自然是有些秘密的，等你們擁有了足夠的資格，自然就會知道那些秘密。”弗裡島人才缺乏，需要大量文職人員的政務署建立起來，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外來的新人希望上位，自然對資格雖老卻並不比他們年長多少的奧斯丁有所掣肘，凱恩也是借著這次機會敲打一下這些雖有才華卻有著危險野心的年輕人。
    葛籣斯一直是個低調的人，儘管一直做著一些不怎麼低調的事情。
    “是，領主大人。”
    “你和弗裡西繼續負責你們的事情，奧斯丁的話，就是我的意思。”凱恩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政務署是處理弗裡島所有政務的，奧斯丁不可能完全照看所有事情，你們有你們的職責，我會給與你們所應得的，好吧，兩位先生，完成你們的工作去吧。”
    葛籣斯和弗裡西告辭離開後，寂靜的房間裡，凱恩笑道：“奧斯丁，你在政務署的手段也太溫和了一些吧？”
    “你以為我不想強硬嗎？”奧斯丁揉起了眉頭，無奈道，“政務署的事情，可不像你打仗，用刀劍就可以解決的，畢竟人還是這些人，願意來到弗裡島的這些傢伙，又有哪一個是安分一些的呢？此外還有一些是總督府安插進來的人，我總不好辭掉他們。”
    “所以這樣的事情，才只能交給你啊！”凱恩笑道，“我可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
    “算了吧！”奧斯丁瞪了他一眼，又問道，“凱恩，現在你該告訴我，招來那麼多冒險者想幹什麼吧？總不會又是藍血人搞的鬼吧？”
    “當然不是了。”凱恩見奧斯丁一臉緊張，苦笑道，“我有這麼冷血嗎？再弄一批冒險者來弄死？”
    “誰知道呢？”奧斯丁撇了撇嘴。
    “其實也只是我的一個設想。”凱恩想了想，接著說道，“阿巴斯來了，佔據了一條山谷，我想借他的力量整合起這些冒險者，然後擴充野狐狸冒險團的力量。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幌子來吸引那些想要發財的冒險者了，你也知道，弗裡島上半個金礦也沒有！”
    “然怪你要我讓所有冒險者登記在一起。”
    “不過要清查一下冒險者，以免有什麼危險人物。”
    “我會讓人去做的。”
    斯維特離開領主府後，一路沒有停下腳步，直到離小旅館不遠的一個屋頂上，斯維特頭也不回地拔出長刀往身後一揮，“嗤嗤”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然後斯維特停了下來，他很驚訝這一刀沒有傷到那個一直隱匿身形追蹤自己的人。
    “是你？”他立刻猜到是誰了。
    艾略特的身形在空中一閃，然後出現在了斯維特的身前，他的衣服上被斯維特迅疾無比的一刀劃破了一個小口子。
    “閣下，想必就是斯維特先生吧？”艾略特微笑道。
    “這麼快就查到我的身份了，你也不簡單。”斯維特面無表情。
    “有沒有興趣到九月酒館做客？”
    “沒有。”斯維特刀尖指著艾略特，“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就要殺人。”
    “好說。”艾略特一臉笑容，“祝斯維特先生在弗裡島住的愉快。”
    艾略特在空氣中消失了，就像從沒有出現過。
    斯維特冷哼一聲，重新用布裹起手中的刀，抱起黛蘭往旅館而去。
    不遠處的一個靠街的房間裡，一個聲音問道：“艾略特大人，要繼續跟蹤嗎？”
    “不用了！”艾略特的聲音響起，“你們跟蹤不了他。”
第008章 爭執
    第008章爭執
    小街盡頭的那家小旅館，白天生意蕭索，老闆索性關上了門睡起了覺。Www,來這裡的一般都是老主顧了，要麼就是旅館的住客，也許是因為快要中午的緣故，等候生意的年輕妓女都不見了蹤影，老闆不在，櫃檯上的兩個女人也沒有了閒話的興趣，和旁邊的老頭一樣都打起了盹，除了此起彼伏的鼾聲，旅館的一樓大廳倒是十分安靜。
    然而乍然響起的腳步聲卻打破了這樣的寂靜，緊接著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老頭不耐煩地抬起頭，看了眼那兩個女人，見她們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只好咳嗽兩聲，瞪了她們一眼，慢騰騰站起來走到門口問道：“誰啊？中午不做生意！”門外傳來一句冷喝“治安署例行檢查！”，老頭立刻嚇得手一抖，睡意全部消散，飛快地打開門，從外面走進來五個穿著治安署制服的人，直接推開了老頭走到大廳中央，冷然說道：“讓你們的老闆出來！”
    老頭扭頭一看，剛剛還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女人已經沒了蹤影，不禁暗罵一聲，不過治安署是得罪不得的，老頭臉上擺著討好的笑容，去叫老闆過來應付這些治安署的老爺們。老闆一聽是治安署的人，反應並不比老頭慢，立刻一溜小跑到了樓下，擠出一臉笑容到：“各位先生，有什麼事麼？”
    “例行檢查！”為首的那個人原本是治安官科莫麾下的一位騎兵小隊隊長，此刻穿著一身治安署的黑色巡查制服，心情自然好不起來，說話的口氣也格外冷淡，“把你們的住客登記記錄拿出來，我們要查房！”
    “不會吧！”旅館老闆驚訝道，但緊接著立刻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可不是好說話的政務署的人，忙接著補充道，“我馬上去拿，我馬上去拿！”
    住客登記記錄在一個紅色封皮的本子上，裡面有詳細的住客資訊，不過這樣的小旅館，向來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裡面的記錄大多並不怎麼完整，老闆在一旁看著治安署的那個頭兒翻開看了看，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好在那位頭兒並不怎麼在意上面資訊的缺漏，只是指了指樓上，說道：“這上面的人現在都在房間裡嗎？”
    “有些出去了，還沒有回來。”旅館老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走，去看看！”
    大約治安署的人都是外來者的緣故，在弗裡島上格外不受歡迎，不過他們畢竟是暴風軍團的騎兵，又相對獨立於凱恩和他的政務署，所以在弗裡島上也沒有什麼人敢惹。這段時間冒險者多了起來，打架鬥毆的事件也層出不窮，科莫不想被凱恩指責他不作為，便向政務署發了公文通知治安署將會開展清查，嚴懲破壞弗裡島秩序的搗亂者。而這幾個人自然就是負責這一塊的人了，他們直接上了二樓，然後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敲開，對照登記的資訊排查幾起發生在新城的幾起兇殺案的可疑人員，這種工作很難看出什麼成效，再加上多數旅館的住客並不在房間裡，所以再連敲了好幾個房間沒有人應之後，治安署的頭兒也有些惱火了。
    “咚！咚！咚！”
    又敲響了一個房門，打開門，是一個年輕人。
    “你們是——”
    “治安署例行檢查，你是冒險者？”
    “是。”年輕人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治安署的頭兒盯著年輕人看了一會兒，直接走進了房間，房間裡有還有兩個人，一個人類，一個獸人：“我是治安署巡查官，你們的冒險者證明呢？”
    西大陸的慣例，冒險者向來不願得罪那些正規軍的士兵，雖然打起架來未必會輸，可那些士兵可不是像冒險者一樣喜歡單打獨鬥的，正規軍的軍官一旦聽到自己的下屬居然被冒險者打傷了，哪有不動手教訓冒險者的例子。眼前的這些治安署巡查官雖然已經脫離了暴風軍團，可這幾個冒險者來弗裡島第一天便聽人聽說了治安署是如何如何的護短，又是如何如何的高傲，自然不會在這時候自討苦吃，冒險者們的身份證明很快送到了巡查官的手上。
    “冒險團團長希爾，副團長科泰，就是你們兩個嗎？”
    “是的。”希爾連忙回答道。
    “你也是冒險團的成員？”巡查官問的是那個開門的年輕人。
    “是的，巡查官閣下，希萊姆是我的名字。”希萊姆將自己的身份證明交到他的手上。
    “十六人的小冒險團，所有成員都是雪狸帝國人，由團長希爾創建於十二年前，平時主要接護送和探險任務，原本一直在尉行省桂郡活動，昨天淩晨才到弗裡島，在你們的冒險記錄上，看不到你們有在弗裡島的任務，告訴我，你們的目的！”
    西大陸的冒險團和冒險者是分三種等級的，第一等是冒險者中的強者，有足夠的資格擺脫自己身份的限制進入那些大貴族們的眼中，他們大多是貴族們雇傭的保護者或者轉身一變成為家族武士，儘管地位類似于僕從，卻已經有資格教導貴族子弟，或者被冊封為新的貴族，第二等是如希爾和他的冒險團團員一樣的，同樣是帝國公民身份，但由於只是平民，且武技只算是稍強一些，但他們一般選擇的任務一般比較安全，很少有團員死亡的情況出現，他們也更加自由一些，沒有固定的居住地，而第三等則是沒有帝國公民身份，出於整個帝國最底層的冒險者，他們武技稀鬆平常，很少有高手，他們的生命沒有任何強力機構來保障，由於是冒險者中的大多數，出身低賤，為了生存，他們接下的都是最危險的任務，必須要無時無刻面對死亡的危險，整個小冒險團團滅已經不算什麼新聞故事了，他們經常在整個西大陸遊蕩，尋找任何能夠賺錢的機會，為了金幣他們能觸犯任何權威！
    “如您所說的，我們只是個小冒險團。”希爾微笑道，“來弗裡島找一些夥賺錢的活幹，我想沒有觸犯帝國或者弗裡島哪一條法令吧？”
    “我看是為了金礦吧！”那個自稱巡查官的頭兒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小雜魚，也想賺這些好處！”
    “您誤會了，我們並不知道您所說的金礦是什麼。”這是希萊姆走到希爾的身旁，低聲解釋道，“我們只是聽說弗裡島正在從大陸移民過去，團長先生覺得這裡會有很多機會，所以才決定到這裡來。”
    這時一個一直站在巡查官身後的人忽然退後了兩步，拿出傳訊石低聲說了幾句話後，湊到巡查官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嗯？這樣……你確定是將軍的意思？”
    “將軍親口下達的命令！”
    “好吧！”巡查官轉過身來對希爾說道：“不好意思，為了配合調查幾起兇殺案，我們需要各位陪我們走一趟！”
    “什麼意思！”希爾退後兩步，阻止了就要動手的獸人。
    巡查官面無表情：“這是上頭的命令，所有五天內來到弗裡島的冒險者必須接受調查，你們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命令！”
    “我們都必須和你去？”
    “只需要你們的團長。”巡查官也做了一點妥協，畢竟是無緣無故抓人。
    “好吧。”希爾站了出來，對希萊姆說道，“希萊姆，我不在的時候冒險團的事情有你負責，我是帝國公民，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
    希萊姆知道這時候爭論是無用的，很可能又是因為治安署和領主府的爭鬥，他們這些冒險者成為了可憐的籌碼。
    “我等你回來。”希萊姆點頭道。
    “看好科泰，別讓他發瘋。”
    希爾說完，朝治安署的人攤開手說道：“好吧，我跟你們走。”
    這一天，治安署忽然用各種名義出動逮捕了數百名的冒險者，而且數字還在不斷增加中，冒險者們名義上沒有被關押起來，但他們都被限制了自由，在新城外的騎兵營地裡用圍欄圍了起來，外邊有騎兵巡邏。一時間整個弗裡島人心惶惶，領主府也是常聽見摔東西拍桌子的聲音，那是治安署和政務署雙方的人員在進行交涉。
    對於這件事，凱恩自然異常憤怒，他對這些冒險者並沒有惡意，只是想利用他們試探一下那條佔據著弗裡島一條小山谷的惡龍阿巴斯，順帶擴充一下野狐狸冒險團的實力，如果不願加入的，凱恩也不會可以勉強，畢竟冒險者的多少，也是一個地方繁榮與否的標誌之一，他們可是天然的宣傳者。
    然而治安官科莫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顯然是有暴風軍團的意思在裡面，這就值得凱恩思量了，莫非是有什麼事情引起了暴風軍團的那位加菲爾德將軍不滿？
    他找到了奧斯丁，仔細研究起這一個月來從暴風軍團來的信函和各種檔。
    結果一無所獲。
    “真是糟糕透頂。”凱恩滿臉寫著憤怒，“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前治安署對我們的掣肘還只是暗地裡的，而且也不會影響到領主府的正常運行，這一次他們大張旗鼓地動手，在沒有領主府命令，也沒有和領主府商議的前提下，就直接抓人，他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他的軍營？！我已經無法容忍他們在弗裡島的存在，這是挑釁，赤.裸裸地挑釁！可我們不但什麼都不能做，還必須要找原因來解釋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我這領主可真是光榮！奧斯丁，你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有我們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憤怒會妨礙你的思考，影響你的決斷，凱恩。”奧斯丁拍了拍凱恩的肩膀說道，“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離開了暴風軍團，弗裡島又還沒有完全壯大，只會便宜了別人！”
    “那麼——”凱恩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應該怎麼做？”
    “等等吧，看他們下一步的舉措，我想科莫先生也未必知道原因。”奧斯丁思索了片刻，說道。
    還是那一家小旅館裡，又有一扇門被敲開，來的依然是巡查第二遍的治安署的人，如果是冒險團的話他們一般只帶走團長，而一般冒險者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開門的是一個小女孩。
    “你們找誰？”
    大約是因為在一位漂亮的女孩面前，這些向來囂張的巡查官顯得有些拘謹。
    “你叫什麼名字？”巡查官儘量一副和顏悅色地說道。
    “我叫黛蘭，我和我叔叔住在這裡，你們找他嗎？”黛蘭小姐天真地問道。
    就在巡查官要開口時，一個身影擋在黛蘭的前面。
    斯維特盯著眼前的人問道：“什麼事？”
    斯維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刺眼，巡查官不覺避開了他的眼睛，話到嘴邊又換了一種語氣問道：“請問你是冒險者嗎？”
    “不是。”斯維特冷冷丟下一句，便要把門關上。
    “等等——”
    “還有什麼事？”
    “我們需要驗證一下閣下的身份證明。”
    斯維特自然不會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拿出來，他可不想這麼快就被那位夫人知道了他和黛蘭的所在。
    “不行。”
    治安署遭遇拒絕的時候，向來是喜歡使用暴力的，此刻也不例外，他們直接沖了進去，在斯維特房間的斜對面，一扇門打開了一條線，希萊姆就在門邊眯著眼睛看那些巡查官闖進去，果然不出他所預料，那些治安署的人很快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門口飛了出來，跌落在地上哀號起來。斯維特不喜歡殺人，所以治安署的人一個也沒有死，但在斯維特的刻意下，受傷的都是疼痛感最強的地方。
    “怎麼辦？要叫弟兄們來麼？”
    “叫什麼叫，先告訴將軍再說！”雖然科莫成為弗裡島的治安官好幾個月了，但他的下屬仍然習慣將他稱呼為將軍，“那個人很厲害，不知道是屬於哪一方勢力的，先通知將軍再說！”
第009章 信使
    第009章信使
    入夜。wwW,
    凱恩和奧斯丁終於等來了暴風軍團的信使，或許是因為帝都幾位學者的新發現，關於通道傳輸資訊編碼破解的著作，讓大型傳訊石的通信變得不那麼安全起來，暴風軍團這幾次和凱恩的秘密聯絡都是直接通過專門的信使，然而這一次來的信使卻有些不同。說起來也算是凱恩的舊識了，那位在海盜戰爭時擔任在弗裡島聯絡官的斯文羅小姐。因為只是加菲爾德將軍的私人信件，所以斯文羅也就沒弄得那麼正式，她穿著一件女式長褲，上身簡單地罩著一件專門為軍團裡女性文職人員定制的軍大衣，腰間紮著一根黑色皮帶，格外英姿颯爽。
    位於政務署隔壁有一個單獨的二層小樓裡，是凱恩尋常處理公務的地方，但因為政務放權給奧斯丁，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這裡了。所以當黃昏時凱恩和奧斯丁一起走進這裡的時候，許多地方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讓幾個僕人打掃了一下走廊和角落，他們走進了最大的一個房間，這裡是凱恩名義上的的辦公地點，只簡單的擺著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地上早先鋪的地毯也開始褪了色，邊邊角角已經有了破損的痕跡。他們就在這裡等斯文羅的到來。
    斯文羅的到來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一些，因為進城的時候被治安署的人攔住盤問了好一會兒，也怪這女人脾氣賤，硬是不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明來，又穿著黑衣戴著黑色面罩，裝得一副老子……不，老娘有秘密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有問題來盤問我吧！”，雖然說同樣是暴風軍團的，這位小姐又素來很有名氣，但治安署那些小兵也只聽說過軍團裡有這麼一個女軍官，又怎麼見過真人？所以很快盤問變成了爭執，爭執變成了漫駡，漫駡變成了動手。
    斯文羅雖然是個女人，但動起手來神似我們的凱恩領主，一拳一腳都殺向男人要害處，不過她畢竟一個人，武技也只能算是平庸，所以很快被那些治安署的人制服壓倒在地上，要不是凱恩來迎接她的下屬沒有在港口等到她，回身尋找碰上，恐怕這位小姐還要在治安署的拘禁室裡受幾天苦日子。
    但無論如何，兩次來弗裡島，都沒有給斯文羅留下任何美好的印象。
    在她看來，一次被凱恩揍了一頓，一次被凱恩下屬的下屬揍了一頓，心情要好的起來才怪！
    所以當夜色深沉時，她捂著腫掉了的手臂走進凱恩這件不怎麼乾淨的房間的時候，臉色也就難看之極，凱恩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前聯絡官斯文羅小姐擺著一張臭臉，心道不會就因為自己沒親自迎接就要發火吧？好在陪同前來的那位軍官飛快地在凱恩耳邊低聲解釋了幾句，無辜的凱恩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苦笑道：“斯文羅小姐，您一路上不會都穿成這樣吧？”
    “穿成這樣怎麼啦？”斯文羅小姐顯然沒有自己給自己挖坑的覺悟，“難得做一次秘密信使，不穿得像一點怎麼能行？”
    “……”
    不得不說，這位小姐的思維還是很有特點的，只要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基本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凱恩討好了幾句，又說了一些關於暴風軍團和加菲爾德將軍家人的話題，談論了幾句惡魔要塞咄咄逼人的薛嶽帝**團，便將話題轉向了加菲爾德將軍讓斯文羅走這一趟的目的。斯文羅則是不慌不忙，從自己的行李裡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件，裡面，到底是什麼？
    斯文羅沒有立刻把信交到凱恩手上，而是先舉著信封在凱恩面前晃了晃，說道：“加菲爾德將軍說過，希望你看完信裡的東西之後，能夠給他一些說得過去的解釋，要我在這裡等你的回信寫好，一起帶回去。”
    聽完這些話凱恩看了奧斯丁一眼，然後走到斯文羅面前接過信封，沒有打開。
    “好的，那麼就請斯文羅小姐暫時在莊園裡住下吧？”凱恩問道。
    “隨便你啦！”斯文羅也有些累了，鬧了這麼久，於是打了個哈欠晃悠悠站起來，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往門口走去，還不忘說道：“我住哪裡？你找個人帶我過去，我不認識路……我要大房間……”
    斯文羅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滿足，她送完信說完加菲爾德的話之後便沒有興趣再管這事，即將入冬的天氣很容易讓人昏沉，天氣也漸漸寒冷下來，只不過弗裡島位於西大陸南邊，所以此刻大陸北方已經開始下雪，這裡依然有人穿著單衣，凱恩也只在外面披著一件沙漠民族風格的長袍。信封就在他的手裡，斯文羅離開這裡後，凱恩忽然問道：“奧斯丁，你怎麼看？”
    “這位斯文羅小姐有些意思，不過演戲雖然演得還算真，可也裝得太傻了一點。”奧斯丁冷笑道，“我就不信，我們都接到了斯文羅要來的消息，加菲爾德會不把消息告訴科莫，沒有老狐狸的授意，科莫可不會做出這麼囂張的事情來。我也不信，一個深得老狐狸信任的女人，像個傻妞一樣，我看加菲爾德確實對我們有很大的懷疑了，不然不會玩這麼多的心眼。”
    “問題是他到底懷疑什麼？”凱恩說道，“我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
    “看看信不就知道了？”奧斯丁笑道。
    “也許吧。”凱恩依然沒有直接拆開信封，等候了片刻，許久沒有露面的裡奇走了進來。
    裡奇在凱恩的領主府裡向來比較獨立，算得上直屬於凱恩，不過他也知道奧斯丁、亞倫和凱恩三人的關係，所以在這三個人面前向來都有些恭敬，眼下房間裡就坐著凱恩和奧斯丁，裡奇帶著一個檔袋，向兩位點頭致意後，對凱恩開口說道：“領主大人，您需要的情報已經搜集好了。”
    “放下吧，您可以離開了。”凱恩點頭說道。
    “是。”裡奇行了一個禮，轉身往門口走去，眼神不覺閃現一絲失望。
    凱恩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打開了檔袋，從裡面拿出了一疊文件。
    “這是我讓裡奇去搜集的。”凱恩解釋道，“眼下的局勢有些微妙，薛嶽帝國蠢蠢欲動，投降的紅鬍子海盜也不怎麼安分，帝都也在全力備戰，總體來說，加菲爾德是不希望弗裡島有什麼大亂子的，特別是在這個移民地關鍵時候。但我想應該是弗裡島私自擴充軍隊的事情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吧，原本我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不過加菲爾德似乎認為我的野心太大，想要敲打敲打！”
    奧斯丁翻看了一遍那些檔，都是關於最近和治安官科莫往來的人員名單，還有暴風軍團的調動情況，他們正在往薛岳帝國防線集中，看來年初就有預兆的戰爭已經越來越近了，往弗裡島的移民會因此而中斷嗎？這事凱恩並不讓凱恩擔心，戰爭產生的難民最容易遷徙，他擔心的是加菲爾德會在戰爭開始前將自己和下屬士兵徵召參戰……
    “看來我們還是急了一些，應該要先花全力安置好移民，給予異人近乎公民待遇，從根本上把弗裡島的基礎打好，往外走出去，有野狐狸冒險團就足夠了。”奧斯丁說道，“只怕總督府和暴風軍團一樣，都在觀望中，不過他們的疑慮也許更大一些，畢竟我們原本就是帝都任命的官員。不信任，也是理所當然的。”
    “看看加菲爾德說什麼。”凱恩說著打開了信封，裡面沒有加菲爾德的親筆信。
    而是……一些關於弗裡島領主府和紅鬍子海盜秘密來往的信件！
    凱恩心裡一驚，沒有想到問題竟然出在這上面。
    他自然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這些都是誣陷了，但問題是，這是誰的手筆？
    加菲爾德為什麼看不出真假？以至於要專門讓斯文羅來確認！
    奧斯丁看完後也是一臉嚴峻道：“看來不止如此，也有某些人的影響在。”
    “他是怕我們和紅鬍子海盜合作，徹底截斷尉行省的海上通道啊！”凱恩點頭道，心裡卻忽然想起了現在應該在維爾格城的那位總督長子，克裡斯多夫子爵的競爭對手。
    “有人在破壞弗裡島和尉行省的關係。”奧斯丁說道，“這恐怕也是加菲爾德想要警告我們的。”
    “怎麼回信？”凱恩問。
    “照實寫吧，老狐狸不是笨蛋，看得出真假的。”奧斯丁說道，“不過一些地方措辭要委婉一些，比如說軍隊的事情，你可以寫明有多少多少是預備役的，又有多少多少是因為戰爭而傷殘的，大概解釋的過去就行。還有對於和紅鬍子海盜來往頻繁的事情，必修要不留餘地的否認，沒有必要找證據，只管一味說自己在弗裡島如何如何辛苦，攀攀交情什麼的，做做感情攻勢，一定要凱恩你自己親筆寫的，最好有幾個錯別字，這才能體現出你的誠意來。”
    “呵呵，就這樣吧。”凱恩笑道，“不過那些冒險者怎麼辦？他們還被關著呢！”
    “你的意思呢？”
    “去要人，逼他們，要麼從此撕破面皮，要麼放，他們會懂得如何取捨的。”
    “我同意。”
    凱恩緊接著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最近因為開墾土地，已經有一部分人到了採石場週邊，艾略特剛剛用傳訊石知會我，要求我認真遵守原來的協定。”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2

  第010章黛蘭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斯維特仍舊坐在那把椅子上，不過黛蘭卻沒有睡著，而是坐在窗邊看那一隻從不厭倦的烏翎鷲，血色月光從視窗灑進來，讓這位小姐的身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紅色。wWw、斯維特問的那一句話，並沒有讓黛蘭從出神中清醒過來，小女孩總有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想法，特別是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一個沉默冷淡的中年男人，斯維特又接著說道，“黛蘭，你在想什麼？”
    黛蘭低下頭，因為坐在對她而言很高的椅子上，兩條腿下意識地擺動著，一隻手撐著頭。
    “我在想什麼時候回去。”黛蘭低聲說道。
    “回去？維爾格城？”
    “斯維特叔叔，你難道不想回去嗎？”黛蘭問道。“我不喜歡這裡。”
    “為什麼？”斯維特問道。
    “這裡不好，我不喜歡，有很多壞人。”少女不會掩藏自己的心事，說道，“而且，你不是說了嗎，我的父親就在維爾格城……”
    “你的父親？我記得你似乎並不願意談論他。”斯維特說完，走到黛蘭的身邊，輕聲問道，“而且以前也沒有聽你提過，是不是想回去見什麼人？”
    “也不是。”黛蘭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轉過頭來，看著斯維特說道，“我記得叔叔說過，維爾格城的鄉下有一座小莊園，那是屬於我們的，那裡有一條很清澈的小溪從莊園中間流過，小溪上有一座橋，無聊的時候就可以站在那裡看小溪裡的遊魚，那裡的天氣總是晴天，如果不高興了，還可以在小溪邊的木檯子上釣魚，莊園只有一座城堡，但那真正是屬於我們的，我想住在那裡，可以坐在陽臺上看一本最新的騎士小說，斯維特叔叔也可以不用整天想著事情，只要好好活著，有什麼不好呢？斯維特叔叔，已經有十年了，你不覺得厭煩嗎？這種生活。”
    黛蘭說這些話顯然想了很久，而且用的是“我們”，雖說黛蘭在只和斯維特呆在一起的時候，會略顯得活潑一些，但她實在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女孩，特別是由外人在的時候，也儘量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從她有了記憶以來，黛蘭的生活便一直伴隨著流浪和……她看不見的廝殺——斯維特殺人的時候會捂住她的眼睛，所以在她的眼裡斯維特這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男人就像她的父親一樣，就像她一直以為的這樣。然而有些轉變就在誰也無法察覺的時候忽然有了變化，那天從領主府回來，斯維特抱著黛蘭往身後斬下那一刀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黛蘭小姐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有了一些歡欣。在黛蘭小姐這個年紀，正是剛剛有了愛情萌芽的時候，往日對於斯維特的崇拜似乎都立刻變成了別的感覺。
    斯維特在這一方面的反應有些遲鈍，並沒有在意少女說話的言語有些超越了她的年紀所應該說的話，或者說也不同于以前黛蘭所表現的那樣天真和不諳世事，他說道：“我從來沒有厭倦過，或許是要到我死了的時候吧。”
    黛蘭小姐沉默了一會，像一個老大人一樣歎了一口氣。
    今天這位小姐似乎有些反常。
    “你又殺人了。”黛蘭輕聲說道。
    “嗯？”斯維特先是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有人跟著我們到了這裡，我不能總是在你的身邊。”
    既然有人跟到了這裡，自然就意味著有了動手殺進來的可能，無論這可能性有多麼小，而斯維特不能再總是呆在黛蘭的身邊，必須要把一些可能的危險消除。也許越是強大的人心裡越是偏執，斯維特願意背棄許多自己堅持的東西，殺人也好，流浪也好。
    “你的刀上有血腥味。”黛蘭說道，“再加上今天，一路上叔叔已經殺了六十三個人了。”
    “對不起。”斯維特語氣裡有了一絲愧疚。
    “我知道，叔叔不喜歡殺人。”黛蘭的眼睛裡有了一絲別樣的光芒。
    “叔叔——”
    “嗯？”
    “我們來這裡……也是要躲什麼人嗎？”
    “是。”
    “叔叔這麼厲害，為什麼要躲呢？一定是黛蘭不好吧。”
    “不是。”
    “叔叔……”
    “……”
    弗裡島的這個夜晚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說斯文羅小姐在見過凱恩領主後喝涼水噎住了，又比如說某家的金幣被偷了家裡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巨大無比的腳印，再比如說在小街盡頭的這家旅館裡，黛蘭小姐第一次認真和斯維特說了許多句話，看著這個皺紋又多了幾道的中年男人，黛蘭小姐突然臉紅了幾次，然後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斯維特叔叔，我穿剛買的新裙子給你看好不好？”
    斯維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黛蘭笑著跳了起來，似乎又變回來原來那個調皮又帶著些內向的女孩。
    斯維特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黛蘭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裙子。
    一絲暈紅慢慢浮上黛蘭的臉頰，“真的要在他面前脫？”懷春少女想到這裡，臉上的紅暈漸漸加深，轉身背了過去。
    她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臉紅心跳地當著斯維特的面脫掉了外衣，白白的脖子漸漸露了出來，窗外有微風吹進來，黛蘭不禁抖了一抖。
    斯維特在黛蘭小時候便是自己幫她洗澡的，自然也懶得閉上眼睛——他又不是沒見過。
    黛蘭的身上還看不出少女的風韻，只有一件小內衣，胸前還沒有明顯的凸起，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手臂，金黃色的頭髮散落下來，有些擋住了眼睛，黛蘭伸手撥開一縷頭髮，隨手拿過來一件紅色小裙子，擋住了上半身，纖細的腰隱約可見。有些笨拙地穿上了紅裙子，然後重新背著小手站在了斯維特的面前。這是一件精靈風格的裙子，下擺的褶皺又很像是森林女妖的風格，裙子很短，還沒有到膝蓋，黛蘭的腳上穿著一雙白色水晶鞋，斯維特可以看見同水晶一樣美麗的腳踝。
    “叔叔，這件裙子怎麼樣？”黛蘭怯怯地問道。
    “嗯，很不錯，很美。就像當年你的母親一樣。”斯維特忽然覺得自己的修飾詞有些平乏了，黛蘭似乎也要比她的母親，更……
    “我就知道叔叔會喜歡。”黛蘭臉上有了甜甜的笑容。
    “我再試試別的。”沒有等待斯維特更多的意見，黛蘭便又走到床邊的角落裡，這次她吸取了教訓，先挑好一件淡藍色的長裙。雖然是長裙，那也是相對于黛蘭而言的，少女的羞澀反倒讓她格外迷人，換上一件又一件的裙子，當然，斯維特雖然不解風情一些，仍然給予了足夠的讚美。
    這天晚上，黛蘭問他：“斯維特叔叔，我們一起回維爾格城好不好？”
    “就像剛開始說的，那裡很危險，有人希望你死，也許也希望我死，我不想讓你冒險。”斯維特堅持道。
    “到底是誰？追了我們十年還不肯結束？斯維特叔叔，你為什麼總不願告訴我呢？那個人就真的真麼強大嗎？”黛蘭追問道。
    斯維特當然不會告訴這位本性善良的女孩，要殺她的人就是將她拋棄的父親的母親，尉行省的那位常年住在鄉下莊園裡卻有著無比影響力的夫人。
    這劇情太狗血，狗血到斯維特覺得憤怒。
    “不是她太強大。”斯維特接著解釋道，“而是她的身份讓我有所顧忌。”
    “為什麼？”
    “你不用問，等你長大了，你自然就會知道。”斯維特跟黛蘭說話從來不會失去耐心，依舊是這麼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可是我不想管什麼身份。”黛蘭委屈道，“斯維特叔叔，我們悄悄地回去，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我答應過某個人，保護你，所以除非我死了，你一定不會死。”斯維特說道，“所以我之所以不回去，不是因為畏懼死亡，而是某些別的原因。”
    說完這句話，斯維特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走到窗邊，閉上了眼睛。
    拔刀。
    刀光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一直靜默的烏翎鷲驚叫一聲試圖躲開這一道刀光，驚叫聲陡然變成了慘叫，大鳥在空中分成了兩半，爆開一團血霧。
    遠處一個小房間裡，一個黑袍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兩隻眼睛流出了殷紅的血，一旁的黑衣人見狀大驚，連忙過來將黑袍人扶起來，才發現他已經沒有了氣息，已經死了。
    然後，夜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斯維特沒有離開窗邊，刀也沒有收起。
    “走吧，再不走，我要殺人了。”
    斯維特聲音冷冽。
    一個影子迅速消失在了斯維特的視線裡。
    “哼！”斯維特閉上了眼睛，說道，“既然已經被我發現了，難道還想隱藏住自己？”
    又是一道刀光，快得無法反應。
    就在斯維特要轉身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意料中的死亡並沒有發生，一道藍色的波紋憑空出現擋住了那一道刀光。
    一聲悶哼，一個影子往遠處急退，一條斷掉的手臂留在原地。
    又是一刀。
    藍色波紋再一次出現擊向了斯維特，刀身被禁錮。
    哢哢哢……
    是金屬破裂的聲響！
    然後，刀碎了！
第011章 偶遇
    第011章偶遇
    這把刀碎了，碎得很徹底，藍色的波紋猛然聚集在一點，然後擦過碎片爆散開來，數十塊手指大小刀的碎片沒有掉落下來，而是陡然改變了軌跡“嗤嗤”迎著藍色波紋飛向遠處的屋頂，這些碎片是如此之快，以至於被碎片切開的空氣都有了一絲灼熱，然後又是一陣緊密的爆裂聲，碎片像是不穩定的煉金藥劑在空中一個地方交錯而過，“轟”得炸開！藍色波紋一緊一放，斯維特的手掌從上往下輕輕一劈，如溫柔撫摸一般從藍色波紋裡劃過，一股強悍無比的力量硬生生將藍色波紋反推回去，斯維特悶哼一聲，後退了兩步重新站穩。wWW、
    剛剛溫柔拂過藍色波紋的手已經是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一條長長的傷口從手掌心一直延伸到肩膀，衣袖碎裂，殷紅。那是一個建築物的圓拱形屋頂，一個穿著魔法師裝扮的影子出現在了那裡，他的一隻手同樣平舉著，手掌被一塊刀的碎片刺破了一個血洞，另一片碎片炸開時從他的脖子邊飛快掠過，擦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這只是看得見的傷口。
    幾乎只在一個呼吸間，從斯維特斬下那一刀影子遠遁到現在只是短短的一眨眼時間，對著不遠處屋頂上那個讓他受傷的男人，斯維特皺了皺眉頭。刀碎了並不足以讓他感覺意外，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刀，只不過因為這是當初某位不懂挑選武器的小姐拿來送給他的，所以有了一些特別的意義，再加上用慣了手，要殺的人也不必更好的刀，所以一直也沒有要換的意思。然而此刻……
    站在他對面的是艾略特。
    艾略特出現在這裡只是個意外，雖然他的下屬出現在這裡不是，斯維特的強悍他早已嘗試過，所以實在沒有必要招惹這樣一個敵人，只可惜藍魚的人總有一些難以理解的自尊心或者說名為驕傲的東西，一個落魄大叔掩掩藏藏，他們並不放在心上，既然不放在心上，所以試圖在上峰面前好好表現自己的人們便有了自己的打算，有監視的，有準備動手的，然而他們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斯維特發覺了。
    艾略特派來監視這裡的那只烏翎鷲，也被斯維特的刀劈成了兩半。
    “是你？”雖然是問句，斯維特卻沒有疑問的口氣，只是淡淡說道，“我需要一個解釋。”
    艾略特微笑道：“手下人不懂事，這解釋足夠了吧？”
    “那麼，先打一架再說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
    斯維特猛然離地而起，一腳踏在窗沿，直沖向艾略特所在的屋頂，不用刀，斯維特依然有自信面對任何敵人。
    ……
    ……
    “亞倫要回來了？”凱恩驚訝道。
    “嗯，不錯。”奧斯丁笑道，“這一輪的巡邏已經結束了，亞倫快要到莊園了，現在還在路上。”
    自從上一次亞倫遇襲，再加上越來越多冒險者湧入弗裡島，給島上的治安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一般巡邏都是由治安署負責的，但凱恩不希望將新石橋城的安全全部交給科莫，於是讓亞倫同樣擁有巡邏的職責，並且主要兼顧抓捕逃犯和偷渡上島的外來客。這一次的巡邏計畫繞著整個弗裡島轉一圈，主要目的是試驗一下新的道路系統南北往返一次所需要的時間。凱恩的領主府如今已經包括在新的城市裡，莊園也大部分封閉起來，砍去了許多樹林，用來建造一些必要的木制建築，臨近莊園就有一個小城門，這一段城牆是最早修築好的，小城門也已經有弗裡島守軍駐守，收取一兩個銅幣的入城稅和檢查從這裡進城的冒險者有沒有攜帶危險物品。再往西走，就是連綿的小山了，新城更像是一個小型的關隘，是保衛弗裡島的第二條防線。
    只是等了半天，還沒有聽到亞倫回到莊園的消息，奧斯丁用傳訊石問了一下，才知道亞倫在路上被堵住了。
    事實上，亞倫不是被人堵住了，而是他把一個人堵住了。
    在從小城門進來後不久，亞倫便從人群中意外看到了一個人。
    一群剛剛從治安署的地盤放出來的冒險者，擠在了並不怎麼寬敞的路中間，吵吵嚷嚷著要討回公道，可是誰也不敢再去觸治安署的眉頭，他們的厲害和囂張，這些冒險者可沒少因此受苦頭，剛來弗裡島不久的冒險團團長希爾因為低調和配合，並沒有“享受”到太大的苦頭，此時他也是一貫地低調，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離開治安署關押他們的地方之後，只有一條進城門的路走，再走不遠就是岔道了，那時候冒險者才各自散去。
    “喂，小子，我看你有點本事啊，克林是被你弄得挨了頓揍吧？”
    希爾驀然抬頭，一個高大的冒險者背著一把拿回來不久的斧頭狠狠地盯著他，他走在路邊，五六個冒險者已經將他半包圍起來，看情況這決不會是什麼好事。希爾雖然是冒險團裡武技最強的一個，但面對這幾個人，依然沒有打倒他們的自信，那個說話的背著斧頭的戰士，便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
    “克林是誰？”希爾裝糊塗道。
    “把克林叫過來，讓他認人！”斧頭戰士叫喊道。
    克林被拉了過來，他的身上果然到處是傷痕，顯然被揍得不輕。希爾一眼便認出了他，這個傢伙十分膽小，但記仇得很，被關的幾天借著依附的這些冒險者的惡名四處勒索其他冒險者帶在身上的錢財，後來勒索到希爾的頭上，被希爾玩了點小陰謀玩到了治安署的那些狠人手裡，後來便再沒有見到他了。
    “你想說什麼？”希爾舉起重劍擋住身上的要害，喝問道。
    許多冒險者看到這裡有熱鬧看，紛紛圍了過來，更加堵住了所有逃走的路線。
    “就是他！”那個長得十分瘦削的克林一看到希爾，立刻就想饑渴的女人看見同樣饑渴的男人尖叫起來。
    “嘿嘿，竟然惹到老子頭上來，兄弟們動手！”
    斧頭戰士率先沖了過來，這裡人多地方小，希爾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只好拼命格擋，不過幾下手腕便已經發麻，被逼到了牆邊，戰士一斧頭劈下來險些將他一條手臂砍掉，猙獰一笑，戰士落下的斧頭反方向提沖，厚重的斧頭背敲在了回轉不開的希爾身上，“哢”的一聲這是骨頭碎裂的聲音，當然，冒險者也不敢下死手，這裡並經很多人看著，領主府也不是吃素的，殺人償命可是要自己來償命的。
    但不准殺人，廢了希爾總是沒有問題的。
    就在這時候，背後傳來了一陣蹄聲。
    一隊一百多人的騎兵出現在了他們的背後，領頭的自然是剛剛趕回來的亞倫。
    冒險者剛好堵住了他們的去路，不過亞倫不是科莫，所以他對於冒險者倒是十分和善，走過去喊道：“住手！擠在這裡幹什麼？不知道這裡是軍道嗎？”
    軍道意思是戰爭時期專門給軍隊使用的道路，其實也沒有多大意義，只是一個稱呼而已，畢竟這裡附近居民不多，大多是領主府官員的府邸和一些建造在新城裡面的營地，尋常的冒險者也不會到這裡來。
    亞綸在騎獸上，自然一眼就看見了冒險者之間的爭鬥，不過這也是冒險者的常事了，他決定先救那個看起來有些倒楣的冒險者一次，讓他能離開這裡，以後再如何就不是他能處理的了，正如那個斧頭戰士所想的，只要不發生殺人事件，領主府都會對冒險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斧頭戰士依然不依不饒砍了那個被圍攻的冒險者一斧頭，冒險者格擋……
    等等！
    亞倫知道為什麼自己下意識想要幫那個冒險者一把了，這分明不是一般冒險者用的武技，而是戰場上的戰技！
    這就是冒險者和精銳士兵的差別，單打獨鬥起來士兵鐵定要輸，但一百人對上一百人，絕對是精銳士兵完勝，這種戰技一個人用起來看不出威力，一定要五個人以上的熟練配合，才能發揮出完整的戰力，亞倫對此已經熟悉到骨頭裡，因為他的父親首先教給他的便是這種完全將防守交給同伴的戰技！
    也就是說，這個人已經一定在軍隊裡幹過，而且時間決不會短！
    父親說，這種名為“突擊技”的實用戰技，只有他所屬的軍團裡使用……所以……
    亞倫深深吸了一口氣，駕馭著騎獸上前，冒險者紛紛讓開一條路。
    亞倫駕馭騎獸的技巧十分純熟，在斧頭戰士和希爾的中間停下來，彎腰低下頭，盯著斧頭戰士，充滿壓迫感地問道：“你想殺了他？剛才沒聽見我說住手嗎？”
    斧頭戰士下意識退後了兩步，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訕訕道：“意外……意外！”
    亞倫伸出了手在戰士的斧頭上按了一下，戰士反應過來的時候斧頭已經掉在了地上，臉色蒼白了許多。
    “這是警告。”亞倫沉聲說道，“弗裡島有弗裡島的規矩，你們既然在弗裡島，就要遵守他們。”
    斧頭戰士冷汗流下，撿起斧頭飛快地往人群外離開，等走出幾百米的時候忽然停住腳步，然後吐出一口鮮血來。
    “好強！”他不禁暗自慶倖自己走得快。
    而在人群中，希爾也試圖悄悄離開，卻被亞倫叫住了。
    “冒險者先生，請問你的名字是……”亞倫高聲問道。
    希爾眉毛一皺，低下頭說道：“我叫希爾，不知道將軍有什麼事麼？”
    “閣下是不是以前在帝國雪夜軍團幹過一段時間？”亞倫眯著眼睛，問道。
第012章 鋒芒
    第012章鋒芒
    帝國的五大軍團，暴風軍團是最獨立的一個，因為駐紮在尉行省的關係，向來和帝都關係不怎麼好，但卻是能壓著薛嶽帝國同樣建制軍團打的強悍軍隊，而亞倫口中的雪夜軍團，便是其餘四個軍團裡唯一能在戰力上和暴風軍團不相上下的一個軍團，平時的主要職責是駐守帝都，戰時則作為和薛嶽帝國抗衡的主力聯手暴風軍團，而士兵的來源也大多直接抽調其餘軍團和地方衛戍軍隊中的精華，每兩年便有一次甄選。Www,然而制度的崩壞總是從人事的懈怠開始，他們所駐紮的地方畢竟是帝都大區，畢竟是整個西大陸文明和金幣的光輝最耀眼的地方，許多貴族把這裡當成了家族後代踱金的階石，那些軍官們也開始墮落，許多年前的那一場大戰，雪夜軍團面對人數三倍于自己的薛嶽軍團遭逢大敗，竟有多達上萬人投降了薛嶽帝國，當時還算年輕的皇帝陛下自然無比震怒，憤怒的結果是就在當年，雪夜軍團開始了一場至今讓所有帝國人記憶猶新的大清理。
    據說清理開始前的一天晚上，為自己家族成員請求饒恕的貴族從皇宮門口排到了城門口；又據說，雪夜軍團戰後剩下的七萬人清理後只剩下了三萬人，幾十個率先逃跑的貴族軍官被強硬的皇帝陛下絞死在了市中心的高臺上，還是據說，如今的雪夜軍團已經不再駐守帝都大區，這裡的防務交由新組建的皇家近衛軍負責，在皇帝的親自監督下，雪夜軍團依然保持著十分恐怖的淘汰率，訓練和各種小規模戰鬥的死亡率遠遠高出了其他軍團，到現在也沒有恢復原來完整的建制，士兵人數只在十一二萬左右徘徊，但是新的雪夜軍團，除了一場偉大的勝利，已經具備了所有強大軍團所應用有的東西。
    亞倫的父親……也是因為當年的那場失敗，回到鳳凰城的老家。
    然後鬱鬱而終。
    眼前的希爾，偏偏用的那一套戰技便是雪夜軍團重劍步兵才會使用的，雖然亞倫的父親是個老騎士，最後一戰卻是和步兵師團在一起的。亞倫問完那一句本以為冒險者或者高興或者奇怪，卻沒有想到希爾直接偏過頭去，淡淡說了一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只是個冒險者。”
    “請別誤會，我並沒有惡意。當初雪夜軍團裁軍，低級軍官都被安置在了帝都大區作為預備役軍官。”亞倫看著希爾，神色沉靜地說道，“其餘被裁撤的士兵則被打散歸入地方衛戍軍隊中，再後來軍團停止了教授你現在使用的這種戰技，能不能告訴我，閣下當時所在的建制？我父親當初就在雪夜軍團。”
    “所以呢？”希爾乾笑道，“閣下是想敘敘舊？然後施捨你那感慨和憐憫？”
    希爾的語氣裡的嘲諷，亞倫自然能聽出來，只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當年父親的話語，浮現在腦海中，此刻見著當年父親的袍澤，不免心情有些怪異。是的怪異，既不激動也不傷感，只是覺得人生的起落大概也就是如此了，來弗裡島之前，誰又能想到甘願到這個荒僻小島忍受寂寞的年輕人，能混到現如今的地步呢？倘若不是來了這裡……興許自己也會成為一個冒險者吧？
    ……
    ……
    沒有任何聲響，斯維特的拳頭落在了艾略特的身上，是殘影！
    一隻腳猛然一蹬地面，急沖而來的身體反沖回去，震起一團塵土煙霧，斯維特的身體在空中撞到了什麼東西，一聲悶響後往後飛去，兩隻腳卡住地面拖出兩條溝壑來，”轟“得一聲斯維特的手掌抵在一棵大樹上，樹幹從和斯維特接觸的地方裂開一條縫隙，緊接著縫隙往上延伸開去，”喀嚓“樹幹從中間爆開裂成了兩半。抓著樹幹的是那只鮮血淋漓的手，用力一握，抓下來一手掌的木屑。
    這是第三次攻擊，斯維特看起來很淒慘，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不過在他不遠處的艾略特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一條手臂被打斷了，軟綿綿垂在肩膀下隨著身體晃動。
    斯維特沒有任何動作，低頭說道：“怎麼樣？”
    “很不錯。”艾略特像是在欣賞某件有趣的東西。
    斯維特站了起來，站直了，往前走了兩步。
    “讓你的人離開。”
    “他們已經離開了。”艾略特依舊保持著商人式的笑容。
    “還要繼續？”
    “我送你一把刀。”
    艾略特說完吹了一個口哨，過了不久一個影子出現在他的身後，遞上一把沒有刀鞘的刀。
    “帝都鑄造大師穆裡奧的作品，唯一被皇室收藏的刀，也是這位大師臨死前最巔峰的作品，結束鍛造之後又讓帝國學院的哈因先生附加了微型防護魔法陣列，至今沒有一位真正的武者使用過，我想會很和閣下的胃口。”艾略特說道。
    “這是收買我麼？”斯維特寒聲道。
    “閣下要是能收買，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守著一個小女孩了。”艾略特笑道，“只想和你公平打一架。”
    刀到了斯維特的手中，寒氣凜然。
    斯維特神情一震，這把刀竟然是有靈魂的：“她叫什麼名字？”
    “武器，只有他的擁有者能命名。”艾略特說道。
    “有了她，我能殺掉你。”斯維特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句半是威脅的話來。
    “你可以試一試！”
    艾略特話音剛落，斯維特便已經舉起長刀，血色月光反照地一片光芒，淒慘無比：“一刀決勝負！”
    “好！”
    這一夜的冷風吹過整個弗裡島，仿佛整個世界要重回冬天了，趴在視窗默默看著叔叔戰鬥的黛蘭不斷變換著臉色，超乎尋常的成熟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明白斯維特面對的敵人，是多麼的可怕。以往的時候，無論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敵人是多麼的強大，但卻沒有一個能在活過斯維特三刀之後，然而眼前的這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人，一來便將叔叔的刀擊碎了！斯維特受傷了，傷得並不輕，手掌上的鮮血便是明證，但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什麼也做不了。
    斯維特眯了一會兒眼睛，看著眼前的艾略特，然後又閉上了眼睛。這把刀沒有什麼花俏的動作，就如同他在樓上窗邊輕輕切下的那一掌一樣，斯維特手中的長刀從上往下輕巧地一劈……
    長刀落下一半的時候，他和艾略特的中間卷起狂風，一道水藍色的波紋聚合在一起，迎上而起。
    長刀繼續落下，破開藍色波紋。
    艾略特也閉上了眼睛，然後平舉起雙手，一把藍色光劍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速度並不算太快的那把刀。
    藍色光劍碎裂成光點，長刀繼續落下。
    第二把光劍……第三把光劍……第四把……
    如同禮花綻放，無數光點飛舞，看似微小的光點剛一碰觸到地面立刻猛烈的爆炸開來，巨大響聲連綿不絕。強烈的能量轉換讓這一片狹小的地域刮起了微型的龍捲風，然而兩人的腳像是被牢牢綁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且斯維特的刀，依然沒有停下。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拉近，刀落！
    艾略特伸出了一隻手。
    這是一隻顯得有些沒有什麼力氣的手，只是因為手掌上的藍色光芒不斷閃爍著，因而有了一些不同一般的樣子，這一隻手沒有躲開迎面而來的一刀，而是張開手指，然後握住了這把刀。
    刀停下了，艾略特整個人到膝蓋陷進了地面。
    然後，艾略特的手指在刀刃上彈了一下。
    “鏗！”斯維特倒飛回去，撞斷了那一棵原本就裂開的大樹。
    艾略特的眼睛和耳朵同時溢出了鮮血，四道紅色痕跡。
    黑暗中幾個影子就要衝過來，卻被艾略特一個手勢阻止了。
    “我還沒有死。”艾略特說話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很難判斷出到底傷得有多重。
    斯維特的傷看起來更輕一些，或者說表面上看起來，除了衣服破爛一點，除了手上的傷恐怖一點，臉上腫了一些，便不算太淒慘。
    “我也還沒有死。”斯維特站起來，“還要在打嗎？”
    “算誰贏了？”艾略特微笑道，”如果你再來剛才那一刀，我就輸了。“
    斯維特搖了搖頭：“我來不了了。”
    “平手？”
    “平手。”
    “你們該走了。”
    黑夜重新平靜下來，除了地面上坑坑窪窪，和斯維特手上的那一把刀，這裡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斯維特輕輕一躍跳進了二樓的窗子，然後關上了窗戶，臉色一瞬間慘白起來，無力地癱坐在床上。黛蘭驚慌失措地跑過來給他看傷口，然後又從行李裡找來各種藥品，問斯維特哪些有用。斯維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受太重的傷，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黛蘭擦乾了眼淚，“嗯”了一聲，便坐在斯維特對面發呆。
    “他們不會再來了，以後這裡也能安靜點。”斯維特咳嗽一聲，接著說道，“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2

第013章某些故事
    （Ps：關於亞倫的父親，請參考第一卷第四十八章的內容，其實很多事情前面都埋了伏筆，幾乎每個章節都有暗線，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
    斯維特和艾略特不是在表演無聲戲劇，所以注視著這場決鬥式打架的人除了趴在窗戶上的黛蘭，還有許多朝著這個方向的窗戶裡的眼睛，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響起，踏著木板地面一直到了走廊盡頭，門輕輕打開了，一個人閃進房間裡。WWw、來的人是剛剛離開不久的希萊姆，房間裡聚集了所有冒險團的成員，希萊姆脫下大衣掛在牆壁的架子上，獸人科泰已經忙著問怎麼樣了，希萊姆笑道：“剛剛得到的消息，領主府的幾位屬官到治安署要人，治安署已經開始放人了，很多冒險者都回來了。不過現在還沒有團長的消息，應該也在回來的路上了。”
    相處的久了，有些話也不必多說，希萊姆又解釋了幾句，說是去接團長，便又重新離開了這裡，往樓下走去。晚上這時候正是小旅館最熱鬧的時候，擠滿了不回家的老男人，尋找刺激的年輕男人，還有喝醉的冒險者和流浪人，幾個妓女無聊地說著話，自從治安署來過一趟後，她們的生意顯然清淡了許多，希萊姆能聽見他們低聲的抱怨。門口那幾個希萊姆第一天來時便在門後頭張望的孩子依然在這裡，這是旅館老闆的女兒和幾個小侄子。
    離開了旅館，小街上昏暗的魔法街燈將血色月光下的路面渲染出別樣的情調來，只可惜希萊姆沒有多少心思在意這些，剛才他對冒險者說的不是實話，希爾已經放回來了，路上卻出了一些意外，因為碰上了剛剛巡邏回來的亞倫騎士。如果是別人，自然不算什麼，可是希爾……卻不同別人。希萊姆知道的東西比希爾認為的都多，他知道希爾原來不僅在雪夜軍團幹過，而且是在參加某一場註定失敗的戰鬥，當初希爾說弗裡島有要殺他的人之後，希萊姆還感到疑惑，少有人來，希爾從未來過的弗裡島，又有什麼人要殺他？又有什麼人能殺他？
    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弗裡島上的某些“大人物”。
    直到到了弗裡島，希爾刻意搜集了關於弗裡島幾個人的資料，包括領主凱恩，政務官奧斯丁甚至包括來弗裡島不久的科莫，但因其他注意的，還是在弗裡島相對於凱恩和奧斯丁十分低調的亞倫騎士。因為……亞倫的父親，當年也是雪夜軍團的人，離開軍團的原因幾乎和希爾一模一樣，如果計算一下年齡，他們很可能發生過某個關於戰場上廝殺的故事，所以希爾口中的那個人，極有可能說的就是亞倫。
    “這是麻煩呀。”一向處事不驚的希萊姆覺得有些頭疼，他雖然知道得多一些，可更多的還只是猜測而已，他不明白倘若真的有人想要希爾死，希爾為什麼還要堅持來這裡，不是每個人都犯賤的，像希爾這樣的人尤其不可能。風角獸的速度雖然不快，那也是相對於馬車而言的，從小旅館到那條連接著小城門的街道的時候，冒險者已經各自散去，希爾卻留下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說起當年雪夜軍團的光榮戰記，說起戰後士兵們的遭遇，說起了當年的袍澤而今大多已經死去，亞倫似乎也不急著回去，就在不久前，希爾聽到亞倫的下屬喊了一聲“亞倫騎士！”立刻知道了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個人的兒子，他對於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於是說話的時候溫和了許多，連帶著話也多了起來，希爾聽到身後的蹄聲，才看見希萊姆焦急的樣子。
    “希爾團長！”希萊姆跳下騎獸，警惕地看著在亞倫身後整齊地那一隊騎兵，他得到消息的時候，說的是希爾和亞倫之間的交談並不怎麼愉快，似乎要動手了一樣，可眼下看起來，希爾的臉上卻是淡淡的微笑，亞倫也離開了他的騎獸，站在希爾的對面。難道團長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騎士的身份？
    “希萊姆，你怎麼來了？”希爾驚訝道。
    “其他人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希萊姆快走兩步到希爾的身邊，低聲問道，“這位騎士先生是……”
    “這位是亞倫騎士。”希爾微笑道，“你先回去吧，希萊姆，我還有一些事。”
    還有一些事……難道？希萊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沉重，但還沒有等到他開口說話，希爾便上前走了一步，在亞倫的耳邊說道：“你留下來不走，是想問一些事情吧？”
    “嗯？”亞倫看著希爾。
    希爾歎息一聲，低聲說了一句話：
    “我認識你的父親。”
    希萊姆哀歎一聲果然如此，不過話說到這裡，顯然不但希爾和亞倫的父親發生過一段故事，而且可以想見這段故事不用說也十分狗血，十分煽情，十分……糾結。但當他要開口的時候，依然被希爾阻止了，亞倫雖然好奇，卻也不好直接問，於是說道：“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閣下去喝一杯？”
    喝一杯的地方在一家酒館裡，九月酒館的分店。
    幾張桌子上只有不多的幾個酒客，騎士們先回領主府告知凱恩亞倫回來的消息。
    “你的父親是阿裡斯，原本是是雪夜軍團的一個重劍步兵大隊隊長，後來因為得罪了一個人，調到騎兵做一個小隊長。”希爾喝了一口酒，看著酒館裡牆壁上掛著的一幅風景油畫，聲音沙啞道，“我認識他，一個很好的戰士。”
    “能說說我父親的事嗎？”亞倫問道。
    希爾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你的父親……應當跟你講過吧？”
    “是的。不過……”
    “不過不夠精彩？還是不夠刺激？”希爾半是嘲諷地說道。
    “那是我的父親！”亞倫臉上有了一絲不悅，“請尊重一些。”
    “聽說戰爭結束後，阿裡斯斷了一條腿，然後回了老家？他現在怎麼樣了？”希爾問道。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
    “抱歉。”希爾灌了自己一口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以為那傢伙還活著。”
    亞倫和希爾坐在單獨的一個桌子邊，酒館的角落裡，希萊姆坐在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是在櫃檯旁邊，跟調酒師談論著精靈和人類釀造的酒的差別，眼睛卻不時瞥一眼角落裡的兩人。希爾五十多歲了，是帝國北方人，頭髮有些灰白色且捲曲起來，額頭光禿禿的，有刀刻的皺紋，鼻樑很高，下巴尖尖的，上面有黑色的短鬍子，看起來十分潦倒的樣子，相比較而言，亞倫是在更足夠美男子的資格，他留著及肩的長髮，棱角分明的臉透出無比堅毅的表情，他穿著明亮的騎士輕甲，腰間有一把重劍，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武器。
    “閣下……和我的父親很熟？”亞倫知道自己的父親有著不光彩的經歷，所以問的口氣多少有些心虛。
    “一般吧。”
    “您以前應該也是個軍官吧？能跟我講講當時的事情麼？”亞倫說道，“要知道，我的父親不是一個擅長講故事的人。”
    事實上，亞倫父親在雪夜軍團的經歷，幾乎從沒有和亞倫講起過。
    想起以前的事情，希爾微微側過臉，手晃動著酒杯裡的淡紅色液體，輕聲說道：“一場戰爭，很多人死了，我的兄弟，仇人，還有很多其他人，等你上了真正的戰場，騎士先生，你就會明白，除了應付眼前的敵人，還要應付許多來自於某些陰暗角落的血腥，而往往背後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背後的敵人瞭解你，痛恨你，並且隱藏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當年帝國和薛嶽帝國的那一場大戰，同樣也是如此，你的父親斷了一條腿，你可知道，這一條腿是被誰弄斷的？”
    “誰？”亞倫驚愕道，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隱情麼？難道父親……是傷在自己人手裡？
    “有人怨他，恨他，嫉妒他。”希爾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他做過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一定和你講過吧？”
    “是的。”亞倫點了點頭。
    “當時的雪夜軍團已經爛掉了，高級軍官幾乎都是有貴族擔任，他們貪生怕死，一到敗仗的時候，總是裹挾著下屬投降。”希爾苦笑一聲說道，“你的父親受命和另外一隊騎兵一起護送一封重要的軍報到軍團參謀本部，其實那封軍報什麼也沒有，唯一的作用，就是名正言順地讓幾位大貴族的兒子回到戰線的後方，結果路上被薛嶽帝國的突擊騎兵咬上，死了一些人，活了一些人，戰後你的父親被免除了原來的職務，劃歸到了我的手下。”
    “閣下原來是我父親的上司？”
    “可以這麼說吧！”希爾長長舒了一口氣，接過亞倫遞上的一根雪茄，點好抽了起來，常年習慣低劣煙草的希爾第一次聞到高級雪茄的味道，反倒有些不習慣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才說道，“然後，受你父親所累，我帶著我的兄弟成為了斷後的犧牲品，一邊退一邊打，最後被薛嶽帝國的騎兵追上。”
    “然後呢？”亞倫問道。
    “然後——”希爾神色怪異地看了亞倫一眼，說道，“然後我殺了幾個小軍官，收攏了他們的人，反推了回去，一場血戰，我的人死了一半，最後殺到了薛嶽帝**團的側翼，躲進了米林斯沼澤，等到帝**隊重新打回來，剛剛戰線前進到沼澤一線，又餓死了一半人後，我們都活了下來。”
    “那我的父親？”
    “他的腿——”希爾陰測測說道，“是被我弄斷的！”
    “嚓嚓嚓！”拔劍的聲音，亞倫沒有動作，希爾也沒有動作，拔劍的是一直注意這裡的希萊姆，是亞倫手下跟隨的幾名騎士。
    酒館裡的氣氛陡然凝滯起來，酒館老闆已經在不知什麼時候躲了起來，這裡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酒客。希萊姆手上的劍直指著亞倫，其餘騎士的劍劃向了希萊姆的脖子……“住手！”希爾和亞倫同時喝道，希萊姆的劍停在了半空中，騎士們的劍從希萊姆的脖子旁邊劃過收回，這算是警告？
    “你——”亞倫轉過頭，盯著希爾那一張略顯蒼老的臉，幾乎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就是那個，怨他恨他嫉妒他的人！”
第014章 殺人（1）
    第014章殺人（1）
    “往往是事情改變人，不是人改變事情。WWw!”一場東方戲劇裡，男主角這樣對他的仇人說完這句話，然後殺死了仇人的兒子。經營慘澹的小酒館裡，魔法音樂盒放著的曲子依然是那首《不善恭維的情人》，舒緩而哀傷的曲調如同女人的輕吟，當希爾在角落的昏暗魔法燈下說出這句臺詞的時候，亞倫的肩膀動了一動，終究搖起了頭，不再說話。希爾又說道：“當年的戰場上，帝**人的屍體隨處可見，殺個把人，算不了什麼，有人出錢買你父親的命，恰巧我很缺錢。於是就接下了這生意，我早說過，當時的雪夜軍團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不然陛下整頓時何必殺那麼多人？步兵的軍餉向來發的遲，又被那些貴族占了大頭，後來被薛嶽帝**團圍住打了敗仗，弟兄們要活著，要錢，總要犧牲一些人，犧牲的人裡就包括你的父親……只可惜他沒有死，不然，我的名字也不會出現在後來第一輪裁撤的名單裡。”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這就是帝國，這就是我們的流血犧牲的帝國。”希爾咳嗽了一聲，話語中多了幾分嘲弄的意思，“帝國是皇帝陛下的帝國，是貴族院的帝國，卻不是我的帝國，也從來不是那些戰死士兵的帝國，他們高高在上，而我們……什麼也不是。”
    亞倫握緊了拳頭，問道：“你知道我在弗裡島？我剛剛還奇怪，為什麼聽到我的名字後，你就忽然變了一副神情，想來你來弗裡島，大約也早就預料到會見到我吧？還是你來弗裡島，原本就是打算見我一面的？”
    “你不像你的父親，他要是你，現在就該動手殺掉我了。”希爾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苦澀，“你的父親是個驕傲的人，也是個脾氣不怎麼好的騎士，在那個時候，如果想活著，就必須要投靠軍團中的某個貴族派系，否則除非你願意一輩子做一個隨時可能死在戰場上的小兵，我一直以為你的父親是一個例外，原來是我想錯了。你知道他為什麼只斷了一條腿麼？為什麼還能活著回到鳳凰城的老家？”
    亞倫默然，沒有開口。
    希爾又說道：“因為他比我隱藏的深，在進入沼澤前的最後一場決戰裡，他反手一擊，步兵陣型因此崩潰，我的士兵活下來的不到五十人，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能在沼澤裡躲過薛嶽帝**隊一次又一次的搜索……”
    “不可能！”亞倫站起來盯著希爾大吼道，“我的父親，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有有足夠的理由。”希爾冷笑道，“不要忘了，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你。”
    也許一位驕傲的騎士不會因為金幣做出有損榮譽的事情，也許一位驕傲的騎士不會因為私仇而做出有損榮譽的事情，卻能夠為了兒子為了家族的未來拋棄掉自己的驕傲，亞倫想起了他的父親阿裡斯，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執拗地拖著一條斷腿回來，整天鬱鬱寡歡的父親，鳳凰城的落日他已經許多年沒有看過，而父親手裡握著拐杖，敲打著石頭地面，一邊絮叨著往日的光輝，帝國給他的種種好處以及關於薛嶽帝國故事，一段又一段的畫面卻不時浮現在腦海中。到底事實究竟是怎樣的？亞倫不知道，也不可能再知道，當年的當事人，最後一戰之後還活下來的，亞倫不是沒有尋找過，然而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就是瘋了……除了眼前的這一位。
    亞倫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重新坐了下來，開口說道：“那麼，你來這裡，你來弗裡島，就是想告訴我一些發生在許多年前的醜陋故事，羞辱一位死去的老人？又或者純粹只想發洩你的怨氣？”
    “不——”希爾說道，“只是想，完成以前的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為我死去的兄弟復仇。”
    兩人都沉默了起來，希萊姆隱隱覺得希爾似乎一直在準備著這個時刻，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早到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亞倫重複了一句剛剛已經說過的話。
    “我已經知道了。”希爾說道，“他的離開，讓我覺得很難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希爾看了希萊姆一眼，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神色，然後對亞倫說了一句話：“我要殺你，但又不想殺死你。”
    “什麼意思？”亞倫問道，“為什麼又不想殺死我？你告訴我的不是全部是事實，對嗎？”
    希爾沒有回答他，而是站了起來，走到希萊姆的身邊，拿過來他手上的那把劍，就在騎士們以為他將有所舉動的時候，希爾把劍扔在了亞倫的面前，像古騎士之間的決鬥禮一般，說道：“當然不是全部的事實，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不能說出來，現在，決鬥吧！”
    夜色漸漸淡去，天邊已有了亮光。
    “決鬥？開什麼玩笑？”凱恩聽說亞倫竟然要和一個冒險團的小團長決鬥，首先湧上心頭的自然是荒謬感，他對來報信的那個騎士說道，“難道弗裡島的將軍們還需要應付那些無聊者的決鬥申請？真是太可笑了！”
    “亞倫已經接受了邀請。”奧斯丁打斷了凱恩的抱怨，說道，“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亞倫應該有他的考慮吧！”
    “什麼考慮？”
    “誰知道呢？”奧斯丁聳了聳肩，說道，“再說了，你還不相信亞倫的實力麼？如果是正面決鬥，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只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凱恩來回走了幾步，又道，“算了，管他會變成怎麼樣，我們先如亞倫所願，找一個決鬥的地方吧！讓卡爾調一隊弓箭手來，再加上亞倫的下屬騎兵，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凱恩和奧斯丁又商量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就聽見一個僕人走進來說道：“亞倫騎士回到莊園來了。”
    亞倫終於回來了。
    凱恩和奧斯丁走到莊園門口迎接，亞倫跳下騎獸，笑著和凱恩奧斯丁非別擁抱了一個，拍了拍後背，凱恩笑道：“怎麼現在才到？”
    “路上出了點事。”亞倫沒有多解釋什麼。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希爾和希萊姆，本來希爾是要希萊姆先回去的，但希萊姆又不是傻瓜，怎麼會聽不出來希爾言語中已經有了些死的念頭？關於那一場戰爭的故事，亞倫不清楚的，希萊姆更不清楚，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希爾卻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那一場最後的戰鬥，到底發生了什麼？希爾告訴希萊姆的只有一件事情：他要死了，臨死前，他希望能為手下這些兄弟找一個不錯的出路，這無關仇恨，畢竟除了希爾，其他人似乎已經無處可去了，和領主府也沒有多大的關聯，除了一輩子繼續這麼冒險者的職業——在尉行省殺的那個人背景太深厚，希爾無法在死後也能保證這些兄弟的安全。
    ……
    ……
    希爾的身份很快被凱恩弄明白了，希爾的那些手下也被亞倫派人“禮貌”地接到了領主府。
    “就在這裡吧！”決鬥的地點選在了領主府也就是原來莊園的小樹林裡，現在這裡被清理了一下，旁邊就是一個小型的營地，不會受到打擾。
    希爾對亞倫說道：“路上拜託你的事情，希望你能遵守約定。”
    “也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亞倫拔出了自己的重劍，緩緩說道，“我要知道真正的黑幕。”
    “黑幕……你還沒有力量去挑動。”
    “至少我會試一試。”
    “年輕真好啊。”希爾感慨一聲，也拔出了自己的劍，“我會告訴你真相，不過是在決鬥結束之後。”
    “你手下的那些冒險者，我會幫他們一把。”
    “多謝了。”
    “動手吧！”
    ……
    ……
    劍穿過衣服，穿過肋骨，穿過心臟……然後，希爾死了！
    希爾就這樣死了！
    獸人科泰沖了上來，試圖就下自己的冒險團團長，一排整齊的弓箭攔住了他的腳步！
    希萊姆閉上了眼睛，淚流滿面。
    希爾死之前，終於說出了一個名字。
    加菲爾德！暴風軍團團長！當年一手製造雪夜軍團慘敗的幕後黑手！
    也是亞倫的敵人……如果他願意為了自己的父親而擁有這個敵人的話。
    ……
    ……
    “許多年前，我站在鳳凰城的老家老屋裡，問我的父親，你究竟個什麼人？我的父親回答我，我不是個好人，也算不上壞人，大約就是個有些犯賤的老傢伙吧！”站在城堡的某個窗前，亞倫輕聲說道，“許多年後，我看著父親死去，看著以前住的地方逐漸變了樣子，很多事情也就不再想太多不應該有的想法，比如說當年的那一場戰爭，改變了很多人，又影響了很多人，現在想起來，竟像是一場鬧劇。”
    “鬧劇就鬧劇吧？我總相信，做了什麼事，總要有個結果，無論結果是好是壞。”凱恩笑著說道，“過去的事情，我們並沒有參與過，所以沒有資格評論，但至少現在，我們正在經歷著這一切，不是嗎？”
    “那個人說的幕後，你們怎麼看？”亞倫素來不喜歡考慮陰謀論的東西。
    “加菲爾德是殺死你父親的終極兇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凱恩問道。
    “也許只是理論上的兇手，我的父親也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亞倫說道。
第015章 殺人（2）兼帝都的那個老傢伙
    第015章殺人（2）兼帝都的那個老傢伙
    希爾為什麼要死？這是一個問題。WWw!正如他所說的，有些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知曉她的人願意用生命來維護她，希爾要保守一個他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所以他死了。至於他說的那個殺死亞倫父親的幕後黑手，那個暴風軍團的獨裁者加菲爾德，細想起來，也是真假難辨。凱恩這三兄弟，從帝都無路可走的小人物，一步步小心謹慎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在貴族光輝黯淡的弗裡島有了一些看起來不是很穩妥的權力，而這些權力的來源不是遠在帝都的皇帝陛下，而是尉行省的那些地方勢力，暴風軍團和總督府。
    數百年家族政治的結果給尉行省帶來的影響是無比深刻的，這一片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滲透進了荊棘花家族的血液，荊棘花家族所擁有的領地，也是整個帝國最為奢侈的，在尉行省政治中心的維爾格城以南到斯堪蒂娜平原大小等同於半個郡的肥沃土地，都有著荊棘花的徽記，這裡有許多個大莊園，最大的一個莊園包括附屬的小田莊甚至有五分之一個弗裡島大，莊園裡的雇傭農和奴隸幾乎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對於他們而言，眼前的貴族老爺無疑比遙遠的皇帝陛下更高貴一些。
    弗裡島就像這一片塗滿顏色的紙上的一片空白，原本默默無聞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他，但當凱恩出現在這裡，從走私發家，一步步在這裡站穩腳跟並且讓弗裡島跟隨者他的腳步成長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這裡，他們沒有不驚訝道：“咦？原來還有這地方！”驚訝之餘，他們很快沿著海上航線的線索發現了這裡的價值，並且將手伸了過來，只不過有些手粗壯一些，強悍一些，有些手握著鮮花，有些手拿著刀劍。
    想要獨佔這裡是傻子，凱恩不是傻子，所以他選擇了加菲爾德，選擇了總督府，這兩股在這一片地域糾結在一起最強大的力量。
    現在僅僅因為希爾的一句話，就要將加菲爾德作為敵人，就算凱恩願意，奧斯丁也會阻止，這不是傻子的想法，這是自殺。沒有了他們的庇護，弗裡島就像裝滿各種財富的**女人，直面著那些貪婪的眼睛。
    在帝都。
    王宮的建築是整個西大陸最美麗的，建築的設計圖紙是來自於一位流浪的精靈畫家，在三百多年前開始建造，十年之後完工，在這裡，你找不到完全相同風格的建築物，精靈的樹屋，人類的城堡和木屋，獸人粗獷的牆體建築，還有森林妖精的植物修剪，更為奇特的是，所有的風格竟然在那位畫家兼工程師的設計下完美的統一了，不僅整座王宮連帶著花園找不出任何突兀的地方，就連帝都的其他部分，也沒有讓顯得王宮特立獨行。王宮的正門正對著帝國各個政務部門的事務機構，這裡往來的都是忙碌的官員。
    黃昏，結束一天事務的官員們紛紛坐上了回家的馬車，然而在一位騎士的帶領下，一輛看起來有些簡陋的馬車逆著車流往王宮駛去。
    “看見了嗎？馬車前的那位騎士可是陛下的親衛首領！”看著這景象的官員跟同僚們低聲說道。
    “馬車裡坐的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誰知道呢？不過應該是陛下召見吧……馬車上沒有貴族徽記，顯然就是秘密的了。”
    “最近是有什麼大事麼發生？”
    “還要問問情報科的朋友，除了南邊鬧得凶的海盜，好像也沒什麼大事了吧？”
    “……”
    不管人們怎樣議論，馬車裡的人都聽不見，就連趕車的車夫也沉默地板著一張臉。馬車的速度很慢，趕到王宮的時候幾乎看不見陽光了，守衛王宮正門的近衛軍已經開始準備封閉王宮宮門，一隊巡邏的士兵也整齊地站在那裡交接巡邏令，馬車那這裡停了下來，一個近衛軍的文職小軍官飛快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記錄紙，朝騎士行了一個禮節後，大聲說道：“請出示特別通信證。”
    騎士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從掛在馬旁邊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張通信證，說道：“陛下召見裡克裡斯先生，並允許他在王宮過夜，明早離開的時候，陛下會另外發放命令。”
    “明白，這張特別通信證從現在開始作廢，記入王宮檔案。如果沒有錯誤的話，請在這裡簽名確認。”
    “好的。”騎士點了點頭，接過小軍官遞過來的羽毛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請進入王宮吧，這裡也差不多要戒嚴了！”
    因為某個帝國的強大壓力，雪狸帝國一直保持著外緊內松的狀態，王宮的守衛也比以前嚴格了許多。
    馬車裡傳來一個聲音：“柯里昂騎士，替我向這位先生問好。”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聽見馬車裡的聲音，小軍官頓時心花怒放，要說眼下在陛下面前最得重視的，不是貴族院的老傢伙，也不是那些才華橫溢的年輕學者，而正是眼前這位同時在治安署、政務署和軍務署掛名，身為皇帝陛下的唯一機要主事人的裡克裡斯先生。所謂問好，只是好聽點的說法，無非就是送一些錢，不過小軍官可不敢收下哪怕一個銅子兒！
    “我們進去吧！”騎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馬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繼續前進，沿著一條石頭鋪成的大道，穿過幾座門。
    然後裡克裡斯下了馬車。
    王宮後的花園。
    年老的陛下就在這裡等待著。
    如果是陛下成為陛下的三十年裡，前一半可以稱得上一位鋒芒畢露的君主，多年前那一次對於雪夜軍團的整頓，可以說是他最完美的表演。那麼此刻，哪怕是時常見到陛下的裡克裡斯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位陛下身上已經看不見任何棱角，儘管垂垂老矣的君主，從沒有放棄過集中帝國君權的努力。帝國的皇帝陛下，伊嵐大帝此刻就坐在一棵花樹下，身邊沒有旁的人，身前像是普通貴族野炊一般，放著一些飲酒的器具，他就席地而坐，身邊的草地上放著一把灰暗的劍。
    等裡克裡斯走近了，才發現陛下並不是在發呆，他的懷裡還有一隻溫順的雪貓。
    溫順的……雪貓，裡克裡斯明白，陛下應當更願意手指撥弄的是溫順的地方貴族和軍隊，而不只是一隻雪貓。
    “裡克裡斯？”
    陛下說話的腔調很慢，聲音有些沙啞，但這非但沒有影響他的威嚴，反而讓伊嵐大帝越發地充滿了深沉的氣質，裡克裡斯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我來了，陛下。”
    這是花園裡十分普通的一個角落，平時很少有人來，當然這也和陛下的命令有一些關係。青蔥而普通的幾棵樹木，長得有些不整齊的草坪，不遠處是一座小型的噴水池，水聲清脆悅耳。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出行長袍，目光深邃，看著永不厭倦的景色。
    “你也坐吧。”陛下隨手指了一塊草地，讓裡克裡斯坐下。
    “許多年前，我就在這裡，和父親討論如何殺掉尉行省的那些傢伙，討論如何滅掉薛嶽帝國。”皇帝陛下言語輕慢，說的話卻是恐怖之極，前者是對於帝國權力最強大的貴族，後者是對於西大陸武力最強大的帝國，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裡克裡斯也不禁有了一絲冷汗。然而皇帝陛下卻沒有對裡克裡斯有所隱瞞的樣子，接著開口說道，“你知道最後討論的結果是什麼？”
    涉及上一任的陛下，裡克裡斯也不知如何開口，但一件事他是知道的，上一任陛下就死于眼前這位老人的手裡，所以……
    “討論的結果是，如果要收回割裂帝國的那些權力，那麼戰爭無可避免。雪狸帝國會因此而分裂，很可能會讓薛嶽帝國佔便宜，所以要解決尉行省，就必須要先解決薛嶽帝國，要解決薛嶽帝國，就必須要有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強大軍隊！”伊嵐大帝緩緩對裡克裡斯說道，“然而分歧在於，父親是調和派，而我，非常樂於用戰爭來清洗掉帝國的腐肉！為了實現我的目的，為了站在更高的地方執行我的想法，我殺死了我的父親！”
    伊嵐大帝的聲音無比冷冽，裡克裡斯微微低下頭。
    這已經不是他能議論的了。
    “而且，在將來，我還會殺更多的人，沒有人能阻止，直到我看到了終點。”伊嵐大帝手裡德雪貓在他的懷裡不安分地活動，想要逃出他的束縛，卻被那雙手牢牢地約束在手中，“裡克裡斯……”
    “聽候您的命令！”裡克裡斯恭聲說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你，你會怎麼做？”
    裡克裡斯低頭說道：“陛下旨意高於一切。”
    伊嵐大帝看著眼前的這個年到中年卻依然十分俊秀的人，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來：“你是一個聰明人，也善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但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
    伊嵐大帝沒有稱“朕”，這是對裡克裡斯的善意。
    裡克裡斯沒有回答。
    “我讓你現在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聽一聽你的意見！”伊嵐大帝開口說道。
    “什麼事情？”裡克裡斯下意識問道。
    “帝國……要開戰了！”伊嵐大帝眯起了眼睛，寒生說道，“對手，是薛嶽帝國！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3

  ”
第016章 戰爭的號角
    第016章戰爭的號角
    在最近的一百年裡，雪狸帝國和曾今的西大陸霸主薛岳帝國打過四次全面戰爭，第一次是輸得最慘的一次，薛嶽帝國的軍團推進到了帝都城下，差點就滅了雪狸帝國，也正是在那次戰爭之後，地方勢力開始興起並且漸漸壯大。wWw、儘管最終因為帝國此起彼伏的自發抵抗和後勤的困難，薛嶽帝國放棄了滅國計畫，但雪狸帝國卻因此失去了大片的土地。後來的三次戰爭，雪狸帝國也只勝了一次，但唯一勝的那一次不但收回了全部的土地，甚至反攻進了薛嶽帝國，一支三千人的騎兵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薛嶽帝國的都城下轉了個圈，因為這場被稱作“百年第三次戰爭圓舞曲”的戰爭的指揮者，是帝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一位將軍，伊嵐大帝的弟弟，埃爾修將軍，西大陸唯一公認的軍神。
    但在如今的雪狸帝國，他的名字卻成為了一個禁忌，在第三次全面戰爭結束之後僅僅幾年，兩個大帝國之間再次強烈碰撞在一次，第四次全面戰爭在雙方都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開始了，也就是在那一次戰爭中，雪夜軍團慘敗。暴風軍團獨自擋住了薛岳帝國的南線進攻，並且攻入了薛嶽帝國腹地，再加上薛嶽帝國準備遠不如上一場戰爭充分，所以在其他帝國的調解下，薛嶽帝國的軍隊退回到了第三次戰爭前的邊境線。
    最後兩次戰爭，都是在伊嵐大帝的手下開始和結束。
    難道就要開始第五次戰爭了？裡克裡斯知道這位素來極富主見的君主心裡早已有了決斷，眼下政務署和軍務署所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是在為著戰爭在準備，裡克裡斯也早就有了心理預計。但此刻親耳聽見陛下說出來，裡克裡斯仍然覺得手心見汗，他的頭埋得更低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軍務大臣剛剛有一份詳細的報告送上來，陛下需要我現在去取過來麼？”
    “我說的，是你的意見。”伊嵐大帝不滿裡克裡斯的圓滑。
    裡克裡斯想了想，回答道：“正如陛下所說的，我們已經掌握了帝國的其他幾個軍團，如果要徹底解決尉行省的問題，很可能會引起動亂，我們雖然不懼怕動亂，但薛嶽帝國就在旁邊虎視眈眈，一旦帝國發生動亂，他們是不會的袖手旁觀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到薛嶽帝國十年內沒有力量再挑起戰爭，否則對付地方勢力就只能是削弱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說，現在的問題不是要不要打的問題，而是開戰時機的選擇問題，和怎麼打的問題。”
    伊嵐大帝點了點頭，裡克裡斯的表態雖然有重複他的話的嫌疑，但在整個政務系統幾乎都在反對他的背景下，能聽到支持的聲音，還是令他感到十分愉快的一件事。陛下將手上的雪貓放在地上，這只有些營養過剩的肥貓試圖要飛快跑開，卻又被大帝捏住了後頸提了起來，然後扔了出去。“嗤！”一把劍穿過了雪貓的身體，將它釘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陛下放下手，問道：“什麼時候宣戰？怎麼打？你有什麼看法？”
    殺死一隻雪貓原本就算不了什麼，更何況出手的是皇帝陛下，可憐的肥胖雪貓耷拉著整個身體，因為這把灰暗色調的劍速度太快，它還在斷斷續續地抽搐著，沒有完全死掉。裡克裡斯知道這位陛下並不喜歡聽那種萬金油式的正確答案，只好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無論是什麼時候宣戰，我們都必須站在主動的一方，不管是道義上還是軍事上，這就需要一個好的藉口，宣戰的時機，應該就在薛嶽帝國即將解決內部反叛問題的時候，我看了一下他們的戰爭進度，今年夏天的幾場勝利之後，薛嶽帝國的反叛軍隊已經失去了大部分主力，完全解決這個問題應該就在今年的冬天了，我們宣戰也儘量安排在那個時候。
    至於怎麼打？我的想法是先北部佯攻，南部主攻，然後改成北部主攻，南部佯攻，最後在南部決戰，這主要是考慮到暴風軍團的獨立性，而且這樣也可以順帶讓帝**隊進入尉行省。總而言之，我們的進攻就像兩隻拳頭，一前一後砸在薛嶽帝國頭上，佯攻要攻的堅決，主攻要依靠前線指揮官的臨場決斷，最好能有一支軍隊深入薛岳帝國配合薛嶽帝國內部的反叛軍，我們的情報人員在前不久已經聯繫上了反叛軍的高層，他們正被我們的對手打得灰頭土臉，會樂於接受我們的提議的。當然，我的想法還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畢竟戰爭還沒有開始，手上也沒有足夠多的資料……”
    “你的建議……和軍部大臣的想法差不多！”伊嵐大帝微笑道，“不過，膽子還是小了點，想法也謹慎了一點！”
    裡克裡斯早就猜到了陛下會這麼說，低聲解釋道：“帝國後五十年興衰就在這一戰，不能不謹慎。”
    “如果……”伊嵐大帝眯起了眼睛，“我讓我的那位弟弟，來主持這一場戰爭呢？”
    裡克裡斯毫不猶豫地勸解道：“帝國會勝利，但在政治上會很被動，甚至可能引來其他帝國的圍攻，哪怕最終依然勝利，雪狸帝國也會成為一片焦土！這樣的代價，我們付不起！請陛下慎重！”
    “哈！”伊嵐大帝大笑一聲，拍了拍裡克裡斯的肩膀。
    “你說的，我自然明白。”
    “只是說說而已，可惜了……”可惜了什麼，伊嵐大帝沒有說，只是悵然想到，要是今天兄弟兩人能夠聯手，恐怕滅掉薛嶽帝國也不會只是空談，這是對他的那位弟弟的信任，也是對自己得信任。可惜有些事情，唉……伊嵐大帝難得歎息一聲，但很快他的眼睛又恢復了原有的銳利目光，看著那棵大樹上已經沒有力氣抽搐不知是死是活的肥貓，開口說道：“我需要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
    “一場振奮人心的勝利……”裡克裡斯默默想道，“果然也是太急躁了啊！”
    “裡克裡斯，必要時，讓朕的兒子去戰場看看吧！”伊嵐大帝低聲說道，“看看死去的將軍和士兵，看看活著的英雄，這是最好的歷練，也是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陛下……”裡克裡斯連忙要說什麼，但被伊嵐大帝的手勢阻止了。
    “我就要死了，一個垂垂老矣的傢伙，還能做什麼呢？”伊嵐大帝感慨道，“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兒子鋪路罷了！戰爭結束後，我就打算退位了！”
    退位！
    裡克裡斯不知這位心思難測的陛下到底發了什麼瘋，跟他說這麼多足以要他命的話來，只好繼續保持沉默。
    “聽說最近你和他走得很近？”伊嵐大帝說的“他”，自然就是帝國的王子，伊嵐大帝的繼承人。
    裡克裡斯眉眼一抖，就要解釋。
    “不用解釋了，對於你，我還是信任的。”伊嵐大帝淡淡說道，“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讓你過來了！”
    黃昏，天將要黑，伊嵐大帝不想繼續呆在這裡，在裡克裡斯和幾位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侍衛官的陪同下，往處理帝國事務的宮殿走去，就在花園的前面有一座城堡建築。伊嵐大帝走到自己的私人圖書館，這裡有一幅詳細的西大陸地圖。
    當裡克裡斯走進這裡，才發現外面看不出任何異常的私人圖書管理，竟然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參謀人員也有現役軍官，他甚至還發現了幾個帝**事學院的幾位大名鼎鼎的潛力學生，這些人要麼忙碌的走來走去大聲討論，要麼幾乎將頭靠在地圖上在紙上寫著什麼，要麼拿著尺子和圓規在地圖上作圖計算各種資料……這是什麼地方？刹那間裡克裡斯有一種來到了帝國最高參謀部的錯覺，事實上……
    “這裡就是制定戰爭計畫的地方，當然，更多的是練習和實戰推演。”伊嵐大帝見裡克裡斯一臉震驚，微笑著解釋道，“你知道這裡的主持者是誰？”
    “難道是？”
    “是的，就是他。”伊嵐大帝也沒有講出確切的名字，繼續往裡面走去，這裡還有許多個小房間，裡面很多都是從軍隊裡選拔出來的軍官，有很多的實際經驗，用來校正參謀的謬誤。伊嵐大帝顯然經常出現在這裡，除了禮貌性的禮節，這裡所有人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表情，除了看到裡克裡斯的時候。在私人圖書館的深處，一扇最大的門外，伊嵐大帝停下了腳步，這是唯一關著的一扇門，門上有紅色油漆寫了一行“編號A0001監獄”的小字。
    竟然是監獄！
    裡克裡斯知道自己猜得沒錯，伊嵐大帝說的那個主持者，就是整個帝國最神秘的監獄的六個住客之一，被囚禁的偉大將軍，西大陸的軍神，皇帝陛下的弟弟埃爾修！
    長長呼了一口氣，裡克裡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進去。”伊嵐大帝看到了裡克裡斯的表情，似笑非笑道。
第017章 隱于地下的將軍閣下
    第017章隱于地下的將軍閣下
    從背後來的光線照亮了眼前的幾階臺階，剩餘的階梯延伸進黑暗，看不到盡頭，一條狹窄往下的的密道就這樣出現在了裡克裡斯的面前。wWW!一旁的侍衛官按了牆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頭頂才有了一排不怎麼明亮的魔法燈亮起，淡黃色的光線勾勒出了臺階老舊的輪廓。繼續往下走，轉了一個彎，又是一扇鐵門，侍衛官拿出鑰匙打開鐵門，裡克裡斯大概計算了一下距離，這裡已經是地下了，旁邊都是用巨大的石頭建造起來，上面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縫隙，裡克裡斯大概也知道這些縫隙裡暗藏的殺機，無非就是機關一類，地下建築少有佈置魔法陷進的。鐵門打開後又走了二十幾米，出現了三個黑衣劍士。黑衣劍士蒙著臉，甚至一眼看不出性別，只是眼神森然，寒意逼人，哪怕是伊嵐大帝走到了他們的面前，這三個人也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打開門吧！”伊嵐大帝說著，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徽章，交到一個黑衣劍士的手上。
    黑衣劍士仍舊一臉漠然，打開鐵門便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好像雕塑一般。伊嵐大帝也不去管他們，從這扇鐵門進去後，守衛的人越來越多，但依然沒有一個關押的人，連續打開了三扇這樣的鐵門，到地下大概二十米的樣子，終於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門上寫著警告：“任何攜帶金屬武器和魔法道具進入都將受到攻擊！”裡克裡斯是來見陛下的，自然不會攜帶什麼武器，伊嵐大帝的侍衛官解下了身上的武器放在鐵門旁邊的箱子裡，然後，門打開了。
    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穴，伊嵐大帝要帶裡克裡斯見的人就在裡面。皇帝陛下終於又開口說道：“這裡是關押對於帝國有重大危險地犯人，但因為他們對於帝國做出過很大的貢獻，所以被免除了死刑。一百年來，這裡只住進來十幾個人，現在還活著的有六個，我們要見的，就是其中之一。裡克裡斯，你小心一點，在這裡帝國沒有限制他們的自由，恰巧他們的脾氣都有些怪。”
    大帝國也有大帝國的難處，這些被關押在這裡不見陽光的囚徒，哪怕是正常的，大約也會被時間消磨地不正常起來。住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可說是帝國的榮耀，他們的天才就如同彗星劃過天際，最終卻因為某些陰暗的原因做了一些陰暗的事情，而被帶到了這裡，用時間消磨他們的熱情，用寂寞來殺死他們的靈魂，而他們在這裡要做的，只是活著而已。這裡就是監獄中唯一不被人們知道在於何處的一座，關押最年長的一個人已經快要九十歲了，但看守依然沒有絲毫放鬆。
    洞穴的深處，有幾條連接在一起的岔口，伊嵐大帝在魔法燈的指引下，走到其中一條編號為“19A016”的洞穴裡，這裡是如此寂靜，裡克裡斯也不覺放慢了腳步。
    許多年後裡克裡斯在一本日記中記述了這一次見到埃爾修將軍的經歷：
    “我走在大帝的身後，洞穴裡的燈光十分昏暗，因為對於魔法波動有著嚴格的限制，所以這裡的燈都不是魔法物品。越往裡面走，空氣越渾濁，讓人昏昏欲睡，但一想到我即將見到的這位將軍，是我所一直敬仰的，便立刻又回復了精神。伊嵐大帝拒絕了侍衛官的伴隨，和我兩個人走進了埃爾修將軍的房間，這是我所見過最簡陋的一個房間，甚至沒有一張床，也沒有可以坐的地方，而我一直渴望見到的人就默默坐在地上，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手上的文件。我知道那是關於薛嶽帝國的軍事情報，我想我也大概明白了，伊嵐大帝為什麼樂於在黃昏的時候坐在草地上思考問題。
    伊嵐大帝也只有到這裡，才顯露出一絲兄長的神情，他把隨身帶來的一件呢絨大衣披在了埃爾修將軍的背後，然後像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打了個招呼。埃爾修將軍長著一副西大陸南部最普通的人類臉孔，寬闊的額頭和很高的鼻樑，眉毛很粗，眼睛十分有神采，卻微微眯著，似乎有一點近視。他看起來很年輕，臉上沒有胡渣和傷痕，甚至更像一個中年的文職官員，席地坐在地上的樣子像極了剛剛在草地上坐著的伊嵐大帝。
    伊嵐大帝和埃爾修將軍談論了幾句關於過去的話題，出於對將軍的尊敬，我不會在此提及陛下和將軍之間對話的內容，但埃爾修將軍顯然對於二十年的囚禁生涯沒有任何怨憤，說話的時候習慣配合著手勢，很有力量。然後伊嵐大帝說到了我，並且希望埃爾修將軍能夠教導我一些。對此我當然感覺欣喜異常，沒有經歷過第三次戰爭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這位將軍對於帝國人的影響。
    但我沒有想到，將軍首先問我的是：‘你走上過戰場嗎？殺過人嗎？’
    是的，我曾經指揮過一些小規模戰鬥，並且引以為傲，但仔細想來，我竟全部都是站在軍隊的後方，我明白這是指揮官的職責，但我想埃爾修將軍的意思是，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將軍，要明白士兵終歸是怕死的，走到絕路，走上過戰場和一直躲在後頭的將軍會有不同的選擇。我回答沒有，然後埃爾修將軍又問我：‘你認為我指揮過的那一場戰爭，疏漏在哪裡？’
    第三次戰爭的全過程，我幾乎已經倒背如流，回答起來也沒有任何生澀：‘優秀的將軍可以讓疏漏變成誘餌，事實上，將軍的戰爭策略幾乎每一步都有疏漏，而且都冒了極大的風險，但最終都贏得了勝利，這不是出於偶然的，在長距離奔襲中調動敵軍並且將他們分割開來，集中全部力量圍殺其中薛嶽帝國完整的一支力量，說起來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但對於指揮官的戰術素養和時機把握有著極其嚴苛的要求，畢竟當時薛岳軍團的指揮官同樣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將軍……’我洋洋灑灑說了很多，埃爾修將軍聽得卻很少，他打斷了我的話，說道：‘其實戰爭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就是人多欺負人少，你想得太多了，只要對勝利有幫助，就無所謂策略……’
    將軍又問我：‘你喜歡戰爭嗎？’
    這次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想想了想後下意識的說道：‘不喜歡’
    埃爾修將軍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似乎和問題無關的話來，然後便不再開口：‘戰場上沒有不死的士兵，也沒有不敗的將軍。’
    現在想來，所謂的大陸軍神，在當事人看來，大約只不過是一句無聊的恭維罷了。
    但所有人並不當這是恭維，否則又何必讓當時還算年輕的埃爾修將軍住進這寂寥的洞穴裡，他是帝國人的榮耀，但殺的人太多，手上的鮮血味太濃。
    這句自嘲一樣的話，何嘗不是悲哀。
    伊嵐大帝問埃爾修將軍是否可以讓我成為他的學生，將軍搖了搖頭，說：這不是可以學習的手藝。
    殺人終究要自己動手。
    談話很快結束了，我在這裡呆的時間並不長，但看著這位何黑暗相伴二十年的將軍依然如此淡然，一舉一動看不出有任何異常的樣子，誰又能不為之敬重呢？”
    ……
    ……
    伊嵐大帝有些失望，因為埃爾修並沒有同意他的請求，讓他最看重的裡克裡斯成為埃爾修的學生。離開監獄之後，伊嵐大帝宣佈了新的人事任命，有著眾多頭銜的裡克裡斯成為了這裡的三位副主事人之一，分析從薛嶽帝國送來的各種情報，並且制定合適的策略。
    情報的內容十分詳細，特別是關於薛嶽帝國安排在和帝國交界處的兩大主力軍團動向，更是十分詳細。
    這個忙碌的私人圖書館更像是一個小型的軍事學院，只不過這裡沒有專門的老師，而學生也是來自各個軍團和軍務署的精英，雖然只有裡克裡斯知道這裡的主持者是當年的埃爾修將軍，但其他人未必沒有從每天的戰例講解裡猜到一些端倪。這裡已經完全被封閉起來，大多數成員被各種藉口調離了原來的職務，來之前並不知道要幹什麼，一到這裡便立刻被限制了自由而且被沒收了所有通訊工具。關於這地方建立起來的目的，裡克裡斯也能猜到一些，無非就是在為戰爭爆發之後，協調除暴風軍團之外的四大軍團，乃至為成立統一的指揮部的準備。
    至於指揮部的總指揮官，則很可能是這裡的三位副主事人之一，很確切地說，因為年齡關係，很可能是就坐在裡克裡斯對面的這位老伯爵。
    他和裡克裡斯是唯二被允許能夠自由出入這裡的人。
    這位老伯爵的名字是科恩，倒是和裡克裡斯老師的某位學生的名字很像，眼下便一邊看著那幾個軍事學院學生送上來的幾份軍事論文，一邊笑著對裡克裡斯說道：“裡克裡斯，對這裡有什麼想法麼？”
第018章 哈因和他的學生
    第018章哈因和他的學生
    弗裡島。WWw!
    今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呃，好吧，這話是我們的凱恩領主說的，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之所以說特別，是因為剛剛收到那頭飛行怪的消息，凱恩的老師，哈因先生和他的兩個學生在經歷過三次走錯方向，無數次迷路之後，終於從帝都趕到了弗裡島對面的小港口，按照飛行怪安可的說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所以凱恩亞倫和奧斯丁三個人上午便出發到這裡來迎接，然而飛行怪這句話顯然低估了那位元老學者製造意外的能力，從中午的溫和日光開始，一直等到快要黃昏，港口外的海面上大多是往來的商船，至於客船一靠岸，下來的都是些自發來弗裡島的移民，遲遲沒有出現哈因的影子。於是可憐的飛行怪再一次被派去找哈因現在的位置，看看他們又出了什麼麻煩。
    結果飛行怪剛要出發，凱恩就看見天邊出現了一個黑點，施放了一個遠視術，可以看見那是一個長著翅膀的鐵盒子，正搖搖晃晃往這裡飛來，鐵盒子上有幾個黑色的魔法符號，還不怎麼看得清楚——不是因為隔得太遠，而是因為這幾個魔法符號寫得太潦草。是帝都的發明家們製造的飛行器，原理類似與魔法懸浮術外加一些機械設計的輔助，眼下因為成本太高還不能達到量產，凱恩之所以認識，是因為他還是哈因的助手的時候，曾參與過最早魔法飛行器的草圖設計，所以那上面的人十有**就是哈因和他的兩個學生了！
    果然那個黑點越來越近，不久之後便到了弗裡島的上空盤旋，這時候凱恩才看清楚搖搖晃晃的魔法飛行器上，寫的那幾個黑色”魔法符號“原來是“莎莎公主我愛你！”，頓時心中湧起一股惡寒。這可不是哈因的風格，也就是說是出自于哈因新招收的學生的手筆了。好吧，不管凱恩心裡頭如何想，魔法飛行器在空中像是扭著屁股跳舞，慢悠悠盤旋了一圈……盤旋了兩圈……接著又盤旋了三圈……然後又盤旋了……還在盤旋，該死的怎麼還不下來？奧斯丁打了個哈欠，悄悄問了凱恩一句。凱恩鎮定地說道：“放心吧，我的老師可是大名鼎鼎的魔法機械學專家，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可惜凱恩對於老師的信任，哈因無法感覺到，否則他一定會欣喜地抓著凱恩的說說不愧是我的學生之類的話，事實上，這個如今有點老糊塗的學者，帶上兩個天真的可愛的好學生，一路上發生的事故已經可以用兩位數來計算了。咳咳……就比如說現在，在這架哈因的某位元學生專門製造用來追求帝國公主的魔法飛行器上，哈因同樣是一臉鎮定地……思考著一件事。
    他在思考剛剛自己正在思考什麼。
    哈因的兩個學生，一男一女分別坐在哈因的兩邊駕駛這架飛行器。兩個學生都帶著灰鏡框眼鏡，整張臉看起來就是常年因為沒有見到陽光，而顯現出的病態蒼白，男學生名叫小白尼爾，留著長長的頭髮和亂糟糟糟沒有打理的鬍子，穿的衣服髒兮兮，已經破了好幾個洞——作為一名正統貴族的兒子，這和貧窮沒有半個銅子兒的關係。他是很有天分的一個年輕人，在哈因的實驗室裡，幹的就是以前凱恩幹的活。而另一邊的女學生名叫西西，一頭棕色短髮，長著一張有些傻氣的臉，不幸的是，除了在研究魔法理論的時候，在平時她表現地遠遠比那張臉看起來的還要傻十倍。
    就在魔法飛行器在空中轉圈的時候，小白尼爾一臉嚴肅地說道：“老師，因為西西忘了帶上起落架，我們只有直接降落了！”
    “哦——”哈因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言語懶散地說道，“失事的概率有多少？”
    隨口回答他的是正看著面前複雜的操作按鈕發呆的西西：“我們距離地面的高度是132米到150米，用魔法陣強行降落飛行器損壞的概率在13%左右，因為魔法陣的懸浮作用，我們不會有生命危險，受輕傷的概率低於5%，不過因為駕駛的是小白尼爾，受傷概率會增加百分之二十。”
    “那不急，先就這樣轉著吧！”哈因打了個哈欠，放棄了思考下去，然後閉上了眼睛，不久便有了輕微的鼾聲。
    要不然說天才的想法和普通人不同呢？小白尼爾欽佩地看著一臉淡然的老師，心想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老師，又是一個壞消息，我們的魔法陣捲進來一隻鳥，損壞了兩個回路，魔法波動開始不穩定了！”
    “不用怕，有我在呢。”哈因看了他一眼，接著打盹。
    “……”
    “老師，又是一個壞消息，後艙著火了，正在冒煙！”
    “去滅火！”
    “……”
    “老師……”
    “又怎麼了？”哈因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問道。
    “魔法陣已經失去控制了，我們正在往下掉——”
    ……
    ……
    在地面上的凱恩看來，在天空轉了無數圈的魔法飛行器終於像是轉累了，開始慢慢降低高度，然而還沒有等眾人松一口氣，魔法飛行器的後頭便猛然冒起了一股的黑煙，然後歪歪斜斜地滑向地面，因為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有了預防魔法陣突然失效的辦法，所以魔法飛行器掉下來是以近乎於滑翔的軌跡，沒過多久從飛行器上掉出來三個黑影，黑影在空中打開了懸浮傘，在大風裡飄來飄去，然後……飄進了海裡。
    價值超過一千金幣的魔法飛行器就這樣帶著一屁股黑煙，撞在了港口不遠的小山丘上，然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魔法陣紊亂引發的魔法風暴席捲了方圓數十米的空間，幸運的是墜落地是一片小樹林，沒有傷到人。凱恩大驚失色，找了一艘行船便和幾個水手到那幾個懸浮傘掉落的海域尋找，雖然說懸浮傘很安全，但他的老師哈因可經不起這樣的降落。
    三多懸浮傘降落的地方就在港口外一百多米遠的海面上，等凱恩趕到的時候，時間也才過了幾分鐘。早有準備的哈因正一臉倦意的打著盹，這位老學者身上的懸浮傘已經剪斷了，他正喝著一杯精靈果酒，一臉悠閒地坐在一塊漂浮起來的木板上——這是一個魔法道具。在哈因不遠處的海裡，他的兩個學生渾身濕透了，泡在水裡一臉幽怨地看著哈因。
    雖然很久沒見了，凱恩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位對他有過許多幫助的老師，不由得有些激動，在船上一面招手一面喊道：“老師，我來接您！”
    哈因早就看見凱恩了，扶了扶老花眼鏡笑道：“啊，我親愛的小凱恩，好久沒見了！先幫我把這兩個傢伙撈起來吧！”
    在凱恩的船上，哈因還是那麼一副爽朗的樣子沒有變，他向凱恩介紹起這兩個學生後，又給小白尼爾和西西介紹了凱恩，為了鞭策自己的新學生，哈因講了許多凱恩以前的光榮事蹟，比如說如何如何刻苦又如何如何取得更高的成就之類的話，總之說得謙虛的凱恩喜笑顏開，一時間忘記了等了那麼長時間的牢騷。然後哈因又問起了凱恩現在的近況，凱恩當然也是報喜不報憂，特別提到了哈因的許多幫助，最後在回到岸上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裡等了那麼長時間，於是問道：“老師你們不是已經到對面大陸的小港口了麼？怎麼才到？剛剛那個魔法飛行器出了什麼問題了？”
    說到這裡，哈因老臉一紅，咳嗽了幾聲訕訕說道：“那邊沒有買到船票，至於飛行器麼……是出了一點故障。”
    好吧，哈因不想談論這些。
    一起和凱恩來接哈因一行三人的是亞倫和奧斯丁，哈因都認識，都笑著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開了幾個沒有營養的玩笑之後，幾個人上了回到領主府的馬車。
    小白尼爾和西西小姐十分好奇地觀察著馬車外邊的景色，凱恩倒是對那一架魔法飛行器上的惡俗表白很感興趣，因為據他的觀察，唯一可能在那上面寫下那句“莎莎公主我愛你”的人就是年輕的小白尼爾了，但他顯然不是那種熱衷於追求美女的貴族子弟，看看他一臉嚴肅，嘴裡念念有詞地計算馬車的最大載重量就知道，這該是多麼無聊的一個人了。
    “小白尼爾先生，那魔法飛行器上面的字是你弄上去的？”凱恩好奇地問道。
    哈因聽到凱恩果然說到了最丟人的一件事，連忙撇過臉裝作看風景，西西小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有小白尼爾依然一臉嚴肅，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想娶莎莎公主。”
    凱恩早就從以前哈因的信裡聽說過他這兩位學生的荒唐事蹟，因此也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笑道：“莎莎公主很漂亮？”
    “是的，胸部很大，我喜歡。”這個仍然一臉嚴肅的小白尼爾剛一說完這句話，凱恩差點把嘴巴裡的果酒吐出來，這位先生真……直接啊。
    但凱恩顯然對於小白尼爾的直接瞭解不夠，緊接著就聽見小白尼爾用非常生物學的語句繼續解釋道：“所以，我想和她交.配！”
第019章 神秘手鏈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5

第019章神秘手鏈
    （Ps：繼續填坑~~！有點累，有點不想寫這一卷了，儘快結束然後征戰去吧，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的戰爭……繼續求收藏，求紅票，求包養）
    凱恩的那一座莊園，此時的領主府，在中央最高大的一座城堡的地下室，是凱恩尋常製作魔法道具的地方，這裡也是他的私人煉金實驗室。wWw、進入地下室的入口在城堡的第二層，一扇只有凱恩亞倫和奧斯丁才能走進去的魔法門，它能自動識別每個人身上的魔法波動。從這裡打開門，就是一個長方形的洞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不過洞下面有一座十分巧妙的懸浮魔法陣列，人踩在空中不會直接跌落下去，只會慢慢降下。頭頂有打開門就會亮起來的魔法燈，但在洞穴的底下還是顯得有些幽暗，那裡又是一扇黑色的門，門打開後就是凱恩的煉金實驗室，裡面有他的幾個助手，正在做一些小型的魔法試驗。
    這是哈因和他的學生來到弗裡島的第二天，領主府的守衛嚴格了許多，特別是在這座城堡外，調集了卡爾的一隊重劍步兵和一隊弓箭手，封鎖了附近的區域，在城堡裡，哈因和他的學生在凱恩的帶領下到了煉金實驗室，凱恩的助手都是哈因在帝都推薦過來的年輕人，也早就接到了通知，所以並沒有對哈因的到來感到驚訝。
    小白尼爾對於凱恩這位哈因唯一認可的畢業學生十分在意，一路上看著那些各種各樣的小型魔法道具和魔法陣問個不停，當看到那扇進入煉金實驗室的魔法門的時候，更是驚歎不已，同樣是哈因的學生，他和西西只是因為帝國學院的安排，再加上有足夠的天分，才能成為哈因的學生的，而凱恩，顯然有些不同他們。
    這一次哈因帶著學生來弗裡島，自然不是為了看風景，是事實上這些癡迷於學術的人，也不會在意這些，在很早的時候，哈因就在給凱恩的信裡提及自己會帶著學生來弗裡島做幾個實驗，並且需要用到弗裡島獨有的幾種植物和岩石，讓凱恩先搜集一些。只是後來帝都出了一些麻煩事，哈因也受到拖累，不得不暫緩原來的計畫。如今哈因來了，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他的實驗，而是凱恩在信裡隱約提過的一件東西。
    煉金實驗室很大，還分了幾個單獨的小隔間，以及一個地下儲藏間。儲藏間裡有很多晶石礦和煉金藥劑，還有一些暫時不用的魔法實驗儀器。煉金實驗室中央的大廳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桌子，同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測量儀器，還有各種顏色的煉金藥劑，一個助手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在記錄本上記錄著什麼，四個魔法光屏上不斷流動著各種各樣的數字，和一些複雜的魔法符號。兩個助手站在魔法光屏前談論著一個經典魔法陣回路的優化問題，他們在弗裡島的日子可以說得上是十分悠閒，不用去管麵包，只管研究魔法，一個月還有十二個銀幣的薪水，這裡的工作也不算太累，也難怪他們來了就不願再回帝都去。
    當凱恩一行人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這裡的魔法燈有些特別，雖然明亮卻不怎麼刺眼，哈因乘坐的魔法飛行器雖然墜毀了，幸運的是他們的行李是托運過來的，並且到達弗裡島的時間比哈因還要早半天，凱恩的助手紛紛上前向哈因先生問好，凱恩則笑著說道：“好吧，先生們，工作要開始了，哈因先生托運過來的魔法儀器已經安裝好，保密協議各位也已經簽下了，等這次魔法試驗結束，我給大家放假漲薪水！”
    哈因點頭說道：“大家原本就認識，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這一次純粹幫小凱恩的忙，小白尼爾，你負責魔法能量監控，西西，你負責理論計算，凱恩你就負責複刻魔法陣吧！先把你說的那個東西拿出來，用我的儀器檢測一下。”
    凱恩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一個木質盒子，盒子上有一個精巧的鎖，如果強行打開立刻就會爆炸，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多麼小心了。打開盒子，就可以看見一個明晃晃的手鏈出現在了大家面前。就是這一串手鏈，從裝有魔焰弩的美麗皇后號上搶下來的戰利品，擁有著詭異預言能力的手鏈，在海盜戰爭前夕交給了艾美暫時保管，現在又回到了他的手裡，希望能在哈因的幫助下弄清楚其中複雜無比的微型魔法陣列。
    手鏈的外表沒什麼出奇的，哈因接過手鏈放在了一個透明的圓球裡。
    “關掉魔法燈！接通魔法晶石能源，開啟一階光掃描！開始記錄魔法波動！”
    哈因一邊熟練地做著各種準備，一邊說道：“凱恩，這個煉金實驗室能遮罩魔法波動嗎？”
    “能，但效果不是很好。”凱恩說道，“只能用波動雜訊放大的辦法來掩蓋住。”
    “有必要這麼謹慎嗎？”小白尼爾問道。
    畢竟弗裡島上還有藍血人，還有艾略特和瑪法小姐這樣的怪物在，很難保證他們不會探查到什麼，只不過這些事情凱恩也只告訴過哈因，哈因的學生並不瞭解。哈因是知道凱恩為什麼這麼謹慎的，他開口對凱恩說道：“當然有必要。不過用雜訊波動遮蓋也不怎麼保險，畢竟只要有心人注意，清除掉雜訊也不是難事，而微弱的魔法波動也可以被調製放大。還是先等我做一個用來遮罩的魔法陣列吧，也不用太長時間。”
    魔法陣列雖然比魔法陣要複雜一些，但優點就在可以事先製作單獨的魔法陣，然後根據用途臨時搭配成魔法陣列。
    魔法陣最好的載體是黑鐵石，其次是火山岩，再然後是骨頭，金屬是最差的載體。哈因從行李裡拿出來的就是五六塊兩個手掌那麼大的黑鐵石，但比手掌還要薄，上面有許多魔法紋路，哈因拿了其中的四塊，分別放置在煉金實驗室的四個角落裡，然後將一塊晶石放進了黑鐵石上的凹槽裡，“哢噠”一聲輕響，四束光芒同時射出，然後光束忽然鋪散開來，變成了光幕，然後光幕漸漸淡去，如果有人從外面一直用精密到極點的魔法波動測量儀器測量的話，就會發現城堡的地下室短暫的一瞬間沒有了任何魔法波動，緊接著正常的偽裝魔法波動重新發散出來，這裡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開始吧。”凱恩松了一口氣，把一根管子連接到手鏈所在的那個透明圓球的底座上。這根管子連接著一個投影用的機器，打開開關，一片白光出現在了投影器對面的幕布上。
    光掃描是最簡單的檢測手段，對於這條手鏈顯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至少確定了手鏈內部反刻的複雜魔法陣的具體位置，這些比頭髮絲還要細上百倍的魔法紋路互相連接，又分作幾個單獨的部分，位於手鏈的不同位置，凱恩雖然以前檢測過，也啟動過其中的一小部分魔法陣，但造成的結果已經極為驚人了，手鏈作出的預言從沒有失敗過。
    投影螢幕上隱隱約約一些模糊的光點，看不出什麼來。
    哈因對此十分有經驗，說道：“增加光掃描頻率15%，開啟魔法波動掃描，熱掃描，西西，計算最佳複合頻率。”
    透明圓球裡，一條五彩斑斕的魔法光繩纏繞著那條手鏈，魔法光屏上的資料一瞬間增加了十倍，負責記錄的助手立刻忙碌了起來，記錄本轉到西西的手上，借助著計算器，這位一臉傻氣的小姐的手指飛快移動著，在紙上寫起來。
    十分鐘後，西西報出了複合頻率區間，小白尼爾在那個投影器上按照複合頻率調試起來。
    “好了！”
    投影螢幕上，彩色的手鏈內部魔法陣列紋路清晰可見，所有人同時吸了一口涼氣，這哪裡是什麼魔法陣列，簡直就是魔法陣列套上魔法陣列，僅僅魔法陣之間的連接都可以繞暈一個剛剛接觸魔法陣的學生了，複雜程度看得連哈因也覺得頭疼起來。
    “先進行魔法紋路複製吧！”哈因說道，“免得等一下受到損毀無法修復。”
    哈因說完，小白尼爾和凱恩的助手便開始了對魔法紋路的複製。
    進行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鐘點。
    “注意記錄結果，要開始魔法能量測試了！”哈因說道。
    首先是一枚銀色探針伸入透明光球裡，哈因沉聲說道：“從水系開始測試不同屬性的魔法能量，記錄魔法陣列每個回路和標記好的節點的魔法能量變化曲線，把結果備份三分保留。”
    又過去了兩個小時，小白尼爾說道：“測試完成，資料沒有缺漏，能量波動沒有出現異常。”
    哈因點了點頭，接過其中一疊有一部《博物學百科》那麼厚的記錄紙，一邊翻看一邊說道：“用純無屬性魔法波動從小往大測試，按照剛才的要求記錄下來。”
    測試結束後，哈因開始研究起這兩份記錄，然後站起來，用筆在投影幕上畫了七個部分，在十條連接線上畫了個紅叉，這是魔法陣列相對獨立的七個部分。
    “怎麼樣？”凱恩問道。
    哈因點了點頭，興奮地說道：“有點麻煩，很多魔法回路都是我沒有見過的，需要單獨刻畫出來測試它的作用，還有那些魔法陣列之間的連接，我也有很大的疑問，如果能完全研究明白，帝國的魔法陣列水準至少能前進五十年，特別是如何微型化魔法陣列，這會給魔法機械學帶來新的高峰，不知道這條手鏈是怎麼製造出來的，但能製造出這麼一條手鏈，他們的魔法應用水準，無論是民用還是軍用，都已經可以忽略成本和實用性的限制了！”
第020章 魔法陣列
    第020章魔法陣列
    石橋城南的連綿山脈，戈爾朵山上，有三個人便在這裡看著風景，一個老男人，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女人，說是看風景也不恰當，地面上縱橫交錯的溝壑自然不是無聊的遊戲，幾片被燒焦的草地還冒著黑煙。WWw,他們看著山下的溪水緩緩流過，艾略特苦笑一聲，把手上的一抹藍色光芒散去，說道：“斯維特先生，瑪法小姐，你們打就打，幹什麼把我扯進來？”
    瑪法小姐看了一眼斯維特手上的刀，那是艾略特送給斯維特的刀，刀柄的紋路和雕刻十分精細，心想倘若那個精靈帕蘭倘若還在的話，不知道他的劍術比起這個人的刀術來怎麼樣。天空剛剛放亮，頭頂的雲彩還有些昏暗的顏色，遠處的天邊，血染的慘紅維持在地平線外，近處的樹木，遠處的小山，一個個黑色挺立如雕塑，還有些影影憧憧的樣子。艾略特的笑聲打破了原來的平靜，斯維特淡然說道：“這女人對我動手，總不能教我站著讓她殺吧？既然對我動了手，就要有成為我敵人的打算，沒有動手殺她，已經是看在你送過我一把還算不錯的刀，至於她要把你扯進來，我看更像是你自作自受。”
    瑪法小姐冷哼了一聲，對斯維特說的話很不以為然，她是在石橋城裡發現斯維特的，當時只是覺得這個中年男人有些特別，便跟了一段路，結果被斯維特發現了，一個無聊的男人和一個無聊的女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事實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直到走進了一條小街，斯維特才終於忍不住要去掉瑪法小姐這條尾巴，也許警告一下是個好辦法，只是這位元先生警告的方式直接了一些，就是一刀過去。大約某類天才女人才平時的時候總忍不住想要犯賤，瑪法小姐就是個例子，於是兩個人便就這樣毫無原因地打了起來，能夠和艾略特正面搏殺的斯維特，當然不是瑪法小姐對付得了的，但不幸的是，今天的瑪法小姐心情顯然不夠好，既然不夠好，只好找人來發洩。
    艾略特踩進這渾水純屬偶然，他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只不過瑪法小姐和他一位老朋友的關係，讓他難免多了一些顧忌，不想這位美麗的小姐被斯維特一刀劈成兩半——斯維特是絕對不會有什麼不忍心的。不過……瑪法小姐似乎也不怎麼領情。
    “又不是第一次動手了。”瑪法小姐乾笑道，“有本事能殺了我，那就動手啊？”
    斯維特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剛才如果不是這個老傢伙擋在你前面，你現在已經死了。”
    “斯維特先生——”艾略特說話總是帶著一股溫和的氣質，讓人不願意反駁，“雖然不知道閣下來弗裡島，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想和這位小姐肯定沒有什麼關係吧？這只不過是一個誤會，一個誤會而已，沒有必要就牽扯到誰生誰死。”
    斯維特負著雙手，長刀背在背後。
    “我也覺得是一個誤會。”斯維特說話的腔調永遠那麼惹人嫌厭，冷冷說道，“但我不想再受到打擾，這是我很早就說過的話。來這裡的路上，我也沒少殺過人，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分辨是不是誤會，否則我也早就死了。”
    “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故事的人，不過很可惜，想必你並不願意分享你的故事。”艾略特往前走了兩步，笑著說道，“只是我要提醒你幾句，就算你一個人再強悍，也終究只是一個人，這也算勸告吧，別的話我不願多說，風景也看膩了，各自散了吧！”
    “你是叫艾略特？九月酒館的老闆？”斯維特忽然開口問道。
    艾略特從沒有說過他自己是誰，斯維特也沒有問過，所以此刻提起來，艾略特倒是有些愕然。大約像斯維特這樣，冷臉冷心的傢伙，似乎應該很少在意別人是誰才對。艾略特沒有必要否認，點頭道：“不錯。”
    “有一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斯維特又說道。
    “什麼事情？”
    ……
    ……
    凱恩的煉金實驗室。
    對於凱恩的那條手鏈的研究仍然在繼續，哈因整理出了應用在手鏈內部的微型魔法陣列中，所有的基本魔法陣回路和連接原理之後，開始了新一輪的工作。要想完全複製魔法陣列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復原魔法陣列的放大版，在一塊平整的黑鐵石上，哈因開始了對於十幾個非經典魔法陣回路的測試，和原理試驗，希望能找出整個魔法整列運行的關鍵所在，和完全啟動全部魔法陣列的方法。
    “就是這個回路……”哈因皺著眉頭，走到另一邊的魔法光屏旁邊，對著凱恩說道，“在整個魔法陣列裡出現的次數最少，只有三次，但它起到的作用卻是最關鍵的，可以說，如果你說起過的預言能力真的存在的話，那麼和這個魔法回路的關聯最大。其他我沒有見過的魔法回路，還有一些經典魔法回路的影子，但這個回路，複雜性和原理已經完全不是和我們設計魔法陣時使用的回路一樣的了，從紋路來看，魔法波動的能量能被壓縮的十分厲害，似乎干擾到了附近的空間和時間，更詳細的，還要做進一步的單獨測試。”
    “我看看。”凱恩接過哈因手上單獨描摹出來的魔法回路，上面有很多複雜的符號和奇怪地線條，這些自然難不倒凱恩。
    “另外，這個手鏈中的微型魔法陣列，不能做簡單的等比放大處理，剛剛小白尼爾嘗試在一塊大黑鐵石上複製了一下，結果各個魔法回路和節點的波動和手鏈上的相差的十分厲害，也就是說，如果要做出同樣的魔法陣列，不但要有更好的鐫刻微型魔法陣的辦法，也要能明白所有的原理，否則只要有一點點偏差，引起的錯誤就十分嚴重。”哈因又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在信裡提到過，這是來自於開往美人魚帝國的一條商船上，我懷疑這種東西很可能是來自于上一紀的文明，而美人魚帝國帝國曾經有過一次大規模發掘古代遺跡的行動……似乎還曾經邀請過我的一位同事。”
    哈因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凱恩歎息道：“這也只是猜測而已，美人魚帝國……到底隱藏了些什麼東西？”
    “你曾經使用過這條手鏈？”哈因問道，神情有些嚴肅。
    凱恩點了點頭：“用的是死辦法，不過每用一次之後，再想辦法使用的話就要更困難一些，而且也沒有發揮出魔法陣列全部的力量。”
    任何魔法陣列，都有通用的辦法來使用，但效果就很難說了。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哈因又問道。
    “老師你的意思是……”
    哈因點了點頭，說道：“大凡這樣的魔法物品，力量越是強大，對於使用者的損害也就越大。”
    一塊黑鐵石上按照原來的大小刻畫著一個魔法回路，一個單獨的魔法回路是沒有任何作用的，但可以借由一些魔法道具來探測魔法回路的作用和原理，一個助手把黑鐵石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箱子裡，箱子裡有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放著黑鐵石，另外一個部分是用透明的晶體隔開的小空間，有三十多根細密的探針伸進裡面。另一個助手從倉儲間弄來了一隻小紅鼠，放進這個晶體隔開的小空間裡。
    小紅鼠能不自覺地釋放出一種類似於人類的魔法波動，而且容易受控制，經常用來作為魔法試驗替代人類。
    “連接探針！”哈因沒有和凱恩繼續說下去。
    凱恩皺起了眉頭，坐在一把椅子上，等哈因的結果。
    實驗室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們都知道已經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都沉默地走到箱子周圍。
    那一隻小紅鼠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因為身體被固定住了不能活動，開始不斷掙扎起來。哈因說道：“開始給回路注入魔法能量。”
    小紅鼠忽然安靜了起來，兩隻小眼睛有些癡呆，過了一會兒嘴巴的牙齒裡也開始流出一些液體。
    緊接著小紅鼠忽然大叫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的東西，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一直監測這裡魔法波動的光屏也同時開始飛快地滾動起來，一條條曲線糾纏在一起，然後光屏一片白，冒出了白煙，幾乎同時煉金實驗室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哈因依然十分冷靜地說道：“其他記錄繼續進行，換魔法光屏。”
    小紅鼠繼續慘叫，身上卻沒有任何傷口，身體也沒有任何糟糕的變化，哈因微微松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
    小紅鼠的紅毛開始不斷脫落，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慘叫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怎麼了？”凱恩問道，在某種程度上，使用這條魔法回路的小紅鼠和使用手鏈的凱恩沒有什麼不同。
    哈因命令打開箱子，戴上手套解除了小紅鼠的束縛，將它拿了出來。
    “開始解剖！”哈因說道。
    時間慢慢過去，凱恩一直在旁邊等著結果，哈因忽然抬起頭來，神情有些古怪。
    “怎麼回事？”凱恩問道。
    哈因看了一眼那只小紅鼠，對它的死亡，作出了一個很詭異的解釋：
    “它是老死的！”
第021章 目標！海盜！（1）
    第021章目標！海盜！（1）
    “幫我找一個人。WWw.”斯維特儘管是尋求艾略特的幫助，語氣依然是這個不高不低的樣子，仿佛是別人求他一般，他似乎已經忽略了瑪法小姐的存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又接著說道，“以前有一個年輕人，算是我的學生，後來失蹤了，聽說來了弗裡島。”
    艾略特並不在意斯維特的無禮，或者說這位先生原本就不在意這些，他開口說道：“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的弗裡島？我記得你去過領主府，他們找人似乎更方便一些。”
    斯維特的回答也是簡潔異常：“我不會再去領主府。”
    艾略特笑道：“你找我幫忙我，最終還是要找到領主府幫忙，弗裡島所有居民，在領主府都有記錄，特別是那些外來者。”
    “那是你的事情。”
    “我儘量，不過我需要更詳細的資料，否則很難找到。”
    “詳細的資料，我現在也說不清楚，晚上讓你的手下到我住的地方來拿。”
    斯維特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說完這幾句話，也沒有再看瑪法小姐一眼，便往石橋城的那條小街去了，很快這裡只剩下兩個人。艾略特笑著對瑪法小姐說道：“密蝶也對這個人好奇？”
    “密蝶的事情，我沒有必要和你這個老傢伙說。”瑪法小姐對於能把自己壓得死死的人，向來說話的時候沒有什麼好的臉色，比如說之前的精靈帕蘭，比如說現在藍魚主事人艾略特。她轉過身去背對著艾略特，一面半是嘲諷地說道，“管好你們自己的事情吧，似乎那位領主大人對你們不怎麼滿意啊，聽說前兩天治安署抓了兩個你的下屬？”
    艾略特笑道：“那只是誤會，倒是瑪法小姐你都會說這些話了，難道是阿雷先生教你的？”
    艾略特隨口說的話，卻說對了一大半，瑪法小姐小臉一紅，但這位小姐的皮顯然厚了一些，臉色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冷哼了一聲說道：“密蝶在弗裡島不是沒有什麼力量的，雖然不知道你們在這裡是什麼目的，但如果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我想很多人會樂於參與進來。”
    瑪法小姐說的，自然是控制在艾略特手裡的艾維斯迷宮。
    ……
    ……
    依然是凱恩的煉金實驗室。
    魔法光屏上的數位和符號依然不斷滾動著，光屏下的記錄儀也依然“吱吱”地想著，強烈的魔法波動引發的美麗光環發出溫柔的光線，頭頂的魔法燈也應為魔法波動的干擾而忽明忽暗。哈因說完那句話，所有人的沉默了起來，凱恩皺著眉頭站起來，走到哈因旁邊，觀察了一下那只解剖了的小紅鼠。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因為他做過和這只可憐的小紅鼠同樣的事情，抽取生命力？還是直接讓人衰老？原來這就是預言的代價……凱恩猛然抬起頭來，對哈因問道：“剛剛魔法回路的波動情況怎麼樣？”
    哈因已經看過了西西小姐遞過來的計算結果，說道：“就在用三段連續的魔法能量刺激的時候，也就是如你使用手鏈魔法陣列的死辦法所能達到的，手鏈周圍的空間和時間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我不知道那只紅鼠看見了什麼，但根據你所說的，很可能就是看見了十幾秒後自己的死亡的情景，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這個魔法回路的原理很奇怪，不像任何我們現在常用的那些魔法陣回路，我還需要長一點時間來研究才能弄明白。”
    凱恩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對於這位幫助自己良多的老學者向來沒有什麼隱瞞，說道：“這條手鏈，就麻煩老師了。”
    “我要給你檢查一下。”哈因看著凱恩說道，“帝國學院的一位專門研究魔法對於人體損害的老學者，是我的朋友，我把檢查結果發給他看看。”
    “好吧。”凱恩無奈地點了點頭，他可不像自己哪一天忽然就像這只小紅鼠一樣死掉。
    帝都的那些學者，對於許多領域都有所涉獵，哈因同樣如此。
    給凱恩檢查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在城堡的頂層大廳裡，奧斯丁一邊喝著紅酒，一邊等待著。
    咚！咚！咚！
    “什麼事？”奧斯丁抬起頭，門口站著一位僕人。
    “凱恩大人讓您過去，他在煉金實驗室等您。”
    奧斯丁站起來，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我沒有見過你？”
    “我前幾天才進的領主府，當時您還接見過連帶著我十幾個人，可能因為我站在後面，大人您沒有看見。”僕人低聲解釋道。
    “好了，我知道了。”奧斯丁點了點頭。
    奧斯丁卻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僕人又說道：“凱恩大人讓我陪同您過去。”
    “好吧。”奧斯丁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大廳。
    “你叫什麼名字？”奧斯丁又問了一遍。
    “喬伊安。”
    “好吧，喬伊安，城堡今天是你值班？”奧斯丁問道。
    因為傳訊石的魔法波動會影響魔法試驗，也會妨礙魔法道具製作的精確，所以是不能攜帶進去的，凱恩臨時有事的話，要通過一個值班室和外面聯絡。兩人走了一會兒，喬伊安忽然開口問道：“似乎不是走這裡吧？”
    “你知道煉金實驗室的入口？”奧斯丁似笑非笑道。
    僕人連忙解釋道：“只是覺得……”
    “只是覺得我在開你玩笑？放心，我沒有這麼無聊。”
    城堡二層的魔法門入口，是在一條走廊的盡頭，這裡通常不允許僕人走動，奧斯丁和那位自稱喬伊安的僕人走到這裡，門打開了，奧斯丁卻沒有進去，而是笑著說道：“這扇魔法門要進去容易，出來可就有點難了。”
    “我會小心的，奧斯丁大人。”
    奧斯丁搖了搖頭，輕笑道：“這扇門，如果不是凱恩亞倫和我，任何人如果手裡不拿著鑰匙，都會受到攻擊。”
    僕人臉色一變。
    奧斯丁歎息一聲，又接著說道：“算了，告訴我，誰派你來的，我給以不殺你。”
    一把細刃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僕人的脖子上。
    “知道我為什麼現在才揭穿你麼？”奧斯丁微笑道。
    “因為……”
    “鏗鏗！”一聲暴響，一條黑影慘叫一聲，落到地上。
    “竟然還想帶著人混進來，你以為領主府是什麼地方？”奧斯丁冷笑道。
    那個僕人臉色一變再變，一直藏在袖子裡的手忽然伸出來，一支小弩箭射向了躺在地上的黑影，然後並沒有向外逃竄，而是直接撞向了指著自己的那把細刃劍。他知道奧斯丁想要留下活口好審問，果然細刃劍往後一收，僕人趁機靈巧地一轉身，往走廊另一頭飛躍去。但他低估了奧斯丁的陰險，怎麼會就這樣讓他逃走？幾個凱恩的近衛士兵已經等在那裡了，不用說今天因為要進行魔法試驗，城堡的守衛嚴密了許多，就算是平常，以凱恩和奧斯丁的小心謹慎，也不會在發現一個圖謀不軌的傢伙後還讓他輕易跑掉。
    “放下武器，接受調查！”奧斯丁冷然說道。
    僕人乾笑一聲，乾淨俐落地對著自己的喉嚨就是一支弩箭，弩箭的力量很足，穿過了僕人的咽喉又沿斜向上方的軌跡穿過了後腦，釘在了牆壁上方的木制雕刻上。他死了，沒有多說一句廢話，他射向那個黑影的弩箭被凱恩攔下了，但當檢查的時候，發現這個人更乾脆地服用了毒藥，同樣也已經死了。奧斯丁懊惱地搖了搖頭，下令把這兩具屍體拖出去，檢查完後找個地方處理掉。
    “這裡似乎發生了什麼？”這時凱恩恰巧從下面上來，臉色有些疲倦，不是很好看。
    “沒什麼，有人對這裡好奇了。”奧斯丁很快察覺到了凱恩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忙問道，“你那邊，結果怎麼樣？”
    “出了一點問題，會解決的。”其他人都還沒有出來，凱恩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算了，不要理會這些事情了。今天暴風軍團又發來了一封信函，要求我們儘快完成軍隊的訓練，配合紅鬍子海盜……哦，是配合第一皇家海軍，徹底清剿完弗利島附近的大小海盜，不久前，領主府也發來了差不多的內容的公務檔，我看，和薛嶽帝國的那一場仗，不用等太久了。”
    奧斯丁說道：“我們回去說。”
    在奧斯丁的政務署，那間堆滿各種公文和報告的房間裡，奧斯丁拿起凱恩提到過的暴風軍團的信，說道：“既然要對付海盜，是不是要派出那一支收編的海盜？”
    那幾百人的海盜，原本是用來和紅鬍子海盜磨時間的，沒有想到三方妥協了一下，紅鬍子海盜乾淨俐落地成為了他的同僚。
    “帶出去，不用讓他們上戰場，找機會問問斯圖亞特，看看他願不願意把這些手下贖回去。”凱恩笑道。“他要是不願意，也好讓這些海盜俘虜們知道斯圖亞特的真實態度，剿滅海盜，還是以練兵為主吧，不久就要有大仗，對手可是薛岳帝國，而我們的士兵還有很多沒有見過血，說不定一旦真上了戰場就會尿褲子！”
    “弗裡島上有科莫治安官的騎兵，不會有什麼問題，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什麼動作，練兵可以儘量把我們的士兵都帶過去，但讓誰去？凱恩，你的意見呢？”奧斯丁問道。
    “讓帕斯卡去吧，他更穩重一點，不怕出什麼問題。”凱恩想了想，回答道。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6

第022章目標！海盜！（2）
    艾略特走進九月酒館的地下室，沉悶的空氣讓人昏昏欲睡，木板樓梯的灰塵隨著艾略特的腳步聲抖落下來，幾隻蟄伏在角落裡的野蟲爬進了黑暗中。WWw!這是一間不怎麼常被打開的地下室，在九月酒館的地下二層，尋常都被厚重的鐵門和鎖鏈封住。艾略特的腳步聲很快來到了這間門半掩的地下室裡，這裡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我們的計畫，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準備，到了今天，終於有了一個大概的結果。”說話的不是艾略特，而是等他的那個人，艾略特的老助手，在藍魚中素來十分神秘的秦先生。秦今天的神情有些特別，他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身前放著一張西大陸的地圖，地圖上的西大陸南部，幾個大帝國的版圖都被塗上了鮮豔的紅色，其中薛嶽帝國則是深紅色，手掌放在地圖上，這位老人接著說道，“艾略特大人，薛嶽帝國已經在準備和雪狸帝國之間的戰爭，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我們也該和藍魚總部決裂了！”
    在藍魚分部主事者的面前，秦就如此直接說出了決裂兩個字，艾略特微微一笑，說道：“老朋友，你就已經等不及了麼？”
    “不是等不及了，是眼下的局勢逼迫我們，不得不如此。”秦說話的聲音很慢，“不久前，薛嶽帝國發生了一場小型政變，死了很多人，我們的人在政變裡站錯了隊，損失慘重，這也給我提了一個醒，雖然說我們準備了十幾年，但十幾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人事難免鬆懈，而且，我們也都老了，有些事情我們現在不做，難道留給我們的兒子來做嗎？”
    他們的兒子……弗裡島上的人都知道，九月酒館的艾略特老闆一直獨居，沒有妻子，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兒子，甚至儘管有許多妓女在他的酒館裡走動招攬客人，艾略特也很少理會，乃至於一些人懷疑起他是否有什麼特別的愛好。藍魚的下屬們同樣不知道艾略特還有任何的親屬，艾略特在藍魚中的資格太老了，老到沒有人有這個資格去監察他的過往生活，也沒有人能忖度出，這樣一個老傢伙，為什麼今天會出現在這樣一間老地下室裡，和一個老朋友談論有關於背叛的話題。秦口中說起兒子，艾略特眉眼間有了一絲悵然，他也坐了下來，說道：“是的，我們都要死了，當年我們曾今無比強大，但仍然失敗了，因為我們只有兩個人。現在我們老了，終於擁有了我們一直渴望的強大勢力，我們有了一支足夠強大的軍隊，有了能夠撇開藍魚總部的財富，唯有戰爭能夠給予我們想要的一切，現在戰爭要來了，我想不出我們為什麼要退縮。既然不能退縮，那就只要繼續堅持下去，我們在弗裡島的姿態已經足夠明顯，我想那些一直注意著藍血人的眼睛，絕不會想像到，這裡也不過是一個幌子。”
    “把藍魚總部拉進來，然後我們抽身而退，從薛嶽帝國，雪狸帝國，美人魚帝國三個帝國裡選擇一個帝國來攻略，這是我們原本就做好的計畫。”秦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現在看來，最適合的應該是薛嶽帝國。”
    “為什麼不是雪狸帝國？”艾略特問道。
    “因為雪狸帝國有那位將軍，逼急了，他要出來就不好辦了。”秦說的那位將軍，艾略特自然明白是誰。
    “讓我再考慮一下，另外，秦，讓你準備的清洗名單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秦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封袋，遞給艾略特，“從兩年前開始，我們就已經成為了藍魚在西大陸南部事實上的主導者，經過這兩年的不斷清洗，已經很少有不同於我們的聲音存在，但如果艾略特大人要背叛總部，恐怕還是要做好殺人的準備，藍血人，死了便死了吧。”
    “我不是藍血人，你也不是，說起來，我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秘密。”艾略特說完，閉上眼睛思索起來。一個藍血人組織的主事者竟然不是藍血人！這件事恐怕一旦公佈出去，不知道會在藍魚內部引發多大的震動！只是此刻他說起來，語氣多少有些輕描淡寫，更何況，面對眼前的這個老朋友並不需要隱瞞什麼。
    “過了這個冬天，就沒事了。”
    “希望如此吧！”
    “最近領主府的守衛似乎嚴格了許多，是有什麼重要人物來了麼？”秦這兩天沒有怎麼注意弗裡島的事情。
    艾略特點頭說道：“凱恩領主的老師，哈因學者從帝都來了。”
    “原來是他！”秦微笑道，“這個傢伙活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死。”
    “哈因先生，我原本也見過，是在帝都大區，只不過他大約不記得我了。”艾略特說道。
    秦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和領主府談一談？我們抽身離開弗裡島，恐怕還需要他們幫忙做一點掩蓋。”
    “等等吧，等弗裡島解決完海盜的問題，戰爭也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們在試探一下，凱恩領主是個聰明人，他會懂得如何取捨的。”
    “艾維斯迷宮呢？那裡的研究……”說到那裡，秦停頓了一下，看艾略特沒有要接話的意思，才繼續說道，“雖然花費了我們很多資源，但也得到了很多好處，就這樣放棄，是不是可惜了？”
    “呵呵。”艾略特笑了起來，對秦說道，“秦，你還不像我們的領主看得明白啊！”
    “什麼意思？”
    “沒有足夠武力保護的東西，就不是自己的東西！”艾略特嚴肅地對秦說道，“決裂後，我們的實力會受到很大的損傷，而我們自己也無法再憑藉藍血人的名字，和別人做某些交易，當我們弱小的時候，怎麼能把力量浪費在一座上古遺跡上？而且……你要知道，因為上古遺跡獲得的力量永遠是次要的，而這裡……才是最重要的！”
    艾略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那麼……放棄吧！”
    ……
    ……
    無論哈因在帝都大區是多麼的有名，在弗裡島上，認識他的人卻並不多，所以這位老學者的到來，並沒有在弗裡島引起多大的波瀾，移民和開墾新土地仍然在繼續，弗利島附近的幾個小島也在凱恩的授意下成為了開發的一部分，說起來，凱恩現在做的事情，和斯圖亞特構建鐵幕大三角十分類似，在弗裡島周圍建立足夠的緩衝，特別是和鐵幕大三角的緩衝——斯圖亞特並沒有放棄那裡。
    領主府的煉金實驗室，哈因暫時放下了原本的試驗，研究起了凱恩的這條手鏈。
    而弗裡島的新兵在一個多月的整訓之後，重歸原來建制，集中到港口，分作幾批去剿滅海盜。
    在弗裡島的南部和西部海洋上，分佈著許多個島礁和面積不大的小島，那些小島最大也只有弗裡島的二十分之一大，但他們加起來的面積卻超過了弗裡島的兩倍，凱恩野心勃勃，想要把這些斯圖亞特暫時不方便伸手的島嶼收入弗裡島的懷抱。那些島嶼上盤踞的海盜顯然是凱恩的障礙。而鐵幕大三角的位置就在弗裡島的西方偏北，和弗裡島剛好隔開了幾個島嶼，在海島戰爭結束後，斯圖亞特沒有全部把自己的力量全部從這些島嶼撤走，現在凱恩和斯圖亞特各自佔據幾個。
    讓帕斯卡帶走了大多數的士兵，弗裡島的新城建造也快到了結束的時候，至少外牆即將竣工。
    日子一天天過去，薛嶽帝國和雪狸帝國之間的戰爭氣氛也越來越濃，邊境地區已經連續發生了好幾起小規模的衝突，但雙方似乎都有意保持著克制，沒有讓小規模衝突演變成戰爭。
    很快冬天來了，這原本不是適合戰爭的季節，糟糕的後勤足以拖垮任何一支英勇善戰的軍團，但從暴風軍團發來的一封調令和徵召令，讓凱恩知道，戰爭就要來了！
    “戰爭要開始了！”凱恩在領主府召開了一個會議，宣佈了暴風軍團的命令，“帝國即將進入緊急狀態，而我也將帶領弗裡島的主要守軍回歸暴風軍團的建制，加入這一場戰爭。下面我宣佈在我離開後弗裡島的人事任命！”
    “我將和亞倫，卡爾和帕斯卡帶領弗裡島的完整正式編制守軍離開，總共三千六百人，再加上近衛隊的八百人，奧斯丁，剩下的士兵我留給你，用來維持領主府的權威。在我離開之後，奧斯丁依然作為政務官，並且兼任領主的部分職權，包括逮捕和審問對弗裡島不利的危險分子的權力，在我不在的時候，奧斯丁能全權代表本領主。”
    這幾句話，是針對治安署而說的。
    “把地圖拿出來。”
    地圖掛了起來，凱恩走到地圖旁邊說道：“我離開之後，移民和開發會繼續，戰爭短時間很難影響到從維爾格城到弗裡島的道路通暢，也不會影響到海上商路，甚至因為戰爭產生的難民，也可以想辦法弄到弗裡島來。戰爭爆發後，薛嶽帝國如果能突破帝國的防線，那麼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在尉行省西部的平原地帶，那裡十分有利於薛嶽帝國的騎兵突進，如果這樣的話，尉行省很可能就會成為主戰場，我們需要開闢另外的和帝國其他部分的聯繫通道。我們還不知道帝國的計畫是怎麼樣，所以也不能做更多的準備，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說到這裡，凱恩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兄弟和下屬：“弗裡島，留下來的人要看好，去上戰場的，都給老子好好活下來！”
    凱恩這一句話說完，小廳裡立刻多了一些別的感覺，這一次的對手不是海盜……可是強大的薛嶽帝國啊！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回不來……
    凱恩揮了揮手，勉強笑道：“暴風軍團還有一條命令，要求我們配合第一皇家海軍，也就是紅鬍子海盜防範薛岳帝國的海軍從這裡突破帝國的防線，雖然薛嶽帝國一直是大陸主義國家，但必要的防範還是不能少！”
    “領主大人，要是紅鬍子海盜還打弗裡島的注意呢？”一個小軍官問道。
    “要是那樣的話……”凱恩笑了起來，斯圖亞特可不會在這時候添亂，不過對著那個小軍官，凱恩依然狠狠說道，“那就揍他一頓！”
    （ps：算了，這一卷是真的不想寫了，本來還有亡靈襲擊—艾維斯迷宮—神—手鏈的秘密這條暗線，現在就讓它繼續做暗線吧！）
第001章 雨夜殺機
    第001章雨夜殺機
    黑夜陰雨，只有窸窣枝葉響聲，樹林裡沒有任何光線，冬天的寒風冰冷刺骨，這是一座小山丘，一頭夜出的孤隼站在山丘頂部的岩石上，這裡是在在安爾斯山脈的西麓，長滿了在雨夜裡濕答答的闊葉樹林，一條狹窄的道路在山丘下穿行而過。wwW、山丘上一座黑色堡壘卡住了這條狹窄的道路，巨大的石頭堆砌的石牆把蜿蜒的小路截斷，只留下一個城門一樣的通道。這裡距離暴風軍團駐紮的要塞只有數千米，是最近的一個堡壘之一，堡壘裡有一個不到一百人的步兵小隊，負責封鎖這一條通往惡魔要塞的道路。
    因為兩個龐大帝國還沒有宣戰，這裡往常時常可以看見的商隊已經越來越少，到了冬天，天氣越發惡劣起來，堡壘裡的士兵除了必要的巡查，就是躲在這厚厚的石牆背後。道路上方一條十幾米長拱形的石橋連通著道路兩側的堡壘建築，石橋下面就是緊閉的大門，石橋上同樣四面圍著石頭，只留下箭孔和瞭望口，頭頂釘著比鐵還要堅硬的蘭杉木，這是橋堡，站在裡面可以聽見風呼呼刮過的聲響。摸著冰冷的弓箭，七八個士兵站在這裡透過那幾個瞭望孔觀察著遠處的火光，那裡是薛嶽帝國的建造的堡壘。
    細密的雨點被無孔不入的風吹進了堡壘裡面，穿著鐵甲的士兵凍得縮了縮脖子，今夜輪到他們幾個值班，此時已經是深夜，一個小軍官正靠在一個角落裡打盹，他們都是尉行省本地人，都已經是暴風軍團的老兵，自然明白越是這樣的天氣，越要謹慎，但那個小軍官的失職顯然沒有讓其他瑟瑟發抖的士兵感到不滿，甚至有一個士兵還悄悄給他加了一個毯子。這鬼天氣，陰的人要命，更要命的是因為局勢愈發緊張，他們需要巡邏的次數也多了一倍。當初海盜戰爭打得熱鬧，這裡也沒有多平靜，薛岳軍團和惡魔要塞的第三步兵師團在這裡互相獵殺對方的斥候小隊，這裡雖然少有騎兵來，但也死過不少人，出了堡壘挖個坑就能挖到幾具屍體。
    今夜最後一波巡邏隊伍終於返回了，他們花費了很長時間在和薛嶽帝國巡邏小隊的糾纏上，這裡道路崎嶇，再加上鑽進樹林裡誰也看不見誰，一般不會有士兵傷亡。士兵叫醒了那個打盹的小軍官，他是駐紮在這裡的這個小隊的副隊長斯派克，還十分年輕，不到三十歲，留著一頭金黃色的頭髮，臉上看不到任何稚嫩的影子，聽到巡邏隊回來的消息，他立刻跳了起來，走到瞭望孔看了眼下面。
    果然很快傳訊石響了起來，最後一班巡邏是這一個小隊的隊長弗瑞德帶隊，弗瑞德在傳訊石裡說了幾句便要斯派克把他們拉上來。道路幾乎已經完全封死了，他們也懶得重新打開，橋堡下面十幾個人，幾根繩子就能拉上來。斯派克和其他士兵走到橋堡一邊的梯子旁，爬上去打開頂蓋，按照慣例對了幾句口令，然後放下繩子。
    弗瑞德帶走了十六個人，回來只有十四個。
    死的人是兩個剛剛加入的新兵，屍體都沒有帶回來。
    “出了什麼事？”回到橋堡裡，斯派克往火爐裡多丟了幾根木柴，出去巡邏的士兵也換了外面濕掉的輕甲，湊到火邊烤火。弗瑞德是橋堡裡最年長的一個人，已經四十六歲的他參加過兩次帝國和薛嶽人的兩次戰爭，身上傷痕累累，脾氣也很倔強，但平時和斯派克的關係很不錯。聽斯派克這麼問，弗瑞德歎了口氣，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悲傷，只是低聲說道：“那邊多了很多人，先用傳訊石通報一下要塞，這裡雖然不是通往要塞的主要通道，但難保薛嶽人不會打這裡的主意。”
    “我去把傳訊石拿過來。”傳訊石慣例是由每個堡壘的副長官保管，斯派克也是如此。
    “請接惡魔要塞參謀部機要室，岩石3432線路，有重要情報。”
    “按照要塞條例，以下談話內容都將被記錄。”傳訊石裡面傳來一個公事公辦的聲音。
    弗瑞德咳嗽了一聲，斯派克給他披上了一件大衣，然後弗瑞德開口說道：“依照慣例巡邏到和薛嶽帝國控制線，發現異常，似乎有大量士兵調動的跡象，不能確定。遭遇薛嶽軍團兩隊斥候，及時從樹林撤回，死了兩個士兵，對方……沒有傷亡。”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弗瑞德羞愧不已。
    “還有嗎？”傳訊石裡的口氣依然沒有任何變化，一旁聽著的斯派克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些參謀部的傢伙……
    弗瑞德說道：“昨天和前天，分別發現了小股薛嶽斥候靠近，人數在十人到二十人左右，但只到達距離堡壘是百米遠的地方……”
    暴風軍團的命令是，他們只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報告觀察到的東西，而不能加入任何主觀性的判斷，所以弗瑞德也沒有多說什麼，結束完自己的報告後，聽到對方說明會將情報匯總完畢後上報上去，便結束了通話。然後這位步兵隊長便陷入了沉默中，火爐中的火焰映得臉通紅，眉頭緊鎖。斯派克面有不忿，大聲說道：“這已經是局勢緊張起來後死的第十三個人了，沒有撫恤，也沒有嘉獎令，什麼也沒有，難道要我們就這樣耗死在這裡嗎？”
    斯派克的埋怨聲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弗瑞德盯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發脾氣，只是斯派克也是個直脾氣，眼看著越來越多士兵死了要塞卻連屁都不放一個，直接無視了弗瑞德的警告，大咧咧地說道：“眼看著戰爭要打起來了，我們這些灑出來的小兵自然就是第一波犧牲品！前年說擴建堡壘，要我們好好呆著，又說給我們發津貼，說到去年，連根毛也沒有發下來，再到了今年，眼看就要打仗，還是讓我們死守在這裡！死守，死守！薛嶽人要打過來了，那些貴族院的老爺們怎麼不來死守看看？！上頭的意思，不過就是讓我們為帝國流血犧牲，給那些參謀部的老爺們多一些炫耀的談資！”
    弗瑞德苦笑道：“我們還能怎麼樣呢？服從命令吧，我不希望以後再聽到這樣的話了！”
    說完他瞪了圍觀的士兵一眼，讓他們散開，然後又對斯帕蘭教訓道：“你說話謹慎一點……誰知道這裡有沒有，上頭的眼睛……”
    他知道斯帕蘭的意思，只不過現在談論這些只會給自己找麻煩，並不會有什麼好處。說到這裡，弗瑞德又拉低了聲音道：“你和我們不同，和我不同，我已經老了，一輩子也就到此為止了，你還年輕，在要塞外的這些堡壘裡，你是唯一一個進過維爾格城軍事學院的人！記住了，你是要當將軍的人，不要因為一時嘴巴上高興，就毀了自己的將來！”
    弗瑞德這幾句話格外嚴厲，斯派克有些悻悻然。
    像今天這樣，死了兩個士兵，要塞還不是連句安慰都沒有？他們還不是要繼續守在這裡？
    就著果酒吃了兩個大餅，弗瑞德終於恢復了力氣。
    “多注意一下。”弗瑞德說道，“小心薛嶽帝國的人偷襲！”
    黑沉沉的天空仿佛連接著地面，冷風裹挾著冷雨不知疲倦地刮過樹林，堡壘所在山丘的最高處岩石上，探照魔法燈一圈一圈地掃過陰暗的樹林和泥濘的道路。
    一根手指從灌木叢裡伸出來，作出了一個繼續前進的手勢。
    緊接著又響起了細碎的聲響，在細雨聲的掩蓋下幾乎察覺不到，前進到山丘下，魔法探照燈照不到這裡，他們才停下腳步，匍匐在地面上，寒冷和雨水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影響。
    一雙眼睛盯著不遠處淩空在道路上的橋堡，低聲說道：“就是這裡了，按照上面的情報，這裡面駐紮的守軍不超過一百人，但大部分都是老兵，有點難對付，我們的人數有他們的一半，其他清理堡壘的行動也要開始了，我們要儘快解決這裡，不能耽誤太多時間。”
    “是。”
    這些是薛岳帝國的士兵，黑夜裡很難看出和雪狸帝國的士兵有什麼不同，除了他們說話的音調更加急促一點，身體也要更強壯一些。
    那個領頭的人舉起了手，低喝道：“動手！”
    ……
    ……
    惡魔要塞。
    第三步兵師團，師團長里安德爾將軍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薛嶽帝國不宣而戰，攻擊了暴風軍團在惡魔要塞外線的堡壘，正在往要塞北側集結！
    里安德爾臉色陰沉，滯後的情報嚴重影響了他的判斷，預料中還在被帝國內部起義軍拖住的軍團忽然出現在了要塞面前，讓他來不及下命令增援集結要塞週邊，用來監視薛嶽帝國的駐堡壘的士兵。現在已經來不及來，薛嶽帝國在天氣的配合之下，已經躲過了要塞的斥候逼近了這裡，輕易地讓惡魔要塞失去了外線的縱深，只能進行被動的防守！
    緊急會議開始，情報系統被罵了一頓，但這對局勢沒有任何幫助，里安德爾進行了相信的應對，在要塞城牆上執勤的士兵立刻多了兩倍，大量的斥候小隊也被排除探查薛嶽帝**團的動向，以及還保存在自己手中的堡壘，另外，薛嶽帝國不宣而戰的消息也被發到了維爾格城和帝都，這畢竟是兩個帝國之間的戰爭！
    各種魔法燈的照耀下，惡魔要塞仿佛白晝，一隊又一隊的士兵被從床上叫了起來。
    各種守城武器也擺到了城頭，巨大的拋石車拖動時發出巨大的響聲……
    遙遠的維爾格城，尉行省第一政務官拉比斯同樣被床上叫醒來，去參加總督府的緊急會議——好吧，如他所願，戰爭開始了！
第002章 雨夜殺機 補
    第002章雨夜殺機補
    “仔細搜索附近，這樣的天氣他們逃不了多遠！”
    黑夜，黑雨，陰沉的天空看不到任何亮色，一個薛嶽軍團百人隊的士兵沿著蜿蜒道路，往要塞方向追殺一個堡壘中逃散出來的帝國士兵。wwW,崎嶇的地形讓他們的搜索很快成為徒勞無功，這裡不是通往要塞的主幹道，甚至連一條像樣的小路也算不上，平時往來這裡大多是那些逃稅的走私商人們。而此刻除了遠處高起的火光和煙柱，這裡竟沒有任何腳步以外的聲響，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裡，有一個凹陷下去的地方，二十多個帝國士兵就躲在這裡頭，弗瑞德的胸口完全破開了一個大洞，骨頭不知碎了多少，他被一個魔法擊中了，眼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口一口地吐著鮮血。
    斯派克的情況不比他好多少，一想到薛嶽帝國的偷襲，和黑暗裡那雙陰冷地可怖的眼睛，他就覺得渾身的寒意愈發難以抵抗，堡壘裡的這些老兵雖然算不上暴風軍團中的精華，也都是在戰場上來回了幾年的傢伙，卻就像被趕羊一樣趕出了堡壘，然後一路往東躲進了這灌木叢下，要不是他們跑得快，就要被那些恐怖的黑衣薛嶽人堵在堡壘裡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剛草草處理了的傷口，那是一把匕首輕輕撫過留下的。一個八十六人編制的步兵小隊，此時已經只剩下二十三人，二十三個士兵裡，還有兩個快要死掉。
    弗瑞德就是其中快要死掉的人之一，這位斯派克眼裡比父親還要可敬的老兵，此時真的到了最後的時刻，儘管斯帕蘭的手指拼命地捂住他的傷口，但鮮血的流逝仍然一點一點地抽取他的生命力。弗瑞德阻止了斯派克的徒勞努力，將手上的劍交到了他的手上。
    “……戰鬥吧！”
    這裡已經可以看見要塞巨大的輪廓，此時對斯派克而言卻是格外遙遠，他不知道薛嶽人的軍團已經到了什麼位置，這樣的天氣顯然不可能直接進攻要塞，但拔出他們這樣的小堡壘還是輕而易舉的。又是一隊薛嶽人的步兵，正在朝這個方向搜索過來，雖然不遠處就是道路，但這裡到處都是坑洞，要把斯帕蘭這二十幾個人找出來，還是一件完全憑藉運氣的事。但今夜斯派克的運氣顯然糟糕透頂，雨越下越大，身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無比，那一隊從堡壘搜索過來的薛岳士兵，顯然是斥候小隊，做起這樣的事情來老練異常，更重要的是……
    他們正朝這裡過來！
    斯派克沿著斜坡爬出了灌木叢，正好看著一個薛岳軍官眼睛掃過這裡。
    “斯派克，隊長死了！”
    身後一個聲音低聲喊道，斯派克肩膀微微一顫，握緊了拳頭，但他終究沒有拿起弗瑞德的劍，沖到幾十米外的薛岳士兵面前為隊長復仇。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眼睛紅得要吃人一般，慢慢爬回了下面。
    “小心點，帶上隊長的屍體，我們走！”
    “等等！”往道路方向走了幾步，斯派克忽然停了下來，趴在地上用耳朵聽著地面的響動，“有人來了，是從要塞方向，我們先換個地方藏起來！”
    ……
    ……
    惡魔要塞，如同上一次海盜戰爭時派出了斥候小隊，他們不一定是騎兵，比如說在這裡，惡魔要塞最北端的這條崎嶇小路上，任何騎獸都無法通行，甚至好幾段路已經被樹木和雜草覆蓋，但因為這條路向來是走私商人的最愛，惡魔要塞由遠到近在這裡建造了三個堡壘。一場名為戰爭的戲劇才剛剛開始上演，演員們甚至不知道和自己對手的那個傢伙是誰，惡魔要塞對面的棘齒城，是薛嶽帝國最重要的一個駐軍地，而在兩者之間，則是大大小小的堡壘和哨站相互交錯在一起，很難分得清哪裡是雪狸帝國的地盤，哪裡又是薛嶽帝國的地盤。
    這是一個兩百多人的斥候大隊，作為暴風軍團中的絕對精銳，他們有自信在和任何薛嶽帝國的小規模軍隊的對抗中佔據上風——要偷襲帝國數以百計的堡壘，薛嶽人也沒可能分出太多的士兵。他們還肩負著里安德爾將軍的命令，從側面穿過薛嶽軍團的斥候控制區，儘量弄明白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以及軍團的駐紮情況——要塞的情報系統嚴重瀆職，等軍團總部的情報系統獲得更詳細的內容，可能要到一天之後！
    他們帶著射程有兩百米遠的弩箭和戰刀，戰刀非常適合在藤蔓糾纏的樹林中使用。
    黑夜裡，他們和薛嶽帝國的搜索小隊格外默契，都沒有舉起火光。
    等他們互相發現對方的時候，已經是聽到了行進發生的響動之後，帝國斥候大隊走在小路上發生的響動遠小於走在樹林裡的薛嶽人，距離一百多米，一旦注意，可以看見遠處人影晃動！
    戰鬥在一方的刻意隱蔽下發生了，斥候大隊以一個“V”字型，正對著朝這個方向來的薛嶽軍團的搜索小隊，迎接他們的是兩排覆蓋過去的弩箭，在濃密的樹木遮擋下，沒有起到更大的作用，除了引起了對方驚覺。但斥候大隊的弩箭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嗤嗤”的響聲，和不時的慘叫聲立刻打破了樹林間的寂靜。薛岳軍團的搜索小隊隊長高喊了一聲敵襲後，便在樹木的掩護下沖向了斥候大隊“V”字型的凹陷處，他們沒有足夠的弓箭，對射毫無意義。
    “保持陣型，他們想截斷我們！左右兩個小隊往中間，包圍住那些薛嶽人！”
    “殺！殺！殺！”
    收起弩弓，斥候隊的戰士們舉起了戰刀。
    薛岳人的身體強壯，士兵的戰力十分強悍，而且小團體的配合也十分默契，但在這一支斥候大隊的面前，並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他們的重劍並不適合在樹林間使用，原本像一支弩箭一樣沖向斥候大隊的中央，但在斥候大隊的阻擋下很快遲滯不前。斥候大隊的隊長是一個長滿鬍子的中年人，穿著輕便的鎧甲，他帶領著一個小隊頂住了薛嶽人的瘋狂進攻。
    “儘快解決掉他們！”雖然斥候大隊的人數是薛嶽人的兩倍還要多，但薛嶽人的強悍足以抗到援軍的到來。
    一把重劍落在了地上，斥候大隊隊長一刀落下，一個薛嶽人的頭顱高高飛起，血液從脖頸處飛湧而出。
    “後隊，弩箭覆蓋！”
    弩箭一波連著一波，落向衝殺過來的薛嶽人，頭盔下的猙獰面孔，仿佛不知恐懼。
    一劍刺穿了一個帝國士兵，五六個薛岳士兵圍住斥候大隊的隊長，其餘人則飛快鑿向“V”字型的尾端，想要把斥候大隊沖斷！一個薛岳士兵身上插著兩三支弩箭，但仍然像不知痛苦一樣高舉著重劍殺了上來，一時間原本穩固的陣型搖搖欲散！
    “就是現在了！”不遠處躲在陰暗角落裡旁觀這一場廝殺的斯派克低吼一聲，帶領著他的下屬高喊著“暴風軍團！暴風軍團！”衝殺到了薛嶽人的搜索小隊後頭！他們成為了壓彎薛嶽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隊長復仇而產生的怒火，讓這些老兵被安爾斯山脈的冷風吹冷的心重新火熱起來。
    當最後一個薛嶽人不甘地倒在地上，遠處已經有了薛嶽軍團往這個方向前進的火光，他們的援軍就要到了！
    “你們的身份！”斥候大隊的隊長沒有多廢話，直接將斯派克等人圍了起來，大聲問道。
    “我們是岩石3432的駐軍，我們被薛嶽人偷襲，隊長弗瑞德戰死了！”斯派克知道這些傢伙謹慎的要死，連忙拿出了證件和隨身攜帶的傳訊石。
    “我是第一斥候營第4斥候大隊隊長羅連，你們前面的兩個堡壘呢？他們有沒有沒偷襲？”
    雖然這三個堡壘是在一起的，但這條狹窄小路離開了斯派克所在的堡壘不遠後便分了幾條岔路，雪狸帝國控制的只是其中的兩條，而深夜弗瑞德巡邏的路線也不進過那兩個堡壘，此刻聽到斥候隊長羅連的話，斯派克大約就猜出了恐怕這一次襲擊是針對所有惡魔要塞週邊堡壘的。看來戰爭已經開始了，斯派克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以偷襲自己堡壘的那一隊薛岳士兵的能力，和後續緊跟上來的大量薛岳士兵，另外兩個堡壘十有**已經完蛋了，但話到嘴邊斯派克心中卻湧起一個瘋狂的主意——就這樣回去，自己的將軍夢多半要因為瀆職罪毀了！
    “我碰見了那兩個堡壘的求援信使，他們出了內奸，傳訊石被損壞了，但他們守住了堡壘！”斯派克信誓旦旦地說道，他要借這次機會博一次，帶著斥候大隊殺進薛嶽人的後方，賺取幾顆頭顱軍功！
    “信使呢？”羅連說話的速度很快。
    “他們在和薛嶽人的戰鬥裡被殺死了，薛岳人的援軍馬上就要到這裡了，請隊長閣下儘快決斷！”
    羅連很快下定了決心：“這裡有沒有避開薛嶽人的路線？”
    “我帶你們過去！”斯派克大聲說道，“時間不多了，希望趕得及！”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7

第003章紙面上的和平
    “帝都也動手了！”
    伊格納提總督放下手中的軍報，對身旁的老管家說道：“真是一個有趣的巧合啊，就在接到暴風軍團駐紮的惡魔要塞受到進攻的軍報同時，帝國也在安爾斯行省集中了兩個主戰軍團，渡過安爾斯河，突襲了薛岳帝國布蘭行省的要塞城市裡米克城，並且在帝都情報署的人配合下成功策反了裡米克城的總督蘭多，一個鐘點的時間都沒用就攻佔了裡米克城。Www!這樣算來，整個帝國和薛嶽帝國的邊境線，南邊有安爾斯山脈擋著，北邊帝國已經佔據了完全的主動，裡米克城之後就是一整塊直達薛嶽帝國第二道防線的平原，那裡的薛嶽人如果不能在我們站穩腳跟的時候反攻回來，那麼主動權就已經牢牢掌握在我們手裡，這真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現在還沒有宣戰？”老管家躬身問道。
    “還沒有，現在還只是試探而已，按照帝國以往的慣例，宣戰的時候，也就是全國緊急動員的時候了！”伊格納提雖然老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這一場戰爭的精准把握，雖然在很多總督府邸的老人眼裡，這一任的總督在處理家務事上軟弱了一些，他的食指指尖敲打著桌子上的這一份軍報，思索著在這一場戰爭裡，總督府要扮演的角色。老管家送上了一杯適合老人飲用的精靈酒，低聲說道：“帝國這一次戰爭，這不是太急了一點？”
    “也許我們的皇帝陛下等不及了吧！”伊格納提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這位跟隨自己許多年的老管家，心裡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不覺多了一分悵然。皇帝陛下等不及了，他何嘗也不是等不及了？有些事情也只有自己這個快死的老頭來做，才做得下去吧……就像許多年前的那位將軍，許多年後的伊嵐大帝。伊格納提用手揉了一揉額頭，有些疲倦地說道，“薛嶽帝國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他們國內的造反者和野心家們，想必很樂意看到這一場戰爭的到來，畢竟戰爭才有混亂，混亂才能讓看不見希望的人看見希望，才能讓看不見光明的人看見光明。”
    “總督閣下呢？您是怎樣想的？”老管家有些越職地問道。
    伊格納提微笑著回答道：“也許我也是其中之一吧，戰爭會死很多人，也會讓很多人打破束縛在身上的枷鎖，看吧，上位者大聲呼喝著，心裡算計著，並不只是贏得這一場該死的戰爭，還有某些人未來，還有設計著隱藏在戰爭下的美妙陰謀，也許，我也是其中之一。”
    “也許，您的兒子也是其中之一。”老管家緩緩說完這句話，又有些吃力地行了一個禮，說道，“他們不會只是旁觀者的。”
    說到這裡，總督閣下沉默了。
    “也許他們想打破我這個枷鎖也不一定。”伊格納提的臉上重新恢復了和善的笑容，看著提醒他的老管家，慢慢說道，“雪鷹長大了，荊棘花的枝葉也已經足夠強壯，不再需要老人們的庇護，也許這就是東大路哲學家們鍾愛的宿命吧！我老了，你也老了，加菲爾德老了，皇帝陛下也老了，其實我們都在做一件事，你信不信？”
    “總督閣下，拉比斯先生似乎有意加入這一場戰爭？”
    “這是他的事情，況且後勤這個部分，原本就應該讓他來負責，作為尉行省的第一政務官，這並不是令人大驚小怪的事情。”對於這位老管家，伊格納提自然十分瞭解，他知道這個老朋友為什麼談論起這個話題，也知道他並不擔心自己因為他的越權而責怪他，但這個敏感的時候，他還是認為有需要敲打一下這位元老人。伊格納提輕聲問道：“你剛從她那裡出來吧？”
    老管家眉眼間閃過一絲緊張，但他沒有要隱瞞的意思，說道：“是的。”
    “荊棘花家族，終究不是一個女人能左右的，你要明白。”伊格納提警告道，“無論我做出怎樣的選擇，一個強勢的母親對於孩子們只有壞處，到最後，我寧願毀掉她！”
    老管家顫顫巍巍低著頭，沒有回答，但心中想的卻是，那位素來強勢的夫人，可是有一個更加強勢的兒子。
    “走吧，老朋友，有時間多去鄉下莊園住一住，那裡的空氣對你有好處。”人們評價的最念舊情的一任總督，並不只是嘴巴上說的，雖然他已經明白了老管家因為某些原因，在偏離自己給他劃定的路上走得越來越遠，擔仍然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安度晚年的機會，“和以前的那些老兄弟多聊聊天，聽聽他們的話，沒事不要再東奔西跑了！”
    這算是……放棄自己了麼？老管家有些苦澀地想道，他知道老總督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存在，也許過不了幾天又會讓他回來，但老管家的心裡頭仍然空落落的，自己在伊格納提心中的作用遠已經不像幾年前那麼重要了。
    老管家有些步履蹣跚地離開了總督的房間，伊格納提低下頭想了想，拿起筆寫下一封信。
    給加菲爾德將軍的信。
    尉行省是帝國最大的一個行省，更重要的是，帝國和薛嶽帝國的漫長邊境線，尉行省就占掉了一半還要長，安爾斯山脈的北端連接著大片的交通不暢的丘陵地形，一條安爾斯河由北向南，在安爾斯山脈的北端往東南方向陡然變了個方向，最終注入把尉行省分割成兩個部分的拉裡河，安爾斯河東岸向來是雪狸帝國另兩個主力軍團的駐防區。暴風軍團面對的薛嶽帝國，也是薛嶽帝國最大的的駐軍行省，地形要比尉行省南部平坦許多，有大片的平原。
    伊格納提總督寫給加菲爾德的信很快送出了，這個時候，不用傳訊石而用人送信，無疑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作為暴風軍團的統帥，事實上加菲爾德將軍和伊格納提往來並不多，甚至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加菲爾德沒有去過幾次維爾格城，伊格納提總督也沒有離開過幾次維爾格城。此刻在桂郡西部一座名為加納城的駐軍城市裡，加菲爾德的面前同樣擺著兩份軍報，一份來自惡魔要塞，一份來自帝都軍務署。
    桂郡是尉行省最大的一個郡之一，東部有很多大貴族的莊園，風景優美，西部的土地卻十分貧瘠，緊靠著安爾斯山，暴風軍團的總部就在這裡。
    加菲爾德住的地方是一個外形簡潔的三層建築，這裡也是總參謀部所在的地方。
    “克裡斯多夫將軍。”坐在加菲爾德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伊格納提的兒子，克裡斯多夫子爵，加菲爾德十分看重的年輕軍官，“你的任命，我已經給你看了，有信心做到嗎？”
    克裡斯多夫滿臉嚴肅的神情，目不斜視地說道：“有信心。”
    加菲爾德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頭髮略微有些白色，額頭禿了一些，但能勉強用後面的頭髮遮擋住，身體有些胖，穿著一身十分不怎麼合體的帝國元帥禮服，但這無損于他的威嚴。加菲爾德將軍眯了眯原本就有些小的眼睛，站起來笑著拍了拍克裡斯多夫的肩膀，走到地圖旁邊說道：“無論有沒有宣戰，戰爭已經開始了，作為統帥者，我希望你能暫時摒棄別的考慮，一切為了勝利考慮！我已經得到消息，里安德爾在惡魔要塞，要面對的還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派翠克親王，我懷疑他們有些別的意圖，否則不會明知道正面進攻惡魔要塞會損失慘重，還會放過薛嶽帝國內部的起義軍來進攻我們。你的第一步兵師團唯一的任務，便是要試探出薛嶽人的真實意圖，看看他們的進攻重點到底是放在惡魔要塞，還是放在北邊！”
    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說道：“從惡魔要塞以南一百多千米的紅石要塞出發，是一條十分崎嶇的山路，如果走這裡勢必不能攜帶任何騎獸，只有步兵，用步兵來進行奔襲作戰，是非常冒險的。雖然將軍已經找好了幾個騎獸牧場，但將軍也知道，一個騎兵和他的騎獸之間的默契不是一天能形成的，而且牧場裡的騎獸數量也不足，這會很大程度上影響第一步兵師團的戰力。另外，我們雖然是步兵師團，但士兵們都進行過騎射訓練，就算不能全部改編成騎兵，也能成為不錯的步戰騎兵，如果將軍給我的士兵都配備上幾匹騎獸，我願意從更南邊的黑石要塞出發，那裡有一條峽谷，後面就是平原，更適合完成將軍的計畫。”
    “你既然已經接受了我的任命，那麼我也不再多說什麼，我信任你，具體的計畫就你自己來擬定吧，我說的只是建議。而且計畫，向來就是用來打破了，戰場上哪有這麼多能夠精確計算的可能性？”加菲爾德將軍同意了克裡斯多夫的請求，笑著說道，“你的第一步兵師團也休整了一段時間，也該讓他們好好活動活動了！”
    “惡魔要塞呢？”克裡斯多夫問道。
    “這裡是問題的關鍵。”加菲爾德沉重說道，“惡魔要塞背後是一塊更大的平原，如果沒有了，我們就只能和薛嶽軍團進行野戰，他們的戰力我想你也十分清楚，很可能我們的防線一退就要退到拉裡河，不過那裡有里安德爾，我相信他能應付好。”
    “能配合將軍的意圖嗎？”
    “我相信他。”加菲爾德微笑著重複了這句話。
    克裡斯多夫離開了，加菲爾德站在地圖前沉思起來，有幾次僕人想要進來收拾一下有些髒亂的桌子，都被這位將軍打發了出去。派翠克親王在薛岳帝國的名聲並不比他小，甚至如果不是當年雪狸帝國的那位將軍橫空出世，他將會成為百年來第二位，成功打到雪狸帝國帝都城下的薛岳將領。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老親王也變得愈發難以捉摸起來，而在自己這一方，帝都有帝都的計畫，加菲爾德有加菲爾德的計畫，這或許就是雪狸帝國最大的弱點吧？
    “傳令官！”加菲爾德停止了思考，大聲喊道。
    “請下命令。”傳令官飛快走了進來，一邊行禮說道，一邊拿出了記錄本。
    “用傳訊石最高秘密級，給惡魔要塞里安德爾以下命令：薛岳帝國進攻惡魔要塞的消息，我已經通過別的情報線路得知，但因為那份情報有太多不確定性，且不能確定薛岳軍團士兵數量，所以總部不便於給惡魔要塞任何意見，我授予里安德爾臨時決斷的權力，任何關於戰爭的決定可以在戰後另行報告。另外，戰爭已經開始，告誡我們的士兵，放棄幻想，這是一場兩個帝國決定生死的戰爭，不允許有任何猶豫和疏漏！以上，加菲爾德。”
    惡魔要塞。
    黑夜到淩晨要多長時間？
    從生到死需要花掉的時間！短短的幾個小時，天已經微微亮的時候，文職軍官和參謀人員忙碌地那個寬大無比的房間裡，已經在紙面上見識到了這個時間是多麼的短促，又是多麼的漫長，薛嶽帝國的偷襲行動，在要塞派遣出各個斥候小隊應對之後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並且在付出數千人的犧牲後，也大概弄明白了對面薛嶽軍團的部署。
    至少有十萬人，駐紮在要塞對面的棘齒城。
    獲得這個消息，是從幾個薛岳貴族軍官的口中。
    里安德爾坐了下來，下達了幾個命令之後，便坐下來翻看關於俘虜那幾個貴族軍官和幾十個薛岳士兵過程的報告，這是剛剛送過來的，因為時間短促，記錄的並不怎麼詳細，而且有很多錯別字，但里安德爾依然很輕易地從這份報告裡看到兩個很有印象的名字。
    一個是某個斥候大隊的隊長羅連，另一個……則是他推薦過的第三批，前往維爾格城的軍事學院學習的名單中的一個，很有潛力的年輕軍官，他曾經見過一面，名叫斯派克。
    按照報告所說的，斯派克所在的小隊在丟失了他們駐紮的堡壘後，被迫撤退，路上遇到了正在和薛嶽搜索小隊廝殺的斥候大隊，加入了戰局，使得他們能在薛岳人的援軍到來前結束戰鬥，然後又是在斯派克的建議和帶領下，斥候大隊得以深入到薛嶽人的後頭，打了幾場漂亮的小戰鬥。
    “帶斯派克和羅連進來！”里安德爾命令道。
    兩個人都沒有好好睡一覺，頂著一副黑眼圈，但疲倦的神色卻掩蓋不了他們眼神中的興奮。
    “將軍！”兩個人行了一個軍禮，然後便筆直地站在里安德爾的面前，一動不動。
    里安德爾讚賞地笑道：“你們兩個做的不錯，夠從我這裡拿走一枚銀葉勳章！”
    羅連和斯派克頓時覺得振奮了許多，連那僅有的疲倦都已經不翼而飛。
    “但是……”里安德爾緊接著的話卻讓兩人都緊張起來，“但是，你們也各自違反了幾條軍令，我沒有讓部下功過相抵的習慣，功勞就是功勞，犯錯就是犯錯。”
    里安德爾只說犯錯，讓斯派克稍稍放下心來。
    “我得處罰是，暫時撤銷你們的軍職，調到我的近衛營，當一個小兵，你們願不願意？”里安德爾見兩個人都沒有不滿的表情，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調到里安德爾將軍的近衛營，就算是真正撤銷軍職也願意啊？這可是真正的絕對精銳，不是想進就能進的，聽說裡面一個小兵的津貼就有外面一些低級軍官薪水多了，更何況只是暫時？羅連和斯派克當然欣然同意，里安德爾也笑了起來，說道：“至於你們應得的，除了銀葉勳章，你們還有你們的下屬都會獲得每人十到五十個銀幣的獎勵。”
    “好了，你們離開吧！”
    羅連和斯派克再次行了一個軍禮，轉身出了房間。
    “將軍，這是加菲爾德將軍傳訊過來的命令。”一個負責傳訊石正常運轉的文職官員匆匆走了過來，在一疊檔裡抽出了一張記錄紙，交到了里安德爾手上。
    上面的內容沒有多長，里安德爾很快看完了，按照慣例把命令記錄紙遞給書記官編號存放起來。
    “回復加菲爾德將軍，說惡魔要塞會配合將軍的反攻計畫！”
    里安德爾說完，又處理了幾份關於後勤調配的檔，書記官便勸說他先去休息。
    “我不累。”里安德爾比克裡斯多夫要年長十幾歲，正是頭腦和經驗都達到巔峰的時候，自然不願意在這時候，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他揮了揮手，開口說道，“我們到要塞城牆上走走！”
    里安德爾不是一個人去，還帶著一幫子參謀人員和幾個書記官，他們去城牆上的目的，也不是看遠處的山巒和樹林，而是檢查城防系統有沒有什麼出問題。大凡是堅固的要塞，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而像惡魔要塞這樣的巨型要塞，哪怕內部有投降的叛徒，只有幾個的話依然無法讓要塞面臨危險，只有讓整個城防系統出現一些不明顯，但卻致命的漏洞，才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在看完了守城巨弩和拋石車後，里安德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問身後的陪同官員道：“聽說上一次帝國和薛嶽帝國的戰爭，薛嶽軍團中出現了一些十分奇怪的種族組成的軍隊？”
    “是的。”里安德爾詢問的是在惡魔要塞呆了四十多年的老倉庫管理，他經歷過兩次和薛嶽帝國的戰爭。
    “說說看。”
    那個老頭很高興能在里安德爾面前賣弄一番，大聲說道：“好像是第三次戰爭時期吧，薛岳人被戰神大人帶領軍隊一路追殺，他們的南路軍直接退出了惡魔要塞回援薛嶽帝國的國內，然後我所在的步兵師團便駐紮在了這裡。就在到這裡後的第三天晚上，天空上忽然出現了很多火把和裝滿火油的罐子，砸在了我們堆積在空地上的糧食和物資，燒掉了一大半，我們的追擊也被迫暫緩了……”
    “是什麼種族幹的？”里安德爾打斷了老頭的話。
    老頭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們會飛，而且能飛得很高，在晚上很難發現，有兩個翅膀，力氣也很大，投下來的長矛能輕易刺穿重型盔甲，對了，他們的身體很像是精靈，皮膚是雪白色的！只是後來的戰爭就沒有再出現過了……所以現在也沒有人能知道他們是什麼好種族！”
    “就知道這些？”里安德爾問道。
    “呃……”老頭支支吾吾，沒了什麼可說的。
    就在這時候，遠遠站著的另外一個老頭忽然喊道：“將軍我還知道一些別的！”
    里安德爾頓時好奇起來：“是什麼？”
    那個老頭湊過來，神秘地低聲說道：“當時我也在要塞裡，神明作證，我看到一架守城弩的弩箭射斷了一個怪物的翅膀，翅膀掉了下來，流了很多血，而且……他們的血，是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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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縱橫首發，請勿轉載。好吧，繼續求票求收藏啥的，訂閱啥的，包養啥的……要來個打賞就更好了。國慶俺放七天假，每天儘量多更，我也不能保證什麼，畢竟作者懶人一個，要說話不算數就那個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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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帶在這個時候說點啥吧，這本書也寫到五十多萬字了，這本惡徒，應該是分上下部來寫的，這是上部，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四十的樣子，喜歡本書的想必也知道，作者喜歡挖坑，喜歡藏伏筆，喜歡走暗線，部分線索不會在這一本書裡結束，因為那已經是之後的故事了，所謂的之後，就是沒有主角出場的時候，那些線索會在另外一本書裡解決掉。惡徒的下一部不會在這本完結後寫，寫這樣的小說太累了一些。下一本書希望能有一個輕鬆點的風格，也能夠有一個不那麼倉促的開頭和人物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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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點過後會加更！！！
第004章 護送官凱恩
    第004章護送官凱恩
    凱恩沒有想到，他沒有被派遣到大名鼎鼎的惡魔要塞，而是像地方衛戍軍隊一樣幹起了跟護送給養差不多的活，而且補給不是送到暴風軍團的要塞裡，是一路往北走，渡過安爾斯河，直接護送六百輛貨運馬車到剛剛佔領的裡米克城。Www!凱恩並不知道這六百多輛馬車裡真正裝的是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反正自從十幾天前接受暴風軍團調令，率領著部下來到尉行省之後，糟糕的運氣仿佛就沒有停止過。
    “亞倫，你來過這個地方？”冬天顯得有些懶散的陽光照在身上，凱恩也顯得有些懶懶的，自從渡過安爾斯河之後，人愈發少了起來，道路兩邊都是一些剛剛開墾的大莊園。在馬車車隊的前方凱恩和亞倫低聲談論著這個地方，安爾斯河西岸一向是薛嶽人的地盤，令人意外的是，亞倫也曾經來過這裡。亞倫笑著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的父親讓我出來走一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到了這裡，在外面呆了一年，認識了幾個不錯的朋友。”
    凱恩騎在一匹黑色的騎獸上，頭微微往後仰著，半睜著眼睛說道：“裡米克城呢？你也去過那裡麼？”
    “當然去過，裡米克城是安爾斯河西岸最大的一個城市，也是最讓薛嶽帝國頭疼的一個城市，裡米克城的居民，十個有九個有過被逮捕入獄的經歷，還有剩下一個正在監獄裡呆著，總而言之，如果不是這幾年一直是薛嶽帝國統治這裡，要是放在別的帝國，早就鬧成大亂子了。不過那裡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人，我的朋友大多就住在那裡，不知道有沒有搬走，畢竟戰爭能解決平時不能解決的麻煩。”亞倫說道，“這裡再往前走，還有半天就到裡米克鎮，到裡米克城還要一天半的時間，晚上我們就在鎮子上過夜吧！”
    凱恩抓起騎獸上掛著的地圖，打開辨別了一下位置，這裡的道路也越來越平坦，但身後還可以看見高聳的安爾斯山脈的一座雪山。凱恩找到裡米克鎮，安爾斯河兩岸因為兩個帝國打來打去，大片的地方都荒蕪了，成為了實實在在的緩衝區，西岸的鎮子也並不多，裡米克鎮是最近的一個。凱恩笑道：“我們這麼多人和貨運馬車，裡米克鎮估計也住不下，我們就在鎮子外面搭帳篷吧，帝國才剛剛控制這個地方，難免會出什麼麻煩。”
    說話間一隊剛剛派出去探路的騎兵回來了，這是亞倫的部下。在雪狸帝國，騎士和騎兵最大的不同即是前者已經是半貴族軍銜，有著嚴格的考核和審查制度，加入軍隊後，擁有帝國正式徽章的騎士能夠一開始就獲得一個不錯的起點，當然這個起點也和背景深厚程度有一些關聯，像亞倫這樣的平民騎士，能夠得到的升遷也很有限。亞倫在弗裡島，一開始訓練的那些騎士，雖然人們都叫他們騎士先生，事實上他們沒有一個人獲得了帝國的騎士徽章，只是亞倫訓練的時候，是嚴格按照騎士訓練手冊來進行。後來凱恩認為弗裡島需要一支足夠強大的騎兵，於是便讓亞倫的騎士小隊不斷擴充，直接改成了騎兵大隊，亞倫的訓練也改成了騎兵的戰術訓練。
    “亞倫隊長，領主大人，前面發現了點異常！”
    “怎麼回事？”亞倫問道。
    “那邊的小山谷有一隊騎兵經過的痕跡，騎獸留下的腳印很大，形狀也很特別，騎獸蹄子上的獸蹄是薛岳工匠的風格，可能是薛嶽帝國的騎兵，不過數量不怎麼多，從痕跡來看，他們好像在找什麼人！”
    “我去看看，凱恩，你們加強戒備，可能有人在打這些貨運馬車的主意！”亞倫說完，便帶著幾十個騎兵往那個山谷飛奔而去。亞倫和他的部下沿著道路往前走了不久，便從一條岔道鑽進了小山谷中，來到了那個騎兵說的痕跡那裡。也許是前兩天剛剛下過雨，地面的土壤十分鬆軟，亞倫可以很清晰地看見許多個蹄印交錯在一起，從北邊樹林深處一直延伸到東南方向。亞倫下騎獸檢查了一下，說道：“他們離開沒多久，我們沿著痕跡過去看看！”
    “這裡有馬車的車轍痕跡！”
    亞倫和他的部下沿著痕跡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見一輛散了架的馬車整個倒在地上，車輪都已經碎裂，裡面沒有人。是有人在追坐在馬車裡的人。被毀壞的馬車前頭有兩排很亂的腳印，腳印轉了個彎消失在了樹林間的灌木叢中。
    “誰！出來！”
    亞倫忽然大喊一聲，把手上的短弩指向了另一邊的灌木叢。亞倫話音剛落，他的部下便已經半圍住了亞倫所指的方向，警惕地舉起了手中的弩弓。
    那是一個雨水積成的泥水坑，長滿了高到膝蓋的雜草，有大片的灌木叢和深坑，藏幾個人不是難事。亞倫喊過之後，那裡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亞倫給了旁邊的人一個眼色，四個騎兵下了騎獸，拔出戰刀往亞倫指的方向走去。
    “就是她們？”亞倫也跳下騎獸。
    這是從水坑旁邊的灌木叢裡找到的兩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女孩，女孩已經死了，亞倫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胸口傷口已經貫穿了心臟，這顯然是弓箭一類的武器製造出來的傷口，那個女人也許是女孩的母親，也許是姐姐，拔出了女孩身上的箭，箭頭的倒刺刮走了女孩一塊血肉。死前劇烈的痛苦讓這個少女的臉上滿是猙獰的神色，再加上大量失血，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女人年紀二十多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她似乎是餓昏的。
    “弄醒她！”
    女人被灌進了一口水，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一醒過來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亞倫，一隻手抓著死掉的女孩，便驚慌失措地往草叢裡爬去。一個強壯的騎兵抓住了她的一隻手，然後直接把她提了起來，亞倫說道：“我是雪狸帝國暴風軍團的士兵，你們是什麼人？誰在追你們？”
    女人聽到雪狸帝國才松了一口氣，不再掙扎，但回答亞倫的問題卻是前言不搭後語，十分混亂，不知道在說什麼。
    幾個沿著痕跡繼續往前走的騎兵回來了，帶回了一個消息：“一隊十六人的薛嶽斥候正在往這個方向來！”
    他們就是追這個女人的人？看往那邊追不到於是回來重新搜索……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那些薛嶽斥候都是騎兵，因為雪狸帝國剛剛佔領裡米克城，整條戰線是往薛嶽帝國凹陷進去的，這個時候派出這麼一小隊騎兵斥候來追兩個女人，顯然是有死無生的任務——這裡太容易遭遇帝國的軍隊了，一旦遭遇，絕對不可能再活著回去。
    “埋伏起來，留幾個活的！”
    亞倫很快下達了命令，女人和死去的女孩也被帶進了灌木叢裡，地面只是草草處理了一下，血跡也還留著。
    沒有過去多久，那一隊薛嶽斥候回到了這裡，也很快發現了亞倫等人到來的痕跡，還有地上的血跡，幾個騎兵跳下騎獸來查看。
    幾十把弩弓對準了這十六個薛嶽斥候，亞倫的手猛然往下一揮，弩箭一輪齊射，立刻射倒了一半的薛嶽斥候，剩下的也試圖躲在騎獸後頭，緊接著第二輪齊射，薛嶽人又慘叫著倒下去幾個，然後是第三次，薛嶽斥候只剩下五六個還能戰鬥的了，倉促之間，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但當亞倫帶著部下揮動著騎兵戰刀沖出來，那五六個薛嶽斥候知道已經沒有了退路，全部乾淨俐落地選擇了自殺。
    “搜查他們的屍體！”沒有抓到俘虜，亞倫有些惱火。
    但這些薛岳士兵除了武器什麼也沒有攜帶，甚至乾糧和水也沒有。
    亞倫看了那個女人一眼，皺了皺眉頭，他可不想帶上一個麻煩。
    女人不肯說出她的身份，只說來追她的不止這一隊薛嶽斥候，希望能跟著亞倫到裡米克城去。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裡米克城？”亞倫盯著女人的眼睛問道。
    女人支支吾吾說剛剛在亞倫證明自己身份的時候，拿出了幾個證件，裡面有去裡米克城的通行證。
    亞倫只好把她和死掉的女孩一起帶了回來。
    凱恩聽完亞倫的解釋，依然沒有從那種懶散的神情擺脫出來，歪著頭看了那個女人一眼，一句話不說。
    整個車隊前面是凱恩的領主近衛隊，後面是帕斯卡帶領著他的步兵大隊，亞倫的騎兵巡邏，但負責車隊前進的不是凱恩的部下，而是由維爾格城的一個小官員。在維爾格城加入的幾輛貨運馬車看起來和其他貨運馬車沒什麼區別，但凱恩以前也幹慣了私藏夾帶的活計，一看這幾輛貨運馬車的重量，就知道顯然要比其他馬車重上五倍，貨運馬車裡面可能是另外的材料製造，堅固得很。不過凱恩也沒必要去揭穿，護送的路上，那個小官員未必沒有監督他的命令。
    “加快速度，天黑前要到裡米克鎮！”
    凱恩仰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看了眼身後的貨運馬車，又看了眼亞倫帶回來一臉悲戚的女人，心裡卻是哀歎果然麻煩來了，擋都擋不住！
第005章 女人與戰爭
    第005章女人與戰爭
    女人並沒有什麼大的來頭，凱恩不幸遇上的這個看起來很適合英雄救美的橋段，在經過了女人的解釋之後，也變得無比老套起來。wWW、在帝都懶貓出版社的那些暢銷書裡，十本有九本都是這樣的情節，某個貴族家族被仇人一手毀滅，只留下那個家族的美麗小女兒活了下來，然後小女兒被賣到別國，成為了奴隸，卻被她的主人愛上，幾年後或者十幾年後這位可憐的小姐也有了一個女兒，但她卻並不能忘記仇恨，並且她也並不愛將她買下來的老貴族，於是她終於在某個雨夜裡找到機會帶著自己的女兒逃走，結果在路上遭到了她憤怒的主人派遣私軍追殺，女兒也因為一次意外死去，無路可走。就在她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她遇到了亞倫，遇到了凱恩。
    如果劇情再惡俗一點，這位小姐興許還要愛上亞倫或者凱恩，然後兩兄弟因為這個女人撕破面皮打打殺殺，到後來女人下定決心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害得自己家族覆滅的人竟然就是凱恩或者亞倫中某個人的父親。那絕對可以寫成一本暢銷小說，事實上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為一個女人和亞倫翻臉，除非凱恩也瘋了，所以聽著前面的故事從那個被亞倫救回餓女人口中說出來，多多少覺得有些作假。
    凱恩坐在帳篷邊的火堆邊，眼睛卻斜看著那個女人。
    跟他坐在一起的是卡爾，這位老部下同樣打量這個有些神秘的女人，手裡拿著一塊乾巴巴的肉餅，嘴巴卻低聲說道：“凱恩大人，這個自稱維莉爾的女人肯定有問題，雖然從口音和習慣上看不出可疑來，但按照亞倫騎士的描述，比如說那個女孩的死法，又比如說女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再比如說這個故事發生的本身就很可疑，另外薛嶽斥候時間也掐得太巧妙，我也很難相信，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孩能在薛嶽斥候的追擊下，順利逃那麼遠……雖然我們都不知道那幾輛貨運馬車裡裝了什麼，但絕對是能要人命的東西，維爾格城來的那位負責貨運馬車的先生，也希望我們能讓她離開我們的隊伍。”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凱恩搓了搓手，往火堆邊靠了一靠，聲音不鹹不淡，“有人想打我護送的東西的主意，其實也未必就是薛嶽人，能知道這幾輛貨運馬車裝著什麼的人，恐怕還是帝國的某位大人物吧！他們的目的，我並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是我這樣的小人物管得了的，說的簡單一點，東西送到了，這一切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所以我不想惹什麼麻煩。”
    “那這個女人怎麼處理？”卡爾問道。
    “這裡已經是戰場，既然是戰場，死亡便不是一件令人覺得意外的事情，那個女人是誰並不重要……”凱恩的聲音依然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態度，自從海盜戰爭結束之後，他的神情愈發深沉起來，一舉一動都真正有了一個領主的樣子。他咬了幾口手上的食物，隨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不想陷進自己人的陰謀裡，這個女人……你帶人處理了吧！”
    這樣一句話，被凱恩隨口說出來，大約也不算什麼大事。
    “只是亞倫騎士那裡有些不好解釋，我們也沒有什麼證據……”
    “就說她自己走了，證據？我們要什麼證據，我們是治安署嗎？戰場上死個人，死個女人也不算什麼難事。”凱恩的話有些冷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拿起地上的酒壺喝了一口，淡然說道，“卡爾，雖然快要到裡米克城，但如果要出什麼事情，大概也就是這個時候了，讓下面的人小心一點。”
    這已經是夜裡，在裡米克鎮外面的一個山坡上，凱恩將那些貨運馬車集中了起來，圍成了一個圓形，凱恩和他的部下就在這裡面搭起了帳篷，不過有幾輛貨運馬車卻有些特別，被安排在了圓圈的裡面。帳篷間大大小小的火堆，驅散了冬天的寒冷，夜晚的時間很長，因為明天還要繼續前進，大多數士兵和雇傭的車夫都已經睡覺了，那個被亞倫救回來的女人正呆在一個小帳篷裡，正打算要睡了，帳篷外面卻忽然走進來兩個小軍官，面無表情地對她說道：“我們將軍要見你，跟我們來！”
    天亮後，女人失蹤了。
    ……
    ……
    距離裡米克城不願的一座小山丘，上面長滿了一種很矮的灌木，葉子纖細狹長，冬天的時候依然是一片綠色。這裡很少有人來，幾棵瘦弱的小樹靜靜駐足在這裡，一動不動。凱恩一行人來到裡米克鎮第二天天亮後，繼續出發前往裡米克城，鎮子上的人也許見多了戰爭場面，對於他們到底算是哪一個帝國的人並不熱衷，所以對於凱恩等人的離開也不怎麼熱心，只有帝國派駐到這裡的鎮長出來送了一送。
    或許是因為寂靜的緣故，山丘上可惜很清晰地聽見遠處貨運馬車前進的吆喝聲以及大聲命令的聲音。
    風不是很大，連那幾個小樹也吹不動。
    但忽然，一棵位於山丘最上頭的一棵小樹開數劇烈地晃動起來，簌簌落下了幾片乾癟的葉子，然後一隻手從草叢裡伸了出來，抓住了小樹的樹幹上。
    這是一隻女人的手，雪白的皮膚就好像是絲綢一般平滑，如果忽略一塊又一塊的血污的話。
    手臂一彎，草叢裡響起了一聲痛苦地呻吟。
    幾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遠處，他們警惕地沿著一條小路爬上了山丘，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飛快跑到了這裡。其中一個似乎是醫生，已經攜帶好了一個白色的箱子，裡面是各種各樣的藥品和藥草。撥開草叢，如果凱恩在這裡的話，一定可以認出來，她就是那個亞倫救下來的女人！按照凱恩的要求，昨天晚上被卡爾的下屬處理掉之後，便將女人的屍體扔在了這裡，但此刻……難道她還活著？‘
    女人確實沒有死，雖然還的身上足足有三處致命的傷口，其中一道傷口甚至已經是完全切斷了她大半個脖子。
    處理好了傷口之後，一個黑影施展了一個冰封魔法，將女人的身體冰封起來，然後另外一個黑影腳下的大冰塊，一句話也不多說地往裡米克鎮而去。
    當女人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是在一個門窗都關了起來的小房間裡，房間很暗，點著兩盞魔法燈。
    “修先生！”女人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輕薄的毯子，臉色蒼白，在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老人，也就是女人口中的修先生。
    “想不到這麼快就出了意外。”老人開口說道，“如果不是我準備了一下，你就已經死了。”
    “這是下屬的失職……”
    “呵，這跟你沒有什麼關係！”老人微笑道，“誰知道那些護送東西的人竟然都些不近人情的傢伙，難怪加菲爾德讓他們做這件事情，而且我也不能給你更多的幫助。維莉爾，你是我最看重的年輕人，如果不是因為事情緊急，我也不會讓你來做這件事。沒想到對方遇到懷疑的人就直接殺掉，那個叫凱恩的領主還真是沒有安全感，也許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好好在這裡休養一下吧，別的你不用再理會。”
    恐怕凱恩也不知道，女人在他們面前報出的名字竟然就是她的真名，維莉爾。
    說起來，維莉爾確實算個十分美麗的姑娘，長長的頭髮，恰到好處的臉型，眼睛很迷人，如果是凱恩年輕的時候，在帝都的大街上偶然遇到，說不定會想盡辦法追求她也不一定。但現實不會有那麼多如果。
    “那我的任務呢？”維莉爾問道。
    “我會安排別人來做，你不用理會。”老人說完站了起來，拿起放在身邊的帽子戴在頭上，“我先走了，維莉爾，這裡是幾年前我在裡米克鎮設立的一個聯絡處，都是我們的人，你可以相信他們的忠誠，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記得搖你枕頭邊上的小鈴鐺！”
    這個被維莉爾稱作修先生的老人離開了這個陰暗房間，這是在一間旅館的頂樓，除了這個小房間基本都是空房。修沿著樓梯和走廊走到了地下室，那裡有一個遠距離傳訊器。
    幾個人不停記錄著什麼，當修走進來，他們連忙站起來行禮。
    修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開口說道：“打開傳訊器，接匯流排001線路！”
    很快，一個魔法光屏出現在地下室，不久之後，魔法光屏裡出現了一個人的輪廓。
    修不緊不慢地說道：“計畫第一步暫時出了點問題，不過對後面的安排沒有什麼影響，從維爾格城出來的幾輛貨運馬車，是加菲爾德十分看重的東西，我們也十分希望弄到手，不過眼下計畫可能要改一改。”
    “怎麼改？”魔法光屏上的圖像一動不動，只有聲音從一旁的傳訊石裡傳出來。
    “也許……”修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我們可以借助一下薛嶽人的力量！”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7 23:58

第006章陰謀之於陰謀
    凱恩面前是一個迎接他們到來的年輕軍官，神情冷峻，在到達裡米克城還有半天行程的時候，這位自稱凱威爾的帝國烈火軍團近衛軍軍官，便帶領著一個騎兵大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wWw.帝國的主力軍團，除了大名鼎鼎的暴風軍團和雪夜軍團之外，烈火軍團的戰力可以排行第三，此外便是相差不多的狂軍團和第五軍團，拱衛帝都大區的近衛軍團一般不和他們作比較。在凱威爾這個年紀能達到這個位置，倒是讓凱恩有些驚異。
    凱恩打開凱威爾遞過來表明身份的命令信函，確認無誤後說道：“我接受暴風軍團加菲爾德將軍的命令，全程護送這些物資到裡米克城，必須要得到駐紮在裡米克城的烈火軍團總部的簽收文書，才能返回。”
    “我明白，我的職責是協助護送最後的一段，以免出什麼意外。”凱威爾明白凱恩的難處，沒有堅持改由他們自己護送，“這兩天薛嶽帝國開始了反攻，我們的軍團推進到裡米克城到夾嵐關一線已經遇上了很大的麻煩，裡米克城也隨時有被薛嶽人包圍的危險，現在的安爾斯河西岸，我們總共有超過十五萬人的軍隊，但從北到南都沒有時間對佔領區形成有效的控制，雙方的接觸線犬牙交錯，雖然這裡是我們的控制區，但仍然隨時都可能遇上薛嶽人的斥候。”
    “多謝提醒。”凱恩微笑道：“你們是跟在後面，還是在我們前面，要知道，後面的這一段路不怎麼好走。”
    “我們在前面帶路。”凱威爾說道。
    “凱威爾先生……”就在年輕軍官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凱恩忽然從背後叫住了他，凱威爾疑惑地轉過頭，就聽見凱恩仍然笑容滿面地問道：“閣下剛剛喝過酒？香帕蘭精靈酒，很不錯的香味，不是麼？”
    凱威爾呆了一呆，不明白凱恩的意思。
    “來之前和幾位袍澤喝了幾杯，凱恩將軍是什麼意思？”凱威爾盯著凱恩的臉，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來，但凱恩顯然讓他失望了。同樣顯得過分年輕的兩個人各自在一匹騎獸上，互相打量著對方，這樣的緘默似乎只是為了考驗對方的耐性，凱恩突然又笑了一聲，說道：“香帕蘭精靈酒的味道，我也很喜歡，不如到了裡米克城，一起去喝一杯？”
    “抱歉，我還有另外的命令要執行。”凱威爾拒絕了凱恩的邀請。
    “沒有關係，總有一天還會遇上的，也不急著這一次。”凱恩的話仿佛有些別的意思，他看了身後的連成長長一串的貨運馬車一眼，又接著說道，“今天天氣不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提前趕到裡米克城。凱威爾隊長，我說的沒錯吧？”
    凱威爾皺了皺眉頭：“閣下到底想說什麼？”
    “很年輕，有能力，偏偏還有足夠的運氣，難免就會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看的不舒服。”聽完凱威爾的話，凱恩突然又轉移了話題，半時感慨地說道，“有太多人，那些天才般的人物，曾如流星閃耀天際，但又有幾個能死在對手的手下，而不是自己人的陰謀裡！凱威爾先生，你說呢？”
    凱威爾神情怔了一怔，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他有些明白了凱恩的意思，眉眼間多了幾分怪異，淡然說道：“能把握自己命運的人從不需要祈求憐憫，也不必畏懼那些黑暗角落裡的計算，可惜我不是那樣的天才人物，所以只好依舊在這裡幹著殺人的職業。如果凱恩將軍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先去準備一些交接事務了。”
    凱威爾離開了，卡爾上前一步，對凱恩輕聲問道：“難道這個人有問題？”
    “不知道。”凱恩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麼，“繼續前進！”
    離開裡米克鎮，往西北方向前進，然後沿著大路往西走一段時間，再折向正北方向，很快就能看見位於安爾斯河西岸上最大的城市，裡米克城。這是地圖標記的路線，亞倫在還沒有從帝國學院結業的時候，曾在他的父親要求下，來這片土地上遊歷過一段時間，後來回帝都也曾和凱恩和奧斯丁講起過安爾斯河上發生的某些傳奇故事，比如說某個有著殺貴族的特別嗜好的強盜，比如說偷遍這塊土地的小偷在收手那天被偷掉了全部身家，當然，談論更多的是，安爾斯河兩岸從沒停息過的小規模戰爭衝突。
    當時裡米克城已經是薛岳帝國在安爾斯河防線的後方，駐紮了一個主力步兵師團，也儲藏了足夠全城半年用量的糧食，從裡米克城往東，很少有帝**隊出現，倒是在河東岸薛嶽人常常過界鬧幾次挑釁事件。這一次不宣而戰，薛嶽帝國還是按著老套路從南到北在惡魔要塞拖住暴風軍團，然後再選擇北路的某個點進行突襲，但他們的動作顯然慢了一步。
    帝國在安爾斯河邊境線上集結了兩個主力軍團，烈火軍團和名氣不是很大的第五軍團，率先發動了進攻，在裡米克城取得突破之後，迅速向西南方向進軍使薛嶽人的防線一下子收縮了一百多千米，但早就在準備著一場戰爭的薛嶽人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失敗，緊接著帝國的突襲，薛嶽帝國的紅色軍團便率先開始了反擊，反擊的方向不是在深入薛嶽帝國最遠的夾嵐關，而是裡米克城的北邊，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帝國的攻勢在攻佔了裡米克城之後顯得有些軟綿無力，安爾斯河北部防線，並沒有取得像南部防線攻佔裡米克城一樣的突破，所以當強大的薛嶽紅色軍團像瘋子一樣出現在那裡，然後往南向安爾斯河擠壓切割，裡米克城的安全一下子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另外一個薛嶽軍團是一直在薛嶽帝國負責帝都安全的光榮騎士團，從裡米克城和夾嵐關的中間線切割進來，試圖將帝國的第五軍團分割包圍在裡米克城西南到夾嵐關的這片平原上。
    而很不幸的是，凱恩和他護送的這一批貨運馬車，不得不沿著寬敞的大路繞一個彎，先轉到裡米克城的正南方向，然後再往北走，這裡恰好就是光榮騎士團進攻的方向。
    光榮騎士團意圖切斷夾嵐關和裡米克城的聯繫，帝國未必沒有借機前後包圍這一支騎士團的計畫，戰爭的前期走向怎麼樣，還很難說，至少在凱恩的眼裡是這樣，真正的大人物大場面還沒有出現，戰場上表演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角色，殘酷還只是露出些邊邊角角而已。
    凱威爾帶來的人並不多，只有六百多人的騎兵，在凱恩的前面浩浩蕩蕩地開路，只是這裡的人並不怎麼多，偶爾經過的幾個貴族莊園也都通通關起了大門，門上貼著向帝國宣誓效忠的牌子和帝國新頒佈的關於保護私產的律條。凱恩對這個年輕軍官有些疑慮，但因為沒有證據，也不好多說什麼，亞倫依舊在前面警戒，這同樣是因為凱恩強烈的不安全感，不想把自己的安全交托到別人手上。
    ……
    一隊穿著薛嶽鎧甲的騎兵飛快的賓士在一片草地上，為首的那個騎兵後頭還綁著一個人。
    騎兵的速度很快，穿過了一個山坡，就可以看見樹林外那裡有一支騎兵正等著他們的到來——薛岳帝國光榮騎士團下轄的第四騎兵營，準確的說，出現在這裡的只是第四騎兵營的三個大隊一千五百多個騎兵。
    第四騎兵營的指揮官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老態的中年薛岳貴族，男爵皮爾薩先生，這位素來喜歡在戰鬥結束之後，面對著骯髒屍體和破碎旗幟大聲背誦古代抒情詩篇的將軍，是整個光榮騎士團裡最特例獨行的一個，他沒有其他貴族軍官一樣沒有頭腦，也不像那些從文職系統轉過來的軍官一樣畏首畏尾，總是有著自己的一套想法，所以難免和某些長官的關係不怎麼融洽。但這位先生不僅在光榮騎士團，就連整個薛嶽帝國都很有名氣，不僅僅是因為他有著極高的戰爭天賦，更重要的是，他有著一個十分特別的怪癖——每當一場戰鬥勝利之後，都要從戰俘裡挑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脫光衣服在他的面前上演某種不怎麼光彩的鬧劇。
    他是一個精神病人，這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不會懷疑的。
    儘管，皮爾薩長著一張十分英俊成熟的臉，下巴上蓄著很短的鬍鬚，嘴唇很薄，鼻樑很高，眼睛因為患有疾病而時常流眼淚，身材高大，穿著一件騎兵軍官最常穿的輕甲，背後背著一把精靈出產的長弓，腰間則掛著一把簡陋的彎刀，在騎獸上的時候習慣於一動不動，偏著頭思考問題。
    “……他們將最好的花朵採摘，露珠留給土地……”
    “……他們是山間小徑的陽光，是草叢裡的安眠，不曾歡喜，也不曾憂傷……”
    “……有名為戰爭的遊戲，使人們沉醉，不忍醒來……”
    皮爾薩自顧自地低聲吟誦著《黑暗史詩》的第二章開篇，對於飛奔到他面前的一隊騎兵仿佛沒有看見。
    一聲悶響那個綁起來的人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將軍，帶回來一個俘虜！”
    皮爾薩瞥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個傢伙，因為嘴巴被堵上發出“嗚嗚”的響聲，開口問道：“我們現在離裡米克城很近了吧？”
    “不是很近，是非常近。”那個帶回俘虜的騎兵說道，“將軍閣下，我們是不是該考慮返回了？這裡隨時可能遭遇雪狸帝國的軍隊……”
    皮爾薩冷冷看了那個騎兵一眼，騎兵縮了縮頭，不敢再堅持他的意見。
    皮爾薩這幾年過得並不愉快，幾個老對手一路高升，大多已經是在師團級別任職了，只有他這個倒楣鬼，還守著一個騎兵營到處打轉，心裡難免有些怨氣。這一次光榮騎士團是負責從夾嵐關以北反攻雪狸帝國的前鋒，後續跟在光榮騎士團推進的軍團還在往這裡集結中，皮爾薩主動要求先一步往裡米克城方向來查探雪狸帝國的駐軍分佈，但他的膽子未免大了點，運氣也未免好了一點，竟然碰上的都是些小股的雪狸帝**隊，再加上一路上晝伏夜出，一千多騎兵躲到樹林裡很難被發現，竟然直接沖到了裡米克城附近。
    “把他的臉拉起來，讓他說話！”皮爾薩居高臨下地說道。
    被綁起來的是雪狸帝國的一個低級軍官，穿著烈火軍團的制式輕甲，身上的武器已經被取走了，兩隻手綁在身後，嘴巴一被鬆開，立刻大聲哭喊求饒起來。皮爾薩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膽小鬼的效忠表演，等時間過得差不多了，才問道：“他是什麼人？”
    “我們遇上了一個只有六個騎兵的斥候小隊，他是那個小隊的斥候隊長，說願意用一個情報來換取自己活下來的機會。”那個帶回俘虜的騎兵連忙回答道。
    皮爾薩駕馭騎獸上前幾步，到了俘虜的面前，用西大陸通用語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
    “我……我是……我叫雪山，呃，他們也叫我狐狸……”
    “啪！”
    一鞭子抽到了俘虜的臉上，頓時就是一道血痕，俘虜慘叫一聲被身後的兩個騎兵死死拽在地上。皮爾薩的臉上依然是在微笑著，放下手上的鞭子，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這是他感覺到有點樂趣之後常有的小習慣，這位精神病將軍接著用朗誦詩篇一般的語氣說道：“不要試圖拖延我的時間，我的耐心並不算很好，告訴我你的身份，和你用來讓我作出決定的情報！”
    俘虜不敢再遮遮掩掩，低著頭飛快地說道：“我是烈火軍團負責裡米克城南面治安的一個巡邏隊長，將軍從西邊過來，一定沒有攜帶足夠的糧食吧？這裡附近沒有村莊，也沒有莊園，要找到糧食，得要到裡米克鎮那邊去，那裡駐紮了很多……帝**隊，你們是搶不到糧食的，往回走更是會撞上後撤的第五軍團……”
    “然後呢？”
    “我知道有一個運往裡米克城的後勤車隊，就要經過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能帶你們去！”
    皮爾薩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這個名叫雪山的俘虜，跳下騎獸走到他的面前，抓著他頭上的頭髮，讓他仰起頭來，微笑道：“我去過幾次雪狸帝國，啊，你的口音很有北格蘭登行省的腔調，雖然你一直在遮掩，但我恰巧在那裡旅行過，也聽得出來一些。那裡有很多犯罪被剝奪爵位的貴族後代，他們要重新獲得祖先榮耀，只要參加軍隊這一條途徑。在你被扔在地上的時候，你的拳頭時握緊的，怎麼，是想反抗還是想逃跑？然後你的拳頭又鬆開了，說話的時候雖然臉上看起來很害怕，但手指卻一直在做一些小動作，是不是覺得很緊張？在說謊的時候。那麼你到底想幹什麼呢？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這麼輕易地告訴我什麼地方有我所需要的東西……難道是家族仇恨？那個車隊裡有你想要殺死的人？”
    皮爾薩的話讓俘虜不敢回答，皮爾薩抽出了腰間的那把彎刀，放在他的脖子上。
    “你很害怕。”
    刀鋒劃過俘虜滿是汗的脖子，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切開了脖子上脆弱的皮膚，帶出了一條殷紅的血線。俘虜瑟瑟發抖，不知道這一刀什麼時候結束他的生命。
    皮爾薩猛然用力一刺，俘虜慘叫一聲，但緊接著發覺自己並沒有受傷，立刻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彎刀砍斷了縛住他雙手的繩子，而俘虜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
    皮爾薩沒有殺死他，也沒有帶他走，而是將他留在了原地。
    附近沒有村落，一個受傷的膽小鬼恐怕很難走出這一片荒原。
    皮爾薩和他的騎兵營離開了這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躺在地上裝暈的俘虜忽然睜開了眼睛，往南走去。
    荒原上經常有野獸出沒，一個落單且又餓又累的人一旦遇上十有**就要成為野獸的食物，如果他運氣不好，沒有碰上帝國的軍隊的話。但他並不需要這麼做，走了幾公里，在一個山坡下的小樹旁，他重新喘著粗氣躺了下來，手伸進一個野鼠的洞穴，摸索了片刻之後，拿出一個小包裹。
    用粗布包裹起來的，是一個十分精巧的傳訊石！
    傳訊石連接上魔法晶石，打開後，俘虜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是雪山狐，請求連接匯流排002線路……”
    不久之後，幾匹騎獸出現在遠處，很快到達了“俘虜”所在的山坡下，騎獸上是幾個看起來有些嚴肅的紅衣騎士，將他帶走。
    他們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同樣有幾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第007章 兩個人
    第007章兩個人
    “他回了裡米克鎮？”皮爾薩聽完騎兵的敘述，偏過頭想了想，然後對身後的傳令官說道：“聯絡騎士團團長閣下，請他要求情報部門調查一下，雪狸帝國有什麼重要人物去過裡米克鎮，我要儘快得到消息！”
    第四騎兵營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帝國的斥候不是瞎子，準確的說，裡米克城已經知道了在在他們的南邊，有一支薛嶽人的騎兵在轉悠。wwW。薛嶽人的騎兵固然強悍一些，但也不是神，不能在雪狸人幾萬軍隊的包圍裡幾進幾出，光榮騎士團的主力並不在這裡，就算在這裡也不會一頭直接撞進來，尤其是在後續的軍團仍然在集結的時候，大約也只有皮爾薩這樣管不住的瘋子，才會帶著一千多個騎兵，就這樣沖進烈火軍團的懷裡。
    光榮騎士團的團長是一個薛岳帝國的中年貴族，在薛岳帝國貴族的爵位並不像雪狸帝國一樣嚴格，但它對於軍功階層更加開放，只要你能在戰場上獲得足夠的榮耀，那麼榮耀就能照耀到你的所願意照耀到的地方，這自然就包括貴族爵位。哈爾特身為光榮騎士團的團長，自然身上有足夠分量的軍功，升遷到這個位置，同樣自然有足夠的榮耀讓他獲得一個高等子爵的爵位，如果這一次截斷雪狸帝國第五軍團後路的計畫能夠順利執行，那麼他將會成為帝國新的伯爵。這對一個貧民出身的將領而言，這無疑是足夠讓他付出生命的東西。光榮騎士團的編制很大，有兩萬五千人的騎兵，大部分的軍官都是擁有騎士徽章的騎士，哈爾特團長擁有一個獨立的參謀部，和單獨的向情報部門溝通的管道。
    “哼！我就知道皮爾薩這傢伙會借著這機會做一回瘋子，幾天沒有聯繫過，我還以為他們的傳訊器已經丟了呢，現在又知道找過來了？”哈爾特團長站在帳篷裡，怒氣衝衝地說道。由於第五軍團的回撤，他的騎士團遭遇的阻礙大了許多，要想把雪狸帝國的第五軍團和烈火軍團切割開，恐怕還要付出更大的犧牲，而且如果後續的軍團沒有跟上，那麼毫無疑問就是被烈火軍團和第五軍團包圍的命運。皮爾薩雖然腦子有點病，但在戰爭陷入僵持的時候總是能提出富有想像力的建議，所以他也就同意了皮爾薩帶著一半的第四騎兵營的要求，結果卻等來這麼個結果！
    哈爾特來回走了幾步，怒氣還沒有消下去，大聲說道：“再有幾步就到了安爾斯河，他怎麼不憑著這一千五百騎兵去打帝都大區？”
    哈爾特的怒火，當然是來源於對自己部下遲遲不能取得更大突破而不滿，一旁的書記官勸說道：“皮爾薩將軍也許有什麼難處，也不一定，他們的處境很艱難，我們是不是先回復他們的要求，聯繫一下情報部門。從他們的敘述來看，可能發現什麼重要的……”
    “你少幫他說好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老同學麼？”哈爾特看了書記官一眼，終於壓下了怒火，把手上的記錄紙扔在桌子上，對著地圖想了想，又開口道：“書記官閣下，你帶著我的命令去聯繫情報部門吧！”
    “是！”書記官笑著離開了，哈爾特卻笑不起來，他依舊皺著眉頭，思考著騎士團下一步的計畫，第五軍團的反應未免太快了一些，而且雪狸帝國的準備也比薛嶽帝國要充足一些，這場圍殲第五軍團的計畫很可能要演變成相反的情況。開頭吃些虧，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薛嶽帝國最不缺的便是土地，作為西大陸最大的一個帝國，他們的人口卻是最少的，只有雪狸帝國的一半左右，而安爾斯河一線在數百年前並不是薛嶽帝國的統治區。
    書記官回來了，打斷了哈爾特的思緒。
    “將軍，這是皮爾薩將軍要的情報，剛剛調出來的。”書記官把幾個記憶水晶放在哈爾特的面前。
    “裡米克鎮……該死的，他不會真的想打那裡吧？”哈爾特看著地圖，突然問道：“沿著安爾斯山，是不是能繞道夾嵐關的背後？”
    “很困難，安爾斯山太險峻了，不僅道路難走，而且一路上也很難補充補給。”書記官似乎對那裡很熟悉，隨口回答道：“從地圖上看，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能夠突然出現在第五軍團的側面，但沒有實際的操作性。”
    ……
    ……
    “看吧，我早說過，裡米克鎮就算沒有什麼大魚，也會有有意思的故事發生。”皮爾薩很快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微笑著說道，“尉行省總督府第一政務官的老師，忽然出現在安爾斯河邊的裡米克鎮，恰巧唯一的一個貨運車隊經過那裡，目的地是裡米克城，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麼？不去湊湊熱鬧可不是我的風格！”
    “將軍，我們恐怕遇上麻煩了！”
    “說！”
    “有兩個雪狸人的騎兵營發現了我們的蹤跡追了過來，如果我們再不離開這裡的話，恐怕就要被拖住了！”
    “那麼……走吧！”
    “出發，去裡米克鎮！”皮爾薩大喊一聲，揮舞著鞭子率先往裡米克鎮方向而去，一千五百多騎兵就仿佛一個整體一般，同時開始了前進。無論皮爾薩是不是一個瘋子，無數次勝利積累起來的聲望讓他在第四騎兵營裡的威望無人能比，哪怕是作為光榮騎士團團長的哈爾特，對此也無可奈何，這樣一個能夠在戰場上不斷勝利的將軍，任何一個士兵都願意跟隨。
    凱恩和他護送的貨運車隊依然在前進，雖然這裡很安全，但不知道為什麼，凱恩總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仿佛一把利劍懸在自己頭上，這樣的感覺揮之不去，就像在面對那個亞倫救回來的女人一樣。
    在一個山坡旁邊，他們停下了腳步，再往前走就要進入一片荒原了，而亞倫帶回來消息，發現了薛嶽騎兵留下的痕跡。
    痕跡是一個沾滿雜草的大坑，裡面有幾十具帝國斥候的屍體，他們剛剛死去，一個斥候身上還殘留著一個薛嶽人製造的箭頭。這片荒原連接著很多地方，面積遼闊，薛嶽人能滲透進來並不讓人覺得意外，所以凱恩猜測，他們的數量決不會很多，而且一定是騎兵，否則根本無法從帝**隊的縫隙間悄悄穿過，也無法在白天掩藏住自己。
    難道他們的目標是自己？維爾格城的保密措施不會這麼鬆懈吧？
    不久之後，一個裡米克城的騎兵出現在了凱恩的面前，確認了凱恩的猜測，果然是一支薛嶽騎兵出現在了附近，人數不超過兩千。
    “亞倫，凱威爾隊長，把警戒的範圍擴大一倍！”
    凱恩皺著眉頭來到那幾輛有些特別的貨運馬車旁邊，那個負責運送的維爾格城官員已經在那裡了。
    “出了什麼事？”
    “有薛嶽騎兵，有些麻煩，你確認消息是保密的嗎？”凱恩盯著那個官員的眼睛，問道。
    “我……不知道！”那個官員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戰爭，手指在發抖。
    “這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我必須知道，現在！”凱恩肅然說道。
    “不行，必須要保密！”官員有些堅持。
    “你信不信我把你綁起來，然後自己打開這些貨運馬車上的箱子？”凱恩威脅道，“再把你丟給薛嶽人，你知道我能做到的，就像你們暗地裡談論的，我只是個弗裡島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領主，請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官員也不願鬆口：“對不起，這是規定，必須封條完整地送到！”
    “我必須以此來做出判斷！”凱恩說道。
    “還有什麼好判斷的，裡米克城就要到了，薛嶽人難道敢在這裡動手麼？”
    “敢不敢——”凱恩冷然說道，“就看你這些貨運馬車裡的東西，夠不夠吸引他們了！”
    ……
    ……
    “那邊已經開始了！”在裡米克鎮，修讓那個“俘虜”帶去治療，雪山狐是那個俘虜唯一的名字。作為尉行省第一政務官拉比斯的唯一一位老師，修手上掌握了許多的資源，和極其隱秘的勢力。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樓上，對著幾個穿著烈火軍團制服的年輕軍官，修緩緩說道：“這些天我對那一隊貨運馬車隊表現了足夠濃厚的興趣，我想很多勢力都注意到了吧……那位皮爾薩的將領既然能派出人跟蹤你到了裡米克鎮，自然就能猜到我所在意的東西是什麼，就算猜不到，他們的情報部門也會告訴他，我這個老頭正籌畫著什麼。看吧，各位先生，只要東西足夠吸引人，哪怕沒有足夠的實力，也會有……無數的飛蟲飛進火焰中！”
    “薛嶽人真的能對付得了護送貨運馬車的四千多士兵？他們只有一千多個騎兵！”
    “放心吧！”修微笑道，“因為他們的將軍叫皮爾薩，這個原因已經足夠了，你們還不熟悉這個名字，以後，他會讓我們震驚的！”
    現實就是如此巧妙，就在修笑著說人們不瞭解皮爾薩的時候，他又多瞭解那個護送貨運馬車的弗裡島領主凱恩呢？
    這真是一場美妙的遊戲！
第008章 山上的一柄戰刀
    第008章山上的一柄戰刀
    山上不僅有樹，有草，還有人，還有戰刀和弓箭。wWw,
    戰刀和弓箭不是握在雪狸帝國士兵手中，而是數百個穿著薛嶽輕甲的騎兵，他們就在對面的山坡上，遠遠望著即將從他們所在山腳下經過的貨運車隊。貨運馬車隊當然不會繼續前進，凱恩把大部分的馬車圍了起來，他的步兵就握著弓箭在馬車後，亞倫和他的騎兵在側翼防備，至於那位凱威爾隊長，凱恩甚至還準備了一部分力量去防備他，對凱恩而言，初識的凱威爾並不是一個一來就可以在戰場上交托生命的人。這裡已經進入了荒原，往北走就是裡米克城，就是烈火軍團的駐地。
    薛嶽人沒有發動進攻，他們就在那裡等著，等凱恩和裡米克城聯絡了以後，等圍殺他們的各支騎兵也追了過來，他們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旁觀著一出有趣的舞臺劇。他們不著急，凱恩自然更不著急，他的職責只是護送這些物資，薛嶽人的突然出現隱藏了什麼更深一層的陰謀，並不是他所需要考慮和擔心的問題，所以凱恩同樣在等待著，沒有什麼動作，除了按照慣例將薛嶽騎兵的出現上報上去。
    卡爾和帕斯卡走到了凱恩的面前，卡爾問道：“氣氛有點奇怪啊？”
    “不是奇怪，是本來就有問題，薛嶽人又不是瘋子，幾百個騎兵就敢來沖我的車隊！”凱恩冷笑道，“他們出現在這裡，目的無非就是告訴某些人他們確實來了。他們的選擇無非就是兩個，一個就是要搶我們護送的東西，那麼一定會一次集結所有力量，搶完就走，失敗也馬上就逃，戰場上哪有那麼多投機取巧的地方；二就是他們有別的目的，不過想到這裡來證明一下他們的存在，誤導某些人的眼睛，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方便他們做下一個動作，但無論如何，有一點他們是知道的，我們護送的東西很重要，重要到很多人認為他們願意為此做出犧牲也要弄到手！你們看他們的騎兵，遮遮掩掩，恐怕已經做好了撤走的打算了！”
    “那我們要不要試探他們一下？”帕斯卡問道。
    “試探什麼！”凱恩乾笑道，“放心，他們會先來試探我們的，現在可是我們的舉動有些難以揣摩！”
    果然凱恩的話說完沒過多久，山坡上的薛嶽騎兵便有了動作，五百多個騎兵避開了車陣的正面，攻向了凱恩的右翼，那裡有凱威爾的騎兵小隊。薛嶽騎兵的整體素質顯然要比帝國騎兵高一些，而且也熟知雪狸人的弓箭射程，步兵用的弓比騎兵弓大上一號，射程也要更遠，更何況凱恩的部下還裝備了強弩，薛嶽騎兵從凱恩部下射程外劃了一個弧線繞向側翼，以他們的速度，衝擊車陣前，凱恩的部下只能三次齊射。
    “弓箭手準備！”薛嶽騎兵攻擊的方向是卡爾的部下，在進入射程前，卡爾的部下沒有任何動作，直到薛嶽騎兵的弧線彎向他們的正面，進入射程後，卡爾大喊一聲“放箭！”前六排弓箭手兩排一組輪流射箭，弗裡島製造的鋒利長箭如黑色大雨籠罩在薛嶽騎兵的頭上！“嗤嗤！”聲不斷響起，輕甲面對這中強弓無法給予更好的防禦，不斷有薛嶽騎兵從馬上摔下。但他們的速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卡爾部下剛剛準備抽出第三支長箭，卡爾已經下達了命令。
    “弓箭手後退，長槍手向前，重劍士兵準備！”
    “哢哢！”鐵槍摩擦的刺耳聲響被騎獸瘋狂的蹄聲掩蓋，沖在最前面的薛嶽騎兵的騎獸，是一種薛嶽帝國特有的的野獸，身上披著厚厚的骨甲，頭上有厚重的角，它和普通角馬有十分近的血緣關係，但體重是角馬的四倍，再配上薛岳人強壯的身體，衝擊的威勢十分驚人。面對由長達四米的貨運馬車組成的“矮牆”，他們沒有任何閃避地直沖了上來！
    長槍後段抵著地面，斜向上面對著薛嶽騎兵，沒有任何躲開的可能性，第一排的薛嶽騎兵直接就長槍穿過身體，但強大的慣性依然讓騎獸帶著騎士衝撞上了貨運馬車！黑色的輕甲立刻崩裂開，骨頭的碎裂聲，死亡前下意識的慘叫聲，夾雜著雙方士兵的吼叫聲，血液奔湧而出，塗在士兵身上，也塗在那些灰色的貨運馬車上，“嘭！”地一聲巨響，貨運馬車直接被撞開一個缺口，那幾匹不斷加速衝撞上來的騎獸也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挫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薛嶽騎兵的第一次進攻就像決死一戰，前面騎兵的慘狀沒有阻止後面騎兵的跟進，戰刀舉起，在長槍林中殺了進去！
    “重劍步兵前進！”卡爾沒有被薛嶽騎兵的瘋狂進攻嚇到，依然面無表情的下達著命令。
    重劍步兵帶著大盾，就在薛嶽騎兵的速度被長槍兵阻滯住後，從薛嶽騎兵的側面殺了上去，重劍的外表其實借鑒了刀的形狀，只是刀刃更長，豎劈下來能直接把一個人劈成兩半，他們剛一加入戰局，人數上優勢已經十分明顯。薛嶽騎兵沒有過多糾纏在這裡，突破口太過狹窄很難沖進長槍方陣，他們艱難地從車陣前擦過，扭轉方向往後往後方沖去。
    “凱威爾，你的騎兵小隊該出動了！”
    卡爾讓傳令兵揮舞了命令旗幟，凱威爾的騎兵小隊雖然只有三十多個騎兵，但都是烈火軍團的老兵，自然知道現在是出擊的最佳時機，命令剛一下達，凱威爾便帶領著他的部下沖向了薛嶽騎兵的側翼。
    ……
    “向裡米克城求援，就說我們快要撐不住了！”戰鬥正在焦灼的時候，凱恩忽然轉過頭，對身旁負責傳訊器的人說道。
    “可是……”
    “這是命令！”凱恩說完又轉過頭去，負責傳訊器的是弗裡島政務署的一個官員，自然不敢違抗領主凱恩的命令，雖然十分疑惑這位領主大人為什麼這個時候發出求援信號。凱恩心裡想的卻是，既然某個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傢伙，苦心把他要護送的東西洩露出去，引來這麼些薛嶽騎兵，然後借機來搶東西，卻沒想到薛嶽人不上當，他乾脆便幫幫那些薛嶽騎兵，讓他們扮演的更加真實一些，壞了某個人的事情。薛嶽騎兵大約是得到了更多的消息，知道如果出現在這裡，肯定會引來某個人動手，在這裡虛張聲勢，只是，他們的目的地又是哪裡呢？
    ……
    凱恩不是神，猜不到身為第四騎兵營指揮官的皮爾薩知道些什麼，更猜不到皮爾薩的目的地是哪裡，在裡米克城南的荒原上東躲西藏了幾次後，他們終於還是被雪狸帝國騎兵吊住了尾巴。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又得到了退路已經被完全堵上的壞消息，如果往回走，在雪狸帝國已經知道他們存在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成功穿過防線忙著讓皮爾薩也不禁有了些苦惱。
    好在皮爾薩終於獲得了他想要的情報，裡米克鎮的軍隊開始離開了，方向是那個貨運馬車車隊所在的方向，想做什麼，自然再清楚不過。
    裡米克城也下達了命令，要求附近的烈火軍團斥候騎兵，立刻趕到貨運馬車車隊附近，絕不能讓車隊出任何意外，在他們看來，一個偏遠領主的士兵顯然是不值得信任的。
    好吧，這場每個人都想導演的戰鬥就這樣滑向了誰也不知道的方向，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
    在那個山坡下，五百多個騎兵終於回到了他們一開始的那個地方，留下了七八十具屍體，凱恩的部下的損失也差不多，步兵對騎兵，而且是面對西大陸最強悍的薛嶽騎兵，這樣的交換比已經可以說得上是勝利了。薛嶽騎兵沒有悲傷和憤怒，凱恩的部下也沒有歡欣鼓舞，雙方依然保持著怪異的緘默，只有這一支薛岳騎兵的首領低頭看著山下的那些士兵，他們真的是如情報所說，一個小領主的部下麼？
    “他們後退了！”一個士兵忽然喊道。
    凱恩抬起頭，果然看見薛嶽騎兵正在緩緩撤進樹林裡。
    “不許追擊！”說完這句話，凱恩便往後面走去，“薛嶽人什麼時候打過來，什麼時候再叫我，我去看看那些傷兵！”
    剛剛搭建起的帳篷，幾個弗裡島帶過來的醫生在凱恩的要求下，已經開始了臨時的治療，這一次短暫的接觸戰，是凱恩的士兵第一次對抗真正的薛岳士兵，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好在這些弗裡島的男人沒有讓他失望，雖然付出了七十三個士兵陣亡，近一百人受傷的代價，但還是讓薛嶽人看到了自己的力量，相信他們不會改變主意來搶自己護送的貨運馬車了。這一百多人，大部分受的是輕傷，和衝撞造成的傷，一個個躺在地上，卻沒有一個人發出哀號聲，甚至當凱恩走進來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沉默的看向了他們的領主大人。
    卡爾也在這裡，看望受傷的部下，心情有些沉重。
    “你們——”凱恩原本準備好的話忽然都說不出口了，他低下頭，借著光線照耀不到的陰影掩蓋了他的軟弱表情，沉聲說道，“你們都是弗裡島的英雄，也是我凱恩的驕傲！”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0

第009章後續
    裡米克鎮遭到了薛嶽騎兵的偷襲，因為鎮子上的駐軍由於某些原因被調離，等他們接到消息返回的時候，裡米克鎮的上空已經盤旋不散了黑煙和火光，薛嶽騎兵沒有在裡米克鎮呆太長時間，他們在離開鎮子的時候遭遇到了一支雪狸帝國的巡邏騎兵，雙方誰也沒占到便宜，但薛嶽人的損失更大一些，他們丟下來兩百多具屍體倉皇逃向了安爾斯山。wWw。“倉皇”這個詞，當然是軍報上的說法，這當然不能讓那些元帥和將軍們滿意，事實上，一支人數不算小的薛嶽騎兵竟然就這樣毫無損失闖進了帝國防線，直到裡米克城下才被發現，這已經足夠讓那些雄心勃勃的指揮官們覺得異常憤怒了，這些憤怒甚至直接蔓延到了帝國陛下的臉上。伊嵐大帝正在為帝國的兩個軍團遲遲不能在安爾斯河一線擴大戰果而感到不滿，一支薛嶽騎兵的出現讓前方的軍團蒙受了極大的羞辱，也讓這位對北線戰事寄予極大希望的陛下感受到了羞辱。
    然而緊接著，這一支騎兵竟然還順利的前進到了裡米克鎮，在那裡放了一把大火，就在騎兵到達前一刻，裡米克鎮的駐軍大部分被同時調離，這樣的巧合就連烈火軍團的一個普通士兵也不會相信。援救凱恩負責護送的貨運馬車隊，裡米克城的命令裡，並沒有調開裡米克鎮的駐軍，而是從更近的裡米克城和荒原方向的斥候騎兵調集合圍，就算薛嶽騎兵搶走了那幾輛十分重要的貨運馬車，他們也飛不出去。不幸的是，薛嶽騎兵的目標不是那幾輛馬車，不是凱恩護送的東西，而是裡米克鎮。
    許多人錯了，駐紮在裡米克鎮的軍隊指揮官立刻被監視起來，由軍隊的軍法處介入調查，裡米克鎮也搭設了很多帳篷，收容了無家可歸的居民，鎮子也開始了戒嚴，換了新的駐軍。在凱恩對面的那五百多個薛嶽騎兵終究沒有逃出去，全部死在了帝**隊的合圍下，凱恩的部下也在最後加入了戰鬥，他們沒有受到更大的損失。烈火軍團也在帝國皇帝的強令下，開始了整頓，清除出了一些無能的貴族軍官。
    凱恩的事情則簡單多了，他不是烈火軍團的人，更深入來說，暴風軍團的人在別的地方向來十分尷尬，既然凱恩的職責只是護送這些貨運馬車，那麼其他的事情無論是功勞還是罪責自然都輪不到他的頭上。到達裡米克城後，所有貨運馬車被另外一些人接手，簽收之後凱恩帶領著自己的部下在裡米克城以西的某個營地裡駐紮起來，等待來自暴風軍團的後續命令。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事後那位凱威爾騎兵隊長被帶去接受調查。
    “在整個事件裡，總共有四方人參與，一是負責護送的我們，一是那一支薛嶽騎兵，一是裡米克城的烈火軍團，還有就是希望尋找機會從我們手上搶走東西的人，是他們將薛嶽騎兵牽扯進這件事來，但薛岳人沒有理會他們，讓他們吃了個大虧。不過可以看得出來，裡米克城很看重我們護送的東西，路上出了那麼大的問題，想必他們也很惱火吧！”凱恩咬下一口肉排，對著篝火說道，“哼，有人在扯帝國的後腿嘛！”
    坐在凱恩旁邊的，是亞倫、卡爾和帕斯卡，交接完自己的事務之後，他們輕鬆了許多，除了去看看傷兵，便沒有什麼事情了，到了夜裡，幾個人聚集在了營地中間的的空地上，像往常一樣搭起了篝火，烤起了肉。亞倫不像凱恩這麼想，他說道：“凱恩，你做的是不是過分了一點？裡米克鎮被薛嶽人放火燒成了廢墟，這裡面也有我們的責任。”
    “我們又不是神，怎麼能預料到那麼多的事情，誰想到那個躲在角落裡的傢伙，竟然會無視裡米克鎮的防務，將能調離的軍隊都調離來搶他們要的東西！大約那個主使人，並不熟悉軍事吧！”凱恩辯解道，“原本只想讓他們都吃點苦頭，誰知道事情鬧大了點，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凱恩雖然不怎麼發脾氣，但也是個性格淡漠的人，不是和自己相關的人不願意花費任何精力在他們身上，所以熟悉凱恩的人會認為他是好朋友，不熟悉他的人會十分容易地厭惡他，就像當年的帝都，這也是為什麼凱恩和奧斯丁沒有幾個朋友。這些話，卡爾和帕錫卡都不好插嘴，他們是弗裡島本地人，雖然在凱恩的調.教下眼界開闊了許多，卻仍然保持著足夠的謙遜。亞倫說道：“好吧，不知道弗裡島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凱恩笑道，“你不會就想回去了吧？”
    “我還是喜歡弗裡島的生活，那裡的人更加單純一些，不像這裡，也不像你和奧斯丁。”亞倫喝了一口酒，低聲說道。
    凱恩笑道：“很久沒有聽到你這麼說了，亞倫，我和奧斯丁麼，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在我手裡的奴隸數都數不清除了，死了大約免不了下地獄。大約也只有像我們這樣的人，不安分，想要得到某些可笑的尊嚴和希望。每天算計別人，每天被人算計，連喝口水都要想一想，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躲在後頭，正等著我不小心……”
    “凱恩，你太多疑了！”
    “也許吧。”凱恩搖了搖頭，灌了幾口烈酒，頭有點暈，“沒有安全感，未必是一件壞事。”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這只是建議，你看人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解釋別人做的每一件事，這不是好習慣。”亞倫看了凱恩一眼，便又盯著眼前跳躍著的火焰。
    “亞倫——”
    “怎麼？”
    凱恩轉過頭，他的酒量並不算太好，舌頭有些打結，向他問道：“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麼事，就像……就像那些小說裡寫的反派惡徒做的事情一樣，你會像所有人一樣，認為我有罪嗎？”
    亞倫想了想，說道：“會的，你不該那麼做”
    “但——”亞倫又接著說道，“我會守護你的，我的朋友！”
    凱恩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那你還要問。”
    “你們呢？”凱恩笑了笑，看向一直裝聽不見的卡爾和帕斯卡。
    卡爾沉聲說道：“請相信我的忠誠，無論閣下將會怎麼做，我都將永遠跟隨。”
    帕斯卡則說道：“我也一樣。”
    凱恩笑道：“啊，你們這兩個傢伙！”
    裡米克城外的營地裡，士兵大多已經睡下，這樣的晚上並不適合戰爭，也許更適合弗裡島的小領主，喝著酒和部下互訴衷腸，說幾句平時懶得說的話，大約是白天看著平時活蹦亂跳的年輕人此時已經成了一具具屍體，又讓他們勾起了海盜戰爭時的回憶，也讓凱恩這麼沒有什麼架子，卻又顯得十分特立獨行的領主，也可以說難得幾句真心話。
    人事變遷，往往就在這不經意間，就有了許多變化。
    在裡米克鎮，拉比斯的老師修看著滿眼廢墟，眼裡多了許多名為憤怒的東西。
    在安爾斯山脈的末端，皮爾薩終於能停下來喘一口氣，很久沒有和雪狸帝國發生戰爭，讓薛岳帝國的軍官不免有些鬆懈，皮爾薩同樣如此。他的心情沒有多輕鬆一些，預計只是做做樣子的五百騎兵沒有再回來，和雪狸帝國騎兵的接觸戰也沒有占到更大的便宜，看著眼前剩下的八百多個騎兵，皮爾薩長長吸了一口氣，下令道：“把那個傢伙帶過來！”
    一個被打得十分淒慘的人被直接拖了過來，一個騎士抓著他的頭髮，讓他抬起頭。
    他就是當初皮爾薩在荒原看到的那個俘虜，後來回到裡米克鎮的“雪山狐”！
    雪山狐是他的代號，在他所在的組織裡，這代表了一個十分有意思的頭銜——能夠在被抓住後成功活下來十次以上。雪山狐這一次被抓住，純粹倒楣的成分更多一些，原本皮爾薩的騎兵就要離開的時候，偶然發現這個傢伙帶著一個女人橫穿一條大街，想要躲進一座上個時代修建的修道院裡，於是被認出他的幾個騎兵直接抓了起來帶走。
    現在看來，這個三十歲上下的倒楣鬼無疑比上一次見的要鎮定許多。
    “你是為誰工作？”皮爾薩看著他問道。
    雪山狐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抱歉，請原諒，我不能說。”
    皮爾薩顯然不是喜歡聽這些話的人，他直接抽了雪山狐一鞭子，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為誰工作？”
    “抱歉，我不能說。”雪山狐沒有像上次那樣畏畏縮縮和膽怯，這一鞭子在他的臉上又留下來一條痕跡，他搖了搖頭，堅持道。
    雪山狐的樣子惹惱了皮爾薩，他冷笑一聲，說道：“把那個女人帶過來！”
    雪山狐臉色一變，低下了頭。
    女人被帶了過來，皮爾薩笑了一聲，優雅地向女士行了一個貴族禮，微笑道：“小姐，請告訴我，這位先生，再為誰工作呢？”
第010章 反抗者（1）
    第010章反抗者（1）
    維莉爾在凱恩的手上死過一回，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上峰交給她的魔法道具，將刺進心臟的一劍偏離了拇指長的距離，並且能夠讓這個女人假死一段時間，那麼她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可儘管是這樣，大量的失血和劍刃上的毒素仍然讓她必須攙扶著才能走路，臉色蒼白到極點，頭髮也十分散亂，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這是個擁有某個森林種族血統的人類女人，眼睛的瞳孔是特別的藍綠色。wWw、薛嶽騎兵來到裡米克鎮的時候，雪山狐試圖帶著她避開薛嶽人的搜索，結果卻在一條小街上被薛嶽人發現。
    雪山狐是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男人，維莉爾是一個女人，稍微打扮一下還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這樣的兩個人呆在一個地方難免會有些別樣的心思。幹這一行的，大多是不允許真正擁有一個家庭，一直獨身一人的雪山狐是這樣，維莉爾也是這樣，雪山狐在維爾格城地下勢力裡裝過孫子，在行會商人面前裝過老爺，作為尉行省第一政務官下直屬的一個秘密機構，他們的存在原本就充滿著各種各樣的尷尬。維莉爾並不是組織中的編內人員，只是因為她是拉比斯的老師，修先生收養的女兒中的一個，所以一直被派出執行一些適合女人的工作，比如說妓女和蕩婦。
    雪山狐認識維莉爾，是通過一次刺殺行動，當時他偽裝成一位商人，參加一場由目標舉辦的宴會，恰巧維莉爾就是和他接頭配合的人，在宴會上扮演者應招女郎的角色。後來行動失敗，兩個人一起躲過一段時間的追殺，按照通常的套路，這時也應該有一些特別的感覺了。事情也差不多，只不過兩個人大約演慣了各種角色，竟演不回自己，言語間總有一些防備。
    眼下在這裡，皮爾薩指著維莉爾，就這樣開口問道。
    “小姐，請告訴我，這位先生，在為誰工作呢？”
    “這似乎和閣下沒有多大的關聯，就算我告訴你，那對閣下離開這裡也沒有任何幫助。”雪山狐大聲說道，“你已經逃不出去了，往南走就是騎獸根本無法通行的安爾斯山脈，往西走的路上正有一大批的帝**隊等著你們，往東走，難道你們還想攻打帝都？至於往北走，你們就是從那裡來的，難道還能回去？就算知道了我為誰工作，你難道還想憑藉我這個小人物去要脅帝國放你一條生路？”
    皮爾薩哈哈大笑：“我只想看看，站在你背後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如果不是因為我實在沒這個實力，否則我一定是要去搶一搶的。”
    “那件東西，不是你們能帶的走的。”雪山狐已經恢復了鎮定，至少在表面上，“帝國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無能。”
    “所以呢？雪狸人不像我想像的那麼無能，但不是還有像你的主人那樣的幫手麼？”皮爾薩重新看著這個間諜，突然問道，“不過說起來，你們的目標很明確，為什麼動起手來有那麼多的漏洞？我看把雪狸帝國人想像得太無能的，是你的幕後老闆吧？從我知道的情況來看，幾乎每一步你們都做得十分牽強，甚至猜錯了大部分人的意願，這對於一個計畫的制定者來說，是致命的。你說呢？”
    “這不是我該考慮的。”
    皮爾薩依然笑道：“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這個女人？”
    雪山狐默不作聲，維莉爾低聲說道：“既然是陰謀，自然就有漏洞，就有看不到的地方，我們和閣下從未見過面，只是因為某些事情才有了一些關聯，既然閣下對這其中的設計有這麼大的好奇心，那麼說一說也沒有關係，如果沒有妨礙閣下逃跑的話。”
    “為什麼替他接話？”皮爾薩問道。
    “你說呢？”
    “我很好奇！”
    “他是我的愛人，我是他的女人，這個答案足夠讓你滿意了？”
    雪山狐眉眼間不覺多了些異樣，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說什麼。
    “哈哈，當然，很和我的胃口，就像……怎麼說呢？看著愛情的花朵在面前凋零，實在是一件美妙的事情！”皮爾薩歎息一聲，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扔給了那個女人。
    “我不喜歡殺女人，給你一個自殺的機會。”
    “呵，我現在很生氣，我現在……很憤怒！”皮爾薩握緊了拳頭又鬆開，一隻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想要再說什麼，忽然又頓了一頓。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失敗的滋味了，雖然在裡米克鎮搶到了足夠多的給養，但部下也幾乎損失掉了一半，現在前方就是安爾斯山脈，後面就是烈火軍團的騎兵，他需要發洩一下積蓄已久的怒氣，“上一次，這位先生用一個情報買走了自己的命，我暫且認為，這是公平的，現在是兩個人的命，雪山狐先生，告訴我，現在你能拿出什麼來挽救你們的性命呢？”
    ……
    ……
    裡米克城，烈火軍團總部。
    這已經是察哈泰元帥就任烈火軍團軍團長的第十三個年頭，此前他一直在烈火軍團有著穩步的升遷，直到察哈泰積攢到元帥的軍銜，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作為一個常年飲食和睡眠都極不規律的將軍，這已經是一個開始爆發各種慢性疾病和陳年舊傷的時候了，頭髮已經開始有了灰白的顏色，牙齒也漸漸鬆動，除了眼神依然保持著銳利和沉著，幾乎就如那些療養院中的老傢伙一個樣子了。
    這天夜裡，察哈泰難得換上了正裝，握著元帥手杖，在書記官和幾位重要軍官的陪同，來到了裡米克城的一個大型倉庫裡。
    倉庫的守衛和盤查十分嚴格，門口是一隊重劍步兵把手，倉庫大門高處有弓弩手和配備了魔法武器的守衛，察哈泰同樣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按照規定亮明瞭自己的身份，和由自己簽發的通行令，然後在一隊士兵的陪同下走進倉庫的正門，然後沿著一條鋪著青色石頭的路前進，接受了兩次儀式性的盤查後，終於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把門打開！”察哈泰沉聲說道。
    書記官和幾個近衛士兵走到門口，將五把巨大的鑰匙插進了金屬門上的鑰匙孔裡，然後按照要求往左轉動了幾下，又往右轉動了幾下。這扇沒有什麼修飾的門上響起了金屬摩擦和齒輪轉動的聲響，緊接著“哢噠”一聲，金屬門打開了。然後又是一道門，察哈泰走上前，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把精緻的銀質鑰匙，插進鑰匙孔後，往左轉了兩格，然後往右三格，往右六格，往左四格，往右三格，緊接著同樣是機械聲響，門打開了。
    察哈泰走進去之前，對看守的衛兵說道：“最高警戒，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倉庫很大，但他們沒有在這裡多作停留，而是從倉庫的樓梯走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面積是地面上倉庫的三倍有餘，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和箱子，二十多個穿著藍色制服的人在忙碌著組裝著什麼。
    察哈泰的腳不停留在五六個十分特別的箱子前。
    箱子上貼著白色的封條，有兩個箱子已經打開了，裡面的東西已經在那些組裝者的手上。
    如果凱恩在這裡，恐怕也不認得，這些箱子，就是裝在那幾輛貨運馬車上的東西。
    箱子的材質十分堅硬，裡面有一種十分柔軟的植物根須製作的防震材料，還有一些包裹那些東西的木質盒子，在這裡的都是元帥的心腹，沒有隱瞞的必要，察哈泰說道：“樣品已經運過來了，就等組裝完成，就可以試驗一下！”
    “這一次我們繞開帝都，是不是……”一個將軍看起來有些遲疑，向察哈泰說道。
    “放心吧，只要事情做成了，眼下正是帝都需要我們的時候，況且我又不是謀反，只不過採購一些需要的武器，我們的陛下不是個多疑的人！”察哈泰笑了笑，說道，“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驗收這些東西，看他們值不值我們付出的價錢！”
    “有組裝好的嗎？”
    “暫時還沒有，要等到明天，不過我們可以先看看這些東西的試驗！”察哈泰笑道。
    這是一個十分微型的東西，只有手掌大小，一個金屬外殼的魔法武器。
    現在握在了察哈泰的手裡。
    這是他們所組裝的東西的縮小版。
    在察哈泰的面前，放著一排連著一條直線的重鐵甲，總共有十具。
    他按照說明說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聯通魔法晶石和魔法陣的機關，平舉起了這件魔法武器，然後手指輕輕一動。
    沒有任何聲響從這件魔法武器上發出，但緊接著的震耳欲聾的響聲嗎，都要讓第一次聽見這巨響的軍官們捂住了耳朵，“轟！轟！轟！”一團煙霧籠罩住了二十多米外的空地，等煙霧散去，那些盔甲已經全部變成了碎鐵片！
    “那件東西的威力，是這個小玩意兒的一百倍，我希望它不會讓我失望！”
    察哈泰眼睛裡閃現出一絲異色，哈哈大笑了起來。
第011章 反抗者（2）
    第011章反抗者（2）
    事情便是如此的巧妙，發現於弗裡島的艾維斯迷宮，藍血人從中得到了許多有價值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一種極富攻擊性的魔法陣列的原理，以及相關使用方法，負責這件事的艾略特先生很難對此完全保密，在尉行省總督第二個兒子克裡斯多夫造訪弗裡島之後，克裡斯多夫開始了和藍血人的秘密合作，幫助他們遮掩住了許多東西。WWw,與此相對應的是，克裡斯多夫和他的勢力也在領主凱恩的名下，參與進了艾維斯迷宮的探索中，他們在迷宮通往第二層的入口，找到了那個魔法陣列，並且以此開始了研究。在凱恩的老師哈因來到弗裡島之後，也在凱恩的邀請下，解決了一些實用性的問題，最終在凱恩出發參加對薛嶽帝國的戰爭前不久，終於製造出了一種用於遠端攻擊的強大魔法武器。
    從弗裡島到克裡斯多夫，到暴風軍團，到烈火軍團這條線，和凱恩多少也有些關聯，但身為烈火軍團元帥的察哈泰並不瞭解，他看著那些組裝者忙碌著的動作，放下手中的微縮版魔法武器。倉庫的地下室裡，魔法燈的光線十分強烈，那些碎裂的金屬碎片正在冒著白色的煙，剛才的劇烈爆炸產生了很強烈的魔法衝擊波和火焰，石質的地面也出現了一個直徑兩三米的破壞坑。察哈泰接著說道：“現在薛嶽人已經開始了反擊，我們的處境有些糟糕，安爾斯河北段防線，我們的軍隊沒有取得任何成果，現在我們單獨突進薛嶽帝國腹地，特別是夾嵐關方向的第五軍團，一旦被反擊的薛嶽人切斷和裡米克城的聯繫，他們的處境就變得十分危險了！裡米克城以南的荒原，很難找到什麼補給，前往夾嵐關方向的道路，又太容易受到薛嶽人的進攻，現在他們集中了一個軍團十萬人正面進攻夾嵐關，光榮騎士團從從中間切割夾嵐關和裡米克城的聯繫，在光榮騎士團的身後，薛岳人還集中了三四個師團總共八萬人的力量作為後續，而在裡米克城以北，同樣有一個薛嶽軍團在往南移動。”
    “我們的處境很危險，最穩妥的辦法是，把第五軍團撤離夾嵐關，畢竟我們前進的支撐點太少，不足以形成一條完整的防線，參謀部也是這個意思。但對於第五軍團，我的影響力十分有限。”察哈泰顯然把這裡當做是表明自己想法的地方了，走到角落的巨型地圖旁邊坐下，他開始緩慢而有力地說道，“雖然在光榮騎士團的壓力下，我們和第五軍團暫時能保證這裡到夾嵐關通道的暢通，但隨著薛嶽帝國後續軍團的加入，我們的力量就變得單薄起來，所以有必要做好裡米克城守衛戰的準備。這裡不同于夾嵐關，是帝國絕不能放棄的地方！”
    “聯軍總部的意見呢？”一個軍官問道。
    “他們代表了皇帝陛下的意志。”察哈泰說道，“聯軍總部要求我們儘快在安爾斯河南線取得一場便於宣傳的勝利，除此以外沒有什麼別的命令，但事實上，陛下是不會容許我們的目標僅止於此的，各位，我們是隸屬于聯軍序列，必須要服從總部的命令，否則影響了整個的大計畫，就不是一城一地的的是問題了，要知道我們和薛嶽人開戰，別的帝國可不會就這樣看熱鬧。所以他們的意見，其實就是命令，現在還沒有正式宣戰，我們還能有一些自主權，一旦帝都宣佈全國動員，那麼我就必須將烈火軍團的戰略決策權交出去了。”
    “那麼我們和暴風軍團的合作，會不會影響陛下對我們的觀感？”
    察哈泰微笑道：“當然會，不過我們現在需要這樣的武器來防守裡米克城，在守城戰裡，魔法武器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一般的拋石車和強弩，現在這樣的對峙僵局，至少兩個月內不會被打破，有了這樣的武器，我們已經能對付薛嶽帝國現在所有的攻城器械了。而且，這只是合作的開始，後面還會有一些適宜戰場上使用的魔法武器，裝備到我的軍團裡，其中大部分是來自帝都的，但都是雪夜軍團挑過後的東西，另外的，就是來自於暴風軍團的魔法武器了。等這一階段的戰爭結束，雪夜軍團參戰後，我們身上的壓力會小很多，現在，讓我們先應付眼前吧！”
    緊接著，察哈泰和他的部下有討論了一些和薛嶽人的戰事，會議結束的時候，組裝者告訴他已經組裝好了一架，可以找空曠的地方試一下威力。察哈泰十分高興，來到魔法武器的旁邊，只見完整的魔法武器十分龐大，下面有兩排便於推動和固定的輪子，底盤很大，長有三米左右，寬不到兩米，上方的橢圓頂箱子形狀的結構，只比底盤略小一些，總共有到察哈泰胸口高，在魔法武器的正前方，有一個可以朝前方一百三十五度平面旋轉地伸出金屬管，整體外表的底色是黑色，但魔法武器的表面還刻畫上了十分精細的魔法紋路，那些漂亮的銀色線條讓它變得格外神秘。
    “書記官，讓你準備的地方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裡米克城以北的一個廢舊營地，營地外一千米有一座小山，四周平地，十分適合觀察魔法武器製造的效果。”
    察哈泰為此戒嚴了那一片地域，試驗的時間在第二天白天，天氣很好，能見度很高。
    在近衛營的警戒下，察哈泰和一部分將領，來到了小山上，魔法武器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這並不是魔法武器的最遠射程，但為了穩妥起見，離目標的距離是最遠有效射程的五分之一。在那個廢棄營地裡，已經擺上了幾架壞掉了的拋石車，和一些薛嶽帝國制式的遠端武器，他們將用來檢驗魔法武器的效果。負責發射魔法武器的是軍隊中的一個魔法師，經過了半個晚上的注入能量，以及加滿備用的魔法晶石後，發射只需要考慮某些技巧性的問題了，幸運的是在魔法武器的啟動魔法陣旁，已經刻畫上了發射距離和對應的調節旋鈕。
    暴風軍團在送來這件魔法武器的時候，也同樣送來了使用它的流程，所以察哈泰的部下並沒有覺得有多難控制，不久就聽見一個聲音喊道：“開始例行檢查魔法陣完整以及能量是否充足，營地裡的人員立刻離開！”
    “探測魔法陣啟動，前導魔法陣列開始吸收能量！”
    “目標開始確定……目標已經確定！”
    “準備啟動發射！”
    魔法武器的伸出金屬管冒出了鮮紅色的光芒，光芒漸漸縮小彙聚起來，然後猛然炸裂開，炸裂的是無害的光點，好在等待結果的人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沒有被這強烈的光線弄傷眼睛。在光點飛散中，廢棄的營地爆出了一簇巨大的火焰，強烈的魔法衝擊波動讓在山頂的魔法師臉色一白，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廢棄營地響起，震耳欲聾，然後地面的震動感連綿不絕，察哈泰眼中精芒一閃，魔法武器的威力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火光漸漸散去，但升騰起的黑煙仍然沒有散去，範圍有兩三百米的營地中心不斷發出小規模的爆炸聲。
    “走，去看看怎麼樣了！”察哈泰笑著說道。
    黑煙被魔法師製造的狂風吹散，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片狼藉景象，那些拋石車，那些包裹著鎧甲的假人，那些房子，那些豎起測試威力的鐵塊，全部已經看不見任何影子，一個長寬三十余米放射狀的大坑裡，難以想像的高溫甚至融化了沙子，形成了玻璃狀的東西，這裡大部分的金屬都幾乎在一瞬間直接汽化了，而在坑外，到處都是散亂的金屬碎片和燒焦的木頭假人。就算是兩三百米外的房子，也被強烈的衝擊倒了許多，威力之大，讓所有陪同察哈泰的人都驚駭不已。
    察哈泰很快想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剛才的這一次發射，用掉了多少魔法晶石？”
    “昨天晚上補充的魔法能量消耗掉了近一半，魔法晶石全部消耗掉，總共是五百六十個單位的魔法晶石，補充完魔法晶石後，還可以支撐一次發射，然後又需要六個小時的補充魔法能量。”魔法師努力讓自己從震驚中平靜下來，嚴肅地回答道。
    “怎麼會這麼多？”察哈泰有些心疼這花費，”發射一次就要花掉差不多兩千金幣，而且只能連續兩次。“
    “已經不多了！”魔法師大聲解釋道，“所產生的效果，不僅完全釋放了魔法晶石中的能量，甚至還產生了十分強大的自發生魔法鏈，剛才的那些小規模爆炸，就是自動產生的魔法攻擊，事實上，自發生魔法鏈這種現象在帝都大區也沒有得到完全的解釋，利用更是極其困難的……”
    “恐怕要慎重一點考慮它在戰場上第一次如何使用了！”察哈泰明白這種武器攻擊力雖然強悍，終究不能大量使用，否則光是這花費就能耗掉烈火軍團大部分的軍費。
    試驗的結果被嚴格保密起來，營地也重新駐紮進了一支軍隊，將這裡暫時封閉起來。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後，察哈泰在他的房間裡接見了來拜會的凱恩。
    凱恩分別按照貴族和軍隊中的禮節行了一個禮，然後說道：“我已經完成了加菲爾德將軍的命令，這是加菲爾德將軍給閣下的私人信件，如果將軍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明天我就要出發返回了！”
    “不用那麼著急。”察哈泰看過了加菲爾德的信件，一面說道，“你們將軍讓你留在這裡，等一等再回去。”
    凱恩奇怪道：“為什麼？”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1

  第012章反抗者（3）
    “凱恩先生？”
    “是。wWW、”
    “你出生在帝都大區，一個沒落貴族的兒子，畢業于帝國學院，並且是著名學者哈因先生的正式學生，雖然說不上前途遠大，但也不愁在帝都找不到一份好的職務，特別是有你老師的引薦，獲得貴族爵位後，你已經有了資格進入帝國的政務系統了。是什麼原因，讓你拋棄帝都的一切，到當初還十分荒僻的弗裡島去做一個小小的步兵隊長？”
    凱恩有些不明白這位將軍說這些是為什麼，事實上，以上內容都是在他的履歷表裡可以找到的，他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因為我堅信一個人從事的工作，應當與他的興趣所相關，而我本人十分喜歡帝國南部的島嶼和森林，所以聽說有這個職務後，就立刻向軍務署和貴族院提出了申請。”凱恩的回答有些老調重彈，果然察哈泰聽了不怎麼滿意，不過他並沒有多在這方面糾纏，而是說道：“很令人意外，你在弗裡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甚至在之前的一場戰爭，就是圍繞你的弗裡島來進行的，為此，你得到了了很的好處……”
    “你不用解釋，對於你的身份，我沒有任何疑慮。”察哈泰喝了一口杯子裡帶苦味的飲料，說道，“雖然在弗裡島，有一些問題，不過那是監察官們的事情，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加菲爾德讓你來護送那些東西，自然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對我而言，能力也是和忠誠一樣重要的。凱恩閣下，請告訴我，對於帝國你是否還保持著足夠的忠誠？”
    “當然，這是我的生命。”凱恩對此自然不敢遲疑。
    “有一件事，也是加菲爾德的命令，你看看吧！”
    察哈泰已經看完了加菲爾德給他的私人信件，把它收了起來後，動作停頓了一下，從書架上拿下了一疊信，最上面的一封蓋著加菲爾德的私人印章，察哈泰便把這封信單獨抽出來，交到凱恩的手上，然後接著說道：“看到出來，他對你和你的部下十分信任。”
    加菲爾德的信件？凱恩接過來，信上的內容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只在信的結尾處，他說道，讓凱恩和他的部下，在回來的時候，順帶解決一下北安爾斯山脈裡的強盜。北安爾斯山脈是整條安爾斯山脈最險峻的一部分，寬達數百公里，是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間最難以逾越的屏障，不過凱恩對那裡並不瞭解，因此疑惑地看向察哈泰，希望他能說的更明白一點。
    察哈泰向他解釋道：“你到裡米克城之前，這封信就已經到了這裡。事實上，這關係到一個十分重要的軍事計畫，來看地圖。……整個安爾斯山脈十分寬闊，特別是在北段，地形十分陡峭險峻，這裡是逃亡者的天堂，成建制的軍隊很難翻越安爾斯山脈，就算能翻越，結果也只能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步兵，面對薛嶽帝國分散在安爾斯山脈以西的堡壘城市，根本沒有什麼辦法。但是，為了準備今天的這場戰爭，我們在那裡做了一些動作，具體的，我不方便多說，你看看這些資料就能明白。”
    察哈泰又拿出了厚厚一疊文件，和幾枚記憶水晶，放到凱恩的面前，說道：“這些你帶回去看，這是絕密，在進入安爾斯山脈前，任何你的部下都不能知道我們的真實目的。另外，等一下你拿著我的手令，到參謀部領兩份軍用地圖，一份是安爾斯山脈地形圖，標注好了一些重要的地點，一份是薛嶽帝國的地圖冊，總共十幾頁，越往西越詳細。“
    “我明白了。”凱恩點了點頭。
    “那邊會有帝國情報部門的人協助你，聯絡的方法也在這些資料裡面，保密級別也是絕密級。你看完之後，這些資料要立刻銷毀。”察哈泰十分嚴肅地說道，“另外，你所參與的戰爭計畫仍然是暴風軍團參謀部作出的，所以在時間上，對你的要求會十分嚴格。請記住，你的最終目標是翻越安爾斯山脈，當然會遇到很多困難，甚至到最後歸於失敗，如果你有什麼要求，現在可以和我提。”
    翻越安爾斯山脈！雪山和峽谷可不是鬧著玩的，任何一次恰到好處的雪崩都可以輕易結束掉他和他的部下的生命。但是，這是加菲爾德的命令，而且是從烈火軍團主帥口中說出來，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在前頭擺明瞭用忠誠來壓自己，實際上根本沒有留下拒絕的餘地。凱恩艱難地點了點頭，但他沒有提出要求，只是說讓他自己研究一下計畫的全過程，再來說明他的請求。
    離開烈火軍團總部，回到自己的營地後，凱恩開始研究起察哈泰給他的資料。
    隨著對計畫瞭解的不斷深入，凱恩也不斷驚訝於這個計畫的大膽，事實上，由於每一次薛嶽帝國的進攻重點都是放在暴風軍團方向，希望借此突破雪狸帝國的阻攔，將觸角伸向東方，特別是沿海公國方向以便攫取更多的利益。而這次戰爭也不例外。薛嶽帝國雖說有側重點，但想來都是南北線同時發力，但這一次南線的準備顯然比北線快了一點，再加上沒有預料到裡米克城的失陷，在北部邊境陷入僵持後，南線的戰事就顯得尤為重要了。這一次暴風軍團的戰爭計畫就是圍繞惡魔要塞開始的。
    首先是惡魔要塞收縮防禦，然後集中一個步兵師團外加一個騎士團從要塞以南數百公里外突破進入薛嶽帝國腹地，吸引薛嶽人的注意力，與此相配合的是要塞開始有限度地損失一兩道週邊防禦牆體，最大限度的拖住薛岳人的主力，但這些不是關鍵，關鍵是，真正實施計畫的會是凱恩和他的部下，將在這個時候從安爾斯山脈殺出，自殺一般席捲薛嶽帝國位於棘齒城後方的糧食主產區。
    計畫很簡單。
    但是，凱恩根本不可能在這個計畫中活下來，如果完全按照設想的進行的話。
    凱恩皺緊了眉頭，這對他是個很困難的抉擇。
    他沒有理會保密的原則，讓亞倫卡爾和帕斯卡來到他的帳篷，將面臨的難題拋給他們。
    “事情就是這樣，加菲爾德是想讓我們去送死呀！”凱恩說完面臨的情況之後，歎了一口氣，無奈道。
    亞倫問道：“這個計畫有多少人知道？”
    “很少，但直覺告訴我，這應該不是完整的計畫，我們也不是最後的後手，加菲爾德真正的殺招還藏在後頭，否則這根本就是在浪費士兵的生命。”凱恩思考的時候習慣性的閉上眼睛，“但這和我們沒多大關係，只要一進入薛嶽帝國的腹地，那麼我們就會比路上遇到的那支薛嶽騎兵境況更糟糕，畢竟我們還是以步兵為主，最大的可能性是全部被圍，然後我們投降做叛國賊！”
    帕斯卡說道：“我們能拒絕嗎？”
    “我們都來到了這裡，你認為還有拒絕的餘地嗎？”凱恩反問道。
    “我們的實力不夠，根本無法做出計畫上要求的效果。”卡爾說道。
    凱恩也搖了搖頭：“我們還會有士兵補充進來，就在安爾斯山脈裡，你們看看這份計畫吧，不要洩露出去。”
    “看來，我們沒有選擇了。”亞倫皺著眉頭說道，“既然如此，有必要考慮一下如何活著回來了。”
    “說說你的看法！”
    打開地圖，亞倫不愧是騎士出身，對於圖上作業還是十分熟悉的，很快將他們的前進路線，按照計畫的要求表示了出來，然後說道：“我們的目的其實十分簡單，等我們動手的時候，也就是棘齒城後方的平原地區糧食收穫的時候，這是一次削弱薛嶽人後勤的舉措，為後面的戰爭進程做準備。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必須要完全深入腹地才能完成目的，而且經過的地方隨時可能被阻截，我們的實力就算獲得加強也絕不會超過一萬人——否則就不會以我們為行動的主體了，根本沒有實際意義。我們會死的很難看，事實上，很多人也都是這麼想到，但他們沒有估計到兩點……”
    “什麼？”凱恩問道。
    “一是我們弗裡島的軍隊裝備了超過他們預計的魔法武器和遠端武器，二是……我們和克裡斯多夫先生是同盟，他恰好就是在另一個方向向薛嶽帝國腹地前進，但他們要安全多了，經過的土地算不上薛嶽帝國的統治中心，我們可以和克裡斯多夫先生做一些配合。只要運氣足夠好，也許我們能橫穿整個薛嶽帝國腹地，還記得海盜戰爭時的那一支尉行省登陸的海盜嗎？”
    “可以試一試，但我們的機動是一個大問題。”
    “難道要搶薛嶽人的騎獸牧場？把我們的步兵轉為步戰騎兵？”卡爾問道。
    “這樣看來，我們對薛嶽帝國的情報很不夠。”凱恩又一次開口說道，“能不能聯繫一下艾略特，他們在薛嶽帝國應該也有一些影響力。”
    “有點困難，這裡離弗裡島太遠，不過可以試一試。”
    “我想我已經知道該向察哈泰將軍提什麼要求了！”凱恩思索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等晚上，我再去拜會他！”
    ……
    “什麼？你想帶走一支百人空騎大隊？”
第013章 反抗者（4）
    第013章反抗者（4）
    “什麼？你想帶走一支百人空騎大隊？”
    當凱恩第二次拜會烈火軍團統帥的時候，他向察哈泰提出了他的要求。wWw,這個要求卻讓這位將軍感到很為難，空騎大隊在帝國算不上什麼秘密，更多時候還是用來偵察，充當斥候的作用，凱恩來要，也並不讓他覺得意外。讓察哈泰為難的是，帝都軍務署特別是皇帝陛下有意集中大部分分散的空騎大隊，單獨建立一支軍隊，用來做長距離奔襲，雖然現在還在籌畫中，但烈火軍團原本的空騎大隊就只有二十幾支，他們大部分正在各個戰場上和裡米克城負責警戒和偵查，單獨抽調出一支來，交給暴風軍團的人，部下肯定會有所不滿。
    帝國空騎的標準配備是一頭馴化的紅翼龍，以及固定士兵的龍鞍和繩子，紅翼龍最高能在一千米左右的高空飛行，速度雖然較慢，但十分平穩，由於馴養歷史長達千年，對人類十分親近，駕馭起來也十分方便。紅翼龍的壽命可以有三百年，身長四米到五米，翅膀打開翼展有八米，爪子可以抓握，如果需要攜帶物品的話，可以在爪子上掛一個吊艙，一隻紅翼龍會有兩個士兵，一個負責駕馭飛行，一個負責任務執行。一百人空騎大隊也就是說有五十頭紅翼龍，凱恩希望能依靠他們獲得更多的預警時間。
    更重要的是，他們能跟凱恩一起翻越安爾斯山脈，而且能幫助攜帶更多的輜重。
    所以對此凱恩並不打算妥協，他說道：“是的，這對我和我的部下十分重要，而且，我需要對空騎大隊完整的指揮權力。”
    “好吧！”察哈泰的回答讓凱恩松了一口氣，“鑒於和暴風軍團的協作關係，我可以暫時讓一支空騎大隊以引導協助的名義加入你們，但我需要你做出保證，不能讓他們消耗在正面戰場上，訓練一個空騎的花費足足是一個正規士兵的二十倍，不要讓我失望。”
    ……
    ……
    察哈泰說安爾斯山脈北部是逃亡者的天堂，還是說得簡單了一些，事實上，那裡聚集了數量難以想像的罪犯、強盜和無法無天的冒險者，但更多的還是在雪狸帝國各種**中的失敗者，走私商人以及造反專家，他們在帝國找不到生存的土壤，只能躲進杳無人煙的安爾斯山。幾百年來，這片位於兩個大帝國間的土地便一直延續著這樣的故事：背叛，仇殺，走私，*。
    在出發前，凱恩見到了察哈泰調撥給他的這支空騎大隊，以及空騎大隊的大隊長伊裡布。
    五十頭紅翼龍整齊地停在營地外的空地上，沒有任何喧嘩，從這裡就可以看出軍團的士兵和普通地方衛戍軍隊士兵的差距了，在平時的時候，紅翼龍都有著十分嚴格的伙食條例，很多植物對它而言都是很大的危險。每頭紅翼龍的身邊有兩個穿著厚重衣服的士兵，他們都很年輕，而且十分強壯，體格高大，能夠忍耐和適應高空中強烈的寒風，他們攜帶的武器一種帶有魔法攻擊效果的弩，用以對付薛嶽人的空騎。
    伊裡布是帝國北方人，臉上有很濃密的絡腮胡，鼻樑很高，薄薄的嘴唇，又帶著些帝都人特有的精細，面對凱恩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流露出來，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的軍銜並不比凱恩低，但在軍職上，他這個大隊長顯然沒有和凱恩對抗的本錢。
    “這一次行動的目的，想必察哈泰將軍已經和閣下說了。”凱恩照軍隊中慣例檢閱完新的部下之後，對伊裡布說道，“即將踏上征途，對於閣下的加入，我感到非常榮幸。”
    “您是我的上官，稱呼我為伊裡布即可。”伊裡布沉聲說道，“在察哈泰將軍的命令裡，這支空騎大隊的指揮權已經交到了您的手裡，我只是協助指揮以免出什麼混亂。”
    凱恩走到那些紅翼龍的旁邊，紅翼龍的鼻子很大，喘出的氣體幾乎噴到了凱恩的臉上：“這樣一頭紅翼龍，如果單純載重的話，能載起多少物資？”
    “相當於三輛標準的貨運馬車。”伊裡布回答道。
    凱恩點了點頭，沒有再談論這些話題，開口說道：“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清晨出發，在裡米克鎮停留一下後，就直接前往安爾斯山。”
    ……
    ……
    安爾斯山裡，有帝國暗藏的伏筆。
    ……
    ……
    依然是安爾斯山腳下的樹林外，皮爾薩等待著眼前兩個俘虜的答案。他們還沒有到達安全的地方，皮爾薩*到了足夠的糧食，乾脆打算躲到安爾斯山裡去，等薛嶽帝國的軍團攻克了夾嵐關，他便能找到辦法和騎士團會和。雪山狐仍然拒絕合作，所以他被用繩子綁了起來，綁在騎獸的尾巴上拉著前進。
    進入山裡沒有了道路，騎獸全部都要拋棄。
    走進安爾斯山脈第一天，皮爾薩和他的部下迷路，地圖被發現存在很嚴重的謬誤。夾嵐關就在安爾斯山脈的一條支脈上，在地圖上描繪的一條前往夾嵐關的道路根本就是朝向另外一個方向，雖然那裡並不是皮爾薩要去的地方。
    “找到地圖上標注的聚居點了嗎？”皮爾薩問道。
    聚居點是好聽點的說法，難聽點就是強盜們的老窩，他們將會成為皮爾薩的嚮導。
    “還沒有……”斥候剛剛開口，就聽見幾個士兵抓著雪山狐和那個女人走過來吵吵嚷嚷的聲音。“怎麼了？”皮爾薩的聲音有些惱怒，一個士兵狠狠踢了雪山狐一腳，大聲說道：“這個人剛剛試圖逃跑，還殺死了我們一個人！”
    皮爾薩怒道：“你們怎麼看住他的？”
    士兵訥訥不敢回答，皮爾薩冷哼一聲，走到雪山狐的面前。被這個人幹掉一個同袍，那些看守的士兵自然更加惱火，早已宣洩了不少拳腳，雪山狐的臉被打得腫了起來，嘴巴張開滿是血色，掉了幾顆牙齒。
    “他會跑，你們不會砍斷他的腳？”皮爾薩寒聲責問道，“對一個俘虜，需要這麼客氣嗎？”
    皮爾薩隨手拿出了一把短劍，狠狠刺進了雪山狐的右腿關節，雪山狐一聲不吭歪倒在地上，強烈的疼痛讓他的臉成了紅色，但卻硬是沒又吐出一句求饒的話。維莉爾也被帶了過來，她剛抬頭便看到皮爾薩直接動手，大驚失色道：“你不能這樣！這違反了我們的約定！”“約定？約定是你用你的情報換回你們活著的權利，但他……卻試圖逃走，還殺了我一個人！”皮爾薩當然不會理會維莉爾的詰問，又一劍，刺進了雪山狐的左腿關節，一簇鮮血從從血槽濺射出來，雪山狐再也支撐不住痛哼出聲。他偏過頭，不去看維莉爾一眼，今天這個素來以逃命為第一己任的傢伙，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大約想當一回真的男人，既沒有試圖解釋什麼，也沒有求饒，只是低下頭，保持沉默。維莉爾憤怒地喊道：“安爾斯山脈裡到處存在著可以埋葬你們所有人的力量，沒有我們的帶領，你們根本不能在這裡活到夾嵐關失守！”
    “那又怎麼樣，你以為這能威脅我？”自從前兩天傳訊器忽然損壞之後，皮爾薩變得更加喜怒無常，他走到維莉爾的面前。
    “你們的軍隊沒有追進來，沒有走進這裡，至少我背後的威脅暫時解除了。另外附送一個消息，我雖然不喜歡被人威脅，卻喜歡威脅別人，你可以選擇沉默，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不過，你的男人可就不好過了！”皮爾薩的笑容看起來沒有任何惡意，他就是這麼樣一個奇怪的人，“也許，我現在需要讓你瞭解一下我的憤怒。”
    維莉爾的嘴巴被堵了起來，拉到一邊，皮爾薩冷喝道：“把這個男人吊起來！”
    一棵樹上掛著一個人，繩子很粗，綁著雪山狐兩隻手。
    “把他的褲子脫了！”皮爾薩的命令讓綁起雪山狐的士兵愣了一下，他們不敢遲疑，直接一劍挑破了雪山狐褲子的腰帶，抓住兩個褲腿直接往下一拉。
    ……裡面穿著條紅色裡褲！
    士兵們哄然大笑。
    雪山狐又羞又怒：“你們想殺了就殺了我好了！”
    “弄清楚情況，現在我是想那那個女人來威脅你，我也想脫女人衣服，但那麼好的消遣，怎麼也要留到最後。”皮爾薩笑道，“所以就只好脫你的衣服了！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不然就割你下面一刀！”
    維莉爾在不遠處不斷掙扎，但只能發出些無意義的音節。
    “看啊，你的老情人似乎很興奮呢！”
    皮爾薩問道：“這裡應該有你們的聯絡地點吧？”
    “安爾斯山脈裡，帝國一直在鞏固自己的影響力，自然我們也不例外。”雪山狐恨恨說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那可划不來。”皮爾薩搖了搖頭，“你的情人就在邊上，你說，要是我把你閹了，你的情人還會不會愛你？”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皮爾薩忽然大笑起來，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他的短劍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輕聲說著“其實我就是開個玩笑，唉……為什麼要這樣呢？不過，似乎你們也沒什麼用處，既然不合作，那麼……乾脆處理掉好了！”，說完右手猛然一落下，短劍削過雪山狐的下身，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見一聲慘叫，緊接著慘叫聲陡然停止，被吊起來的這個男人已經痛暈了過去，鮮血沿著大腿流了下來，染紅了地面。
第014章 反抗者（5）
    第014章反抗者（5）
    皮爾薩突然大叫一聲，扔掉手中的短劍，抱著頭蹲了下來，一旁的近衛士兵立刻喊道：“快拿藥來！”又是忙亂了一陣，一個肩膀上有有草藥徽章的士兵才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打開了一個鐵盒子。Www,鐵盒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使用了，打開後一股奇怪的氣味立刻飄了出來，只是沒有人敢捂住自己的鼻子。皮爾薩已經痛到了極點，兩隻手不斷撕扯著頭髮，臉漲成了紅色，聞到鐵盒子裡的藥味，卻一拳打在鐵盒子上：“老子沒病，吃什麼藥！”
    皮爾薩一拳頭將鐵盒子打翻在了地上，幸運的是裡面的東西並沒有撒出來，那個士兵對此已經有了經驗，轉過頭說道：“這是團長大人的命令，如果將軍拒絕服藥，請近衛士兵採取強制手段！”
    沒有辦法，三個近衛士兵兩個按住皮爾薩的手，一個固定住皮爾薩的頭，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動作十分熟練。那個負責讓皮爾薩吃藥的士兵撿起鐵盒子，從鐵盒子裡拿出一小包來，又弄來一個水壺，撕開紙包將裡面的粉末倒進水壺裡，加水晃了晃，就直接灌進了皮爾薩的肚子裡。這是皮爾薩的老毛病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劇烈的頭疼病發作，但他總不願承認自己有病。、
    終於皮爾薩不再掙扎，慢慢放鬆下來，那兩個還抓著他手的士兵也連忙鬆開，跑到一邊低頭不敢說話。短短的幾分鐘，皮爾薩已經是滿頭大汗，擦了擦嘴邊的液體，皮爾薩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狠狠瞪了那幾個士兵一眼：“給我滾過來！”那幾個近衛士兵訕訕笑著走到皮爾薩身前，皮爾薩直接一腳踢了過去，士兵挨了這一下，自然知道像往常一樣沒自己什麼事了。找了條毛巾擦了擦臉，才想起樹上還吊著一個人，皮爾薩有些不耐煩，他下意識地來回走動著，嘴巴裡念念有詞，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位先生念叨著什麼。
    “既然沒什麼用了，就把他殺了吧！那個女人給你們慢慢玩，然後在出發前處理了吧”
    皮爾薩隨口說完，眼神裡有寫嫌厭地看了吊在樹上的雪山狐一眼，便不再理會。好在他的近衛士兵已經習慣了他的風格，所以沒有人提出什麼……既然沒用，為什麼還要帶著走這麼遠？又為什麼不早點殺掉算了，還要浪費這麼長時間？總而言之，對於這位只活在自己世界的將軍，成為他的部下是十分危險的一件事，如果不是皮爾薩少有失敗，如果不是薛嶽帝國的軍隊系統的上下級極其嚴格，很難說他還能不能順利的指揮自己的部下。皮爾薩發起瘋來，是整個薛嶽帝國都赫赫有名的，眼下他半是發呆地在地上畫著安爾斯山脈的地圖，士兵們只好無奈地走到雪山狐的面前，拔出了戰刀。
    維莉爾是個漂亮的女人，所以士兵們滿懷期待地走了過去，軍法官堵在前面，面無表情地說：“一個一個來！”
    “我決定了！”就在這時候，皮爾薩忽然大吼一聲。
    士兵們紛紛轉過頭來，皮爾薩說道：“我不想等了，我們去夾嵐關！”
    “那要穿過安爾斯山脈，幾百公里，我們根本走不到那裡……”
    “走私商人走的過去，我們就能走過去。要等到夾嵐關奪回來，我們的軍隊推到裡米克城一線，時間太久了，我可不想在這裡等著！”皮爾薩打斷了那個試圖反對的士兵說話，他忽然來了激情，大聲鼓動自己的士兵道，“你們想在這裡等著嗎？等到戰爭結束？等到和平到來，安安穩穩結束士兵的榮耀？
    很多人說我是瘋子，可是我要告訴各位，只有瘋子才能不必一步一步地走路，只有跟著我這個瘋子，才能賺取足夠多的軍功，修蘭，你的父親被關進了監獄，需要你的功勞來挽救，普里昂，你家的莊園被一個老貴族搶走了？有了軍功，那個小貴族就是你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的東西，還有很多人，薛嶽人的血液裡從來就不缺少冒險，現在我就需要你們和我，皮爾薩開始一場冒險，軍法官，出來！”
    軍法官幾步走到皮爾薩的面前：“您的命令是我的一切。”
    “開始整隊，我們雖然沒有了騎獸，但還是光榮騎士團裡最強悍的第四營，紀律，讓我看到你們的紀律！”皮爾薩這幾句話是用吼出來的，他的命令很快起到了作用，士兵們紛紛按照訓練站好了，雖然不少人暗自埋怨，剛剛不知道誰說的殺男人玩女人。那幾個殺雪山狐的士兵本想多玩兩下，用戰刀沒有傷到雪山狐的要害，所以眼下這傢伙雖然看起來無比淒慘，卻還沒有死絕，維莉爾被扒光了衣服，眼睛紅了，雖然她已經被制服用不出任何力氣，仍然拼命掙扎著。
    皮爾薩很滿意自己演講的結果，拿著自己的短劍走到雪山狐的面前，朝快要死的他微笑道：“死亡是如此幸運，再見！”然後一把劍穿過了他的心臟。
    維莉爾淚流滿面。
    皮爾薩再一次習慣性的長長呼吸了一下，攤了攤手：“我可不喜歡殺人，近衛官，去把那個女人也殺了吧！”
    ……
    ……
    許多事情，往往喜歡發生在夜裡。
    比如說今天，一隊走私商人沿著一條崎嶇小路，翻過了一座小山，又涉水過了一條小溪，來到了一座山峰前。這裡是貫穿安爾斯山脈的各條走私商路中的一條，到處可以發現各種各樣死因的人體屍骨和破爛口袋，每條商路上，不僅有走私商人，還有強盜，和強盜的老巢。那些在帝國因為各種各樣的失敗而躲進這裡，做起隱居式強盜的人們，需要走私商人為他們帶來武器和必用品，同時也打著走私商人們的注意。
    這一隊走私商人有九個人，兩個似乎是保護者，守著拿著灰色的軍用弩弓——這大約也是走私出來的，其餘人都背著沉重的箱子，穿越安爾斯山脈的路很難走，但走過去，只要帶的貨物是另一邊稀缺的，大多立刻就會暴富——他們走私的大多是帝都大區生產的魔法物品，體積小便於攜帶，但有十分昂貴。更重要的是，戰爭時期，雪狸帝國對於魔法物品包括魔法晶石都是禁運的。這些東西在魔法水準十分低的薛岳帝國自然是價格暴漲。
    深夜趕路，哪怕是走私商人也是不肯的，但這一隊人顯然是例外。
    很早就有強盜瞄上了他們。
    但更顯然，強盜都很怕死，而那兩個保護著的弩弓可是個厲害傢伙。
    於是就這麼一個往前，一個退後，到了一個樹木建築的大門外，安爾斯山脈裡還生活了許多矮人，木門兩邊連接著石頭壘成的牆，建築在道路旁邊居高臨下，沒有經過允許沒有人能通過這裡。作為強盜的老巢，這裡還有很多被騙來的矮人戰士，還有一面大大的旗幟，宣示了他們對這裡的佔有權。道路另一邊就是一座高高的岩壁，強盜們在上面加了一道石樑，做成了一道簡易的門。
    雖然這裡是走私商人們的天堂，但大凡是天堂，也就跟死這件事不遠了，走私商人也不是天天有，更常見的情景是，為了飽餐一頓，全體強盜一齊出動下山打獵，然後運上山作食糧，換句話說，有走私商人和帝**隊的時候他們就是強盜，沒有的時候他們就是老實巴交的山中獵人。
    “去叫開門，就說我們要經過這裡！”
    這個強盜窩裡，強盜並不算很多，只有一百多個，而且有一半沒有戰鬥力，強盜的首領是一個曾經的殺人犯，名叫厄蘭多，在這個地方，他殺的貴族最多，後來帝國的治安總署也坐不下去了，下令全帝國通緝，才沒有辦法躲到這山裡面來。他們沒有讓這一對走私商人直接通過關卡，把他們帶進了強盜老巢裡面，提出要和他們交易些食鹽。
    黑夜，血色月亮被雲朵遮掩住，沒有光明。
    那一隊走私商人剛剛進去，巡夜的強盜打著哈欠在木牆上打盹，一個年輕矮人戰士背著一把大鐵劍，無聊地來回走動著，發洩他旺盛的精力。
    寂靜無聲。
    除了……矮人忽然立起了耳朵嗎，他似乎聽見了什麼，那是一個陰影裡，有些摩擦的聲響，他揉了揉耳朵，想走過去看看，路過那個打盹的是強盜身邊的時候，強盜忽然一扭身，狠狠在他的後頸上來了一下。矮人一下子沒防備，直挺挺倒了下去。
    那個強盜四下張望一眼，見沒有引起別人注意，裝模作樣地走到另外幾個巡夜的強盜身邊，問道：“咦，木裡那個傢伙哪裡去了？”
    木裡就是那個矮人的名字。
    “誰知道，剛剛不是還在的麼？一定又偷偷溜去睡覺了！”
    “管他呢，還會出什麼事嘛！”那個強盜哈哈大笑道，“明天乾脆讓他一個人值夜！”
    幾個海盜說說笑笑，說話聲遮掩掉了很多聲音，包括——
    “誰！”
    一個強盜最先驚覺，卻被一支弩箭直接穿過了喉嚨，再也說不出話來，其他幾個強盜大驚失色，但緊接著那一支弩箭，三支弩箭某殺死了三個強盜，只剩下一個依然保持著說話的動作。
    他憤怒地說道：“我跟你們說好的，不能殺他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用繩索爬上木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下去打開大門，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走了過來，他看見了地上的屍體，也看見了那個“強盜”的不滿，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你可以稱呼我為凱恩將軍，請原諒，我必須對計畫成功負責，一切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後再說吧！繼續動手！別弄出聲音！”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2

    第015章捕獵者（1）
    一把短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脖子上，然後輕輕一劃，伴隨著血液湧出，被殺者試圖發出什麼聲音，但只能徒勞地張開嘴巴，他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喉嚨漏氣的聲音，驚恐地看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從他的身後出現。wwW!黑夜依然寂靜，但死亡的舞蹈卻未曾停息片刻，幾個躲在房間裡喝酒的強盜忽然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正要打開門看看，一把刀從後面伸出來，乾淨俐落地幹掉了一個人，幾乎同時門被猛然撞開，十幾個人湧了進來，手上端著弩弓。殺死自己同伴的強盜退後了幾步，同樣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把弩弓，冷冷地望著其餘七八個強盜。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急促而激烈的小規模戰鬥從木牆一直往裡延伸進去，直到一座不怎麼高大的石質建築裡，矮人建造的城堡中，在那些走私商人們面前，強盜首領終於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急聲喝問發生了什麼事，告訴他的是一把明晃晃的戰刀，那上面有帝國的徽記。大廳不是很大，進來十幾個臉色森然的士兵後已經顯得有些擁擠，首領臉色慘白，剛剛試圖反抗就被十幾把“火羽”打成了蜂窩。那幾個走私商人隊伍的人拔出隨身攜帶的武器，攔住了大廳裡試圖從後門逃走的其他強盜。
    一個人穿過圍在大廳士兵，走到了裡面，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強盜首領，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流淌，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他伸出了一隻手，一個亮紅色的火球飛了過去，將首領的身體包裹了起來，緊接著一股烤焦了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大廳，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所有俘虜集中到外面空地上，不放下武器的，一律格殺！”
    命令很快被貫徹下去，這些因為各種各樣原因，逃命到這裡，被騙來這裡的人，稍有些不服的都已經死了個乾淨，剩下來的，自然不願就這樣不明不白死掉。帝國的軍隊來圍剿，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逃得快，也很少被抓住，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要緊，安爾斯山脈總是需要他們這些人來作為嚮導的。然而這一次來的軍隊顯然有些不同，特別是當幾十頭巨大的紅翼龍從空中盤旋幾圈後降落，更是讓大部分沒見過世面的土強盜驚呆了。俘虜被分成了三撥：一部分是來這裡混吃混喝的矮人戰士，他們沒有去過人類帝國，對於他們的首領也沒有什麼忠誠度可言，一部分是投降的人類強盜，他們的身份十分複雜，大多數是來自帝國中部的幾個行省，因為各種各樣的罪名逃到安爾斯山脈裡來，還有一部分就是強盜老窩裡的女眷老人和孩子，這地方有女人本身就是一件稀奇的事，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這是嚮往來這裡的走私商人買的奴隸，最大的一撥是首領的六個妻子和三個兒子，還有一個老到牙齒掉光的老女人。
    首領的兒子最大也只有十歲的樣子，手裡拿著一把木劍將自己的親人護在身後，滿臉戒備，直到他的父親的屍體被抬了出來，雖然已經被燒焦，但父子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哭著就要撲上去，一支弩箭“嗖！”地一聲釘在了他的胸口，少年丟下來木劍，倒了下去。鮮血染紅了一個人的眼睛，他的母親瘋了似地沖了出來，想來搶回自己兒子的屍體，依然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心臟，倒了下去，其他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殺死他們的是凱恩。
    凱恩走了過來，跟隨他進攻這裡的部下只有四百多人，站在這裡的更少，面對著一場小勝利，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悅：“我早已經說過，不放下武器的，一律格殺，然道你們的耳朵是用來做擺設的嗎？”
    “他拿的只是木劍……”
    “你在質疑我說的話嗎？”凱恩冷然看了那個試圖解釋的的士兵一眼。
    “你們已經投降了。”凱恩轉過頭來，對著被集中起來的俘虜說道，“矮人不是帝國的公民，這一次戰爭也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誰能代表你們站出來說話？”
    “我！”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矮人，他自稱是一個族長的兒子，他的大路通用語說得不是很流利，但凱恩勉強也能聽得懂：“你們，不能，殺了我們，矮人會報復的！”
    凱恩走到他的面前，臉上泛起一絲笑容：“我對矮人沒有惡意，畢竟安爾斯山脈，到處可以看到你們的存在，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願意到這裡來，聽從那個人的命令？”凱恩指了指那具燒焦的屍體，年輕矮人遲疑了一下，說道：“他給我們族人生鐵……還有食物……”
    “給多少？”
    “我們三十多個矮人，來這裡成為他的手下，一個月他需要給我們一百斤生鐵，兩百斤糧食。”
    生鐵和糧食，在沒有莊園和礦場的安爾斯山脈，是比金子還要金貴的東西，凱恩卻不把這點東西放在眼裡，大聲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雪狸帝國吧？”
    聽到凱恩說起帝國，年輕矮人顯得有些興奮，他手舞足蹈地說道：“聽說過，聽說過，那裡是個到處是金子和寶藏的地方，你願意帶我們去那裡嗎？”
    “不能。”凱恩的話澆熄了矮人們的希冀，但緊接，凱恩又說道，“如果你們肯成為我的戰士，我會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帝國公民，甚至是貴族，只要你們能得到足夠的軍功。到那時候，你們會為今天的境遇而感到羞恥的，金幣，糧食，生鐵，你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可以雇用你們，用三倍於此生鐵和糧食，但你們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事實證明，矮人的腦子實在是簡單，說得好聽點可以算是淳樸，難聽點就是沒見識，看著凱恩部下手上他們一輩也沒見過的精緻武器，一個個都挪不開眼睛了，年輕矮人很快答應了凱恩的請求，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轉眼間原來的敵人就成為了凱恩的部下，其他強盜不敢咒駡，只能瞪著那些向來和他們不對盤的矮人。
    凱恩走向了另一撥強盜，他們的身份很難分辨，幸運的是，帝國這次戰事的計畫者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在整條安爾斯山脈裡灑下了許多種子，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等待凱恩的到來，然後配合清剿。一個人拿著一個小本子走了過來，凱恩說道：“念！”
    每叫出一個名字，凱恩的士兵便從這些人里拉出一個來。
    總共六個人。
    “按照帝國法律，執行絞刑！”凱恩下達命令後，士兵帶走了這些人，就在不遠的地方搭起了架子，沒有給他們申辯或者反抗的時間，直接吊死了。
    剩下的海盜俘虜，還有不到二十個，他們有些驚懼地看著十分強勢的凱恩，不知道這位帝國的將軍大人要怎麼處置他們。
    “你們，是我接納的第一批俘虜，相信我，這是你們的幸運。”凱恩臉上泛起一絲笑容，他的聲音不怎麼大，但每個人都覺得仿佛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我將寬恕你們，儘管你們有的因為得罪了某個貴族逃到這裡，有的被強盜抓到這裡然後殺了不少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能拿的起武器。我沒有足夠多的時間，作為對我忠誠的證明，你們可以做出一個選擇，要麼拿起我的戰刀，去那邊，去你們死去首領的妻子和孩子身邊，一人砍他們一刀；要麼服從帝國的法律，被絞死。”
    有十六個俘虜選擇活下來，為了表明忠誠，幾乎將這一夥強盜首領的家眷砍成了肉泥，有三個被絞死，掛在樹上風乾。
    所有人一言不發，是不敢說話。
    “以後依然是這個辦法，投降的人殺掉反抗者的家眷，換來我的信任。”凱恩開口說道，“我不需要你們徹底臣服，只要你們恐懼。所有俘虜，四個人分成一組，一旦一個人試圖做出對軍隊不利的事情，連坐！四個人同罪！以後全部抓到的俘虜，沿用這個辦法，不過我會給你們更多的東西，軍法官請記錄，殺死一個敵人相當於一份軍功，五份軍功可以成為所在小組的組長，依照軍功升遷，三十份軍功解除俘虜身份，可以選擇加入我的部下，也可以選擇自由離開！”
    清剿安爾斯山脈中的帝國反抗者，這只是第一步，最讓帝國頭疼的還是那些曾經在帝國境內造反的反抗軍，後來躲進這裡，他們的逃跑經驗無人能比，正規軍隊很難抓到他們的影子，他們才是整次清剿的重中之重。凱恩翻越安爾斯山脈，必須要先解決他們。
    在進入山脈範圍之後，都是些小型的木制堡壘，強盜建造的，自然也不怎麼堅固，但因為地形的關係，強攻也有一些困難。
    凱恩亞倫卡爾和帕斯卡分別帶領一部分士兵，走四條路清理掉安爾斯山脈週邊的強盜。
    這裡居住的矮人並不是很多，矮人大多生活在安爾斯山脈的腹地，他們大多在地下建立聚居點，文明程度和人類比較起來還顯得很稚拙。
    凱恩和其他部分用傳訊石聯繫，分開的距離也不算遠，隨時可以互相支援，在凱恩的要求下，他們對於和矮人關係都比較看重。
    凱恩的進展最快，解決完這裡之後，翻過這座山，進入了一條沒有名字的峽谷裡，沿著峽谷繼續前進，就可以到達安爾斯山脈的腹地了，這條路也是最好走的，但獵物自然也不會少，零零碎碎解決完七八個堡壘之後，凱恩和他的部下的到來，終於完全打破了山脈原本的平靜，和原來的秩序。
    這是他們進入安爾斯山脈的第四天，天氣很好。
    凱恩和他的部下在峽谷中段會和，這是凱恩的部下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千，紅翼龍高高飛起，空騎大隊被凱恩派遣出去，第一場惡戰就要開始了！
第016章 捕獵者（2）
    第016章捕獵者（2）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峽谷的中間，兩邊是大坎巴爾雪山和小坎巴爾雪山，雪山的山峰常年積雪，能凍死任何試圖翻越它的生物。wWW、我們要沿著峽谷繼續前進，途經山脈裡唯一一小塊盆地，這裡是唯一出產糧食的地方。也是翻越安爾斯山脈的必經通道，帝國最大的反抗軍就盤踞在這裡。”凱恩在一塊岩石上打開地圖，圍著地圖的還有亞倫卡爾和帕斯卡，面對這些老部下，凱恩的廢話也很少，“他們大多數是六年前那一場起義的失敗者，後來躲進了安爾斯山脈，帝國的幾次清剿，都被他們躲了過去，另外因為要顧忌到山脈另一側的薛嶽帝國，所以一直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後者這些反抗者糾集了更多的亡命之徒，在這條走私商路上越做越大，如果糧食不夠，他們就會沿著這條峽谷出安爾斯山脈，然後轉向東，從安爾斯河以南進入帝國境內*。根據情報，他們的人數大概在三千人左右，其中能戰鬥的大約有近兩千人，和他們相近的勢力還有兩夥，必須要各個擊破。”
    凱恩和他的部下行走的路線是這樣的，首先從北方進入安爾斯山脈，然後翻過一些東西走向的小山，進入這條峽谷，穿過峽谷，然後轉向西走，這裡安爾斯山脈的地勢相對平緩一些，但仍然不乏建造在懸崖和岩壁上的簡陋道路，走大概一天后，就要面對一座高入雲霄的雪山。翻過大雪山，，大雪山以西，一條山脈綿延進入薛嶽帝國進內，大名鼎鼎的夾嵐關就位於這裡，不過這裡不是凱恩的目的地，也不是走私商人的目的地，再沿著一條走私上路向西南方向走去，大概兩天之後就可以遇見進入安爾斯山脈後的第一個人類村落。從這裡開始已經有了明顯的道路，雖然依舊崎嶇。
    地圖上面標注的路線圖，幾個人早已經熟記於心，亞倫說道：“這三股勢力分別位於峽谷的前中後三個位置，互相之間都想把對方吞掉，另外聽那個矮人族長的兒子說，這裡的矮人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加入了他們，只是不跟著他們出山脈*而已，他們也可以算作單獨的一股力量。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另外兩股勢力反應過來之前，先把另外一股完全吃掉。當解決完眼前的這一支反抗勢力後，另外兩股勢力做慣了強盜，只要我們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壓力，他們就會立刻退到山上去，這樣的效果可以讓一小股部隊和部分俘虜來偽裝完成，而我們的主力依然只盯住一股勢力，把它圍住全殲，那麼剩下的那一股勢力就不成氣候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手上的地圖存在很多的謬誤。”卡爾說道，“我們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算很熟悉，就算有嚮導，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凱恩點了點頭說道：“這就需要空騎大隊的幫忙了，我已經讓他們先一步去核對地圖。”
    “我們進入安爾斯山脈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傳到他們耳朵裡了吧？”帕斯卡問道。
    “應該還沒有，在峽谷週邊的強盜都十分鬆散，跟峽谷內的這些反抗軍沒有多少聯繫，就算有，我們也封鎖的十分嚴密了。”凱恩笑著說道，“不過考慮到這些反抗軍勢力的膽子實在太小，我們恐怕要將計畫修改一下，要打就一起打，否則我們的人一碰上去他們就全逃了。”
    亞倫說道：“外面帝國和薛嶽人大打出手，他們恐怕也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動手清剿。”
    凱恩剛要說話，就看見天空出現了一群黑點，黑點迅速變大，很快成了紅色……是空騎大隊回來了！
    伊裡布和他的部下帶回來了修正版的地圖，和反抗軍的具體位置，因為到了冬天，食物減少，帝國的反抗勢力已經在籌畫新的*計畫了。不過凱恩來得正是時候，又和伊裡布商量了一下後，凱恩制定了這一次的戰事計畫。
    白天，微薄的陽光幾乎感覺不到熱量。
    還是走私商人，他們是真的走私商人，不過已經被凱恩臨時徵用，手段雖然粗暴了一點，但這些倒楣的走私商人還算配合，行走在峽谷的小路上。在走私商人的後頭，是兩千人的凱恩部下，道路狹窄，他們排成一條長線，為了防止被偷襲，警戒哨和斥候安排得很遠。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一路上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在距離一個用石頭壘起來的簡陋環形建築還有一千多米遠的時候，這些走私商人顫顫巍巍地走進了這個強盜老巢，他們之中自然夾雜了一些凱恩的士兵。
    他們以一種囂張的口氣，宣告了凱恩的貴族身份，並且要求這些職業強盜們立刻投降，並且告訴他們如果投降的話，將會得到足夠多的金幣，就比如他們手中的這一箱。打開箱子，金幣幾乎晃花了這些反抗者的眼睛，這當然不足以讓他們投降，反倒給予了他們戰鬥的勇氣。
    一個不知死活的想賺軍功的貴族，強盜們自以為會讓他明白這種想法是多麼可笑。
    於是就有了黃昏時的第一次試探進攻。
    凱恩的部下“慘敗”退後，地上丟下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帳篷，箱子，還有一些來不及帶走的黃金。
    強盜們欣喜若狂，他們決意獨吞這一切，封鎖了他們身後的道路，防止另外兩股勢力參與進來，然後集中了一千五百人的步兵追了過去。這個好消息讓凱恩也不禁欣喜異常，一場伏擊就在距離強盜老巢數公里外的一個溪澗裡等待著了。
    與此同時，另外兩隊由士兵偽裝的走私商人，分別在空騎大隊的帶領下來到了另外兩股反抗軍勢力的領地範圍內。
    ……
    慵懶的太陽如同擁吻女兒的貴族少婦，溫柔地降下她的光明，冬天的山色帶著一些青灰，淺淺的溪水流過這裡，上面漂著許多雜亂無比的東西，幾片單獨的岩石臥在溪水上，長滿了老死的苔蘚植物。幾棵小樹歪歪斜斜長在溪水邊的斜坡上，灌木叢裡，一隻警惕的動物探出了頭，然後驚了一下，又鑽進了灌木叢。凱恩趴在草叢裡，看了看魔法計時器上顯示的時間，心想大概差不多了，果然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了一陣煩亂的腳步聲。這些野心家空談家和對帝國不滿的人以及仇恨帝國的人組織起來的軍隊，除了擅長往山裡逃跑和隱藏，實在稱不上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事實上，就連久不訓練的地方衛戍軍隊，都能和他們在正面戰場上僵持。
    他們之中大多數，並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
    也許是對於自己的情報搜集能力太有信心了一些，他們的首領並不相信有人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動手腳。
    一面旗幟，一面帝**旗，是暴風軍團的旗幟，出現在了山坡上！
    一瞬間情況突變，幾個巨大的石頭從強盜身後的山坡上滾下來，封鎖住了這一段路最狹窄的地方，兩個重劍步兵大隊出現在了這裡，而在重劍步兵的兩側，是長槍兵和弓箭兵的混合編制，狹長的道路上，凱恩的部下從兩邊的山坡上居高臨下，兩排弓箭，三輪齊射，強盜的隊形立刻混亂。幾個步兵大隊從山坡上沖下來，立刻將強盜粗糙的陣型截成了好幾段。這裡要逃跑，根本不可能，更何況凱恩的士兵，無論數量還是品質，遠遠高過這些強盜，卡主強盜退路的重劍步兵大隊承受了最大的壓力，但他們的防線絲毫不動。
    重劍劈砍下，被後面的強盜推擠過來的強盜一個個慘叫著倒下。
    一些強盜看准了那些弓箭手的方向，往山坡上沖了過去，結果等候他們的是一排冷然刺出的長槍，一前一後，第一排往後縮回長槍，第二排刺出，十幾個強盜就這樣直接刺了個穿，然後倒了下來。
    “差不多了，告訴他們，開始接受投降！”
    凱恩的命令下達之後，大部分崩潰的強盜哭喊著跪倒在地投降，只有小部分仍然在抵抗，對於這些死硬分子，凱恩當然毫無憐憫地全部將他們殺死。
    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只維持了不到兩個鐘點。
    “告訴卡爾，他那邊可以開始了！”
    卡爾。
    “另外兩股勢力有著很深的宿怨，他們不會聯合起來，但他們的目的卻是一樣的，趁著這一次第一目標的大部分主力外出，占掉他們的老巢，然後聯手將領主大人正在伏擊的這一股反抗軍勢力幹掉，獨吞財寶。”卡爾對著他的副手說道，“我們的職責就是在他們知道第一目標覆滅前，阻擋住其中一股反抗軍勢力的退路。這是穩妥的做法，如果兩股反抗軍勢力聯合起來，那麼儘管情況要困難，我們依然要阻攔住他們，為主力的到來拖延時間。”
    凱恩的命令到達。
    “我們出發！”
    在卡爾的帶領下，一千人的混編大隊從突襲了前進中的反抗軍，凱恩也帶領著主力從峽谷的另一側沖了過來，半天，半天的時間，這是反抗軍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只要在這個時間之前，他們能衝破卡爾的攔截，就能像以往無數次演練的那樣躲進大山裡，保住生存下去的資本……但是，他們有這個機會麼？
第017章 捕獵者（3）
    第017章捕獵者（3）
    就在凱恩圍殺第一股反抗軍勢力的時候，卡爾帶領著這一支混編大隊先另外兩股勢力一步潛行到了第一目標的老巢背後，然後隱藏了起來，另外兩股勢力來渾水摸魚，從他們潛藏的地方經過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凱恩那邊的動作結束，他們才一舉殺出截斷了反抗勢力的退路。wWw.反抗勢力加起來有一萬多人，弗裡島的士兵也在弗裡島上正面扛過血戰，自然不吝於揮灑心中的勇氣。
    唯一的意外是，凱恩和他的部下都高估了這些帝國的反抗者的勇氣，或者說低估了他們的眼光，幾乎是剛剛發現眼前的對手，不再是在這裡做做樣子的地方衛戍軍隊，而是打著暴風軍團旗號的正規軍，立刻就聯合了起來，儘管卡爾攻擊的只是其中一方，而給另一方留下了退路。原本只是想來撿便宜的兩股勢力不再有了僥倖心理，他們在安爾斯山脈裡的時間遠遠比超過了凱恩圍殺的第一目標，自然明白只要躲進了漫無邊際的群山裡，這些正規軍便很難再抓住他們的尾巴，在缺乏補給的情況下會很快撤退，是的，只要撐過了這一次。
    卡爾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對此感到畏懼或者擔憂，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將攻擊陣型的突出部分往後縮了一縮，然後卡在了峽谷中間的坡地上，居高臨下。反抗軍（以後都如此簡稱）則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個部分，在距離卡爾部下還有五百米遠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弗裡島軍隊配備的弓箭和強弩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到兩百米，如果順風的話也許更遠一些，安爾斯山脈裡的反抗軍裝備自然要差上許多，用的弓箭也大多是自己製造，射程能達到一百米已經是極限。
    他們沒有採用人海戰術一窩蜂地沖上來，而是整個正面擺下兩個百人大隊向前，在他們的身後有兩千人跟進，在前面架起巨大的木盾，保護著後面的弓箭手，然後緩緩靠近卡爾的部下。攻擊的箭頭微微錯開，分別攻向了卡爾的兩翼。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越來越近，直到兩百米的時候，卡爾才下達了命令：“弓箭手準備！放箭！”
    兩百支箭覆蓋的範圍並不很廣，第一輪弓箭並沒有發揮出很好的作用，木盾下只有幾個人栽倒在地，在反抗軍裡甚至沒有攪起一絲混亂，他們沒有要和卡爾浪費時間的意思，第一次進攻就花費了全部的力氣。卡爾面無表情，弓箭手依然一排接著一排放箭，黑色的箭頭開始覆蓋到了反抗軍陣型後方的弓箭手，反抗軍督戰隊就在弓箭手的身後，他們是兩股聯合起來的反抗軍勢力中，戰力最強的一部分。
    弓箭阻止不了反抗軍的靠近，也阻止不了血腥廝殺的到來，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行進中的反抗軍腳步忽然一頓，數百隻長箭從大盾的後頭高高拋射出，此時站在卡爾陣型最前方的已經換成了重劍步兵，他們的盔甲防護是最好的，但仍然有許多士兵中箭，幸運的是反抗軍的弓箭射力不強，沒有造成大的損傷。戰場上除了腳步聲、弓箭飛射聲，以及不時響起的慘叫聲竟再沒有別的聲響，黃昏過後是黑夜，但還有月光，血色月光鋪陳在一色黑暗的大地上，當然，讓原本的血紅反而染上一些別的色彩。卡爾的弓箭沒有停息，他該感謝安爾斯山脈中間的這條峽谷，只提供了這麼個恰到好處大小的戰場，雙方的弓箭只有少部分在空中對撞，於是有人死了，有人活下來。
    “弓箭手退後，重劍步兵向前運動，長槍兵兩翼壓上！”伴隨著卡爾的命令，他的部下很快作出了改變，他們同樣向前移動，速度雖然不快，但整齊的腳步無比堅決，五十米的距離，他們要展開一次進攻！
    “第一預備隊準備換下重劍步兵！”
    兩百人的重劍步兵，迎頭撞上了反抗軍的前鋒，那些舉著大盾的反抗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把重劍劈倒在地爬不起來，帝國製作的這種重劍幾乎已經拋棄了劍的原本樣式，加長加寬，劈砍下來威力無比，向前一步，劈砍一下，退後半步收劍，與此同時後一排的重劍砍下，第一排再向前一步，砍下重劍，這是卡爾最愛的進攻方式，原本分向兩翼的反抗軍不得不集中起來，以免被卡爾從中央突破。
    “重劍步兵繼續向前，第一隊長槍兵從右翼壓上，先切掉他們一塊！”
    卡爾的命令隨著魔法燈的明暗變化傳遞過去，重劍步兵的攻擊箭頭隨之一轉，向右翼方向的長槍兵衝殺過去。
    反抗軍的指揮者也發現了前鋒面臨的危機，當機立斷讓弓箭手不分敵我用箭雨覆蓋卡爾的重劍步兵和反抗軍的接觸面，幾乎一瞬間毫無防備的雙方都倒下幾十人，重劍步兵反散開兩步的間隔，又一隊重劍步兵舉盾上前，方向不變沖向了右側，一路上反抗軍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蒼涼的號角吹響，反抗軍的前鋒撤退了，但進攻並沒有停止，他們知道另一個方向絕對已經有大部隊的帝**隊趕過來，他們必須提前沖過封鎖。
    反抗軍在督戰隊的督促下開始了第二次進攻。
    ……
    ……
    血戰，不是第一次了，以少對多，也不是第一次了，勝利，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再勝利也會有犧牲，再光榮也會有慘澹的時刻，一千人的步兵拖住一萬人……準確的說，是守住這一座狹長的山坡。由於預料中的打一個放一個沒有實現，卡爾和他的部下面臨著十分危險的境遇，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個死去。但他不能後退，卡爾深知作為防守的一方，面對如此大的人數差距，一旦後退一步就能後退十步，就能演變能潰敗，士兵的勇氣一旦被如此揮霍乾淨，再戰一場已不可能。所以只有堅守，拼死。
    卡爾深吸一口氣，拔出長劍，對最後一隻預備隊說道：“凱恩大人已在路上，一個小時，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是你們的指揮官，戰場上的調度已經不需要了，我將和各位一同赴死，如果在此之前，他們從我們身旁衝破防線，那將是我等恥辱，戰鬥吧！”
    面對這樣的血戰，同樣承受不住的是反抗軍，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正面接觸戰了，哪怕有督戰隊，哪怕明明士兵的數量是十比一。一切已經陷入瘋狂，血液，廝殺夾雜著月光的淒慘色調，反抗軍不斷撤下殘破的建制，換上新的建制，但山坡就如同巨大無比的要塞，緩慢的吞噬著雙方士兵血肉。
    “讓督戰隊上吧，斥候帶來了不好的消息，我們沒有時間了！”
    反抗軍的陣營裡，一個聲音哀歎道。
    “督戰隊上了，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難道我們現在就有退路了？督戰隊……是的，這就是決戰了，畢竟是暴風軍團呀……”
    又是號角。
    這一次的號角，幾乎雙方同時吹起，但意義卻是一樣。
    死戰！
    卡爾帶領著最後一支預備隊，從戰場上搏殺最激烈的地方沖了過去，督戰隊從相反方向沖了過來，從黃昏到夜裡，戰也戰過了，看也看過了，死也死過了。那是一支不到兩百人的精銳軍隊，就這樣撞了上來，機械的劈砍成為了最高效的殺人手段，當哪一片戰場陷入混亂，往往是一片箭雨，然後反抗軍重新壓上，一次又一次衝撞著防線。卡爾已經不記得殺死了幾個反抗軍士兵，個人的武力在戰場上是顯得如此渺小，沒有躲避的空間，也沒有技巧性的廝殺，只有一刀連著一刀，戰刀之下，沒有活人。
    一根不知道什麼地方射來的亂箭射中了卡爾的肩膀，也許是長箭飛得太遠，此時已經沒有了力量，只有箭頭沒入肩膀上的肌肉裡。
    但要命的是，三四個反抗軍士兵看准機會一刀砍了過來，無處可躲！
    要死了嗎？
    就這樣死了？
    卡爾不甘地大吼一聲，側身躲過了砍向要害的一刀，硬承受了兩刀，不退反進，戰刀向前一劃削斷了一個反抗軍士兵的脖子，同時另外一隻手拔出肩膀上的長箭刺進了不遠處反抗軍士兵的胸口，心臟刺穿，鮮血濺在了他的臉上，世界一片血色……這是月光？
    堅持不住了……
    他幾乎可以看見一個反抗軍士兵滿臉猙獰，一把刀砍向了自己，時間仿佛一瞬間變得無比緩慢，卡爾似乎清晰看見了敵人嘴角的抽動……那是憤怒還是悲傷？啊，一個士兵替他擋住了這一刀，但該死的反抗軍卻又兩三把刀砍在了他的身上，士兵瘋狂的豬向卡爾一樣撞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戰刀刺進敵人的身體！
    然後他倒下了。
    死了。
    ……
    ……
    兩股反抗軍的黑灰色佔據了大片的空地，卡爾的部下已經被壓縮到了山坡的頂端的狹小空間裡，卡爾的面前是一把短劍。
    一把短劍並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戰場上，但握著它的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卡爾認識，她叫維莉爾，儘管斷了一條手臂，半張臉毀容。
    維莉爾……自然也認識卡爾，那個裡米克鎮外的夜晚，就是卡爾帶著維莉爾到一個山丘上，親手殺掉了這個女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但女人沒有死，不但沒有死，還握著一把短劍，出現在了反抗軍的陣營裡，詭異的事情，讓他來不及思考，此刻，就像上次卡爾將短劍刺進她的心臟一樣，她也要將這把短劍刺進卡爾的胸膛。
    維莉爾的動作沒有任何遲疑，她像是怕極了任何意外，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一把長矛從高空落下將這個女人釘死在了地上！
    “啊——”
    一頭紅翼龍掠過戰場上空，紅翼龍在所有反抗軍士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低空衝撞下去，掃開了卡爾身邊的敵人，緊接著四十多頭紅翼龍掠過，空騎大隊來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3

第018章捕獵者（4）
    “……十八歲，我第一次殺人，用的是一把這麼長的匕首……”說話的是凱恩，他神情少有的深沉，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很鋒利的匕首，當你把它刺進一個人的身體，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阻礙。wWW!我殺的那個人是一個越獄的殺人犯，他試圖*我，結果被我用用束縛術限制住，然後用他自己的匕首將他殺死。匕首沒有血槽，刺進他的身體後很難拔出來，所以我有時間抬起頭，看一看臨死前的殺人犯，是個怎麼樣的表情……他在害怕呀，哪怕同樣殺過人，這個人依然畏懼死亡，我到現在還記得他臉上的恐懼表情,很痛苦。但許多年過去了，我殺過的人或者因我而死的人數也數不清楚了，然而卻始終再沒有第一次殺人時的感覺，就是，那種緊張而且興奮的感覺。”
    在凱恩的面前，躺著正在接受治療的卡爾，卡爾受了很嚴重的傷，而且創口都很大，為了避免感染，他的身上已經被藥膏包裹住了，一個隨軍的醫療官正緊張地給卡爾拔出肩膀上的箭頭，很快箭頭被取了出來，重新包紮好後，醫療官向凱恩行了一個點頭禮，然後便去治療其他士兵了。卡爾失血十分嚴重，臉色蒼白，聽著凱恩有些像是自嘲的話，明白這位領主大人大約是覺得愧疚了——雖然是一場絕對的勝利，但卡爾帶去的一千人卻死了一半，剩下的人人帶傷，而且大部分是重傷，而且卡爾也差點死在阻擊一戰。凱恩表明愧疚的方式也十分特別，聽完了凱恩有些喋喋不休的故事，卡爾說道：“大約因為厭倦了。”
    凱恩看著卡爾的眼睛，說道：“死亡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僅自己覺得麻煩，別人也會覺得麻煩，所以我討厭殺人，也討厭戰爭。”
    卡爾沒有接凱恩的話，凱恩又自顧自的說道：“但說起來，這話竟虛偽的很。”
    “領主大人想過和平這件事嗎？”卡爾忽然問道。
    凱恩搖了搖頭：“因為路在這裡，我不得不走下去，不管是戰爭也好，死亡也好。卡爾，弗裡島，終歸是帝國的弗裡島，不是我們的天堂，也不是我們的未來。我知道你們的想法，離開弗裡島，打一場似乎離我們很遠的戰爭，是在揮霍士兵的生命。你們是弗裡島人，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
    “我只是……”
    “你不用解釋。”凱恩微笑道，“我並沒有責問你的意思，你的部下死傷那麼多人，有些情緒也是正常的。”
    “那些俘虜呢？”卡爾問道，“那些帝國安排在這裡的潛伏士兵，領主大人並有將他們安排到計畫中來，否則，我們的死傷會少很多。”
    “是啊，死傷會少很多。”凱恩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但他們不可靠啊！”
    卡爾也沉默了。
    凱恩的神情變得無比堅定，他握緊拳頭說道：“不讓他們動手，有兩個用意，第一，是要在他們沒有暴露出來的時候，幫我們更好的控制這近四千人的俘虜，第二，這一次行動，最終目的地還是在薛嶽帝國，一路上我必須保證足夠的權威，部下不能容許有其他勢力派系存在。”
    卡爾說道：“這一戰結束之後，我們基本已經結束了第一階段的任務，報告遞交上去，也好說一些。只是，一路上如果都是這樣打過去，恐怕到了計畫結束的時候，恐怕弗裡島的士兵要死絕了。”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弗裡島的領主，凱恩閣下要拼光自己的部下，帶著新收編的俘虜，去迎接屬於他的榮耀嗎？
    凱恩滿臉肅然說道：“我早就說過，會帶著你們回家。”
    “但願吧……”這句話卡爾沒有說出口，只在心底迴響不絕，凱恩站了起來，一隻手輕輕按住卡爾的肩膀，仿佛看穿了卡爾的想法。
    “你們，都是我的士兵。”
    ……
    ……
    “軍報，暴風軍團下轄弗裡島特別步兵營！‘
    ”念！“
    ”是。十一月三日，弗裡島特別營進入安爾斯山脈，聯繫中斷，重新建立聯絡是在十一月十二日，即今天，他們所在的地點位於洛爾修斯峽谷南端，正在修整，以下是軍報原文：本部四千五百人進入安爾斯山脈，清剿強盜逃犯走私商人數量不等的堡壘大小二十六個，然後進入大峽谷，與反抗軍勢力接戰，戰亡六百一十三人，受傷一千二百三十人，俘虜三千九百二十人，預計整編俘虜在三天內結束，十一月十五日繼續出發，以上，帝國萬歲！“
    聽這份軍報的不是別人，正是凱恩的最高上級，加菲爾德將軍。
    在參謀室裡，對於這場戰爭的推演已經進行好幾天了，這樣的僵持無論如何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惡魔要塞下的絞肉機，安爾斯河西岸的搏殺，對於戰爭雙方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的損耗。如果有變化，這時候也差不多要開始了，加菲爾德閉眼思索著可能的變化，手指敲打著桌子上的地圖，過了幾分鐘，他開口問道：”對於弗裡島特別營的補給，現在能做到什麼程度？
    “在翻越安爾斯山脈的線路上，我們用一年多的時間準備好了十幾個儲藏耐久食物和消耗性武器的地方，具體的位置已經標記在給他們的地圖上了。”
    “那麼就這樣吧，關於那個方向，你們和烈火軍團協調一下，儘量能在別的地方給予他們一些幫助。“加菲爾德說完後，又重新拿起筆在地圖上標記了幾個符號，然後又說道，”我們暴風軍團向來在尉行省獨自面對薛嶽帝國，但這一次帝都有意成立統一的指揮部，加派一個軍團來支援南線，你替我寫一封信去問問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意見。”
    “是。”
    “你還有什麼疑慮嗎？”加菲爾德看見自己的書記官似乎還想說什麼，開口問道。
    “我想問一問，我們真的要放棄弗裡島的這支軍隊麼？他們真的很有潛力……”
    加菲爾德一瞬間明白了這位老部下的意思，做了個讓他不必再說下去的手勢，站起來走了幾步，說道：“不是放棄，總要有一支軍隊放到那個位置，給我們爭取時間，凡事留一線餘地，他們……也不是沒有機會！”
    ……
    ……
    烈火軍團。
    察哈泰同樣接到了一份凱恩的軍報，不過是複印本，大多數的內容是關於那一支空騎大隊的。空騎大隊也參與了清剿安爾斯山脈的行動，因為最主要是負責偵查和空中投擲遠距離武器，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也沒有什麼損失。所以察哈泰並沒有將太多的精力放在這上面，他走到自己的參謀部，簽發了幾個命令後，得知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夾嵐關果然出事了！
    ……
    ……
    大峽谷的最南端，凱恩的部下就在這裡整頓，新接受的俘虜按照凱恩宣佈的規矩，被打亂整編，每兩百人，有一支十人督戰隊，分別負責對這些俘虜進行了簡單的佇列方陣訓練，這只是第一步，有了嚴格的晉升制度，有了嚴格的處罰連作制度，有了豐厚的獎勵制度，還必須要建立起指揮官絕對的權威，這不是依靠訓練就能獲得的。
    翻越安爾斯山脈，真正意義上是在穿越這條峽谷之後，最難便是那座大雪山，無數走私商人埋屍于此，那裡是真正找不到補給，走不過去就意味著覆滅的地方，但更加危險的是，從安爾斯山脈的餘脈一路折向西南，近一千公里的路程，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帝國的領土，獲得補給且保證自己的隱蔽是一個艱巨無比的問題，但這還不是結束，戰爭計畫在這時候才剛剛開始，他們還需要連續作戰，沖出這條名為洛爾山脈的安爾斯山餘脈，進入位於薛嶽帝國腹地的大平原，破壞他們的後勤儲備。
    把握好時間點，是成功與否的關鍵。
    而所謂時間點，即是惡魔要塞和克裡斯多夫將這一個方向的薛嶽軍隊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去的時候。
    結束了訓練之後，凱恩找到了最後一個地圖上標記的補給點，這裡面都是一些便於攜帶熱量很高的食物，還有一些弓箭和魔法取暖物品，當然，還有一百多箱的冬大衣，凱恩和幾個軍官商量了一下，把一半的糧食和所有取暖物品分發下去之後，也按照軍功將大衣分發下去，所有士兵在此之前已經找到了所有能夠加厚自己身體的東西，他們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裡。
    就在出發前，亞倫找到了凱恩，告訴了他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沒有追到那些殘餘勢力。”亞倫丟下一頭綁在騎獸上順手打到的的小獨角羊，大聲說道，“按照卡爾說的，那個名叫維莉爾的女人是從反抗軍的後部方陣過來的，很可能和反抗軍的上層有什麼關係，但在戰鬥結束之後，被俘虜的都是些小雜魚，我帶著一個大隊沿著可能的方向去追，沒有找到反抗軍勢力的上層，他們已經鑽進了山裡，要找出來恐怕很難。”
    “那就算了吧，他們不是我們的目標，不能浪費太多時間，讓你的人休整一下，明天天亮的時候，我們出發！”
    凱恩灌了一口烈酒，喉嚨總算有了一絲暖意。
第019章 惡魔要塞
    （PS：撲死了，求p求收藏求一切）
    第019章惡魔要塞
    惡魔要塞。WWw、
    薛嶽帝國在這個方向集中了兩個軍團的主力，里安德爾不得不再一次收縮防線，把上一次反擊的成果送回給薛嶽人，這自然不是件怎麼令人高興的事，事實上，戰線在惡魔要塞來回拉鋸，僵持了一個多月之後，惡魔要塞已經有點承受不住在要塞週邊零敲碎打的損失了。畢竟里安德爾哪怕獲得了整個暴風軍團的指揮權，面對的也是雙倍於他的敵人，惡魔要塞是整個尉行省防線最重要的支點，只要它不出事，尉行省就不會有一個薛岳人士兵出現，但一旦惡魔要塞出現問題，那麼尉行省可能一瞬間被攔腰切斷。
    隨著里安德爾的防守策略轉向消極，薛嶽軍團也停下了在要塞週邊的獵殺行動，轉而開始準備攻城器械，惡魔要塞就像一根毒刺，卡在安爾斯山脈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控制或者說封鎖住了薛嶽帝國和東方的商路往來，這也是安爾斯山脈走私如此盛行的原因。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天氣越發寒冷，特別是安爾斯山上的氣候更是多變，早晨還是陽光明媚，到了中午就開始陰雲籠罩，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樣的小雨勉強能淋濕人，卻很讓人覺得難受。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然後午夜過後卻又會雲消雨散，對於弓箭這樣的武器而言，這實在是糟糕透頂的天氣，好在這些遠端武器都儲藏在有乾燥調溫的魔法陣列的大型倉庫裡。
    但在城牆上職守的士兵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在惡魔要塞面向薛嶽帝國的週邊城牆上，準確的說是在城牆北段的瞭望石塔上，斯派克握著一個緩慢發出熱量的紅色石頭，緊張地望著遠處薛岳士兵忙碌地搭建營地，和伐木建造攻城器械。紅色石頭是一種十分簡單的魔法物品，是帝都大區批量生產在冬天供給軍隊的，裡面只有一種隨著溫度變化緩慢釋放熱量的魔法陣，而能源是最低等的魔法水晶，可以說是物美價廉。
    但這並不能給斯派克帶來更多的溫暖，作為一個普通的步兵，標準的配備是一副弓箭，一把戰刀，當然，還有一套在這樣的天氣冰冷刺骨的鐵衣，帝國的盔甲和頭盔製作十分簡陋，但在西大陸向來有堅固耐用的名聲，可以防護五十米外普通弓箭的正面射擊。雖然調到了里安德爾的近衛營，但不知道里安德爾出於什麼考慮，依然讓斯派克和和幾個近衛營的士兵負責這座瞭望石塔的職守。
    就如同往常一樣，到了中午有了要下雨的跡象，果然沒過多久就從石塔外面飄進雨花，這裡四面透風，躲也沒地方躲，更何況他們的職責就是在這裡觀察遠處的薛嶽人。跺了跺腳，發覺地面已經濕了，斯派克忍不住咒駡起來：“這該死的天氣，什麼時候能好一點！”
    “兄弟習慣一點就好了！”說話的是一個近衛營的老兵，他原本也是惡魔要塞外堡壘的一個駐守士兵，後來因為一次小規模戰鬥中的傑出表現，被里安德爾調進近衛營，說起來也是斯派克的前輩，現在是這一個十人小隊的小隊長。按照惡魔要塞的老規矩，從近衛營出來之後的小隊長，可以調任為原所在序列的一個大隊長，開始步入中級軍官的行列。老兵的名字是若安，桂郡人，一個脾氣十分溫和的士兵。
    斯派克看著石塔外面，遠處的山巒和灰色的雲層，歎息說道：“這裡的冬天，每年都是這樣，怎麼就今年覺得特別難受呢！”
    “你也是本地人？”若安開口問道，“我記得，你的士兵身份證明上，寫的你是帝都人？”
    “我在帝都大區出生，小的時候和父母搬到尉行省來居住，自從參加了暴風軍團後，就一直惡魔要塞。”斯派克解釋道，“你們都是尉行省人？”
    一個年輕士兵笑道：“能進里安德爾將軍近衛營的，大部分都是尉行省人，更主要還是安爾斯山脈邊的帝國人。”
    “而且，暴風軍團和帝國其他軍團有很多不同。”另一個士兵也笑著說道，“特別是在近衛營，很多低級軍官和士兵都是父子相承的，像我，我的父親和我的祖父都是暴風軍團中的正規士兵，我的祖父還和當時十分年輕的加菲爾德將軍並肩作戰過呢！當初，加菲爾德將軍的父親是暴風軍團的元帥，將軍就在惡魔要塞裡做一個騎兵營的指揮官，我的祖父正是將軍的部下的一個騎兵大隊隊長，他在和薛嶽人的一場戰鬥中，負傷老家休養。”
    斯派克一直在惡魔要塞外的堡壘裡駐守，對於要塞裡的情況倒不是也很清楚，他對於暴風軍團的瞭解還只是停留在表面，聽完那個士兵有些誇耀的話，他笑著說道：“這我還真不怎麼瞭解，以前我一直在外面駐守堡壘。”
    “斯派克，你去維爾格城的軍事學院學習過一段時間？”若安忽然問道。
    斯派克點了點頭，說道：“是兩年前的事了，只是短期學習。”
    “那也很了不起了！”若安笑道，“聽說軍事學院裡，一畢業就有中尉的軍銜，能去維爾格城軍事學院學習的，名額應該也很少吧！”
    “是我以前的上司舉薦的，然後我通過了師團內部的測驗……”
    “啊，我知道那個測驗！”若安驚訝道，“聽說難得變態，想不到你看起來這麼瘦一個傢伙，竟然能通過？”
    “運氣好而已。”斯派克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敷衍道。
    這時從石塔下的樓梯傳來了腳步聲，所有士兵立刻抖擻了精神，這時候上來的就只有巡邏的督察隊了，所有士兵都保持了沉默，神情肅穆地站起來。斯派克同樣如此，他迎著冷風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幾個雨點落進脖子裡，凍得他打了個哆嗦，不過他自然不會這時候表現出來，站得筆直，望著魔法光屏上的畫面，那是一個偵察魔法陣列的探測圖像，範圍遠及十千米外，斯派克的手指凍得僵硬，仿佛沒有聽見上來的那些穿著黑色制服的督察隊的腳步聲。一個軍官摸樣的人走了過來，咳嗽了一聲說道：“別裝了，這麼冷的天，有兩個人守著魔法光屏就夠了！”
    小隊長若安訕笑著走過去說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傢伙！”
    “若安，這鬼天氣，士兵們不好過，上面的人又不是看不見，只要沒有瀆職，是不會太過在意的。今天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沒有。”若安哈了兩口氣，週邊城牆上像這樣的瞭望石塔有五六座，負責的方向和範圍也各有不同，在攻城戰鬥開始的時候，這裡就是遠端武器的眼睛，也是薛嶽人最先要摧毀的目標。若安自然也知道，不過士兵就是士兵，抱怨的早就或者死了或者離開了，他苦著一張臉說道：“不過看情況，他們也要開始進攻了，魔法光屏上發現了幾架拋石車已經推了上來，但還沒有什麼動作。”
    “報告上去了嗎？”
    “已經報告上去了。”若安回答道，“現在是無論有沒有事每隔兩個小時報告一次，所有都有記錄。”
    “你們多注意一點，參謀部正在考慮加強週邊城牆上值守士兵的取暖防護，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那個軍官微笑道。
    “少來了，現在供應這麼緊張。”若安哈哈大笑起來，“有取暖石已經是不錯的福利了，以後還要這樣過到春天呢！”
    “你知道就好。”那個軍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嶽帝國一旦發起進攻，這裡肯定是首要目標之一，你們小心點。”
    “你也小心。”若安笑了笑，臉上又恢復了嚴肅。
    這就是袍澤間的情誼，若安明白，那個軍官明白，斯派克自然也明白，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軍官帶著他的督察隊走下了石塔，斯派克卻歎息一聲，想起了死于要塞外樹林中的弗瑞德。
    “你怎麼了？”若安問道。
    “沒什麼，想起了一個人。”斯派克苦笑道。
    “不會是想起你的女人吧！”一個士兵開玩笑道。
    “沒有。”斯派克偏過頭看著那個士兵，“我想起了我以前的上司，就是舉薦我去軍事學院的那個傢伙，他已經殉國了！”
    “抱歉……”
    “不要緊。”若安笑了笑，表示自己並沒有在意。
    “前兩天……”這時一旁的若安又說話了，他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搓了搓手試圖讓自己覺得暖和一點，一面接著說道，“好幾隊派出去的斥候被獵殺了，全面收縮防線之後，他們的封鎖越來越嚴格了。對面有兩個薛嶽帝國的主力軍團呀，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搞不好，薛嶽人會把這一次戰爭的主攻方向，就放在這惡魔要塞。”
    “以前不也是這樣麼？”
    “以前……以前可不同~！”若安搖頭解釋道，“以前薛嶽人雖然也把這裡做主攻方向，但攻擊點可不只有惡魔要塞，而且安爾斯河沿線同樣也是主攻方向，可以說現在惡魔要塞面臨的壓力大過以前任何一場戰爭。”
第020章 派翠克親王
    第020章派翠克親王
    “致我的朋友，派翠克親王：
    鑒於戰爭的突然性，我在完全不清楚形勢的情況下，來到了戰場之上，現在所面臨的困境，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wwW。帝國對於惡魔要塞的計畫想必您也完全瞭解，按照總部原本的計畫，本部騎士團是要在突破安爾斯山脈防線之後，參加進第二階段的作戰的，然而因為帝**隊在安爾斯河沿線的糟糕表現，我和我的騎士團不得不擔負起北部防務的職責，以免雪狸人先一步進入帝國統治的腹地。所以，和您的會面也不得不推延到將來，此外，為了防止雪狸帝國的軍團從北方突進帝國境內，帝國用於惡魔要塞方向的軍隊，可能會比預計的要少，對此參謀部給的意見是，更改原來的激進計畫，主要的目的變為徹底聯通和大陸東部的路上聯繫，佔領尉行省的南部，然後等待帝國的援軍。不過閣下也明白，所謂援軍只是臨時徵召，訓練了幾個月的新兵，他們用來對付地方衛戍軍隊勉強及格，如果是碰上正規軍團的話，很可能會潰敗。所以，我的想法是，希望能在北線戰場進入徹底的僵持階段或者回到原狀之後，再開始惡魔要塞的作戰計畫，屆時我將會和說服總部，連同另外一個騎士團家加入進第二階段乃至以後的戰爭進程中。
    當然，這只是建議，只是想詢問一下您的意見，如果我們一起向總部施壓，這個提案有一半的可能性能獲得通過。
    以上，光榮騎士團，哈爾特。”
    派翠克放下手中的信，作為薛岳帝國皇族之中，資歷最深的軍中將領，他已經度過了需要依靠武力和身份來建立權威的階段了，這位頭髮花白的老將軍穿著一身元帥軍裝，沒有一絲褶皺，頭髮被整齊地梳了起來，眉眼間有許多皺紋，臉很瘦削，他顯然是個十分愛乾淨的人，臉上的鬍子都修剪得十分完美，更沒有尋常將領的邋遢。只是年紀到了這個時候身體難免有一些毛病，快要六十歲的派翠克同樣如此，他的眼睛患有很嚴重的疾病，哪怕是戴著眼鏡看起周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常年的戰爭生涯，讓他的膝蓋每到雨天的時候就會劇烈的疼痛。
    “這種天氣，真是讓人覺得難受！”派翠克敲了敲桌子，說道，“你們都坐下吧！”
    “自從我就任帝國南線作戰的總指揮官，就已經很少再管總部的那些派系爭鬥。”他坐在一把紫色的椅子上，換了一個姿勢以便讓自己的腿更舒服一點，派翠克的身邊坐著的是下轄兩個軍團，金十字軍團的軍團長恩裡克和銀十字軍團的軍團長白蘭度，以及他們的機要官，此外還有派翠克的秘書同時也是他的侄子的伯恩，站在一旁一同聽著親王閣下的訓導，“但他們也鬧得過分了一點，那麼大的一個計畫，準備了那麼長的時間，就因為北部安爾斯河沿線出了問題，就要動用計畫中後續的準備力量，這是在幹什麼？這是在拆我的台，是在破壞陛下的威信！”
    “這是……誰的信？”恩裡克將軍有些拘束地問道。
    “光榮騎士團哈爾特團長！”派翠克有些惱怒地說道，“原本我以為北方的戰爭只要維持住僵持的狀態就足夠了，並不需要立刻予以反擊，但沒有想到總部竟然漏過我，直接調動了我們計畫中的幾支重要力量，加入了北線的反擊戰事。看來現在他們也遇到了一些麻煩，哈爾特的這封信，恐怕也是希望能借由我的影響力，去改變總部的命令。”
    “總部……難道又有別的想法了？”恩裡克又問道。
    “他們不想在北線丟那麼大的面子，卻沒有想過，南線才是帝國的根本。帝國的腹地，需要有足夠的緩衝空間，而不僅僅是一座棘齒城。”派翠克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然後又接著說道，“尉行省才是帝國最先需要解決的，連通往東的商路，解除雪狸帝國的魔法物品封鎖，增加帝國統治腹地在這個方向的縱深，比起毫無意義威脅一下雪狸人的帝都有用得多。”
    “將軍這話未免偏頗了一點。”說話的是銀十字軍團的軍團長白蘭度，白蘭度比恩裡克年輕幾歲，更願意在長官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沒有北線給雪狸帝國的壓力，我們又怎麼會只需要面臨一個暴風軍團而已？”
    派翠克親王搖了搖頭。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說道：“那是因為一個暴風軍團已經足夠了，加菲爾德是個難纏的傢伙，更重要的是，他很貪婪，不能容忍其他的勢力進入他的地盤。”
    “攻城器械準備的怎麼樣了？”派翠克問道。
    他的侄子伯恩連忙回答道：“包括從後方運送過來的，和再要塞外建造的，總共有五百架拋石車，準備了六千多塊石頭，此外弩炮和攻城梯也已經配備好，攻城車有十多輛，高度能直接連接惡魔要塞的週邊城牆。”
    “後勤沒有問題麼？”
    “沒有。”伯恩從一疊厚厚的文件裡挑出一份報告，遞給派翠克說道，“這是後勤負責人遞交的報告，所有軍隊需要的糧食和軍械物資運轉正常，各個倉庫清查沒有出現大的問題。今年的糧食能保障我們連續作戰半年，這是在第二階段計畫完成之前，不會有問題。”
    “現在我們和雪狸帝國還沒有正式宣戰，所以別的帝國也不便出手干預。”派翠克翻看著這份報告，一面開口說道，“鑒於前幾次全面戰爭的結果，我有理由認為，一旦發生戰爭，他們會站在雪狸人一方，我們的對外商路，也會徹底斷絕。趁現在，把能花出去的錢都花出去，到別的帝國採購儘量多的戰備物資。”
    “將軍打算什麼時候正是進攻惡魔要塞？”恩裡克問道。
    “明天吧！”派翠克沒有多廢話，“明天天亮前，銀十字軍團開始正面進攻！”
    棘齒城是薛岳帝國距離安爾斯山脈最近的一座要塞城市，人口不到十萬，大多是常年駐守于此的士兵家庭，此外還有一些走私商人在大街販賣各種各樣的東西，這裡到處可以看到薛嶽風格的建築群和由薛岳士兵組成的巡邏隊，他們維持著整個城市的治安。棘齒城內有好幾個營地，但駐紮的都是在棘齒城的守軍。派翠克的指揮中樞就在這裡，但兩個軍團，銀十字軍團擺在惡魔要塞的正面，金十字軍團駐紮在棘齒城外的一個大型營地裡，他們的總人數加起來超過了二十萬人。
    二十萬薛岳士兵，足以讓任何敵人感覺到壓力。
    ……
    ……
    山中。
    同樣是寒冷的冬天，同樣是行走于山中的士兵和指揮官，連綿在青蔥一色中的群山冷峻如此。風刮過樹林，裹著大衣的士兵艱難地數著腳步往前走去，他們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但目的地，顯然還很遠。沒有遇到多少薛嶽人的軍隊，克裡斯多夫子爵順利的將他和他的部下帶到了第一個補給點，那是一個獵人村，雪狸人偽裝的一個補給營地。只是到了這裡，卻出了一點小意外。獵人村裡的住戶，是由雪狸帝國的士兵偽裝的，但當克裡斯多夫和他的部下到達之後，卻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血跡被簡單的掩蓋，屍體拉去掩埋。
    一個山坡上，旁邊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離沒有遊魚，只有大小不一的石頭。
    這裡有兩個人，他們討論的和剛才發生的背叛劇情無關。
    他們談論的是關係帝國的某些陰謀故事。
    克裡斯多夫問身後的西德尼：“西德尼，你知道危機在哪裡嗎？”
    “在哪裡？”西德尼問道。
    “帝國正在被一股力量割裂，不幸的是……”克裡斯多夫如同預言一般的語氣說道，“這股力量，掌握在我們的陛下手中！”
    “我們呢？”
    “等一個轉機出現吧！”克裡斯多夫淡然說道，“西大陸南部的格局，很可能就要因為這一場戰爭而改變了！”
    “為什麼這麼說？”西德尼覺得克裡斯多夫子爵有些誇大了。
    克裡斯多夫說道：“西大陸南部的四個帝國，除了我們和薛嶽帝國，就是明月帝國和美人魚帝國。對於他們，想必你也不陌生了，你難道真的以為，他們會在這場戰爭中保持中立嗎？你難道真的以為……他們是老好人，只會扮演調解人的角色？帝國在變，他們也在變啊，就拿和我們有盟約的美人魚帝國來說吧，戰爭開始後，雖然沒有宣戰，但畢竟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美人魚帝國卻沒有斷絕掉和薛嶽帝國的商業往來，甚至沒有斷絕某些戰備物資的大宗貿易，這已經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了！這一次，如果沒有做好背叛的準備，那麼很可能就要吃大虧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也許是我們強勢的皇帝陛下先一步背叛自己的盟友也不一定！”克裡斯多夫似笑非笑地說道。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4

第021章惡魔要塞攻防戰（1）
    （我喜歡的重頭戲來了~~）
    黑沉的夜即將天明，不見一絲光亮。wWw。
    寒風從不厭倦，冰冷的鐵片冰醒了打盹的斯派克，他打了個哆嗦，發覺除了他之外其餘人都還醒著，一個士兵幫他看著魔法光屏，他有些不好意思。若安笑道：“你再睡睡吧，夜班反正要結束了，你吹了一夜風，下午巡邏沒精神可不行！”若安是少數幾個很有人情味的頭兒，斯派克也十分明白他的善意，不過正如他說的，反正夜班都要結束了，再值一會兒勤也無所謂。魔法光屏裡依然是由各種顏色線條組成的畫面，沒有什麼異常，從石塔頂端往外看去，是黝黑一片，只有遠處薛嶽人的營地才有一些黯淡火光，今晚又是這樣平靜度過了嗎？斯派克隱隱覺有些不對勁。
    “傳訊魔法波動有什麼異常嗎？”斯派克走到另一個魔法光屏旁邊，開口問道。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外袍的魔法師，也隸屬於這個小隊，負責監測附近的魔法波動信號，魔法師的精神向來很好，他有些奇怪斯派克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回答道：“從夜裡三點二十分開始，沒有檢測到任何薛嶽方面的傳訊魔法波動信號，已經上報上去了，並且也得到了上面的證實。而且我們要塞的傳訊系統也受到了一定的干擾，探測魔法光屏剛才也有過幾次比較強烈的波動。”
    “你的判斷呢？”斯派克緊接著問道。
    “應該是薛嶽人正在即時傳訊石靜默，並且用超大型的干擾魔法陣干擾了這裡的魔法波動，應該是薛嶽軍隊又有什麼大的調動吧……”魔法師有些不確定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斯派克已經回到了他負責的這塊探測魔法光屏前，他盯著魔法光屏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又對魔法師說道：“能把魔法光屏上的圖像改成細節模式嗎？”小隊長若安也覺察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氛，問道：“怎麼了？斯派克，你發現了什麼？”魔法師也被斯派克弄得有些緊張了，快步走過來調節起魔法光屏下方的魔法陣，魔法光屏上的顏色線條也開始了變化，許多地方的細節也變得愈發清晰，黑色背景下，一個灰白色的光點正在緩慢移動。
    這樣的灰白光點越來越多，魔法使臉色煞白“匆忙將細節模式下的圖像記錄下來，一面緊張道：‘這……這是拋石車，他們正在偽裝靠近惡魔要塞！薛嶽軍隊正在靠近要塞！”
    “不要急，強行增加探測魔法陣列的範圍，細節模式下的薛嶽軍團營地！”
    魔法師的手抖了一下，按照斯派克說的做了，果然……營地已經被偽裝過了，裡面空無一人！就在這時候，強行超負荷運行的魔法陣列“嘭”得一聲碎裂掉了，魔法光屏也一瞬間消失。“快通知將軍！”若安反應最快，大聲喊道。魔法師自然明白該做什麼，飛快跑去連接和情報分析處的傳訊石聯絡，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里安德爾的耳朵裡，在此之前，參謀部已經提前下達了命令，全面警戒，所有瞭望石塔打開備用魔法探測器，週邊城牆上各種防守器械全部進入預備狀態，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從被窩裡叫起來，拉上城牆，原本平靜的惡魔要塞一瞬間沸騰了。
    一聲急促的爆裂聲之後，一個白色的光點飛上夜空，然後猛然炸開，如同巨大無比的探照燈，照亮了要塞附近的天空和大地，緊接著又有十幾個這樣的光點飛上天空，在瞭望石塔裡，魔法師在其他士兵的幫助下終於安裝好了備用魔法探測器，這是小隊長身上的短程傳訊器亮了，新的命令下達，要求他們注意天空上有沒有異常。斯派克最先明白上面的意思，如果薛嶽軍團現在就發動攻擊，隱蔽這麼久，第一目標肯定是他們所在的這些瞭望石塔，命令說要注意天空，那麼要面對的十有**就是天空來的敵人了，他立刻大喊道：“準備防空巨弩，開啟魔法防護罩！”
    小隊長若安沒有在意斯派克的越權，命令道：“非戰鬥人員離開瞭望塔，魔法師閣下，按照戰時條例，你可以先行離開。”
    這位魔法師大約看多了騎士小說，說什麼也不肯先撤退到安全地方：“我是魔法師，要是魔法陣壞了怎麼辦？我還不是要上來，何況我的魔法也不是拿來看看的，面對帝國的敵人，我怎麼能退縮？”
    若安堅持道：“這裡很危險，帝**法條例有規定，優先保護魔法師安全時，魔法師也必須要配合！”
    魔法師還要說什麼，卻聽見斯派克大喊道：“有敵人來了！”
    幾乎同時，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要塞！
    強大的照明魔法下，數千個黑影出現在了夜空中，並且不斷接近週邊要塞城牆，他們顯然明白了自己的行動已經暴露，開始加速沖向各個瞭望石塔，其中就有斯派克所在的位置。
    越來越靠近了，是薛嶽人的空騎大隊？
    “不，該死的，是翼人，準備弓箭反擊！”經驗豐富地若安立刻就發現了他們並不是空中騎士，而是飛行於天空中的生物。
    城牆上的弩弓已經將角度拉到最高，各個小隊的軍官一聲令下，如雨般的弩箭向上拋射，翼人是生活在薛嶽帝國西部的一種智慧生物，以前向來不和外界打交道的，這一次怎麼直接參加了薛嶽帝國的軍隊，而且還穿著特製的薛嶽盔甲？來不及思考，那些疾飛過來的翼人士兵完全不理會下方的士兵，全力沖向瞭望石塔，將手中的黑色小球不斷扔向石塔。
    轟！轟！轟！
    如同一道道紅色煙花炸響在天頂，不斷有翼人士兵因為被弩箭傷害跌落下來摔死，斯派克一刀劈飛了扔進來的黑色小球，一支長箭從身旁飛出射進了俯衝過來的那個翼人士兵，老兵的配合十分嫺熟，黑色小球被劈飛出去後立刻發生了爆炸，大大小小的爆炸不斷削弱著瞭望石塔的魔法防護層。魔法防護只能防魔法攻擊，翼人士兵往往一面扔能爆裂開的黑色小球，一面往石塔上投擲短矛。
    “六分鐘！堅持六分鐘！要塞對空中的魔法陣列就能完全啟動，到時候這些傢伙一個都跑不了！”
    就在石塔有些堅持不住的時候，躲在裡面的魔法師大喊道。
    斯派克精神一振，一刀劈開了從石塔邊掠過的翼人士兵，幾乎就在這麼一錯而過之間，戰刀只在翼人士兵的盔甲上劃過一道深深的痕跡，然後劃進了翼人士兵的皮膚血肉，那是他沒有穿著盔甲的大腿，被斯派克一刀削掉一塊血肉，骨頭露了出來，轉眼之間，翼人士兵慘叫著搖晃了幾下跌落下去，然後又飛了起來。斯派克往旁邊一滾，五六支短矛飛向了他剛才的位置。
    “啊~！”一聲痛哼，有一個士兵被短矛刺傷，斯派克跳過去，將那個士兵拖到安全的地方，然後飛快來到了他的位置。
    操控防空巨弩，恐怖的遠程殺器！
    薛岳的翼人士兵分成了好幾個大隊來回衝擊瞭望石塔，他們先是在高空弓箭弩箭射程之外發起進攻，俯衝向更低處的瞭望石塔，地面的遠端進攻遠遠不能阻止他們達到瞭望石塔。一個翼人軍官帶領著他的部下從遠處急沖過來，不斷變換著隊形以免自己被鎖定，由於速度極快，能夠傷害到她的遠端武器又需要好幾秒的準備時間，很難精確瞄準。
    斯派克看准了他的目標。
    新的一波衝擊！
    斯派克的手指不斷在在防空巨弩上移動，帶領衝擊的翼人小隊長看見了他的動作，不屑地冷笑一聲，開始做起變向動作。“哢哢”幾聲脆響，然後就聽見“嗤”地一聲長達兩米的弩箭飛射出石塔。目標不是那個翼人軍官，而是他旁邊的一個士兵，結果……射空了！
    一旁的若安正要說什麼，就看見斯派克毫無意外或者惋惜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操作起這架十分複雜的巨弩。
    防空巨弩是三連發，斯派克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就在那個翼人軍官做下一個轉向動作的時候，弩箭如同預知了他的動作一般，猛然飛出，然後翼人軍官滿臉驚恐地撞上了這支強悍地弩箭，一百米外，巨大的慣性將翼人軍官往後帶去，接連撞到了五六個翼人士兵，往後飛出二三十米遠後直直往外掉下去，幾個翼人士兵試圖去救，結果剛剛降低高度就被城牆上如雨的弓箭射成了刺蝟！
    “幹得好！”
    若安大笑一聲，把兩根投擲到石塔裡的短矛往外狠狠擲去。
    “嗚——嗚——嗚~~”
    遠處傳來了薛嶽帝國的號角聲，斯派克感覺到地面微微一震，自己仿佛沉重了起來，翼人士兵猛然停止了攻擊，迅速往外飛去，但有幾十個動作還是慢了一點，身體上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他束縛住，哪怕是拼命扇動翅膀也阻止不了自己往下掉——他們不用擔心自己會摔死，因為城牆上的弓箭手已經替他們解決了問題。
    在翼人士兵的攻擊下，瞭望石塔被毀壞了三座，他們也留下了數百具屍體。
    城牆上的士兵來不及多高興，就感受到了地面震動的聲音，在照明魔法照耀下，可以很清晰地看見，那是一架架的攻城車和拋石車，還有一些粗陋的大型魔法武器——這並不是薛嶽人擅長的東西。五六個萬人方陣出現在了城牆上所有雪狸士兵的面前，今天，要動真格的了！
第022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2）
    第022章惡魔要塞攻防戰（2）
    黎明前的黑暗終於要散去，遠處連綿群山裡，已經有了一絲太陽的光輝，大戰前的最後一刻，翼人士兵偷襲最後一聲慘叫平息，整個惡魔要塞下竟出奇的平靜，吹拂無數年的風再一次吹過山坡上的野草和招展的旗幟，如野獸般強壯的薛岳人士兵再一次出現在惡魔要塞之下。wWw.他們的目光沒有憐憫，他們的雙手未曾軟弱，只將眼神放於自己的武器上，他們將如先輩一般，用它們去收割新的榮耀和鮮血。惡魔要塞上，雪狸帝國的士兵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戰刀和弓箭，等待著和平之後，用新鮮的血液洗掉城牆上的塵土。
    短暫的沉默之後，老兵興奮地瞪著遠處的薛嶽旗幟大聲吼叫，新兵緊張地隨聲附和，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到處都是低級軍官重複著已經重複了幾十遍的命令，堅守，保持戰鬥節奏，吼叫聲也慢慢停息下來，老兵興奮了一陣便開始趁著接觸戰之前保存體力。還有徵召的要塞居民，正被組織著往城牆上運送各種軍械物資。花費巨大的魔法防護也完全啟動了，轟鳴聲響徹整個安爾斯山脈隘口，魔法師按部就班地調試各種魔法武器，要塞拋石車也已經到達了他們的位置，綿延數公里的週邊城牆，仿佛看不到盡頭。
    咚！咚！咚~~！
    戰鼓重新敲響，每一下仿佛敲在士兵的胸口，這種刻畫有夾雜著微弱精神魔法波動的魔法陣，向來是激勵士氣的必備手段。
    築起於週邊城牆上的瞭望石塔有三層，但只有最高層負責對要塞外遠程攻擊的指示，薛嶽人的偷襲目的便在這裡，打瞎掉要塞的眼睛，至少是一部分的眼睛。然而死傷數百個精銳翼人士兵的結果，卻很難讓薛岳人滿意，被毀壞的三座瞭望石塔經過簡單的修理之後，兩座又重新恢復了正常工作。翼人的偷襲結束之後，戰場已然不在隱秘，豎起旗幟，響起戰爭號角，巨大無比如同怪獸的拋石車被緩緩推了上來，在拋石車的前面，是同樣巨大無比的盾車，能夠為拋石車提供強有力的防護。一個萬人方陣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攻城車，長梯和大盾往前如洪水一般沖過來。
    這不是薛嶽軍團第一次進攻惡魔要塞了，對於要塞的各種遠端武器的覆蓋範圍，他們自然也無比瞭解。各種梯次所需要防範的攻擊類型，自然也是十分瞭解，但瞭解不代表能夠做出應對，做出應對不代表能夠有效。射程最遠的拋石車停止了前進，它們被集中起來轟擊一段城牆。士兵依然前進，他們是第一次試探的犧牲品，是炮灰。
    “十一點鐘方向，距離1.6，校準！”
    “十一點鐘方向順時針偏轉0.05度，距離1.7，校準！”
    “……”
    瞭望石塔上，魔法師飛快操作著探測魔法陣，強烈的魔法波動干擾一直存在，魔法光屏上也不斷地閃爍著各種白色的光點。這是在斯派克負責的瞭望石塔上，又一隊士兵被派遣上來配合防守，斯派克聽著小隊長不斷向上頭報告拋石車的位置，望著遠處前進中的薛岳士兵，握緊了拳頭。他多麼希望，要塞上的魔法武器和拋石車能夠將怒火傾瀉在殺死弗瑞德的薛岳士兵身上……然而，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伴隨著各個瞭望石塔的校準，要塞的遠端武器開始了第一聲怒吼，巨大的石塊一瞬間遮蔽了天空。
    “轟！”得一聲石塊砸在了盾車的鐵甲上，手掌厚的鐵甲立刻凹陷下去，但薛嶽人的拋石車依然不斷地往要塞週邊城牆拋射石塊。但週邊城牆的建造結構對於拋石車顯然有著更高的防護力。一千米，薛岳士兵進入遠端弩和遠端魔法武器的範圍，弩箭和各種各樣的魔法覆蓋向了前進中的薛岳士兵，他們的反擊很有限，面對有著數百年防守歷史的惡魔要塞，用生命鋪成前進的道路似乎已經成為了唯一的辦法。
    兩米高的薛嶽重步兵，在這種強弩面前，就如同穿著一副紙甲一般，鋒利的弩箭往往直接穿透了前方的大盾刺進薛岳士兵的身體，然後像切過肉片的刀鋒穿過了這個身體，向下的力道讓士兵被死死固定在地上，被沒有任何動搖的後面的士兵踩成肉醬。魔法武器的操縱者是帝國最優秀的一部分魔導術士，他們製造了這些武器，並且將這種瘋狂收割人命的武器用於戰場，最強悍的殺傷魔法不過火系魔法，特別是帶有爆裂性質的火焰球，不斷降落在前進中的薛岳士兵中間。一個連著一個爆炸，血肉紛飛，慘不忍睹，薛岳士兵仿佛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慘狀，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沉默而堅持的往前衝擊，越來越靠近城牆，九百米，八百米……兩百米，終於進入了弓箭的射程範圍。
    “弓箭手準備，拋射！”
    薛岳軍團的士兵也開始了反擊，集中向前進方向的弓箭弩箭反擊，讓惡魔要塞週邊城牆出現了短暫的平靜，但很快，弓箭的對射便更加兇狠起來。
    長梯和攻城車搭上了週邊城牆，沿著斜面沖上城牆的薛岳士兵被一排長槍刺下。
    薛岳人的萬人方陣沖到城牆下的只剩下七千餘人，但他們的後續軍隊已經緊跟著沖了上來，週邊城牆很寬，駐紮在惡魔要塞的帝國士兵雖然不是很多，但在週邊城牆的接觸面，帝國的士兵還是能佔據局部的優勢。往往是攻城車上的薛岳士兵一沖進來，就被一隊重劍步兵切斷了後路，然後魔法武器將攻城車毀掉，城牆上的上的士兵將薛岳士兵圍殺。
    瞭望石塔上的事情終於有了短暫的停息，小隊長若安走到斯派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
    斯派克苦笑道：“戰鬥就發生在我們腳下，我們卻要呆在這裡看著，感覺很奇怪！”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戰爭吧？”若安並不怎麼緊張，笑了笑說道，“惡魔要塞沒這麼容易打，哪怕這裡只是暴風軍團的一部分在駐紮，就算真的只有里安德爾將軍的步兵師團，面對薛嶽人兩個軍團，至少也能做到一個月不失守，後勤充足的話，士兵奮戰的話，堅持半年時間也不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的戰鬥，以後可能天天會發生，雙方在城牆上磨幹鮮血，你會發現遊吟詩人口中的浪漫戰爭，實在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如果你習慣了，會慢慢開始討厭這個地方的！”
    “多謝提醒。”斯派克又笑了起來，“薛嶽人差不多要撤退了吧？”
    “怎麼可能？”若安哼了一聲說道，“花費了那麼多犧牲沖到城牆下，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退走？”
    “我們就在這裡守著嗎？”
    “放心吧，各個士兵都有自己的職責，我們的職責就是守護好瞭望石塔。”若安說道，“別的事情，不要你去關心。”
    果然就如同若安所說的，薛岳士兵不斷加入到城牆的戰鬥中，但在參謀部的精確計算下，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守住城牆，沒有讓薛岳士兵在城牆形成局部的優勢。一個個士兵倒下，灰色城牆上鮮血凝固又被新的血液覆蓋上一層紅色。這樣的進攻持續了兩個小時，太陽已經在東面的山中升起，安爾斯山脈中的陰暗被驅除乾淨，整個戰場更加清晰地被表現出來，死亡，製造死亡，痛苦，憤怒，悲傷，各種各樣極端的感情在這裡上演，人們仿佛一瞬間都失去了理性，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廝殺中。
    “嗚——嗚——嗚——”
    薛岳士兵終於撤退了，帝國士兵在要塞的防禦下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一聲歡呼點燃了城牆上的喜悅，死裡逃生的士兵相擁而泣，戰鬥結束的士兵也加入了歡呼的行列，有的大聲嘲笑起撤退走的薛岳士兵，有的則保持沉默，不言不語。薛嶽人撤退的速度顯然比他們推進的速度要快，收到的損失因為城牆的破壞，以及保持著完整的戰鬥佇列，也要更小。
    拋石車在發現開始受到嚴重損毀的時候，已經往後退去，薛岳士兵完全離開了要塞的攻擊範圍，像以前的戰爭那樣，負責收斂屍體的薛嶽人走進了原來的戰場，帝國沒有發動進攻，而且也把薛岳士兵遺留在城牆上的屍體集中送了下去，第一次試探性質的進攻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火焰，所有人都看得見的火焰升騰起來，為了防止瘟疫，屍體總是在第一時間處理掉，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集中起來焚燒。
    數千具薛岳士兵的屍體，就這樣被整整齊齊地擺放起來，他們的身體上蓋著白色布，在士兵遺體旁邊是一些薛岳士兵和軍官默默站立著，魔法師施放了火球術點燃了屍體下麵的火油。
    這樣的屍體焚燒，將會成為以後的必備節目，在雪狸帝國的城牆上，看著收斂下去的帝國士兵，看著遠處焚燒的薛岳士兵，斯派克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戰爭啊！”
第023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3）
    第023章惡魔要塞攻防戰（3）
    “里安德爾將軍，閣下的信件，我已經收到。wWw,惡魔要塞所面臨的困境，我也已經瞭解，兩個薛嶽主力軍團同時被放置在惡魔要塞正面，是我和參謀部沒有預料到的。但無論是皇帝陛下的計畫，還是暴風軍團的計畫，都需要將軍在惡魔要塞吸引到足夠多的薛嶽軍隊，他們固然對要塞施加了強大的壓力，同時也我我們下一步的動作提供了良好的機會。我的情報系統告訴我，薛嶽銀十字軍團是進攻惡魔要塞的主力軍團，另一個金十字軍團只是配合，如果策略得當，在一到兩個月內，惡魔要塞不會發生大的危險，而這段時間恰恰是我們非常需要的。另，得到尉行省總督府邸的承諾，惡魔要塞的後勤補給有望得到加強，和帝都大區的魔法武器合作也已經有了許多成果，相信不久之後，閣下就能確認這些成果。再另，惡魔要塞一切軍事事務，可以由閣下便宜處置，只需要備份相關檔日後驗證即可，如防守要塞策略改為消極，固然看起來不怎麼好看，但善戰者無赫赫功，在這一點我是支持你的。里安德爾，如果兩個月內惡魔要塞堅持不住，你不用再來見我，如果能堅持四個月，我將授予你帝國勳章！加菲爾德。”
    暴風軍團加菲爾德的信件，就這樣躺在里安德爾面前的桌子上，里安德爾臉色深沉，看不出對此有什麼看法，薛嶽人的進攻從早晨結束，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動靜，所以里安德爾能夠有時間，不去看那張畫滿各種線條和符號的地圖，而是坐在這裡思考一些與戰爭不相關的事情。參謀部比以前更加忙碌了，各種命令通過傳訊石傳遞向要塞的各個角落，幾個書記官走進里安德爾的房間，其中一個開口說道：“將軍，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里安德爾皺著眉頭問道。
    那個書記官將一份報告送到他的手上，報告上是帶有魔法氣息的絕密印章，並且在報告的邊緣加蓋有最高等級的封泥，只有高至要塞指揮官的級別才能打開，封泥還是新的，顯然是不久前的作品。里安德爾拆線打開了裝著報告的封袋，從裡面抽出了一疊寫滿文字的莫爾甘紙。在里安德爾打開開始看的時候。書記官已經開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要塞的魔晶石儲備，在兩天前檢查的時候，足夠維持兩個月的用量，但通過帳面對比核算，我們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將軍請看這裡……還有這裡，還有這裡，都出現了不小的偏差，如果是平時，還可以用失誤來解釋，但，將軍閣下，魔晶石是關係到要塞安全的重要儲備，我和幾位情報署督查署的先生自作主張開始了調查，結果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魔晶石的存放有問題？米勒。”里安德爾平時並沒有在意這樣的事情，開口問道。
    “是的，我們在存在偏差的魔晶石倉庫裡，發現了十分不穩定的微魔晶石，這可以讓紮爾魔導術士和您解釋一下。”那個名為米勒的書記官沉著一張臉回答道。
    里安德爾授予過米勒十分大的許可權，即能夠調動一些他許可的力量，進行內部的一些特別調查。聽到他談到魔導術士，他對這方面並不怎麼瞭解，轉過頭看向了紮爾先生。
    紮爾魔導術士是惡魔要塞內所有魔導術士的領頭人，年紀雖然已有五十二歲，但在這一行人中並不算大，學識淵博，秉承了魔導術士先輩們的嚴謹風格，說話也一絲不苟，讓人挑不出一句語法上的錯誤，他也是帝都大區非常有名的學者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戰爭是加菲爾德將軍親自邀請，也不會來到環境糟糕的惡魔要塞。他向里安德爾解釋道：“在正常情況下，魔法晶石是一種十分穩定的東西，哪怕是在火焰中也不會發生爆炸，如果沒有專門的魔法陣，很難讓晶石的能量一瞬間爆發出來，但有一種例外。在帝都大區的去年魔導術士年會上，魔法應用學者哈因先生曾和我提到過，他在出版物《魔導筆記》上提出的，可以將魔法晶石擺成特殊形狀，在用微魔晶石自激發來引誘魔法晶石蛻變，只要有一個引爆物，就能夠讓大量的魔法晶石產生爆裂效果的設想已經完成了驗證，並且得到了成功。”
    說到了這裡，里安德爾大約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問道：“米勒，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把一部分的魔法晶石換成了微魔晶石，所有才造成重量上存在許多差錯？”
    “是的。”米勒點了點頭，“後面我們調查了經手魔晶石儲藏的所有相關人員，列出了五個非常有嫌疑的人，他們在前一年中，都得到了無法解釋來源的財產，還有一個偷偷將自己的兒子送出了帝國。後面有他們的資料和履歷。”
    里安德爾想了想，說道：“考慮到戰爭前肅清內部容易引起混亂，所以之前參謀部提議的內部整頓並沒有全面展開，現在看來，恐怕要出問題。現在還只是一個魔法晶石的問題，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問題，讓情報署介入吧，你們協助。現在要塞的各個重要職務開始調查，只有發現……只要發現可疑的立刻先監視起來，一個一個排查，要注意兩點，一是不要怕麻煩，排查要嚴格；二是不要擴大化，現在要塞經受不了太多的謠言。另外，關於你們說的這個問題，先將可疑的幾個人用其他名義調到別的地方隔離起來，立刻清查包括魔晶石倉庫在內的所有倉庫，排除掉所有可能的危險。紮爾先生，能找出藏在正常魔法晶石裡的微魔晶石嗎？”
    “有點困難，不過可以做到。”
    門又會重新關上，里安德爾把加菲爾德的信件和這份報告分別放進了各自的保密箱，解決了魔法晶石的問題之後，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離開了這裡。
    惡魔要塞的最高處是要塞中央的一個高地，這是安爾斯山脈中間隘口的一個凸起，上面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魔法塔，是整個要塞魔法武器的控制中樞，在魔法塔的頂端，可以俯瞰整個要塞，就算是週邊城牆上的瞭望石塔，依然比不上魔法塔的高度，更令人好奇的是，魔法塔的頂端仿佛無時無刻都籠罩一團黑霧中，誰也不清楚。穿著一件普通貴族長袍，里安德爾沒有帶任何陪同者，走上了魔法塔。
    他要見得是一個十分特別的人。
    一個魔法師，也是一個魔導術士，同樣，也是一位智者。
    格蘭菲爾是他的名字，很多人知道這個名字，但很多人會選擇遺忘這個名字，因為當初他的名字和一個人聯繫在一起，那位帝國最偉大的將軍。只是當年的將軍已經沒有了消息，而這位元魔導術士也厭倦了殺戮，躲到了要塞中的魔法塔上，一步也不曾離開。里安德爾曾經是這位先生的學生，是的，格蘭菲爾曾經在某所軍事學院任職過。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簡陋的小房間，相對於巨大的魔法塔，是如此渺小，甚至沒有一個專門為他服務的僕人或者學徒。
    就像里安德爾想像的那樣，當他打開門，格蘭菲爾正端坐在一張席子上，穿著素樸的魔法長袍，低頭看一本厚厚的《古代魔法史》。
    “老師，午安。”
    里安德爾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節。
    格蘭菲爾沒有什麼架子，或者說沒有什麼不近人情，微笑著抬起頭來，看著里安德爾說道：“你來了，有什麼事麼？”
    “有一件事，我有些不能理解。”里安德爾站在格蘭菲爾的面前，低聲說道。
    格蘭菲爾也沒有太多的廢話，點了點頭道：“你說說看。”
    “帝都……有一份計畫下來。”里安德爾拿出幾張寫著計畫的紙，放在格蘭菲爾的面前。
    “嗯？”
    “這是，老師不久前推演過的，您的‘老朋友’如果指揮這場戰爭，可能會做出的計畫。”
    “你的意思是……”格蘭菲爾的聲音有些顫抖，沒有去看里安德爾給他看的東西，他已經明白了里安德爾的意思。
    “也許，老師的預言，對了，帝國不會幫助自己的手腳，完全拋棄當年的軍神，皇帝陛下也不會，完全拋棄自己的弟弟。”里安德爾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接著說道，“我無法理解的是，老師曾經說過，帝國雖然強大，但也容不下一個不受束縛的將軍，但是，那位將軍……心中，真的沒有怨憤嗎？”
    真的沒有怨憤麼？
    一個將軍，一個在戰場上逆轉帝國命運的強悍將軍，面對帝國的出賣，背叛，拘禁，真的沒有一絲怨憤？哪怕那個拘禁他的人是帝國的皇帝他的兄長。
    “你想說什麼？”格蘭菲爾眼神中有了一絲特別的感覺，“你在懷疑他？”
    “是的，我不想將自己的生命，將自己的部下數萬人的生命，寄託在一個曾經受到帝國背叛的人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安全感。”里安德爾並沒有對自己曾今的老師隱瞞真實的想法，他說的話不急不慢，也沒有任何起伏。
    格蘭菲爾歎息一聲，說道：“你不該這麼想的。”
    “我需要一個理由。”里安德爾堅持道，“也許你能給我這個理由。”
    格蘭菲爾看著他，然後站了起來……準確的說，應該是爬了起來，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兩條腿，仿佛並不受他自己控制，里安德爾上前兩步將他扶了起來。格蘭菲爾笑了笑，敲了敲自己的腿，是金屬質感發出的聲響。他走到房間的邊緣，那裡有一幅美麗的風景畫：“里安德爾，你相不相信，有些人的眼裡戰爭本身……比個人感情更重要！”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5

第024章惡魔要塞攻防戰（4）
    許多年後，遠在帝都的埃爾修將軍，不知道會不會記得，有一個把他當做“老朋友”的魔導術士，曾經和他並肩作戰過。wWw、至少此刻可格蘭菲爾談論起那位將軍的時候，還有些名為友情的東西。然而友情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信任這種東西對里安德爾而言也太過不切實際，他自然知道，當年埃爾修將軍為什麼會成為帝國的階下囚。
    一場戰爭足夠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帝國和薛嶽人之間的戰爭同樣如此，只是埃爾修將軍被拘禁前的戰爭記錄，到現在都已經被銷毀，但從某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是能看到那些隱藏在光鮮中的陰暗，比如說，帝國北方的一個行省在那一場戰爭開始後不久，曾經短暫地被明月帝國佔領過兩個郡，那個郡的人口官方資料當時是六十二萬八千四百一十三人，當埃爾修將軍的軍隊在這兩個郡結束了一場會戰之後，帝國的政務官員清查時，人口只剩下了三十一萬五千六百二十人，足足少了一半。如果一個將軍有著屠夫的稱號，並不可怕，只要他能將他的屠刀對準敵人，但埃爾修將軍卻非常願意屠殺自己一方的平民——大部分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更糟糕的是，這位近乎把殺人當做畢生事業的偏執狂，作為伊嵐大帝的弟弟，並沒有服從帝國指揮的意思，換句話說，戰爭時期拉出去他就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軍閥，戰爭結束後他卻沒有半點脾氣地解下自己的軍職，接受皇帝的新任命。
    第三次和薛嶽帝國的全面戰爭，引來西大陸南部兩大帝國干涉，就在伊嵐大帝謀求政治手段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埃爾修失去控制，在和薛嶽帝國的北方邊境線，屠殺了投降了二十萬三**隊，然而這只是一個起點，變成了瘋子的埃爾修將軍開始了瘋狂的屠殺行動，從安爾斯河沿岸到北方的明月帝國，乃至帝國境內。埃爾修裹挾的數量難以想像的各國難民，直接衝垮破壞了所有途經地域的政務系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西大陸南部的局勢就要糜爛的時候，埃爾修將軍完成了他軍事生涯最後一次華麗舞蹈。
    用數十萬難民和俘虜士兵設伏衝垮了薛嶽帝國的追擊軍團，然後從突破口穿過了三大帝國的合圍，然後埃爾修將自己手下的主力軍團交還給了帝國，帶領著一支不超過一萬人的騎兵突襲薛嶽帝國腹地。他仿佛從來沒有過正常的思考，沒有思考過自己將來的命運，也沒有思考過交還軍隊過後自己的歸屬，他甚至沒有思考過這場戰爭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也許，只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一萬騎兵不像凱恩和他的部下那樣偷偷摸摸，埃爾修光明正大地闖進了薛嶽帝國，經歷了大小戰鬥五十三場，沒有留一個俘虜，殺掉的薛岳士兵是這一支騎兵人數的十倍，然後，就這樣來到了薛嶽帝國的都城下。數百年來，憲曆以來，這是唯一一次以武立國的薛嶽帝國都城下，出現了敵對國的軍隊。
    這樣一個逆天級的人物，當他回到了自己的國土，等待他的不是鮮花和榮譽，而是皇帝特使帶來的枷鎖，以及一杯使人昏迷的酒。
    許多人想要殺他，平民、政客還有學院中的學生，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帝國內部，有一個肆意屠殺己方平民的將軍。
    然後多方博弈的結果，卻是在戰後，帝國宣佈永久監禁這位剛剛立下巨大功勳和犯下滔天大罪的將領，緊接著埃爾修將軍被關押進帝國最神秘的一座監獄，從此和外界失去了聯繫，埃爾修原本的直屬部下，也被發配到了帝國的各個角落。其中就有格蘭菲爾，這個同樣手染血腥的魔導術士。
    “你這是在為他辯解？”里安德爾搖了搖頭說道，“您的辯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是惡魔要塞的最高指揮官，負責的是惡魔要塞的安全，負責的是尉行省的安全，但我在您的朋友的計畫裡，看到了一些糟糕的東西，總而言之，就是似乎有人打算拿惡魔要塞來賭一把，而第一把賭注，很不幸，就是我和我的士兵們。”
    “那你想聽到我什麼解釋。”格蘭菲爾用手指敲了敲牆壁，不久便有一股暖氣從天花板的縫隙吹進來，房間裡立刻溫暖了許多。
    里安德爾走到格蘭菲爾的旁邊，慢慢說道：“請告訴我，您來到要塞的目的。”
    格蘭菲爾微微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你不只是在懷疑那位將軍，是在懷疑我？”格蘭菲爾轉過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學生，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但里安德爾的那句話說出口之後，老師和學生之間的的關係一瞬間仿佛疏遠了起來，格蘭菲爾德語調也僵硬了許多。
    “是的，我懷疑您。”里安德爾低頭說道，“格蘭菲爾先生，您是我的老師，是魔法塔的掌控者，也是唯一有能力從內部摧毀整個要塞的人。”
    “這算是……以要塞最高指揮官身份的質詢嗎？”格蘭菲爾淡淡問道。
    “這是一位學生，向他的老師……”里安德爾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作為職業軍人，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口氣說一些煽情話了，“做一些挽留，你知不知道你的處境很危險？格蘭菲爾閣下，你也是被犧牲者中的一個！”
    格蘭菲爾皺起來眉頭：“你看起來很憤怒？”
    “不是憤怒，是失望！”
    “好吧，告訴我，里安德爾，我該怎麼承認，自己其實是一個進入要塞內的叛國者，又有誰要犧牲我。”格蘭菲爾質問道。
    里安德爾緊閉嘴唇，盯著格蘭菲爾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你已經決定了？”
    “你覺得呢？”
    里安德爾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特製的傳訊石，打開後對著傳訊石說道：“你們可以上來了！”
    沒過多久，兩個人提著一個箱子敲門走進來，放下箱子後轉身就離開了。
    里安德爾提起箱子，放在房間裡唯一的桌子上。
    “要打開嗎？”問的人是里安德爾。
    格蘭菲爾默不作聲。
    “這裡面，是一顆頭顱。”里安德爾冷笑道，“這顆頭顱的主人……試圖……”
    “夠了！”格蘭菲爾招了招手，讓里安德爾安靜下來，他一臉悲痛地走到箱子旁邊，“既然你已經找到證據，為什麼不帶走我？”
    “因為你是我的老師，格蘭菲爾閣下！”里安德爾已經放棄了帶著些虛偽的尊稱，他打開了箱子，一陣血腥味立刻從其中飄了出來，格蘭菲爾轉過身去沒有理會里安德爾。里安德爾從裡面拿出了一疊標記絕密的檔，一張一張丟在了格蘭菲爾的腳下，“這是一個月前，我的情報部門截獲的傳訊石魔法波動信號記錄，還有十五天之前的，十二天之前的，還有這一份……來自於暴風軍團總部，你不想對我這個學生說一點什麼嗎？或者解釋一點什麼嗎？至於，為什麼不帶走您，我想作為我的老師，魔法塔的掌控者，閣下應該更清楚一點！”
    “呵呵……”格蘭菲爾突然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但我很失望。”里安德爾看著格蘭菲爾的背影說道。
    ……
    ……
    瞭望石塔。
    斯派克抬起頭，怪異的看了一眼要塞內高聳的魔法塔，奇怪道：“魔法塔怎麼有些奇怪，那團黑霧……好像要散了？”
    聽見斯派克的話，魔法師也抬起了頭——經歷過幾場血戰，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融洽起來，果然，魔法塔上那團仿佛永遠不會變化的黑霧，忽然變得稀薄起來，而且抖動地厲害。
    魔法塔下，五百多個士兵包圍了魔法塔，然後一隊憲兵出現在了這裡。
    所有魔法師被強行帶離了魔法塔，士兵開始一層一層地清理魔法塔，直到最高層，里安德爾和格蘭菲爾會面的地方。
    “你們看——”斯派克第二次驚叫，他們這些在瞭望石塔上的士兵，最先發現了魔法塔頂端的異常，正要報告上去，卻發現傳訊系統已經失去了作用，等恢復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幾十分鐘，剛剛接通和上面的聯絡，就聽見一聲巨響，巨響來自於魔法塔！
    再然後，他們被下達了封口令。
    禁止談論任何關於魔法塔的話題。
    里安德爾面色鐵青地從魔法塔最高層走下來，當其他人上去的時候，發現最頂層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火焰爆裂後的燒焦痕跡，沒有人知道里安德爾為什麼看起來毫髮無傷的樣子，也許……有一個人知道。
    里安德爾走到參謀部，召集了要塞中的重要將領和官員，宣佈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惡魔要塞首席魔導術士，魔法塔主持者，格蘭菲爾涉嫌叛國罪，危害帝國安全罪，謀殺軍隊長官罪，在里安德爾的證據逼迫下，孤注一擲在魔法塔頂層使用魔法武器自殺，並且妄圖借此謀殺里安德爾，但陰謀終究失敗，格蘭菲爾……死了！”
第025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5）
    第025章惡魔要塞攻防戰（5）
    銀十字軍團進攻惡魔要塞第三天，放晴，有霧。wWW!
    在要塞防守戰爭的第二天，斯派克和他的小隊，就因為薛嶽人的空騎大隊強襲瞭望石塔，損失慘重，不得不退進要塞休整，瞭望石塔的最高一層上，現在駐紮了兩個完整編制的近衛營小隊。但現在已經是第三天，同袍的死亡帶來的悲傷情緒已經漸漸散去，雖然戰爭還遠沒有結束。在要塞第二道圍牆內，有一座十分空曠的建築，城牆上受傷的士兵被徵召的居民抬到這裡接受治療，這裡有很多擁有半宗教信仰的義務醫療者。在這座建築的旁邊，一個簡陋的營地裡，則是隸屬於里安德爾近衛營的斯派克，呆的地方。若安還活著，只不過他的情況也不怎麼好，胸口被一把錘子擦了一下，淤青了一大片。
    在撤下瞭望石塔前，若安的這個小隊遭遇到了五次薛嶽人的進攻，因為石塔上空間限制，上頭增援到瞭望石塔的士兵只能一小隊一小隊地派遣，而他的這個小隊，到最後還活下來的只剩下了若安、斯派克、還有另外一個士兵，除此之外，就是那個因為魔力衰竭昏迷過去的魔法師了。里安德爾的近衛營，是整個要塞駐防軍中的精銳，他們自然不會像遊吟詩人那樣，為昨日還開玩笑今天便已經戰死的兄弟悲傷太長時間，若安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以免胸口的骨頭出現問題，平躺在一塊木板上，肚子上的一處傷口也已經被包紮起來，另外一個士兵看起來並不比若安好多少，倒是斯派克還能跑能跳，沒有半點問題。
    這裡離週邊城牆並不算太遠，所以士兵們依然能聽到那裡的嘶喊聲，薛嶽人的攻擊依然在繼續，斯派克神情有些沮喪，要塞攻防戰遠不是以前要塞外的斥候獵殺戰可以比較的，相對于數萬人在城牆上下廝殺不止，以前的斥候遊獵更像是小孩子玩鬧。就算是現在，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斯派克依然有些恍惚的感覺。幸運的是，他遇到了一位不錯的長官，若安告訴他：“如果你不能忍受著一切，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
    緊接著，若安跟他和另外一個士兵談論起了他的過往故事，無論是作為一個長輩，還是作為他們的頭領，若安的身上仿佛總有一種讓人親近的感覺，而且，他還是一個善於利用演講技巧的人，很快讓還沒有完全適應戰場氣氛的兩個部下恢復了原來的狀態，至少，當一位中年軍官走進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的時候，斯派克的臉上已經只剩下原來的鎮定和平靜了。軍官是來宣佈一條命令的。
    “誰是斯派克？”軍官走進門口之後問出這句話時一動不動，沉著謹慎，而且在胸口還戴著只有要塞機要部門才會佩戴的紅色三葉草勳章，一看就是從里安德爾侍從室來的人，事實上這一句根本沒有問的必要，因為房間裡只有一個能站起來的人。
    斯派克行了一個軍禮，說道：“近衛營士兵斯派克！請問有什麼命令？”
    軍官依然面無表情：“你跟我來。”
    斯派克看了若安一眼，若安朝他點了點頭，表示不會有什麼問題。
    “請帶路。”
    軍官沒有多廢話，把斯派克帶到了要塞參謀部旁邊的一個空地上，等斯派克到了這裡，才發現空地上已經聚集了幾十個士兵，他還遇見了幾個老熟人，戰爭開始前，一同在要塞外堡壘裡駐守的老兵。空地上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只是不是所有士兵都像斯派克一樣，由一位軍官帶過來。沒有人知道讓他們過來的目的，斯派克找到那幾個認識的傢伙打聽其情況來，也都說是以要執行機密任務的理由將他們帶過來——此前他們都是在第二道城牆上負責駐守的士兵。那個帶斯派克過來的軍官，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後，便一直站在空地外的臺階上，筆直地站立著，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斯派克，你也來了？”
    忽然聽到一個人喊自己的名字，斯派克驚訝的轉過身來，他在要塞裡並不認識多少人。
    “是你！”原來是曾經在斯派克蠱惑下，一同偷襲進薛嶽人進攻線的原斥候大隊隊長羅連，羅連也被調進了里安德爾的近衛營，不過和斯派克不是一個部分的，駐防的地方也離瞭望石塔很遠，所以不怎麼聯絡，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斯派克微笑道：“羅連，你現在已經是小隊長了？”
    羅連歎了一口氣說道：“聽說你是被派遣到瞭望石塔，只怕不知道週邊城牆上的戰鬥，到底有多慘烈……這個小隊長的職務，說起來倒也十分可笑，一整個小隊的人啊，全部戰死了，就剩我一個人，沒有部下的小隊長。狗.娘.養的薛嶽人，要是有機會，老子一定要……”
    說到這裡，羅裡忽然驀地閉上了嘴巴，拳頭揮舞了兩下，終究沒有放出什麼狠話來。說是可笑，斯派克自然聽不出來可笑的地方，羅連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可笑的表情……事實上，斯派克雖然是在瞭望石塔上，雖然經歷過幾場血戰，但也在石塔上往下看見過城牆上的戰鬥。和薛岳士兵面對面的搏殺，一切技巧已經失去了作用，活著還是死去，變成了時間問題，發生在週邊城牆上的廝殺，從要塞攻防戰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束，雙方用血肉來磨平城牆上每一塊石頭的棱角，羅連就是其中的一員，他還活著，但更多人已經死了。斯派克安慰道：“士兵安息于戰場，他們應當會感到無限榮光。”
    “你怎麼樣？瞭望石塔也不是個安閒的地方啊！”
    斯派克神情也有些黯然，簡略地說了一下和羅連分開後的經歷，又道：“你知道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什麼嗎？”
    “可能是里安德爾將軍，要做一些反擊吧？”羅連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來的人都是有在要塞外駐守過或者巡邏過的士兵——至少我問過的人都是這樣。很可能將軍打算臨時組建一支小部隊去薛嶽人那裡搞一下破壞吧？！”
    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這片空地已經擠滿了從要塞各個角落抽調來的士兵，那個把斯派克帶過來的軍官走到他的背後說道：“斯派克，羅連，是嗎？”
    “您認識我，長官？”羅連驚訝道。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士兵，你們兩個跟我來。”那個軍官收起了一個記憶水晶，那裡面記錄了斯派克和羅連的資料，自然包括了兩個人的外貌圖像，“有長官要見你們！”
    斯派克和羅連沒有拒絕的可能，跟在軍官的身後，來到參謀部的一個房間裡。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再一次見到了里安德爾將軍。
    對於這位要塞總指揮官，兩個人都是心懷敬意的，連忙行了一個軍禮，大聲道：“士兵斯派克（羅連），向您報到！”
    “你們坐下吧！”
    會見兩個士兵的時候，里安德爾正在一份檔上簽字，抬起頭，他笑著說道：“現在週邊城牆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這時候把你們叫過來，不會埋怨我什麼吧？”
    “不敢！”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接受命令的時候，我們已經受命離開了週邊城牆。”
    “哦？”里安德爾皺著眉頭說道，：“看來那裡的情況比我瞭解的要糟糕得多啊？”
    斯派克和里安德爾不敢回答。
    里安德爾又接著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嗎？”
    “不明白。”兩人低頭應道。
    “這是你們的履歷，我仔細看過。”里安德爾將兩個檔袋放在他們的面前，“不得不說，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年輕人，有腦子，又努力，需要冒險的時候敢冒險，真正面臨抉擇的時候能夠表現的十分冷靜，更重要的是，你們都是對帝國忠誠的戰士……”里安德爾誇獎的話，讓兩個人的自尊心都得到了不小的滿足，但將軍閣下緊接著又說道：“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我也相信，你們能夠完成它，讓帝國發放兩枚新的一級勳章。”
    “請將軍下達命令！”這時候猶豫不決可是要人命的，兩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立刻高聲應道。
    里安德爾笑道：“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從里安德爾的房間出來，兩個士兵背後已經是一身冷汗，里安德爾雖然總是笑眯眯的和藹可親的樣子，但誰都知道，如果違抗了他的意思，後果可不是好玩的。小兵和將軍之間身份差距過大，哪怕這兩個士兵神情堅定，成熟老練，也不免露了怯，更何況，里安德爾的命令本來就是足以要人命的。偷襲薛岳人的拋石車攻城車並且摧毀它們，怎麼想都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而且是以羅連和斯派克為首，帶領的，是剛剛召集起來，沒有磨合過誰也不服誰的一群士兵，總共不到一千人。
    這不是送死麼？
    這一句質問，他們自然不可能當著里安德爾的面說出口，甚至不可能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但兩個人一籌不展的表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你的看法呢？斯派克，我們可能真的要犯一回傻了！”
第026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6）
    第026章惡魔要塞攻防戰（6）
    “帝國需要人來犧牲，我們就是其中之一。wWW。”羅連苦笑道，“更何況，將軍的計畫，並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但願吧！”斯派克沒有多悲觀，但也說不上信心滿滿。
    當兩人在那位軍官的帶領下，回到原來的那片空地的時候，才發現這裡已經空去一人，軍官說道：“他們已經開始重新編制了，總共八百人，一支突擊騎兵大隊的建制，之所以說是騎兵大隊，是考慮到你們離開要塞後，就必須是以一支精銳騎兵的身份完成你們的任務，在這之前，你們需要接受時間在六天左右的訓練。訓練的地方，在要塞東邊的一個廢棄營地裡，這段時間你們不能和別人接觸。”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牽來了三匹騎獸。
    “上騎獸吧！”
    一路上都是往來的士兵和巡邏隊，很少看見要塞裡的居民——除了徵召去協助防守週邊城牆的，其他的都躲進了自己住的地方不敢出門，雖然他們都是要塞駐軍的親屬，也很少有人會找他們的麻煩。越往南走，戰爭氣氛依然很容易從這裡察覺到，要塞早已經開始了全面管制，道路上不允許直接騎在騎獸上前行，不過在前面給羅連和斯派克帶頭的軍官，身上帶著里安德爾親筆簽名的特別通行證，騎獸除了要塞，往東就是一片平原，通往要塞的道路上，擠滿了各種各樣的貨運馬車。
    三個人沒有沿著道路前進，沿著一條小路往東南方向走了十幾分鐘之後，就已經看見一座建築在樹林中的營地。營地的門口很寬，上面有一塊寫著“安爾斯特別營地”的牌子，從時間來看是剛剛掛上去的，四周封閉起來的營地守衛十分嚴密，大門上方的瞭望塔上有幾個穿著憲兵制服的士兵，門口的盤問也十分嚴格。
    下了騎獸，軍官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出了幾份檔，走過去說道：“要塞司令官侍從室！這兩位是將來幾天的營地負責人，你們需要暫時聽從他們的指揮，然後等待新的命令下達。這些是相關檔，請先驗證！”
    “獨立騎兵大隊第一指揮官羅連，副指揮官斯派克？”在營地門口的一個文職軍官問道。
    “是的。”
    “這是你們的新任命！”軍官回頭向羅連和斯帕解釋道，“把你們的士兵身份證明給他們看一下。”
    驗證程式雖然有些繁瑣，但也是為了避免將來的麻煩，並沒有特意針對誰的意思，要塞的規定便是如此，為了士兵戰死後便於收斂，士兵身份證明是必須隨身攜帶的東西，很薄的一個證件，裡面鑲嵌了一個十分微小的記憶水晶。文職軍官檢查完之後，便放行了，三個人把騎獸.交給了一個營地管理者，然後走了進去。雖然說是廢棄營地，這裡還是很大的，北邊是這個營地日常維護的人員，以及在營地門口的看守士兵住的地方，一排賣相不錯的石頭房子，最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用於訓練騎術的場地，也是不久前才修整過的。
    “相信我們的計畫，將軍閣下已經為你們講解過了。”
    “是的。”
    “那麼我就不再多廢話。”軍官笑了笑說道，“六天的時間，留給你們磨合整支騎兵，訓練時間結束後我會再來。”
    “閣下現在要走了？”羅連問道。
    “我知道你們在擔憂什麼。”軍官說道，“請相信，將軍挑選的士兵，都是真正服從命令的優秀士兵，他們會服從你們的命令，在你們通過勝利樹立起威望之前。不過，作為軍隊裡的老人，我可以給兩位一個忠告——無論如何，對於你們的部下，你們需要防範任何產生派系的可能。”
    軍官也沒有多解釋什麼，他話裡的意思羅連和斯派克都明白，本來就這麼幾百人，要是內部還有齷齪，那就不要戰鬥了！
    八百個士兵，很多都是兩人認識的，站成了四個方陣，五六個文職軍官正拿著名冊一個一點到。等羅連和斯派克來到這裡的時候，點名已經進入了尾聲，士兵們有些好奇羅連和斯派克為什麼姍姍來遲，事實上，這裡的士兵沒有一個在軍階上大過曾經在斥候大隊任職過的羅連，這也是羅連能夠擔任新組建騎兵大隊指揮官的原因。他們走到了士兵們的面前，斯派克第一次擔任這麼高的職務，心裡還有些緊張，羅連卻又不同，點名結束後，羅連接過擴音魔法石開口說道：“各位，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們。”
    果然如那位軍官說的，士兵們雖然好奇，卻也沒有交頭接耳，負責跟士兵們講解未來任務的人，自然還是羅連：“下面宣佈要塞最高長官，里安德爾將軍簽發的命令。由要塞駐防軍抽調士兵組建獨立騎兵大隊，直接隸屬于近衛營。換句話說，現在諸位已經是近衛營的士兵了……不要高興的太早，想想你們身上的軍功夠不夠這個資格，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之所以成立這個騎兵大隊，只是為了執行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很多人會戰死，活下來的人也許會後悔今天沒有要求退出，我是你們的頭兒，你們的指揮官。這真是一個糟糕的任命，因為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帶領著一支臨時成立的騎兵，去建立功勳……我想，你們也應該有同樣的想法。”
    “很多人非常不滿，因為你們的兄弟正在週邊城牆上拼死血戰，你們不想置身事外；還有很多人不滿，因為我年紀輕輕，就做了你們的頭兒；但我可以告訴各位，這是上頭的命令，又不服氣的可以向里安德爾將軍申訴——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和各位上演一齣新長官上任的老套把戲，大家都是老兵了。現在我站在這裡，我們的目標便只有一個，那就是即將開始的任務！不願參加的，現在可以站出來，留在要塞！”
    羅連的話音落下，士兵們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微笑著說道：“看來你們很鎮定，好吧，我來宣佈任務是什麼！”
    “第一，六天訓練；第二，出要塞……襲擊薛嶽軍團的攻城武器，將那些大傢伙全部摧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能活著回來的，大概能有一小半！”
    羅連的話多少有些不近人情，要塞裡也是在沒有什麼人情可講，暴風軍團尤其如此，哪怕是送死，也是光榮的死。
    這時候看的就是上頭挑選士兵的眼光了，羅連和斯派克召集了所有剛剛任命的騎兵大隊中低級軍官，在一個大房間裡開會，這些軍官都是在花了一個下午時間用拳頭打出來的，作為一支突擊騎兵的低級軍官，他們不需要有多強的思考能力，只需要能堅定的完成羅連和斯派克的意圖，並且能夠作為刀尖帶領部下英勇奮戰，便足夠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這一次行動他們能活下來，得到的功勞會遠遠超過防守週邊城牆，因此自然十分積極，羅連和斯派克早先對於他們可能不服從命令的擔憂，也變成完全沒有必要的了。
    會議開得很成功，部下們積極向兩位長官表忠心，表示會嚴格服從命令，哪怕——這次任務跟送死差不多。
    這些原本在週邊城牆上負責防守的傢伙，心裡想的大約是，反正戰損率看起來也差不多，但得到的功勞可是天差地別，都可能死，自然找個能換來幾份功勞的死法了！
    當天晚上，羅連和斯派克商量了一整套接下來六天的訓練計畫，計畫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訓練騎射能力的，大多數的時間，都被計畫用來做協調性和配合性的訓練，從早到晚，時間非常緊，羅連和斯派克自然也加入了訓練。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最後一天，那個送羅連和斯帕蘭過來的軍官再一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他帶來了一份地圖。
    “我們已經獲得了詳細情報。”軍官說道，“薛嶽人就近建造拋石車和攻城車的地方，是在地圖上標記的這個位置，攻擊結束後的攻城器械則會運到這個位置，裡要塞週邊城牆大約兩公里的地方，就在要塞到建造地的中點。為了解決好這個問題，我們已經在全面撤回要塞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一條繞開薛嶽軍團正面的洞穴，還有，帝都大區最新的魔法武器，都會提供給你們，在你們出發前，要塞會發動一次短暫的反擊，記住，是短暫的，一個半小時，你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趁著混亂避開薛嶽人的視線，然後立刻穿過那個洞穴，走出洞穴之後，就是一條小路，記住，千萬不要走這條小路，翻過左面小山進入一個山谷，沿著山谷前進，就能到達你們的第一個目標！”
    軍官來得匆忙，離開也十分匆忙。
    為了便於隱蔽和偷襲，所有士兵都換上了薛岳士兵的制式輕甲和武器，他們來到了要塞西面的一個秘密通道口。
    薛嶽人不知疲倦地發起了有一次進攻，然而這一次，魔法武器的轟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薛嶽人沒有防備，作為前鋒沖上來的薛岳士兵幾乎全軍覆沒，攻城車也全部損毀，緊接著，週邊城牆的三道正門打開，三支騎兵沖了出來。
    弓箭互射之後，帝國騎兵和薛嶽人的步兵方陣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
    棘齒城。
    派翠克親王接到了最新戰報，皺了皺眉頭，對傳令官說道：“傳令下去，金十字軍團警戒，銀十字軍團收縮，爭取吃掉要塞裡出來的騎兵，要塞往西的道路……加強戒備和巡邏，有最新消息，立刻報告上來！”

[ 本帖最後由 ca02 於 2012-11-28 00:06 編輯 ]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8

  第027章惡魔要塞攻防戰（7）
    這是一場兩個強大帝國間的戰爭，上百萬人在安爾斯山脈到安爾斯河一線廝殺，沒有幾個月僵持不會有什麼結果，也許沒有幾年也不會有哪一方敢說自己取得了勝利，為了避免在開戰之初就受到其他帝國干預，兩大帝國默契地在外交上保持了沉默，但在戰場上，勝利就是勝利，失敗就是失敗，北線雪狸帝國的強勢，南線薛嶽帝國的鋒芒，都是無可質疑的。wWW、冬天寒冷的季風從西大陸北方刮過來，冰冷刺骨的武器只有鮮血才能溫熱，戰爭進行一個月之後，薛岳帝國正式向雪狸帝國宣戰。
    十一月末，帝國的各個行省，到處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徵兵廣告，各種各樣的宣講隊從帝都大區出發，前往帝國的各個行省。伊嵐大帝在帝都發表演講，宣佈進入帝國緊急狀態，收繳所有儲存的糧食物資實行戰時管制，徵召的新兵被集中起來進行訓練，地方衛戍軍團也被集中到了帝國的各條預備防線，加緊訓練，當天，帝國成立戰時聯合司令部，任命在軍隊中資格最老的科恩伯爵為總指揮官，同時任命裡克裡斯為參謀部門負責人，總指揮部的地點不在帝都，而是在安爾斯河以東數百公里外的一個小鎮子上，節制帝國所有參戰軍隊。在惡魔要塞，里安德爾在沉寂了許久之後，親自指揮發起了一次反擊，用一系列眼花繚亂精確到幾乎到秒的戰術手段，圍殲了銀十字軍團五千人，當最後一支要塞的騎兵沖回要塞的時候，合圍他們的薛嶽軍團只剩下一個三十多米長的口子，但這已經足夠，要塞出擊的一萬五千人的騎兵順利返回，只損失了兩百多騎兵。
    戰鬥從中午進行到黃昏，當所有在猜測里安德爾意圖的時候，羅連和斯派克正穿過一條黝黑的山洞。騎獸的鼻子上綁了一個讓它們安靜下來的魔法道具，所有士兵牽著他們的騎獸前行，幸運的是，這條直接穿過一座小山的山洞雖然狹窄一些，卻剛好能兩頭騎獸並排前進，而且並不怎麼崎嶇。山洞並不是為這次行動專門建造的，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對薛嶽帝國的第三次戰爭時期，只不過建成後就沒有使用過，他的長度不到一千五百米，但從這裡走卻剛好可以避開薛嶽斥候的視線。
    離開這條山洞，出口旁邊就是一條小路，會有薛嶽斥候往來巡邏，那位軍官早已囑咐過不能走這裡，他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進入左手邊的小山上，然後翻過山進入一條十分狹長的山谷。山谷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間一條淺得露出石頭的小溪不知道流到哪裡去。從要塞出發往北繞了一個大圈，才到這裡，然後沿著山谷繼續往西前進，不久就可以看見薛嶽人的營地——準確的說那不是一個營地，而是簡單地用一些木頭圍起來的宿營地，裡面有五六十架巨大無比的拋石車和攻城車，這已經是戰爭進行到現在損失了一半數量剩餘下的了，新建造的攻城器械大部分還不在這裡。
    “我來重申一下，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之後薛岳人的援軍就會趕到，我們的目標不是那些守衛這裡的薛岳士兵，而是那些大型攻城器械！從這裡往西沖那座營地，不要停下，按照我們演練投擲魔法卷軸。”羅連說完之後，所有人上了騎獸，廢話不多說，所有士兵沉默地沖向了薛嶽人的營地，這時候惡魔要塞正面的反擊戰已經接近了尾聲，薛岳士兵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小的一支騎兵，漏過了薛嶽斥候的日夜巡邏，直接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在騎兵大隊最前方的進攻箭頭，騎兵胯下是一種十分強壯的騎獸，兩支鋒利的長箭穿過了瞭望塔上薛岳士兵的喉嚨，緊接著“轟”得一聲巨響，騎獸猛然撞在圍著營地的木頭圍欄上，木頭被騎獸身上的重甲撞飛了出去，地面仿佛震動起來，沒有任何防備的薛岳士兵剛剛集合起來，就被一陣弓箭射亂，騎兵大隊的攻擊陣型分成了三條進攻箭頭，兩邊的士兵手持戰刀將沖到眼前的薛岳士兵砍刀在地，中間的士兵則往外扔各種各樣的破壞性魔法卷軸，劇烈的爆炸從東到西連綿過去，薛岳士兵試圖組織起反擊，但帝國士兵的堅決顯然超過了他們的想像，一次衝擊雙方士兵的武器戳中對方士兵，強大的力量將薛岳士兵撞飛了出去。
    “殺！”羅連一箭解決了一個試圖召集部下的低級軍官，高喊道，“沖過去！”
    這裡的薛岳士兵有一千人左右，但都是步兵，而且沒有準備，被相等人數的帝國騎兵這麼一沖，再加上強力的魔法卷軸不斷引發爆炸，營地立刻陷入混亂。
    斯派克帶領另一支騎兵和羅連會和之後，另外一個攻擊箭頭也回轉方向，要和羅連斯派克會和，但就在這時候，意外出現了！
    薛嶽人營地穿過有兩百多米，就在羅連和他的部下要衝過營地的時候，一支薛嶽騎兵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該死的是，薛嶽騎兵雖然只有兩百多個，但足夠拖住他們了。拖到薛岳人主力出現，羅連和斯派克誰也跑不了。不能被他們糾纏住，他們的出現一定只是意外，薛岳人的主力發現這裡的情況趕到這裡，無論如何也要十分鐘——如果情報系統沒有問題的話，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沒有辦法了，這時候下命令讓誰留下阻攔，很可能整支騎兵的軍心就要散掉，羅連大喊道：“斯派克，你帶主力繼續前進，我帶一百騎兵來遲滯這支薛嶽騎兵！”
    爭得就是時間！
    斯派克自然明白此時的局勢沒有猶豫和謙虛的時間，大喊一聲：“第一第二第三騎兵小隊跟我來！”便向薛嶽騎兵側翼沖了過去，羅連不愧是斥候大隊出身，對於這個級別的騎兵廝殺格外得心應手，進攻的節奏把握的剛剛好，就在薛嶽騎兵意圖轉過方向攔住斯派克的時候，羅連率領著兩百人的精悍騎兵小隊從中間切割過去：“爆裂魔法卷軸覆蓋扔出去！”這是羅連最大的底氣，還沒有用完的魔法卷軸，是留給薛嶽人建造攻城器械的地方的，但現在羅連沒有了選擇，雙方士兵手上拿的都是薛嶽長刀，雖然不是很鋒利，但勝在堅固耐用不易斷裂，撞擊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聲，薛岳士兵還沒有來得及驚愕眼前對他們發起進攻的士兵都穿著薛嶽輕甲，便又看見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飛過頭頂，緊接著，能炸毀拋石車的強力魔法卷軸就這樣在薛嶽騎兵中炸開，這時候羅連和他的部下已經突進了薛嶽騎兵中間。
    原本營地中被羅連帶領的騎兵沖亂的士兵，也開始自動集結起來，薛岳士兵的素質和冷靜令人驚訝，他們很快在羅連的背後集結好方陣，也不主動發起進攻，只是堵住羅連的退路。
    兩百騎兵對兩百騎兵，沒有任何薛岳士兵認為自己一方會輸掉，然而……
    羅連一刀砍掉了一個薛嶽騎兵的頭顱，鮮血噴灑出來，淋在了他的身體上，看起來格外可怖，四處都是炸得粉身碎骨的薛嶽騎兵，一次進攻過後，薛岳騎兵便成了兩截，越打越興奮地羅連戰刀高舉，率領騎兵劃了一個大圈再一次反沖向薛嶽騎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薛嶽騎兵同樣不畏懼死亡，雖然羅連部下攜帶的魔法武器威力恐怖。雙方的前鋒箭頭狠狠撞擊在了一起，迸出了一線血花。
    “咯咯……”
    戰刀與骨頭摩擦！
    第二次正面戰鬥結束，羅連的部下，只剩一百五十人。
    手心有汗。
    遠處已經可以看見薛岳士兵前進引發的煙塵，沒有時間了……
    “最後一次，不是生就是死，我們沖！”
    薛嶽騎兵也發現了趕來的支援，他們放棄了技巧性的動作，結成了騎兵方陣正面死死頂住羅連的衝擊，打不開一個缺口，殺光剩餘的薛嶽騎兵的時候，只怕自己也要被包圍了，好在羅連早有準備，一聲令下，有一片黑色的物體飛落到薛嶽騎兵身上，然後轟然爆炸，薛嶽騎兵的防線立刻支離破碎~！
    “走，和斯派克會和！”
    薛嶽人製造攻城器械的地方並不怎麼隱秘，但現在薛嶽人一經發現了羅連這支騎兵的存在，只有一次機會，現在薛嶽人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利用好這個時間差，並且速戰速決，那麼勝利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意外總是在計畫之外。
    羅連和斯派克都是對要塞外地形無比熟悉的人，安爾斯山脈以西，不像以東的薛嶽帝國都是一大片平原，毫無遮攔，在西面，棘齒城以東，到處都是丘陵地帶和從安爾斯山脈往西延伸的支脈，不過一個以前是斥候大隊的隊長，一個以前在要塞外的堡壘駐守，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但當他們快要趕到地圖上標記的第二個目標位置時，一條從來沒有見過的河擋住了他們的路，而薛嶽人建造攻城器械的地方就在河對面——這裡原來是一條低窪的山谷，顯然是被薛嶽人從另外的地方引來了河水，用來漂流上游砍伐的木頭。
    只有一座橋。橋上駐紮了不知道數量的薛岳士兵。
    羅連看了斯派克一眼，那意思很簡單：
    “賭一把，偽裝成薛岳士兵，看看能不能搶下這座大橋！”
第028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8）
    第028章惡魔要塞攻防戰（8）
    按照地圖上標記的數位，這裡駐紮了兩千個薛岳士兵，不過這些士兵是率屬於金十字軍團的一個步兵營，附近最近的一支軍隊是駐紮在十分鐘路程遠的一個師團營地，這也意味著他們不可能在不驚動薛嶽軍團大部隊的情況下逃走。WWw、原本羅連認為自己已經把任務的危險想像的很充分了，到了這裡，才發現這已經不止是危險，而是送死了，自己這一支騎兵，現在已經被薛嶽兩大軍團圍在中間，往哪個方向逃遁都會被輕而易舉地堵截。現在往回走已經是不可能，甚至這裡動手慢了，後面薛嶽人就要追上，同樣是個死。
    騎獸的蹄聲引起了薛岳士兵的注意。
    羅連身上有傷，所以上前的是斯派克，在惡魔要塞和薛嶽人對峙了那麼多年，多少會一些薛嶽口音的大陸通用語，事實上薛嶽帝國的本地語種屬於獸人語系的一種進階版本，在很多年前，薛岳帝國曾經一度被獸人所佔據，後來獸人這種智慧生物因為各種原因在西大陸滅絕，薛嶽帝國也被人類所掌控，但大部分薛嶽人的口語還是薛嶽語，只有一部分富有的平民、軍隊士兵和所有貴族，才會使用大陸通用語。到現在大陸通用語已經漸漸在整個薛嶽帝國下層普及，但現在薛嶽人的口語中，仍然不可避免夾雜著各種各樣的獨特口音，通過它很容易辨認一個人是薛嶽帝國哪裡的人，這是偽裝成薛岳帝國士兵最大的麻煩。幸運的是，斯派克沒有這樣的麻煩。
    羅連和斯派克帶領著他們的部下飛奔到距離橋一百多米的地方後，斯派克帶著十幾個騎兵到橋旁邊的哨卡，薛岳士兵似乎沒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一個士兵皺著眉頭，從一個木頭房子裡伸出頭來，對過來的斯派克說道：“這裡是軍事重地，請閣下出示相關通行證~！如果是往棘齒城方向去的話，請繞路！”斯派克沉著一張臉上前，用薛嶽口音說道：“我是銀十字軍團第三步兵師團獨立騎兵營第一騎兵大隊隊長，我接到的命令是，因為有雪狸士兵闖進這個地域，為了保證攻城器械安全，協助你們駐守。讓你們的長官來見我！”
    說話的時候，斯派克已經從身上拿出了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命令文書，這當然是偽造的。
    這時候，已經有一個薛岳軍官走了過來，那個最先問話的士兵向他行了一個軍禮之後，便走到了一旁，軍官接過斯派克手中的命令文書，看了一眼，抬起頭說道：“命令文書是真的沒有問題，但……抱歉，我剛剛接到上頭的命令，那些雪狸士兵都穿著我們的盔甲，手裡拿的也是我們的制式武器，我不知道這封文書是不是偽造，所以我需要檢查閣下的身份以方便確認。另外，既然只是協助駐守，你們留在河岸邊就足夠了。”
    “沒有問題，不過，我要見你們的最高長官。”薛岳人的軍官身份證明，斯派克當然沒有，也沒有提前偽造——這是很容易辨別真假的東西，只需要一兩道程式就足夠確認，斯派克是個冒牌貨。不過斯派克更明白薛嶽帝**隊中，某些例行的規矩，果然，聽到斯派克不悅地要求見他的長官，軍官有些惱怒了。薛岳軍官說道：“對不起，我必須先確認閣下的身份，否則，我有理由認為你們是雪狸人偽裝的，更何況……那邊的騎士們身上，可是帶有血跡的！”
    斯派克心裡一驚，血跡確實忘了掩蓋，而且也沒有時間掩蓋，他停頓了片刻，臉色不變說道：“那是因為我們剛剛遭遇了雪狸人的所謂‘小股部隊’……而且，是超過兩千騎兵的‘小股部隊’，如果你們有信心，能無視他們的進攻，有信心能保證攻城器械的安全，那麼我們也無話可說。要檢查我的身份證明，可以，但我要見過這裡的最高長官之後，你還沒有資格審查我！”
    “這裡怎麼回事？”
    一個披著大衣的軍官在幾個近衛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你是……”斯派克居高臨下看著那個軍官問道。
    “我就是你要見的最高長官……哈，銀十字軍團的一個騎兵隊長，就敢真麼放肆，不知道的，還以為薛岳軍人都是這好貨色呢！”金十字軍團和銀十字軍團都是薛嶽帝國的主力軍團，在幾次戰爭裡，因為搶功之類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出過問題了，這也是為什麼薛岳統帥派翠克親王只讓銀十字軍團進攻要塞的原因。那個軍官也是金十字軍團的人，早就聽到報告知道了來的是銀十字軍團的人，雖然說是雪狸軍隊潛入進來，但在他看來，那些雪狸人決不會太多，就算來打攻城器械的主意，他也有信心讓雪狸人有來無回，因此在這時候說話也就沒什麼顧忌，沒什麼顧忌自然也就不會太客氣，“現在我確認你們的身份，沒有什麼異議吧？”
    斯派克沒有下騎獸，斜看著軍官，淡淡說道：“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你們廢話，這是我的證明！”斯派克從身上拿出一張寫滿字跡的羊皮紙，微笑道：“是我拿給你，還是你來拿？”
    “副官，去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讓他們在河岸邊駐紮！”
    “不怕我是雪狸人？”斯派克似笑非笑道。
    “雪狸人潛進來就為了這裡？能躲過我們的斥候，絕對不會超過一千人，敢來這裡，不是送死麼……”軍官嘲諷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他的眼神猛然一縮，只見斯派克身旁的幾個騎兵手上已經多了一把弩弓，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斯派克已經離開了騎獸，當然不是出於禮貌，而是……長刀決然劈下，他一腳踩在騎獸的額頭，沖向了軍官。附近只有二十多個薛岳士兵，雖然上頭已經向他們發出了警告，但長久以來對雪狸人的自大和高傲還是佔據了上風，而且，橋邊雖然只有這麼一些薛岳士兵，斯派克的隨從更少，遠處的羅連要加入戰鬥，恐怕橋上的守軍已經做好了防備，但是……一切都有但是！斯派克的長刀從右上往左下要把軍官劈成兩半，“哢哢”刀鋒摩擦刺耳，軍官堪堪擋住這一擊，軍中很少有系統武技，大多是戰場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殺人技巧，斯派克一個大跨步搶進，偏過了一把斜方向砍過來的刀，肩膀硬挨了另一個方向砍來的一刀，手上的長刀沒有停下逼上急退的薛岳軍官。
    就在斯派克發起襲擊的一瞬間，羅連帶領著騎兵往橋上沖來，一百對米的距離，只需要幾次呼吸的時間。
    幾次呼吸的時間很短暫，但足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搏命的斯派克拋棄了防守，一刀從軍官胸前劃過，薛岳軍官冷笑一聲，竟毫髮無傷——內裡還有一層軟甲！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見斯派克一腳踢在一個薛岳士兵身上，整個人沖上騎獸，在此之前，一個黑色的物體已經飛落在薛岳軍官身旁，然後“嘭”地一聲，一團火焰爆開！附近的薛岳士兵無一倖免，羅連已經趕到，橋原本就為了能順利運過攻城器械，建造得十分寬，幾百個薛岳士兵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狀，開始往橋的另一頭集結，但沒有指揮官的命令，無法做出有效的阻擊。
    斯派克的騎獸直接踐踏過不知死活的軍官，不過七百多騎兵就這樣沖過了大橋。
    薛嶽人最終也沒有阻止其有效的反擊，加上為了完成任務，羅連下令將剩下所有魔法物品和卷軸都使用掉，整個建造攻城器械的營地立刻成了一片火海。在這裡，羅連再一次損失掉了五十多個部下，但死在火焰混亂和騎兵長刀下的薛岳士兵有數百人之多，他們沒有在這裡久留，扔下最後一個爆裂卷軸，所有騎兵沿著唯一一條道路往棘齒城方向而去——他們的目的地當然不會是棘齒城。
    “接下來，就是碰運氣的時間了！”
    惡魔要塞。
    里安德爾接到了羅連的最後一次傳訊，那是完成了任務的信號，這之後無論如何便再也聯繫不上那支騎兵——不出意外，應該是傳訊靜默了。摧毀掉薛嶽人的攻城器械，頂多能將他們總攻的時間延緩一個月，算不上小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沒有人知道里安德爾特別關注這一支騎兵成功與否的原因，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被魔法塔主持者，魔導術士格蘭菲爾的叛逃牽扯掉了。
    但里安德爾，他走進來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很簡單，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一面看起來無比光滑的魔法光屏。
    里安德爾一個人。
    “接通吧！”
    一句話，里安德爾張開了嘴巴說了一句話，然後在魔法光屏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地下室顯然和什麼地方是連通的，里安德爾這句話剛說出口，魔法光屏便開始有了閃動，一條條白線糾纏在一起，然後忽然消失，魔法光屏變成了黑色。就在這時候，魔法光屏又一次亮了起來，在光屏上，出現了一幅圖像，遠處是連綿群山，近處是一棵樹，樹下一個穿著鎧甲的人，魔法光屏裡的人朝里安德爾禮貌性地笑了笑，說道：“克裡斯多夫向您致意，里安德爾將軍！”
    里安德爾說道：“能告訴我你的位置嗎？”
    “對不起，這是機密。”這雖然是一次預設好的會面，但克裡斯多夫仍然堅持他的原則，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話太生硬了一些，又開口說道，“對不起，事實上，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究竟前進到什麼位置了，該死的地圖出了問題，好在我們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那麼好吧。”里安德爾微笑道，“你的時間不多，現在讓我們談一談這個計畫吧！”
    魔法光屏裡，克裡斯多夫點了點頭，說道：“似乎我們接到的計畫文本有所出入，所以我們還是先說一說各自的觀感吧？對於這份計畫，我是持否定態度的……”
第029章 惡魔要塞攻防戰（9）
    第029章惡魔要塞攻防戰（9）
    斯派克跳下騎獸，用刀在屍體上挑了挑，說道：“才剛死，是我們接頭的人嗎？”
    羅連也走到斯派克身邊，從身上拿出了一個戒指一樣的東西——這是一個用來辨別身份的魔法道具，是魔導術士在情報領域發明的最有價值的小道具，它有一個很容易記住的名字，“小眼睛”。WWw!羅連把小眼睛套在屍體的右手中指上，然後在再輸入一個編號LA023，小眼睛上亮起了綠光，身份確認。帝國情報人員的代號，L代表的是機密，A代表的是級別，從死者的年齡來看，應該已經在薛嶽帝國潛伏至少二十年了，羅連說道：“情況比我們想像得要糟糕，接頭的人已經死了，傷口很整齊，死者的武器也沒有拿出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相熟的人偷襲，一是襲擊他的人武力超過他太多，應該不是內部出了叛徒，否則留下他釣我們這條魚更划算一些，不管怎麼樣，情報系統肯定是出了問題，原本計畫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那麼我們就沒有必要顧慮那麼多。”
    這裡是一座小山谷，緊隨其後的薛嶽人暫時被羅連引到另一條道路上去了，而他們便按照計畫到這裡和某個棘齒城的情報頭子會和。而薛嶽人因為攻城器械被毀，引發的憤怒自然是極其可怕的，求戰心切的薛岳士兵甚至一個幾十人的騎兵小隊都敢直接沖上來阻截，邊打邊走，如果不是因為對於這片地域的熟悉，和地圖上標記的薛岳人主力的位置，他們早就被圍死在這丘陵山脈間。但當羅連趕到這裡的時候，情況變得跟糟糕了，和他們接頭的這個人死了，死於他殺。四面山林鬱鬱蔥蔥，眼下雖然是冬天，安爾斯山脈的樹木仍然沒有枯葉凋零，不久前還下過雨，地面的泥土十分濕潤，死者就橫在道路上，神情平靜，傷口就在胸口，是劍傷，直接刺破了心臟，此外整個身體再沒有一處傷口。沒有任何別的痕跡，甚至沒有死者的腳印，一切都是如此詭異。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四面都是薛嶽人，看看我們的士兵，僅僅兩次接觸戰就損失了兩百個騎兵，在這樣打下去，就是有一萬騎兵也不夠用。”斯派克說的是實話，這不是浪漫詩人眼中的千里奔襲，也不是小打小鬧的你來我往，薛嶽人不會為了什麼公平決鬥只讓小股騎兵追擊，前面是金十字軍團，後面是銀十字軍團，他們都不會容忍一支雪狸軍隊在他們的中間縱橫馳騁。而在原本的計畫中，現在應該是在那個情報頭子的掩護下，化整為零，化妝成薛嶽商隊進入棘齒城，那裡是帝國和尉行省的情報系統滲透最久的地方，而且居民來源十分複雜，藏幾百人自然不會是問題。
    “不用多想了，沒有那些人的配合，想躲進棘齒城根本不可能，現在就算我們想化整為零，儘量不和薛嶽人接觸，時間一久也會餓死在山裡面。”羅連問道，“你的意見呢？”
    斯派克能有什麼意見，地圖已經十分詳細了，唯一能逃走的方向就是鑽進安爾斯山脈往北走，別的方向就是死路一條，他大聲說道：“我們現在只有排拋棄騎獸，進入安爾斯山脈腹地一條路可走了，就算是這條路，也很容易遭遇到薛嶽人的大股部隊，我們拋棄掉騎獸，以步兵和他們戰鬥，突破防線肯定會比現在慢上很多，一旦薛嶽軍隊追上，我們同樣會全軍覆沒！”
    “不管了！”羅連狠聲道，“我們走，換方向，往東北方向！”
    安爾斯山脈十分寬闊，羅連他們的位置，在經過連續的奔逃之後，已經離惡魔要塞有一段距離，從地圖來看，他們正在惡魔要塞十點鐘方向四十多公里遠的地方，但中間卻隔了一個銀十字軍團，往北走，只要突破了一個薛嶽步兵師團的攔截，就能進入安爾斯山脈的腹地，那裡向來是人類的禁地，到處可以看見連綿不絕的雪山，和各種兇悍的野獸，以及一些獨立在人類世界外的智慧種族，儘管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經常在安爾斯山脈一線爆發戰爭，但由於安爾斯山脈的形狀，是一個兩頭狹窄中間寬的形狀，而且偏寬的地方在上半部分居多，最寬的地方有近千公里，人煙罕至。
    薛嶽的步兵師團並不隸屬於銀十字軍團和金十字軍團，而是薛嶽地方衛戍軍團中非常有名氣地一支勁旅，負責協助保護兩大軍團側翼。這是地圖上標記的說法，薛嶽人的軍團編制，軍隊編制比起雪狸帝國要小一些，但更加精幹，也更加富有效率，就像眼前的這一支地方衛戍步兵師團，雖然戰力也許比不上金十字軍團、暴風軍團這樣西大陸數一數二的強悍軍團，但也差不了多少。他們的斥候散佈於整個要塞以北的地域，要想順利突破薛嶽人的封鎖，就必須要躲開他們的斥候或者快速突破。
    為了躲避薛嶽人的空騎大隊和翼人斥候，羅連斯派克不得不白天潛伏，晚上前進，就這樣，幸運地躲過了幾次薛嶽軍隊的搜索，但就在第三天的晚上，他們遭遇了一支三千人的薛嶽軍隊。因為拋棄了騎獸，羅連他們不可能迅速脫離和薛嶽軍隊的接觸，藏也藏不下去，探查的斥候回來，對羅連和斯派克說道：“我們抓了幾個薛嶽斥候，問出了一點東西，他們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往這個方向過來搜索我們，從他們的方向來看，很可能現在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了！”
    羅連問道：“他們現在離我們有多遠？”
    “一公里左右，他們的斥候已經靠近這裡了！”
    斯派克皺著眉頭說道：“三千人，這已經是薛嶽人最小的單獨戰鬥編制了，只有賭一把了，戰吧！”
    “戰吧！”
    兩個字，已經表明了許多人的意見，逃跑不是暴風軍團的風格，作為暴風軍團精銳中的精銳，駐紮在惡魔要塞的士兵，也有著自己的驕傲，哪怕戰死，也不能忍受連番的奔逃。夜裡果然是發生故事的時候，就比如此刻的樹林，雖然靜悄悄，但遠處的火光已經給這裡增添了許多恐怖的氣氛。一隊薛嶽斥候走到這裡，這樣的晚上，派出斥候其實沒有多大的必要，但薛嶽軍隊中的條例就是如此，沒有任何忽略掉它的理由。斥候舉著魔法照明道具走到這裡，強烈的光線能照亮前方數十米的距離，天空的血色月光不能給樹林裡帶來太多的光明，他們踩著地面的枯枝落葉，這些士兵自然沒有任何畏懼。
    就在這時候，一個士兵忽然身子一歪，慘叫一聲腳後跟被繩子綁住吊了起來，五六支長箭緊跟著穿過了他的身體，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剩下的士兵蓋住，數十支箭往這裡覆蓋過來。
    五死二重傷。
    一隊士兵從樹林裡沖了出來，將還活著的薛岳士兵拉了起來，刀架在一個人脖子上，對另一個薛嶽斥候低聲喝道：“跟你們上頭聯繫，用傳訊石，不然殺了他！”
    但羅連的部下顯然低估了薛嶽斥候的血性，被俘虜的薛嶽斥候趁帝國士兵沒有注意，脖子往前一頂，割斷了自己的喉嚨，自殺了！
    羅連部下消失在了原地，重新隱蔽了起來。
    這裡的地形並不算險峻，兩邊只是略高一些的山坡，但是樹林極其茂密，騎獸很難通行，這也是薛嶽人安排一個步兵師團在北邊的原因。
    很快又有一對薛嶽斥候出現在了這裡，他們是來尋找剛才那一隊斥候的，這裡野獸極多，他們倒是沒有一來就認為是羅連斯派克他們，這一對薛岳斥候自然也就布了上一支斥候小隊的後塵，羅連同樣沒有達到目的，直到第三次，薛嶽人有了防備，一個兩百人的步兵大隊出現在了遠處，往這裡搜索過來，其餘也緊跟其後過來，黑漆漆的樹林顯然比雪狸人更加讓人覺得可怖。
    剛剛進入樹林，迎接他們的是一陣稀疏的箭雨，但當他們沖上去的時候，卻又是一大片各種各樣的陷阱，這些陷阱夾雜了許多充滿破壞性的魔法爆炸，各種有毒的傷害手段，樹林仿佛成為了羅連和斯派克精心設計的舞臺，往往是一部分士兵在前面做誘餌，另一部分士兵準備陷阱，薛岳人不知道樹林裡藏了多少敵軍，只能暫時停止前進，以免陷入埋伏，只等天亮。天亮之後，一切都能明晰，但羅連自然不會給這些薛岳士兵這個機會。
    這是羅連和斯派克第一次施行他們商量很久的戰術，就在薛岳軍隊有意退出樹林的時候，羅連開始了策劃好的襲擊行動，就賭薛嶽人不敢反擊，散開自己的部下四面用弓箭和遠端魔法武器騷擾薛嶽人，等薛嶽人試圖反擊的時候，羅連已經重新收斂了部下，他要進行一次正面的進攻。
    “殺！”伴隨著一陣喊殺聲，羅連身先士卒沖了上來，薛嶽人不會相信，沖上來的這些士兵就已經是全部敵人，他們自然不會繼續後退，就在樹林邊緣就地反擊，十分鐘之後在樹林深處，響起了撤退的號角聲，吹響號角的只有一個小隊的士兵，羅莉安又帶領著他的部下後退進樹林，薛岳人依然沒有追擊。
    號角聲響了一夜。
    天亮。
    樹林裡空無一人。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09

第030章惡魔要塞攻防戰（10）
    五百六十二人，都在這裡了。wWw、
    在薛嶽人的層層攔截下，山林間的捉迷藏遊戲結束後，能活下這麼多人，已經足夠證明羅連和斯派克的能力了，事實上他們也獲得了所有部下的認同，但是人一旦太聰明，未免就會有一些別的想法，到了這裡，已經和薛嶽軍隊脫離了接觸，羅連和斯派克走到一起，臉上卻沒有任何放鬆的神色。山谷中的那具屍體，將軍的親自囑咐，都成了壓在他們心中的石頭，手上是聯絡惡魔要塞的魔法傳訊道具，羅連說道：“將軍到底想幹什麼，花費那麼多資源，毀掉薛嶽人的攻城器械，只不過能遲緩薛嶽軍團的攻城時間，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那個情報人員，在山谷裡的時候當時他們的面我不方便說，他的傷口不是武器造成的，而是一種凶獸的爪牙留下的痕跡，我恰巧以前是斥候大隊隊長的時候看見過，傷口切面有綠色顆粒。”
    “那說明什麼？”斯派克問道。
    “凶獸身體只有手掌大小，速度極快，只有軍團的情報部門才有專門的飼養。”羅連閉上眼睛，手指敲著刀鞘，淡淡說道，“是內部人員下的手，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斯派克笑了笑，說道，“別忘了，我們的位置也被暴露過，而且不是在任務進行時，是在結束了任務之後。我們內部……也有告密者，幸運的是我們在樹林裡鑽來鑽去，具體的位置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他或者他們洩露出去，只能確定一個大概的方向。所以才有前天晚上的遭遇戰，面對三千人的薛岳士兵，正常情況下，我們也該都死了。也就是說，我們也被出賣了，整個計畫，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羅連盯著斯派克，冷然說道：“你在懷疑將軍？”
    ……
    ……
    “這是謀殺！”
    參謀部裡，一個書記官憤怒地大喊道。
    里安德爾收起看了許久的地圖，終於覺得疲倦，站起來的時候，甚至覺得有點頭暈，他明白自己的敵人並不在要塞外的棘齒城，也不在遙遠的薛嶽帝都，甚至不在要塞裡面，而是在身後的某個鎮子上的統帥部，而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將軍。里安德爾的父親，也是曾經反抗軍中的一員，就死在那位將軍的手裡，埃爾修將軍，隱于黑暗中的統帥者。他的計畫直接將惡魔要塞變成了一個誘餌，而里安德爾就是誘餌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派遣出的一支騎兵大隊，已經失去了聯絡，但是他個人的計畫，卻已經開始啟動，毀掉薛嶽人的攻城器械當然只是延緩薛嶽人的進攻時間，而所有行動的終極目的，和遠在南方山中的克裡斯多夫有關，和加菲爾德有關。里安德爾想要一個更加穩妥的地位。
    手裡握著軍團最精華的一部分，可笑的是里安德爾從來沒有異樣的心思，但這一次他要賭一把，不但要掌握暴風軍團，也要直接在要塞重創薛嶽軍團，讓自己在軍隊中的影響力變得更加無可忽視，也讓那位埃爾修將軍正視他。而且，他還有一個同樣擁有雄心的盟友——克裡斯多夫子爵。
    有些念頭，一旦進入腦子，就再也不能驅趕。
    書記官的憤怒當然不是針對里安德爾，而是手中的一份情報：
    “里安德爾將軍，這麼大規模地進行整頓，是對要塞的最大破壞，加菲爾德將軍不會同意您的做法的。”
    里安德爾走到他的面前，這是一個十分老資格的書記官，在暴風軍團的文職軍官系統裡，也算得上十分稱職，但在此刻的里安德爾眼裡，他身上的加菲爾德嫡系的味道未免太濃了一點，這個無論如何總會第一想到整個軍團利益的人，是不可能顧忌到里安德爾自己的利益的。可以預見，如果里安德爾沒有對他做出一個回應的話，書記官會毫不猶豫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上報給加菲爾德將軍。里安德爾開口說道：“加菲爾德將軍已經給了我臨時處置的權力，要塞的一切事物，我不需要向你一個一個解釋。如果你還有異議的話，可以直接向上面建議，撤換掉我這個要塞總指揮官。”
    “將軍，我只是需要一個解釋。”書記官脾氣很倔強，也不怕和里安德爾頂撞，“整頓也不是在這個時候，當然，您可以不用說服我，但我必須履行書記官的職責。”
    “那麼好吧。”里安德爾沉聲說道，“要塞內部，有叛國者格蘭菲爾的黨徒！”
    ……
    ……
    格蘭菲爾。
    魔導術士在棘齒城，結束了派翠克親王親自舉辦的小型宴會之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在那裡，他的兩個學生惴惴不安地等待著格蘭菲爾的到來。
    格蘭菲爾非常虛弱，在用一種魔導術士特有的逃脫術離開了要塞魔法塔之後，格蘭菲爾找到了他的學生，然後在他們的幫助下從空中離開了要塞。但是他還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一個人走上魔法塔的里安德爾當然不會空手上去，那場爆炸的製造者固然是格蘭菲爾，但格蘭菲爾卻沒有預料到，爆炸非但沒有傷害道里安德爾，反倒被里安德爾所借助反傷格蘭菲爾他自己。在被一個侍女攙扶著走到臥室，格蘭菲爾揮了揮手，讓無關人出去。
    “老師，您該治療一下自己了。”一個學生建議道。
    格蘭菲爾坐下來，點了點頭。
    一個學生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格蘭菲爾身上的魔法袍剪開，另一個學生已經端來了各種治療藥劑。
    魔法袍被剪開了，露出了格蘭菲爾瘦骨嶙峋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胸口，一個幾乎蔓延到整個胸口的恐怖傷口，正發散出一陣陣腐爛的味道，爛掉的皮肉正在往身體裡面蔓延，一根慘白的骨頭幾乎要露出來，用手稍微一碰，能感覺到心臟微弱的跳動。這就是魔法塔上製造的傷口，魔導術士強悍的生命力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他將一個黑色半透明的皮狀物體覆蓋在傷口上，傷口那些腐爛掉的部分正在飛快地消失。
    在學生們為老師治療的時候，格蘭菲爾開口問道：“你們是否覺得我做錯了？”
    一個學生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我們的一切都是老師給予的，自然要追隨老師，無論在什麼時候。”
    “你這話，就是說覺得我錯了。”格蘭菲爾並沒有生氣，他的脾氣素來很好，自嘲著說道，“不過你們想的也對，叛國罪，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罪名，恐怕從此以後我都要在雪狸帝國的敵國流浪了。帝國的敵人啊……可惜了，里安德爾。”
    可惜了什麼，格蘭菲爾卻沒有說出口。
    “好了。”治療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學生退到一旁。
    “你們看到關於要塞的情報了？”格蘭菲爾隨口問道。
    “是的。”情報就放在桌子上，離開這裡參加宴會前，格蘭菲爾讓他的學生看一下。
    “要整頓了啊！”格蘭菲爾似笑非笑道，“果然，里安德爾很不滿，他很憤怒。”
    “這……也是那位將軍意料中的嗎？”一個學生有些怯弱地問道。
    “你說呢？”格蘭菲爾反問道，“你瞭解那麼多的東西，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不然我們就不會在這裡了。”另一個學生回答了格蘭菲爾的問題，“那位將軍早已預料到了這裡的一切，畢竟，帝都的情報系統，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那麼，你們認為里安德爾這個時候對要塞進行大張旗鼓的整頓，而且用的是軍團的情報人員以及監察人員，目的是什麼？”格蘭菲爾笑了笑，又接著問道。
    兩位學生搖了搖頭，很多時候，之所以看不到迷霧中的終點，僅僅是因為有這一層迷霧而已，那些看透的人，則恰恰能撇開迷霧，穿過迷霧看到更深入的東西，這不僅僅是掌握資訊多少的問題，也是眼界大小的問題。格蘭菲爾開口說道：“用加菲爾德的人解決掉要塞內的反對派和中立派，再用反對派解決掉加菲爾德安插在要塞的釘子，而里安德爾做的事情，只是在一旁看著結果，讓整個過程更加急促一些，讓某些矛盾變得更加不可調和……看來這就是他反擊的第一步了！不愧是有著”毒蛇“稱呼的人，對任何人，出手都是如此果決。難怪加菲爾德將里安德爾丟在惡魔要塞不管不顧，還在暗地裡打壓，原來，也是顧忌啊……”
    一個學生問道：“暴風軍團內部……難道問題已經很嚴重了嗎？”
    “不嚴重。”格蘭菲爾解釋道，“在那位將軍的計畫出來之前，一切都不嚴重，雙方都明白對方的底線，但是，計畫一出來，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死結。別人看到的只是這份計畫嗎，而我看到的，卻是計畫背後的步步算計啊！看來二十年的牢獄生涯，已經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也變得更加可怕！”
    “計畫……到底是什麼？”
    “所謂計畫……”格蘭菲爾看著他的學生，解釋道，“便是皇帝陛下要展示威權，地方勢力要維持現有格局，軍隊勢力各有打算，貴族院貪婪無度，政務系統限制軍權的各種集合，‘他’做的，就是讓這些人，按照原本的劇本繼續扮演下去，只是角色多了許多變化而已……計畫，永遠不是規定如何，而是推動，大勢往哪裡走，便往哪裡推動。而我們的目標，便要在這過程中完成。”
    “什麼是大勢，老師？”
    “大勢麼。”格蘭菲爾微笑道，“這是東大陸的說法，你們已經自然就會明白了……”
第031章 血火（1）
    第031章血火（1）
    （PS：作者更新死慢，不要拍我……大家慢點訂閱，多攢點一起看，嘿嘿~~！）
    “這是第幾天了？快要十二月了吧？”
    “已經十二月了。WwW、差不多一個月了，翻過了兩座雪山，減員一千多人，途中還發生了三起騷亂，那些帝國統帥部早年安插在安爾斯山脈的軍官們，試圖要奪回屬於他們的權力，也被我們殺的殺，丟下的丟下，如今所有補充的士兵，都被打散進了我們弗裡島帶來的士兵裡，我將這些情況，在昨天重新和統帥部建立聯繫的時候上報了上去，他們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很顯然，那些將軍們很不滿我們的自作主張。不過考慮到這個計畫和現在的任務，我們是實施者，才沒有過分逼迫我們，哈，要想我們出力，又不肯把功勞全給我們，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地圖修正的結果怎麼樣了？”
    “還是有問題，需要弄到別的地圖，我也向那邊提了要求，這不是暴風軍團一方面的單獨計畫，我們也是在為帝國而戰，統帥部也該多出點力了！”
    山頂上可以看見遠處的山谷和波光粼粼的小溪，一塊巨大的岩石擋著強風，一個凹陷進去的地方，兩個人在這裡竊竊私語。他們的姿勢自然看起來不怎麼雅觀，身上的鎖子甲也髒兮兮的，滿臉邋遢，事實上任何翻越了安爾斯山脈最可怕雪山的人，都不會比眼下的情況更好一些。他們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翻越安爾斯山脈最艱難處的凱恩和亞倫，他們的部下就在不遠處建造暫時營地，一部分去採集野果和打獵，所有人都有些疲倦，取來水，開始做一些熟食。凱恩說完把手上的地圖交給亞倫，接著說道：“這份地圖雖然不準確，我已經讓空騎大隊修正了我們途經路線的標注，你帶在身上，今天我們休息一天，晚上出發，天亮前趕到那個人類聚居的村子。”
    “凱恩大人！”
    一個聲音打斷了凱恩的話，卡爾走過來急匆匆說道：“出事了！”
    到這裡出事，不算大事也不算小事，幾個士兵——準確的說，是兩個弗裡島來的士兵和三個安爾斯山脈的俘虜打了起來，在弗裡島上，經歷了凱恩親自督促訓練的士兵，都有著十分嚴格的紀律性和對凱恩的忠誠感，這恰恰是那些後來者們所缺乏的。在翻越雪山的時候，這些雜音被寒冷和冰雪輕易地掩蓋掉了，只剩下不滿在積蓄，到現在，不滿終於有了要爆發出來的樣子。那幾個士兵，那些俘虜自然不會是弗裡島士兵的對手，被打傷了一個，差點死掉，當凱恩和亞倫趕到的時候，已經被人抬走了，更糟糕的是，有幾十個俘虜正在和一百多個弗裡島士兵對峙。
    “督察隊在哪裡？怎麼還沒過來？”凱恩一面走過來，一面低聲問道。
    “他們正在趕過來。”
    凱恩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麼，這裡都是他的部下，紛紛亂亂鬧哄哄的，凱恩大喝一聲：“都給我安靜下來！誰能跟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幾個低級軍官看著凱恩過來，眉眼間雖然依舊不服，但在凱恩面前已經不敢繼續開口，一個個低下頭去。凱恩早有命令，對於這些包含了帝國士兵的俘虜士兵，不能太過苛責，除必要命令之外，不能有特別的歧視。一個低級軍官走過來向凱恩低聲解釋起來，原來爭鬥的起因很簡單，因為在分配食物的時候，那些俘虜士兵認為不公平——當然這些士兵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安爾斯山脈反抗軍士兵，而是帝國預留下來準備的秘密士兵，用以協助凱恩的行動，他們的心思也要高傲一些，不久前對於他們長官的屠殺，並沒有真正壓服他們。後來不服演變成了爭吵，爭吵演變成了鬥毆，在這些低級軍官的限制下，鬥毆都是赤手空拳，沒有使用武器的，這樣性質就比較留有餘地了。但儘管如此，重傷了一個，輕傷也有十幾個，圍在凱恩旁邊的，也個個臉上淤青。
    凱恩冷笑一聲，沉聲說道：“你們倒是明白，知道動用了武器，就算殺了你們也不過分，都給我站好來，你們的長官呢？”
    卡爾滿臉羞愧道：“領主大人，這是我的部下。”
    “凡是參與了爭鬥的，都綁起來！”
    這時候督察隊也已經趕到了，聽見凱恩的命令，二話不說，將所有相關士兵綁了起來，三十幾個人，被綁在了一起，風吹過來，凍得人瑟瑟發抖。凱恩走到弗裡島士兵們面前問道：“十皮鞭，你們服嗎？”
    弗裡島士兵對於凱恩的懲處沒有任何意見，而那些俘虜士兵，則要慘多了，凱恩走到他們面前大聲說道：“我早就說過，在我部下的規矩，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人，做過什麼，只要成為了我的部下，就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在還沒有在戰場上證明自己之前，你們都只是俘虜——俘虜，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嗎？每人二十皮鞭！”
    這幾句話，是對那些以前的帝國士兵，後來的反抗軍，現在的部下們說的，作為凱恩部下另一股潛在實力，凱恩必須讓他們明白，到底誰才是長官。對於他們，首先只能用權威壓服，那些話前半部分告訴他們自己才是長官，後面板部分是告訴他們，如果惹惱了凱恩，凱恩能讓他們變成真正的的俘虜清除掉，這也是凱恩最開始設計帝國潛藏在安爾斯山脈的士兵、投降的反抗軍士兵以及強盜混在在一起，用一種模式管理的原因，他不想自己的威權受到威脅。
    隱患是永遠存在的。
    凱恩找到卡爾和帕斯卡，對他們做了一些囑咐和如果出現意外時的預案，並且開了一個小型會議，會議的內容無非就是制定下一步的計畫。翻過安爾斯山脈的主體之後，凱恩的部下，包括投靠來的矮人部落，已經擴充到了七千五百人，他們將會繼續隱蔽在山林中，沿著走私商人的小路南下，然後偏向西南，預計要走大半個月的時間，才會達到計畫中預定的攻擊為止。往南走的這條道路，因為惡魔要塞這個方向，和安爾斯河方向，擺放了太多的薛嶽軍隊，在這裡——夾嵐關往南數百公里的地域，反倒十分空虛，而在眼前，他們談論的只是如何獲得補給。
    要隱蔽，勢必就不能在接下來近一個月的旅途上和薛嶽人接觸，哪怕是山裡遇到的獵人和其他智慧種族部落，也要能避開就避開，避不開就要滅口。那麼補給就十分困難了，全靠統帥部早先安排得補給點，肯定不夠。
    “我所知道的，是在戰爭爆發前，薛嶽帝國境內，爆發了一場波及很廣的底層人起義，不久前失敗了。也許我們可以偽裝成他們！”
    “問題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薛嶽帝國的反抗者們都是些什麼樣子，而且，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特點……”
    “這個不是問題。”凱恩解釋道，“帝國的情報系統不可能沒有關注他們，甚至，他們能幫我們聯絡到那些失敗的起義者也不一定！我們需要跟統帥部聯絡，獲得他們這方面的支援。”
    “他們願意和薛嶽帝國的敵國合作麼？”帕斯卡問道。
    “你不要高估了他們……”凱恩冷笑道，“從他們這麼快就失敗，而且那麼多人落井下石來看，起義者獲得的支持並不算太多，而且，他們嚴重缺乏武器，有了我們雪狸帝國的支持，也許他們能在戰場上表現得更好。”
    “可是這裡和起義軍活躍的地區還有一段距離，現在的補給怎麼辦？”卡爾問道。
    凱恩盯著遠處樹枝上的小鳥，一字一句地說道：“怎麼辦？自然是搶了……我們，現在是他們的敵人！”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類，就有樹木，就有黑暗和光明。
    這是一個小村子，薛嶽帝國版圖邊緣，也是安爾斯山脈邊緣的一個小村子，村子裡的六十多個村民都是本地土著，距離最近的鎮子要走上三天三夜的小路，大多數村民以打獵和採集為生，這裡的野外有很多肉質鮮美的單角鹿和能夠風乾儲藏的克蘭多果。常年雨季，氣候濕潤，這裡的人似乎不為什麼憂愁，但事實並非如此。
    就像今天，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一堆木頭上用十字架綁著一個老女人。旁邊是所有圍觀的村民，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當地祭司站在木頭堆旁邊，正朝那些村民喊道：“她玷污了天神子民的血液，你們說，要怎麼辦？”
    “燒死她！”
    “燒死她！”
    所有村民一面倒地高聲呐喊，不，除了一個同樣被綁住雙手而掙扎的年輕男人，正在憤怒地大喊著什麼，他的語速很快，快到人們幾乎聽不清楚他的話。小村子裡養不起高貴的祭司，這個黑袍祭司也不怎麼光鮮，穿的衣服皺巴巴的，除了臉上十分乾淨，手上的只有一枚廉價的戒指——哦，那似乎是個魔法道具？
第032章 血火（2）
    第032章血火（2）
    雖然說是老女人，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其實綁在木頭十字架上的這個女人，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WWw.只是因為如雜草一般的頭髮遮掩，看不清楚臉上的樣子，身量不是很高，骯髒的衣服破爛不堪，才顯得有些老。頭無力地垂下來，嘴唇十分乾裂，不時地張開一下嘴巴，試圖發出什麼聲音，但充斥整個身體的虛弱感讓她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黑袍祭司顯然是村子裡地位最高的人，他站在木頭堆旁邊的土檯子上，繼續發表著極富煽動性的演講，當凱恩帶人親自來查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黑袍祭司一隻手拿起了火把，圍觀的村民神情興奮，像是看著一出名為《西斯坎維爾的情人》的戲劇，高聲呐喊“燒死！燒死！”，眼睛通紅，神情瘋狂。不得不說，那一齣戲劇描寫的是如此的貼切：“‘他們’都是被燒死女人的朋友和親人，平時也都接受過女人的幫助，也都微笑著和女人打過招呼，為什麼此刻卻都像劊子手一般狠毒？不過是因為一場漏洞百出的陰謀，就要被活活燒死？這是所有善良者們的們的悲哀，而那些圍觀的人呵！也許他們都因嫉妒而憤恨，或者又因漠視而欣然，但他們此刻有著一個相同的身份，無聊的旁觀者。這些斤斤計較著每日口食的人，誰會在意那些枯燥乏味的宗教律條呢？一朵花，一朵美麗的花被英俊的王子摘取，故事雖然美妙，王子和公主然後幸福的生活下去，也許這本來就是相對於苦痛著人們的最大的原罪，是的，幸福讓苦難看見便是有罪！”人的私心，往往能伴隨一些骯髒的東西。
    黑袍祭司終於結束了他的誇誇其談，將手上的點火物高高舉起，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就要丟到木頭堆上。然而就在這時候，凱恩拿出了他的弩弓，眼睛一眯，側頭，朝黑袍祭司的脖子上射出一箭。手上的火把終究沒有丟出去，黑袍祭司臉色一變，忽然就這樣捂著脖子倒了下去，然後從捂著脖子的地方流出殷紅的鮮血。弩箭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大多是村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袍祭司已經睜大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凱恩寒聲道：“讓卡爾和帕斯卡帶領其他士兵過來這裡宿營，我們把村子控制住，不要讓任何人能走脫！”
    說完，凱恩已經沖了上去，黑袍祭司剛一倒下，所有村民立刻驚慌失措地四處躲避可能到來的危險，婦女和孩子沖回自己的家裡，青壯年則拿下來背後的弓箭，也有拔出短刀警惕地望著村子外的山坡，那裡是村子唯一的出口。凱恩命令之下，一同來的一百多個士兵拉開了弓箭，三次箭雨過後，從沒有遭遇到這樣攻擊的村民立刻混亂起來，當即死了十幾個站在最外頭的青年村民。士兵從山坡上重來下來，手持長刀，將村子的的幾個出口堵了起來，然後繼續和村民對峙。凱恩沒有下達格殺令，士兵也只是先毫不客氣地解決掉了那幾個手持弓箭的村民。
    士兵的氣勢自然不是那些獵人能比的，地上的屍體已經很清楚表明了誰才是弱勢，那個被綁起來的老女人依然低著頭，沒有因為凱恩和他部下的到來而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反倒是那個一直在掙扎的年輕男人，忽然冷靜了下來，滿臉祈求地看著眼前這些“薛岳士兵”。凱恩看了他一眼，走到那個黑袍祭司身邊，從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陣，不久便摸出了一個徽章似的東西。他皺了皺眉頭，等卡爾和帕斯卡也趕到了，對他們說道：“收集所有能夠找到的食物，那後找幾個人審問這個祭祀的來歷。”
    “那這個被綁起來的……”
    “問問是什麼原因。”
    審問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這個祭祀並不是本地人，而是三年前來到這裡的傳教者，身為傳教者，不一定打架厲害，只要信仰足夠堅定，運氣足夠好，而且會說話，那麼便足以勝任自己的工作。糊弄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在這麼個山間小村子，傳教變得真的很簡單了，只不過幾個沒人見過的小魔法，一些俗套的宗教宣講，就輕易地獲得了這些村民們的信任。而這個被綁起來的女人，卻是唯一一個整天無視他存在的人，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和鎮子上一個小走私商人的兒子相愛了，而那個走私商人的兒子，偏偏又是一個極端反感宗教的傢伙，和這個原本貧窮的女人搬到鎮子上之後，也時常回來住一段時間，和其他村民見過許多次面。正是他揭穿了傳教者祭司的一些謊言，並告訴村民們，每個月定期上交給祭司的錢財，完全是因為被欺騙了，於是就像許多騎士小說寫的那樣，黑袍祭司忌恨在心，玩弄起了陰謀，在一次村子集體狩獵失敗後，將女人身上的怪異刺青，說成是某種邪惡生物附體後的結果，需要燒死才能挽回村民因為不虔誠而丟失掉的天神庇佑。
    凱恩看過了女人身上的刺青，是一種肉翼生物的圖騰刺青。
    這時候亞倫也過來了，他看到凱恩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問道：“怎麼了？”
    “好記的……我跟你說過，以前在惡龍島上的事情吧？”凱恩和亞倫走到一個房間裡，坐下來，凱恩說完，拿出了從黑袍祭祀身上搜出來的那個徽章一樣的東西。惡龍島？那件事情亞倫自然不會忘記，凱恩和奧斯丁去的那一趟，可是引發了後面許多事情，【密蝶】那個組織，也是在惡龍島上開始，漸漸被凱恩所瞭解，甚至現在那位瑪法小姐還在弗裡島上呆著呢！亞倫不明白凱恩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說道：“著我自然還記得，難道那個黑袍祭司……”
    “不錯，他是【密蝶】的人！”凱恩嚴肅道，“這樣的徽章，我在惡龍島上也看到過。”
    密蝶的人？亞倫也是知道這個組織是多麼強大，他說道：“密蝶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的活動範圍不是一直在沿海一帶嗎？”
    “我也不知道，也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單獨的例子，還是密蝶已經偷偷把手伸進薛嶽帝國裡了。如果是後者的話，以前，我認為密蝶和藍魚雖然都十分強大，但密蝶在大陸上的影響力，顯然要相對弱一些，現在看來，密蝶的隱秘性和活動範圍並不比藍魚差啊！”凱恩沉吟了片刻，又開口說道，“以後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弗裡島重建聯絡，要提醒奧斯丁特別注意一下那位瑪法小姐了！”
    “外面那個女人怎麼辦？我們的消息恐怕不好封鎖！”亞倫說道。
    “還能怎麼辦？整個村子也不過那麼點人，給那些沒有殺過人的新兵練練手也好！”凱恩眼睛一閉，揮手說道，“亞倫，我知道你又不忍心，可是除了這麼幹，還有什麼辦法保證我們的安全，我是統帥，必須對所有部下負責，男人要殺掉，女人也要殺掉，一個不留。”
    亞倫神情黯然，他是一個騎士，對於屠殺有著天然的反感。
    “凱恩大人，那個被綁起來的年輕男人要見你。”
    這時候卡爾在門外說道。
    “讓他進來。”
    進來的正是那個走私商人的兒子，一個長得還算漂亮的年輕男人。
    “你想說什麼？”凱恩低聲問道。
    “你們……不是薛岳士兵！”年輕男人抬起頭，目光灼灼，“雖然你們穿著薛岳士兵的衣服，說話的口音也竭力模仿薛嶽人，但我也去過雪狸帝國，你們的軍隊建制和各種命令，都是雪狸軍隊獨有的，你們是雪狸人！”
    凱恩盯著他：“所以呢？告訴我這些，打算證明你的眼光？”
    “我想投靠你們！”
    “哦？”凱恩微微覺得意外，說道，“憑什麼？”
    不過說起來，走私商人向來沒有多少對於帝國的忠誠，眼前的這個人同樣如此，一開口便是投靠。
    “就憑……我的父親是走私商人！”年輕男人的眼睛裡可以看見憤怒的火焰，“我不必對閣下隱瞞，這一次之所以在這個村子住這麼長時間，其實是為了躲避鎮子上巡邏隊的搜捕，我的父親已經死了，現在我敢說，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裡的……”
    “是想證明你的價值麼？”
    他開口說道：“是的，我想，閣下也需要我這種人吧？”
    “你的條件？”
    “沒有。”
    “那麼我拒絕。”凱恩似笑非笑道，“我可不相信這裡會有什麼人喜歡做好人好事……”
    “好吧，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凱恩問道。
    “帶上那個女人，並且保護我們的安全！”年輕男人單膝下跪，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低聲說道，“如果閣下應許，我願意成為將軍的僕從！”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凱恩又問道。
    年輕男人默然。
    凱恩站起來，接著說道：“為了些莫名的仇恨，拋棄祖國，和敵國的將領合作，你以為我會信任你？”
第033章 血火（3）
    第033章血火（3）
    克羅威爾山是安爾斯山脈的一條支脈，延伸進薛嶽帝國的中部，在克羅威爾山以南，棘齒城以西，是大片的平原，河流密集，土地肥沃，也是薛嶽帝國所有領土的精華所在，這裡供養著薛嶽帝國超過百分之七十的糧食和稅收，駐紮著薛嶽帝國最多的軍隊，因為地勢太過平坦，無險可守，所以薛嶽人從這個方嚮往東開拓緩衝地帶，佔據惡魔要塞和尉行省南部的意圖愈發強烈。wwW。而克羅威爾山以北，則有安爾斯河到夾嵐關一線可以獲得很好的防守態勢，哪怕是那一線出現了問題，後面的緩衝餘地也多。
    穿行在克羅威爾山裡，最需要擔心的不是薛嶽人的弓箭，也不是當地土著人的活人祭祀，而是那找不到出路的迷宮一般的森林，帶有許多上古魔法陣列風格的樹林，能夠同行的道路曲折複雜，和無處不在的蟲獸將整條克羅威爾山劃分出了許多個禁地，沒有人引路的話，再多的人也會輕易葬身於此。這一點，凱恩已經從帝國統帥部的情報人員口中獲得，隨身攜帶的資料地圖，也有詳細的說明。經過了七八天的艱難跋涉，凱恩和他的部下終於沿著安爾斯山脈西麓來到了和克羅威爾山相交的地方，從這裡開始就要轉向西南方向行進了，而且，這裡可能遭遇到薛嶽人村子和地方軍隊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不過經過和統帥部負責這次行軍計畫的人員討價還價之後，他們已經答應，協助凱恩聯絡當地反抗軍。事實證明凱恩並沒有猜錯，在薛嶽帝國還沒有爆發大規模起義的時候，帝國的情報部門，就已經開始介入了，不過為了隱秘，情報人員一般不參與具體的軍事策劃，他們只能幫助凱恩和失敗的起義者們建立聯繫，至於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凱恩的說服能力了。那個年輕人——走私商人的兒子，也加入了凱恩的隊伍，還包括他的女人，說起來，這個女人並不算十分美麗，只是生長在那片山林間，自有些特別的氣質，而那個年輕男人（他的名字叫博魯特），卻是能算如英俊那一類裡面的，凱恩看過幾次兩人深情對視這類的戲碼，心想倘若還在弗裡島，不知自己對艾美那個小姑娘會是怎樣的感覺。
    博魯特取得凱恩的信任，靠的自然不是口上說說，而是在和帝國情報人員接上頭之後，有他們去調查了一下才最終確定了博魯特的身份，並沒有什麼疑問的地方，而他之所以願意投靠凱恩，卻並沒有那麼簡單。博魯特的父親，一個走私商人，一個虔誠信仰某種非主流宗教的走私商人，在一個月前結束了他最冒險的一次走私，不再是走私魔法物品到薛嶽帝國，而是幹起了買賣情報的生意，一份這個地域薛嶽軍隊的駐防地圖。結果不知如何，反正某一天的一大早，鎮子外的野樹林裡多了一具扒光衣服的屍體。
    天氣晴朗，卻有風，又在山裡，大風不停不休地刮過來，樹木在響動，人的身體隨著風抖動著，仿佛也要發出聲音了，不過那是牙關打顫。大衣遮擋不了照耀不到陽光的地方的乾冷，凱恩走在最前面，亞倫在他身後，此外還有幾十個騎兵，都是亞倫的部下，他們到了一個廢棄的村子。
    “就是這裡吧？”
    沒有等多久，在斥候的注視下，十幾個帶著簡陋武器的人靠近了村子。據說那些起義者最多的時候擁有二十多萬人的軍隊，但在和薛嶽軍團的正面交鋒中卻僅僅一戰，就潰不成軍，二戰，就不得不退守老巢，三戰之下，全部軍隊就幾乎傾覆。這些薛嶽帝國的反抗者們，士兵素質可想而知，他們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全部在凱恩部下的監視中，其中有兩個，就是作為引薦人的情報系統的人員，現在的身份是起義軍的參謀。當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凱恩已經準備好了一張桌子，用來擺放一些搶來的食物，再加上幾瓶搶來的酒，打開，倒進搜刮來的酒杯。凱恩微笑道：“各位路上辛苦了，請坐！”
    村子很小，那些石頭房子許多都已經倒塌了，只剩下長滿雜草的殘垣斷壁，在這裡的村子為了防備土著和強盜可能的襲擊，一般都只有一個或者兩個出口，四面用圍牆圍起來，圍牆很高，但現在也倒了一大半，散亂的石頭到處都是，地面也凹凸不平。凱恩擺下歡迎宴會的地方也就在一個大樹下，大樹旁邊有兩面剛好擋著風的石牆，地面也架起了火堆，雖然是白天，火焰的顏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仍然可以從那裡感覺到溫暖。凱恩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貴族禮服，十分紳士地向走過來的起義軍首領微笑道：“是菲比斯先生麼？非常榮幸與閣下見面！”
    菲比斯就是盤踞在克羅威爾山上最大的一股起義軍，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了，手下的士兵只剩下一萬多人，而且還分散在山裡，只有糧食不夠的時候才會集結起來外出*，換句話說，他們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帝國的情報人員只是情報人員，他們要是有很高的參謀水準或者指揮能力，早就不在這個鬼地方幹了。幸運或者不幸，他們在這時候遇上了凱恩。菲比斯長得很粗壯，他有矮人血統，臉上長滿了鬍鬚，說話粗聲粗氣，也十分豪爽，聽見凱恩歡迎辭也是自來熟，帶著心腹手下走到凱恩對面坐下，哈哈大笑道：“你們翻過了安爾斯山脈？不錯，是男人，要喝酒，這麼小的杯子怎麼能行，要玩什麼貴族的禮節可不是這裡，哈哈，我該稱呼閣下凱恩先生吧？”
    凱恩微笑道：“喝酒，以後有的是時間。各位走了遠路，也快中午了，先吃點東西吧！”
    菲比斯非常好相處，也難怪起義軍戰敗之後，他能收攏到最多的逃兵和潰兵，眾人邊吃邊談論起來今年發生在薛嶽帝國的這場戰爭，言語間菲比斯頗有不服，大意就是某些投機者拖了後腿，再加上起義軍裡實在找不到軍事戰陣上傑出的人物——或者說起義軍的那些頭腦們，還怕權力丟掉，根本不願意提拔那些有才能的年輕人。而這時候，在菲比斯講述他們和薛嶽軍團的戰爭始末時，凱恩總能先一步預料到結果，這也讓菲比斯讚歎不已，更加堅信合作是非常有必要的。帝國的情報部門給予過他和他的部下很多秘密援助，之所以選中菲比斯，和這個人的性格不無關聯。
    吃完喝完，便開始了談判，合作的內容，也十分簡單，無非是雙方互求生存，共同對抗薛嶽正規軍隊而已。談判結束，便是商量下一步行軍計畫的時候了，凱恩需要隱蔽，菲比斯也需要隱蔽，這是沒有分歧的，分歧就在於凱恩有上面的命令在身，需要配合南邊的戰況再一句殺出，但看菲比斯的意思，顯然是有他的想法。當則凱恩的面，菲比斯也不隱瞞，他深情嚴肅地說道：“自從在戰場上失敗，躲到克羅威爾山來，我們起義軍的凝聚力已經降低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要想獲得改變，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獲得能夠用以宣傳的勝利，我也沒必要欺騙凱恩先生，近一個月裡，逃兵每天都會有一二十個，最近這種趨勢愈演愈烈，我們等不下去了！”
    “這也是你們這麼迫切尋求我們支援的原因吧？”凱恩勸解他道，“不過我想，閣下認為那些逃兵能夠在這時候逃走，當他們在戰場上的時候，就能奮勇作戰嗎？淘汰掉那些投機者，現在正是最好機會，軍隊的戰力從來不只是看人數的多少，更重要的是將軍信任自己的士兵，士兵信任他們的指揮官，現在閣下的士兵不信任您，其中的原因，我想也不用我多說了吧？”
    “凱恩先生，你說的我也明白。”菲比斯人雖然長得粗狂，說話卻很細膩，“但請理解我的難處。”
    “我當然理解，這樣吧……”凱恩思索了片刻，說道，“菲比斯將軍，在我們的軍事行動開始前，您可以先集中起來你的部下做一次整訓，我想閣下也看到了，所謂一名合格的士兵，您的部下還沒有這個資格！”
    凱恩這句話剛說完，立刻引起了許多菲比斯部下的不滿，他們都是直來直往的人，要他們承認自己差勁，就需要用事實證明給他們看。菲比斯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凱恩說得不錯，自己這些部下說得好聽點是士兵，說得難聽點就是糾集起來的奴隸，沒有經過真正嚴格的正規士兵訓練，當然，軍官也許更不合格，不過這個就不好提出來了。菲比斯當即說道，有不滿的，挑出一隊士兵和凱恩的部下，以相等人數“拼殺”，看看凱恩到底是不是說實話，結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如狼似虎的凱恩嫡系士兵小隊大獲全勝，而且是一人未傷的絕對優勢，這還是小規模的，一旦數量上升到上萬人的層次，起義軍的薄弱點就會無限放大，也就愈容易被擊敗！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1

第034章血火（4）
    沒有魔法傳訊，起義軍集結的聯絡方式還是十分原始的方式，在和凱恩結成初步的聯盟之後，菲比斯接受了凱恩的建議，先集結自己的起義軍部下，在克羅威爾山裡進行一段時間的訓練，訓練的內容也不是很複雜，在瞭解了菲比斯這一支起義軍，竟然十分難得地沒有多少派系之後，凱恩認為他們欠缺的只是嚴格的紀律和基本的戰陣配合，前者需要一套能夠自上而下完全遵守的律條，後者則是依靠凱恩部下的優秀士兵，分散菲比斯的軍隊裡手把手的教導，擁有良好個人素質的弗裡島士兵，在凱恩的常年調教下，自然有的是能讓那些，對他們的到來不以為然的起義軍士兵敬服的手段。wWw、
    菲比斯只看著自己的部下整合的越來越好，卻沒有看見其中的危機，一個部下對菲比斯抱怨道：“這樣下去，那些士兵都只聽他們的指揮了，要知道訓練的時候，我們的低級軍官也是吃了很大苦頭的，特別是在士兵面前，幾乎沒有多少威信了，現在我一個命令下去，還需要和他們去做協調，否則士兵都以正在訓練的理由拒絕命令！”言語間說的“他們”，指的自然就是凱恩了，菲比斯對此卻沒有多少異議，他反而勸說自己的部下：“你們應該心胸開闊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擔心有人奪走你們的權利，總而言之在我的部下，我是不會容許像以前起義軍中那樣，你懷疑我我懷疑你，既然要別人幫忙，就要信任他們，他們又不是欠我們什麼，真的和帝國正規軍對抗起來，我們的潰敗只會丟了自己的臉面。”
    當初起義軍失敗之後，潰散的起義軍士兵逃跑的方向並不固定，到克羅威爾山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除了菲比斯的部下一萬多人，還有十幾股起義軍殘部，他們原本都是起義軍中的各派勢力，現在一拍兩散，在遼闊的克羅威爾山裡各自畫下自己的地盤。凱恩下一步，就是要沿著克羅威爾山繼續前進，達到他們預定的地點。一路上凱恩部下外面也換上了起義軍的衣服，裡面罩著輕甲，空騎大隊負責繪製地圖和空中警戒嗎，亞倫負責地面警戒，加起來近兩萬人的軍隊就這樣席捲整個克羅威爾山的森林。菲比斯在起義軍中還是有很高的威望的，一聽說吞併他們的是菲比斯，那些起義軍軍官紛紛表示願意投降，只要別拆散打亂他們的部下就行，不過正在邊打邊訓練的菲比斯怎麼願意，要求所有投降者必須接受整編，否則就不接受投降。
    在這時候談判大多已經破裂，凱恩帶領他的部下出手，將那些起義軍殘部包圍起來，再讓訓練中的菲比斯部下上去檢驗訓練成果，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身份為菲比斯軍隊中副指揮官的凱恩，立刻成為了底層士兵們崇拜的偶像，也讓凱恩的軍教官們，在菲比斯部下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投降過來的起義軍士兵素質參差不齊，在凱恩的強烈建議下，整編剔除掉了那些太過年老或者年輕的士兵，只選擇其中身體強壯的士兵充實進菲比斯的部下，又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凱恩終於接到了統帥部和暴風軍團總部聯合下發的命令，要求他繼續在克羅威爾山隱蔽，偽裝成起義軍，等待到明年的一月下旬發起進攻。
    現在是冬天最冷的時候，森林裡也下了幾場大雪，道路也愈發難以行走，今年的最後一天，凱恩接到了跟過關于南方惡魔要塞的戰況，這些消息大多來自于走私商人們，里安德爾在惡魔要塞發動了一次非常強力的反擊戰役，集中超過兩萬人的騎兵部隊，和近三萬步兵，放棄了高聳的石牆離開要塞，和薛嶽銀十字軍團進行了一次規模超前的會戰，結果還沒有傳過來，據那些走私商人們說戰役結束之後，雙方的屍體幾乎堵塞掉了要塞往外的道路。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戰，明天就將進入新的一年，說起來，這是自從到弗裡島任職後，離開弗裡島最長的一段時間了，凱恩站在山頂望著遠處簡陋的起義軍老巢，不由得感歎起來。比起以前弗裡島的小打小鬧，現在一路上翻越安爾斯山脈，縱橫克羅威爾山，一個一個地解決盤踞在這裡的起義軍殘部，並且將它們整合起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富挑戰性的工作，現在他所在的位置是在克羅威爾山的中段，和棘齒城的直線距離有三百多公里，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旁邊的一座小山上，中間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過了這裡就可以到達菲比斯的另外一個老巢。
    菲比斯帶來去見凱恩，並不是全部的部下，只有五千多人，事實上見凱恩只是附帶的事情，他們更重要的目的是去*克羅威爾山以南的那些莊園，帶回足夠度過冬天的食物。現在菲比斯的部下加上凱恩的部下，已經達到了三萬人，這已經是克羅威爾山附近最強大的一股軍事力量了，不過薛嶽帝國並不怎麼看得起這些起義軍，只讓兩個步兵師團在克羅威爾山外警戒，大約是想等惡魔要塞的戰事告一段落後，再進山清剿。
    “凱恩大人，菲比斯將軍請您過去！”一個傳令兵在他身後說道。
    佇列很長，所有人步行前進，菲比斯也是如此，凱恩是走在前面先一步到這裡的，跟著那個傳令兵走到菲比斯身邊，他笑著問道：“有什麼事麼，菲比斯先生？”
    “沒什麼，前面就是我們住的地方了，雖然住的地方可能不夠，但地方還是夠大的，大家砍伐些木頭建造一些屋子，這個冬天也不難度過。但問題是我們的糧食有點不夠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後面的訓練計畫，能不能修改一下？”菲比斯問道。
    凱恩說道：“一切一將軍您的意思為准吧，糧食問題，我們也瞭解，這樣吧，過幾天我們各自帶一部分部下離開克羅威爾山，南邊可是有很多大莊園，他們的倉庫裡應該還有不少糧食！卡爾，你把地圖拿過來。”
    地圖擺在了兩人面前，經過了空騎大隊的校正，地圖如今已經精確了許多。
    從他們所在的地方往南，有一個小鎮，鎮子上住這附近唯一的一個貴族，而他在鎮子外就有幾座十分大的莊園，不過那裡除了有貴族私軍外，薛嶽帝國監視克羅威爾山的一個步兵師團就在鎮子外駐紮，所以這裡被首先排除了。鎮子往西有另外一個鎮子，鎮子外的莊園，是屬於在更南邊一座城市中住的貴族，莊園裡種植的都是些易儲藏的糧食，和菲比斯商量了一下之後，菲比斯決定在訓練的同時，先派人去那里弄清楚薛嶽軍隊的位置以及莊園的防守情形。
    商量完之後，菲比斯說道：“士兵駐紮的事情留給部下，我已經派人通知了營地，他們迎接的人也快過來了吧，我們先走一步！”
    在退到這裡後，菲比斯將這個位於克羅威爾山森林裡面的營地已經建設地像一回事了，穿過夾在兩座懸崖中間的入口，沿著往上的道路繼續前進，眼前的地勢豁然開朗，樹林被砍去了許多，中間的土地被開闢種植了許多產果實的植物，剛走到這裡，就聽見一聲清脆明快的叫喊：“父親，你回來了！咦，這個傢伙是誰呀？”
    說話的是一個少女，他在幾個黑臉男人的快步走了過來，朝菲比斯招手。
    菲比斯有些尷尬地朝凱恩說道：“這是我的女兒甘麗斯，你們沒有見過，我來介紹一些，甘麗斯到我身邊來，這位是凱恩先生，以後會是我的我們的副指揮官。”
    跟在哪個少女身後的幾個男人不禁都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滿，不過他們顯然已經過了冒失的年紀，心想等一會兒單獨問一問菲比斯。
    甘麗斯好奇地看了凱恩一眼，奇怪道：“他是什麼人呀？”
    菲比斯當然不會告訴她這位是薛嶽人的敵國將軍，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進去再說，布林，克裡，你們也來吧！”
    和雪狸帝國合作，菲比斯沒有告訴她的女兒，只告訴了布林和克裡，也就是在少女身後的兩個黑臉男人。
    房間裡，凱恩和亞倫坐在桌子的一頭，菲比斯和他的女兒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布林和克裡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他們還沒來得及問問菲比斯這個凱恩的來歷，就被拖進了屋子裡，他們是菲比斯的老部下了，也沒有那麼多的拘束，自己倒了一杯水給自己，然後就坐在一旁盯著凱恩看，一邊滿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菲比斯咳嗽了幾聲，說道：“是這樣的，雪狸人派遣了這位先生來援助我們的事業，凱恩先生是雪狸帝國弗裡島的領主，年輕有為，曾經率領八百勇士抵擋過上萬海盜的進攻，並且獲得了勝利，呃……這個，他還帶來了七千五百個久經戰陣的優秀士兵，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順利收攬了許多起義軍殘部，功勞我也不必多說了，既然合作，那麼雙方就要拿出最大的誠意來，這段時間我們會對士兵進行一些訓練，布林，克裡，你們要多配合，明白嗎？”
第035章 血火（5）
    第035章血火（5）
    憲曆213年的告別，是在一陣小雨中到來的，這一年發生了許多故事，從惡龍島到弗裡島，再到安爾斯河，再到如今的克羅威爾山，沉寂六年的凱恩終於有了一些足以誇耀的資本，冬天的寒風依舊不知疲倦地刮過西大陸，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看著士兵們按著弗裡島時的習慣進行訓練，凱恩站在一塊高大的岩石上，上面搭了一個小棚子，可以看見下面士兵訓練的情況。WwW、QunabEN、coM看吧，這裡是目前凱恩所能影響到的全部力量，三萬人，和菲比斯接觸的成果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在他看來，菲比斯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卻是一個十分好相處的領袖，而且善於傾聽別人的意見，兩人恰好有相同的敵人，這是最穩固的合作基礎。
    此時的凱恩更穩重成熟了許多，頭髮留得很長，眼睛總是半眯著，眉眼間總是在思索的樣子，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腳上是一雙皮靴。在凱恩的旁邊，一個少女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兩隻手撐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並不顯得年長的凱恩。凱恩轉過身來，對她微笑道：“甘麗斯小姐？”
    “唔，我在呢！”甘麗斯跳了起來，笑道，“凱恩先生有什麼事麼？”
    甘麗斯雖然是菲比斯的女兒，在起義軍裡呆久了，卻依然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不懂得人心的惡處，也不明白人是分親疏的，對什麼都都能表現地很親近。眼下菲比斯不想凱恩在這裡走動的時候鬧什麼不愉快，便讓起義軍營地裡最清閒的甘麗斯跟著他，幾天過去，兩人也漸漸熟悉起來。凱恩問道：“你是薛嶽哪裡人？”
    “我呀？我和父親都是帝都人，”甘麗斯年紀只有十幾歲，頭上梳著薛嶽人最常見的劉海，後面微卷的頭髮用紅色的繩子綁起來，臉也很小，屬於那種看起來決不會討厭的那種樣子，手腕上有一串銀色的手鏈，她說道，“以前父親在帝都學院的圖書館裡幹過雜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被辭退了，母親又有病，只好把家裡值錢的東西賣了，但母親的病沒有治好。後來……父親就帶著我去投靠礦場的一個叔叔，一年前，叔叔帶著礦場上的人造反，父親也在其中。後來叔叔死了，起義軍也失敗了，死的死，逃的逃，父親就帶著其他人躲到這克羅威爾山來，路上還收攏了好些人，大家都不想打仗了，只想好好活下去。凱恩先生，你是來打仗的嗎？”
    造反這些話從一個少女口中說出來，卻顯得十分自然，凱恩搖了搖頭，看了她一眼。甘麗斯解釋得非常詳細，想必是菲比斯讓她說的吧？之所以問這些，倒不是因為凱恩的好奇心，而只是為了驗證心中的幾個猜測，果然如他所想的，菲比斯這樣的弱勢統帥者，要能夠完全控制他的部下，那麼必定是因為他和他的部下有很深的淵源才行。既然他們都來自于甘麗斯口中所說的礦場，而且有甘麗斯的叔叔打好基礎，也難怪菲比斯做出的決定沒有人質疑。凱恩說道：“你說的這些話，是你自己想的嗎？”
    甘麗斯做了個鬼臉笑道：“你說呢？”然後笑著跑開了。依然下著小雨，凱恩覺得衣服有些濕了，剛想離開這裡，就看見菲比斯笑眯眯的走了過來，朝凱恩打招呼道：“凱恩先生，怎麼在這裡淋雨？剛剛甘麗斯也跑開了？”凱恩說道：“我看著小夥子們訓練，再說我也算半個魔法師，常在樹林裡淋雨，也算是修煉的好辦法了。”菲比斯打聽道：“聽說凱恩先生還是個魔導術士？”這點凱恩自然不必隱瞞，點頭應了之後，還很大方的告訴菲比斯自己的老師就是聲名遠播的哈因先生，菲比斯笑道：“我和貴方的統帥部聯繫過了，他們認可你作為他們的全權代表，讓這裡的一切事務，都可以和你直接談判。”
    凱恩有些奇怪，統帥部怎麼對自己這個名義上還屬於暴風軍團序列的傢伙這麼信任，菲比斯又接著說道：“說起來也很有趣，在和你們統帥部聯絡的時候，我接到了參謀部副統帥兼參謀部長官，希望單獨通話的要求。他讓我轉交一封信給你。”
    所謂信，其實就是一個記憶水晶，裡面儲存了一段通過傳訊器發送過來的資訊，凱恩有些奇怪是什麼信還要通過菲比斯來轉交。
    接過從菲比斯遞過來的的記憶水晶，凱恩說道：“又下雨了，今年的冬天似乎總是陰雨天氣啊？”
    “哈哈，誰知道呢！”菲比斯拍了拍凱恩的肩膀，轉過話題又笑著恭維道，“看過你的部下，我才算明白為什麼以前我們那麼多人，心裡還是總覺的沒有底氣，終究是戰士沒有戰力，軍官沒有軍官該有的能力啊，一起喝喝酒打打架還是沒有問題，一旦陷入死戰戰線立刻就要崩壞。在到這裡之前，每次觀摩卡爾將軍和帕斯卡將軍的指揮，都覺得以前我作為起義軍的一個將軍，實在不合格得很！”
    雖然凱恩有自信能憑藉弗裡島本部的四千人正面擊敗菲比斯的部下，不過凡是能留面子還是給盟友留些面子的好，凱恩說道：“菲比斯先生這些話可不對了，作為一支剛剛組建不久，並且失敗打散後重新聚攏的軍隊，您的部下表現已經很令人驚奇了。在我看來，您的部下並不缺乏戰鬥的勇氣，只是並不是職業軍人出身，缺少戰鬥素養而已。”
    “那麼凱恩先生，覺得我們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嗎？”菲比斯又問道。
    起義軍的目標，其實很簡單，往大了說就是推翻現在的皇室，往小了說就是割據一方，無論是哪一個目標，現在看來估計都不可能實現……除非起義軍的領袖是克裡斯多夫或者拉比斯那樣的人物，否則憑菲比斯，還是算了吧！凱恩不想打擊自己盟友的信心，只好苦笑道：“當然，毫無疑問勝利終將屬於你們！”
    菲比斯看出來凱恩的話有些勉強，不過他生性豁達，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凱恩回到自己的住處，命令兩個近衛士兵守住門口不讓任何人打擾後，打開了菲比斯給他的這個記憶水晶。
    原來是他！
    凱恩恍然想起許多年前帝都的故事來，裡克裡斯，老師哈因的一個學生，想不到如今已經是統帥部的副統帥了，那位統帥伯爵先生已經年老，恐怕那裡真正的主事人就是凱恩的這位學長吧！看著彈出魔法光屏上的這張臉，凱恩一時想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現在的感情了，雖然知道這只不過是記憶水晶，凱恩還是恭敬地說了一聲：“裡克裡斯先生！”
    裡克裡斯還是原來的樣子，幾年來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他神情肅然，沒有多少廢話，一開始就進入了正題，先讚揚了一下凱恩翻越安爾斯山脈的壯舉，然後又對凱恩能夠想起和薛嶽帝國起義軍進行合作表示認同，並且老生常談地說了一些既然身在帝國境內，萬萬不可辜負了皇帝陛下和加菲爾德將軍的信任之類的話，到快要結束的時候，裡克裡斯忽然話鋒一轉，說了一段有些不搭前言，而且奇奇怪怪的話來：
    “凱恩，戰爭計畫，並不只是統帥部一方面作出來的，事實上，計畫涉及的範圍超過了你的想像，也超過了薛嶽人的想像，不斷包括了安爾斯河到安爾斯山脈一線的薛嶽軍隊，也包括了自己人，包括了帝國的很多力量，對於這個計畫，我們不多透露什麼，但出於哈因老師的關係，我想警告你——記住，是警告——在面臨選擇的時候，要站穩了你的陣營，不要忘了當初是誰讓到弗裡島，也不要忘了誰才是帝國的主人，我相信這會對你以後的決斷，作出有益的參考！我，裡克裡斯，等待著你的捷報，不要讓我和老師失望！皇帝陛下萬歲！”
    關掉記憶水晶，凱恩試圖想明白裡克裡斯特意用這種方式來警告他的，相關計畫究竟是什麼……從裡克裡斯的話來看，他也不是計畫的制定者，只不過是知道一些內幕罷了，那麼到底是誰制定的這個計畫？計畫又是什麼內容？通過裡克裡斯話語間透露的資訊，可以預見這個計畫無疑將會是席捲整個帝國的狂風暴雨，難道皇帝陛下想趁這次戰爭對付地方勢力，這是顯然的，但現在就動手，無疑太早了點——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思索了半天，凱恩中就找不出任何頭緒，不過卻想明白了一點，以前以為上面把自己派遣到薛嶽帝國腹地來，是打著借刀殺人的主意，現在看來恰恰相反，這更像是特意把自己支開風暴的中心，將他保護下來！
    這時凱恩又感慨起弗裡島時的好處了，有一個藍血人組織做鄰居固然多了許多麻煩，卻基本不用擔心情報的問題，現在凱恩只帶領著軍隊過來，僅有的情報來源就只能通過帝國的各個情報系統了，說實話，通過這種方式要來的情報，遠不如和弗裡島的艾略特私下合作得到的情報細緻。凱恩歎了一口氣，心裡想著只好把這件事放一放了，等裡克裡斯口中說的那個“面臨選擇的時候”再說吧……
第036章 血火（6）
    第036章血火（6）
    憲曆214年一月，南北戰線延續了幾個月的僵持，終於在北線薛嶽軍團收復夾嵐關，帝國第五軍團損失慘重，南線惡魔要塞不間斷的反擊戰役中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果然就在這一月，克裡斯多夫子爵率領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從黑石要塞往西迂回到薛嶽軍團的後方，三次連續作戰，殲滅了超過兩萬人的當地駐軍後，全軍向東北方向移動。WWw.威脅棘齒城後方。
    這一月，安爾斯河會戰開始，裡米克城保衛戰拉開帷幕。薛岳帝國集中了超過十五萬人的正規軍團合圍裡米克城，帝國由攻轉守，南線恰恰相反，由守轉攻。從棘齒城到薛嶽帝國的帝都，只剩下一條南北走向的大河可以作為防禦的憑藉，在這條名為羅西河的東面，是一覽無餘的大平原，除了棘齒城附近的兩大王牌軍團——金、銀十字軍團之外，還有超過二十萬人的地方衛戍軍隊，監視克羅威爾山的兩個步兵師團，以及作為縱深後備力量的皇家第一近衛軍團，這是薛岳帝國最精華的一部分力量。
    另，薛岳帝國光榮騎士團結束增援北方防線，開赴惡魔要塞。
    同樣還是這一個月，同是西大陸南部四大帝國之一的明月帝國發表公告，表示譴責薛嶽帝國和雪狸帝國不宣而戰的行經，稱這場戰爭將影響整個西大陸南部的和平，為此，明月帝國將進入高度警戒狀態，對於任何敢於進入其勢力範圍的軍隊將給予迎頭痛擊，明月帝國發表公告之後三天，和雪狸帝國被各個公國隔開的美人魚帝國也發表內容相似的公告，不過公告中加了一條，勸告雙方的戰爭不要影響到海上的貿易路線，否則美人魚帝國的艦隊將會拋棄《公海協定》，沿著海上貿易線路巡航，保護自己的商船隊。緊接著西大陸各個觀望的大小帝國紛紛發表自己的公告，或者宣佈中立，或者宣佈支持某一方並且對另一方實施物資禁運。
    禁運對於薛嶽帝國的影響尤其嚴重，甚至大部分的魔法晶石來源，要依靠走私來維持。薛嶽帝國和雪狸帝國都已經進入了全體動員狀態，一向與世無爭的帝都大區學者們，也在皇室的要求下開始加入軍隊的各個系統，特別是一些一直接受伊嵐大帝資助的魔導術士，開始在明面上組成了一個軍事魔法應用研究部門。
    依然還是這個月，連續十幾天斷斷續續的大雪覆蓋了整條安爾斯山脈。
    這意味著在想翻越安爾斯山脈已是不可能，換句話說，這意味著凱恩留下的退路也徹底斷絕。
    同樣這個月，戰敗潰散的薛嶽帝國起義軍宣佈自己將繼續反抗薛嶽皇室的*，重新組建反抗軍，更名大地軍團，離開克羅威爾山攻佔最近的斯蘭比克城。斯蘭比克城有一條羅西河的支流作為防護，往北可迅速退入克羅威爾山，羅西河支流與羅西河呈現一個“Y”字型，佔據這裡後，大地軍團可直接控制羅西河支流和羅西河圍繞的大片土地。突然表現出超過地方守軍的起義軍，讓薛岳帝國上層人士大驚失色，急令兩個步兵師團前往圍剿，另外調動兩萬多人的地方衛戍軍隊前往協從配合，組建聯合司令部，當然，這是針對起義軍力量的臨時司令部，雖然這支名號為大地軍團的軍隊用很短的時間攻佔了還算堅固的斯蘭比克城，但薛岳統帥部的參謀們，還是樂觀的認為這些逃竄進克羅威爾山的起義軍殘部，完全可以在一個月內解決掉。
    這樣的樂觀態度也感染著前方的士兵們，他們渴望迅速了結這裡的起義軍，轉身投入和雪狸帝國的戰爭中去，那時能真正獲得功勳和榮譽的地方。
    凱恩再一次違反了上方的命令，提前策動菲比斯開始了偷襲斯蘭比克城的戰役，在早先安排好的內奸的幫助下，以及率先逃跑的城主配合下，只花了不到半夜的時間就成功佔領了這座擁有九萬人口的城市，以及城市外的一座金屬礦產。然而要想守住這裡，就必須要告訴這裡的人們，他們有能力面對任何來犯的薛嶽正規軍隊。現在的身份是大地軍團獨立步兵師團師團長兼軍團副軍團長的凱恩，來到了城主府的大廳裡，加入起義軍的軍事會議中。
    斯蘭比克城並不是什麼大城市，不過城裡倒是有很多手工業者，大地軍團進駐這裡後，至少保暖問題得到了解決。大雪停了一陣，道路上依然泥濘不堪，這也遲滯了薛嶽軍隊的速度，也影響了各支軍隊的配合，當凱恩走進大廳，正聽著一個參謀官報告者己方的傷亡數字，他不動聲色地在菲比斯下手坐了下來，然後便微微側著頭，聽著參謀官略顯激昂的聲音。報告很快結束了，整個攻城戰役的損失，連帶著城外阻擊戰的損失，只有不到兩千人，這對於時常以多輸少的起義軍來說，已經是難得的勝利了，儘管這是偷襲，儘管敵我雙方的對比是一比四，儘管一開始薛岳守軍就喪失了指揮，沒有絲毫的配合。
    好吧，如果真的追究起來，除了凱恩部下參與的戰鬥，是乾淨俐落地結束之外，其他的部分都只是差強人意而已，如果不是凱恩的部下集中訓練了一段時間，恐怕他們的表現還要更糟糕。所以當凱恩坐下，包括菲比斯在內的起義軍軍官眼中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誰讓唯一的硬仗就是讓凱恩解決的呢？佔領一座城市，名義上割據一塊土地，這已經是起義軍建立以來最值得誇耀的勝利了，菲比斯朝凱恩說道：“現在我們的形勢依然很嚴峻那，總共兩萬多人的兩個步兵師團從東南方向靠近過來，只有不到兩天就能到達羅西河支流對面，此外還有兩萬多人的地方衛戍軍隊，總共四萬五千人左右，而我們……包括凱恩將軍的部下，能夠作戰的也只有三萬人，如果不能打敗他們，那麼今天獲得的一切都將會失去！”
    “各位將軍的看法呢？”凱恩反問道。
    “我們的意見是……”那個叫做布林的說道，“我們的實力相比薛嶽正規軍還有很大的差距，先把附近所有能收集的糧食收集上來，然後堅守斯蘭比克城，相信……”
    凱恩皺了皺眉頭，直接打斷了布林的話：“閣下認為我們最終守得住嗎？還是說，敵軍找不到充足的補給，又在城牆下受挫，就會自己退走？”
    菲比斯訕訕笑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後面的話，菲比斯沒有說下去，要是以前說打打人數比他們少的地方衛戍軍隊，他們還有信心，但一旦面對薛岳軍團下屬的兩個步兵師團，立刻心裡就沒有底氣了。畢竟他們在戰場上表現得太糟糕，甚至有過一萬人被一千敵軍追著走的慘狀，現在也不過是接受過幾天訓練，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重演，以前和薛嶽正規軍團接戰一潰千里的景象，也許只有在城牆上作防禦戰才能表現得好一點，這些話凱恩明白就好。凱恩皺了皺眉頭，他知道這些起義軍是在已經被薛嶽正規軍團打怕了，開口說道：“菲比斯將軍有沒有想過，既然我們能通過幾個內奸打開城門，那麼薛嶽軍團難道會找不到內奸嗎？要知道，僅僅守衛一座城市，在乎地盤得失，是極其危險的想法，我想，我們必要時……甚至可以放棄這座城市！”
    菲比斯驚訝地看著凱恩說道：“那我們不是白打下來？”
    “我們做的當然不是無用的。”凱恩給菲比斯分析道，“我們打下斯蘭比克城至少獲得了我們急需的給養，另外也向這裡的居民證領了我們的力量，將來擴充我們的影響力也就更方便了。更何況，我們也不是一定要放棄這裡，只不過我的意思是大家的目光不要緊緊放在這裡，我們的戰場為什麼一定要是在斯蘭比克城下呢？我們完全可以更主動一些，採取更積極的防守策略，來擴大我們的防禦縱深，相信只要策略得當，至少能消滅一個步兵師團規模的薛嶽軍隊，這樣我們就能最壞從容退入克羅威爾山，好處是鍛煉了一支軍隊，給予了薛嶽軍隊一個足夠強硬的反擊！各位，什麼是起義軍存在的資本？什麼又是我們吸引其他勢力的資本？什麼又是我們獲得人們支持的資本？就在這一戰了！”
    菲比斯點了點頭，顯然已經認可了凱恩的看法，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布林和克裡，想聽聽兩位忠誠部下的意見。
    布林顯然不像菲比斯那樣容易被說動，說到底，他對於自己的部下究竟有多少斤兩還是很清楚的：“凱恩將軍，請告訴我，如果面對一個薛岳滿編步兵師團，僅僅由我們上前決戰，有多少勝算？儘管我們的士兵是他們近三倍！”
    凱恩沒有說謊：“如果對方步兵師團後勤充足，而且不是疲兵，那麼閣下勝利的可能性不到三分之一，如果潰敗，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那麼……”布林加重了語氣說道，“凱恩將軍請告訴我，在後面的戰爭裡，我們用什麼來獲得勝利？”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2

第037章血火（7）
    凱恩不知道怎麼說服布林用什麼來換取勝利，事實上他根本不用說服，這些起義軍，或者說大地軍團的士兵們，在戰爭開始前還不過是在礦場為一個麵包斤斤計較的人，只不過身上多了一副劣質鎧甲，手上多了一件武器，便要上戰場幹起殺人的工作，他們沒有老兵，沒有稱職的軍官，甚至沒有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再加上接連的失敗和逃跑，榮譽盡喪，這些都不是依靠短時間的訓練能挽回的。WWw。
    凱恩只說道：“不戰一次，永遠練不出強軍！”
    “如果失敗了呢？”布林又問。
    凱恩回答道：“失敗了，還能比在克羅威爾山時的情況更糟糕嗎？請再信任我一次！”
    ……
    ……
    兩天后，一個薛嶽步兵師團率先渡過羅西河支流，到達斯蘭比克城下，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黃昏時，另一個步兵師團也趕到了斯蘭比克城外，次日淩晨薛岳士兵開始攻城。此時斯蘭比克城頭只剩下由臨時征來的士兵防守，在薛嶽正規軍到達前兩天，菲比斯會同凱恩率領部下離開菲比斯城，只留下少量士兵在城市就地徵兵，得到了一萬多能夠拿得動武器的臨時士兵守城，至於他們的忠誠和可靠性，並不在凱恩的考慮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三萬大地軍團從另一方向迂回至地方衛戍軍隊的必經之路。此時晴天，萬里無雲，陽光明媚。
    凱恩指著前方的道路說道：“這裡經過的將會是兩萬人的地方衛戍軍隊，是兩萬多人，但是他們並不是率屬於一個軍團，來源十分雜亂，從菲比斯先生給我的情報來看，他們的戰鬥力並不算十分強勁，甚至以前起義軍少有的幾次勝利，就是和這些地方衛戍軍隊交手時獲得的，這也是我為什麼打算將第一個攻擊目標放在他們身上。從這裡到菲比斯克城有一天半的路程，他們是不會預料到，我們有膽量離開斯蘭比克城，來這裡伏擊他們。”
    “好吧，這一戰無論如何，我們絕不能再出現以前的問題！”菲比斯恨恨說道，“凱恩先生，說一下你的計畫吧！”
    凱恩拿出地圖，對周圍的軍官們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一條寬闊的山谷，中間地勢平緩，沒有遮攔，兩邊地勢高，但坡度剛好利於衝鋒。現在我帶來的空騎大隊已經散開偵查，薛嶽地方衛戍軍隊的位置是在距離我們，一個小時步兵行軍路程遠的地方，按照他們的習慣，一個小時後剛好是結束完行進休息的時間，也是他們最為疲勞的時候。兩萬多人，分為兩個部分，相隔數百米，每個部分一萬多人，不是以戰鬥方陣行進。”
    “考慮到這一次戰鬥以練兵為主，中間把這兩部分地方衛戍軍隊切割開來的任務，由我的部下來完成，當地方衛戍軍隊的前部完全進入山谷，我會在山谷最狹窄的地方，也就是這個位置，截住衛戍軍隊的後部，與此同時，布林將軍率領八千長槍步兵混編弓箭手從衛戍軍隊前部攔截，克裡將軍和菲比斯將軍分別率領部下六千人從山坡兩側發起進攻，要注意在戰鬥激烈的時候不要輕易撤換前方部隊下來，否則容易引起連鎖反應。為了防止地方衛戍軍隊後部看到前部已經覆滅脫離接觸，剩下的三千人埋伏在南面，在關鍵時刻出擊攔住衛戍軍隊的後路。”
    “他們的行進方陣，在面臨突然襲擊，轉換成防守或者進攻方陣，至少需要花費十分鐘的時間，這段時間我率領我的部下插進兩股衛戍軍隊中間，三位將軍也要同時發起進攻，戰術我們已經演練過了，儘快殺傷敵軍，三次輪射過後就要衝上去肉搏！”凱恩又重申了一遍，“我們需要足夠多的時間，準備和兩個薛嶽步兵師團，請各位放手一搏吧，生死就在此一舉了！”
    山坡上有稀疏的樹木，空騎大隊的消息，敵軍前部斥候即將進入山谷，凱恩一聲令下，亞倫率領部下將進入山谷的斥候小隊一一圍殺。事實上由於地位衛戍軍隊的懈怠，派出的斥候警戒範圍遠遠不夠，當他們發現派出去的斥候沒有按時返回的時候，他們已經踏進了凱恩苦心營造的陷阱——一個足夠慢慢消耗敵軍力量，又不至於自己一方立刻崩潰的地形，還有能夠將兩部分薛嶽軍隊分割開來的自己。
    寒冷的冬天，下雪天氣剛剛結束，無論是地面還是空氣，都透著一股陰冷的感覺，踩一腳下去泥土都已經鬆軟，小樹被風吹得打起了哆嗦，首先進入凱恩視線的是一隊穿著黑色薛岳鎧甲的士兵，緊接著士兵越來越多，原本土黃色的地面一瞬間被黑色填滿。薛岳地方衛戍軍團的士兵們背後背著他們的武器，作為地方軍隊，他們的武器主要是長刀和短槍以及制式弓箭。一個粗心大意的敵人，正好成為新組建大地軍團的對手！
    凱恩伏在草叢裡，遠看著幾百米外即將走到眼前的，手掌微微舉起，然後猛然落下，一聲淒厲地哨聲乍然響起！
    一面紅色旗幟高高舉起來，距離那個山谷最狹窄處最近的士兵猛然從草叢中爬起來，一陣弓箭落到了薛岳士兵頭上，就在那些薛岳士兵手忙腳亂作出回應的時候，凱恩手裡的一個魔法道具被捏碎，然後“轟！轟！轟！”三聲巨響，覆蓋整個通道的爆炸將準備反擊的薛岳士兵炸到了天上，凱恩的部下已經在卡爾和帕斯卡的帶領下開始了衝鋒。與此同時，這裡的巨大聲響，也傳到了菲比斯布林和克裡耳中，原來的起義軍士兵，現在的大地軍團士兵，也高喊著“勝利！”“殺！”，三次輪射後沖了上去。
    薛嶽衛戍軍隊的前部相對人更少一些，只有一萬一千人左右，還因為行軍途中整個隊伍十分狹長，前面的命令傳到後面恐怕都要十幾分鐘，大地軍團的偷襲果然起到了作用，開始的弓箭干擾了他們的陣型轉換，沖上去的士兵有牢牢地讓菲比斯一方佔據了絕對的主動。按照凱恩戰前所提醒的，儘量迅速切割包圍敵軍，造成局部人數優勢，能打就堅決不後退，這段時間的嚴格訓練也起到了作用，沒有預料到起義軍進攻的衛戍軍隊開始了混亂，只有很少一部分組織起了強力的反擊。
    然而最困難的，還是在凱恩部下所在的地方，兩面受敵。
    數百米的空間，一部分阻擋著衛戍軍隊的後部，一部分阻擋著試圖和後部聯繫上打通退路的前部，卡爾的防守向來十分穩健，長槍兵在前，重劍步兵在側翼保護，弓箭手不間斷覆蓋前方的敵人，而帕斯卡和亞倫的打法則好看得多，帕斯卡率領著刀盾步兵延續著在弗裡島養成的進攻風格，直接從正面往北沖去，等衝擊的速度被消磨掉了，亞倫的騎兵則以精確得不能再精確的時機插進雙方的接觸線，等雙方脫離接觸之後，帕斯卡再帶領著他的部下發起另一次衝擊！
    咚！咚！咚！
    熱血沸騰的戰鼓敲響，廝殺聲喊叫聲充滿整個山谷，時間慢慢過去，凱恩皺起了眉頭，菲比斯那邊的進度也太慢了，絞殺薛岳士兵的速度太慢，他命令由前方主將便宜行事後，打開了傳訊石對菲比斯說道：“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傳訊石收到的干擾十分嚴重，幸運的是對方沒有魔法師，也沒有魔導術士，菲比斯的聲音伴隨著沙沙聲和各種雜音傳到凱恩耳中：“我們遭遇到了反擊，很強烈的反擊，前面有點支撐不住了……”
    聽到這裡，凱恩也有點火大：“我們七千人面對一萬三千人衛戍軍隊後部和數千人前部的夾擊，也沒有出現防線動搖，為什麼你們兩萬人對不到一萬人的敵軍，而且能夠阻止其有效反擊的不到七八千人的敵軍，居然還會支撐不住？”
    菲比斯語帶羞愧：“你也知道……”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知道，菲比斯將軍，你現在在什麼位置？”凱恩大聲問道，“要想勝利的話，要想獲得部下忠誠的話，就看現在，拿起武器，身先士卒吧！”
    菲比斯咬咬牙，說道：“我不能讓起義軍蒙羞！”
    說完，菲比斯拔出了長刀大喊道：“戰士們，我還在這裡，逃跑者從我的屍體上他過去，殺！殺！殺！”帶領著近衛營沖了上去，這一部分的起義軍士兵是戰鬥力最頑強的，他們的加入戰鬥很快讓戰鬥穩定下來，如果從山谷的上方往下看去，數萬人糾纏在這裡，地方衛戍軍團組織起的反擊，終於在起義軍將領的身先士卒下破滅，大地軍團的士兵們難得打得這麼酣暢淋漓的戰鬥，興奮地跟隨菲比斯的近衛營高喊：“殺！殺！殺！”
    薛岳士兵不是木樁，就是木樁站著讓你砍，也要大把的時間，衛戍軍隊前部的失敗終於引起了後部的警惕，原本就不怎麼激烈的進攻開始了退縮，在他們看來，眼前攔截的軍隊——也就是凱恩的部下的戰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簡直可以和正規軍團比肩，而那邊的山谷裡還有幾萬同樣的士兵，他們認為自己很難占到全身而退。凱恩自然不會好心地告訴薛岳士兵自己的部下只是特例。
    菲比斯克布林率先會和，沿著山谷往凱恩的方向包圍過來，解決掉前部的最後一部分，這讓帕斯卡的壓力大大減小。
    戰刀之下，流血之中，勇士最容易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戰士。
第038章 血火（8）
    第038章血火（8）
    “卡爾率部向前衝擊，黏住衛戍軍隊後部，傳令官，你帶著我的手令找到菲比斯將軍，讓他從西面包抄過去，布林將軍和克裡將軍留下五千人，清掃山谷內的殘餘敵軍，其餘都跟我來！”凱恩大喝一聲，戰場之上機會一轉即逝，卡爾的長槍兵忽然變陣，兩翼的重劍步兵壓上，重演了裡米克城外當日面對薛岳騎兵時的景狀，只是眼前的不再是騎兵，兩個攻擊箭頭一左一右突進了薛嶽衛戍軍隊後部，這時候薛嶽衛戍軍隊後方一聲巨響，四千早已準備好的起義軍從他們的背後發起了進攻。wwW、薛岳軍中的指揮官哀歎一聲，知道脫離接觸已是不可能。
    然而和預想的，還是出了不小的差錯，首先是菲比斯殺得太過盡興，遺失了傳訊石，一時間失去了聯繫，傳令官只找到了布林，在請示了凱恩之後，要求布林率領六千人本部從西面迂回進攻薛嶽地方衛戍軍後部，而這時間差，已經發起進攻的那四千人，負責截斷薛嶽軍隊後路的四千人已經陷入了苦戰，他們的戰力自然比不上凱恩部下，甚至比不上凱恩在安爾斯山脈收攏的部下，幾乎只在轉眼間，和薛嶽軍隊的接觸面便已經混亂不堪。敵軍的指揮官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知道戰鬥力最強的是正卡在後部和前部中間的凱恩，後面的卻是些軟骨頭。
    說是軟骨頭，多少有些過分，能夠被菲比斯收留下，而且帶出克羅威爾山的士兵，多少還有一些戰鬥力，但這些戰鬥力面對奮力突圍的薛嶽正規軍，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果然就像先前預料的，如果沒有建立絕對的數量優勢，和薛嶽正規軍正面作戰必敗無疑，幸運的是，凱恩帶領著鮮紅的旗幟沖到了那四千人所在的位置。這是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地勢西高東低，一眼望去沒有什麼遮掩，那四千起義軍邊戰邊退，凱恩大叫道：“督戰隊出列，後退者格殺！穩住戰線！”
    “弓箭手準備！放！”箭雨過後前鋒已經一頭撞在了薛岳軍隊的方陣上，運轉如機械般精確地戰術執行力，是凱恩部下一向的風格，重劍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後，隨時往前拋射長箭，薛嶽軍隊因為猝然受到攻擊，前面來不及轉換陣型，而後隊已經完成了防守陣型的轉換，但由於行軍的限制，方陣基本上就是一個南寬北窄的形狀，而且十分狹長和笨拙。凱恩的到來緩解了那四千人的危機，現在戰鬥已經進行了近三個鐘點，不斷地揮刀，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凱恩皺著眉頭盯著戰場上的變化，剩下來的這部分薛嶽軍隊，人數在九千人左右，剛才的阻擊戰並沒有消耗他們太多的力量，在北面，卡爾帶領著他的部下正在穩步推進，南邊有自己在這裡盯著，加上那四千起義軍士兵——現在應該只剩下三千多人，也有了薛嶽軍隊殘部一小半的力量，菲比斯的下屬已經按照凱恩的要求來到西面，而東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菲比斯已經殺到了那個方向——在戰前便已經約定，整場戰役由凱恩指揮，在戰場上，他們就是上下級關係，已經在克羅威爾山裡見識過凱恩能力的原起義軍士兵們並沒有多少抵觸，更重要的是，菲比斯在經歷了無數次失敗之後，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實在難以勝任指揮官的工作，也對於凱恩十分信任，這也是為什麼凱恩能在這時候派出督戰隊，以便穩住戰線的原因。
    “凱恩將軍，薛岳軍隊希望投降！”
    菲比斯過來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薛岳鎧甲的軍官，身上有許多血跡，想必剛剛拼殺完。這些地方衛戍軍隊的士兵，之所以比不上那些軍團士兵，最主要還是作戰勇氣的問題，他們大多是下等平民出身，士兵身份對他們而言也是不得已的出路而已。也許是運氣的關係，也許是凱恩低估了原起義軍士兵的戰力，戰事並原先預期的還要早地看到了結束的可能。薛嶽地方衛戍軍隊前部傷亡一半以上，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後部則損失三成，之所以沒有潰敗純粹是因為前有卡爾，後有凱恩擋著而已。那個薛岳軍官面對著凱恩和菲比斯也是一臉傲氣，並不覺得自己是真正失敗了，他大聲說道：“我是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指揮官親自上陣？凱恩嗤笑一聲，幾個趕著他過來的士兵踢了他一腳，那個軍官一時沒有防備，屁股上立刻挨了一下，正紅著臉要發怒，凱恩走到他的面前說道：“你要投降？這是投降的態度？”
    “我……”
    “菲比斯將軍。”
    “呃，我在。”菲比斯還沉浸在勝利的興奮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凱恩在叫他。
    凱恩咳嗽了一聲，加重了語氣說道：“我們退後吧！”
    “什麼意思？”菲比斯有些不明白凱恩的意思。
    “戰鬥沒有結束，菲比斯將軍，我們不只是來解決他們的，也是來訓練士兵的，而將軍的部下，還有很多沒有見過血呢！”凱恩說道，“我們讓開一個地方，一個下午的時間，來訓練我們的大地軍團！”
    “你們不能這樣……”那個薛岳軍官越聽越不對勁，大喊起來。
    但他的喊叫聲被猛然截斷，凱恩的劍刺進了他的胸口，軍官的臉一瞬間凝固住了，瞪得大大的眼睛倒了下來，投降能投降成這樣，也是這位老兄的本事了。凱恩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下來：“傳令官，命令所有正在接戰的軍隊後退脫離接觸，敲鼓！”
    菲比斯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近三萬人，圍著不到戰意全無的不到一萬人的軍隊，勝負已經沒有了懸念，不過凱恩既然已經拒絕了他們的投降，那麼勝利的過程難免要麻煩一些。菲比斯卻有些不安，他沒有再稱呼凱恩為將軍，說道：“凱恩先生，你不是說要儘快解決這裡的戰鬥，以便面對增援過來的那兩個步兵師團嗎？”
    凱恩心想要不是看到你的士兵表現太差勁，我會這麼做麼？不過至少眼下菲比斯部下們的表現看起來還是不算讓人難堪的，凱恩鄭重說道：“這些地方衛戍軍隊比我預想的要軟弱，那兩個步兵師團剛剛達到斯蘭比克城下後，又接到友軍被伏擊的消息，肯定會立刻過來救援，這樣又是急行軍，到這裡也會十分疲乏，不會選擇立刻開戰，四面有森林有盆地，我們還有足夠的緩衝餘地。菲比斯將軍，現在訓練士兵更重要！”
    在凱恩的建議下，菲比斯接過了指揮權，輪流讓布林和克裡率領他們的部下從東西兩側發起進攻，其餘士兵則虎視眈眈地圍在週邊，薛嶽軍隊幾次試圖發起突圍進攻，都被打退，反而讓自己又被切割成了不能聯繫的幾部分，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按照凱恩頒佈的操典，菲比斯的部下簡直把這裡當成了最佳的訓練場地，特別是凱恩當眾宣佈，每一個薛岳士兵的頭顱可以換回十個銅幣，按照軍功分掉這些薛岳士兵攜帶的所有錢財和貴重物品，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快要黃昏，凱恩下令，全軍出擊，不留俘虜，只放幾個人去報信。
    薛嶽人不像雪狸帝國，在軍中幾乎普及傳訊石，他們的魔法傳訊器極少，就算有也是優先分配給軍團序列，而不是這些雜牌。
    薛岳人不殺薛嶽人，似乎這些起義軍士兵眼裡並沒有這個概念，他們常年在那些貴族的統治下，對於帝國的歸屬感，也淡薄到了極點。
    戰場上，人也殺累了，停下來，互相攙扶著，軍官一個個點名，不時傳來一陣哭聲，那是有戰友死了，在原來的起義軍裡，同在一起的戰友往往也是親人。
    最狠的事情還是要凱恩的部下來做，手裡拿著刀，看著還沒有死的薛岳士兵，補上一刀，救不了的自己一方士兵，同樣也是一刀，然後拉出來說已經陣亡。
    這裡結束了，但戰爭還沒有結束，包圍斯蘭比克城的兩個步兵師團自然發現了城頭抵抗的軟弱，但他們並沒有多少懷疑，這些起義軍原來不就是這麼垃圾麼？直到那些地方衛戍軍團被故意放出的十幾個殘兵找上來，才知道那邊遭遇的才是所謂大地軍團的主力，在聯想到攻城時發覺的許多士兵連正式的武器都沒有，立刻知道自己上當了，沒有多猶豫，放棄圍城，兩個步兵師團一起離開斯蘭比克城，往南面去。
    這一戰大地軍團雖然勝利而且占盡便宜，卻損失了兩千多人，兩百多損傷來自于凱恩的部下，其餘全部是菲比斯的部下。
    凱恩說道：“就是這樣，儘管已經盡力避免傷亡，但損失還是很嚴重，但至少，現在大地軍團更像是一支正規軍了！”
    菲比斯訕訕笑道：“幸虧有凱恩先生……”
    “幸虧有那些英勇的戰士！”凱恩也煽情地說道，“菲比斯將軍能身先士卒，體恤部下，能有這樣的指揮官，也是士兵的榮幸！”
    說完，哈哈大笑。
    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諷刺……
第039章 血火（9）
    第039章血火（9）
    克裡斯多夫望瞭望遠處的田野，在他的身後，是剛剛結束了一場苦戰的士兵們，建造營地準備修整，最近的薛岳軍隊在東北方向，是金十字軍團的一支步兵師團，此外還有幾萬地方衛戍軍隊配合包圍。wWw、這裡有大片的莊園，在羅西河的東岸，棘齒城的西南方向，從黑石要塞出發，悄無聲息行進到平原地帶然後接連突破幾支地方衛戍軍隊的阻攔，殺進了棘齒城背後，奇兵歷來好用，只可惜成功與否，多少要看運氣，然而就雪狸帝國一方而言，原本就在人數上不佔優勢的暴風軍團進一步分兵，削弱了自己的力量，除非再組織一個主戰軍團協同反擊，否則克裡斯多夫的幾萬人也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並且，擔任奇兵的軍隊素來是要準備好流血犧牲的。克裡斯多夫自然不想死，也自然不會陷自己於絕境，這位在尉行省名聲赫赫的子爵閣下，此刻想的卻也並不是自己眼下的糟糕處境，而是同惡魔要塞裡的里安德爾一樣，想起了一些非關戰爭的事情。兩個同是暴風軍團年青一代最傑出的人物，哪怕是以加菲爾德的光芒依然無法遮掩的強悍人物，此刻心裡想的卻出奇一致，不是儘快結束掉這場戰爭，而是如何躲開陰暗處的冷箭。
    有人要殺里安德爾，這是克裡斯多夫早已知道的事情，那個要殺里安德爾的人是誰，克裡斯多夫也是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麼年老的加菲爾德，時常偏向於克裡斯多夫的原因。然而加菲爾德畢竟老了，克裡斯多夫不僅僅是暴風軍團的方面長官，也是總督府邸的二公子，尉行省總督的第二繼承人。要想徹底掌控尉行省，就必須要掌控尉行省的所有軍隊。
    他站在一棵樹下，眼神堅定，他的旁邊是他的副官，也是他的表弟西德尼。
    “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克裡斯多夫揮手拂去衣袖上的落葉，柔聲說道。“西德尼？”
    “將軍是在考慮眼下的戰局？”
    克裡斯多夫搖了搖頭。
    “難道是在考慮維爾格城的事情嗎？”西德尼又問。
    克裡斯多夫依然搖頭，樹下的子爵閣下風采依舊，穿著一身緊身鏈甲，外面裹著一件寬鬆的長袍，衣擺隨風飄動，雖然是冬天，依然不能遮掩這位行省有名的英俊子爵的光彩。克裡斯多夫抬起手臂，手上多了一把精緻的弩弓，扣動扳機，弩箭“嗤”地一聲飛出，一支驚飛的鳥落在地上，他神色平靜，言語中卻十分冷冽，緩緩說道：”我在考慮，是做這一隻鳥，還是做這一支弩箭，還是做射出弩箭的人。”
    “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克裡斯多夫對西德尼解釋道，“我在考慮，現在是按照原定計劃進行突圍作戰，吸引更多的薛嶽軍團；還是轉身往回就走，讓計畫直接失敗；還是配合惡魔要塞，玩一場賭博式的陰謀！第一種，我不會死，但結局會很糟糕，就如同這只鳥，第二種，我會很安全，有了現在的戰績，就算回去也能碰上上面的那個計畫，不但沒有事，而且會有功勞，而第三種，我可能會死，也可能……掌控暴風軍團！”
    掌控……暴風軍團！西德尼精神一振，大聲說道：“將軍要怎麼選擇？”
    克裡斯多夫笑了笑，仿佛說一件無所謂的事，淡然說道：“我和里安德爾聯繫過了，所以，我已經有了選擇。”
    “會死？”
    “加菲爾德……可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雖然已經老了。”克裡斯多夫微笑道，“但它畢竟也老了，論起狠厲果決，已經比不上年輕時候了！”
    “我的機會啊！”克裡斯多夫悵然想道，“如果還有時間，他自然願意用十年的時間來慢慢消磨掉加菲爾德的權力基礎，徹底掌控掉暴風軍團，然後以此為基礎獲得尉行省總督府邸的掌控能力，甚至建立一個軍政府也不一定。但是……沒有時間了啊！”薛嶽帝國是雪狸帝國的老對手，他們無時無刻都想衝破惡魔要塞佔據尉行省，另外兩大帝國雖然名義上在對薛岳帝國時和雪狸帝國立場一致，但對於帝國同樣虎視眈眈，整個西大陸，戰爭的危險同樣在蔓延。就在尉行省而言，帝都對於行省地方勢力步步緊逼，加菲爾德垂垂老矣，總督伊格納提太過軟弱，如果不儘快將這裡的力量整合起來，那麼荊棘花家族的覆滅就在轉眼間。幸運的是，克裡斯多夫有這個能力，不幸的是，有這個能力的，不僅他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北方。
    那位將軍的計畫……子爵閣下心中仍有寒意，如果是克裡斯多夫要成為拿著弩弓的人，那位將軍便是逼迫他拿起弩弓的旁觀者。
    沒有退路。
    “西德尼……”
    “將軍。”西德尼回過神來，低頭應道。
    克裡斯多夫轉過身，往營地走去，一面說道：“召集所有人，我要宣佈後面的計畫！”
    ……
    ……
    維爾格城。
    拉比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和下屬們致意告別，離開總督府邸，上了回住處的馬車，馬車上已經有人在等著他。
    這是離開維爾格城很長時間的一個人，拉比斯的老師，修。修恭敬地向拉比斯行了一個禮節：“日安！”
    “好了，修老師，坐吧！”拉比斯知道這位下屬因為裡米克鎮的失敗，有些耿耿于懷，連說話也有些拘束起來，笑著開解道，“任務失敗，也是因為有許多不可預料的原因，今天來找我，還是為了任務的事情嗎？”
    修點頭說道：“是的，拉比斯先生。”
    拉比斯將頭靠在馬車座椅的枕頭上，等修後面的話。
    修說道：“雪山狐他們已經確認死亡，安爾斯山脈裡的隱藏力量完全被破壞，至少當我們的人過去的時候，已經無法收攏起原來的那些人了。經過了弗裡島那支軍隊的清剿，安爾斯山脈北部清淨了許多，我們的人損失慘重，很多儲存在那裡的物資也已經沒有了。暴風軍團支援裡米克城的魔法武器，我們沒有弄到手，但能肯定，和弗裡島有很大的關係。”
    “弗裡島？”拉比斯摸了摸下巴，閉上了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後說道，“情報有跟進嗎？”
    修點頭說道：“有，弗裡島的領主凱恩，原本是帝國派遣到尉行省來的一個伏筆，不過那位凱恩先生似乎不滿於此，先後和加菲爾德將軍以及克裡斯多夫子爵建立了聯繫，特別是和加菲爾德，幫助他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後來隨著弗裡島慢慢開發，移民逐漸增多，弗裡島的影響力也逐漸擴大，特別是以奴隸貿易為主的走私生意，讓弗裡島積累了一份財富。在今年，克裡斯多夫前方弗裡島之後，弗裡島的移民和商業貿易進入了極快的發展時期，上交總督府邸的稅收從原來的幾千金幣一下子增加到了幾萬金幣，人口也達到了十萬人以上。現在在加菲爾德讓弗裡島領主凱恩帶領著他的部下，運送各種魔法武器到裡米克城，然後我們的情報人員便失去了他們的位置，據下面的人判斷，應該是進入了安爾斯山脈！弗裡島現在的主事人，是凱恩原來帝國學院的同學，名叫奧斯丁，也是弗裡島的政務官。”
    拉比斯抬了抬眼皮，低聲說了句：“還有嗎？”
    修搖了搖頭，將手上的一疊情報交到了拉比斯手上：“詳細的都在這裡了！”
    “終究，是沒有力量啊！”拉比斯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的好弟弟在逼我，我的好父親在逼我，我們的好陛下也在逼我，難，難啊……”
    “政務官大人難道要放棄了麼？”修問道。
    “怎麼能呢？”拉比斯歎了一口氣，“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戰報已經發過來了，政務官大人要看麼？”修問道。
    拉比斯點了點頭，接過修翻出來的一張紙，仔細看過一遍之後，又那地圖對照了一下，說道：“惡魔要塞那裡有什麼變化嗎？”
    “沒有，里安德爾的反擊戰役結束之後，便重新縮回了要塞城牆裡，不再有進攻型的舉措。”
    “加菲爾德呢？”拉比斯又問道。
    “應該還在暴風軍團總部吧！”修不確定道，“雖然這麼說，但我們的人沒有接觸到加菲爾德也有三四天的時間了，我懷疑可能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拉比斯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看不出來問題出在哪裡。”
    “帝國組建不久的統帥部，已經擔負起了整個帝國對薛岳戰事的指揮。”拉比斯又接著說道，“我不是軍隊系統的人，但整個戰事的後勤部分，我是主要的負責人之一，修老師，有一點興許你也注意到了吧？”
    修低下頭問道：“什麼？”
    拉比斯手指敲了敲手上的情報，說道：“各大倉庫的糧食武器魔法晶石的儲存，很有意思啊……”
    ……
    ……
    裡克裡斯走到參謀部外，手裡多了一根雪茄，隨意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遠處的黃昏落日，心裡想著許多年前的帝都。
    選擇啊……對他而言，何嘗不艱難！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3

   第040章風聲（1）
    ……
    ……
    維爾格城。WwW、QunabEN、coM
    總督府邸一向陽光明媚，並不是因為這裡的天氣本來如此，而是某位夫人喜愛陽光，便用魔法陣驅散了頭頂的烏雲。維爾格城是尉行省最大的城市，人口在四十萬以上，城外有大片的貴族莊園，維爾格城裡的貴族常去鄉下的莊園裡度過炎熱的夏天。到了冬天，維爾格城也下過了幾次大雪，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新年到來之後，總督府裡的溫度調節魔法陣連著壞了好幾次，那些在這裡辦公的文職官員紛紛抱怨不已，所以當今天上午終於又見到陽光，許多清閒些的官員都離開了乾冷地屋子，到外面曬太陽。
    在一座城堡的陽臺上，一張椅子，一位夫人平靜地抿了一口精靈果酒。
    “夫人您還需要點什麼嗎？”一位老僕人恭敬地問道。
    這位夫人穿著一件寬鬆的黑色裙子，臉上沒有時下貴婦人們愛的妝容，也沒有多少值得稱讚的漂亮首飾，除了手指上一枚造型簡樸的婚戒，那也是一個十分小巧精緻的魔法道具，能夠釋放出讓精神放鬆的魔法波動。坐在椅子上，雖然顯得有些纖瘦，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輕視這位擁有強大力量的夫人，當然，所謂強大力量，是關於權勢的。她搖了搖頭，說道：“讓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椅子旁邊有盆栽，種著幾株花樹，冬天只剩下幾片孤零零的葉子。
    牆壁上掛著一串風鈴，是精靈的手工。
    “已經冬天了，以前你不是都要回北方的家裡過一段時間麼？怎麼今年還不動身？”在她的身後，一個人走了過來。
    “這裡也是我的家，難道你要趕我走，我的丈夫？”夫人嘴唇微微張開，笑著說道。
    “怎麼敢呢？”僕人已經拿來了一把椅子在夫人旁邊放下，來人就在這裡坐下，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一直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主人嗎？”
    丈夫和妻子的言談，語氣中卻始終帶著些冷冽地氣息，事實上，在這座城堡上，兩個人的交談並不多，這還是今年的第一次。溫柔平靜的夫人看著遠處的建築和樹木，微笑道：“伊格納提，你這是在埋怨我麼？”
    是的，坐在這裡的兩個人，正是尉行省總督伊格納提和他的妻子，藍斯朵夫人，即克裡斯多夫子爵的母親。伊格納提剛剛結束了一場私人會面，見的人是來自於帝都的使者，來到這裡，也只是意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沉默了一會兒，伊格納提感覺了一下陽光的溫熱，眼神看向藍斯朵夫人看過去的地方，淡淡說道：“說起來，我們竟然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面了。”
    一個月了嗎？藍斯朵夫人微微有些失神，她笑著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道克裡斯多夫現在怎麼樣了？”
    伊格納提轉過頭看著她：“他現在的情況需要保密，我雖然知道，也不方便多說。”
    “你是不是感覺很厭煩，伊格納提？”藍斯朵夫人手指下意識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問道。
    “人總會老的。”伊格納提說道，“人老的時候，難免就會有一些軟弱的想法，就會開始喜歡回憶過去的日子，畏懼將來的日子。前幾天我路過花園，發覺當年的那幾株雪絲樹都已經枯萎了，它們都已經老死了，很多年前，當種下它們的時候，大約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情景吧……藍斯朵，你可曾後悔過呢？”
    “誰會不後悔呢？”藍斯朵夫人歎息一聲，說道，“但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
    “拉比斯來找過我。”伊格納提停頓了片刻，又說道，“他希望你能儘快離開維爾格城。”
    藍斯朵夫人眉眼間閃過一絲怒氣，但良好的素養讓她重新恢復了平靜，盯著伊格納提的眼睛說道：“難道我已經不是荊棘花家族的人了麼？”
    “當然，你是我的妻子。”伊格納提給自己倒了一杯精靈果酒飲下，然後接著說道，“不過，這也是我的意思。”
    聽完這句話，一旁的夫人怔了一怔，隨之嘴角有了一絲冷笑。
    ……
    ……
    凱恩放下地圖，看了身後的菲比斯一眼，說道：“我們要後退！”
    “後退？”
    凱恩點頭道：“兩個步兵師團相隔的距離太近，我不認為我們能力和他們同時正面作戰，只有暫時先放棄和他們的接觸，請看地圖，菲比斯將軍，感謝薛嶽統帥部認為我們的戰力糟糕透頂，在派遣附近的地方衛戍軍隊以及那兩個步兵師團之後，整個斯蘭比克城以南的這塊平原上，變得無比空虛，而且這裡沒有其餘的城市，卻有大量的莊園和鎮子可以為我們提供補給，所以我們又十分充足的緩衝空間，甚至，在空騎大隊的幫助下，我們能順利迂回到他們的背後！”
    “那麼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干擾他們的注意力，特別是吸引其中一支步兵師團的注意力，讓他們分開，然後集中我們全部力量消滅一支步兵師團！”凱恩堅定地說道，“我沒有什麼具體的計畫，這是最關鍵的戰役，在斯蘭比克城，我們征來的士兵有一萬多人，當然，他們都是新兵，目前還沒有什麼戰鬥能力，只要我們獲得了和一支步兵師團的勝利，那麼我們就能撤回斯蘭比克城，利用在戰場上獲得的經驗豐富地老兵為基礎，擴充我們的軍團！也能很快獲得在戰場上對薛嶽正規軍隊的絕對優勢，迫使他們撤退！”
    事實證明，凱恩的考慮是多餘的，那兩支動作迅速的步兵師團並沒有配合作戰的意思，他們都堅信自己有能力單獨擊敗大地軍團。當凱恩偽裝出大地軍團的主力在兩支步兵師團的西南方向之後，自己親自率領來自弗裡島的部下，從側面吸引其中一支步兵師團分兵，讓他們相信，這裡才是真正的大地軍團主力。他們很快選擇了分開，這是率屬於同一個軍團的步兵師團，但在薛嶽帝國，一個步兵師團已經可以負責單獨的作戰方向。同樣是伏擊，三萬人的大地軍團在距離上一個伏擊地方衛戍軍隊只有幾千米的一個山谷，隱藏了起來，眼下的敵人雖然只有一萬多人，但戰力卻是兩萬多的薛嶽地方衛戍軍隊無法比的。可以說，如果單憑凱恩的部下，凱恩面對那兩萬多地方衛戍軍隊還有信心獲得全勝，但面對著一支滿編步兵師團，勝利的可能性卻很小。
    現在兩個薛嶽步兵師團相隔的距離並不算太遠，按照薛岳人的行軍速度，只要半天就能趕過來，而凱恩需要的正是這半天時間。這一次的主攻由菲比斯的部下擔任，凱恩負責分割配合包圍。在戰術實施上，凱恩非常願意相信自己的部下，亞倫卡爾和帕斯卡。淩晨，陰雲籠罩這片土地。
    空騎大隊帶回消息，薛嶽人已經來了。
    ……
    ……
    洛維奇是這一支步兵師團的指揮官，在和雪狸帝國的戰爭時期，派翠克親王派遣他和另外一個師團長官，來負責監視克羅威爾山的起義軍殘部，原本就有些不服氣的洛維奇將軍，自然心情也就好不到哪裡去，特別是知道他們趕來救援的那支衛戍軍隊已經凶多吉少的時候。事實上，他們的戰力在整個薛岳主戰軍團中，只能算是末流水準，但已強過地方雜牌軍隊太多。洛維奇看了一眼天上的陰雲，大聲問道：“副官，副官哪裡去了？”
    聽見洛維奇的喊聲，一個年輕軍官把手中的韁繩遞給了一個士兵，飛快地跑了過來，行完軍禮後說道：“將軍！”
    洛維奇問道：“斥候隊回來沒有，有沒有找到那些反抗軍的雜碎！”
    反抗軍是薛嶽正規軍的說法，副官飛快回答道：“總共派出的十六支斥候隊，沿扇形往外警戒，有十支斥候隊已經回來交接過一次，自從上次發現反抗軍的斥候大隊，我們一路追蹤過來，雙方的發生的小規模接觸有二十三次，我們死了八十多個人，他們……死了不到五十個，現在反抗軍應該已經知道我們追來了。”
    “廢物！”洛維奇罵了一句，冷著臉說道，“注意警戒，繼續前進！”
    沒過多久，斥候傳回消息，發現了大地軍團主力的位置。
    山谷中，一條小溪緩緩流過。
    小溪兩邊，兩支軍隊肅然而立。
    “就是這裡了？”四面樹林茂密，雖然說是山谷，但平原上的小山說起來也不過都是丘陵罷了，洛維奇觀察了一下地形，又對照了一下地圖，開口說道，“他們把這裡作為戰場，倒也不算意外。”
    “需要通知第三步兵師團嗎？”副官問道。
    “當然，告訴他們，這裡才是反抗軍的主力，儘快靠攏過來，別讓這些反抗軍跑了！”
    對面的，自然就是菲比斯和凱恩了。
    凱恩對於這位大地軍團的長官還是非常尊敬的，雖然在戰場上經常失去理智，指揮上沒有什麼建樹，甚至訓練士兵上也不怎麼合格，但只要有一條，信任有能力的人，換句話說，能信任凱恩，對凱恩而言，就已經足夠高興了。經歷過克羅威爾山的幾場收攏起義軍的戰爭，以及和地方衛戍軍隊的戰鬥，不僅僅菲比斯的部下有了些正規軍的樣子，連自己從弗裡島帶來的部下，也有了不小的提高，至於那些翻越安爾斯山脈收攏的部下，已經開始融入他的軍隊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好的開始。
第041章 風聲（2)
    第041章風聲（2)
    憲曆214年一月的最後一天，遲遲沒有消息的帝國統帥部，終於發來了姍姍來遲的命令，以及一份嘉獎令，嘉獎令的內容是，為表彰凱恩率部翻越安爾斯山脈的壯舉，將凱恩的軍職提升到師團長官一級。wWW,這也算是帝國最快的升遷速度了，從弗裡島的一個大隊長，在一年的時間裡升到師團長官級別，但如果仔細看一下其中的條文，就會發現所謂的師團長官，眼下還只是個空架子，上頭給了凱恩自主徵召士兵的權力，可現在凱恩是在薛嶽帝國啊，難道徵召薛嶽人加入進他的軍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連他現在的存在，都要偽裝成起義軍呢！所以這份統帥部和暴風軍團聯合簽發的命令也不過是給他一個名義和安慰罷了！
    而命令的內容，則要簡單的多了，時間定在二月一號，無論起義軍配合與否，必須要率部進入羅西河以東的大平原，全力破壞各個倉庫，襲擊薛嶽軍隊的後勤系統。作戰計畫將會持續至少半個月，現在薛嶽帝國在這裡的軍隊，大部分都被克裡斯多夫子爵吸引過去，剩下的力量也注視著新成立的大地軍團，這時候，凱恩的七千五百人就是很大的一股力量。
    陰雨，道路泥濘。
    回到斯蘭比克城的凱恩看完了手中的東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真正的危機才要開始啊。閉上眼睛，讓自己從連續的行軍勞累中放鬆下來，這裡是一間寬敞的房間，鋪著紅色的東方地毯，躺椅非常令人覺得舒適，想必是原本某個城中官員的用具。然而腦子裡卻始終回憶起不久前的那場大戰，三萬大地軍團對兩萬薛嶽步兵師團，連續兩次設伏，所有士兵已經精疲力竭，未有勝利的不斷激勵，才能讓他們繼續戰鬥下去，這一戰，有兩點凱恩沒有預料到，一是另外一支步兵師團急行軍，以超過凱恩預計少兩個小時的時間趕到了距離戰場不到一千米的地方，二是原來的起義軍，在忍受了近三成的傷亡之後，仍讓能做到不潰退不逃跑，硬生生阻截住了前來支援的步兵師團的進攻。
    這也讓凱恩對於菲比斯部下的印象大為改觀。
    在面對洛維奇的步兵師團，凱恩的部下也陷入了苦戰，到最後，為了儘快結束戰鬥，凱恩甚至親自帶領著近衛隊沖了上去，一支箭從肩膀上擦了過去，磨掉了一些血皮。面對薛嶽帝國的正規軍團的士兵，沒有任何太多的技巧可言，只有一方先一步崩潰，才會確定另一方的勝利。在以凱恩部下為主力的兩大方陣推進過去，薛嶽步兵師團終於開始潰退，既然潰退，凱恩自然不會容忍把這場殲滅戰打成擊潰戰，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戰績，格外受人珍惜。凱恩親自帶領近衛士兵加入進分割包圍薛嶽軍隊的戰鬥中。
    這一戰，剛剛建立的大地軍團損失慘重。
    然後是第二戰，打算換換撤退的薛嶽步兵師團再次被凱恩設計伏擊，疲憊不堪的雙方將士，就這樣開始了第二次戰鬥。菲比斯提出異議，希望能先休整一下，但凱恩拒絕了，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大地軍團一修整薛嶽步兵師團也在修整，等他們穩定下來，誰勝誰負就難說了！又是老戰術，凱恩部下負責分割，菲比斯部下分則包圍，戰鬥進行了三個小時，凱恩面無表情。雙方都以為自己能獲得最終的勝利，薛嶽步兵師團同樣這麼認為，然而他們還是沒有等到勝利的時刻，因為……
    戰鬥最慘烈的時刻，大地軍團的援軍到了！
    援軍當然是理論意義上的援軍，薛嶽步兵師團離開斯蘭比克城後，原本徵召來臨時守城的本地士兵，在督戰隊的帶領下跟在步兵師團身後，直到隱藏在凱恩預設戰場外幾千米外的森林裡，哪怕是大地軍團和第一個薛嶽步兵師團作戰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出場。他們的表演只有一次，就在雙方戰鬥的最後一刻，近一萬人的方陣出現在了戰場遠處的山坡上。事實上，如果薛岳士兵能夠看見援軍那些士兵哆哆嗦嗦的手幾乎拿不動武器，結局可能是另外一種，然而，純粹于心理上的壓力，讓這一支不算援軍的援軍成為了壓倒薛嶽軍隊的最後一根稻草！然後，他們潰敗了！
    “這一戰，大地軍團原本三萬多人，損失一萬多士兵，只剩下兩萬精華。”凱恩歎息一聲，說道，“一支軍隊，勉強有了個雛形，如果和薛嶽地方衛戍軍隊作戰，相同士兵數量已經能做到不落下風，這麼短時間，已經十分難得。三分之一的戰損率啊，用來鍛煉一批老兵和合格的軍官，代價未免太多了些！這裡的戰爭結束之後，我們至少能贏得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段時間，大地軍團將徵兆的士兵補充進來，整個軍團擴充到三萬人左右，多加訓練，基本上就能維持現在的戰力！但上面的命令，卻讓我很為難啊~！”
    在凱恩的身旁，是菲比斯將軍。
    菲比斯開口說道：“大地軍團能有今天，也有凱恩先生的努力，我們早有約定，大地軍團會全力配合閣下，我們有相同的敵人。”
    從一個薛嶽人口中，聽見有共同的敵人，偏偏這位神色嚴肅，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有相同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啊……況且今天的帝國，誰是敵人還不一定呢！至少有一點，凱恩是知道的，雪狸帝國對薛嶽戰爭的統帥部，其實也並沒有把這些起義軍放在眼裡——在任何統治者的眼裡，反抗者都不是什麼討好的角色，只不過做著利用的打算罷了。凱恩拿起一把匕首，用一塊布緩緩擦拭著，一面說道：“我是薛嶽的敵人，你有難處，我也明白。”
    菲比斯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承諾既然已經做出，就沒有反悔的理由。”
    凱恩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饒有興趣地轉過頭問道：“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一問菲比斯將軍。”
    “什麼問題？”菲比斯問道。
    凱恩輕聲說道：“你真的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凱恩沒有明說，菲比斯怔了一怔，又笑道：“就像你說的，再擔心，有過去的情況更糟糕嗎？自從我帶領著礦場的弟兄們反抗那些貴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理想也好，希望也好，不是口頭上說說就可以的。大平原上的慘敗，不是沒有原因，都說反對貴族，為自己爭自由，但真正到了那個地步，到了那個地位，便都已經變了，變得和那些貴族們沒什麼兩樣，甚至更糟糕，殺人沒有道理，搶掠沒有道理，甚至戰鬥也沒有道理……現在嘛，我沒有多少野心，只希望部下們有個有道理的希望，好好的活著……”
    “你認為我能給他們希望？”凱恩自嘲道。
    “不。”菲比斯又搖了搖頭，說道：“只不過，我已經是在無路可走了而已。”
    ……
    ……
    惡魔要塞以東，尉行省南部的小鎮上，加菲爾德看完了手裡的情報。
    “這就是我們在惡魔要塞的情報人員送過來的戰報？”加菲爾德淡淡問道。
    在他的身前，一個黑影沉聲說道：“是的，不過真實性有些問題。”
    “這就是你們兩年來的成果？”加菲爾德的口氣裡已經多了些質問的意思，“里安德爾只是一個將軍，惡魔要塞上上下下，讓里安德爾完全掌控，只用了半年的時間，我們的後勤系統，我們的情報系統，甚至我們的聯絡系統，全部都在里安德爾的手上被滲透，現在你來告訴我真實性有問題……那麼當初申請經費的時候怎麼隻字不提？別告訴我，兩年前的那場屠殺案件，你完全不知情！”
    加菲爾德口中的那個屠殺案件，發生於兩年前，他派到惡魔要塞，希望接替里安德爾擔任惡魔要塞駐防官的一位將軍，當時還擔任著里安德爾的副手，竟然無緣無故死在了自家院子的一棵老樹上，整個院子沒有一個活人，也正是在那次屠殺過後，加菲爾德完全認識到了里安德爾平靜笑容下的狠辣，更糟糕的是，里安德爾在暴風軍團，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和加菲爾德對抗的資本——在要塞和薛嶽人的拼殺中鍛煉出來的嫡系。所以這兩年，加菲爾德一邊削弱著里安德爾的影響力，一邊大力提拔克裡斯多夫子爵以讓他們形成制衡。
    黑影默然。
    加菲爾德問道：“計畫又出現了變化？”
    黑影機械地回答道：“當然，沒有能預知未來的計畫。”
    加菲爾德說道：“這一次，我不但要解決掉薛嶽人的兩個主戰軍團，也要解決掉里安德爾的問題，告訴你的人，現在是表示忠誠的時候了！”
    黑影微微一顫，低聲道：“要清洗了？”
    “你覺得呢？”
    “您的命令即是我的榮耀！”黑影躬身行了一個禮節，退出門去。
    房間裡。
    加菲爾德再一次拿起手中的情報，手指捲曲著，眼睛看向窗外：“克裡斯多夫，這一次，你也要背叛我了麼？”
第042章 風聲（3）
    第042章風聲（3）
    憲曆214年二月三日開始，大地軍團接連攻佔斯蘭比克城附近城鎮，大舉征招士兵，勢力範圍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裡，擴大了五倍，獲得了超過以前任何時候的影響力，再加上通過佔領倉庫獲得的糧食和武器，大地軍團迅速成長起來。wWW。再加上投靠過來被收編的起義軍殘部，由底層人組成的俘虜士兵組成雜牌軍隊，軍力膨脹到了十萬人。薛岳帝國統帥部緊急調遣羅西河一線的一支近衛師團，派翠克部下一個騎兵師團，以及特別抽調羅西河以東行省的地方衛戍軍隊封鎖克羅威爾山以南的平原，防止繼續有打散的反抗軍串聯。大戰一觸即發，就在二月三號當天，凱恩帶領著他的七千人部下沿著克羅威爾山繼續西行。
    凱恩還是拒絕了菲比斯大地軍團協同合作的希望，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遠在南邊的克裡斯多夫子爵很可能已經指望不上來，統帥部裡克裡斯特意發來的警告讓他不能不重視，儘量遠離主要戰場，這裡就是他的一條退路。凱恩不是沒有想過在這裡混過去，但除非雪狸帝國滅國，戰爭總有結束的那天，一個不服從上級命令的軍官，除非達到加菲爾德的高度，否則無論如何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冬天依然在繼續，三天后，也就是二月六日，凱恩離開克羅威爾山外的丘陵地帶，和一支趕往斯蘭比克城方向的地方軍隊遭遇。
    這一支地方軍隊只有不到三千人，是來自于羅西河沿岸的低階士兵組成的。如果從地圖上來看，就會發現羅西河的走向雖然是往南，但這條大河離開克羅威爾山之後，立刻轉了九十度的方向幾乎和克羅威爾山平行，然後河水又轉向往西南方向流去，等和從斯蘭比克城下的第一條支流匯合後，又轉向正西方向，經過了幾百公里，才陡然折向南方，後面的河道卻又十分筆直，緩慢的河水形成了大片的沖積平原，最終在薛岳帝國最南端的一個海灣入海。
    戰鬥持續了三個小時。最終以俘虜兩千多個薛岳士兵作為結束，事實上，現在凱恩還是打著大地軍團的旗號，大約是因為起義軍沒有殺俘的習慣，這些俘虜士兵雖然神情慘澹，卻沒有太多的害怕，結果他們的鎮定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凱恩下令解除掉俘虜的武器和制服鎧甲後，便讓只穿著內衣的他們迎著寒風簌簌發抖。緊接著凱恩讓自己的士兵換上他們的薛嶽制服鎧甲，然後讓俘虜換上大地軍團的外衣，命令他們為先鋒衝擊羅西河支流邊的一個小鎮。
    這裡是附近最容易渡河的地方，那些俘虜士兵當然不願意，但反抗已經不可能，只能抬著麻木的雙腿前進。那個鎮子上的駐軍並不多，麻煩的是他們可能隨時燒毀船隻。當俘虜們在督戰隊的逼迫下往前沖去，凱恩帶領精銳部下從另一側偷襲，直接殺進了鎮子裡，沿著河岸找到了渡口，果然鎮子上的駐軍一發現有反抗軍來，第一反應就是要把船燒掉。結果凱恩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步，船隻救下來一半，鎮子上的一千多駐軍自然不能和凱恩的部下抗衡，戰鬥結束後，凱恩的隊伍裡有多了六百多個俘虜。
    渡河前，怎麼處理這些俘虜，是一個問題。
    不可能全部帶走，渡河必須要儘快，凱恩是去搞破壞的，不是和薛嶽正規軍作戰的，帶著這麼些累贅，根本無法保證行軍速度，更何況空騎大隊已經明確告訴凱恩，有一支超過一萬人的薛嶽地方衛戍軍隊正在往這個渡口趕來，如果現在渡河，剛好可以和那支薛嶽軍隊交錯而過，但問題是……
    “不能留下他們！”卡爾大聲說道，“殺掉這些俘虜，然後迅速渡河！”
    亞倫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有多反對，戰爭時期沒有那麼多的仁慈可供揮霍，凱恩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然後說道：“立刻開始渡河，卡爾，你來做這件事情，乾淨一點……把這個鎮子也燒了吧！”
    卡爾嚴肅地行了一個軍禮，然後帶著部下離開。
    ……
    ……
    黃昏時，一個斥候小隊發覺這裡已經冒起了黑煙，趕到了小鎮對岸的渡口，才發覺對面竟然空無一人，喊了半天也沒有反應。斥候小隊商量了一下，兩個騎兵回去報告這裡的情況，然後其餘人休息了一下後直接遊過了河面。精疲力竭的他們還來不及休息一下，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燒焦味道，是的，怪異的燒焦味道。幾個斥候相互看了一眼，循著味道的來源小心翼翼往前查探，這個鎮子他們不是第一次來，所以十分迅速的搜索完了整個鎮子，全部都燒焦了，沒有留下一個完好的地方……而且，沒有看見一個活人！
    到處是血跡！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斥候隊長皺著眉頭說道，“分開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隊長，這裡有軍隊來過的痕跡，還有……幾個燒焦的土堆！”
    什麼燒焦的土堆？這分明是被焚燒至死的士兵，斥候隊長難以擬制自己的憤怒，大聲喊道：“找找看，有沒有活下來的，小心點！”
    他們是近衛軍的士兵，對於薛嶽帝國比任何人都有著更濃烈的歸屬感，現在在自己的國土上看到這樣的慘狀，數千人的死亡，而且很顯然不是死於戰場上，怎麼能不憤怒？
    前往斯蘭比克城方向的第一近衛軍是薛嶽帝國的一支老牌軍隊，曾經參加過兩次和雪狸帝國的全面戰爭，並且是打到帝都大區的一支軍隊，當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同樣是這幅景象。一場屠殺出現在士兵們面前，所有人立刻將憤怒轉移到了最有可能是兇手的大地軍團，收斂了死者屍體後，加快速度往斯蘭比克城方向而去。
    羅西河以及它的支流，形成的這個Y字型地域，上寬下窄，而且西部多克羅威爾山延伸出來的山巒，易於防守，東部則更加平坦，需要更多的緩衝，現在菲比斯面臨的情形也很不樂觀，他們都低估了薛岳皇帝陛下和統帥部的戰鬥決心，並不想放任大地軍團壯大的統帥部，最終派遣了一支近衛軍和一個騎兵師團，以及大量的地方衛戍軍隊。但這樣也給凱恩帶來了機會。
    遠行的凱恩高聲說道：“亞倫！”
    亞倫回轉騎獸，到凱恩的身旁，低聲說道：“屠殺的命令……以後還是不要下達了！”
    凱恩抬起頭，正視他說道：“亞倫，我知道你不滿……可是，我不能帶著他們走，難道就地釋放那些俘虜留到將來再成為我們的敵人？現在我們執行的命令，本身就和屠殺沒有什麼區別，破壞薛嶽帝國後勤，哼，不殺人，難道光放火就行？你猜猜，許多年後，帝國的歷史學家們會怎麼記述我們的行動？殘暴的侵略者？還是……也許只有兩個字——罪人。亞倫，你以為帝國的那些大人物們，會願意這麼容易給我一個師團長官的頭銜？還不是看著我可憐，要在薛嶽得罪太多人，或老家還要被更多‘有良心’的傢伙橫加指責！這條命令，足以用來殺掉我自己啊……勝利了，要安撫薛嶽人，殺我是個不錯的辦法，失敗了，失敗了我們還能活下去麼？”
    “亞倫，我們是在敵國！”
    凱恩的話說完，亞倫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不是同情心氾濫，只不過這實在有悖於騎士的準則。”
    亞倫還是一位騎士。
    凱恩說道：“我明白，你不用多解釋。”
    亞倫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駕馭著騎獸往前走去。
    ……
    ……
    惡魔要塞。
    里安德爾在魔法塔上。
    一個祈禱室裡，里安德爾休息了片刻，剛準備站起來，動作卻忽然一頓，因為一把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胸口。
    高聳入雲的魔法塔上，被重重保護起來的魔法塔上，大門緊閉的房間裡，驀然出現了一把劍，而且這把劍的劍鋒正指著里安德爾的胸口心臟。劍似乎是憑空出現的，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任何波動，就這樣一閃，光華一現，然後刺向了里安德爾的心臟！
    一場刺殺，就這樣平靜地開始了。
    殺手有這個自信，沒有人能例外躲過這決死一劍，致命的時間，致命的隱蔽，致命的速度……然而，這個例外，還是出現了！
    里安德爾沒有死，不但沒有死，身上半分傷口都沒有出現，因為他的手指正夾著劍鋒！
    會武技！
    誰也沒有想到，二十多年時常有病，文職官員出身的里安德爾竟然會武技，不但會武技，而且還很強悍，以至於輕而易舉的夾住刺過來的劍……殺手驚訝一聲，但他已經沒有了退路，鬆開手中的短劍，同時手上的弩箭已經飛射而出，里安德爾還能躲過？
    一聲歎息，殺手確信自己聽到了一聲歎息，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個小盾已經幫里安德爾擋下了大部分的弩箭，其餘射中卻也被輕易地彈開了。里安德爾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改進型的“火羽”，幾次擊發後，殺手便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門外的近衛已經沖了進來，殺手知道刺殺已無可能。口中咬破什麼東西，然後歪頭死了，嘴角鼻孔流出了殷紅的鮮血，里安德爾走到殺手旁，揭掉他的面罩。
    “果然……”
    里安德爾神情沒有因為幾日的等待終於等來了殺手而欣喜，面罩後，赫然是里安德爾的書記官！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4

第043章風聲（4）
    二月，克裡斯多夫子爵率領部下接連擊敗三支薛嶽軍隊，以損失近萬人的代價衝破薛嶽軍隊封鎖，折向棘齒城方向前進，薛嶽損失超過三萬名士兵。Www!同樣是在這個月，凱恩部下作為奇兵從克羅威爾山一側殺出，一路橫掃空虛的羅西河東岸，到處都是燒起的黑煙，一座座糧倉被焚毀，留守的薛嶽地方衛戍軍隊根本抓不到凱恩部下的影子，現在薛岳帝國的主力都集中在安爾斯河一線以及惡魔要塞附近，裡米克城保衛戰正打得如火如荼，惡魔要塞沒有任何進展，一時間悲觀的情緒籠罩整個薛嶽帝國。
    然而一座大莊園外，某位領主依然親自帶領著自己的私兵結成了方陣，他們的武器並不算太簡陋，薛嶽帝國不像雪狸帝國，對於領主諸多防範，甚至能容許擁有子爵爵位或者以上的領主建立一支低於兩千人的私兵。而這位領主就是一位賦閑在家的老子爵，他的兒子都在近衛軍中任職，而他本人以前卻是在金十字軍團中擔任一個騎兵營的指揮官，現在已經白髮蒼蒼，聽說前面幾公里外的小鎮子已經遭遇到了反抗軍襲擊後，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召集了所有能夠召集的力量，包括他的私兵，莊園裡的農夫，還有住在莊園裡養老的老部下，重新拿起了武器。
    莊園附近，都是他的領地。
    “領主大人，我們是不是要請求支援？”
    “領主大人，反抗軍人數多過我們，還是先進入莊園防禦吧！”
    “我，斯萊曼身為帝國的軍階貴族，雖然老了，還能拿得動武器，我也曾是帝**人，現在殉職的時候到了，各位先生，眼下整個羅西河以東沒有多少帝**隊，我們就要負起保衛家園的責任，後退即是叛國，和反抗軍決死一戰吧！”斯萊曼是子爵的名字，這個老貴族一輩子倔強執拗，卻又極有原則，既然說了不後退，那麼在勸說也是沒有用的了，幾個開口說話的家臣後退回隊伍裡，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莊園坐落在樹林環繞間，一條寬敞的大道從莊園的入口一直延伸到最近的鎮子，冬天陰冷的空氣並不能被時有時無的陽光驅散掉，士兵們穿著剛剛從倉庫裡取出來的盔甲，手裡的武器則以長刀和盾為主，不過大部分同時是弓箭手，一部分獵人出身的弓箭手被集中起來。
    斯萊曼讓以前他的老部下的兒子負責方陣的各個部分，出於對於兒孫輩的訓練，這些年紀只有十**歲，最大不過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成為了這支私軍的骨幹力量，他們都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義務兵，掌握一定的戰鬥技巧和戰術知識，又在家境的影響下，有很堅定的戰鬥**。
    ……
    ……
    空騎大隊降落在地上，凱恩皺著眉頭，問伊裡布隊長：“你不是告訴我這一帶沒有大股的軍隊嗎？為什麼他們會在那裡？”
    道路的另一頭，凱恩指著前方的貴族私軍問後，伊裡布觀察了一下，說道：“他們不是薛嶽帝**隊系統的，凱恩將軍請看，他們的旗幟並不是軍旗，而是貴族家族旗幟，是王族族旗的一個分支，很容易辨認，這應該是一支貴族私軍，不過看他們隊形沒有絲毫紊亂，而且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指揮官一定是戰場上的退役將領，在薛嶽帝國，憑藉軍功成為貴族的，在退役之後都會有一批老部下跟著回到將領的領地養老，這些人組織的私軍，也就格外有戰鬥力。他們是剛剛聽到我們到來的消息，才匆匆集合起來的，所以我的部下沒有注意到。”
    凱恩點了點頭，下令道：“就地警戒，等卡爾和帕斯卡他們來！”
    一個近衛士兵遞過來一壺水，凱恩笑著走到一棵大樹下，喝了一口，問道：“還有酒嗎？”
    “軍隊條例，行軍途中不能攜帶酒和雪茄。”亞倫走過來笑著說道。
    “哈哈，亞倫，你來得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凱恩把手中的水壺遞給亞倫。
    “什麼事？”
    “我想去打戰俘營，儘快擴充自己的實力。”凱恩看著遠處的敵軍，輕聲說出了他思考已經很久的話，“我想過了，既然身在敵國，徵召薛岳士兵根本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我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哪怕每次都是勝利，遲早也會打光。只有戰俘營，現在整個羅西河以東的戰俘營，至少關著超過三萬名被俘虜的帝國士兵，去除掉被虐待不能再走上戰場的，也有一萬多人，這些對薛嶽帝國最充滿仇恨的老兵，是我們最好也是唯一的兵源！能夠得到這些力量，就能完成我的第二個願望。”
    “什麼？”亞倫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
    “我想組建一支騎兵營，數量大概在一千五百個到兩千個騎兵的樣子，由你來指揮，現在我們的追擊能力實在太弱了，不是預先設伏的話，很難徹底殺傷敵人，最常見的結果是只能做到擊潰，這還不是和擁有正規騎兵編制的薛嶽軍隊作戰。”凱恩說道，“在菲比斯和帝國情報系統的説明下，我們能弄到一些騎獸，再加上擴充的騎兵，最少作戰的時候擁有更多的選擇。”
    “這恐怕有點困難，戰俘營附近有薛嶽正規軍駐守。”亞倫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我認為這個險值得冒。”
    “那麼就開始做準備吧！”凱恩說道，“先解決掉面前的敵人，然後改變計畫，進攻戰俘營。”
    “要先聯絡統帥部嗎？”
    “現在不要，以免被薛嶽人觀察到魔法波動。”凱恩說到這裡的時候，卡爾和帕斯卡已經趕了過了，知道前面有敵人，他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戰鬥準備，在弗裡島許多年，大家都已經養成了十分好的默契。
    “吹號角，前進！”
    “嗚——嗚嗚——”
    整齊劃一地攻擊陣型往前一步一步靠近，臨時聚集起來的貴族私軍，弓箭手已經在大盾的保護下拉開了弓箭，各個低級軍官猛然一揮手，長箭如黑色的殺人雨點落到了貴族私軍的方陣裡頭，立刻引起了一陣混亂，只不過混亂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開始了反擊。反擊的時間把握得十分精確，就在一撥箭雨剛剛結束，來自于貴族私軍的弓箭已經落到了凱恩部下的方陣裡頭。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在安爾斯山脈吸收的士兵，無論自己願不願意，在軍功和獎賞的刺激下已經開始漸漸融入這個集體，他們的表現比起最開始已經好了許多。弓箭三輪過後，開始肉搏戰。
    作為前鋒突擊的是帕斯卡，殺傷力最強的重劍步兵在前，作為攻擊箭頭，兩側有刀盾手保護，長槍手在兩排刀盾手的背後集中突刺。原本平整的貴族私軍方陣立刻在帕斯卡的壓力下凹陷進去。凱恩想儘快解決戰鬥。很快卡爾又帶領著一千人從另一側突擊，貴族私軍雖然凝聚了斯萊曼的所有精力，但他們畢竟只有一千多人，面對凱恩部下的猛烈進攻，立刻左右支拙，這似乎已經是註定的結局，斯萊曼不是什麼天縱奇才的將領，但卻有足夠的忠誠，對於他熱愛的帝國，和經營幾十年的莊園，他寧願在這裡戰死！
    拔出手中的劍，斯萊曼雙眼赤紅，幾次大喊著想要上前廝殺，都被家臣阻攔。
    “撤退吧，領主大人！……呃！”
    勸說的家臣臉色一白，已經說不出話來，一把劍刺進了他的身體。
    “各位，撤退已是不可能，投降更是有辱家族名譽。戰死吧！”
    ……
    ……
    凱恩朝手上哈了一口氣，讓手掌暖和一點，終於又出了一會兒太陽，凱恩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那位年邁的子爵閣下起碼已經六十五歲了，頭髮花白，皺紋如刀客，身上傷痕累累——都是老傷，而且，一條腿顯然有病，不能正常活動，但凱恩是在勸降前親眼看見的，這位年老體衰的斯萊曼揮舞著長劍殺死了自己的一名士兵，然後自殺，面帶笑容，這讓來到薛嶽帝國一直順風順手的凱恩，忽然驚懼不已，倘若一路上的貴族都是這樣，那麼他也恐怕結局好不到哪裡去吧？
    莊園的倉庫燃燒起熊熊大火，羅西河東岸，又多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難民。
    凱恩一聲令下，在空騎大隊的監視下，獲得補給的幾千人部下分作六個部分分散開，從樹林裡前進，躲過薛嶽巡邏的斥候和正在集結的軍隊，很快情報系統給凱恩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為了儘快剿滅凱恩這支“反抗軍”，戰俘營的薛嶽軍隊也開始調離了！
    戰俘營在薛嶽帝國有很多個，但最大的戰俘營還是在十幾公里外的一個湖中小島上，裡面關押了一萬多個被俘虜的帝國士兵，他們大多來自於帝國邊境的各支軍隊，在戰鬥中因為各種原因被俘並且沒有屈服，薛嶽帝國只好一邊榨取著他們的剩餘價值，一邊等待著按照老規矩和雪狸帝國談判交換俘虜。那是一個面積很大的湖泊，周圍分佈著濃密的原始森林，凱恩的部下分散開後在這裡集結隱藏下來。
    幸運的是當天是陰雲天氣，空騎大隊可以飛得很低觀察戰俘營。
    在這座小島上，只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供人來往，湖的水深還不知道，戰俘營被高高的圍牆圍了起來，裡面是一個類似於城堡的建築，窗戶都很小，不能一個人進出，門都是鐵制的，想必非常堅固，情報說這裡至少駐紮了超過五千人的看守，湖邊的小鎮外還有一支專門巡視這個地方的軍隊，空騎大隊獲得的結果是有六千人左右，監獄裡的戰俘唯一的工作便是進入小島另外一側的礦洞裡。
    戰爭的氣氛讓這裡也十分緊張，巡邏的人就沒有間斷過，空騎大隊各自搜索了一遍後返回森林裡，向凱恩說明了那裡的情況。
    凱恩問道：“讓一隊人去試一試水深，能不能潛進去？”
第044章 風聲（5）
    第044章風聲（5）
    若德水性很好，他帶領著一支特別組建的小隊，乘著夜色來到了湖邊的樹林裡，所有人藏在灌木叢裡。wWW、雖然他是帕斯卡的表弟，卻很少受到升遷上的優待往往是凱恩親自問起了，帕斯卡才會提升若德的軍職，而這個強壯的年輕人雖然有所不滿，但同樣更願意用戰場上的功勳來證明自己，而現在又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派遣出來的不只有這一支小隊，另外還有兩支小隊，他們的任務是滲透道戰俘營邊，觀察地形和駐守士兵位置，獲得盡可能多的情報。
    薛嶽人的巡邏隊每隔六到八分鐘就會經過這裡，湖邊也有很多用來警戒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沒有什麼攻擊力，但對於人體自然散發出來的魔法波動十分敏感。湖面上還有開著強烈探照魔法燈的船往來，要想偷偷潛過去，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不過若的早有準備。凱恩對於魔法陷阱機關和探測魔法陣之類的東西，早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種大量分佈在地面的探測魔法陣，靈敏度實在有限，如果人數不是很多的話，也能夠很容易的偽裝成動物，騙過去。此刻若德身上便是如此，凱恩將一片葉子一樣的東西交給了他們，當然，這也是臨時製造出來的，時效性很有限，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因為魔法力量散去而失效，魔法道具也由綠色變為黃色，所以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聽我的命令，一分鐘內必須到達湖邊，然後跳進湖裡，不要有任何猶豫，無論發生了什麼，明白嗎？”若德說完，其他隊員都點了點頭，才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葉子”，上面還是也明顯的綠色，但一個小時來回一次，時間還是非常緊迫。巡邏隊員剛剛從這裡過去，只要那些薛嶽人的巡邏隊一脫離視線，他們就要開始行動。但這時候，卻出了一點意外。其實也不能說是意外，一隊薛嶽騎兵出現在他們面親，說了幾句話後，這些巡邏隊員便開始從原路返回，而返回便要經過距離若德隱藏地方不過十幾米的小路上，幸運的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灌木叢中的幾雙眼睛。
    “……上面的判斷，是認為突入腹地的反抗軍前進到這個方向來了，現在帝國的斥候到處搜索，但什麼都沒有找到。所以……所以讓你們謹慎一些，先帶我找到你們的營地再說……格蘭威爾，你也要小心……不過上頭很快就會派遣翼人空騎大隊過來，相信要找到那些反抗軍會容易很多……”
    空騎大隊！若德心中一驚，他自然知道他們能夠避開薛岳人主力嗎，完全是依靠那支從裡米克城借來的空騎大隊，要是這點優勢喪失，那麼他們的處境就很危險了！至於被猜到已經往這個方向來了，若德倒是沒有多少驚訝，薛嶽軍隊的參謀部也被不是全都是傻瓜，這一點並不難判斷。從他們的對話來看，這一隊騎兵的隊長和巡邏隊的隊長顯然認識，說話也十分親密，大約可靠性也沒有什麼問題了，若德長長吸了一口氣，眯著眼睛看見巡邏隊和騎兵小隊消失在視線裡，然後低喝一聲：“走！”整個身體已經猛然竄了出去！
    沉入水中，潛了一段，若德浮起來觀察了一下巡邏的船，然後又沉下去，他們的嘴裡都叼著一根用以呼吸的細木管，他們的水性都很好，在起伏的波浪下能堅持足夠長的時間。探照魔法燈過來了，強烈的燈光下，那麼遠的距離根本看不見幾根稍微露出水面的木管——那更像是枯萎的草莖。小島最近距離湖邊只有三十多米，唯一能夠登岸的地方只有一個小碼頭，別的地方都是三四米以上高度的石壁，根本無法悄悄攀上去。碼頭旁邊就是一座巨大的鐵制門，門前的碼頭很小，如果強行攻打，根本無法展開士兵，也無法對鐵門造成有效的威脅。週邊石牆很高，目測一下，大約在六米左右，整個關押戰俘的建築物寬宥一百多米，基本上就是整個小島的寬度，長有三百多米，佔據了三分之一個小島的面積。
    石牆上有衛兵，若德不敢太過靠近，將所有隊員分散開，沿著石牆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原路返回，又測算了一下游過這段距離需要的時間。
    黑色的影子動了動，石牆上的士兵擦了擦眼睛，嘟嚕了幾聲，然後打了個哈欠。
    兩個小時後，伊裡布帶領著空騎大隊悄悄來到了戰俘營上空。
    他們各自多帶了一個人，黑夜下的石牆上，一個影子悄悄爬了上來。
    “兄弟，借個火，讓我照照看信！”
    “好嘞！”
    薛嶽雖然是魔法荒漠，不過引火這類的魔法道具卻像其他帝國一樣，早已經普及，“擦”地一聲，火光乍現，然後火光之下，士兵卻驚訝地要說什麼，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一把匕首劃破了士兵的喉嚨，“咕咕”了幾聲倒了下去。“怎麼了？”那邊有人發覺了這裡的異常，大聲喊道。“沒什麼，過來個人，他好像生病了！”“原來是巡查官大人呀，我來幫您！”……
    巡查官收起手中的匕首，走了過去。
    殺了兩個人，這一斷石牆上只剩下八個人，他們察覺了巡查官的異樣，但還來不及說話……
    黝黑的天空中忽然響起了風聲，然後數十支利箭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落地，恢復平靜，仿佛一切沒有發生，就在幾次呼吸後，另外一直薛嶽巡查隊從他們的身旁經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原烈火軍團序列空騎大隊，伊裡布，現在率屬於帝國特別步兵師團凱恩將軍，奉命來和閣下聯絡！”
    “帝國情報署，機密一級，代號血石，你們運氣很好，這個戰俘營是我們唯一的分部，滲透了好幾年，我接到上面命令，這段時間配合你們。”
    伊裡布低聲說道：“我們需要隱藏下來。”
    “多長時間？”影子皺了皺眉頭。
    “只需要一夜。”
    “沒問題！”
    “能不能聯絡到戰俘？”
    影子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試一試，但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按照情報部門的條例，我是機密一級，你們的級別不夠，我有權優先保護自己的安全。”
第045章 風聲（6）
    第045章風聲（6）
    夜最黑沉的時候，天上自然沒有了血色月亮，地上只有昏暗燈光下的影子，這個時候戰俘已經回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戰俘營最中間的一座建築，用鐵柵欄隔開的一排排房間，疲倦的俘虜們珍惜這難得的時間休息，沒有任何聲響，只有幾個巡邏的薛岳士兵守夜，在薛嶽帝國，這大約是最清閒的工作了，雖然是值夜班，但想想只要再過幾個小時，就沒必要聞這些俘虜身上的汗臭味，美美地睡上一覺，立刻又多了不少精神。wWw,
    這裡的建築風格充斥著獸人文明的影響，巨大不加修飾的石塊，簡陋而浪費的空間設計，還有許多粗獷樸實的雕像。每一層都有專門的巡邏人員，一個一個房間看過去，遇上不安分的，抽上幾鞭子，便是他們早幾年最常幹的工作，只不過時間慢慢過去，俘虜也變成了老油條，到了晚上也懶得表達什麼不滿。每一個鐵欄杆隔開的房間，都關押著至少二十名戰俘，非常擁擠，時間慢慢過去，還有三個小時就是換班時間。在建築物的三層，巡查官走了上來，和值守士兵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藉口說內急往角落裡走去。
    最邊上的一名士兵和這位巡查官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張紙條和一串鑰匙已經到了那名士兵手裡，整個走廊，總共有一個小隊的薛岳士兵，士兵側臉一看紙條上面，寫著“十分鐘後開始行動，釋放俘虜，衝擊城堡大門！”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雖然帝國情報署上頭並沒有弄出這些戰俘的計畫，不過他們還是很早就做好了預案，預案歸預案，不可能面面俱到，就比如現在，只要隨便一個人懷疑到他，便能從他的身上搜出許多有意思的東西。士兵面無表情地看了站在不遠處的其他士兵一眼，然後走到一間靠走廊出口的房間外，手指搭在鐵欄杆上，不緊不慢地敲了起來。
    擁擠的戰俘室裡，一個原本平躺著酣睡的戰俘忽然睜開了眼睛，悄悄眯著眼睛往外看去，一個黑色的身影擋在了那裡，他認識這個人，重新閉上眼睛，手指打在了鐵欄杆的另一邊，仔細感覺這上面一下一下的震動。這個戰俘是整個房間裡俘虜的暗中首領，也是知道鐵欄杆外那個士兵身份的人，士兵的手指敲擊了五分鐘，五分鐘之後，俘虜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他的眼神裡已經攝人的光彩，這一次變成了他的手指開始敲擊：“確信能成功？”士兵用敲擊的震動回答他：“不知道，但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然後又變成了兩個人無言的對話，最後一下，俘虜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其他俘虜，“好，我們幹！”
    緩緩靠近戰俘室門口，士兵將鑰匙送到他的手上，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然後等待時間滿隨著呼吸聲慢慢過去，巡查官也回來了，空曠的走廊上，他故意和那些巡邏士兵說了句玩笑話，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就在這笑聲剛響起的時候，沒有人聽見“哢噠”一聲細響。除掉巡查官，除掉那個自己人的士兵，還有十個人，要悄無聲息把他們弄死，不驚動外面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不過凱恩倒是幫了他們的忙，巡查官從袖子裡悄悄拿出一個小巧的魔法道具，這是凱恩從弗裡島帶過來的，能使附近五米內的人暈眩五秒鐘。巡查官笑聲剛落，又大聲說道：“所有人過來一下，我有命令要傳達。”
    “什麼……”所有薛岳士兵並沒有太多防備，但緊接著他們的話就像忽然掐住了脖子一樣，滿臉通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在不遠處的戰俘室大門猛然打開，十幾個俘虜沖了出來，五秒鐘的時間，足夠殺死這些值守的薛岳士兵。巡查官看了地面的屍體和血跡一眼，低聲說道：“保持安靜，快打開戰俘室門，我們的計畫很簡單，釋放全部俘虜，然後衝擊城堡大門，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你們在此之前都是老兵，記住，要想活著，衝擊的時候要不計傷亡，武器我不能給你們弄到太多！”
    這一層有四百多個俘虜，也是帝國情報系統經營最長時間的地方，走廊的兩頭，各有一個樓梯上下，但被鐵門關閉，巡查官有鑰匙。在這座建築物裡，更為龐大的是地下部分，幾乎已經將整座小島挖空，地下兩層，關押著超過五千名戰俘。在巡查官的幫助下，地上三層的這些俘虜一層一層的解決掉值夜士兵，留下俘虜集中到一樓大廳警戒，又帶領著其他人往地下沖去。在這裡，終於想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幸運的是，附近的薛岳士兵都十分分散，對於老兵出身的戰俘完全構不成威脅，很快俘虜越來越多，同時，戰俘也在計畫下開始衝擊城堡唯一的出口。
    那是離開建築物一樓後，穿過一條單獨的沒有遮蔽的走廊，的唯一出口！
    薛岳軍官冷著臉看著裡面的喧鬧，沒有派士兵進去解救，知道俘虜已經完全掌控了裡面，試圖往外衝擊，他才舉起右手，下令放箭。弓箭如雨落到毫無遮掩的俘虜身上，第一次衝擊，沒有一個活著回到大廳。鮮血流滿整條走廊，讓後又沿著石頭縫隙往腳下的大地中流去。接到戰俘*的警報，這位軍官第一個帶領著部下來到這裡封鎖出口，任何試圖往外衝擊的，全部被弓箭射死！他的嘴角已經不自覺的有了一絲冷笑，這樣的*雖然很少見，但他並不覺得意外或者擔憂，只有守住了這裡，沒有人能沖出去。
    後面的故事沒有超出他的預計，首先是由身體最羸弱的戰俘，開始了對於城堡出口的衝鋒，他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少量的盾，儘管許多年沒有拿起武器，但此刻他們仿佛立刻變回了原來的戰士，結成穩定的的戰陣往前沖去，但狹窄的地形，沒有防禦性的武器，讓他們很快在弓箭弩箭的覆蓋下一個個倒下，他們都是老兵，都是老兵，可是老兵也會死，不是機器。最先就出來的那個戰俘首領心頭滴血，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句反對的話。
    與其窩囊地死去，不如此刻就戰死！
    ……
    ……
    五百人冒著寒風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裡，他們儘量保持安靜，巡邏船經過這裡的時候忽然被勾住，然後是幾個黑影爬了上去，幾聲慘叫後，這裡又恢復了平靜，他們來到了石牆下，上面已經扔下了鉤索，爬上石牆。這個時候，另外一批超過兩千人的士兵已經開始準備泅渡。平靜的夜裡，默然響起幾聲慘叫，然後戰俘營的大門豁然打開，正在*的戰俘吸引了大部分的薛岳士兵去鎮壓，但這麼大的聲響還是引起了薛嶽駐軍的主意。
    “你們幹什麼！”
    回答他們的是弓箭和雪白光亮的戰刀。
    “敵襲！敵襲！”
    尖銳地哨聲再一次響起，那早已準備好的兩千多士兵已經開始跳進湖裡，他們已經養足了體力，在戰俘營的大門口，凱恩五百個士兵正在和薛岳士兵拼死搏殺，只要能夠堅持到後續部隊，凱恩就將獲得又一個勝利。若德就在門口，這是他第二次面臨這樣的困境，第一次是在弗裡島和海盜戰鬥，若德差點死掉，這一次他自告奮勇加入決死突擊營，已經再一次證明了他的勇氣。
    三面湧來的薛岳士兵雖然不多，同樣不到一千人，但他們佔據了城牆，擁有足夠多的弓箭和弩，居高臨下，若德每堅持一分鐘，都有士兵死去。這短短的五分鐘，五百人就死了接近一百人，薛岳人為了防範戰俘*，準備了足夠多的遠端武器。
    “殺！殺進去！”
    就在這時候，後續部隊終於殺到，沿著大門的缺口源源不斷沖進戰俘營。
    ……
    ……
    “立刻離開這裡！”
    臨時搭建了一座簡陋的浮橋，俘虜的薛岳士兵全部都被戰俘用近乎虐殺的方式殺死，可想而知，他們積攢了多麼大的怨憤。一萬多俘虜，能夠戰鬥的只有八千多人，作為附近最大的戰俘營，這也是因為島上的礦場才能讓這些戰俘還有力氣，別的戰俘營恐怕情況會更糟糕。老兵的加入讓凱恩的實力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但困難也隨之而來，那些沒有戰鬥力的戰俘怎麼辦？他們也是帝國的士兵，如果拋棄他們，那麼凱恩根本無法徹底獲得其他戰俘的忠誠，如果帶上他們，那麼行軍速度和靈活性無疑會降低許多，甚至可能被薛岳主力包圍。
    說是收買人心也好，說是不夠殺伐果斷也好，凱恩最終選擇了後者，將那些不能夠戰鬥的俘虜編制成了一支特別步兵營，保護在中間，再去解決掉湖邊的那一支薛嶽軍隊。剛剛拿到新武器的戰俘們，還沒有完全習慣戰鬥，只是被安排了最後打掃戰場的工作，偷襲加上分割包圍，擊潰了他們之後，迅速離開了這裡。
    然而，這時候，意外出現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4

第046章風聲（7）
    薛嶽人的空騎，分兩種，一是由翼人組成的突擊空騎，一是像伊裡布部下那樣的，由士兵和乘坐的飛行獸組成的斥候空騎，前者一般用於戰鬥，後者則用於警戒，翼人是薛嶽帝國獨有的種族，他們生活在薛嶽帝國西部的高山上，與世隔絕，直到一百多年前，薛嶽人在對獸人殘餘勢力的清剿中，勢力範圍突破了西部土著的封鎖，達到了翼人部落，薛嶽帝國對於翼人部落的出現非常欣喜，認為能憑此打破己方與空騎上的劣勢。wWW!眾所周知，由於空中騎獸的缺乏，薛嶽帝國的空騎只有師團一級才會配備。
    三十年前，薛岳帝國的善意外交取得了成果，翼人士兵開始少量加入薛嶽軍隊中，雖然這樣的合作越來越深入，但一直處在十分隱秘的狀態，直到上一次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之間的全面戰爭，結束的時候，翼人空騎才第一次正式出場。到了現在，薛嶽帝國的翼人空騎已經眾所周知了，在惡魔要塞的第一次偷襲就是在翼人空騎上主導的。按照薛嶽帝國的編制，翼人空騎大隊都是統一組建，集中使用，在每個軍團中擔任偷襲和破壞敵方陣型的任務。雖然通過軍隊系統和翼人的不斷聯姻，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翼人士兵加入薛岳軍隊，但限於生活在薛嶽帝國西部的翼人數量總共不超過五萬人，翼人空騎在薛嶽帝**隊中仍然是一個稀有兵種，一個大隊人數在一百五十個左右，每個翼人士兵的裝備也十分嚴格，一副足夠保護要害的鎧甲，十支用以投擲的短槍，以及一個掛在腰間能夠隨時拿起的小盾，和用來近戰的長槍。他們的飛行速度很快，特別是短途衝刺，比起騎兵還要快上許多，但這樣的衝刺不能持續很久，兩百五十米到三百米已經是極限。平時飛行的速度並不算快，和騎獸差不多，但每個三四個小時，就要落地休息，特別是攜帶所有裝備的時候，否則體力容易透支，所以作為斥候使用，他們反倒不如專門的斥候空騎。
    當凱恩簡單地編制了一下戰俘士兵後，整支軍隊立刻轉向西北方向，目標是下一個戰俘營，然而就在這時候，空中出現了一隊翼人空騎，在空中飛快俯衝過去，凱恩的部下還來不及反應，只有稀稀疏疏幾支箭，被那些翼人士兵很輕易地躲過了。凱恩神色一變，對伊裡布說道：“能截住他們嗎？”“不行，我們追不上……而且薛嶽的翼人空騎，絕對不止這麼一小隊，他們都是整支大隊同時行動！”凱恩不再猶豫，大聲下令道：“斥候警戒，整隊前進，目標改向東部平原！”
    同時看見翼人空騎的除了凱恩等人，還有那些戰俘。離開戰俘營之後，他們按照原來軍隊中的歸屬，分別編成十分簡略的方陣，按照被俘前的軍階確定上下級，分成八個步兵營，更糟糕的是，由於時間匆忙，只有六成的士兵手上有武器，其餘的手裡拿著木棍之類的湊數。相比于凱恩的部下，他們對於薛嶽人的仇恨要更加深刻，戰意也更加高昂。米利安是其中的一個步兵營指揮官，他看了一眼剛剛成為他部下的士兵，擔憂不已，事實上他對於成為凱恩的部下，並沒有太多的抵觸，任何在薛岳戰俘營呆上幾年十幾年，對於將他們解救出來的都只有感激，但米利安對於薛嶽人真正正規軍的戰鬥力，和此刻自己一方的處境有著更清醒的認識。
    米利安不是別人，就是在戰俘*最開始，帝國情報署安置在戰俘營的那個士兵，遞鑰匙和聯絡計畫的那個人，也是他帶領著他的同伴配合巡查官解決掉了那一層的薛岳士兵，作為計畫的開始人物，凱恩對他也是特別關注。接近兩萬人的軍隊開始了緩慢而堅決的行進，在路上，伊裡布的空騎大隊也收斂了許多，不敢分散太開或者距離凱恩本部太遠。
    攻佔掉第一個戰俘營之後，凱恩的目標已經很明確了，第二個戰俘營目標只可能是附近的幾個戰俘營之一。來圍剿凱恩的薛嶽軍隊，並不是薛嶽帝國中的精銳，現在正是兩個帝國戰爭最激烈的時候，上百萬大軍在邊境一線廝殺，沒有一年的時間戰爭可能都不會有勝負，而羅西河以東的平原上，大部分力量也被克裡斯多夫子爵都縱深突襲所吸引，完全分不出精力來集中軍隊剿滅凱恩所部。再加上年初的大地軍團忽然崛起，獲得大批底層薛嶽人和少數種族的支持，薛嶽帝國的圍剿因為太過分散，同樣陷入僵持，所以眼下凱恩就面臨著這樣的奇怪局面，雖然四面都有敵人，但四面的敵人都很難轉過身來圍捕他，現在能對凱恩部下造成威脅的，除了地方衛戍軍隊，就剩下薛嶽帝都附近的幾支近衛軍團，和被調到這裡來的一支騎兵師團。
    情報系統給他的說法，就是通過對於凱恩過去行動的研究，薛嶽軍隊已經大致明白了凱恩的目標和正在前進的方向，除了地方軍隊調轉方向來圍堵，那一支騎兵師團也開始在前方等待，這支翼人空騎，就應該隸屬于那一支騎兵師團。
    更糟糕的是，薛嶽人對凱恩實施了嚴密的情報封鎖，從上一次通過帝國情報署接到薛嶽軍隊的動向，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天。
    四天意味著現在的薛嶽軍隊位置只能依靠伊裡布的空騎來預警，儘管會遭到翼人空騎的襲擊。
    時間慢慢過去，凱恩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伊裡布將軍！”凱恩對伊裡布說道，“我的軍隊現在很危險，因為我不知道前方在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麼，現在，我能依靠的只有你們。”
    伊裡布沉聲說道：“請將軍下命令，這是我的職責。”
    “來看地圖——”凱恩拿過地圖打開後，接著說道，“現在我們前進的道路，是在兩個大莊園的中間，前方幾公里有一座小鎮，在小鎮的後方則是一條流到羅西河的小河，可以涉水而過，但河的上游有堤壩，到時候薛嶽人很可能放開大壩，兩邊沒有什麼樹林，地形十分空曠，兩邊高中間低，但在小河的另一邊，又十分茂密的植被，藏上萬人不是問題，從這裡開始，我們的行蹤也很難隱蔽，到處都是薛嶽人。但這也是我們進行下一部作戰計畫的必經之路，完成徹底破壞薛嶽後勤的目標，所以你們必須沿著這條道路，深入至少二十公里，尋找那一支騎兵師團主力位置！已經附近可能存在的任何薛嶽軍隊，當然，你們會遭到翼人空騎的阻截，我的要求是不計代價。可以做到嗎？”
    伊裡布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我的職責！”
    ……
    ……
    紅翼龍飛過頭頂的天空，帶起一陣亂流，大風，吹得人手腳冰冷。
    伊裡布帶領著部下沿著扇形搜索過去，很快達到了凱恩所說的那個小鎮，那是一個十分大的鎮子，並且有堅固的圍牆，可以說是一座小城市了，但在地圖上，他還十分狹小，伊裡布這才意識到凱恩為什麼對於地圖十分的不信任。小鎮後一公里，便是那條小河，小河邊有幾百米的沙灘和沼澤，然後是一覽無遺的農田。
    戰爭氣氛還是十分濃厚的，一晃而過的小鎮上根本看不到悠閒的人，這裡歷來是薛岳士兵的主要產地，大部分的聚居點都只剩下勉強能夠使田莊運轉正常的勞動力，道路上已經很少看見旅行的馬車和外出的人，除了薛嶽軍隊後勤補給車輛，最多的便是各種各樣的商旅。現在冬天即將過去，卻是最寒冷的時候，大空中的風尤其冷冽，伊裡布身後跟著四名空騎士兵，組成人字形編隊，往河對岸飛去。
    沼澤是地圖上沒有標記的，小河兩邊都有沼澤，然後是茂密的樹林……
    “敵襲！敵襲！”
    一聲斷斷續續的慘叫！
    就在這時候，伊裡布身上的傳訊石亮了，
第047章 空中搏殺（1）
    第047章空中搏殺（1）
    伊裡布神色一變，從樹林裡閃過幾縷冷冽光芒，是巨弩，哪怕是在空中俯衝而過，伊裡布依然清晰地聽見了弩箭釋放時的巨大聲響，甚至來不及分辨弩箭的具體位置，伊裡布大喊一聲“規避！”猛然低下頭，紅翼龍同時收起翅膀，巨大的身體一側然後頭往下一低，伊裡布便和紅翼龍直挺挺落下，兩支手掌粗的巨大弩箭幾乎就在伊裡布的背後擦過，強悍的衝力劃破了伊裡布的輕甲，他的背後多了一道血痕。wWW!“噗”得一聲，紅翼龍翅膀驀然張開，整個近乎垂直墜落的身體往下劃了一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弧線，掠向高空！巨大的力量反沖讓伊裡布口中吐出鮮血，回頭餘光一看，跟在身後的十名空騎只剩下一半！地面的樹林裡三十幾架巨弩顯露出來，顯然是在這裡等候已久，這一次搜索，伊裡布讓部下分成了五個小隊，警報就是由其中的一支小隊發出的。死去的五個空騎都已經被弩箭穿過身體，從空中落下，紅翼龍也死了三頭，剩下的兩頭怒吼一聲，翅膀也已經撕裂，鮮血淋漓。
    “隊形散開，飛高！”伊裡布沒有立刻下達撤退的命令，事實上在他接到凱恩命令的時候，就大概想到了前面會有人阻擊，但沒有預料到狙擊會來的這麼突然，五支小隊分散開有好幾公里，薛嶽人顯然不知道自己會搜索的具體路線，只能全線準備，這樣的巨弩大概沒過幾百米就會隱藏一批，然後前方發現自己後便集中起一部分來。通過傳訊石，伊裡布知道了受到襲擊的除了自己，還有三支小隊，只有一支小隊因為落後一些，及時得到了預警。伊裡布隨後下達了集合的命令，與此同時，地面的巨弩也在準備著第二輪的發射。那是薛嶽特製軍弩，專門用來對付五百米以下低空飛過的空騎，五百米以上，弩箭的速度就會慢到可以很輕易躲過，但缺點在於只能單發，第二次發射需要最少五十秒的準備時間。五十秒，足夠伊裡布和他的部下爬升到四百米左右的高度，足夠進行下一輪齊射。之所以沒有輪流發射鎖死伊裡布逃生的可能，卻是因為事實告訴薛岳人永遠不要高估這樣的巨弩的命中率，這三十幾架巨弩，必須全部一同覆蓋頭頂空騎經過的那片空間，才能盡可能保證盡可能殺傷強悍的空騎。
    四百零三米，第二波弩箭如伊裡布預料地到來，但這一次有了防備，只有一頭翅膀受傷的紅翼龍被殺死，從空中墜落。伊裡布大聲喊道：“所有空騎，警戒！”
    遠處的雲端，一群黑點迅速靠近——伊裡布抓緊了手中鎖鏈，右手從身後抽出了一支薛嶽制的短槍：“薛嶽翼人空騎靠近，準備戰鬥！”
    紅翼龍上的空騎士兵，整個身體都已經被固定住，不虞掉落下來，大風冷冽，吹得伊裡布嘴唇冰冷，高空的混亂湍流讓身形巨大的紅翼龍也免不了搖擺不定，這一支空騎大隊，在烈火軍團的時候就是精銳中的精銳，面對早已等候許久的翼人空騎，他們沒有退後，反倒是在全部集合後往翼人空騎沖了過去。這一戰並不是終點，薛嶽人防範的越嚴密，他們就越要突破封鎖，找到翼人空騎背後的森然殺機所在。
    伊裡布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士兵，作為一名空騎隊長，他也有過足夠的指揮方面的訓練，明白眼下這個時候隨時可能出現在自己一方面前的薛岳大軍，才是最大的危機，如果不弄清楚那一支行蹤不定的薛嶽騎兵師團的具體位置，那麼等待凱恩的只能是伏擊，而等待自己的只有戰死——帝國從未有被俘虜的空騎！但眼前的這些翼人空騎便是第二道障礙。一共一百多個翼人空騎，伊裡布不知道這是不是全部的了，但僅僅這些已經是他部下的三倍。
    紅翼龍翅膀一伸，伊裡布帶領著部下滑翔前進，在戰鬥開始前節省體力，雙方的距離慢慢靠近，伊裡布已經可以看見離自己最近的翼人兇悍的眼神了，一百五十米開始衝刺，一百米，短槍伴隨著衝刺的巨大力量飛向同樣急沖過來的翼人，然後紅翼龍帶著士兵精巧地做了一個轉身動作，方向為隨之一轉，薛嶽空騎的短槍只從身旁飛過。短槍用完，在這麼強烈的風下，士兵們拿出了近戰武器，空中格鬥，這才是鮮血的較量。
    長槍刺破空氣，刺破輕甲，伊裡布強忍著背部的撕裂感——那裡已經是鮮血淋漓，手上的長槍從一個翼人的脖子上劃過，紅翼龍的翅膀上也挨了一下翼人空騎的攻擊，然後是骨頭破碎的聲音，翼人空氣直接撞在了紅翼龍的爪子上，再然後翼人空騎慘叫一聲掉下去，聲音陡然一降已經聽不見，因為兩支長槍已經攔住了伊裡布和他胯下的紅翼龍。紅翼龍收起翅膀整個身體一轉，伊裡布變成了頭朝地面，躲過了一支從上方刺過來的長槍，“哢哢”一聲摩擦聲響，用手中的長槍擋住了另外一支翼人刺過來的長槍，然後交錯而過。幾乎就是不到一呼吸間的事，雙方已經完成了攻守互換，伊裡布身體柔韌的往後一仰，手中的長槍已經同時往後刺出，收起，又一個翼人空騎往下墜落。
    轉眼間，伊裡布便已經殺死兩個翼人空騎，但這只不過在翼人空中陣型裡激起的一朵小浪花，甚至小浪花也算不上，伊裡布一路訓練過來的部下固然配合默契，固然總是在週邊遊鬥，但損傷依然每刻都在發生。
    ……
    ……
    塞爾瑪是一個女人，一個有著四分之一精靈血統的女人，也是薛岳帝國皇帝陛下的表妹，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將軍，當然對凱恩而言，最為重要的自然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那一支不知藏在哪裡的騎兵師團的指揮官，雖然他自可並不瞭解。塞爾瑪長著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冷面容，但這並不妨礙她在士兵中間的良好聲譽。事實上，能夠在軍隊中，以一個女性將領的身份做到如今的位置，煤油幾分手段斷然是不可能的，而在崇尚軍功的薛嶽帝國，這也是軍職第二高的女軍官，軍職第一高的女性王室成員。
    遠處的空中搏殺沒有影響到她，或者說他並不認為伊裡布有能力突破她設下的封鎖線，塞爾瑪將軍正不斷通過副官向各位將軍下達命令，此刻這個女人的手上，不僅有麾下的這支騎兵師團，還有超過五萬人的地方衛戍軍隊供她指揮！
    “將軍，根據我們的情報，敵軍在距離這裡數十公里外的地方襲擊了戰俘營後，便停止了對莊園的掃蕩，並且加快了行進的速度，預計將會在一天后到達格蘭斯鎮。敵軍空騎已經進入我方的伏擊地域，戰鬥將會在一至二個小時後結束。”
    塞爾瑪聽完副官的報告，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將小河邊的格蘭斯鎮半包圍起來，一面開口說道：“我們的退縮果然激起了對方的不安，他們的空騎也是時間出現了，現在，我想知道更多關於那些戰俘的情報，還沒有送到嗎？”
第048章 空中搏殺（2）
    第048章空中搏殺（2）
    （ps：這個月真是悲劇。WWw。。。考試還有實驗，我要死了~~~~！）
    “將軍您應當知道，帝國的情報系統向來是這樣反應遲鈍，從我提交報告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五天的時間裡，到我手裡的相關資料才只有一半而已，不過用於分析敵軍收編戰俘後的戰鬥力，已經足夠用了。”塞爾瑪的副官開口解釋道，“雖然敵軍對外宣稱是大地軍團的一部分，不過通過一些細節處的分析，以及不久之前大地軍團的實力對比，還有攻擊我們的戰俘營，可以找到很多佐證，來證明對方很可能是來自於雪狸帝國。”
    “反抗軍果然是反抗軍，為了攫取更多的權力，不惜把自己賣給敵國。”塞爾瑪冷笑道，“現在東線的僵局很快就會有一場大的變化，無論是北方也好，南方也好，都會有所突破，在這個時候，羅西河以東，克羅威爾山以南，棘齒城以西的這片土地上，任何雪狸帝國的軍隊都必須要消滅掉，否則會影響派翠克親王的計畫，也會影響陛下的決心，副官，說說你的看法。”
    “大地軍團的軍團長官，是原來反抗軍的六個領導者之一，反抗軍在親王大人的打擊下覆滅後，有一部分殘餘勢力躲進了北方的克羅威爾山裡，借助地形和雪狸帝國的戰爭牽制，一直很難徹底剿滅，但在去年年末，因為對克羅威爾山裡的糧食封鎖執行嚴厲，他們開始離開克羅威爾山襲擊附近莊園，其中，勢力最大的一股的領袖就是這個人，名叫菲比斯，礦廠工人出身，在下層人和少數種族中間很有威望。他們在今年一月力量忽然得到了增強——當然，所謂力量我指的不是士兵的數量，而是士兵的戰力，乃至於整支軍隊的戰鬥素養，除去那些小打小鬧，他們的第一戰，是偷襲斯蘭比克城，雖然是偷襲，但考慮到我們的斯蘭比克城裡面也駐紮了兩千多人的精銳軍隊，以及超過五千人的雜牌軍，能在短短一個晚上攻佔下來，而且在此之前能夠圍殲我們在斯蘭比克城附近的軍隊，這場絕對勝利，相對於以前的反抗軍的人海戰術來說，已經是質的飛躍。在攻佔斯蘭比克城之後，他們立刻開始了擴充兵力的舉動，就地徵召的一萬新兵，沒有補充進軍團裡面，而是另外編制……”
    在薛嶽軍隊體系中，副官的職責便是對於戰事提供各種可能性的看法，協助指揮官作出判斷，甚至有資格在指揮官不在的時候臨時代理其許可權，很多時候師團級別或者以上的指揮官，對於年輕有潛力的下級軍官，都會先提拔到這個職位來培養，所以有人開玩笑道，在薛嶽軍團體系裡，副官中的精英要多過指揮官。塞爾瑪的副官同樣如此，他面無表情地說完了上述一段話之後，又停頓了片刻，等塞爾瑪讓他繼續說下去後，才接著說道：“斯蘭比克城並不算一座很大的城市，卻很重要，控制了這裡，就能輻射整個羅西河及其支流圍繞的三角地域，退能退進克羅威爾山，前進則能長驅直入帝國腹地，我不認為大地軍團的指揮官菲比斯有這樣的眼光。用徵召的士兵臨時守斯蘭比克城，而他們的第二戰，卻是奔襲伏擊帝國調集圍剿他們的地方衛戍軍隊，我們的軍隊來源很分散，戰力也不是很強，打起順風仗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一旦遭到伏擊，指揮起來便會有很大的漏洞和不協調，最後的結果是全軍覆沒，也算不上出人意料。但問題就在於，透過已知到的情報和整個戰鬥的過程，我們能很清晰地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大地軍團很明顯分成了兩個戰力和戰鬥風格完全不同的兩個部分，一個部分可以說是散亂和盲目，另一部分則極其堅決和富有紀律性，戰鬥的時間太長了一點，我的看法是，這應該是一次練兵的戰鬥。”
    “繼續說。”塞爾瑪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集結中的部下，他們已經在這裡準備了好幾天，準確的說，集結在附近的軍隊已經準備了十幾天的時間來配合。
    副官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提前趕到斯蘭比克城的是兩個步兵師團，他們剛剛開始進攻斯蘭比克城，就接到了地方衛戍軍隊被大地軍團主力圍困的假消息，事實上，當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戰鬥還沒有開始。於是兩個步兵師團放棄了圍困城市，轉去救援地方衛戍軍隊，然後在路上接到了地方衛戍軍隊覆滅的消息。後面，則是大地軍團不斷後退，兩個步兵師團由於疏忽大意分散開，被圍困全殲一支步兵師團，就在這之後，大地軍團沒有任何休養，立刻開始了和另外一支步兵師團的正面決戰，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場戰鬥，最後的結果，卻是我們的步兵師團被擊潰，因為一支沒有人注意的力量，也就是大地軍團在斯蘭比克城臨時徵召的那些士兵，他們的出現沒有實際的作用，卻在僵持最激烈的時候打擊了步兵師團的信心，最終被擊敗，但連續作戰也使大地軍團無力追擊，這只能算是一場慘勝。”
    最後，副官下結論說道：“這之後，大地軍團才算練成一支足夠強悍的軍隊，能夠在短時間內壯大起來，我們的圍剿現在不也是陷入僵局麼？這也是因為我們的主力精銳不在這裡的原因啊！”
    塞爾瑪聽完副官的話，沒有做出任何評價，這個女人大約是所有女性軍官裡，性情最為沉靜的一個了，過了一會兒，才淡然說道：“那麼，我們將要面對的，就是一手製造這個局面的那個人了吧！”
    ……
    ……
    “從明天後，我是帝**人，服從命令即是我的天職！不畏懼，不屈從，忠誠于帝國，忠誠于皇帝陛下，守護我的榮譽以及帝國的榮譽！倘若有一天帝國需要我犧牲，那麼我將犧牲，如果帝國需要我勝利，那麼我將得到勝利，”
    這是伊裡布第一天成為帝**團士兵的時候，所宣誓的誓言，今天，便是踐行的時候。
    一個空騎大隊，面對三倍於自己的翼人空騎，唯有死戰了，寬大的翅膀扇動的強烈氣流，無法真正影響到靈活的翼人空騎，他們往往四五個翼人空騎一組，圍攻一個或者兩個伊裡布的部下，空中的搏殺雖然短暫，卻無一不是驚心動魄，而且生死就在轉眼間。但說到底，翼人空騎雖然強悍，終究是空中的步兵，而有著紅翼龍巨大衝擊力幫助的空騎，則更有資格成為空中騎兵，但空中斥候空氣和突擊空騎的差距並沒有那麼大，三倍的差距已經足夠造成自己的絕對弱勢。伊裡布看著自己的士兵一個一個減少，明白絕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大聲通過傳訊石下令道：“一二小隊離開，繼續前進，按照原定計劃搜索，自行完成任務，其餘跟著我留下攔截！”
    空騎的士兵素質在這一刻得到體現，幾乎就在伊裡布剛一下達命令，他的部下就已經完成了陣型變換，一二小隊有二十個空騎，他們沒有猶豫和糾纏，脫離了伊裡布的側翼後，便繞著戰場，往小河的另一邊沖去，翼人空騎很快察覺到了，分出一部分攔截，但被伊裡布和他的其餘不下拼死擋住了半分鐘的時間，就是這半分鐘的時間，時機精巧地令人驚歎的一二小隊已經脫離了戰場，然後，這裡再一次陷入混戰，四十多個翼人空騎也終於擺脫糾纏，前往追擊分開一二小隊！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5

第049章空中搏殺（3）
    空中寒風凜冽，伊裡布手中的長槍再一次穿過一個翼人空騎的身體，身下紅翼龍的爪子同時往下一劃，抓破了翼人的肚子，劇烈的疼痛，讓久經訓練的翼人空騎也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然後歪歪斜斜往下落去，在這數百米高的空中墜落，毫無疑問便是必死的局面。WWw、另外一個翼人空騎顯然極其熟悉被伊裡布殺死的那個翼人士兵，立刻紅著眼攔住了伊裡布離開的方向，身後五六個翼人空騎已經追了過來，躲過一支投擲過來的短槍，伊裡布駕馭著紅翼龍在空中做起了繁複的擺脫動作，一個失速俯衝，紅翼龍背朝下，又重新沖起來，這就是斥候空騎和突擊空騎最大的差別，如果說斥候空騎是單人乃至小隊規模格鬥的王者，那麼以薛嶽帝國翼人空騎為代表的突擊空騎，就是正面搏殺以及對地攻擊的絕對強者。伊裡布和薛嶽帝國的空騎敵對多年，自然明白薛嶽帝國空騎的一些弱點。
    伊裡布沖起來的動作十分靈巧，但配合著紅翼龍的巨大身軀，卻顯得格外具有衝擊力，另外一個伊裡布的部下同時從上往下俯衝下來，和伊裡布交錯而過的時候，兩把長槍正好將攔截伊裡布的翼人空騎圍住，就在轉眼間，紅翼龍分開，長槍分開，翼人空騎再次墜落，儘管他的長槍距離伊裡布只有幾公分。這就是伊裡布幾十年鍛煉出來的敏銳度，他神色不變，紅翼龍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又去援救被圍住的部下。雙方的戰場並不是固定不變，伊裡布有意向小河那一邊的腹地靠近，所以一邊和翼人空騎糾纏，一邊偏離著原來的方位。一部分部下分開前進搜索薛岳人主力後，這裡伊裡布和翼人空騎的人數對比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越少的空騎，顯然更容易讓斥候空騎發揮出優勢。
    就在伊裡布靠在紅翼龍背上用短暫的時間休養體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被一雙捕食者的眼睛盯住了，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往遠處一看，一個穿著黑色鏈甲的翼人空騎出現在了他不遠處。這一是個翼人軍官，伊裡布第一眼便做出來判斷，手已經握緊了長槍準備好突刺，紅翼龍的翅膀一側然後借著風力靈巧的一轉身，沖向了那個翼人軍官。翼人空騎軍官十分怪異，手上出了一把弩弓，便是一把短劍，在速度極快的空騎搏殺中幾乎就等同於廢物，沒有人會停下來讓你瞄準或者讓你近身太長時間，不過……翼人軍官的飛行技巧顯然十分優秀，身體在空中做著無規則的規避動作，同時手上的弩弓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對伊裡布的瞄準，無論伊裡布怎麼躲閃，弩弓都能牢牢地鎖定他。三十米的距離，紅翼龍幾個呼吸就能到達，但這幾個呼吸，足夠那個翼人軍官的一些驚心動魄的事情。
    手指一動，伊裡布分辨不清翼人軍官的手指動作，卻能感覺到威脅，身體儘量靠在紅翼龍背上，然後整頭紅翼龍往下一落，再往上一沖，劃了一個凹下去的弧線，這是十分有效地躲避動作，然後翼人軍官像是精確地計算好了紅翼龍往上的弧線頂端位置，弩箭就在這一瞬間出現在伊裡布的身前，躲無可躲，但伊裡布手上還有長槍。弩箭擦著長槍飛過，被改變軌跡的弩箭，力量不減，那鋒利的箭頭，讓伊裡布的頭皮微微發熱，那裡已經受傷！
    伊裡布來不及多想，頭像是被脖子硬生生帶到左手邊，又一支弩箭擦著眼角飛了過去，然而……還有第三支弩箭。第三支弩箭的目標不是伊裡布，而是他身下的紅翼龍。紅翼龍外皮十分堅韌，肌肉也十分緊湊，根本不懼怕這樣的小弩箭，就算是薄弱處，也早已經用鐵甲做好了防護，但這一箭卻準確無誤地找到了一處在剛剛戰鬥中，紅翼龍爪子上被長槍破開的傷口。那裡的傷口不致命，卻讓紅翼龍疼痛異常，這一隻弩箭就射進了傷口處，讓剛剛鋪開翅膀的紅翼龍慘叫一聲，原來的三十米距離現在只剩下了十米，十米，足夠翼人空騎有所行動！他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弩弓，然後手持短劍沖向了伊裡布。
    被爪子的疼痛刺激得紅翼龍開始有些失去理智，這意味著伊裡布越來越難以駕馭，翼人軍官張開翅膀和伊裡布錯身而過的時候，一隻腳靈活地勾住伊裡布控制紅翼龍的繩子，同時躲過了伊裡布淩厲無比的一槍。
    “鏗！”
    火星飛濺！
    翼人軍官沒有選擇鬆開腳，而是反而承受著和紅翼龍的衝擊力，伴隨著骨頭的輕微碎裂，他的一隻手抓住了紅翼龍背部繩索，另一隻手已經握著短劍刺向伊裡布。伊裡布的長槍已經刺出，根本來不及收回，但這一刻經驗再一次救了他的命，一腳踢在身下紅翼龍的傷口處，急沖的紅翼龍隨之一晃，翼人軍官刺向伊裡布的這一劍已然落空，只刺在伊裡布身旁的鐵鍊上，暴起幾點火星。
    失去重心的翼人軍官在自己翅膀的幫助下，躲過了伊裡布後手肘的攻擊，當短劍再次進攻的時候，伊裡布已經駕馭著紅翼龍倒了過來，同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銀色匕首。短劍和匕首在空中連續碰撞十幾次，激烈而短暫的交鋒以兩個人的武器同時擊斷作為結束，伊裡布換上長槍，將翼人軍官腳勾住的鐵鍊打斷，翼人軍官往下一落但很快抓住了伊裡布的手，跟上了紅翼龍的強烈俯衝。
    “去死吧！”伊裡布反手抓住翼人軍官的手，用長槍的後端猛然敲向他的頭。
    “你死才對！”這是翼人軍官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話，帶著濃厚的薛嶽口音的大陸通用語。他躲過伊裡布的進攻，一拳已經揮了過去。
    “單挑一個斥候空騎，你認為你會贏？”伊裡布長槍一轉，有槍柄抵在翼人軍官的脖子上。
    “你看看你的部下！”
    翼人軍官的警告讓伊裡布大驚失色，看向自己的位置，果然距離他的部下已經很遠，而跟隨自己在這裡牽制翼人空騎的部下，也所剩不多，伊裡布大喊道：“滾開！”手上的力量已經全力壓下，翼人軍官的臉色已經發白，這是失血的結果，但他絲毫不懼，一拳一拳砸在紅翼龍的背上。
    砰！砰！砰！……
    伊裡布神色一變，他已經明白這個翼人軍官在做什麼，但已經晚了，翼人軍官手上的拳套不知道是怎麼製作的，竟能在**的力量下，直接砸斷固定伊裡布的鎖鏈！一聲碎裂聲響，伊裡布還來不及把紅翼龍恢復成背朝上的姿勢，就已經感覺到最重要的一根固定鐵鍊斷裂。
    伊裡布不會飛，沒有了紅翼龍他必死無疑！
    ……
    ……
    凱恩依然研究著地圖，通過地面斥候不斷傳遞上來的資訊，來判斷薛岳人主力的位置，這裡雖然是平原丘陵地帶，但地面斥候的機動遠遠比不上空騎，而且為了保證所有方向足夠的警戒距離，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斥候並不太多，甚至不全是騎兵斥候。亞倫回來了，他對凱恩說道：“已經派出去的二十六支斥候小隊，最近一次回來報導的有二十一支，其餘的是按照你的命令，越過小河深入查探的，還沒有詳細的情報回來，不過空騎示警，他們遭遇到了伏擊，那幾支斥候小隊的處境也十分危險。”
    “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穿過塊沒有任何遮掩的平原，現在我們的任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
    “軍隊整頓的怎麼樣？”亞倫問道。
    “很難，不過幸好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兵，指揮不暢的問題恐怕要一兩個月的熟悉才能解決。”凱恩皺著眉頭說道，“營救出來的戰俘，來源和情況都很複雜，來不及甄別，只能等以後對比統帥部的資料了。現在整頓，還是從編制上著手，加緊配合方面的訓練，先應付過去眼前的大戰再說。就現在來說，最大的問題是，軍官的數量還是有些不夠。”
    “有沒有什麼這種的辦法？我們從弗裡島帶來的士兵，主要是你的近衛營，都是按照軍官的要求培養的，放出去應該能符合要求。”亞倫說道。
    “不行。”凱恩搖頭拒絕了亞倫的建議，“這容易引起誤會，戰後再說吧！”
    “可是現在薛嶽人的軍隊還是找不到位置。”亞倫說道，“難道戰鬥突然發生的時候，還是我們自己作為主力嗎？”
    “等空騎的消息，他們還沒有回來，看來伊裡布也明白我們的處境，決心突破薛嶽人的封鎖。”凱恩下定了決心，“亞倫，帶上你的部下，往前方開始巡遊我們的前進路線，如果有意外發生，不要糾纏進戰鬥，改成斥候沿方向搜索，明白嗎？”
    “明白，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凱恩向亞倫行了一個軍禮，沉聲說道。
第050章 奔襲（1）
    第050章奔襲（1）
    在羅西河以東的土地上，當薛嶽帝國的徵兵行動開始沒有過去多長時間，新組建的後備軍團還在河西訓練，在薛嶽帝國的防務系統裡，這裡的位置顯得十分尷尬，距離薛嶽帝都並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隱隱威脅到帝都，卻也不好直接調動拱衛帝都的近衛軍團，而大多數時候這裡成為戰場的時候，已經是前方大敗，戰線和薛嶽軍隊後退到了這個位置，但在現在顯然不是如此。wWW。這裡距離薛嶽帝國在棘齒城的南線大本營，同樣有著不近的距離，至於北方，至少有三道防線能阻擋北部安爾斯河一線的雪狸軍隊進攻，南部瀕臨海洋，因為死亡大三角的存在——這是一個遍佈暗礁、漩渦和混亂魔法波動的海域，很少有商船出現在這裡，所以連海盜也少得可憐，因此薛嶽人有理由相信這裡的安全。
    但這個理由被凱恩的出現打破了，剛剛結束完反抗軍起義的土地上，再一次出現了反抗軍的旗幟。他們以前所未見的能力迅速在克羅威爾山以南附近站穩了腳跟，並且有能力派遣出一支軍隊，擾亂薛嶽帝國的後方。雖然這支軍隊和敵對中的雪狸帝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戰法和雪狸帝國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但身為剿滅這支反抗軍的塞爾瑪依然無法說服上面，給予他更多的軍隊。事實上，因為南線正在籌備中的作戰計畫和後續預備力量，以及克裡斯多夫子爵的牽制，塞爾瑪能夠依靠的軍隊並不多。
    這裡剛剛經歷了反抗軍的破壞，在此之前，常年的和平讓這裡的地方衛戍軍隊戰力稀鬆，他們也並不可靠。凱恩率領著他的部下，在離開了斯蘭比克城之後，往西行進然後沿著羅西河西岸南下，如果從地圖上仔細描繪出他們的路線，就會發現這時一個歪歪扭扭的“C”字型。逃脫了地方軍隊的封鎖，獲得了戰俘營軍力的補充之後，凱恩出現在了往東方前進的道路上，按照計畫，他的目標會是兩個薛嶽人後勤物資運轉的中樞，現在凱恩自己又加了一條，通過戰俘營來擴充自己的軍隊！小河邊的鎮子，已經被軍隊封鎖了起來，這是附近唯一的一個鎮子，周圍大莊園的主人的僕人或者莊園監管者也都住在小鎮裡，大概有三千左右的居民。
    “都好了麼？”凱恩低聲問道。
    “好了！”
    “讓剩下的空騎全部回來吧！”凱恩寒生說道，“既然我無法選擇戰鬥的時間，起碼我要選擇戰鬥的地點。”
    說完，凱恩來到鎮子外的空地上，這裡已經被綁起來了許多鎮子上的居民，他們用一根繩子串成一個長條狀，鎮子的治安官是他們唯一的武力，在凱恩的軍隊逼迫下，自然無法抵抗。塞爾瑪的收縮戰術，讓凱恩不得不在前進的同時，花費大部分的精力來監視周圍，以免遭遇偷襲，這也許就是塞爾瑪的戰術，將凱恩一步一步引進她的陷阱。但在這裡，凱恩沒有如她所願，而是停下來，用薛嶽人做俘虜，開始了赤.裸裸的威脅。如果他們是起義軍，自然不會幹這種事情，但不幸的是，凱恩原本就是外來者，做起這些來毫無心理負擔。薛嶽人的翼人空騎飛過天空，他們所看見的，就是被束縛的居民圍成好幾個圈，在鎮子外挖坑，從早到晚，挖的坑越來越深，已經可以容納全部的俘虜者——不是沒有人反抗，反抗的已經先一步死去。迷茫的薛嶽人開始祈禱起來，一些猜到凱恩要做什麼的已經開始低聲哭泣。
    翼人空騎試圖降低高度，結果被凱恩部下的對空弩箭迫使下離開。
    “走，我們去看看伊裡布。”凱恩看著翼人空騎遠去，知道威脅的信號已經傳遞到了對方指揮官那裡，至於對方理不理會，就是他們的事情了。在凱恩的旁邊是幾個近衛士兵，其中就有在攻佔戰俘營立有大功的若德。他們走進鎮子裡，這裡已經住進了所有無法戰鬥的戰俘，伊裡布是被其他空騎救回來的，現在就躺在鎮子中央廣場的一間房間裡。
    “將軍！”
    “將軍！”門口的士兵向凱恩行禮，凱恩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必如此。
    空騎的出動，沒有取得太多的戰果，但已經確定了一件事情，河對岸確實是薛嶽的一個騎兵師團，並且還有更多的地方衛戍軍隊，可想而知如果凱恩直接闖過去的話，很可能直接就要被包圍。現在空騎損失慘重，要想像以前一樣掌控天空，已經是不可能。凱恩走進門，就聽見裡面一個低沉的聲音：“水……水，給我水！”凱恩示意下屬離開這裡，走到桌子旁邊倒了一杯水，然後喂給剛剛醒來不久的伊裡布。伊裡布的傷很重，在和那個翼人軍官的搏殺中從空中跌落，倘若不是有一個部下已經趕過來讓紅翼龍將他接住，恐怕他已經死了。那個翼人軍官也沒有死，只不過一隻翅膀被撕裂了，也被他的屬下救了回去。在接受了軍隊醫官治療後，伊裡布的身上已經纏著許多白色紗布，活動很不方便，最嚴重的傷口是在喉嚨，翼人軍官的短劍劃過伊裡布的喉部，只差一點點便要割裂他的血管。
    “你不要動。”凱恩微笑道，“你的傷很嚴重，恐怕要休養三四天才能稍微活動，至少半個月才能做簡單的運動。”
    “怎麼……”伊裡布的神色更加焦急，但他很快又想到凱恩不可能為了他一個人拖慢行軍的速度。凱恩看出了他的想法，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已經停止了前進！”
    “這是為什麼？”伊裡布剛才說話的舉動，已經讓他有些呼吸困難，躺下來長長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舒服一點，才又接著問道。
    凱恩笑著解釋道：“我決心在這裡打一場，既然戰鬥已經不可避免，那麼乾脆讓他早一點到來，不過沒有了你們，我和我的部下已經陷入了很大的被動。”
    “這是我的失職。”
    “不，正是因為你的盡職，我才能下這個決定，這一戰，我相信不會讓我後悔。”凱恩搖頭說道。
    伊裡布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羅西河以東的戰俘營，有很多戰爭被俘但不肯投降的老兵，我很高興你願意把他們解救出來，但我有一個問題，在我加入這支軍隊的時候，就想問一問閣下。”
    “什麼問題？”凱恩問道。
    “閣下原來只是一個偏遠地區的領主，儘管我聽小道消息，說你和統帥部的某個大人物有一些聯繫，但我並不相信，你有能力成為這一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所以，我想知道閣下的立場！”
    “說清楚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凱恩看著伊裡布。
    伊裡布決心問清楚這件事情：“我想知道，凱恩將軍，您是站在帝都一方，還是行省一方？”
    “這很重要嗎？”凱恩不想直接回答，“現在沒必要談論這些，而且我們是帝國的軍人，唯一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服從誰的命令？”伊裡布自嘲道，“您和我不同，您雖然是帝都出身，但卻是在尉行省加菲爾德將軍的建制內，閣下認為現在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時候，但將軍是否知道，我身上還有一項秘密的命令？”
    “什麼？”
    伊裡布目光中閃過一絲冷色：“必要時刻，殺掉你！”
    頓時間，凱恩的呼吸一滯，停頓了一會兒，苦笑道：“這不是一個玩笑？”
    “必要時刻？怎麼才算是必要時刻？”凱恩盯著伊裡布的眼睛問道。
    “當你要和克裡斯多夫會和的時候。”伊裡布的回答簡潔異常。
    “看來，我們的陛下已經有一個十分完整的計畫。”凱恩點了點頭，站起來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這只是一個建議，你不明白那個人的可怕，我不想我的部下跟著你一起去死！”
    “那麼現在呢？這和現在有什麼關係？”凱恩低聲說道。
    房間裡一聲輕歎，伊裡布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一戰，已經在某位將軍的意料中，你信不信？”
    “什麼？”凱恩神情一驚。
    “在我的輕甲上有一根鐵管，裡面藏有一封信……”伊裡布有氣無力地說道。
    凱恩皺著眉頭按照伊裡布所說道，找到那根鐵管，鐵管裡也如他所說，有一卷羊皮，打開後，凱恩便看見上面寫著的東西。儘管凱恩已經竭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但臉上的驚訝已經是難以掩蓋，羊皮卷上雖然沒有詳細寫明接戰的地點，甚至內容也十分簡略：
    “致空騎大隊長伊裡布，凱恩及其部下，倘若在進攻途中遭遇薛嶽塞爾瑪率領的騎兵師團及其他地方衛戍軍隊，正面作戰無可避免，閣下必須嚴格完成凱恩將軍的命令，如有任何瀆職行為，閣下將受到軍事法庭裁判，戰事結束後，請督促凱恩將軍率領部下回到克羅威爾山附近，如果有和克裡斯多夫會和的企圖，統帥部授予你臨時處置的權力，閱後焚毀，最高絕密！”
第051章 奔襲（2）
    第051章奔襲（2）
    從空中俯瞰下去，小鎮外的大坑裡哭泣的，是薛嶽的臣民。wWW、在坑裡倒滿了黑色的液體，那是用來燃燒的，塞爾瑪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卻無能為力。如果她是一個理性而殘忍的將領，那麼她完全可以無視凱恩的屠殺警告，問題是，她不只是一個將軍，還是一位王室成員，一舉一動都在那些地方軍官的眼裡，倘若今天為了勝利犧牲掉鎮子上的居民，那麼對於王室聲譽的影響，絕對是難以忍受的。於是戰事提前開始了，在小河兩岸，東面是塞爾瑪的軍隊，一個一萬多人的騎兵師團，超過五萬人的地方軍隊，還有更多的援軍正在趕來，而西面則是由凱恩部下和新收編的戰俘營老兵組成的戰陣，人數在一萬六千人左右。
    魔法火焰的光亮讓大地如同依舊在白晝，小河的河水很淺，能涉水度過，寬度大概在十幾米左右，魔法光線和陽光最大的不同，便在於經過河水反射之後的光線，會有五彩斑斕的顏色。這種簡單而有效的低階照明魔法，非常適用於任何夜戰的戰場，魔法陣和魔法道具不複雜，只需要足夠多的低級魔法晶石作為能源補充。凱恩攜帶到薛嶽帝國的魔法武器已經十分有限，幸運的是，塞爾瑪一方的薛嶽軍隊，同樣只有少量的遠端魔法武器。
    戰鬥開始于薛嶽人的偷襲，大約兩千人的精銳步兵在夜裡渡過了小河，殺向了鎮子，在這裡，凱恩準備了許多臨時製作的陷阱和防禦措施，設下了個小埋伏，薛嶽人最終丟下數百具屍體無功而返。凱恩將自己的部下三千多人，由卡爾負責前線指揮，安排在左翼，戰俘營的士兵，也就是現在凱恩步兵師團的第三步兵營四千人安排在右翼，兼顧鎮子的安全，形成了一個兩邊向前凸起中間下凹的形狀，中間的本部陣型，是新組建的第四步兵營，他們的來源同樣是戰俘營的老兵，在他們中間，由近衛營保護著凱恩，傳令兵在一旁等候著命令。亞倫帶領著為數不多的騎兵，在左翼遊弋，帕斯卡則帶領著近四千人放置在左翼的後方，作為預備隊。就連鎮子裡無*面作戰的傷病，也已經被組織起來，分發了少量的武器和便於發射的薛嶽弩弓。雙方士兵數萬人規模的戰鬥，倘若不是烏合之眾，一擊即潰，並不會很快結束，通常會持續一兩天的時間，當然，一方擁有強大突擊力量，而另一方防禦薄弱的話例外。所以小規模的試探，弓箭對射，翼人空騎的突襲，和小股騎兵的偷襲便是戰鬥開始的前奏。
    小鎮外的地形十分簡單，也很平坦，河西岸沒有多少樹林，看起來一覽無餘，但距離小鎮不遠處就是一個小山坡，凱恩的左翼就沿著小山山坡排開，居高臨下，如果戰局不利，也可以隨時退入小鎮。河對岸的樹林裡有幾面隱約可見的旗幟，而在小鎮的對面，塞爾瑪的騎兵師團已經整裝待發，他們趕到河對岸的時候就已經入夜，騎兵在夜晚作戰比步兵要危險得多，還有薛嶽地方軍隊的步兵方陣，集結在騎兵的前方。
    雙方的戰線，從小鎮一直延伸出去，薛嶽人最開始進攻的目標，是凱恩的左翼，在方才的試探中，這裡的表現雖然差強人意，卻存在有很大的問題，那就是當前派士兵戰死，後排士兵補上的時候，竟然引發了小小的混亂。剛剛拿起武器的戰俘還沒有重新習慣戰鬥的節奏，有些士兵甚至脫離了方陣和大盾的保護。薛嶽步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開始渡過小河，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響，除了沉默的士兵，長箭與人相撞的悶響和雙腳踐踏地面的聲音。
    凱恩不在他該在的地方，事實上當戰鬥一開始，凱恩便將指揮的權力暫時交到亞倫的手上，然後獨自從空中沿小河飛向河上游。
    作為一個魔導術士，他有無數種辦法讓自己不被翼人空騎發現，空中的亂流讓巡邏的翼人士兵覺得奇怪，但始終沒有人能發現凱恩。越往上又前進，凱恩越發覺了不同尋常的可疑點，果然在半個小時後，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一座剛剛建築起來的大壩！大壩攔住了河水，只讓少量水的往下游流去。這種草率建造起來的大壩，很容易被破壞掉，更何況，它存在的目的就是被破壞掉，然後讓小河上游積蓄的河水一瀉而下！在大壩上有一隊翼人空騎和一個薛嶽人的步兵大隊駐守，附近還有沒有薛嶽軍隊，凱恩也無法查探清楚，他並沒有多長時間。他並不畏懼薛嶽的步兵大隊，但一個空騎大隊讓凱恩難免有些束手束腳，薛嶽人的防備也算十分嚴密了，哪怕是鎮子外的決戰，都沒有讓封鎖這裡的軍隊調過去參加戰鬥。
    凱恩落在地上的樹林裡，這裡距離大壩很近，薛嶽人的計畫很簡單，卻也極其狠毒，首先渡河進攻，然後假裝失敗引誘凱恩下令追擊或者過河進攻，等凱恩的部下渡河途中，上游毀掉大壩，大水瘋狂沖下來，凱恩的部下能活下來多少還未可知，但有一點，已經渡過河的部下被圍殲的結局已經註定。凱恩能夠察覺到異常，完全是因為，在此之前研究薛岳帝國羅西河以西的地形氣候的時候，無意發現請報上提及，因為羅西河以東的許多條河流在冬天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汛期，而當凱恩通過空騎得知小河河水正在乾涸期的時候，就明白上游絕對有問題了。
    凱恩隨身攜帶了許多塊特別加工過的魔法晶石，用以製造破壞大壩的魔法道具，而這最好便是能在大壩上直接刻畫魔法陣，然後連接魔法道具，讓魔法晶石原本穩定的能量，在經過凱恩遠處的鏡像魔法陣的引導下，變得不穩定起來。但現在，還需要引開大壩旁邊的士兵。
    他打開帶在身上的一個包裹，從裡面拿出了一件鏡子一樣的魔法道具，魔法道具背面有著十分繁複的魔法紋路，那是一個光線魔法陣的表面部分。凱恩低聲吟唱了幾句，手中在空中飛快地移動起來，伴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空氣仿佛水面一般波動起來，從他躲藏的位置，到大壩另一邊的水面，有二十幾米的距離，這段距離十分空曠，凱恩要進入水底，隱形魔法無法讓進入水底發出的動靜也消失不見，所以他用了一種更加有效的辦法。將可能發出聲響的地域用魔法籠罩起來，製造一個幻陣。凱恩做好了簡單的組裝，然後身體忽然在樹林間消失，直接走向了大壩的蓄水的那一邊。甚至就和一個薛岳士兵擦肩而過，薛嶽人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只感覺一陣風吹過。
    水邊，凱恩擺放好魔法陣，然後跳入水中。
    薛岳士兵毫無所覺。
    水深大約在七八米左右，凱恩並沒有水下呼吸的能力，所以他必須儘快完成需要做的事情，遊到大壩底部，手上多了一把銀色刻刀，這是用來在普通石頭上刻畫魔法陣的工具。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6

第052章奔襲（3）
    薛岳士兵毫無所覺，在不遠處的水面下，凱恩閉上雙眼，用雙手撫摸過石頭和木頭組成的大壩，緊接著手上的銀色小刀在一塊最大的石頭上一刺，仿佛毫無阻攔一般，刻刀刀刃立刻沒入一半，首先是一個普通的五芒星，他非常快的完成了，然後他用同樣的辦法刻畫了五個六芒星，這還只是開始，凱恩默念了一段咒語，手上驀然亮起了一片藍色的光芒，在水中扭曲散開，格外美妙，藍色光芒延伸到刀刃上，凱恩每刻畫一個線條，就在上面加一塊指尖大小的微型魔法晶石，這是在連接四周的六芒星和中間的五芒星，已構成一個聚集能量的魔法回路。wWw.
    五條回路完成，消耗了凱恩許多精神力，他沿著大壩往兩邊每隔一兩米刻畫一個魔法符號，然後用線條將魔法符號和五芒星連接起來，原本平淡無奇的線條每當連接成功時，便會發出淡淡的幽光。途中返回水面呼吸了幾次，完成這一切之後，凱恩取出了魔法道具，附著在中央的五芒星上，然後拿出一個類似于傳訊石的小道具，把魔法道具和五芒星連接起來，幾乎一瞬間，大壩附近的魔法波動劇烈的波動了一下，緊接著又恢復了平靜，凱恩松了一口氣，回到岸上。感謝薛嶽帝國是一個魔法荒漠的帝國，否則僅僅因為剛才那一下魔法波動，就會有擁有足夠經驗的魔法師追蹤過來。隱去身形，撤掉水邊的幻境，凱恩往鎮子外的戰場趕去。
    他的速度很快，那裡的戰鬥已經到了十分激烈的時候，凱恩必須親自指揮。然而路途前進到一半的時候，凱恩突然停下，他感覺到了強者的氣息。
    這是真正的強者，就像弗裡島上艾略特瑪法小姐那樣的絕對強者，凱恩停下來自然不是因為害死人的好奇心，而是因為……他已經被發現了！強者的淩厲氣息讓凱恩這個憑藉魔法道具而強大的人有些不舒服，這是一個黑袍人，長著一張平凡的臉，中年人類的摸樣，眼睛卻是幽幽的藍色，更要命的是，凱恩認識這個人，而且，認識的時候，正發生著某些很不愉快的事情。凱恩落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的黑袍人，心裡想著他可能的開場白，這個人的出現，讓凱恩想起了一些發生在惡龍島的很不好的事情。“明明和他們沒有多少利益的往來，怎麼總是碰上呢？”凱恩心中歎息一聲，臉上卻面無表情。
    黑袍人說話了，他的臉很適合某些戲劇的邪惡主角,說話的腔調也很奇怪：“自我介紹一下，你也許忘記我是誰了，不過，你可以稱呼我為艾森先生，我們在惡龍島上見過。”
    該死的，怎麼可能忘記？凱恩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當初滿以為去惡龍島能弄到些好處，結果卻碰上密蝶這些瘋子，在那裡逼迫惡龍阿巴斯找什麼東西，凱恩和奧斯丁差點死在那裡，怎麼可能這麼快忘記？艾森是密蝶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密蝶開始和薛嶽帝國合作了？凱恩心裡想著，一面試探說道：“啊，原來是艾森先生，好久不見啊！哈哈！艾森先生，怎麼有心情跑到這裡來……戰爭可不是好玩的遊戲!”
    艾森說道：“因為你啊，我的領主閣下。”
    “哦？什麼意思？”凱恩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作為一個魔導術士，在單人戰鬥的時候，他更擅長於逃跑。
    艾森閉上眼睛感覺了一下，看出了凱恩的小把戲，緩緩說道：“閣下不用著急，鎮子那邊的而戰鬥雖然陷入了僵局，但你的將領還不至於出什麼問題。也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我還要感謝瑪法小姐能在閣下領地居住。”
    凱恩看著他：“這樣啊，不用客氣，我本人對於密蝶並沒有什麼惡感，上次的事件，純粹只是意外。不知道閣下找我有什麼事？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不會推諉。”
    艾森走到凱恩的面前，凱恩微笑著退後了兩步，艾森搖了搖頭，說道：“閣下的島上，住著我的首領的老朋友，我再首領的安排下，不久前就去了一趟弗裡島，在那裡，也受到了你的政務官，奧斯丁先生的熱情‘款待’，當然，這不是主要的。我見過了瑪法小姐，他很滿意弗裡島的生活，然後，我又見了艾略特先生，他對您似乎十分讚賞，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閣下，於是便接受他的委託，告知凱恩先生一件事情。”
    凱恩沉默不語，等著黑袍人艾森繼續說下去。
    艾森果然沒有等凱恩說話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他讓我告訴你三句話，第一句是——藍血人並非鐵板一塊，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而沒有統一的思想，那麼再強大的組織也會面臨崩潰分裂的結局；第二句是——他並不能代表藍血人，藍血人也代表不了他；第三句是——這幾年，他不遺餘力地支持你，並不是來自於他們上層的命令，要想知道更多的，在斯蘭比克城，也就是你所在的大地軍團不久前佔領的城市，按照這張紙上的方法找到一個人，他會告訴你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
    凱恩沒有直接接過艾森手上的東西，而是問道：“那麼閣下的目的呢？”
    “我的目的麼？”艾森笑了笑，這笑容在凱恩看來多少有些冷然的感覺，“很簡單，密蝶想在這場戰爭中撈些好處，於是，我們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合作者。”
    “就是我？”
    “不錯。”艾森肯定了凱恩的提問。
    “有意思。”凱恩的笑容比艾森看起來讓人舒服多了，“要知道，不久前，我們還是敵人。”
    “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而且，就我個人而言，和你沒有任何仇恨可言。”艾森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密蝶剛剛結束了一次清洗，削弱了一些力量，但它毫無疑問變得更加純潔，也更加強大。和你的合作，只是一個嘗試，最好閣下不要抱太大希望。”
    “什麼合作，能說具體一點麼？”凱恩問道。
    “當然。”艾森說道，“合作具體來說就兩點，第一，密蝶給你提供一定的武力支援；第二，我們需要土地，足夠大的一片土地。”
    “多大的土地？”凱恩又問。
    “這就要看，閣下在薛岳帝國的戰場上表現如何了，一句話，凱恩先生能給我們提供多少的利益，我們就能給閣下提供多少的幫助。”
    “我現在無法給予你答覆。”凱恩感覺這是一個機會，鄭重回答道，“不過，我會認真考慮，給我幾天的時間，我需要更多的情報説明我判斷。”
    “這是合理的要求。”艾森微笑道，“五天后，我會做個找到你，不必擔心安全，但願我再次出現在你面前時不要感覺到驚訝。”
    說完，艾森的身體在空氣中慢慢消失，這不是像凱恩一樣的隱形術，因為凱恩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了。不再停留，凱恩也回到空中，往鎮子外的戰場趕去。
    這個時候，薛嶽的第一次進攻已經結束，右翼在經受了兩次瀕臨崩潰之後，終於堅持了下來。天黑之夜，薛嶽地方軍隊已經開始從小河兩側渡過，試圖迂回包圍小鎮外的凱恩部下，但都遭遇到了頑強的阻擊，雖然阻擊歸於失敗，但還是成功遲緩了薛嶽軍隊的速度。當凱恩回到小鎮外的時候，正好是薛嶽軍隊開始第三次進攻。兩萬名步兵，以長槍兵和弓箭手為前導，也開始渡過小河，這裡是凱恩部下的正面方向，薛嶽這一次的攻擊箭頭，對準的是凱恩左右翼的結合部。
    弓箭如雨，鋒利的箭簇刺破血肉，士兵痛哼一聲倒下。弓箭的反擊並不猛烈，薛嶽軍隊的腳步一步也沒有停下，很快，前進的凱恩部下和薛岳軍隊前鋒撞擊在了一起。長槍兵的長槍，重劍步兵的重劍，碰撞只可能帶來血肉橫飛，血色月光下，卡爾的命令一道一道下去，左翼的士兵也隨之不斷上前退後，改變兵種配合。薛嶽軍隊的進攻很快從最開始的激烈，變為遲鈍，不久之後，又重新有了撤退的跡象，卡爾皺了皺眉頭，正要下令將薛嶽地方軍隊一部分切割包圍，卻發現一個人出現在了他背後。
    “凱恩大人！”卡爾正要行禮，卻被凱恩阻止住。
    凱恩說道：“卡爾，你繼續指揮。”
    右翼的陣型變換，比左翼要熟練許多，一支重劍步兵離開左翼，從左側插向進攻無力的薛嶽軍隊，這是凱恩部下最精銳的一部分，進攻也格外猛烈，巨大的重劍劈砍下，薛嶽人往往被劈成兩半，慘不忍睹。很快，薛岳人原本撤退的意圖變得愈發明顯，快要被包圍的薛岳士兵試圖渡過小河，就在卡爾下令追擊的時候，凱恩阻止了他：“下令撤退吧，哈哈，我們有戲要看了！”
第053章 奔襲（4）
    （Ps：十二月恢復正常龜速更新~~！）
    第053章奔襲（4）
    “整隊！整隊！”薛岳低級軍官大聲呼喊著，冰冷刺骨的河水，哪怕是特製的皮靴也無法阻擋，陷入微弱混亂的薛嶽軍隊正面臨著危機。WWw、黑夜裡刀槍的碰撞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巧合與危險，亞倫帶領著他的騎兵，硬是在這樣的夜裡開始了一場短暫的突襲，從進攻變撤退的薛嶽軍隊北部三四十米遠的地方擦過，儘管沒有實質性的接觸，但整齊的弓箭拋射，還是讓躲藏在刀盾手背後的薛岳士兵損失慘重。但相比於總人數，損失是輕微的，更重要的是，看不見二十米外人影的夜裡恐慌正在蔓延，一個士兵死亡的效果並不低於十個士兵的死亡，就在這個時候，凱恩的右翼也開始向前了！
    右翼開始往中間擠壓薛岳士兵的生存空間，然而他們沒有高興多久，一支五千人左右的薛嶽步兵從小鎮另一邊包抄了過來，他們的目的是偷襲鎮子。鎮子的防禦措施並不算很好，但有一堵圍牆起碼能堅持一段時間，凱恩將兩千人派遣過去，再加上鎮子裡的一些老兵協助。凱恩在下令突出進攻的士兵撤退之後，便拿出了一個水晶球，低聲念道：“神秘之光，引導！”水晶球突然明亮起來，然後光芒散去，水晶球裡出現了一條河流的影像，隱隱約約，那正是凱恩剛剛去的地方，一座簡陋的大壩逐漸顯露了出來，但這個場景沒有持續多久，水晶球裡的大壩越來越大，甚至可以看見上面行走的薛岳士兵，視線沉入水中，來到凱恩製作的魔法陣以及魔法道具。
    凱恩觀察了一下戰局，正要動手把大壩毀掉，卻突然“咦”了一聲，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大壩的方向。
    艾森旁若無人的走到大壩邊，強者的力量難以忖度，薛岳士兵同樣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來到水邊，眼神看的方向，正好便是凱恩製作魔法陣的位置，臉上泛起一絲奇怪的笑容。他伸出了手，手上多了一團藍色火焰，沒有任何聲響，藍色火焰離開了他的手掌，只不過目的地不是凱恩的魔法陣，而是身後的一棵小樹。“嘭”的一聲小樹在火焰下直接爆裂開燃燒起來，艾森的動作很隱蔽，一個人隨著小樹的爆開而顯露出了身形，雖然沒有受傷，卻難免有些狼狽。薛岳士兵立刻發現了這裡的動靜，便要衝過來將兩人圍住，但那個剛剛出現的人只拿出了一枚黑色三葉草徽章，便讓薛岳士兵停住了腳步——這是薛嶽皇室家族徽章，更重要的是，像這樣的黑色徽章，整個西大陸只有一個人才擁有。
    “盧克西大人？”一個薛岳軍官猶豫地問道。
    “你們離開吧，這個人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那個人的回答便相當於確認了軍官的疑問，再加上扔掉手上無用的隱身卷軸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黑色的細刃長劍，更是確定了那個薛岳軍官的看法——要知道，盧克西在薛嶽帝國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是公認薛岳帝國乃至南大陸最優秀的劍術家，同時又是皇室成員，這把黑色細刃長劍也是大有來頭。長劍是一位沒有什麼名氣的附魔鑄造師的作品，也是那位元鑄造師唯一流傳下來的作品，但這把長劍卻生生染上過三十多位大陸強者的鮮血。二十幾年前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第三次全面戰爭時，在各國暫時聯合起來對付雪狸帝國的情況下，這把長劍的主人便獨自殺進了雪狸帝國的帝都，和其他強者搶奪一個上古流傳下來的神秘之物，結果死傷無數，那個人便是盧克西的叔叔。盧克西的劍術和雪狸帝國斯維特的刀術，被稱作是殺人領域最精巧的兩大技藝。
    盧克西的命令，讓薛岳軍官謹慎地看了艾森一眼，然後迅速退開幾十米的距離，但仍然吹響了警報，很快有更多薛岳士兵到來，隱隱將艾森和盧克西站的位置包圍起來。
    “你連續阻攔我兩次，是一定要讓那個年輕人炸毀這座大壩？”盧克西冷笑道。
    原來凱恩以為薛嶽人毫無所覺，卻沒有想到早已經被盧克西盯上，倘若沒有艾森出手，凱恩恐怕還要遇上險境。艾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必須要讓那個小子活著，並且活得很風光。”
    “那麼戰吧！”
    盧克西方才的小小狼狽，只不過因為不熟諳魔法罷了，拿起劍，他才有信心面對任何人：“盧克西，劍術家！”
    “艾森，魔法師。”
    話音剛落，艾森便從原地失去了蹤影，盧克西面無表情，也閉上了眼睛，平舉起劍，往右手方向斜切過去，皺了皺眉頭，又往前刺出一劍，幾乎就在這一劍刺出的時候，一個火球同時出現同劍鋒撞在一起，飛散開來，盧克西一瞬間也消失在原地——不是隱身術，而是速度太快，快到肉眼已經分辨不清。他輕巧地三次躍起，長劍不斷刺出，由於看不見艾森的存在，就仿佛在和空氣搏殺。
    退後，身上已經被魔法火焰燒焦了衣服，艾森也再一次顯露出身形，手臂上衣服也被劃破。兩個人的決鬥毫無可看性，甚至有很長時間，圍觀的薛岳士兵甚至兩個人都看不見，只聽見長劍和各種魔法碰撞的聲音，沉悶的打鬥持續了幾分鐘，兩人第二次分開。
    “決勝負吧！”
    “好。”
    盧克西後退了三步，然後垂下手臂，艾森也開始吟唱魔法，首先是一個防護魔法，需要吟唱的魔法防護是極其強大的，眾所周知，除非本身具有物理屬性，否則魔法防護只能防住魔法進攻，就比如現在，艾森的面前就是一塊小小的冰盾，不斷圍繞著他旋轉，然後是一個重力術，盧克西感覺自己的身體猛然一沉，仿佛背上了數百斤的重物。盧克西晃了晃肩膀，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艾森也消失了。
    “轟！”
    “轟！”
    兩聲巨響，盧克西撞在一棵大樹上，艾森也掉落在地上，冰盾碎裂。
    “我輸了。”盧克西深深看了艾森一眼，漠然將劍放回腰間，轉身往樹林裡走去。
    緊接著艾森擦乾嘴角的血跡，就在薛岳士兵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大壩下方的水面忽然劇烈的波動起來，如同煮沸了一般，強烈的魔法混亂風暴席捲這片土地，巨大的魔法火球高高升起，大壩如同支離破碎的冰塊四分五裂，就在薛岳士兵的驚恐目光中，大水奔湧而出。
    ……
    ……
    地面在震動，凱恩說道：“準備弓箭手，重劍步兵退後。”
    正在後退的薛嶽地方軍隊，也感覺到了異常，後方的塞爾瑪終於接到了兩位強者在大壩便戰鬥的消息，正等待著更詳細的情報，就聽見一聲遠處巨大的響動，臉色頓時一變，大聲下令：“快退回來，後退！”
    大水的速度超過了人們的想像，地面的震感也越來越強烈，首先是三四米高的巨浪卷著木頭沿著狹窄的河道沖了過來，將正在過河的薛岳軍隊沖成了兩截，凱恩同時派遣出了能夠調集的全部弓箭手，往還沒來得及過河的薛嶽步兵頭上覆蓋過去，一時間倒地無數。塞爾瑪準備了許久的陷阱，最終讓她自己嘗到苦果。女將軍下令道：“地方衛戍軍隊立刻搭建浮橋，渡過河的軍隊後退集結，準備防範敵軍進攻。”
    原本用以照明的魔法光明一瞬間變換了顏色，閃爍了幾次，確信命令傳遞了出去後，塞爾瑪正要到河岸邊振奮士氣，就聽到大壩邊守軍傳來的消息——盧克西和艾森的那場詭異戰鬥。看完紙上的詳細描述，塞爾瑪眉頭皺得更緊了，所謂計畫，一旦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麼預設的好局面一瞬間都會轉變為壞局面。如果派遣過小河迂回包圍敵軍的是軍團系列的軍隊，而不是戰鬥力一般的地方軍隊，如果手上掌握有更多的精銳步兵，如果自己一方擁有更多的魔法警戒……無論哪一個如果，眼前的局勢也不會變得這麼糟糕。但現實就是如此，在一個小時前下令迂回到凱恩側翼的兩萬多薛嶽軍隊雖然並不少，但戰力卻值得懷疑，而自己的精銳部下卻都是騎兵，浮橋搭建好拋卻掉敵軍破壞浮橋的因素也還要好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現在就是致命的。
    事情沒有偏離塞爾瑪的預計，凱恩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率領著他的部下，親自包圍了從北迂回過來的薛嶽地方軍隊，另外用兩千多士兵在小鎮阻擋南方迂回過來的薛嶽軍隊，戰場就在原來凱恩方陣的北面一公里的地方，以亞倫的騎兵為先導，重劍步兵和刀盾手緊隨其後，迅速將這裡的一萬薛嶽步兵切割包圍，薛嶽人正在建造浮橋，儘管凱恩派人干擾，卻起不到太大作用，不出意外，他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三個小時足夠了麼？
    米利安被任命為阻截薛嶽南方迂回過來的軍隊的指揮者，因為得到了更長時間的預警，他們的處境也更好一些，更重要的是，南方薛岳士兵的數量要更多一些，在得到塞爾瑪的命令後，很快平息了短暫的恐慌，迅速繞過鎮子往北，就是在這裡，被米利安阻擋住。此刻米利安手上的軍隊基本上都是戰俘營出來的老兵，集中了凱恩時手上所有的遠端武器，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攔截薛嶽軍隊最少一個半小時。
第054章 奔襲（5）
    第054章奔襲（5）
    米利安感覺手指關節有些發癢，這是他興奮時的便有的毛病，薛岳士兵從遠處湧來，黑夜裡仿佛無窮無盡，他們和最開始偷襲小鎮的四千薛岳士兵會和在一起後，其指揮官認定凱恩抵抗堅決的小鎮有什麼重要人物，再加上早有情報，凱恩帶上的戰俘營士兵，不能戰鬥的都在小鎮裡，為了逼迫凱恩回援，這一部分薛岳軍隊的指揮官直接發起了對小鎮的進攻。wwW。事實便是如此，在薛岳指揮官從這一路的順利來看，敵軍顯然把北方迂回的薛岳軍隊作為第一個對手，如果從小鎮旁繞過去，不知又會遇上什麼陷阱，對方也不會沒有派遣軍隊攔截，行軍途中側翼遭到小鎮敵軍的進攻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還不如直接進攻凱恩肯定要守住作為立腳點的小鎮。而對米利安來說，身後便是一同在戰俘營許多年的同袍，怎麼能隨意捨棄！弓箭和弩是軍隊裡最常見的遠端武器，由於這裡是薛嶽帝國，魔法遠端武器損耗很難獲得補充，在比弓箭更近射程內，魔法遠端武器雖然有很多優勢，但魔法晶石的來源是一個難以避免的問題，就像現在，凱恩和他的部下已經拋棄了許多從弗裡島帶來的裝備，這些新加入的士兵裝備情況甚至跟糟糕一些，儘管凱恩已經集中了一大半的弓箭和弩，但也只能裝備一千五百多人而已。
    弩弓的有效射程要比弓箭還有近一些，薛嶽乘著夜色沖過來，就要進入弓箭射程的時候，米利安高舉起手：“一二排弓箭手準備……放！”弓箭高高拋起落向盾牌掩護下的薛岳士兵，鋒利的箭簇這時候已經軟弱無力，薛嶽軍隊甚至沒有停頓一下，米利安神色不變，再次揮手，三四排的弓箭手已然出手，寬有一百多米的圍牆是他唯一可以憑藉的防線，此後已經不需要米利安的命令，五六排的弓箭手已經射出長箭，緊接著一二排已經準備好放箭，這樣輪番箭雨攻擊終於讓薛岳步兵的前鋒陣型開始散亂。目測到大約三十米距離的時候，米利安下令弓箭手後退，準備近戰，弩手上前平射。弩弓是三連弩，九次射擊之後再次後退，由換好武器的長槍士兵和刀盾手上前。
    圍牆不是很高，三米多一點，用長槍剛好可以突刺牆外的薛岳士兵，刀盾手武器短小，可以攻擊進入長槍槍頭以裡的薛岳士兵，保護長槍步兵。薛嶽軍隊沒有梯子和其他攻城武器，不過他們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臨時砍伐許多三四米高的樹木，然後綁在一起搭到牆上來。然後薛岳士兵就源源不斷從這上面沖上來。而這些守圍牆的士兵，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實戰，難免動作有些生疏，雖然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但損失同樣巨大。
    圍牆本身也很狹窄，並不能站立太多的人，慢慢的，薛岳士兵在圍牆上的數量越來越多，沒有足夠補充的預備力量，米利安只有祈禱凱恩儘快解決北方的薛嶽軍隊了。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一個戰死，米利安大喊道：“點火！”
    圍牆後面的士兵拋出了幾十個劇烈燃燒的火球，火球飛過圍牆，扔到了蜂擁而來的薛岳士兵中間，然後爆裂開，這些火球都是一種很難撲滅的燃燒物製造的，圍牆外堆積了許多枯黃的雜草和枯枝落葉，一被火焰點著，立刻燃燒起來，連綿不絕的火焰沿著圍牆往四面散去，正在進攻城牆的薛岳士兵猝不及防，損失慘重，米利安乘機率領部下清理掉爬上城牆的薛岳士兵。
    但這樣的火焰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薛岳士兵撲滅，第二次進攻比第一次還要猛烈，米利安肩膀也已經受傷，來不及做止血的處理，半個身體已經染紅。見薛岳士兵的冰冷戰刀看來，眼中竟因為眩暈而不清不楚，就要被砍掉腦袋的時候，一個隊長幫他擋住了這一刀，自己卻被三把戰刀同時砍中，眼看不活。米利安大吼一聲，手中的長刀往前一掃，將眼前的薛岳士兵從腰砍成兩截，血腥的氣味，四散的鮮紅，米利安跨過屍體，面帶悲戚。剛死的，是他從被薛嶽人俘虜前，便一直是他部下的老兄弟。
    死亡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薛岳指揮官下定決心要儘快從這裡突破，只要突破了這道防線，他就能立刻佔據主動。更多的薛岳士兵帶著剛剛綁好的樹幹和簡陋的梯子沖上來，弓箭阻止不了他們，鮮血阻止不了他們，他堅信只要再過十分鐘，就能突破眼前頑固的封鎖。敵軍只有幾千人，而自己士兵的數量幾乎是他們的五倍多。事實也正是如此，儘管米利安完全沒有保存實力的意思，儘管米利安一開始就陷入了血站，但他們依然緩慢而無可避免地陷入了糟糕的局面裡。現在戰鬥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米利安的部下兩千多人就損失了近一半。
    近一半的戰損率，足以讓任何一支英勇善戰的軍隊潰敗。
    但米利安還沒有死，他不能容許潰敗，他的部下，那些剛剛重新拿起武器，向曾今使他們屈辱的薛岳士兵復仇的戰俘營士兵，不能容許潰敗，身後鎮子裡的受傷士兵也讓他們沒有理由潰敗，所以哪怕屍體一具一具堆積起來，在身先士卒的米利安帶領下，依然在戰鬥著。
    圍牆的防守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小河對岸的薛岳士兵已經搭建好一半的浮橋，圍牆外薛岳士兵的屍體已經可以堆到同圍牆一樣高的地步，戰鬥越來越艱難了。米利安手上已經沒有多餘的士兵，眼看就要在薛嶽人的進攻下斷裂防線，就在這個時候——
    “嗚——嗚嗚——”
    “嗚——嗚嗚——”
    蒼涼的號角響起，一支騎兵出現在了薛嶽軍隊的側翼，直接向薛嶽軍隊沖來，這是完全沒有戰法的野蠻衝撞，黑夜裡這無疑是瘋子的舉動。
    “我們的援軍來了！”
    米利安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來的騎兵，是亞倫和他的部下。
    他們同樣知道防線岌岌可危，為了防止最後一刻被薛嶽軍隊攻入小鎮，亞倫採取了最瘋狂的辦法，直接帶領著騎兵沿著城牆週邊切割過去，這裡地勢最平坦，而且沒有多少坑洞，騎兵甚至來不及揮舞手中的戰刀，加快到最快速度的騎獸就已經撞飛了眼前的薛岳士兵。減輕了圍牆壓力之後，亞倫的騎獸方向一轉，縱向衝破了薛嶽軍隊的正面。
    “殺！”
    “復仇！”
    穿過小鎮已經先一步趕來了一支五千人的步兵，在帕斯卡的帶領下，他們看到了薛嶽軍隊的窘狀，毫不猶豫地同時發動了進攻，被亞倫的騎兵沖得散碎的步兵陣線，完全不能抵擋帕斯卡帶領的精銳的瘋狂進攻，轉眼間就從方才的幾乎勝利，轉為幾乎潰敗的局面，這種局面，同樣是薛岳指揮官不能容忍的！
    他試圖組織起反擊，要知道，他有一萬多人的軍隊，雖然都是步兵，雖然在剛才進攻小鎮的戰鬥中損失了兩千多人，他現在還有八千多人，並不是沒有勝算……好吧，就算沒有勝算，也能堅持到塞爾瑪將軍的援軍到來！
    援軍啊……他開始怨恨起在戰前出主意建造水壩那傢伙了！
    “不能停，不能停下！”帕斯卡明白這是最關鍵的時刻，只要不斷讓潰退的薛岳士兵擾亂他們的後部方陣，那麼自己就能獲得勝利。現在北方的戰鬥剛剛結束，帕斯卡是提前趕過來的，時間甚至比亞倫還要早一些，而凱恩過來，還有一個時間差。亞倫退出了戰鬥，他的騎兵不能全部消耗在不能發揮全部戰力的夜戰上。
    誰也沒有想到凱恩竟會決定如此瘋狂的計畫，在帕斯卡率領部下與薛岳士兵廝殺的時候，凱恩卻帶領著一萬多的步兵進行了短暫體力上的修整後，等待薛嶽人把浮橋修好，直接從浮橋反攻回去！
    此時浮橋上還是正在負責建造的薛岳士兵，，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做好準備，就被殺死。河的這一面，有塞爾瑪的騎兵師團，還有接近三萬人的戰力不一的地方軍隊，在這個時候，這個方向主動進攻，這真是瘋子一般的舉措……塞爾瑪同樣被凱恩的決策震驚，她原本只想接回河對岸的薛嶽軍隊，然後等待天亮，率領騎兵協同步兵出擊，一舉奠定勝局，然而……她的對手打定主意，不給她這個機會！
    “出動騎兵吧！”塞爾瑪已經沒有了選擇，現在局勢轉眼間變得愈發糟糕，“第三十二步兵師團上前阻擋敵軍步兵，行省治安軍團三師團從側右翼協助，第一二三騎兵營即刻出發，從左翼發動突襲，增加魔法火焰照明，不許誤傷自己人！”
    這個時候，小鎮以南的戰鬥也已經接近了尾聲，在凱恩的強力要求下，帕斯卡忍受著極大的戰損，沒有任何停頓地向前突進，分割包圍，然後顧不上接受的俘虜，繼續追擊下去，這是一場勝利，卻是一場自殺式的勝利。
    五千人，最後只剩下了三千多人，血流成河。
    將兩千多沒收武器的薛岳士兵俘虜交給原來的圍牆守衛者之後，帕斯卡擔憂凱恩那裡，命令立刻渡河，支援凱恩。
    真正的血戰，才要開始……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7

第055章 奔襲（6）
   部，暴風軍團總部重新取得了聯絡。
    他不知道，惡魔要塞正發生著一場詭異的陰謀…… 第055章奔襲（6）
    翼人空騎的突襲來的是如此猛烈和隱蔽，凱恩甚至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發現從空中襲來的短槍刺穿了數十個士兵的身體，幸運的是他們很難分辨凱恩這個指揮官的具體位置，前方的卡爾已經命令弓箭反擊，但這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WWw!一萬多人衝破薛嶽地方軍隊的封鎖之後，很快兩面都遭遇到了薛岳軍隊強力的反擊。凱恩沉著一張臉，這使他面臨過的最大危機。
    塞爾瑪親自指揮著三個騎兵營，考慮是晚上，他沒有出動全部騎兵，這是她一半的力量，五千騎兵，五千擁有強大衝擊力的騎兵，當他們伴隨著地面的震動沖過來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這支凱恩剛剛擴編的軍隊，會隨之崩潰。小河以東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廝殺，這個時候已經被有了取巧的可能，凱恩在渡河之前挑選了兩千人的敢死隊，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犧牲，遲緩乃至阻止塞爾瑪騎兵的衝擊，為凱恩爭取時間。
    必死的局面，自然要用明知必死的士兵，兩千人的方陣就像一堵狹窄的大壩，而他們的前方是洶湧而來的洪水，前方的各個隊長大喊道：“長槍準備，大盾！”塞爾瑪的騎兵就這樣撞擊在了長槍陣上，士兵的長槍尾端抵著地面，槍尖斜向上，有薛岳騎士撞在長槍上直接被衝撞的巨大力量拋飛起來，緊接著依然奔跑的龐大騎獸撞飛了最前排的凱恩部下士兵，骨頭像是竹簽一樣直接碎裂。剛一接觸，凱恩最前排的士兵就已經死傷大半，但正是他們的傷亡，讓薛嶽騎兵鋒線散亂了一些，從左翼全副武裝起來的重劍步兵已經準備好，他們直接往右手方向橫切過去，兩米長的重劍殺傷力是如此恐怖，甚至騎獸也在士兵的劈砍下四分五裂。殘酷的戰鬥從第一次碰撞就不再有任何餘地。
    這是輕騎兵，用來直接沖陣，既有好處也有壞處，所謂壞處，便是在著五百多人的重劍步兵強力衝擊下，便容易擾亂陣型。塞爾瑪也打出了火氣，她直接下令，就算將騎兵沖光，也要在十分鐘後衝破一個口子，後面的騎兵跟上包圍攔截的敵軍，其餘全部進攻他們的主力方陣。塞爾瑪是站在戰場後方的一座高起的山坡上，從那裡可以俯視大半個戰場，看著敵軍的瘋狂阻擊，塞爾瑪不斷下達命令，調整騎兵的進攻路線，但戰場總共也就這麼大的地方，騎兵根本伸展不開，更別說發揮機動的優勢了。小河的這一邊，到處可以看見濃密的樹林，那裡不是個適合大規模野戰的地方。
    凱恩神情似鐵，眼看著用以阻擊的士兵不斷減少，他只命令著卡爾帶領著部下直接進攻前方的薛嶽地方軍隊，翼人空騎的襲擊雖然讓凱恩不斷躲躲藏藏，以免直接被幹掉，但凱恩的臉上，似乎永遠找不到任何怯弱地表情，不過哪怕在經歷過一場動員之後，士兵們也已經開始揮舞不動手中的武器，這場連續作戰花費了他們幾乎全部的力氣。
    “第一步兵營兩個大隊全部戰死，鋒線正在撤退！”
    ”傳令，第五步兵營協同進攻！“
    “第二步兵營還在向前，他們突破了防線，請求支援！”
    ”傳令，沒有支援！“
    “第一步兵營指揮官戰死，引發小規模混亂！”
    凱恩臉色一暗，轉而又回到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大聲命令道：“副轉正，繼續進攻！”
    第一步兵營是進攻鋒線的最前鋒線，在弗裡島對海盜戰爭的時候，就已經立下赫赫功勞，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有了近十年的兵齡，此刻卻像炮灰一樣犧牲在這裡——不，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凱恩堅信這一點，到處都是殺戮的舞蹈，如同死神的生日晚宴，凱恩看見傳令兵沒有動作，正要訓斥，就聽見——
    “第一步兵營副指揮官也戰死了，他們親自組成了敢死營，只有若德活了下來！”
    說到這裡，同是弗裡島出身的傳令兵已經是淚如雨下。
    凱恩沒有讓傳令兵等待多長時間，他冷然說道：“告訴還在戰場上的軍官們，如果十分鐘還沒有突破防線，我就帶著近衛營上！”
    凱恩在嫡系下屬的眼裡的威望，不是那些直接任命的軍官可以比得上的，那是在弗裡島六七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積累，實打實培養出來的，可以說從弗裡島開始建立這支軍隊的骨幹開始，就已經浸透了對凱恩本人的忠誠，在凱恩的嚴格訓練下，到海盜戰爭後，可以說得到了一個蛻變，事實上已經具備了一流軍隊的水準，特別是在此之後，一路北上，一戰薛嶽騎兵，如安爾斯山脈剿滅反抗軍，橫穿廣闊的安爾斯山脈的艱苦行軍，更是鍛造了這支軍隊最優良的品質。然後從進入克羅威爾山到離開克羅威爾山，戰鬥就沒有停息過，斯蘭比克城外一戰，讓士兵們建立了對薛嶽軍隊作戰的信心，凱恩的威望也達到了最高點。現在凱恩說出這句自己上陣，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前方的士兵們想吃了藥一般透支生命裡。
    但這阻止不了犧牲，這些薛嶽地方軍隊雖然實力較弱，但他們早已準備好了戰鬥，以逸待勞，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方向，他們佔據了地形上的優勢。凱恩和他的部下就像困在牢籠中的囚鳥，試圖衝破阻攔，卻總是被阻擋。
    終於，像是一聲戲劇《告別西斯坎維爾》中亡國貴族的哀歎，敢死營的防線“轟然”一聲被衝破。
    凱恩拔出長劍，這當然是裝飾用的，放棄了隱藏，漂浮到半空中：“近衛營的士兵們，到了拼命的時候了！”
    幾個魔法卷軸在薛岳士兵們中間爆炸，這是大規模殺傷的火焰魔法，夾雜了一些定向精神類魔法，正在衝鋒的薛嶽騎兵動作一滯，許多騎兵甚至直接撞在了一起，還在渾渾噩噩中就丟掉了性命。凱恩沖了過去，一路上各種各樣的爆炸在腳下不斷響起，這就是一個魔導術士的恐怖之處，在他的帶領下，士兵們高呼著領主的名字將薛嶽騎兵反擊了回去。
    這是黑夜，是晚上。
    既然是晚上，戰鬥便不只是在眼睛看得見的地方。
    亞倫和他的騎士們……沒有跟在凱恩的後面通過浮橋，而是在河那一邊的戰鬥持續一段時間後，再過河，然後下騎獸沿著河岸悄悄前進，凱恩要賭一次，就賭薛岳指揮官的位置。森林和窪地顯然不適合指揮，只有高地，唯一的高地，附近有剩下的薛岳騎兵作為預備隊，等待發起後續的進攻，周圍到處是薛嶽人的斥候，高地上還有一支軍隊，人數不詳。
    亞倫沒有加入凱恩的決戰，而是從這裡出發繞道高地的後面，一路儘量在陰影中潛行，遇上薛嶽斥候立即格殺，高地往北一側十分陡峭，往南面是一千多米長的斜坡，已經十分平緩，這裡也是亞倫發起進攻的方向，人影憧憧，亞倫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一千多個的騎兵。
    “全體上騎獸！”
    也許是因為緊張和興奮的緣故，亞倫的聲音有些發抖。
    四百多個騎兵，就在這裡開始了加速，騎獸的速度越來越快，薛嶽軍隊很快反應過來，他們沒有意識到這是敵人的軍隊，但也組織了封鎖線，要求亞倫停止前進，說出所在建制。
    “殺！”回應是亞倫冷森森的一句話！
    偷襲的感覺就是如此美妙，看著薛嶽人驚慌失措地樣子，亞倫的騎士們格外痛快。
    這驚慌失措，絕不是因為懼怕亞倫的騎兵，而是塞爾瑪將軍……也在這裡！
    “敵襲！敵襲！敵襲……”
    最後一句敵襲剛剛喊出口，就感覺喉嚨一瞬間變得空蕩蕩，一根長箭已經穿過了那裡。
    亞倫帶領著他的部下巧妙地從薛嶽軍隊身旁擦過，直接撲向了防範最嚴密的地方，雙方都是各自最精銳的騎兵，衝撞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留手的餘地。
    亞倫手裡拿的，是凱恩特別為他製造的寬刃大劍，附加了一個麻痹魔法和隨機出現火焰攻擊，在他的攻擊下，薛嶽騎兵甚至沒有傷到騎獸就已經墜落下來。然而很快，他遇到了一個勁敵。一個長者黃色蓬鬆頭髮的強壯男人，手裡拿著斧頭。
    勉強隔開對方的斧頭，亞倫驚異對方的巨大力量，但他沒有時間詢問對方的種族，立刻發起了第二次進攻，大劍一改方才的直來直往的風格，一檔一靠便已經沿著對手的胸口劃過去，鋒利的劍刃直接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從這裡飛濺出來。亞倫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不能陷入僵持，時間就是一切。
    大劍一翻，沿著傷口刺進對手的心臟，亞倫的肩膀也被斧頭削掉一塊肉。
    只是皺了皺眉頭，不看對手倒下時的不甘眼神，大喊道：“跟我來！”
    一支四百多人的騎兵能幹什麼？
    若在以前，塞爾瑪肯定只會嗤笑一聲，不置一詞，但在此刻，她卻確確實實感受到這這四百多騎兵的力量，在這個山坡上，超過了她一直憑藉的騎兵師團，因為，鐵血的碰撞在消耗著亞倫部下騎士的數量同時，也在迅速拉近著塞爾瑪和亞倫的距離。
    直到塞爾瑪也不堪忍受，她跳上騎獸，冷聲道：“怕什麼！準備戰鬥吧！”
    準備戰鬥吧……
    亞倫沒有給她戰鬥的機會，就在這一眨眼間，亞倫的方向忽然一轉——他的目標是魔法光明照亮戰場的魔法道具所在，還有，薛岳戰旗！
第056章 奔襲（7）
    第056章奔襲（7）
    戰旗倒了！
    很多薛岳士兵沒有看見，不過沒有關係，在凱恩的擴音魔法幫助下，數千個士兵高聲大喊：“砍到薛岳人戰旗！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勝利！勝利！”原本在光輝最明亮處迎風招展的戰旗就這樣驀然倒下，隱隱傳來的喊殺聲，更是讓高地周圍的騎兵軍隊緊張不安，靠攏向塞爾瑪所在的地方，它們這一動不要緊，戰場上的薛嶽軍隊立刻隨之混亂了起來，他們不知道那個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麼，原本只有亞倫和他的幾百騎兵，此刻卻仿佛有千軍萬馬一般。wWw.薛岳一方，塞爾瑪沒有想到會引發這麼嚴重的連鎖反應，就算下令整頓也來不及了。
    凱恩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卡爾繼續向前突擊，他則親自率領士兵沖向那個高地，接應奔逃的亞倫騎士。事實證明，混亂和盲目的謠言是比戰刀更鋒利的武器，在亞倫破壞了照明用的魔法陣之後，血色月光下根本分辨不了敵人和自己人，到處都是慘叫聲和騎獸蹄子踏過大地的聲音，薛嶽人的形勢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急轉直下，凱恩的部下很快突破了薛嶽地方軍隊的防線，將他們割裂成兩塊，一部分已經完全潰退，剩下的就是塞爾瑪騎兵師團和凱恩部下的戰鬥，儘管亞倫成功的殺到了塞爾瑪的身邊，儘管騎兵師團已經徹徹底底在凱恩的強力進攻下讓塞爾瑪失去了掌控，儘管騎兵師團的配合已經淩亂不堪，儘管現在是黑夜，頭上只有血色月亮，地上崎嶇不平，但戰鬥仍然持續到近乎天亮才結束。
    塞爾瑪憤憤不平，但她沒有經歷斥責部下，一支亂箭射穿了她的肩膀，差點要了她的命，眼下箭頭還沒有拔出來，從上面的薛嶽皇室標記來看，更有可能是自己人射出的箭。這一敗，簡直就是不明不白，塞爾瑪越想越覺得憤怒，高聲讓書記官過來，要求立刻整理陣型反攻，書記官哀歎道：“騎兵師團損失慘重，眼下能集中起來的只剩下三個騎兵營，加起來不過兩千多騎兵，根本無力反攻回去，後面敵軍緊追不捨，我們先退到希爾城吧！”
    同書記官一樣歎息的有很多人，包括勝利者凱恩。
    這是原本就不怎麼平靜的薛嶽腹地最慘烈的一場戰爭，此時仍然名為大地軍團一部分的凱恩部下，用實打實的戰績狠狠扇了薛嶽帝國一個耳光，這天夜裡的大戰，很快被大坑中的薛岳小鎮居民散佈出去，整條小河變成了血紅色，屍體從小鎮外越過進入冬汛期的小河，到那一頭的曠野上，幾萬人的拼死搏殺，和勝利者的追擊，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製造的數萬人的死亡。死亡的包括被俘虜的薛岳士兵，他們被洩憤的凱恩部下直接用刀劍砍死。在這一戰，解救的戰俘營士兵用犧牲和血戰融入了這支軍隊，凱恩的嫡系部下也用他們的死戰獲得了戰俘營士兵的尊重。
    凱恩神色終於不再漠然，他站在原來塞爾瑪站的位置，低聲說道：“念吧！”
    卡爾手裡是一份統計傷亡的報告，看了一眼不遠處肅然而立的亞倫騎士和帕斯卡，他咳嗽了一聲，然後聲音有些顫抖地念道：“戰鬥……從黃昏零星展開，到淩晨完全結束，最終獲得了勝利，薛岳士兵死亡兩萬五人六百人，被俘一萬一千人，其中，主帥為薛岳塞爾瑪率領的騎兵師團，死亡二千一百人……俘虜三千一百人，我軍……一萬五千四百二十人，戰死五千一百六十一人，受傷四千一百人，其中，第一步兵營損失最為慘重，戰損率有一半，他們是來自於弗裡島的老兵，中低級軍官幾乎全部戰死……”
    “好了！”凱恩阻止了卡爾繼續說下去，他煩躁的走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問道：“整編進行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完成了，雖然獲得了勝利，但看得出來，大家都很沮喪。”
    “這是值得的。”凱恩放下拳頭，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現在羅西河以東能夠威脅到我們的軍隊已經不存在，後面就是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候。”
    “凱恩，你聽我說。”這時候亞倫走了過來，在昨天晚上的戰鬥中，他同樣受了很嚴重的傷，臉色蒼白，“我認定你的決定，現在你自己開始懷疑了，雖然你沒有承認，在以前，我們雖然也遇到過艱苦的戰鬥，但從沒有見到過這麼大的損傷，我知道你心有愧疚，但這於事無補。現在更重要的是解決俘虜和我們的機動力的問題，要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伊裡布剛剛回來說，薛嶽騎兵退到了三十公里外的希爾城，那是這個平原上的中心城市，可以預見，我們的勝利會給薛嶽人的上層帶來很大的震動，薛岳帝國原本用來調集圍剿斯蘭比克城的軍隊，會轉頭南下，對付我們，所以怎麼回到克羅威爾山那邊去，這是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從這方面來看，我們有半個月的時間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凱恩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繼續計畫吧！”
    收殮屍體，就花費了凱恩部下半天的時間。
    修整半天後，剩餘的一萬餘人，開始驅使著俘虜向希爾城行進。
    夜晚行軍，一路上盡力破壞薛岳莊園，搜刮的財富就地分給莊園的雇傭農民和無產者，可想而知，當凱恩離開這裡，當領主們要收回自己的財富，必然會引發第二次動盪。
    一夜行軍，第二天上午，他們出現在希爾城外，這是一座擁有三十多萬人口的大城市，但只駐紮了兩萬人的薛岳衛城軍，當然，還有撤退到這裡的塞爾瑪和她的部下。
    沒有任何停歇，凱恩強迫薛岳俘虜作為前驅攻城。
    箭如雨下，沒有防護的薛嶽俘虜一個一個倒下。
    第一次攻城就這樣持續到下午，然後凱恩在城外建造了簡陋的營地。
    這之後便沒有任何動靜……直到塞爾瑪派遣騎兵出城試探，才發現這裡只剩下戰戰兢兢的薛岳士兵俘虜，而且都是戰力弱的地方軍隊，塞爾瑪被俘虜的部下早在上午的攻城中就已經死傷殆盡。
    凱恩繼續向東前進，連續攻佔了兩座戰俘營，得到了一萬多戰俘補充後，接連攻佔了兩座小城，燒掉倉庫中的存儲物後，立刻離開，一路上貴族的莊園大多遭到了巨大的破壞，這種破壞當然是相當於薛嶽整個上層建築而言的。在塞爾瑪的失敗後，這片土地徹底空虛，薛嶽帝國不敢再調集帝都附近的近衛軍去圍剿凱恩，只好下令停止對斯蘭比克城的大地軍團圍攻，南下消滅凱恩，所有地方衛戍軍隊協同防守。
    一邊行軍，一邊集中力量與小規模的薛嶽軍隊戰鬥，凱恩迅速將手中的軍隊整合起來，到後來薛嶽也察覺到了問題，下令將所有地方軍隊集結起來，統一作戰。到三月初的時候，凱恩手中已經掌握了三萬五千人的軍隊，而身後的累贅，也增加到了一萬二千人。
    ……
    ……
    “我們該回去了。”
    凱恩望著遠處的希爾城，他們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這裡，看著城牆上驚慌失措的薛岳士兵，他說道：“當初海盜戰爭的時候，我就聽說了海盜那位統帥的表現，美妙的時機把握，強悍的步兵機動能力，讓克裡斯多夫子爵也吃了點小虧，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現在該輪到我們這麼做了，以少打多，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們已經完成了統帥部的作戰目標，也該回去了。”亞倫心裡歎了一口氣。
    “卡爾和帕斯卡呢？”凱恩問道，“他們在哪裡？”
    “若德……斷了一條手臂！”亞倫低聲說道，“卡爾和帕錫卡都過去了。”
    凱恩先是一怔，然後黯然說道：“我們也過去吧！”
    在營地的一個角落裡，這裡安置最多的是受傷的士兵，若德也在這裡，他是個勇敢的戰士，但此刻，卻難以掩蓋臉上的蒼白——斷掉的手臂是右手，拿起武器的右手。
    “將軍！”
    “將軍……”
    凱恩走了過去，一陣魔法光亮出現在了若德身體上，光芒散去，凱恩搖了搖頭：“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我和小隊的人去希爾城外查探，結果遇上了薛嶽騎兵，我們走得慢了一點，殺掉他們十幾個騎兵，我們自己也死了十幾個。”若德儘量讓自己表現得更像一個男子漢。
    “還想戰鬥嗎？”
    “當然，我不是一個逃兵，將來也不會是。”
    凱恩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等回到斯蘭比克城，我給你製作一個假肢，一個魔法道具，相信我。”
    “領主大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會記住你們家族的功勳。先好好休養吧……”
    “能聯絡到本地的帝國情報部門嗎？”離開若德的帳篷之後，亞倫問道。
    凱恩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斷了聯繫。”
    “回斯蘭比克城的路上，想必還有一場大戰。”
    “無所謂……”凱恩忽然笑了笑，他看向了東方，“要知道，我們並不是這場戰爭遊戲的主角，主角在那裡，在惡魔要塞！”
    “什麼意思？”
    凱恩笑了笑：“我不知道，但當我們回到斯蘭比克城之前，那裡會有一場大變故！”
第057章 奔襲（8）以及使者
    第057章奔襲（8）以及使者
    三月，斯蘭比克城解圍，薛嶽主力軍隊南下圍堵凱恩和他的部下。WWw.
    同樣還是三月，凱恩率領部下連續做出進攻羅西河以西的態勢，逼迫薛嶽軍隊往西一線靠攏，集中力量打垮了一支薛嶽地方軍隊後，繼續製造渡河假像，主力往東迂回，乘著夜色在兩個薛嶽地方步兵師團中間寬達三公里的縫隙穿過去，然後擊潰了攔在路上的最後一支薛岳軍隊，順利突破薛嶽軍隊的堵截，三月月末，返回斯蘭比克城。
    在到達斯蘭比克城之前，準確的說，是在進入菲比斯負責的大地軍團勢力範圍之前，凱恩進行了最後一次整編。這次整編憑藉凱恩在戰爭中樹立起來的威望，打散了原弗裡島帶來的士兵，安爾斯山脈加入的士兵和在此之前戰俘營解救的士兵，組建大地軍團第二步兵師團，總人數三萬五千人，分別編為五個步兵營，每個步兵營分別五千五百人，指揮官按照排序，分別是卡爾，帕斯卡，米利安，還有在戰鬥中提拔上來的兩個人，西斯和弗裡曼，西斯也是弗裡島的原住民，屬於最早跟隨凱恩的那一批人，原來是卡爾的副手，忠誠自然不用擔心，弗裡曼則是另外一個戰俘營出身的將領，在被俘前就是一個步兵營級別的指揮官。除此之外，亞倫的部下也得到了進一步的擴編，戰俘營中也有騎兵俘虜，在得到他們補充，又通過戰鬥繳獲許多騎獸，亞倫得以成為一支獨立騎兵營的指揮官，下轄兩千五百名騎士。最後，是一個由凱恩親自擔任指揮官的直屬近衛營，人數在五千人左右，也是整支軍隊中戰力最強的一部分。
    在他們的保護之下，還有近兩萬無法加入戰鬥的傷兵，和被薛嶽人折磨致殘的俘虜。凱恩的到來，讓斯蘭比克城的緊張氣氛終於開始散去，現在菲比斯的部下，加上投奔過來的原起義軍殘部和徵兆的新兵，也已經有了近十萬人，真正具有戰鬥力的至少還有八萬人。也就是說，現在的大地軍團，包括進凱恩這一部分的話已經具備了一個軍團的編制。
    在凱恩到來之前，這裡剛剛經歷過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攻防戰，每天都有投降背叛爾虞我詐的戲碼上演，事實上，在菲比斯手下士兵最頂峰的時候曾經達到了二十萬的驚人數量，殘酷的戰鬥讓這其中的大部分人開始動搖，開始後悔，開始計畫退路，於是菲比斯每天最常做的的工作，便是統計今天又逃走了多少多少人。他仍然保持著和雪狸帝國統帥部的聯繫，這屬於最高機密，除了凱恩和幾個親信，沒有更多的人瞭解。當薛嶽軍隊解除對斯蘭比克城附近三角區域的圍困的時候，統帥部立刻判斷出應該是失去聯繫的凱恩，在南方取得了巨大的勝利，建議菲比斯立刻尾隨在撤退的薛嶽軍隊後面，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
    斯蘭比克城。
    迎接凱恩凱旋的盛大儀式正在舉行。
    在名義上，凱恩是大地軍團的一員，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薛嶽人，當他騎在高大的騎獸上走進這座起步的小城市，看著圍觀的茫然的人群，臉上還要保持標準而略顯磕絆的笑容。菲比斯帶領著他的部下上前迎接，兩人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
    迎接的儀式雖然盛大，卻也不怎麼繁瑣，安排好了軍隊駐地後，凱恩和部下幾個主要將領參加了菲比斯舉辦的宴會，介紹大地軍團此時的幾位元將軍互相認識，其中自然也由原來就認識的，也有後來提拔上來的，也有投奔過來的，大家都是軍人，自然沒有人玩貴族式的虛偽，凱恩在南方的戰績經過了菲比斯的宣揚之後，已經盡人皆知，所有人在經過了親切友好的接觸後，很快認同了凱恩的地位。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結束後，菲比斯請凱恩到他的房間裡談話。
    時間仿佛回到幾個月前，兩人第一次見面，只是此時兩人都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實權派人物。
    相對坐下，窗外可以看見一棵老樹，血色月亮像是永恆的燭火，不曾停歇。
    “剛見你時，你還只是個落魄軍官，想不到南邊走一趟，反而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菲比斯微笑道，“南下一路上，想必很艱難吧？”
    凱恩搖了搖頭，說道：“艱難自然是艱難，只不過不走出這一步，便得不到薛嶽帝國的正視。”
    菲比斯看著凱恩，試圖從他的表情上察覺出什麼：“你的目標已經完成，現在帝都正在全力攻打你的祖國，能告訴我你的想法麼？”
    “我還能有什麼想法？”凱恩自嘲似地笑道，“薛岳帝國一南一北，兩大戰鬥序列，隨便都能將我滅掉，只不過我很謹慎，始終沒有碰觸到血月帝國的底線罷了。畢竟現在，對雪狸帝國的戰事才是最要緊的事情，我相信，帝都和談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就我自己而言，自然想返回尉行省參加這場戰爭，但我顯然不可能再翻越一次安爾斯山脈。”
    菲比斯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要做更長時間的盟友了？”
    “當然。”
    菲比斯微笑道：“你怎麼看現在的局勢？”
    “不知道。”
    “不知道？”菲比斯驚愕一聲，然後笑道，“我以為你該知道的。”
    凱恩沒有笑容：“我只是有些擔心，擔心的事情和你們沒有多少關係，是關於我的陛下，和我的統帥部，我知道他們正籌謀這一個巨大的計畫，但願這個計畫不會將整個帝國燒個乾淨。”
    “好吧，不談這些了。”菲比斯站起來，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凱恩，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平靜安逸的生活使人墮落，這話果然是至理名言，這些天我身上的肉都要松掉了。”
    “你該感謝你們的皇帝陛下，感謝這場該死的戰爭。”凱恩說完，喝了一口紅酒，問道：“這酒挺不錯的。”
    “原來斯蘭比克城城主的收藏，只有三瓶，你要的話送給你好了。”菲比斯笑道。
    “那我就多謝了，可惜這鬼地方沒有矮人產的雪茄，否則日子就更加美妙了。”凱恩覺得是時候告別了，站起來接著說道，“我有一個私人的建議。”
    “什麼建議？”
    “能夠佔領這裡，並不能證明什麼，畢竟這裡不是薛嶽的統治中心，更重要的是，佔領之後，如何讓這片土地上人民信任你，愛戴你，是你要怎麼統治這裡。未來十年，你的成敗不在於你的軍隊，而在於你的政務官系統。”
    如凱恩所言，薛嶽帝都的使者，果然很快來到斯蘭比克城。
    他是乘坐的空騎，連續換乘，沒有停歇，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從南方趕到了這裡。
    他自然沒有歡迎儀式，受到了冷遇，使者神情凝重。
    菲比斯和凱恩一起接見了他，在原來斯蘭比克城城主的餐廳裡。
    “請坐。”菲比斯淡淡說道，“你是帝都的使者？”
    “自我介紹一下。”使者是帝都的某個官員，至於具體的職務，名字太過冗長，凱恩也沒有記住，倒是使者的年輕讓凱恩覺得有些意外，“我叫伯恩，可以全權代表皇帝陛下，來和各位商談一些重要事務。”
    菲比斯微笑道：“什麼重要事務？”
    伯恩問道：“這位是？”
    “大地軍團的副指揮官，也是第二步兵師團的指揮官凱恩。”菲比斯笑著說道。
    “原來閣下就是凱恩將軍……”伯恩意味深長地看了凱恩一眼。
    “很意外麼？”凱恩說道。
    既然是在餐廳，便是要吃些什麼了，僕人端著一些簡單而精緻的食物上來，這些食物都是剛剛做好的，主食都是些麵食。現在正好是中午，外邊的陽光懶懶散散，已經有轉暖的跡象，一些早開的花已經可以看見花蕾。地上的是鮮紅色的帕蘭地毯，看上去顯得格外柔軟，牆壁上掛著幾幅本地的風景油畫，當然，都不怎麼名貴。使者並不因為大地軍團的刻意冷落而感到憤怒，既然見到了大地軍團的領導者，那麼就不會有問題。一開始，自然是談論一些有的沒的話題，一邊解決桌子上的食物。
    “要春天了啊。”伯恩用餐布擦了擦手，說道，“兩位有什麼打算麼？”
    “什麼意思？”
    伯恩說道：“戰爭還是和平，你們該有一個選擇了！”
    ……
    ……
    薛岳使者離開後，雙方暫時確定了勢力劃分界線，這當然是暫時的，一旦和雪狸帝國的戰爭結束，帝都肯定是要撕毀協議的。不過在此之前，就是大地軍團發展勢力的最好時機。現在大地軍團的勢力範圍不包括克羅威爾山，以羅西河及其支流圍繞的三角地帶為中心，往南延伸上百公里，這片土地上居住的薛嶽人超過了一百萬。
    菲比斯聽從凱恩的建議，開始精簡軍隊，將裁撤下來的士兵用來集中開拓農莊，跟隨凱恩回到這裡的戰俘營老兵，也成為了開拓新莊園中的一員。經過精簡後，大地軍團的總體士兵數量降到十萬以下，但戰力反而得到了提升。
    然後，凱恩又開始了他的春季訓練計畫，並且和統帥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00:18

第058章驚變（1）
    ……
    ……
    "緊急戰報！"
    "緊急！"
    帝都早晨的大霧還沒有散去，剛剛結束戒嚴的街道上，一名騎士飛奔向軍務署的方向，騎獸的蹄子踏過大街上平整的石頭，發出清脆而急促的響聲，很快兩旁的窗戶紛紛打開了一半，探出一個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事。WWw!帝都的街道上向來是不允許騎兵馳騁，但那些圍觀者還沒來得及細看，視線裡就只剩下騎獸的尾巴。騎士沒有理會那些略帶驚愕的眼神，只有當巡邏的士兵試圖攔住他的時候，才拿出一個紫色卷軸--最高緊急戰報！
    他很快趕到了他的目的地，高聲大喊。
    戰報很快送了上去，軍務署主事官打開後，立刻將戰報轉送到了皇帝陛下手中。與此同時，相同的戰報也送到了雪狸帝國東部某個小鎮上的統帥部，當天，伊嵐大帝緊急召見軍務署官員，命令統帥部迅速做出應對。統帥部同樣反應迅速，命令一個新組建的步兵軍團南下馳援暴風軍團。
    戰報的內容很簡單--
    三月的最後一天，惡魔要塞被攻破，薛嶽軍隊長驅直入！
    惡魔要塞，帝**隊慘敗，暴風軍團開始大規模撤退，一部分一直後退到尉行省中部大河與安爾斯山脈一線，才重新組織好防線，另一部分則被擠壓在尉行省南部的楓葉軍和桂郡。薛嶽軍隊在此之前，已經準備了超過二十五萬人集團軍隊，並且進入尉行省的薛嶽軍隊還在源源不斷開進來，在派翠克親王親自擔任指揮下，一部分北上繼續進攻，知道暴風軍團站穩腳跟，另一部分則繼續往*擊，試圖打通和沿海公國的連接，並且孤立行省南部的暴風軍團軍隊。安爾斯山脈一線的戰爭形勢一瞬間變化，有人歡欣鼓舞，認為戰爭即將進入尾聲，有人驚疑不定，不明白好好的惡魔要塞為什麼說丟掉就丟掉，有人愁眉苦臉，比如說行省總督府的那位夫人，擔憂遠在惡魔要塞外敵國的兒子，當然，還有人憤怒不已，比如說帝都的皇帝陛下，當即就下令要求暴風軍團立刻組織反攻，奪回惡魔要塞。
    此時的帝都大區，早已不見往日的悠閒，街道上乾乾淨淨，也沒有在酒館裡爭論魔法藝術的年輕學者，巡邏隊來來往往，行人往往行色匆匆。帝國的包括政務署，軍務署在內的建築，都在皇室宮殿的旁邊，伊嵐大帝的居所，同時也是他處理政務的地方，就在這裡。一座簡樸而精巧的園林，
    陽光溫暖，天氣正好。
    人造的流水噴泉，還有尋找食物的馴鹿，草地反射陽光鬱鬱蔥蔥，幾朵小花明豔動人，讓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這麼美麗，當然，如果你沒有看見侍女和僕從顫抖的雙肩的話。事實上他們很害怕，害怕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剛剛在官員們面前大發脾氣的皇帝陛下。就像往常一樣，伊嵐大帝坐在一個樹下，他坐在一把精緻的椅子上，不遠處幾個近衛士兵肅然而立。在皇帝陛下的面前，有一疊剛剛送上來的，惡魔要塞失陷的詳細報告。情報部門的反應並不算慢，現在距離戰報送過來不過一天時間。
    "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帝國學院的調皮學生……"伊嵐大帝忽然開口說道，"不想許多年過去了，我的心願，卻要借著你的手完成。裡克裡斯，剛剛趕回帝都，還沒有去見過你的母親吧？"
    統帥部的參謀主官，被認為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此刻正緩步走過來。說起來，他還是唯一一個被允許不經召見就進入宮殿的官員。裡克裡斯眼下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穿著略顯繁複的貴族服飾，依然顯得英姿颯爽，相對于皇帝陛下，惡魔要塞的陷落，這位身上，也許承擔著更大的壓力。裡克裡斯說話無論是和下屬，還是和帝國的君主，永遠都是這麼具有風度，仿佛永遠也不會從他的身上看到任何氣急敗壞的神情。
    他走到伊嵐大帝的身旁，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微笑道："還沒有，不過也不急。"
    伊嵐大帝歎息道："年輕人啊，不急不躁的感覺可真是好，不像朕一般，已經感覺到死神的臨近。"
    "陛下為什麼要歎息呢？"裡克裡斯低頭說道，"我聽說智慧越是衰老越是強壯，古代學者伊德在帝國學院曾經說過，'在時間的大鐘上，只有一個時刻--現在。'"
    伊嵐大帝笑了笑，說道："這話可真中聽。"
    "你也坐下來吧。"伊嵐大帝旁邊還有一把椅子，自然是留給裡克裡斯的，招了招手，兩個侍女連忙端著些水果和精靈果酒跑了過來，"雖然你沒有跟我訴過苦，不過許多事情總是想避也避不過去的，你不說，朕也知道。他們都認為你是仗著有朕的愛護，才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所以有所掣肘，也在所難免，不過現在是戰爭時期，這樣的人，該殺！"
    "有些人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告訴他真相，他也會視而不見。"裡克裡斯笑道，"事實會證明一切的。"
    "你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伊嵐大帝哈哈大笑了起來。
    裡克裡斯低頭不語。
    "這個……就是你私自聯絡，要保住的人？"
    沉默半晌，伊嵐大帝忽然開口說道。他拿起來一份檔，裡克裡斯接過來，打開後看了幾眼便放下來，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凱恩，帝國學院畢業，同時也是你老師的學生，鳳凰城人，父親是個男爵，七年前帝國學院畢業，前往弗裡島擔任軍職。"伊嵐大帝記憶力很好，他轉過頭看了裡克裡斯一眼，然後又接著說道："後來就一直擔任那裡的職務，沒有變化，不過去年的海盜戰爭，讓凱恩因為成功在弗裡島抵禦住了海盜的進攻，提升了爵位，並被任命為弗裡島的領主，後來我們和薛嶽帝國的戰爭爆發，凱恩和他的部下也加入了暴風軍團的戰爭序列，輾轉翻越安爾斯山脈，成功地在薛嶽帝國腹地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並且活了下來，現在在你的提攜下，已經是一名師團級別的指揮官了。朕說的，沒有錯誤吧？"
    "您的記憶力還是如此驚人，陛下。"裡克裡斯仍然點了點頭。
    "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個聰明人。"伊嵐大帝看著裡克裡斯說道，"不過，聰明人，天才，並不是件稀有的藝術品，只要肯發掘，總能找到，你為什麼一定要照看他？難道僅僅因為你們有一個共同的老師？"
    "當然不是。"裡克裡斯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就如同陛下您看重我一樣，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
    "哈哈，這個比較很有意思。"伊嵐大帝笑道。
    喝了一口放鬆精神的精靈果酒，伊嵐大帝收斂了笑容，他對裡克裡斯說道：“朕既然放手讓你去做，自然就會無條件信任你。”
    “我明白。”
    “知道朕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讓你回帝都來麼？”伊嵐大帝問道。
    裡克裡斯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伊嵐大帝說道：“回來好啊，這裡將會是最平靜的地方，你要保護那個弗裡島的年輕人，朕何嘗不是一樣想保護你。多跟我的弟弟學一學，有些手段不僅僅是經驗，就能夠得到的。現在的局勢，雖然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惡魔要塞的事情，也早在計畫內，不過如果有變局的話，就該是現在了。”
    “暴風軍團會如那位將軍所願，分裂？”
    “一切，都要看計畫的實施者，如何表現。”
    “什麼意思？”
    伊嵐大帝望著遠處的宮殿，悵然說道：“人人都想做幕後的贏家，可惜……”
    可惜什麼，皇帝陛下沒有繼續說下去，裡克裡斯正要告別，卻看見伊嵐大帝很快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對他說道：“你先留在帝都，這幾天不忙著回去，估計南邊的新消息很快就要到了！”
    “那統帥部的事情？”
    “會有別人負責，放心吧，北線安爾斯河不會出問題的，裡米克城薛嶽人恐怕還攻不下來，攻不下來，這是一根刺，薛嶽人會比我們更難受的。”伊嵐大帝笑著說道，“你就住到帝國學院去吧，暫時不要回家……名義，就說是為前線選拔低級軍官，我相信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的，你的演講總是精彩無比。”
    面對陛下的誇讚，裡克裡斯只能苦笑了：“我盡力。”
    早春的天氣說變就變，在西大陸南部，是最早感覺到春天氣息的了，青翠的樹葉和小草，雖然帝都大區的氣氛已經是十分緊張，不過貴族家的小姐們依然不願放棄這個美好的時節出門踏青。但早晨還是陽光明媚的天氣，到快中午的時候已經是陰雨綿綿了。帝都大區沒有一寸便宜的土地，這自然也包括帝都城郊的帝國學院，當裡克裡斯坐在馬車裡前往帝國學院的時候，就遇上了許多急急忙忙趕回帝都的貴族馬車。
    其中，免不了就有他熟識的人。
    洛麗絲是一個伯爵的女兒，今天難得接受朋友的邀請，出門走一趟，結果剛離開帝都就下起了雨，只好掃興回來。結果意外又有意外，途中卻又遇上了本來已經不在帝都的裡克裡斯，她看見了裡克裡斯馬車上的家族徽章。
    一把傘伸出馬車，洛麗絲冒出頭來，向已經走下馬車的裡克裡斯招手。
    裡克裡斯微笑道：“洛麗絲小姐，好久不見。”
第059章 驚變（2）
    第059章驚變（2）
    帝國學院久負盛名的不僅是它的學術氛圍，還有被稱作西大陸最璀璨明珠的美麗風景，離開帝都主城區後，馳道兩旁栽種著一色的紅楓樹，一條路分岔到泰格湖邊的帝國學院，這裡有許多求學和前來請教的年輕學者。wwW、在帝國學院的魔法學院門前，有一條綠色小徑，連接著泰格湖，小徑旁有各種加持著生命魔法的花朵，芳香撲鼻。手掌大小的蝴蝶上下翻飛，但都比不過小徑上行走的少女美麗。
    洛麗絲年紀很小，也很喜歡說話，特別身旁一同散步的是他十分崇拜的裡克裡斯，一路上便總是可以聽見少女清脆的笑聲。裡克裡斯卻有些心不在焉，他跟在洛麗絲的身後，不時應和一聲，更多的時候，還是保持沉默，思考一些影響氣氛的問題。大約是戰爭的影響，往常隨處可見的幽會的情侶，此時也看不到一人，兩個年輕人走到湖邊，這裡有一家小餐廳。小餐廳的建築風格很有趣，用餐的地方就直接懸空在水面上，旁邊種植了許多特別的植物，比如說會不斷點頭的白癡草。坐下來，年輕的服務生走過來問需要點什麼，裡克裡斯把功能表遞給洛麗絲小姐。
    洛麗絲原來也是這裡的學生，翻開看了看，微笑道：“幾年過去了，這裡還是沒有什麼變化。先來兩杯火精靈吧！”
    “應該有什麼變化？”裡克裡斯淡淡說道，“帝國學院數百年來，就是這個樣子。洛麗絲，你不是去鄉下計畫莊園住一段時間麼？”
    “是啊。”洛麗絲說道，“不過家裡出了一點事，回來一趟。”
    “回來也好，無論戰爭進行到什麼程度，帝都總是安全的。”裡克裡斯點了點頭，動作就像旁邊的白癡草一樣，很有趣，當然是在洛麗絲看來。
    洛麗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今天。“
    ”回來幹什麼？又是皇帝陛下召見你嗎？“
    “這是機密，我不方便透露。”裡克裡斯板起臉說道。
    “連我也不能告訴麼？”洛麗絲不悅道。
    “不要怪我，你是貴族院主事人的女兒，這件事情，你需要避諱一下。”裡克裡斯鄭重說道，“洛麗絲，你聽我說，現在帝國的局勢很複雜，你最好呆在家裡，不要像今天這樣跟著別人出門。我不能跟你透露太多的東西，不過你可以轉告你的父親，我裡克裡斯的態度，是無條件忠誠于皇帝陛下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洛麗絲神情有些黯然。
    “沒什麼意思。”火精靈被送了過來，裡克裡斯的話也戛然而止，等服務生離開，他才接著說道，“立場不同，選擇自然也會不同。”
    ……
    ……
    里安德爾。
    作為惡魔要塞的防務最高長官，里安德爾在惡魔要塞丟失之後，本來應該承擔著最大的壓力，但現在他卻像是一個無關的人一般，在桂郡的一個小鎮上參加貴族宴會。貴族宴會在很早的時候就結束了，大部分貴族參加宴會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從這位將軍口中，得到一些前方戰事的消息，但他們顯然要失望而回了。里安德爾沒有談論戰爭的興趣，反而不斷扯一些冠以藝術名義的話題，這在以前，貴族們會很高興炫耀一番學識，但現在，他們對此毫無興趣。宴會結束後，里安德爾下令繼續整頓軍隊，以準備這條防線上的防務，他在鎮子外邊的指揮營地搭了一個巨大的帳篷，一般人不容許進入。
    當里安德爾走進帳篷，才發現帳篷裡多了一個人。
    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克裡斯多夫子爵。
    克裡斯多夫子爵站起來，向里安德爾致意：“很高興見到你，里安德爾將軍。”
    兩人的交談持續到深夜，然後克裡斯多夫子爵匆匆告別，在近衛士兵的陪同下，秘密返回北方。此時整個尉行省已經被割裂成兩個部分，正常要回到尉行省北方顯然十分困難。但克裡斯多夫自然有他的辦法，雖然有些冒險。
    里安德爾召集了自己的心腹部下：“現在是該動手的時候了，加菲爾德步步緊逼，我已經沒有退路，丟失惡魔要塞的責任，背上就是一個死字。”
    “為了除掉將軍，加菲爾德將軍竟然將惡魔要塞拱手讓給薛嶽人。”一個心腹大聲附和道，“我們已經將生命託付將軍，將軍要把加菲爾德趕下來，我們誓死追隨！”
    “我已經給了你們計畫的上半部分。”里安德爾神情嚴肅地說道，“現在說說出全盤計畫的時候了……”
    ……
    ……
    加菲爾德。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失去了對里安德爾的控制？”
    “也就是說，你現在要告訴我，里安德爾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或者說他純粹依靠該死的直覺，判斷出了惡魔要塞只是我們吸引薛岳主力進入大包圍圈的第一步手段？”加菲爾德看著眼前的情報主官，冷然說道，“而且，由於里安德爾的提前退出，在惡魔要塞失陷的時候，他的嫡系部隊沒有如你們預料的那樣，損失嚴重，我需要一個解釋。”
    “里安德爾隱藏的太深，我們的人也是在最後一刻才發現，他竟然在我們的計畫發動前半天才忽然動手，放棄掉惡魔要塞。而且，我們的人，也因為最後的暴露，基本都被殺掉。”情報主官嗓子沙啞，“那場大清洗，我們的損失很嚴重。”
    “里安德爾和我的關係……”加菲爾德說道，“現在應該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這是我們的第二個錯誤。”情報主官很坦誠地說道，“里安德爾找到了一些我們執行計畫第一步的證據，提前公佈了出來，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將軍您嫉妒里安德爾的能力，擔心里安德爾威脅您的地位，所以在惡魔要塞做了一些手腳，最終導致了那場計畫中的失敗。”
    “失敗……呵！”加菲爾德似有所指地冷笑道，“果然是在計畫中的啊……原來我還不清楚，現在，大約也明白了那位將軍的意思……”
    “哪位將軍？”情報主官一時失語問道。
    加菲爾德看了他一眼，這位主官立刻汗流浹背，這可不是他該問的，不過加菲爾德踟躕了一會兒，還是說道：“自然……是被他兄長關押起來的那位大陸第一名將……”
    “果然……誘人去逼人殺掉自己，是個有趣的辦法。”加菲爾德咳嗽了一聲，臉色愈發蒼白了，“而我，就是那個笨蛋。”
    ……
    ……
    里安德爾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貴族們不想參加，但不得不參加，因為送去邀請函的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就在貴族們暗自咒駡的時候，宴會的主人在露過幾次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說是大病一場。
    十天后，加菲爾德同樣開始生病。
    尉行省的兩個重要人物同時躺在病床上，不能不說引起了極大的恐慌，然而，人們沒有想到……
    在加菲爾德的病榻前，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本來應該在防線後養病的里安德爾！
    “許多時候，我老來回想，竟想不到我要殺你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加菲爾德全身都不能活動，除了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屋子裡沒有別人，十分安靜，安靜得很不同尋常，“里安德爾，你是個勝利者，但你勝利的原因，只不過因為你比我敢冒險而已，如果那位將軍的計畫裡，做了一個不同的選擇，那麼今天我們的角色可能便要交換。”
    “人生不就是如此麼。”里安德爾微笑道，“人們在欺騙和被欺騙中尋找盟友和敵人。”
    “相信我，帝都仍然會殺了你的，就像你今天殺了我一樣。”加菲爾德神情黯然。
    “我不會給他們機會。”里安德爾冷酷笑道，“長久的妥協已經讓你變得軟弱，如果你的動作再果決一點，也不會有今天的情形。”
    “如果我那麼做了，暴風軍團立刻就會四分五裂。”加菲爾德低聲道，“這是我的終點，但不是暴風軍團的終點。”
    “也請閣下相信我，能夠在儘量少流血的情況下，掌握暴風軍團。”里安德爾盯著加菲爾德的眼睛說道，“不要試圖反抗，你看看這個。”
    里安德爾拿出了一封信，從信裡面抽出了一張命令信函：“要看看這個嗎？”
    “帝都的任命信函？”加菲爾德平靜問道。
    “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富有智慧。”里安德爾讚美道，“現在您應該瞭解，我為什麼能影響到您的部下，比如說那位情報主官了吧？”
    “陰謀的滋味，果然令人沉醉。”加菲爾德歎息一聲，他知道里安德爾是個怎樣的人，絕對不存在心慈手軟的可能，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里安德爾笑了笑，說道：“您是我的老上司，作為對以前將軍提拔我的感謝，我會讓將軍您看到暴風軍團勝利的那一天的！”
    加菲爾德驀然睜開眼睛：“你想幹什麼？”
    “帝都想利用我來殺掉你，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里安德爾陰測測說道，“只是我又何嘗有過選擇的機會，我不殺你，你就要殺我。”
    “那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一個活著的，失去頭腦的加菲爾德，來凝聚暴風軍團，而且，我不準備殺掉你的家屬，比如你那可愛的侄子！”里安德爾說完哈哈大笑，走出門去。
第060章 驚變（3）
    第060章驚變（3）
    他死了。wwW,
    戰爭是如此殘酷，但更殘酷的還是戰爭背後的那些事情，裡克裡斯的話語沒有實現，加菲爾德很快死了，死於謀殺，雖然里安德爾懲處了兇手，但這並不能洗清他的清白，於是里安德爾採取了更粗暴的方式解決了軍團內部的雜音。暴風軍團從此換了主人，帝都的反應比任何人都要迅速，他們任命里安德爾為暴風軍團新的軍團長官，克裡斯多夫子爵為副長官，繼續負責尉行省防務，任命信函早已準備好，這充分說明了陰謀的存在。與此同時，暴風軍團開始擴編，十幾年積蓄的力量，在這個時候開始爆發，暴風軍團在獲得訓練有序的預備力量補充後，迅速擴編到二十萬人以上，然後再桂郡北部和薛嶽軍隊進行了一次師團級別的遭遇戰，里安德爾親自指揮，全殲薛岳軍隊金十字軍團第二步兵師團。
    派翠克親王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場失敗被認為是薛嶽帝國陰謀受挫的轉捩點。凱恩接到相關消息，已經是在一個月後，事實就是如此奇妙，他這個仍然隸屬於暴風軍團的師團長官，卻是唯一獨立於那場風波之外的一個人。弗裡島上一切安好，奧斯丁雖然聯繫不上凱恩，但至少薛嶽人還騰不出手來解決海上走私問題。
    帝都，一切平靜，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躲藏在某個小鎮的帝國統帥部，兩個人正做著拘束的交談。
    事實上拘束的只有一個人，科恩伯爵。
    科恩伯爵是統帥部的最高統帥，名義上是負責整個和薛嶽帝國戰爭的總指揮，雖然大部分的事情實際上都交給裡克裡斯去做，但這位老將軍在雪狸帝**隊中的威望，並不比以前任何時候低。年紀已經有六十歲，頭髮花白，牙齒鬆動，皺紋如同刀刻，科恩眼睛裡卻不是顯露出一絲不安來，至於不安的源頭，顯然是在於他面前的這位鐵面將軍。
    鐵面當然不是真的鐵面，只不過是一副黑色的鐵制面具，擋住了他的臉。鬆散的頭髮地垂下來，眼睛不大不小，但眼神中的森然殺氣，如同野獸一般。
    “埃爾修將軍，這是整個過程。”
    一疊文件送到了鐵面將軍的手中。
    埃爾修默不作聲，草草翻看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的人已經把加菲爾德殺掉了吧？”
    “是的，我們留下的所有證據都指向，里安德爾是殺死加菲爾德的真凶。”
    埃爾修身材並不是很高大，但很有力量，他喃喃自語道：“進行第二步計畫吧，該是收割果實的時候了。”
    ……
    ……
    維爾格城。
    伊格納提總督看過了魔法時鐘，確信已經到了結束工作的時候，就在他剛剛站起來的時候，老管家敲敲門，然後走進來：“總督大人，有人要見您。”
    “誰？”
    “您的兒子，拉比斯先生。”
    伊格納提遲疑了一下，說道：“讓他在花園檯子上等我，在那裡準備晚餐吧……我要和拉比斯單獨談談。”
    “好的。”老管家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眼角微微動了動。
    荊棘花家族的榮譽百年不變，落日的餘暉下，某位夫人望著遠處的青年，嘴上泛起一絲笑意。這位夫人的笑容親切動人，只可惜沒有任何善意，她的背後則是那位剛剛從伊格納提總督那兒出來的老管家，默默站立著。仿佛感覺到了空氣中的敵意，拉比斯抬起頭，看了眼樹葉縫隙中的天空，然後站起來，往一個地方走去。
    說起來，父子之間，這還是今年的第一次正式談話。
    在很久以前，他們便在這裡有過一次不愉快的談話，眼下的情景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伊格納提依然在看那一副巨大的地圖，只不過上面的表示線條已經變化了許多。拉比斯神色嚴謹，事實上在和克裡斯多夫的明爭暗鬥中，他已經顯露出了很大的弱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手上沒有更強悍的軍隊，甚至沒有足夠多的士兵。有些事情，比如說武力的強盛，不是陰謀和算計就能代替的。現在拉比斯穿著一件標準的帝國大區風格的大衣，臉上蓄著很短的鬍鬚，比起去年，他已經成熟了許多，走到伊格納提的背後，坐下來。
    “總督大人日安。”
    “拉比斯，我以為你會換一個打招呼的方式。”伊格納提走到拉比斯的面前，一隻手放在拉比斯的肩膀上，“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
    “作為政務官的主事人，我有職責讓總督大人瞭解行省內發生的各種事情。”拉比斯繃著一張臉，目不斜視，“至於總督大人現在讓我來看什麼，我沒有必要去猜測。”
    “天要黑了。”伊格納提撇了撇眉毛。
    拉比斯淡然說道：“是啊，天要黑了，黑夜啊，實在是個好時間！”
    “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話嗎？我是你的父親！”
    伊格納提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拉比斯說起這些近乎於牢騷的話，但一看到拉比斯這張冷臉，卻又忍不住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當然知道。”拉比斯頓了一下，然後嘴角咧開，寒氣森森地笑了起來，“我想殺了我的兄長，還想殺了總督府中的那個女人，無時無刻不想，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把匕首，送進你的胸膛……”
    “啪！”
    桌子碎裂，伊格納提盯著拉比斯，一隻手揚起來，終究沒有落下去，然後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要我重複一遍嗎？”拉比斯冷笑道，“那位夫人應該很高興聽到我這幾句話吧？”
    伊格納提說道：“荊棘花家族會毀在你的手裡！”
    拉比斯悵然說道：“你在自毀”
    兩父子，不再交談，心中有了芥蒂，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如果我殺了那位夫人，你會怎麼做？”拉比斯長舒一口氣問道。
    “你在也自毀。”伊格納提面無表情，“荊棘花家族容不下一個弑母的兒子。”
    “……凡是自毀者，我都鍾愛。”拉比斯神情肅然，“何況，我的母親，早已經死了。”
    ……
    ……
    “克裡斯多夫要殺我的時候，你不覺得驚訝，那位夫人要殺我的時候，你也不覺得驚訝，當我說出同樣的話的時候，你就驚詫莫名了，可笑啊，大抵所謂立場所謂偏向，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拉比斯一動不動，看著他的父親說道，“你信不信，就算有你的幫助，克裡斯多夫要想殺掉我，消除我在行省中的影響力，也必須要依靠帝都的幫助，那個時候，尉行省，將不會再只屬於荊棘花家族。世上不只有一個聰明人，但聰明人太多，總有聰明人會成為倒楣的失敗者，但失敗者的憤怒，我想，也總需要人承受。”
    “你已經絕望了嗎？”
    “加菲爾德已經死了！”拉比斯大聲說道，“想想看吧，加菲爾德是什麼人，在戰爭時期，一切都要可能，只要手上有足夠強大的武力。這就是局勢變化後的結果，我已經沒有選擇，薛嶽人在逼我，克裡斯多夫在逼我，那位夫人也在逼我，沒有辦法，我只能走最後一步。”
    伊格納提憐憫地看著他：“你錯了。”
    “但願吧，我錯了……”
    ……
    ……
    黃昏的落日終於降下，夫人在這裡站了許久，終於覺得疲倦。
    “天要黑了呀！”
    “是的，天要黑了。”
    “我們回去吧！”
    ……
    ……
    維爾格城的夜晚是如此迷人，只可惜戰爭讓這裡變得不再平靜，到處都是因為薛嶽軍隊侵略而逃難的雪狸人，他們成群結隊，躲進維爾格城來，他們相信荊棘花家族能夠庇護他們的安全。眼下整座城市都彌漫著一股奇異的感覺，緊張、痛苦、憤怒還有悲傷。街道上搭著大大小小的木棚子，很簡陋，但住的人卻更多，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無依無靠的人只能露天睡眠，依靠有些的食物配給存活。拉比斯的馬車就在這些人群中穿行，華麗不再是華麗，反倒像是一種諷刺。
    至於諷刺的是他自己，還是帝都的那位陰謀皇帝。只有神明知曉。
    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會將自己的情報來源交給自己計畫中的敵人，拉比斯同樣如此，他在一座大理市建築前停下來，走下馬車，在僕人的陪同下走進這裡。
    一個房間，擠滿了人，他們大多穿著簡單的黑衣，戴著面罩。
    這是拉比斯的暗中勢力的全部集結。
    拉比斯走進來，脫下手套，開口說道：“諸位，這是最糟糕的時刻，讓我們做出一個選擇吧！”
    ……
    ……
    某條山中小路上，克裡斯多夫忽然抬起頭，一旁的西德尼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有點不安。”
    克裡斯多夫搖了搖頭，試圖驅除腦子裡的某些想像，他對西德尼說道：“我們離維爾格城還有多遠？”
    “兩天后就能趕到。”西德尼自信滿滿地說道。
    “快點走吧，我們提前趕回去！”克裡斯多夫高聲喊道，在他的身後，幾百個久經戰場的士兵大聲應道：“是！”
    樹林間，驚起一群飛鳥，太陽落下，是的，天已經黑了。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1

第061章維爾格城動亂夜（1）
    四月一日，帝都政務署，連同貴族院，下發任命文書，宣佈解除伊格納提尉行省總督職務，任命拉比斯為新任總督，一時間，整個帝國震動，當即有各個行省總督表示贊成或者反對帝都任命，有暴風軍團表示反對，譴責此項任命，稱這違反了帝國法律，伊格納提本人立即發表聲明，希望整個行省不要因為他的離任而有所動盪。wWW。拉比斯率領行省政務官員，表示接受此項任命，當時總督的次子，克裡斯多夫子爵恰好返回維爾格城，同行的還有一支精銳的小型軍隊。
    平靜了三天，四月四日夜，維爾格城大火。
    兩萬暴風軍團士兵忽然出現，圍住維爾格城，陰謀變為**裸的廝殺。
    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這兩個總督的兒子，在沒有了往日的笑裡藏刀，一切陰謀算計，再也看不見往日表面上的溫情脈脈。總督府邸一瞬間變成了一座孤島，沒有人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除了在那裡的人。伊格納提看著眼前的情景，不覺有些恍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能不說，也有他的責任，只不過他又能怎麼樣呢？伊格納提躺在病床上，就像不久前的加菲爾德，這場遊戲已經不願讓老傢伙們成為主角。總督府邸，林木鬱鬱蔥蔥，在血色月光下，沾染上了一層不同尋常的色彩，他們每天都能看見，但只有今天覺得與眾不同，因為今夜之後，將會有一個人死去。
    沒有人想到，拉比斯用全部的文官和貴族們作為威脅，將他們綁架到了自己的戰車之上，硬生生用幾百個人擋住了克裡斯多夫突然降臨的軍隊。然後逼迫克裡斯多夫進入維爾格城和自己廝殺，事實上他也做到了，一把精緻的匕首放在克裡斯多夫的脖子上，再往下一點點，完全可以立刻解決掉克裡斯多夫，想想看吧，鮮血噴湧而出，人們或者恐懼，或者茫然，或者憤怒，或者悲傷，更重要的是，那位夫人想必……也很不願見到這個結局。匕首碰觸到克裡斯多夫略顯粗糙的皮膚，卻沒有刺下去，這自然不是因為拉比斯突然良心大發，而是……
    不遠處，兩架恐怖的魔焰弩已經架了起來，目標一是拉比斯，另一個，則是黑騎士，沒有人能逃得過。伊格納提多年縱容的結果，終於在這一刻顯露了出來它的危害，一直低調卻擁有極大影響力的那位夫人，此刻也只能默默看著克裡斯多夫的決定，她的背後有十幾把弩弓，事實上只要有任何威脅性的動作，這些弩弓就會毫不留情的對這位尊貴的夫人攻擊。克裡斯多夫歎了一口氣，仿佛早已預料到這種結局，不過預料到是一回事，真正經歷卻是另外一種心情。這大約是荊棘花家族最可恥的一場內鬥吧？
    無論勝利與否，參與者終將成為荊棘花家族未來的罪人。
    黑夜。四面的火光讓這裡顯得格外不真實，到處都是喧鬧，反而是風暴的中心，平靜如此。
    “想到當初年少的時候，這把匕首剛送給你，還是洛克希德大師的手工，你來問我，這麼精緻的匕首，要是沾上了血跡，不就難看了麼？”克裡斯多夫一動不動，只是回憶道，“不覺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十幾年，過得真快，想不到第一次沾上的，竟然是我自己的血。我都不知道該說自己榮幸還是不幸，明天，倘若我死了，還勞煩你毀掉這把匕首。”
    拉比斯神情不變，他自小便不相信那些一笑解恩仇的狗血故事，手上的匕首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我也沒有想到，一夜之間，我的兄長要殺我，我那名義上的……‘母親’也要殺我，就連我的父親，也要搬出荊棘花家族族長的名義，在我的晚餐中下毒，哈，真是可笑啊。克裡斯多夫，我的哥哥，你是我的哥哥，但你的母親殺死了我的母親！”
    “很多人都覺得我們是天生的敵人，但我從不這樣認為。”
    “這算什麼？”拉比斯嘲諷道，“我們總要有一個人死的。”
    “黑騎士，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克裡斯多夫忽然笑了，他說道：“現在維爾格城有兩萬暴風軍團的士兵，維爾格城裡，還有六萬守軍，再加上朝這裡趕過來的軍隊，維爾格城很快就成為一個大兵營，我們之中，只要有一個活了下來，就能掌握這些軍隊，相信我，為了荊棘花家族。有了這些實力，就有了在日後勢力洗牌中活下來的基礎。”
    “我已經下令，如果我死了，他們會集體投降。”拉比斯看著克裡斯多夫，他說的“他們”，自然是指政務署的那些官員們。
    局勢演進到這一步，當然不只是他們兩人的一廂情願，某些隱藏在暗處的力量，更是推波助瀾的關鍵。帝都的皇帝陛下，此刻恐怕正冷笑著看著手上的情報吧！那些陰謀算計，克裡斯多夫大約也想的明瞭，先逼迫里安德爾和加菲爾德廝殺，然後逼迫自己和拉比斯廝殺，最後……則是里安德爾和明天活下來的人繼續廝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足夠的矛盾，足夠的怨憤，人們就會像瘋狗一樣撲上去，帝都沒有花費一絲多餘的力氣，就解決掉了在尉行省的地方勢力——除了薛嶽人的存在，計畫就解決掉他們而言，實在是完美，不過，帝都不打算適可而止，我們的皇帝陛下，還有更瘋狂的計畫。
    “我們沒有和解的可能了？”克裡斯多夫皺了皺眉頭。
    “看看你的母親，看看我們的父親。”拉比斯自嘲道，“我想活下去，就必須要殺掉你，我想要復仇，也必須要殺掉你。”
    “動手吧。”
    “讓你的人後退。”
    “這不可能，你可以嘗試一次賭博，看看殺掉我之後，魔焰弩會不會出現什麼故障。”
    ……
    ……
    “十分鐘之後，我的人就能控制整座維爾格城。”克裡斯多夫平靜地說道，“拉比斯，你輸了。”
    “我只需要控制你就夠了。”
    “有必要走到這一步嗎？”
    “當然。”
    噠噠噠……
    這是一個寬大的院落，但所有人都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就在所有人猜測到來的是哪一方的人的時候，門被轟然打開，一隊士兵闖了進來，他們是克裡斯多夫的部下。子爵閣下的部下紛紛松了一口氣，但克裡斯多夫本人卻皺了皺眉頭，他確信這並不是他派出的。果然這一隊穿著暴風軍團只是盔甲的士兵進來之後，迅速從背後拿出了弩弓，不分物件的射出弩箭。
    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最精銳的部下都在這裡，儘管這些突然到來的士兵發動了突然襲擊，但他們立刻開展了反擊，十幾個士兵用盾牌擋在了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擔心。
    戰鬥十分鐘內結束，突然闖進的士兵全部被殺死，
    “檢查屍體！”克裡斯多夫冷然說道。
    “是暴風軍團第一步兵師團近衛營的士兵。”
    “外面的人呢？怎麼把它們放進來的？”
    “他們都死了，將軍！”
    好詭異的襲擊……
    克裡斯多夫的眉頭皺得更深：“把他們的屍體拖出去，不要弄髒了這裡。”
    拉比斯正要說話，卻看見身旁的克裡斯多夫忽然有了動作……
    由士兵闖進來發動攻擊的時候，克裡斯多夫沒有任何動作，當那些襲擊者被殺死的時候，克裡斯多夫沒有任何動作，但就在這個時候，克裡斯多夫忽然動了，動作很簡單，一拳擊向了拉比斯的腹部！
    拉比斯動作慢一步，朝克裡斯多夫的脖子斜切下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動作忽然一滯，但此時鮮血已經無法阻止。
    拉比斯後退三步，克裡斯多夫的手臂被一支弩箭貫穿。
    還是偷襲！
    誰的偷襲？
    拉比斯臉上滿是震驚，就在剛才，克裡斯多夫救了他一命。
    “克裡斯多夫，你在幹什麼？”
    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那位元夫人在說話，克裡斯多夫的母親完全不在乎拉比斯部下的威脅，往前走了一步，大聲說道：“殺了他！”
    克裡斯多夫忽然站起來，沉著一張臉，欲言又止。
    “母親，我的母親，告訴我，你到底為誰工作？”
    克裡斯多夫的話讓那位夫人愣了一愣，隨即微笑起來：“我的兒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只為你工作啊。”
    “你是……皇帝陛下的人。”克裡斯多夫毫無顧忌，他感到很憤怒，這種憤怒是前所未有的。
    “兒子啊，你這麼聰明，難道沒有察覺過嗎？”夫人輕聲說道，“你這麼說也對，但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呵呵……我預計了所有人，卻忘記了我的母親。”克裡斯多夫冷笑起來，“這到底算什麼？一場流血的鬧劇？”
    “唉，何必呢？”夫人搖了搖頭，“既然你不願意……就讓我動手吧！”
    話音剛落，一個人，就這樣忽然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哦，不，也許應該說是一個精靈。
第062章 維爾格城動亂夜（2）
    第062章維爾格城動亂夜（2）
    不算好天氣，也不算太壞，但憑空出現一個人，還是讓那些士兵們一陣恍惚，
    總督府邸的高牆上，就這樣突然出現了一個俊美的精靈，他穿著一件精靈長袍，上面有一些繁複的魔法圖案，如果仔細看的話，你還能從上面看到一些鑲嵌的細小的魔法晶石，事實上，這是一件十分精巧的防護魔法道具。wWW、精靈的臉很溫和，哪怕當他剛一出現的時候呀，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的部下便同時將手上的遠端武器對準了他，他還是微笑道：“夫人，似乎您的兒子對你所做的，並不滿意？”
    “帕蘭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如果凱恩也在這裡的話，那麼他將驚訝於，眼前的這個精靈，正是他認識的那個精靈，密蝶的某個重要人物，曾經在弗裡島上呆過了一段時間的那個精靈帕蘭。凱恩不在這裡，自然這裡的人便不知道帕蘭的另一層身份。克裡斯多夫的母親早已經預料到了眼下的情形，為了兒子的勝利，她找來了一位強援，就是遠在帝都的皇帝陛下。伊嵐大帝對於介入尉行省總督家族的紛爭很有興趣，並讓他的情報署中的一個人，親自趕了過來，也就是我們的帕蘭先生。但克裡斯多夫要讓他的母親失望了，對他而言，維護荊棘花家族的獨立性和榮譽，是比今夜的勝利更重要的事情——無論兩兄弟誰是勝利者，在此之後都要成為事實意義上的行省主人。
    一時間，氣氛頗為怪異。克裡斯多夫已經止住了手臂上的鮮血，拉比斯一言不發，只是有些疑惑方才克裡斯多夫為什麼救他。眼下的場面，除了克裡斯多夫的母親還在拉比斯的掌握中，伊格納提總督也還在拉比斯的掌握中，克裡斯多夫似乎已經佔據了上風。只不過克裡斯多夫並不這樣認為。精靈帕蘭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嘴巴上，他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劍，然後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了拉比斯的面前。
    鏗！
    一聲巨響，黑騎士眼睛眯起來，巨大的力量衝撞讓他手腕發酸，很難想像精靈的長劍在承受這麼劇烈的撞擊後，連一個痕跡也沒有留在上面，帕蘭後退幾步，他驚訝道：“我似乎見過你？”
    “我似乎也見過你。”黑騎士的大劍看起來要比精靈手上的那一把恐怖許多，他隱隱將拉比斯保護起來。
    當初克裡斯多夫前往弗裡島的時候，黑騎士和精靈帕蘭，雖然沒有交集，但也並非沒有見過面。
    對於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的恩怨，黑騎士比任何人都瞭解地更多，這兩位兄弟並不像騎士小說裡的反派描寫那樣，從小便時互相抱有敵意，恰恰相反，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在很小的時候便是無話不談的，當初有一段時間，克裡斯多夫的母親可以為難拉比斯，還是在克裡斯多夫的接濟下，拉比斯才能熬過最難渡過的一個年頭。只不過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反倒愈發疏遠，感情變得越來越淺，並非刻意，卻更令人不愉快。後來，兩兄弟的見面變成了例行的公事往來，就連伊格納提本人，也沒有什麼辦法，倘若其中有一個庸才也就罷了，還偏偏兩個人算計謀劃，都遠遠超過了他們的父親，各方面的天才，也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幾十年前的事情，拉比斯母親的死亡，克裡斯多夫母親的陰謀，伊格納提在家族事務上的軟弱和調和，很難評價誰的對錯，但至少有一點，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都十分清楚。這也許就是帝都很早就埋下的伏筆。
    比如說現在——克裡斯多夫的母親，也許就是整個總督府裡最大的內奸。
    黑騎士的武技，在場的許多人早已見識過，可以說他要是發起瘋來的話，也只有魔焰弩能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但現在突然出現的精靈帕蘭，卻仿佛還要比黑騎士厲害一些。更糟糕的是，精靈帕蘭的武技，還不時夾雜著一些小魔法。一個火球同樣可以殺死人，人類在魔法面前永遠是脆弱的，黑騎士也不例外，因為要分心防守，黑騎士幾次被精靈帕蘭的長劍刺中了盔甲。
    黑騎士後退一步，大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直接壓了下來，速度快到仿佛把空氣切開，精靈帕蘭的長劍輕輕一碰黑騎士的大劍，精靈的長劍被彈開，但一道閃電魔法已經釋放了出來，“嘶嘶”地響聲混雜在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中，黑騎士面色一沉，大劍已經轉向橫切過去，眼看就要把精靈帕蘭攔腰切成兩截，精靈靈巧的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劍，同時右手上的長劍已經反手刺出三劍回擊。
    不過一次呼吸間，兩人的戰鬥已經不止驚心動魄那麼簡單。
    再次停下，精靈帕蘭看了拉比斯一眼，忽然笑道：“我如果要殺他，似乎你是攔不住的……”
    “你是誰的人？”拉比斯終於開口了，他的的眼睛卻看向那位夫人，克裡斯多夫的母親，“借外敵參與家族事務，夫人是要做荊棘花家族得罪人麼？”
    “殺一個野女人的賤種，算什麼家族事務！”那位夫人冷笑道。
    “夠了！”克裡斯多夫大聲說道，“你是帝都的人！荊棘花家族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哈哈。”精靈帕蘭微笑道，“殺人，實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話音未落，精靈的身影猛然沖向拉比斯，黑騎士剛要動，一支長箭已經飛射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就是最開始射向拉比斯的那一箭，長箭速度如此之快，一箭之後還有一箭，一箭之後還有一箭，三箭，黑騎士已經來不及擋住精靈帕蘭。
    就在所有人認為拉比斯要被精靈的劍刺中的時候，憑空一聲輕響，出手的不是拉比斯，也比是黑騎士，而是另外一個人。
    就像所有人看著精靈帕蘭突然出現一樣，又是一個突然出現的人……
    “原來是你？”
    “是我。”
    出現的人，竟然是早已消失的斯維特。
    黑夜依然是黑夜，看不出要天亮的跡象，血色月光懶懶散散，斯維特兩手低垂，手上有一把黑色的刀。
    “老師。”克裡斯多夫勉強站起來，向斯維特行了一個禮。
    “看到這裡的遊戲，比我想的要精彩啊。”斯維特看著精靈帕蘭，輕聲說道：“現在二對一了，你還能逃掉麼？”
    不用多廢話，斯維特和黑騎士已經聯手將精靈帕蘭圍了起來，雖然還有一個隱藏起來的敵人，但至少對於精靈帕蘭，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危機感。
    “莫非你們認為，我會傻到一個人來？”精靈帕蘭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笑道，“你們會認為，克裡斯多夫先生的母親，僅僅就是讓我來這裡殺掉拉比斯先生這麼簡單？你們會認為，我只是一個殺手？你們會認為，我們的皇帝陛下，會讓你們中的一個人活下來？”
    他的話音剛落，那幾個掌控魔焰弩的士兵突然慘叫起來，然後倒在地上，很快詭異地燃燒起來，慘叫聲裡，化為飛灰。
    “小心！”
    “小心！”
    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同時大聲喊道。
    是空騎！
    儘管防範已經很嚴密了，但無論是克裡斯多夫還是拉比斯，都沒有到會來的是空騎，而且是超過一個大隊編制的空騎，空騎飛過天空，翅膀拍打發出猛烈的風聲，然後滑翔下來，手上的短槍已經投擲出手。如果是在平時，維爾格城自然有大把的辦法對付這些空騎，但眼下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都在這裡，也沒有任何威脅到空騎的遠端武器——魔焰弩已經率先被精靈帕蘭動手破壞。
    六十多頭空騎，就在混亂的維爾格城之夜，忽然到來。
    那位夫人的臉色終於變了，嘴唇顫抖著要說什麼，可是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空騎的第一次進攻，這裡的所有士兵在盾牌和建築的防護下，也傷亡了五分之一。
    伊格納提被攙扶著走出緊閉大門的屋子，對同樣被監視起來的老管家說道：“發紅色警戒令吧！”
    老管家肩膀一震，看向拉比斯，拉比斯對他點了點頭，克裡斯多夫也對他點了點頭，那位夫人一動不動，好像已經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一般，老管家咬了咬牙，轉身走到一個角落裡，然後顫抖地拿出一個大型傳訊魔法道具，接通。
    “一號，第0001號命令執行，紅色警戒令！”
    “請確認。”
    “第01，第22，第34，第17，第12。”
    “確認結束，發出紅色警戒令！”
    ……
    克裡斯多夫也同時下了命令：“聯絡西德尼，讓他集結部下十分鐘內到這裡來，帶上防控弩和另外兩架魔焰弩，準備戰鬥！……紅色警戒令！如果我出現意外，啟動臨時計畫！”
    地面上沒有武器能夠對空騎造成足夠的威脅，不包括人也不能，雪狸帝國的強者，這裡就有好幾個，斯維特等著空騎俯衝到最低處的時候，猛然躍起，黑色長刀劃出一條弧線，一個空騎就這樣還來不及回避，就被斯維特的長刀分割成了兩半，血雨落下，慘叫還沒有出口就已經死去。
    斯維特落在地上，黑衣黑刀，神情不變。
第063章 維爾格城動亂夜（3）
    第063章維爾格城動亂夜（3）
    像這樣成建制的空騎，一旦靠近城市就會被魔法探測器發現，而今夜這些身份不明的空騎的到來，顯然沒有什麼預兆，甚至連應該有的預警也沒有，正常情況下，維爾格城也是有一支應急的空騎大隊的，但此刻卻完全失去了聯繫。wWw,能夠讓維爾格城的警戒好無所覺，唯一的可能，自然就是內奸了，而且是地位極高的內奸，而這裡的所有人中，有這個資格的，卻只有一個。但現在的情況顯然也已經脫離了那位夫人的掌控，她沒有想到帝都的那位皇帝陛下，並不僅僅想借她的手引發這場矛盾，而是直接採取暴力手段，突襲正在對峙的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將這兩個人殺死，便算是斷絕了荊棘花家族的希望，同時又可以推脫給當夜的混亂，置身事外。只不過，克裡斯多夫也好，拉比斯也好，都要比那位皇帝陛下想像的要果決，當意識到危機，他們立刻選擇了重新聯合起來。
    空騎的奔襲是猛烈而不顧退路的，明知道四面的士兵和魔法武器正在不斷靠近，明知道維爾格城有著嚴密的防範空中襲擊的魔法陣列，他們依然不顧生死地往下衝擊，進攻總督府邸內，由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部下的精銳士兵共同組成的防禦陣型。從克裡斯多夫的這個角度，能夠很清楚地看見，那些空騎都幾乎沒有穿戴鎧甲，駕馭空騎的動作也十分嫺熟，顯然是軍隊中的老兵，此刻卻成為了陰謀的犧牲品，成為了他的敵人。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的部下分成了兩個部分，呈環形背靠著建築物，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等重要人物也已經進了建築物中，空騎從高空俯衝下來，在距離地面士兵三十多米遠的地方，往右側的開闊地劃了一個弧線，然後手上的短槍一排接著一排投擲出手，這裡已經是弓箭和弩的射程以內，地面的士兵也已經開始用弓箭還擊。短槍帶著強烈的風聲狠狠砸在地面士兵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量讓士兵有些站立不穩。但這些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依然面無表情的用手中的弓箭覆蓋急沖過來的空騎，無視身旁士兵的死亡的慘叫。
    空騎的隊形是一列長隊，在往右側一彎之後，後面的空騎緊接著投擲短槍，不斷有空騎因為地面士兵的弓箭射落在地上，這麼快的速度，哪怕是沒有受傷也足夠摔死。第一輪衝擊之後，空騎放棄了遠端投擲短槍，他們似乎已經打定主意，哪怕是死也要殺掉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長槍已經握在手中，地面的軍官也已經察覺，嘶聲喊道：“大盾上前，長槍手準備，弓箭手準備，一輪射擊後換武器！”
    空騎的速度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第一輪弓箭設計還沒有結束，極具壓迫感的空騎便已經狠狠撞在最前排的大盾長槍上，沒有退讓，斜向上的長槍和空騎的親密接觸，以長槍的彎曲和空騎的慘死告終，巨大的力量甚至將手握長槍的士兵手臂攪得粉碎，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動作，就已經被踐踏而死。地面總共有兩百多個士兵，而空騎便有六十多個，一次衝鋒，換來的傷亡比是三比一，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都是眉頭緊皺，他們不相信這就是帝都最後的後招。戰鬥還在繼續，這樣的正面戰鬥，無論是斯維特也好，黑騎士也好，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更何況，他們還要圍困著精靈帕蘭，監視著立場不定的克裡斯多夫的母親，警惕隱藏在暗處的那個神箭手。
    “拉比斯，看來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死去啊？”克裡斯多夫慨然說道，“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今夜的維爾格城，看來吸引了許多人。”拉比斯負起雙手，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一言不發的望著窗外的廝殺，仿佛並不怎麼擔憂。
    克裡斯多夫想了想，問道：“就像今夜，直接動手，似乎不是你的風格？”
    拉比斯冷笑一聲，說道：“這要問問你的母親，是如何步步緊逼的了，你在薛嶽帝國的戰報，如何回到帝國，又是如何穿過薛嶽人的控制地區回到維爾格城，城外的那兩萬精銳的暴風軍團士兵又是什麼時候調遣的，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做準備？”
    拉比斯看著克裡斯多夫，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相信你是個會帶著士兵，殺進荊棘花家族的人。”
    克裡斯多夫默然，事實上，他的母親確實要求他這麼做，已迅速掌握對維爾格城的實際控制權，然後逮捕支持拉比斯的政務官員和家族成員，軟禁總督府邸中的拉比斯，但克裡斯多夫拒絕了，當他看著那些一直依附著荊棘花家族的小家族，政務官員，貴族們都在城牆外，他們沒有攜帶任何侍從，只有一把匕首，正告克裡斯多夫，倘若他帶領著暴風軍團的士兵奪取荊棘花家族的主導權力，那麼他們將集體自殺於此，自此荊棘花家族再沒有願意依附的貴族。
    克裡斯多夫說道：“一步一步，我原以為算是毫無漏洞，卻不想完全成了帝都那位陛下的棋子。”
    “我也未必不是。”拉比斯淡然說道。
    “你就不擔心麼？”克裡斯多夫問道，“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
    “你不是也不擔心？”拉比斯雖然依舊皺著眉頭，卻依然這樣說道，“你還有什麼後手？”
    “先把我母親放開。”克裡斯多夫說道。
    “不行。”拉比斯冷然說道，“我不想這裡出現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性。”
    “好吧……總督府邸的魔法陣還有多久啟動？”
    “五分鐘……”
    五分鐘，足夠製造多少死亡？士兵們將宣告答案，當最後三十餘個空騎發起決死衝擊的時候，剩餘的一百多個士兵已經完全被壓迫在建築物門口的環形地帶，就在這時候，精靈帕蘭發動了突然襲擊，和他一起動手的，是一支從窗口射入的長箭，這一支長箭的軌跡是如此詭異，斯維特劈開這一支長箭的時候，長箭猛然暴炸開，一團煙霧迅速擴散籠罩整個大廳，精靈帕蘭的長劍已經刺向了拉比斯。
    四分鐘……空騎還有二十餘個，而克裡斯多夫拉比斯的部下只剩下不到九十個！
    三分鐘……精靈帕蘭的長劍刺破了黑騎士的肩膀，他自己也被斯維特的長刀砍中，鮮血無法凝固。
    二分鐘……戰鬥繼續！
    一分鐘……最後一秒，拉比斯大聲喊道：“動手！”
    ……
    ……
    時間仿佛靜止了，就在拉比斯喊出動手的一瞬間，時間的流逝仿佛停止了，當然不是真的停止了，這只不過是所有人的幻覺——首先是空騎，他們原本要刺出的長槍沒有刺出，然後，下一秒，他們的身體就像雕塑一般，開始碎裂，然後是那些士兵，同樣感覺時間停頓了一下，然後等他們恢復正常的時候一切已經改變，精靈帕蘭同樣如此，他臉色大變，下一秒，他的身體消失，一道光芒在他原來的位置出現，空氣一瞬間仿佛消失了一般，形成了一個微型的龍捲風。
    精靈終於不再像剛才一樣平靜，他問道：“魔法陣？”
    “很有意思的魔法陣……”拉比斯微笑道，“你還活著，果然……很強大。不過，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吧？”
    精靈帕蘭點了點頭：“我低估你們了。”
    “所以呢？”克裡斯多夫說道，“我倒是很好奇，你還有什麼辦法能殺掉我們？”
    ……
    ……
    安靜。
    方才的死亡讓所有活下來的人覺得恐怖，這就是魔法的力量，或者說，這就是受人類控制的魔法陣的力量，足以將任何看似強大的生命摧毀，空騎的消失讓那些剛才還是死戰的士兵們怔了一怔，然後才想起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的敵對關係，重新分化了陣營，只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的劍拔弩張。警戒中，受傷的人被抬下去嗎，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更多的部下相繼趕到，整個總督府邸很快被大量的士兵團團圍住，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的部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總督府邸外就已經開始對峙——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點。
    然而，還沒有結束，精靈帕蘭又動手了，這一次他的目標似乎依然是拉比斯，做好防備的黑騎士和斯維特正要攔截，帕蘭卻忽然一轉身，動手殺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那裡不是拉比斯，也不是克裡斯多夫，而是……克裡斯多夫的母親，那位夫人身旁的士兵。
    精靈帕蘭展現出了極其靈巧的行動力，那幾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在精靈的劍下死去，然後回身擋住了黑騎士和斯維特，那位夫人就在這個時候，猛然撲向拉比斯，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匕首。
    “住手！”克裡斯多夫感覺到了更多的不對勁，在還有外敵的時候，他不能讓拉比斯死在自己母親手裡，克裡斯多夫武技並不算低，他攔住了他的母親，但很快，他知道他的不安來自於哪裡了……
    克裡斯多夫的動作猛然一滯——
    “你……不是我的母親！”
    從他的手上，握著他的母親的手，他的母親的手上握著那把試圖殺死拉比斯的匕首，現在，這把匕首上的鮮血來自於克裡斯多夫！
    “該死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2

第064章維爾格城動亂夜（4）
    匕首上有毒，強烈的毒素迅速蔓延開來，讓克裡斯多夫一陣眩暈，斯維特率先明白過來，黑色長刀一挑，克裡斯多夫的“母親”的一隻手臂砍斷，那位夫人突然慘笑起來，然後整個身體就這樣開始燃燒起來，斯維特怒喊道：“小心！”用刀將燒成火人的女人震開，克裡斯多夫踉蹌幾步，半跪倒在地上。wWW!誰也沒有想到，帝都的目標不是拉比斯，而是克裡斯多夫！更沒有想到，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的那位夫人……竟然是假的！女人很快被火焰燒成灰燼，精靈帕蘭輕聲微笑道：“給你們一個忠告，十分鐘之內，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就準備葬禮吧！”
    說完，精靈的身體再一次消失，斯維特和黑騎士剛一阻攔，卻發現完全感覺不到精靈帕蘭的存在，毫無疑問，精靈的身上還有一件遮掩氣息的魔法道具。就在這時候，一隊士兵，克裡斯多夫的近衛士兵趕了過來，西德尼也在其中。西德尼神情更加凝重，走到正在被緊急救治的克裡斯多夫的旁邊：“將軍！克裡斯多夫將軍！”
    克裡斯多夫勉強睜開眼睛，這個時候他的情況很糟糕，雖然那一把匕首只刺在他的腹部，但匕首上的毒素卻極為厲害，而且還阻止血越凝固，止不住血，再加上毒素本身強烈的麻痹作用，他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只有頭還能勉強活動，心臟的跳動也開始慢慢變緩。總督府裡治療的專門人員還沒有到來之前，斯維特已經用刀切掉了克裡斯多夫腹部的正在腐爛的肉，一股腥臭味讓人難以忍受。治療者也沒有辦法，只好用具有極大副作用的治療煉金藥劑，壓制克裡斯多夫身體內的毒素。看到西德尼過來了，克裡斯多夫張了張嘴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西德尼欲言又止，他已經從斯維特的口中瞭解了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再加上自己知道的，差不多已經能推斷出整個事情的線索，克裡斯多夫自然知道自己是派西德尼幹什麼去了，幾乎是從嗓子裡吼出來：“怎麼樣了？”
    西德尼沉痛地說道：“根據線索調查，我們找到三個可疑的人，一路追蹤過去，發現了一個秘密地下室。地下室裡有一個遠距離傳訊器，我們的人簡單看了一下，目的地是帝都，編號是A1001，這是帝都情報署的專用編號，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找到他們，地下室總共十二人，短暫戰鬥後，全部自殺。我們在那裡找到了一個人。”
    “帶過來……”克裡斯多夫強忍著要昏過去的感覺，嘴唇咬出血。
    西德尼帶來的是一具屍體，冰冷的屍體。
    死的人是克裡斯多夫的母親，從屍體來看，才剛剛死去幾個小時。拉比斯神情複雜，他和他的部下已經謹慎地退到一邊，黑騎士站在拉比斯的身邊，這場混亂遠遠要比預計的複雜，現在帝都已經插手進來，誰知到暴風軍團的里安德爾有沒有插手？由此看來，城外的那些暴風軍團的士兵，克裡斯多夫也未必能完全控住，一旦那裡也出了問題，恐怕整個荊棘花家族就要危險了。克裡斯多夫也明白他和拉比斯的處境，所謂後招……應該就是城外原本以為絕無問題的暴風軍團部下了！
    “我要讓自己清醒！”他阻止了對自己的繼續治療，從西德尼身上拿過一把匕首，狠狠劃破自己的手臂，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袖，他大聲說道：“西德尼，帶我去維爾格城城門口的攔截線，那裡一定出問題了！拉比斯，一起走吧！”
    “將軍！”
    拉比斯點了點頭，對身旁的黑騎士說道：“保護好他！”
    拉比斯說的“他”，指的自然就是伊格納提總督。
    帝都要對荊棘花家族動手，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情，帝都要分化里安德爾和克裡斯多夫，並且借里安德爾的手解決掉克裡斯多夫，這也是早已經預料到的事情，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帝都的陰謀是如此迅速，而且，更大的危險是，如果里安德爾和帝都早已經有了勾結，那麼利用他的影響力，讓克裡斯多夫在城外的部下，認為克裡斯多夫已經被拉比斯陰謀殺死，那麼製造的巨大混亂，能輕而易舉殺死攔住軍隊的貴族和官員們，引起的破壞，足以毀掉荊棘花家族存在的根本。
    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沒有那麼多時間，沒有時間來追究誰對誰錯，也沒有時間來討論眼下的狀況，在騎獸上一路狂奔，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只帶領著近衛士兵趕到了維爾格城外。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最壞情形一樣，軍隊裡已經開始流傳克裡斯多夫被謀殺的謠言，克裡斯多夫的到來結束了這裡的危機，他宣佈軍隊進入緊急狀態，正有陰謀分子圖謀破壞，所有士兵放下武器進行整頓，清理造謠士兵，連夜開始審訊。然後，克裡斯多夫直接下令將維爾格城交給拉比斯，拉比斯則隨即下令維爾格城進入軍事管制。
    這一夜的混亂，終於有了要結束的跡象。
    沒有回到總督府邸，克裡斯多夫已經感覺到生命的流逝無可阻止。
    他看起來要死了。
    克裡斯多夫依靠精神力煉金藥劑和各種藥劑，硬生生拖到了現在，然而現在，他終於拖不下去，這一夜，他的母親死了，他自己也要死在一個偽裝成他的母親的一個女人身上，事情再沒有比這更糟糕了，軍人不是死于戰場，而是死於自己參與制造的陰謀裡。克裡斯多夫拒絕了所有人的陪伴，只有拉比斯還在他的身旁，兩兄弟見慣了死亡，也曾無數次希望等到對方死亡的那一天，但在此刻，拉比斯看著克裡斯多夫的的皮膚一點一點變得蒼白，毒素正飛快地消滅克裡斯多夫身體內的活力。拉比斯用一張毯子蓋住了克裡斯多夫的身體——
    為了讓自己不至於昏迷過去，克裡斯多夫已經在自己的身體上製作了許多傷口。
    “活下去已經沒有希望，將來就看你的了，如果我死了，在軍隊裡，西德尼是你的依靠。”克裡斯多夫的語速很快，生怕自己的話突然被死亡卡住，但不時的咳嗽依然讓他的的話語斷斷續續，“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將所有力量整合起來，然後取代我們的父親，成為尉行省的總督，如果失敗了，我將在地獄等候你。”
    拉比斯看著他：“克裡斯多夫，克裡斯多夫啊，我的弟弟……”
    說到這裡，卻什麼話也說不下去。
    克裡斯多夫還在咳血：“當初我剛加入暴風軍團，另起爐灶，你我還是個兩個什麼也不懂得少年，不想今天聽你第一次正式稱呼我為兄長，我就快要死了。”
    “這是早有計劃的？讓荊棘花家族掌控一支軍事力量？”拉比斯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大聲問道。
    “呵呵……”克裡斯多夫苦笑一聲，“掌控者屬於勝利者。”
    “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照顧好我的孩子們，當然，那也是你的孩子。”克裡斯多夫說道，“我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西德尼值得信任？”拉比斯輕聲問道。
    “我一直在培養他。”克裡斯多夫說道，“在我的計畫裡，如果我死了，而你贏了，那麼他將效忠於你。”
    “我相信你。”
    ……
    ……
    黑暗籠罩下的世界，除了淡淡的血色月光，終於有了一線別的光芒，那是淩晨的曙光，維爾格城也基本平靜下來，大火被撲滅，街道上都是巡邏的城衛士兵。總督府邸，伊格納提呆呆的看著手上的消息，就在剛才，拉比斯回到了這裡，他沉著一張臉，對伊格納提說道：“就在剛才，我的弟弟死了。”
    維爾格城的總督府，拉比斯見到了被克裡斯多夫寄予厚望的西德尼。
    “你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西德尼悲傷神色難掩。
    “我該說什麼？一場鬧劇？”
    “你看看這個……”西德尼將手上的一份文件遞給拉比斯。
    拉比斯接過來打開，上面寫的內容無一不是驚心動魄的東西，總而言之，就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把克裡斯多夫死亡的責任都歸結為拉比斯的蓄意謀殺，然後支持西德尼掌控軍隊，前提是西德尼殺掉拉比斯……這一環連著一環，如果不是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都是理性到極點的人，恐怕今夜就是另外一副情形。拉比斯很快看完了，說道：“現在克裡斯多夫死了，你就不擔心我把你軟禁起來？”
    “我相信克裡斯多夫的判斷。”西德尼平靜地說道，“如果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程度，那麼我已經沒有選擇。”
    “城外的軍隊怎麼辦？”
    “我能完全控制，給我兩天的時間，在後面對薛嶽帝**隊的大計畫裡，獲得功勳是十分簡單的事情，我相信拉比斯大人也能做到，那時候就能徹底掌控這支軍隊，讓荊棘花家族在這片土地更加穩固。”
    “這是克裡斯多夫讓你說的話？”
    “是的。”
    “走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西德尼離開了，拉比斯看著即將升起的太陽，心裡卻驀然升起一股寒意，那究竟是怎樣的敵人啊？
第065章 合圍（1）
    （ps：好久沒說幾句了，求個票啥的吧，沒收藏的收藏一下吧~~）
    第065章合圍（1）
    惡魔要塞的風景依舊如此迷人，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如果忽略了要塞石牆上變成烏黑色的鮮血。WWw!
    自從這裡換了新的主人，惡魔要塞到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薛嶽的大兵營，數以萬計的薛岳士兵進入這裡，然後從要塞源源不斷進入尉行省腹地，派翠克親王親自坐鎮在這裡，負責各支軍隊的調派，以及後勤的協調。眼看著春天漸漸到來，安爾斯山脈上的雪水也開始融化，這意味著春汛要來了，樹木籠罩的安爾斯山脈也越發地青翠，白天陽光溫暖，夜晚只是有些冷意，這裡距離改變要塞主人的那場戰事已經很多天了，但戰爭的痕跡依然無法抹去，要塞裡沒有多少居民，他們都跟隨著里安德爾一起撤退了，現在的要塞，駐紮了兩萬人的守衛軍隊，其中有一半是作戰經驗豐富的那部分地方衛戍軍隊。
    一天連著一天，時間慢慢過去，又是天黑，派翠克親王在結束了一場歡迎宴會之後，疲倦地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這裡是他處理公務的地方，作為薛嶽帝國南方戰線的統帥，派翠克親王已經習慣了這樣沒有休息時間的生活，按照慣例，在他處理完軍隊各個部分的報告和對帝都的各種信函後，他打開了所有關於尉行省各種勢力的情報，這是最近十天的情報，但足足裝滿了一個箱子，老邁的親王閣下當然不可能一份一份翻看，他還有一個十分優秀的書記官，書記官的手下，則有六個同樣優秀的情報分析人員，他們就在這個顯得有些寬敞的房間裡，每整理出一份報告就立刻送到派翠克親王的桌子上。
    所以此刻派翠克親王看見的，不僅僅是整理出來的情報，還有他們的相關意見。當翻到維爾格城那一夜的情報，派翠克親王忽然皺緊了眉頭，他直接對自己的書記官說道：“把情報部門對維爾格城的負責人叫過來，我有事情要問他。”
    “是。”
    派翠克親王的要求很快得到了傳達，一個臉色陰冷的中年官員在門口行了一個薛嶽軍禮，然後走了進來，問道：“將軍閣下，願意為您效勞。請問是什麼事情？”
    親王閣下臉上的陰鬱一閃即逝，內部的問題並不只是雪狸帝國才會有，薛嶽帝國同樣存在，在這裡，情報部門就扮演著政敵走狗兼拉後腿的角色。他很快讓自己的臉恢復到原來平靜的樣子，敲了敲桌子，說道：“我想問一問關於維爾格城的情報，那裡都是你負責的？真實性沒有問題麼？”
    “是的。”情報官員對於派翠克親王的質疑感到有些不滿，當然，也只是不滿而已，他也不敢當著親王的面擺臉色，大聲說道。“這是我親自核對過的情報，來源很複雜，但能夠相互印證，情報除掉少數誤差，也不互相矛盾。”
    “軍官，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派翠克沉吟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維爾格城的混亂，你有什麼想法麼？”
    “尉行省總督的兩個兒子，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在維爾格城因為繼承權問題，爭鬥起來，結果是拉比斯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有證據表明，暴風軍團的里安德爾參與了這場陰謀，雪狸帝國的帝都很有可能也參與了，幾個目擊者同時作證，他們看見了一些空騎突然到來，襲擊了總督府邸。所有的情報，傳遞中途沒有什麼問題，到了我的手中才開始整理，我們的人絕會會允許第一線的情報人員串聯偽造情報，所以請相信它的真實性。”
    “就在不久前，里安德爾解決掉了我們的老對手，加菲爾德那個老傢伙。”派翠克親王開口說道，“現在維爾格城又出現這麼大的事情，幾萬軍隊因此被牽制住，你認為這在我們剛剛獲得了惡魔要塞的控制，長驅直入後，他們不集中起來對付我們，反而製造各種導致內亂的事情，閣下認為合理嗎？”
    “這是統帥的工作，我只負責情報搜集。”情報官員冷硬地回答道。
    派翠克親王說道：“我是不會死能這樣認為，拉比斯和克裡斯多夫也好，里安德爾也好，他們是不是有所憑藉，並不擔憂我們的軍隊，才會這麼放心地去解決自己的問題，並以此要脅帝都？”
    “我還是剛才的回答，請原諒，親王大人。”情報部門原本是要同時負責情報梳理，鑒別真偽的工作的，這位官員說起這句話，難免有一些心虛。
    派翠克親王果然摔了東西，怒道：“你們情報部門就不能拿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麼？”
    情報官員回答道：“我們擔心妨礙將軍閣下的思考。”
    派翠克親王冷哼一聲，又接著說道：“告訴你們的頭兒，現在是戰爭時期，我沒有時間和他磨蹭，我給他一天時間，一天時間弄清楚雪狸人的真實意圖還有……尉行省內，具體的軍隊分部地圖，現在我們的士兵，在三個方向都遭遇到了十分堅決的反擊，我不相信他們有這麼大的力量——哪怕暴風軍團一直隱藏著力量，哪怕他們的地方軍隊戰鬥經驗豐富，也絕不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戰線重新僵持下來，我要求你們儘快找到他們的主力所在，這關係到我們的下一步計畫。”
    “對不起，我沒有足夠的許可權答覆您。”
    “回去吧！”派翠克親王揮了揮手，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派翠克親王站起來，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
    這裡曾經是里安德爾的房間，這裡的書架也屬於他，上面最多的書籍還是關於大陸各國歷史以及軍事著作，此外還有少量的風俗小說，不過現在這裡的主人是派翠克了，他拿下的一本書是《不善恭維的情人》，一本古老而聲名遠播的有趣小說，但裡面的情節絕不適合眼前這位顯得老態的將軍。事實上也是如此，派翠克直接翻過了關於書中男女主人公最曖昧的那段描寫，翻到了第三百二十五頁。
    派翠克說道：“我沒有去過尉行省，但對那裡熟悉如同自己的家鄉一樣，從十八歲剛剛成為薛岳軍人，我便夢想著把帝國的旗幟插在尉行省的所有土地上。”
    說著話，他走到書記官和他的下屬們面前，對於這些年輕人，他就像對待自己的學生一樣：“到了現在，我已經老了，但還記得，我對於尉行省的第一次瞭解，便是在這本書，在這本書的這一頁。”
    書記官看了一眼，只是很簡單的風景描述。
    “時間流逝如此啊……”派翠克歎息道，“不知道又有多少帝國的孩子在這片土地上死去。”
    “一切都是值得的！”書記官大聲說道。
    “哈哈，不錯，一切都是值得的。”派翠克哈哈大笑道，“出了惡魔要塞，就是帝國的腹地，在北方，我們有足夠的緩衝，但在南方，只要惡魔要塞隨時一支騎兵出擊，都可以威脅到羅西河，我不能容忍，帝國也不能容忍。現在我們武力強盛，能夠保證帝都的安全，可是一百年後，一千年後，我不認為我們一樣還有這個自信。所以，讓這些問題，在我們這一代解決吧！尉行省是我們第一步要奪取的，暴風軍團，我們要是要遲早徹底打敗的，為帝國獲取足夠的緩衝空間，這就是我們現在要做的。”
    “一切為了帝國！”
    “一切……為了帝國！”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雪狸帝國的士兵們。
    黑夜籠罩大地的時候，光明便總是格外耀眼、高舉著的火把，如同天頂的飛星。
    說來也真是可笑，自從魔法照明大規模運用之後，火把反而更加經常出現於戰爭的場景中，為了隱蔽魔法波動，這種原始的聯絡方式在崎嶇不平的安爾斯山脈週邊變得越來越常見。這是在山頂上，一個影子有節奏的揮舞著手中火把，很快他得到了回應——
    這是一支隱藏在山巒中的軍隊，一路上沒有任何明顯的行進標誌，只有一個明確的方向。而前面的顯然是探路的士兵，如果有人在這裡，他將驚訝於經過山間小路的士兵數量如此之多，而且從他們的堅忍和嚴格紀律來看，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我們到什麼位置了？”
    黑暗中一個聲音輕聲說道：“西北方向二十千米就是惡魔要塞，從惡魔要塞出來，無論往哪個方向，都必須經過隆空山，現在那裡有一支一萬多人的薛嶽軍隊，在我們一點鐘方向，距離大概是十千米。我們必須趕在計畫開始前趕到那裡，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加快速度！”這個明顯是軍官的聲音說道，“斥候放開，獵殺薛嶽小股巡邏士兵！”
    很快黑夜又陷入平靜，只剩下腳步聲連綿不絕，仔細看來，竟有超過五萬人的軍隊！
    派翠克親王的擔憂正在變為現實，雪狸帝國正在籌備的這個計畫，已經不止用瘋狂足以形容。
    某個地方，里安德爾攤開地圖，喃喃自語道：“要開始了嗎？”
第066章 合圍（2）
    第066章合圍（2）
    “前方報告第09314號，絕密。WWw。雪狸帝**隊一路後撤，基本不主動和我方軍隊交戰，並且在撤退途中，實行堅壁清野，後勤補給極為困難。再加上雪狸帝國殘餘軍隊不斷騷擾補給線，前方的戰士甚至得不到足夠的弓箭，現有缺口十二萬支，糧食補給尤為重要，現在雖然沒有出現缺口，但只要補給線出現問題，前方的糧食最多只能堅持半個月的時間，鑒於統帥部命令，現階段不允許就食於敵，這個困難會變得更加嚴重，請統帥部注意……四月下旬開始，尉行省將進入雨季，強烈建議加大後勤運輸量，在縱深一線上修建臨時倉庫儲存戰備。另，建議收住往東前進的軍隊腳步，他們的速度太快，容易被暴風軍團分割包圍，以上，駐銀十字軍團觀察員克賽賴爾。”
    ……
    ……
    薛岳軍隊雖然從惡魔要塞源源不斷進入尉行省，但他們的力量仍然隨著戰線的不斷拉長而變得十分單薄，截止時間到四月中旬，進入尉行省的薛嶽軍隊已經超過二十五萬人，這些主要都是薛嶽帝國的精銳，此外還有人數在六萬人左右的薛嶽地方軍隊，同時歸屬派翠克親王指揮，負責佔領地區的治安維護，雖然士兵數量遠遠超過了暴風軍團和尉行省地方衛戍軍隊，但考慮到要同時分散到三個方向，每個方向的兵力就很薄弱了，派翠克親王察覺到了一絲隱憂，但考慮到尉行省暴風軍團的力量同樣不足，就算有帝都的增援，也至少需要到四月下旬才能趕到現在尉行省北方向的戰線，向東，幾乎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抵抗力量，如果不是因為後勤補給問題，現在已經前進到了沿海公國邊境，至於南方，這裡的暴風軍團殘餘力量儘管在里安德爾的指揮下連續打了幾個勝仗，但仍然無法避免步步後退，隨時可能被趕下大海。
    金十字軍團軍團長恩裡克就成為了派翠克親王擔憂的“犧牲品”，在親王閣下的命令下，金十字軍團不得不停止了向南進攻，而是負責從惡魔要塞出發往東道路的巡邏和防禦，保障薛嶽軍隊的後勤，把這樣的工作丟給一支主戰軍團，自然讓恩裡克格外惱火，但命令就是命令，申訴反而會影響自己在統帥部和皇帝陛下面前的形象，所以當他看著一支支薛岳軍隊開進尉行省腹地，所做的也不過是下令清剿四周山地中的盜賊和走散的雪狸帝國士兵。
    隆空山不僅僅是一座山，還是惡魔要塞以東道路上最重要的城市，他已經建設成為了一座寬達數百米的小型要塞，自從薛嶽軍隊佔據這裡後，他們驅逐了原本住在隆空山的居民，再加以擴建，便可以和惡魔要塞遙相呼應，一旦這裡出現了問題，惡魔要塞派出的援兵只需要一天時間就能趕到。恩裡克在這裡駐紮了一個步兵師團，因為這裡已經是薛嶽軍隊的後方，警戒難免有些鬆懈，再加上道路上從不停歇的貨運馬車，幾乎將道路堵塞住，隆空山上的軍隊也不方便出行，更多只是派遣少量斥候小隊四處警戒。
    安爾斯山脈附近沒有多少村鎮，這裡的道路又是最崎嶇不平的，恩裡克的安排是，每過幾公里便設立一個專門的巡邏小隊，金十字軍團的主力則沿著道路線駐紮，分成了三個部分，相隔的距離以半天的急行軍可以趕到為准，保證能互相支援。狹長的安爾斯山脈幾乎貫穿了整個尉行省和薛嶽帝國交界的地方，而它的支脈，又分別在兩個帝國方向延伸出許多。
    隆空山便是其中之一，駐紮在這裡的薛岳軍官，是金十字軍團第五輕步兵師團的指揮官索羅斯將軍。
    天黑前，一隊騎士停在了隆空山下，這裡騎獸已經很難通行，他們把騎獸先交給一個負責照看的士兵，然後向隆空山上的小城跑去。他們帶來了恩裡克的命令，也是轉自加菲爾德的命令，要求隆空山的守軍做好防範，加大斥候巡邏的次數和範圍，注意隨時和總部保持聯絡。但他們沒有想到，就在這個夜晚，死神就要降臨。
    夜晚，特別是今天這樣夜晚，沒有月光，陰雲籠罩，似乎要下雨了，樹林黑沉沉，遠處的山巒已經和天空融成一個背景色調，這樣的天氣，就連貨運馬車也停止了前進，一隊薛嶽帝國的翼人空騎剛剛飛過天空，這麼低的能見度，他們的巡邏註定是徒勞的，就像現在，地面上的一堆雜草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從雜草下面露出了一張肅然的臉，看了一眼遠去的翼人空騎，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繼續前進！”
    話音落下，雜草周圍的草叢也動了起來，他們的偽裝雖然很像，卻也不難發現，只不過現在是晚上，誰會仔細檢查道路邊所處可見的雜草呢？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響起，這是一小隊士兵，人數不超過一百人，他們沿著小路前進，遇上薛嶽的巡邏軍隊就繞道旁邊的小山上，很快到達了隆空山。隆空山下的警戒要嚴密許多，上山的道路也被嚴格封鎖起來，山下連通惡魔要塞和尉行省大路就在那裡，要過去就是一片開闊的地形，根本潛伏不過去。
    “走！”在軍官的帶領下，這支小隊繞開了這裡，從不遠處繞到了隆空山的背面，這裡是陡峭的岩壁，而且十分平滑，沒有借力的地方，很難爬上去，而上面就是隆空山小城的城牆，單獨的城牆就有三米高，薛岳士兵居高臨下，強攻上去幾乎等同於送死。
    他們只有幾十個士兵，自然不可能強攻一萬多人駐紮的要塞小城。
    他們儘量使自己的腳步不發出聲音，沿著山腳的岩石縫隙前進，很快他們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一個洞穴。
    “是這裡嗎？”
    地圖被拿了出來，黑夜裡看不清楚，但現在只需要對照一下便足夠了，另一個聲音回答道：“就是這裡了，我們進去。”
    “留幾個人在外面警戒！”
    他們很快進入了洞穴，二十分鐘之後，再沿著原路退了出來，還是那個聲音說道：“那邊的出口已經被石頭封死了，怎麼辦？”
    “只是被散落的石塊堵住了出口，薛嶽人應該還沒有發現這裡。”一個顯然是頭兒的說道，“我們等將軍總攻的時候再動手！”
    隆空山上的要塞城市建築的十分精巧，再加上薛嶽人的擴建，分成了好幾道城牆，而且越往裡，隨著地勢建築的城牆就越高，上下相連，裡外相連，僅僅一個入口就要經過四五道石門，也難怪能裝下那麼多的薛岳士兵。根據情報，現在山上的薛岳士兵，有一萬一千人左右，其中還有四千人左右是薛岳地方軍隊士兵。
    警報響起是在下半夜，一聲尖銳的哨響戛然而止。
    “敵襲！”
    山腳下出現了雪狸軍隊，他們穿過了薛岳人往南的戰線，直接插入了整個戰局最腹心的地方，超過薛嶽人想像的是，到來的不是一支步兵師團，而是足足兩個步兵師團外加三個斥候空騎大隊，總共三萬五千人！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攻佔隆空山，切斷薛嶽軍隊的後勤線路。
    隆空山下沒有防備的守軍率先遭到了毀滅性的進攻，無數長箭落在他們的頭上，然後無數的雪狸帝國士兵就這樣湧了上來，戰鬥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開始了！
    “殺！”
    薛嶽軍隊分不清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哪一支敵軍，但對手強大的攻擊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在隆空山下駐紮的兩千人平時用來維持道路秩序的士兵，就這樣迅速被分割包圍，只有一小部分撤到了山上，隆空山上的薛岳軍官索裡斯立刻下令救援，結果又被堵在了山上，戰鬥在一個小時內結束了，索羅斯無奈只好退回了要塞城市。
    雪狸帝**隊沒有任何停下來製造攻城器械，或者等待攻城器械的跡象，他們直接就這樣沖上了隆空山，迎接他們的是薛岳士兵兇狠的弓箭覆蓋，第一次進攻，在付出一百多人的損失之後，不得不撤退。
    第二次進攻，他們只到達弓箭射程外就停下來。
    索羅斯不知道他們在等待什麼，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一聲巨響，強烈的魔法風暴讓要塞上的士兵東倒西歪，連連嘔吐，巨大的火球升起來，要塞的入口被炸開一個大口子，很快火焰熄滅，只剩下濃煙滾滾，黑夜裡誰也不知道缺口有多大，索羅斯大吃一驚，連忙下令士兵去堵住缺口，但已經來不及了，雪狸帝**隊已經沖了過來，甚至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弓箭也變得十分稀疏，兩股洪流衝撞在一起，誰都知道這裡就是生死的關鍵，廝殺起來奮不顧身，每秒鐘都有士兵死去，鮮血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變換著腳下土地的顏色，但倉促從睡夢中爬起來的薛岳士兵，又怎麼是數倍於他們的雪狸帝國士兵的對手，特別是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守城者的優勢被壓縮到極小，戰鬥很快從入口延伸到第二道城牆，很快隆空山上到處響起了廝殺聲。遇襲的消息已經飛快傳到惡魔要塞派翠克親王手裡，只要有一天，援軍就能趕到……但，他們有這個時間麼？
    轟！轟！轟~~！
    是雷鳴的聲音！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3

第067章合圍（3）
    薛嶽帝國雖然被稱作魔法荒漠，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魔法道具應用在軍隊裡，就像現在，惡魔要塞一個單獨的建築物裡，強烈的魔法波動讓經過這裡的士兵也忍不住有些頭暈，在這座小建築物裡，工作的都是魔法師和經過訓練的助手，為了能從空氣中找到需要的魔法波動，並且連接成功，他們需要忍受更加嚴重的干擾。Www!這種遠距離魔法傳訊器最早發明於帝都大區，是十年前的東西，但薛嶽人直到現在才仿製成功，而帝都大區現在已經有了更優秀更穩定的魔法傳訊器，可想而知兩國在魔法應用領域的差距有多大。
    進入這個小建築物，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手指大小的魔法燈，發出各種顏色，此外似乎哪裡都可以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響，十幾個人擠在這裡，一小半都穿著正式的黑色魔法袍，胸口有薛嶽帝國的特別徽章，不斷有人從二樓搬下一疊檔，交給這裡的人處理，走上二樓，是一個更小的空間。而且沒有窗戶，地面上都鑲嵌著利於放大魔法波動信號的魔法陣列，一個負責人在這裡盯著惡魔要塞和各個進入尉行省的各支軍隊的聯絡，就像以前一樣，一個魔法師將魔法波動記錄下來的記憶水晶放進了一個魔法道具裡，然後是滴滴答答響起來，同時在下面的一張白紙上開始顯現出一行行的文字。這些文字誰也看不懂的，必須要送到樓下去，有專門的人員翻譯成薛岳官方文字。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張紙條送了下來，黑袍的魔法師接過，按照慣例交了一份備份的上去，然後拿著紙條開始翻譯。
    “緊……急……”
    首先的兩個字讓魔法師心裡一驚，這個可不是正常應該有的格式，將剛剛拿起的水杯放下，他飛快地翻譯了剩餘的全部內容。緊接著，他站了起來——這個有些倉皇的舉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他顧不了這麼多了，抓著紙條揮舞起來：“隆空山遭遇雪狸軍隊襲擊，負責守衛的軍官全部戰死，是一支超過三萬人的雪狸帝**隊！”
    “快上報派翠克親王！”
    隆空山的失去，對於薛嶽人而言絕不僅僅是後勤補給線危險而已，還以為著，原本認為的尉行省只有擴編的暴風軍團和地方衛戍軍隊的看法，已經被推翻了，出現在薛嶽人背後的這支軍隊，絕不會是正在和薛嶽軍隊焦灼中的暴風軍團，而是雪狸帝國另外的一個軍團，這從偷襲者的番號已經得到了佐證。這說明了兩種可能，帝都的支援速度快得驚人，或者他們原本就躲在安爾斯山脈的山巒中。從里安德爾和克裡斯多夫的那些事情來看，顯然是後者更有可能。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情報系統的疏忽必須要承擔最大的責任，派翠克親王當即召見了惡魔要塞的情報部門最高長官，狠狠將他斥責了一頓，既然可能出現第一支雪狸帝國的軍團序列的軍隊，那麼就可能出現第二支第三支，想到這裡，派翠克親王終於想到了這幾天一直擔憂著什麼，現在只要後路被雪狸帝**隊阻擋住，那麼在經過堅壁清野的尉行省的薛嶽軍隊，將無可避免陷入困境。
    他立刻下令各支軍隊派遣斥候搜索佔領地域的所有可能隱藏雪狸帝**隊的地方，同時調遣金十字軍團集結進攻隆空山，消滅出現在這裡的所有雪狸帝**隊，讓後勤線恢復正常，同時沿著安爾斯山脈一線，調集軍隊分別向南向北擴張，增加惡魔要塞週邊南北方向的縱深，使後路不至於一下被斷絕。
    但他的動作顯然還是慢了一步，就在隆空山被佔領的那一晚，雪狸帝國的士兵出現在了金十字軍團的各個駐點，發動了突然襲擊，這樣規模的戰鬥自然無法隱蔽，但雪狸帝國的軍隊來得太突然了，雖然後續不斷有薛嶽帝國的軍隊加入戰鬥，但始終無法獲得有效地協調指揮，只能一股一股被雪狸帝**隊吃掉，後來的戰報表明，出現在金十字軍團身後的這支雪狸帝**隊，士兵數量達到了十萬人之多，一整個狂軍團，外加雪夜軍團的一個步兵師團，他們甚至在戰爭開始前，就已經被調遣到尉行省，只不過雪狸帝國一直偽造著他們還在北方戰線的跡象。
    當晚的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上午，連續的戰鬥讓雙方從一開始就是血與血的碰撞，僅僅和金十字軍團的戰鬥，一個小時就有超過五千名雙方士兵死亡在戰場上，廝殺到最後，金十字軍團終於等來了惡魔要塞的命令，但這份命令卻讓金十字軍團的指揮官左右為難。
    派翠克親王的命令是：
    恩裡克將軍，無比拖住雪狸帝**隊主力，援軍已經從惡魔要塞出發，急行軍向你所在的地方趕來，這一戰關係到前方帝國士兵生死，死戰！
    雪夜軍團是雪狸帝國有名的強軍，強攻隆空山，就是它的一支步兵師團的傑作，現在他的剩餘部分卻在惡魔要塞方向，等待著要塞方向增援來的士兵，果然沒有出乎他們所料，要塞派遣出了五萬名士兵，其他軍隊應該還在準備中，可以想見，在得知了雪狸帝**隊的主力不在北線而在南線之後，派翠克親王會得到薛嶽帝都更多的支援。
    但惡魔要塞的增援被阻擋在隆空山以東了，一場伏擊，讓惡魔要塞的援軍損失慘重。
    現在雪狸帝國在惡魔要塞以東，平原以西的這片土地上已經集中了兩個軍團在堵截薛嶽人的後路，而各個方向的薛嶽軍隊在接到後路被斷的消息之後，恐怕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缺乏食物和武器的恐慌，足以毀掉任何一支身在敵國的軍隊。
    首先毀滅的是金十字軍團。
    這支軍團雖然有其他軍隊的協助，卻終究在雪狸帝國有計劃的圍困下潰敗了，逃散的薛岳士兵躲進了山林裡，但他們想必忘記了誰才是這裡的主人，雪狸帝**隊立刻派出了大量的小股軍隊獵殺薛岳士兵，真正逃走的薛岳士兵，最終總計起來也不過十分之一，恩裡克不願被俘，最終自殺在一座山崗上。
    一時間從惡魔要塞丟掉之後，籠罩在雪狸帝國頭上的陰雲終於散去。
    這一場危險的賭博，如果薛嶽軍隊將重心放在北方戰線，那麼一旦突破烈火軍團為主組織的防線，那麼很可能就要在一次上演帝都大區被圍困的情景，唯一在北方的近衛軍團只好收縮防衛帝都，這對於周遭的行省，無異於一場災難。但幸運的是，雪狸人賭對了，或者說，那位皇帝陛下和隱藏在幕後的將軍賭對了，他們在尉行省包圍了薛嶽人二十幾萬人的精銳士兵，並且成功阻斷了他們的後勤補給，而且帝都也借此完成了尉行省的重新洗牌，里安德爾和拉比斯的上位，未必就是尉行省最終的格局，對於這個年紀的權力掌控者而言，可能性總是多的。
    派翠克組織了兩次反攻，都被雪夜軍團擊敗。
    這樣的局面，幾乎已經沒有生路，派翠克親王下達了一個命令，所有薛嶽軍隊全線收縮，將堵住他後路的兩個雪狸帝**團反包圍。
    一場規模龐大的戰爭，已經漸漸展開，派翠克親王沒有退路，他在下達那個後退命令的同時，有命令哈爾特帶領著一萬五千名騎兵立刻渡過拉裡河，威脅維爾格城，減緩薛嶽後撤軍隊的壓力。
    就在這個時候，自從在上一場勝利之後一直安分的里安德爾又有了新動作。
    里安德爾掌握了暴風軍團的主要部分，在他的指揮下，完全放棄了自己的防線，突進到後撤中的薛嶽軍隊背後，完成了一次圍點打援，擊潰了兩個薛嶽步兵師團。連續的慘敗讓派翠克親王在薛岳帝國的聲望，立刻低到穀底，甚至要許多貴族軍官要求撤換南線統帥。對此，派翠克親王連夜和薛岳帝國皇帝陛下取得了聯絡，在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通信之後，皇帝陛下力保派翠克親王繼續擔任他的職務。
    光榮騎士團，哈爾特。
    哈爾特的處境也很困難，從接到派翠克親王的親筆命令之後，他就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什麼，作為薛岳帝國年青一代最優秀的騎兵將領，哈爾特對於薛嶽軍隊此刻的危機更是無比瞭解，他是在佔領惡魔要塞後，最早進入尉行省的一支軍隊，現在又將是最後一支後撤的軍隊。他的家族和派翠克親王，素來有著良好的關係，而哈爾特本身，也曾獲得多次派翠克親王的幫助和教導，所以他未想過拒絕命令。
    拉裡河就是尉行省中部的大河，將寬廣的尉行省大平原分割成兩半，哈爾特率領部下渡河的地方，就是在拉裡河中部的一個渡口。
    “命令下去，加快速度，我們的時間不多。”
    仰頭看看天上的陰雲，要下雨了，哈爾特皺起了眉頭，忽然想起了安爾斯山脈以北的安爾斯河，自己的那個老部下來，不禁轉過身喊道：“讓皮爾沙那傢伙快點過來見我！”
第068章 合圍（4）
    第068章合圍（4）
    皮爾薩不是別人，正是凱恩剛剛前往裡米克城時，所遭遇的那個薛岳騎兵軍官，一戰退入安爾斯山脈，後來在薛嶽軍隊反攻的時候，突襲了後退中的雪狸軍隊，使得哈爾特能順利帶領光榮騎士團，圍殲第五軍團的一個步兵師團，皮爾薩也得以因功抵罪，但還是從原來的職務撤下來，成為了哈爾特的近衛騎兵大隊的隊長。wWw.哈爾特在光榮騎士團中的威望極高，也是皮爾薩最服膺的一位將領，哈爾特的喊聲剛剛結束，皮爾薩已經飛奔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我親愛的哈爾特將軍，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
    哈爾特揮了揮鞭子，說道：“我讓你先渡河去看看，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我去了。”皮爾薩大喊道，“按照將軍的命令，我遇到了幾股雪狸人的斥候，全部把他們幹掉了，然後訊問了一下他們的防務佈置，我聽說將軍已經開始渡河，我就先回來了。怎麼了？是親王大人又有什麼命令麼？”
    “這是當然。”哈爾特說道，“派翠克將軍的命令是，讓我們渡河繼續前進，威脅維爾格城，吸引暴風軍團回防，以便我們的士兵後撤。”
    “那我們原來的命令呢？”
    “我們原來的命令只是渡河騷擾雪狸軍隊，然後後撤，現在也不過是把騷擾的距離拉長一點，後撤的時間推後一點罷了。我哈爾特相信親王閣下，這也是不得已。”雖然說得簡單，事情要比這困難十倍，哈爾特說道，“你不要有什麼埋怨。”
    “哈哈，這正是我所喜歡的，埋怨什麼？”皮爾薩大笑道，“沒有了那些蠢貨礙手礙腳，我高興還來不及。哈爾特將軍，你專門和我說這麼多，一定有什麼命令交給我吧？”
    “你這傢伙！”哈爾特眯起了眼睛，指著拉裡河對岸的樹林，說道，“我給你的命令，就是儘快找到雪狸人的倉庫和後勤補給線，先一步穿過暴風軍團的防線，然後在羅川山谷等我們會和！”
    “我帶多少人？”
    “近衛騎兵大隊你全部帶走。”哈爾特說道。
    “我把近衛騎兵帶走，那你怎麼辦？”皮爾薩爭辯道。
    “屁話，我在自己的光榮騎士團裡，要近衛騎兵保護幹什麼！執行命令吧！”哈爾特瞪了他一眼，訓斥道。
    將光榮騎士團秘密渡河，迂回到暴風軍團背後威脅維爾格城，想法是好的，實施起來卻很困難，先不說暴風軍團在拉裡河一線防範的十分嚴密，就說光榮騎士團，對於拉裡河以北的地形也是非常陌生的，派翠克親王的計畫是，先命令拉裡河一線所有薛嶽軍隊在東西兩個方向發動佯攻，吸引暴風軍團為主的雪狸帝**隊主意，然後光榮騎士團從中部偷渡過河，最後掩護其餘薛嶽軍隊分批次撤退。具體到哈爾特本人，就要求他能夠抓住時機突破。
    只要薛岳軍隊能夠順利撤回，並且對堵截在他們後路上的兩個雪狸帝**團造成反包圍，那麼主動權便又回到了派翠克手上。維爾格城現在的統帥是拉比斯，他在西德尼的幫助下，很快整合了克裡斯多夫提前預備好的力量，但無可否認的是，拉比斯的軍事才能是遠遠比不上克裡斯多夫的，幸運的是，他相信了西德尼，並且把軍隊交給了他，這也是光榮騎士團逼近維爾格城時，拉比斯能夠堅持住的原因。
    但現在，尉行省的局勢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複雜了，原本只是在惡魔要塞來回僵持，現在卻突然集中起來近近百萬大軍廝殺，雪狸帝國確實有著很大的優勢，在截斷薛嶽軍隊的後路之後，前方的薛嶽軍隊已經開始缺少食物，*還沒有撤走的居民的食物，這對於有心佔領消化這片土地的薛嶽人，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誰也沒有想到，這麼關鍵的時候，一直和帝都矛盾重重的尉行省，會和帝都一系的軍隊聯手，而最開始惡魔要塞的失守，也隱藏著無限殺機。
    雪狸帝國，帝都。
    伊嵐大帝結束了一天的事務，回到了往常呆的地方。
    裡克裡斯早已等待著他，他是來向伊嵐大帝辭行的。這裡是花園的一個小廳，旁邊種著鮮花，此時春天已經來臨，花都開了起來，芳香撲鼻。不知是否巧合，當尉行省烏雲密佈的時候，帝都也開始洗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小廳沒有什麼牆和窗戶，三面是空的，可以直接看見遠處的風景，細細的藤蔓沿著石柱攀上來，你可以看見上面駐留的拳頭大小的歡樂鳥。
    “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伊嵐大帝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對裡克裡斯說道，“後面，就是你的職責了，裡克裡斯，不要以為現在的情況很簡單，隨便打打就能贏，派翠克可不是個容易打敗的對手！他雖然是薛岳皇室成員，卻也是從低級軍官幹起來，一步一步升到這個地位，雖然死板了一點，但那老傢伙的經驗卻是豐富無比，里安德爾也不是沒有在派翠克手裡吃過虧，這一次，他肯定是要後撤薛岳主力的，具體的方法，我也不知道，你們要注意收集相關情報，切記一點，我將雪夜軍團也交到你的手上，不是讓你束手束腳的，我信任你。”
    裡克裡斯大聲說道：“多謝陛下信任，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尉行省的這場會戰結束之前……”伊嵐大帝又接著說道，“薛嶽帝國肯定也發現了我們在北線的虛弱，我要是他們，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在北線強行發動進攻，我們的力量單薄，給你的只有一個烈火軍團，半個第五軍團，近衛軍團需要保衛帝都大區，只能從中抽調兩個步兵師團給你，其他的就是一些新組建的軍團了，他們的戰鬥力雖然低一些，卻也可以是你用作防禦的主力。”
    “明白。”
    “你什麼時候離開帝都？”伊嵐大帝問道。
    “見完陛下就離開。”裡克裡斯說道，“埃爾修將軍已經離開統帥部了，我必須儘快回去處理各種戰報。”
    “那也好。”伊嵐大帝對裡克裡斯說道，“你要小心一點，不要牽扯進地方上的事情去。”
    “是！”裡克裡斯恭敬道，“陛下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伊嵐大帝思索了一會兒，看著外面的雨景，低聲問道：“你見過那位洛麗絲小姐了？”
    裡克裡斯眉眼間多了一絲異樣的神情，他不敢隱瞞，“剛回帝都那天就見過。”
    “有什麼想法嗎？”伊嵐大帝又接著問道。
    裡克裡斯不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只好回答道：“沒有。”
    “哈哈，你啊——”伊嵐大帝看著裡克裡斯窘迫的樣子，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也該有一個家庭了。”
    裡克裡斯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伊嵐大帝話語裡的意思，正要解釋什麼，卻看見伊嵐大帝揮了揮手，開口說道：“裡克裡斯，我已經暗示過你的父親和洛麗絲小姐的父親，這並不是件難於啟齒的事情，不是嗎？我見過那位小姐，嗯，很不錯，也很適合你。放心，你不用把婚姻這件事情想像得太過複雜，不要玷污了你們的愛情……”
    裡克裡斯還在想著伊嵐大帝說的“適合”是什麼意思，但聽著皇帝陛下說到後面，匆忙解釋道：“陛下想必是誤會了，誤會了，我和洛麗絲小姐並沒有那個意思，她是一位美麗的小姐，但我心中已經被帝國的征途所佔據，實在……實在……”
    “實在已經容不下一位小姐？”伊嵐大帝笑了笑，說道，“朕知道你的想法，不過早些安定下來總是好的，不要再找藉口，等戰爭結束，我放你一個長假！”
    裡克裡斯無言，只好保持沉默。
    “你走吧。”伊嵐大帝想了一會兒，說道，“不要驚動別人。”
    裡克裡斯離開了，伊嵐大帝還在小廳站了一會兒，等了不久，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伊嵐，還不休息麼？”
    直接叫皇帝陛下名字的，在薛嶽帝國就只有一個人，作為伊嵐大帝最早的妻子，克莉伊爾皇后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風韻不減，看起來也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伊嵐大帝轉過身笑道：“急什麼，才剛入夜呢！”
    “剛剛是裡克裡斯在這裡？”克莉伊爾皇后問道。
    “是啊。”伊嵐大帝說道，“他要去統帥部了，我總不能留他太久。”
    克莉伊爾笑著說道：“當初第一次看著這孩子的時候，還是十幾年前，想不到，現在都可以獨當一面了。”
    “過去的事情，說了也是無聊。”伊嵐大帝擺了擺手，說道，“帝都大區，最近可能要出一些糟糕的事情，你告訴那些貴族小姐們，不要隨意走動。”
    克莉伊爾同時也是負責教導那些大貴族小姐的人，所以伊嵐大帝才會這麼說，克莉伊爾又道：“你問了洛麗絲的事情沒有？”
    “當然問了。”伊嵐大帝笑道，“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我會促成這件事情的。”
    “我也是喜歡那個孩子。”克莉伊爾淡淡笑道，“我想讓洛麗絲來這裡住幾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第069章 奧斯丁和他的女人(1）
    第069章奧斯丁和他的女人(1）
    戰爭讓許多人改變的生活的軌跡，就如同凱恩，如同克裡斯多夫和拉比斯，如同此刻離開弗裡島的奧斯丁。wWW!作為弗裡島的政務官，奧斯丁已經很久沒有享受此刻的平靜感覺了，現在他在一頭紅翼龍的背上，飛行於前往帝都的空中。他是代表凱恩，前往帝都政務署，希望能獲得因為戰爭流離失所的難民移民，現在在尉行省，還有帝國北方沒有閒置莊園安置的難民達到了數十萬之多，此外如果有足夠的吸引力，那些因為遷離原地得不到足夠補償的人，也會很願意移民到弗裡島居住，這是一件大事，也許關係著整個以弗裡島為中心的這片海域未來的發展。
    克裡斯多夫和加菲爾德的死訊，給弗裡島帶來很大的困難，要知道一條利益鏈條建立起來是需要花費很長時間的，幸運的是，在北上的途中，奧斯丁和里安德爾和拉比斯分別進行了親切的交談，雙方交換了對最近局勢的看法，分別表示要在同樣保持在帝都的領導下，繼續原來的友好合作關係。最後，對於雙發的合作，各自都提出了具有建設性的看法，約定在戰爭結束之後舉行正式而隱秘的商談。在維爾格城結束了短暫會晤之後，奧斯丁立刻啟程前往帝都大區。為了趕在尉行省的大戰開始前，奧斯丁特別租用了一頭退休的紅翼龍，駕馭紅翼龍的是一個年老的空騎。
    半躺在紅翼龍背部，奧斯丁思索著自己在帝都該如何去做，心裡卻不覺想起來往日在帝都的日子，算起來，也已經七八年了，也許是刻意回避，自從到了弗裡島奧斯丁便再也沒有回過帝都大區，這對於凱恩也好，奧斯丁也好，亞倫也好，都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雖然埋藏了許多難以忘卻的記憶。在高空飛行，雖然安全而且平穩，卻要忍受撲面而來的強風和寒冷，雖然在此之前，奧斯丁已經得到了提醒，全身上下包裹得厚厚的，脖子上圍著圍巾，頭上也罩著一個毛織的頭套和護目鏡，但他仍然不住地哆嗦著。
    前面駕馭紅翼龍的那個老空騎，卻像完全不受強風影響似的，他轉過頭來笑著對奧斯丁喊道：“年輕人，沒有這麼飛過吧？”
    大風刮過耳朵邊的嘯聲讓奧斯丁有些聽不清老空騎說的什麼話，老空騎重複了一句，然後才回答道：“是啊，以前都不急，而且地面也沒有戰爭，慢慢走也不用著急。”
    “戰爭可是一件好事情。”老空騎沒有讓奧斯丁看到他的表情，嘿嘿笑了一聲，順帶舔了舔乾癟的嘴唇，“有戰爭，才有軍功啊~！”
    奧斯丁笑了笑，沒有回應老空騎的話，按照雪狸帝國的規定，載客的空騎，每飛行半天的時間就必須要落地休息一段時間，絕對不允許夜間連續飛行，所以奧斯丁到達帝都的時間，自然不能按照紅翼龍的飛行速度來看。從維爾格城出發，到帝都的時間，如奧斯丁乘坐紅翼龍的話，也需要五天，五天之後，紅翼龍停靠在了帝都郊區的一個空曠的草場。這裡是專門停靠紅翼龍的，離開這裡有出租馬車的店鋪，雖然不便宜，但還是奧斯丁能夠承受得起的，帝都的街道上不允許直接馳騁騎獸，治安署可不是吃白飯的，每年都有不懂事的鄉下貴族因此關進監牢，花掉一筆錢才被釋放，所以奧斯丁飛快地拒絕了一個推銷騎獸的掮客。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他要先找到一個住的地方。
    帝都郊區的風景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多少變化，只不過奧斯丁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成熟了許多，也低調了許多。馬車要去的地方，是原來他和凱恩亞綸在帝國學院外租住的房子，很久沒有來帝都了，以前那裡就是整個帝都租金最便宜的地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回去懷念一下也不錯。帝國學院外的道路十分寬敞，往來的馬車也很多，雖然是戰爭時期，這裡多了一些緊張氣氛。
    現在差不多是春天了，雖然還略有些寒冷，但已經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帝國學院外，馬車進入了一條小街，給了一個銀幣，奧斯丁大方地說不用找了便走進了一家旅館，這實在是很有優越感的一件事情，原來住的地方已經找不到了，現在那裡已經變成了帝國學院的一部分。旅館的位置很好，從二樓以上面向帝國學院的窗戶都可以看見遠處帝國學院大片的紅楓林，旅館是木制建築，人來人往，不幸的是，奧斯丁只找到一個靠背面的的房子是空閒的。
    在旅館的幫助下，奧斯丁搬好了自己攜帶的行李，打掃了一下屋子之後，便好好睡了一會兒。
    一來就直接拜訪政務署，顯然是不明智的。
    大凡是做一些關於自己一方有利的事情，從而要討好那些政務署負責這件事的官員，既然討好，總要看那些官員是喜歡名聲還是喜歡金幣，然後投其所好，莽莽撞撞就去，等於撞運氣。
    說起來也可笑，奧斯丁首先去見的人，卻是以前的老對頭，大衛夫。（ps：詳情請見開頭的楔子）
    大衛夫現在是政務署的一個書記官，平時的工作就是負責各地檔的搜集和整理，當奧斯丁前往拜訪的時候，正好大衛夫剛剛回到家裡，聽說是奧斯丁來了，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才開口問道：“他是一個人來的？”
    僕人給出肯定的答案後，大衛夫說道：“帶他到我的書房。”
    奧斯丁見到大衛夫後，笑著說道：“好久不見了。”
    “也不久，才兩三年的時間。”大衛夫輕笑道，“離上回在弗裡島見面，也不是很久，怎麼樣，剛回到帝都吧？感覺陌生還是習慣？”
    “都差不多吧，都習慣，也許都陌生。”奧斯丁微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很不高興，對於我的到來。”
    大衛夫等奧斯丁坐了下來，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是剛回到帝都吧？”
    “下午才到。”奧斯丁說道，“幾年沒有回來看一看，許多地方還是沒有變。”
    兩個人扯起了以前的故事，自然唏噓不已，大衛夫邀請客人開始晚餐，等到了晚餐結束，奧斯丁談了關於移民的事情，希望大衛夫能幫幫忙，至少提供一下主管這件事情的政務署官員的資料，前者不是大衛夫能決定的，後者不是難事，大衛夫很爽快的答應了，但緊接著，大衛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一件事情。
    “你……去見過雪麗嗎？”
    奧斯丁愣了一愣，悵然道：“去見了也沒意思，這麼久了，她大約也不認得我了吧？”
    “去見見她吧。”大衛夫言至於此，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人總會長大，再美好的故事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淡，他歎息了一聲，又接著說道，“她不知道你回來了，我沒有告訴她。”
    “在帝都，我的朋友不多。”奧斯丁聲音低沉，“我會去看看的。”
    ……
    紅慶街九十三號的旅館，是以前奧斯丁常去的地方，如今這裡已經人去樓空，旅館也幾經轉手，現在成為了一家小酒館，只是紅慶街上的醉漢更多了，小酒館裡沒有多少人，生意慘澹，裝潢也很糟糕，大有過一天算一天的樣。地面的地毯倒是和原來一樣，只是已經老舊不堪，幾個喝酒的男人倒在角落裡發著酒鼾，其他人則散亂地坐著，大聲說著一些粗鄙的詞句，點酒的紅木長桌旁邊，一個老女人打著哈欠，好吧，現在已經是晚上，魔法燈光線有些偏暗，這真不是打發時光的好時候——也許唯一能讓奧斯丁感覺到一絲暖意的，還是聽了許多遍也不會覺得厭倦的，魔法音樂盒裡放著的曲子《不善恭維的情人》：
    “……可否恭維幾句少女的美麗呢？當我還未看見花開，便已經老去……可否歎息往日的記憶呢？當我還未曾看見花開，便已經老去……遠去是否因為厭倦了遊戲，明明當初貪玩為何現在改變主意，大約這不是個好夢，人也想早些醒來……”
    “……”
    “先生，需要點喝的嗎？”奧斯丁驀然回過神來，原來長桌後面的老女人旁邊，多了一個端著酒盤子的少女，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隨便一杯果酒吧！”
    奧斯丁就在這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像少年時候在帝都的日子一樣，微微側著身，耷拉著頭，眼皮抬起來看著酒館裡的光線明暗。少女的姿勢很優美也很熟練，一杯酒送到奧斯丁手上，奧斯丁問：“你叫什麼名字？這魔法音樂盒看起來有些眼熟，是你們買的嗎？”
    少女笑著說道：“魔法音樂盒呀，它早就在這裡了，是一位夫人送過來的，送過來的時候，還給我們說每天晚上都要放這首曲子，作為報酬，她會給我們一個晚上十個銅幣的報酬呢！可真是一位大方的夫人……唔，也很美麗，先生您認識這個魔法音樂盒？”
    奧斯丁沉默了，半晌他才回答道：“也許吧。”
    奧斯丁怎麼會不記得呢？當初這可是他央求凱恩製作的魔法道具，然後轉送給雪麗的禮物啊！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4

第070章奧斯丁和他的女人（2）
    魔法音樂盒是一種很簡單的魔法道具，需要的魔導術士水準也不是很高，只是樂於製作它的人少而已，而且像凱恩製作的這麼精緻的，更是十分少見了，魔法音樂盒依靠一種能伸縮長短的弦來發出聲音，一塊記憶水晶記錄各種曲子，再加上一個驅動的微型魔法陣和小片可以更換的魔法晶石作為能量，因為沒有統一的標準，幾乎每一個製作者製作出來的魔法音樂盒，發出的音色都有很大的不同。wWW,
    凱恩秉承著一貫的作風，在製作魔法音樂盒的時候花了很多小心思，比如說外殼上繪製的風景畫，還有底座上兩個會隨著音樂轉動的雕塑小人，如果奧斯丁想得沒錯的話，酒館裡的這個魔法音樂盒的底部還有凱恩的私人簽名。
    奧斯丁聽了一會兒這首曲子，覺得人生倘若如這流淌的音調，還是當年初次聽的時候的樣子該有多好，但時間總要過去，人也總會變。奧斯丁對眼前的少女笑道：“你喜歡這曲子嗎？”
    “很好聽啊。”少女天真道，“只不過聽得多了，就有些……”
    少女本來想說厭煩了，但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說辭，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奧斯丁怎麼看不出來，他笑著說道，“是啊，聽多了，也就覺得厭煩。”
    “先生，您還要點什麼嗎？”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一杯火精靈？”
    “算了吧，我差不多要走了。”奧斯丁拒絕了少女的好意，將手上的杯子放在長桌上，一邊站了起來，將一個銀幣放在了少女的手上，“這是那首曲子的價錢。”
    少女很高興的接過了銀幣，正要說什麼，就聽見酒館外有什麼聲音，眼睛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酒館的門打開了，一位帶著白色紗帽的年輕夫人走了進來，忙向奧斯丁說了聲抱歉，然後走了過去迎接。那位夫人走進酒館之後，原本不過下意識地看了裡面一眼，結果一看便看到了顯得格外與眾不同的奧斯丁。奧斯丁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平靜地微笑一聲，然後離開這裡，然而真的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卻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夫人也怔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再見面的人，她擠出一絲笑容，對奧斯丁笑道：“奧斯丁？”
    “雪麗……”
    奧斯丁剛一開口，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能夠說的話了，只好微微低下頭，雪麗和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年齡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痕跡，肩膀上的披肩是一種珍貴皮毛製作的，上面有漂亮的花紋，手指上帶著兩枚戒指，眉眼間始終彌漫這一股特別的感覺，曾經這種感覺讓奧斯丁墮入愛河，此刻這種感覺卻讓他傷感異常。雪麗強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現在都不認得我了，弗裡島的政務官大人？”
    奧斯丁始終和雪麗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他的動作很刻意，所以連剛剛一直好奇關注著他們相見的少女，都不免撇了撇嘴，在她看著，這無非是一場舊情人意外相見的老戲碼，愛情的幻想正是這個年紀的小姐都有的，想想當年的雪麗吧……奧斯丁苦笑道：“只不過是一個領地小官而已，很久沒有回帝都，也有幾年沒有看到你了，想不到你還是原來的樣子。”
    “但你卻變了。”雪麗停頓了片刻，低聲說道，“去我的馬車上說幾句話吧？”
    “這不太好吧。”奧斯丁拒絕了雪麗的邀請，“斯蘭子爵恐怕不會很高興看到你的馬車上出現一個男人。”
    斯蘭子爵……是雪麗的丈夫，他們是在奧斯丁離開帝都之後兩年結婚的，雪麗上前走了兩步，奧斯丁重新坐下來，低頭不語，雪麗問道：“弗裡島上有一個叫艾麗莎的姑娘，你們也要結婚了？”
    “已經訂婚了。”奧斯丁露出一絲笑容。
    “聽大衛夫先生說，那是一位美麗的小姐，還是一位魔法師？”雪麗問道。
    奧斯丁想到還在弗裡島的艾麗莎，臉上的神采好看了一些，開口說道：“是的。”
    “最近過得怎麼樣？戰爭沒有波及到你們那裡吧？”雪麗問道。
    “沒有，里安德爾將軍已經開始從南線組織反攻了。”奧斯丁談論起這些，頓時又覺得沒有了興趣，“帝都雖然還算安全，但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還是不必要離開家裡的好，免得出什麼事。”
    雪麗搖了搖頭：“出來走一走，能夠讓我覺得舒服一點。”
    “我該走了。”奧斯丁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什麼時候離開帝都？”雪麗又問道。
    “就留三四天，解決完弗裡島的事情，結交一下那些政務署的官員，我就要回去了。”
    “什麼時候會再回來？”
    “也許永遠也不會。”奧斯丁站起來向少女要了一杯酒，送到雪麗的手上，低聲說道，“那個魔法音樂盒，換一支曲子吧！”
    ……
    ……
    就像那個老故事，《告別西斯坎維爾》裡所說的，閉起雙眼你最掛念誰，張開眼睛身邊竟是誰。奧斯丁離開小酒館，重新走在久別的紅慶街上，被風吹著，竟覺得十分寒冷。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頭還覺得暈的厲害，就在這裡，他曾經和大衛夫爆發了一場衝突，還是凱恩第一次見到偶然路過的裡克裡斯的地方。
    車輪碾壓過地面的石頭，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奧斯丁打了個盹，等他迷迷糊糊間醒來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車夫正敲著馬車的小門。
    打開馬車車門，奧斯丁問：“怎麼了？”
    “大人，有人攔在路上，說要見你。”車夫說道。
    要見我？奧斯丁探出頭去，只看見兩名武士站在街道的中間，一位穿著貴族衣服的年輕人正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您是……”奧斯丁問道。
    “我是斯蘭子爵的朋友，一個小貴族，閣下不必擔心，我完全沒有什麼惡意。”
    ……
    ……
    深夜的帝都從來就不會真的安靜下來，奧斯丁囑咐完自己的車夫跟在後面之後，便在那位年輕貴族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老教堂裡。這是兩百年前建造的教堂，而今神明的光輝散去，教堂也開始漸漸無人來往，直到幾十年前，一位大貴族把教堂買下，將這裡改建成一個貴族的交誼場所，這裡才重新進入世人的眼睛。教堂的大廳，幾個貴族正在談論著關於戰爭的話題，當奧斯丁走進來，這些貴族都停止了話題，驚訝的轉過身來。
    這裡是一個私人場所，一般人士並不允許進來的，能進來的他們至少也都見過面，可是這一位明顯是第一次來，不過他們不認識奧斯丁，可認識給奧斯丁帶路的這個年輕人——那是某位貴族院話事人的兒子，不過並不怎麼常來。
    年輕貴族沒有理會那些人，直接帶著奧斯丁到了教堂的三樓，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口上面有一個徽章，似乎是一朵花的形狀，奧斯丁也研究過徽章的學問，卻不認識眼前徽章的來歷，正在好奇的時候，就看見那位年輕貴族敲了敲房門，三下，門打開，奧斯丁看見了一個穿著浴衣的男人打開了門。
    一個比奧斯丁還要年長幾歲的男人，臉色顯得不是很好，應該是長時間熬夜的結果，打開門還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但一看到是什麼人，立刻臉上有了笑容，笑著說道：“是奧斯丁先生吧？”
    “這是斯蘭子爵。”年輕貴族提醒道。
    奧斯丁微笑道：“閣下一個人麼？”
    “當然不是，請進來吧。”斯蘭子爵俊逸清秀，也算是英俊一類的人了，說話也是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毛病，但奧斯丁卻總感覺這位子爵更像是笑裡藏刀。
    這是一個套間，裡面還有一扇金屬門，斯蘭子爵在上面的魔法鎖按了幾下，門毫無聲響地打開了，進去的只有斯蘭子爵和奧斯丁。
    光線很昏暗，但恰好能看清楚在座的每一個人。
    這是一件更大的房間，沒有窗戶，地面應該也是金屬，踩上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一個長條桌放在中間，兩邊兩排總共十二把椅子，和奧斯丁進來的方向相對的只有一把椅子，但十三把椅子上只坐著五個人。
    右手邊第一個人是一個老頭子，皺紋很深，眼窩深沉，手掌交叉放著，仿佛在思考著什麼事，第二個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是唯一身前放著東西的一個人，寬闊的額頭，頭髮很短，眼神深邃，緊閉著嘴唇，正在一張紙上寫著東西，第三個人依然是個中年男人，但卻顯得十分瘦削，儘管穿著風衣，下巴很長，蓄著很短的鬍鬚，面頰朝裡面凹了進去，眉頭一直皺著，也許在為什麼事情煩惱。而左手邊第一個則是一個女人，一個並不是十分美麗的女人，偏胖一點，但卻有一種特別的韻味，穿著一件藍色風衣，兩隻手插在口袋裡，但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條銀色手鏈，左手邊第二個人，則是一個年輕人，而且是穿著雪狸帝國近衛軍制服的年輕人，似乎還是一個軍官，他也是唯一一個站起來歡迎奧斯丁到來的人。
    “歡迎你，奧斯丁先生。”
第071章 三葉花（1）
    第071章三葉花（1）
    在斯蘭子爵的介紹下，奧斯丁才知道在座的這幾位，都是些什麼人。WWw.那位打招呼的年輕軍官，名字是亞當，他是近衛軍團中的一個步兵師團參謀部的文職軍官，也是房間裡和斯蘭子爵關係最好的一個人，其餘人則是來自於帝都大區的各個階層，從右手邊開始，那個正在思考的老頭名叫利奧波特，是帝國學院魔法部的一個專職學者，額頭很寬的中年男人名叫彼得，是帝都商人聯席會議的主席，而那個臉型瘦削的中年男人，名叫薩米，是政務署的一名政務監察官，左手邊的那個微胖的女人，名叫斯蒂芬妮，她的工作有兩個，一是一家妓院的經營者，一是帝國情報系統的一個中級負責人。而帶領奧斯丁來到這裡的斯蘭子爵閣下本身，也是一位相當有名望的貴族，在貴族院裡擔任著十分重要的職務。
    這些人外表各異，但都十分特別，奧斯丁第一眼便觀察了一下他們，然後才將視線轉向這個房間——這是一個有著洛克希華美風格的房間，精緻的油畫和地毯無一不彰顯著主人的品位，只有一扇門，就是奧斯丁和斯蘭子爵走進來的這扇門，頭頂上花朵形狀的魔法燈發出讓人放鬆的光線，幾乎感覺不到一般魔法燈都有的熱度，斯蘭子爵讓奧斯丁在左手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就在近衛軍官亞當的旁邊，他自己則在奧斯丁的旁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子，斯蘭子爵嚴肅地說道：“下面開始會議吧，利奧波特先生，請您為我們的客人介紹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
    利奧波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雪茄，點著後放進自己的嘴巴裡，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才開始慢條斯理地說道：“奧斯丁先生，首先非常高興閣下願意抽出一點時間，來到這裡參加我們的會議，我想閣下一定會很好奇，我們到底是什麼人，這裡又是什麼會議吧？”
    奧斯丁點了點頭，從走進這個房間後，他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利奧波特向他解釋道：“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三葉花？”
    奧斯丁心裡一驚，三葉花！這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門口的那個奇怪徽章，並不是家族徽章，也不是任何功勳徽章，而是屬於一個神秘的組織，一個很多人知道但很少人瞭解的組織，在普通雪狸帝國人的眼中，這就是一個以實現雪狸帝國大陸霸權為終極目標的組織，但是在上層階級眼中，這個組織的隱秘性和危險性從來都是讓他們警惕的重點。門口的那個徽章，就是三葉花的形狀，三片葉子，三瓣花瓣，這就是那個神秘組織的名字——三葉花。他們的成員遍佈帝國的各個角落，但核心成員屈指可數，核心成員未必是組織裡在帝國身份最高的，但一定是最狂熱的，就像三葉花剛剛成立時宣稱的那樣，集中整個帝國所有的精英和財富，一切為了帝國的征途！
    奧斯丁壓住心裡的驚訝，讓自己表現的平靜：“當然，帝國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三葉花。”
    “我能知道閣下對於三葉花的觀感嗎？”利奧波特問道。
    奧斯丁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或者是瘋子，或者是偉人，或者，是一群罪犯。”
    利奧波特終於抬起頭看了奧斯丁一眼：“這個回答可真是糟糕，等於什麼都沒說。”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我對於三葉花的瞭解十分有限，也很難做出判斷。”奧斯丁實話實說道。
    斯蘭子爵敲了敲桌子，對利奧波特道：“利奧波特先生，我們的時間有限。”
    “好吧。”利奧波特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事實上，奧斯丁先生，我非常高興告訴閣下，這裡就是三葉花在帝都的一個分部，而這裡在座的，都是三葉花的核心成員。三葉花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復興雪狸帝國在大陸上的霸權，為了這一點，我們願意獻出生命。而要想復興的話，就必須剪除帝國內部的蛀蟲和垃圾，當然更主要的，還是要消滅一天一天摧毀帝國根基的大貴族。而我們邀請奧斯丁先生到這裡來，也是希望閣下能加入我們的組織。”
    “我？為什麼？”奧斯丁看著利奧波特，自從他知道這裡是三葉花的一個分部，他便好奇起斯蘭子爵要求他來這裡的目的了，一個隱秘的組織。這麼隨便地讓奧斯丁知道了他們的存在，見面也不做遮掩，如果他拒絕的話，結局恐怕就會很難看了。奧斯丁的疑問，在斯蘭子爵口中得到了答案。
    斯蘭子爵說道：“準確的說，我是希望您和您的朋友，弗裡島的領主凱恩先生一起加入我們的組織。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對兩位都有了十分細緻的考察和研究，在桌子上，有相關的報告，奧斯丁先生您可以看一看。此外，我們在尉行省的幾個成員，也同時在我們發出徵詢信函後，給出了積極的答覆，他們都十分看好你們和弗裡島的潛力，還有兩位甚至直接推薦了您和凱恩領主。”
    “子爵閣下，能告訴我您在三葉花中的職務嗎？”奧斯丁問道。
    斯蘭子爵頓了一下，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後回答道：“我是藍色花的話事人，有提名新加入成員的權力。”
    “三葉花的組織分成六個部分，藍色花，白色花，紅色花，藍色葉，白色葉，紅色葉。”一旁的亞當解釋道，“藍色花是組織中負責大小勢力擁有者的吸納的，如今的核心成員並不是很多。”
    奧斯丁問道：“我有這個資格加入？”
    “當然。”斯蘭子爵點了點頭，“不過閣下的上司，凱恩領主在薛岳帝國的戰績，也是我們參考的內容之一。”
    “我需要考慮的時間。”奧斯丁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
    “當然，我們是一個寬容的組織，除了對於叛徒。”斯蘭子爵微笑道。
    “我能知道是誰推薦的我嗎？”奧斯丁又問道。
    利奧波特說道：“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不過你確定你要知道嗎？”
    “那還是算了吧。”奧斯丁笑了笑，說道，“我想知道我能得到什麼利益，或者說，弗裡島能夠得到什麼利益。”
    “我得到的情報是……”斯蘭子爵深深看了奧斯丁一眼，然後低下頭說道，“在里安德爾和加菲爾德將軍反目的時候，當加菲爾德被殺，是你弗裡島第一個宣佈支持里安德爾的吧？雖然在此之前，加菲爾德和克裡斯多夫先生都是你們利益鏈條上的一部分。對於以利益為行事準則的人，我並不覺得有多麼的糟糕，恰恰相反，我對你們的選擇感到很滿意，所以，當得知你來到帝都，我就已經準備好了一份禮物送給閣下，以表示我們到底能付出什麼東西。”
    說著話，斯蘭子爵就一份文件放在了奧斯丁的面前。
    奧斯丁打開看的時候，斯蘭子爵接著說道：“這是一份政務署下發的命令檔，要求弗裡島負責收容尉行省在戰時流離失所的平民，並且負責保障他們的安全和基本需求，此外，作為對於凱恩領主，在薛嶽帝國的功勳的獎勵，帝國將會給予弗裡島兩百萬金幣的建設用撥款，分五次劃撥。如果凱恩領主在薛岳帝國的戰績能夠更好一點，也許我們還能說服貴族院和政務署，給凱恩領主增加領地。”
    奧斯丁環視眾人說道：“好處太大了一點，恐怕不是我們能承受的。”
    “你有足夠的考慮時間。”斯蘭子爵最後補充道。
    思考了一會兒，奧斯丁站起來，對斯蘭子爵問道：“子爵閣下，如果您瞭解我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和您的夫人的關係。”
    斯蘭子爵眉頭一皺，也同樣站了起來，他向奧斯丁表達了自己的誠意：“是的，我知道，但我們現在談的不是女人，也許離開這裡，我會向閣下要求決鬥。”
    “好吧，那麼我也要告辭了。”奧斯丁伸出了右手。
    “我讓我的馬車送你。”
    “不用了。”奧斯丁拒絕了斯蘭子爵的好意。
    金屬門再一次打開，還是那個年輕貴族在外面等著，將奧斯丁從原路帶回去。房間裡，幾個人看向斯蘭子爵，利奧波特輕笑道：“原來這位是斯蘭子爵的前情敵啊……我剛剛還沒有注意到，看來以後要仔細注意一下情報的細節了。”
    “利奧波特！”斯蘭子爵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人已經走了。”這時候房間裡唯一的一個女人開口了，斯蒂芬妮說道，“各位先生，對於那位奧斯丁先生，你們的看法怎麼樣？”
    房間裡對於奧斯丁的討論，奧斯丁自然聽不到了，當他回到自己的馬車之後，感到一陣疲倦，回到自己的住的地方，然後洗了一個澡便上床睡了起來。等他再睜開眼睛，窗外還是在下雨，雨滴敲打樹葉的聲音十分悅耳，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咚！咚！咚！
    敲門聲。
    “是誰？”
    “先生，您要早餐嗎？”一個女人的聲音。
    奧斯丁披上一件外套，走到門口將門打開，門外的女人是旅館主人的大女兒，奧斯丁剛住進來的時候多虧她幫忙搬行李。奧斯丁笑道：“現在還有早餐嗎？有的話隨便送一份過來吧，等一會兒我還要出去。”
    “好的。”
    奧斯丁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第072章 三葉花（2）
    第072章三葉花（2）
    奧斯丁去了一趟政務署，果然那邊已經有人打好招呼，一切順利，但在最後相關檔卻卡在某個人的手裡，想必是等自己的決定出來之後再看吧。wWw。既然事情不是一下子能瞭解，奧斯丁索性不再管它，三葉花已經給了他考慮的時間，自然就不會在這段時間找他什麼麻煩，他乾脆在這兩天四處拜訪一些和弗裡島會打交道的官員和貴族，雖然在帝都生活了許多年，也認識許多人，但相交為朋友的卻不是很多，所以大多數的時間，他還是呆在旅館裡，通過一些秘密的管道，和弗裡島獲得聯繫。
    帝都郊區，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學院和魔導術士的私人實驗室，這裡是整個帝國乃至整個西大陸，學術氛圍最濃厚的地方，路上隨便找一個人都可能是某一領域極富名氣的學者，這其中，帝國學院更是帝都大區最璀璨的一顆明珠。一輛馬車從一個旅館出發，來到了帝國學院，這裡風景迷人，現在是春天，已經有學生成雙成伴地實踐愛情的至理名言，馬車進入帝國學院之後，沿著一條小路來到了一個單獨的二層樓石質建築，旁邊是一個小池塘，種著幾朵水生的花，一座女神雕像就在建築旁邊，上面攀附了許多青藤。
    馬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奧斯丁，此時還下著小雨，奧斯丁快走幾步到建築物的門口，然後拍打了一下肩膀上的水跡，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按響了門上的金屬鈴。鈴聲響了三次，門便打開了，一個老僕人在門口朝他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是奧斯丁先生吧？好久不見了，都有些不認得了，跟我來，哈因大師在樓上等你。”
    奧斯丁笑著點了點頭，這位老僕人也曾幫過凱恩和他和亞倫許多忙，當初在帝都的時候，也是這位老僕人介紹的便宜租房子的地方，據說老僕人跟隨哈因大師三十多年了，一直就住在一起，除此之外，這棟二層建築裡，再沒有第三個人，哈因大師的實驗室是在不遠處，那裡有他的幾個助手和學院學生在。奧斯丁微笑道：“費利先生，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啊，當然好了。”老僕人有差不多六十歲了，但身體依然十分健康，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二樓，哈因住的地方與他的名聲和地位並不相稱，十分簡單沒有鋪張，一把籐椅放在旁邊，哈因就躺在這裡，半閉著眼睛，等老僕人走過來提醒他，才睜開眼睛笑道：“聽說你前兩天就回帝都了？怎麼都不肯過來這裡看看我這個老頭子？”
    奧斯丁面對哈因當然不敢這麼隨便，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節，然後才開口解釋道：“怕打擾了先生，弗裡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也不敢就這麼過來麻煩哈因大師。”
    “唉，我回帝都也有一個月了。”哈因笑了笑，問道，“怎麼樣，一切順利吧？”
    “還是有點麻煩。”奧斯丁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三葉花的事情來，哈因在帝都呆了幾十年，不可能不瞭解這個組織，也許能聽到什麼有益的建議，哈因看了奧斯丁一眼，輕笑道：“我還以為你和凱恩都是全知全能的呢！說說看，什麼麻煩？”
    “哈因大師，您知道三葉花嗎？”奧斯丁問道。
    哈因臉色變了一變，驀然抬起頭：“他們找到你了？”
    奧斯丁沒有隱瞞：“是的，我剛回到帝都那天晚上，有人請我去見一個人，結果是三葉花的分部，他們希望我能加入那個組織，我說需要考慮，暫時還沒有答覆他們。”
    “你是想問一問我的意見吧？”
    “是的。”
    哈因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事實上，我也曾經接到過三葉花組織的邀請。”
    “嗯？”
    “準確的說，自從三葉花組織成立以來，帝國內所有有潛力的年輕人，都會接到三葉花的邀請函，不過一般這都要經過五到十年的觀察期，要加入三葉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就算加入進三葉花，也會有時間長達兩年的考察期，如果要成為核心成員的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足夠狂熱，二是足夠優秀。當初我接到邀請的時候，也正好是我提出幾個魔法應用學領域關鍵理論的時候。”哈因以半是回憶的口氣說道，“不過我拒絕了。”
    “然後呢？”
    “然後？然後等到我出版《魔法機械學原理》的時候，我已經是三葉花的名譽主席之一了。”哈因自嘲道。
    奧斯丁驚訝道：“難道大師已經加入那個組織了？”
    “沒有。”哈因搖了搖頭，“只不過是一個名義而已，他們不會給我什麼幫助，我也不會給他們任何利益。”
    “您覺得我該怎麼選擇？”奧斯丁問道。
    “應該不止邀請你吧？”
    “嗯，還有凱恩。”
    哈因點頭道：“就是這樣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在尉行省，應該克裡斯多夫和加菲爾德都是三葉花的成員，現在他們的死了，三葉花在尉行省的佈局就有一些薄弱了，所以才想發掘一些年輕人，而你們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說說你的想法。”
    “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奧斯丁道。
    “你想加入？”
    “你不可能什麼也不付出，就得到更多你想要的東西。”奧斯丁說道，“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三葉花這個組織的情報。”
    哈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背靠大樹，確實好乘涼，但要脫身就難了。”
    “三葉花很強大。”奧斯丁說道，“當我想要脫離他的時候，一定是當我更強大的時候，所以這個問題並不存在。”
    “我不能給你更好的建議，畢竟你是一個像我一樣純粹的學者，你還要考慮弗裡島，還要考慮你的朋友。”哈因說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和凱恩聯絡一下，聽一聽他的看法。”
    “凱恩現在在薛嶽帝國，要聯繫恐怕有些困難。”
    “你忘了我麼？”哈因大笑道，“超遠距離通信，我已經做過幾次試驗，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成為我的新實驗者。”
    “當然不介意。”奧斯丁欣喜道，“我早該想到的，哈因大師，我們什麼時候……”
    “就現在吧，反正也沒什麼事，你跟我來。”
    跟在哈因的背後，奧斯丁一路上難得閒下心來看周圍的風景，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哈因的實驗室之一。這是一個專門用來研究遠距離魔法傳訊的實驗室，也是由王室資助。試驗室外有一隊衛兵看守，負責保護實驗室的安全，哈因帶著奧斯丁進去，在地下室，奧斯丁看見了哈因口中說的那個能夠和凱恩建立聯繫的魔法傳訊器。
    哈因解釋道：“要聯繫到凱恩，也有些麻煩，凱恩一直聯繫的是統帥部，統帥部的魔法傳訊器是我製作的，我們只要先聯繫到那裡，然後向所有和統帥部魔法傳訊器有連接的魔法傳訊器發送一條訊息，這條訊息是純粹的魔法波動圖譜，沒有任何意義，但凱恩能辨認出來。通過在統帥部我留下的漏洞，我們在接到凱恩回復的訊息之後，就能確定凱恩的位置並且建立聯繫了。這需要我們的魔法傳訊器能有超強度的魔法波動發射，你不是魔法師，沒有正式學習過冥想，會覺得很不舒服，穿上這件衣服，還有這副眼鏡，雖然還會有些不舒服，但不會有大問題了。”
    這是佔據了整個房間的龐然大物，哈因讓幾個助手去調試魔法波動頻率，他自己則在一個魔法光屏前做各種準備，奧斯丁在旁邊坐下，一個聲音收集器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十分鐘後，哈因命令道：“開始第一次連接……”
    ……
    ……
    遠在某個小鎮上的統帥部，傳訊器忽然發出了滴滴的響聲，一陣紊亂的波動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薛岳帝國，斯蘭比克城的某個建築物裡，幾乎和統帥部一樣的魔法波動出現了一下，然後轉瞬即逝。
    正在視察士兵訓練的凱恩身上的魔法傳訊器亮了紅光，凱恩皺了皺眉頭，將魔法傳訊器拿了出來，飛快的在空中畫了幾個魔法符號，然後拿出一個卷軸，魔法傳訊石上的波動迅速轉化成一副可見的圖譜。
    “怎麼了，將軍？”一旁的卡爾問道。
    “快點，我們回斯蘭比克城！”
    ……
    ……
    一張巨大的魔法光屏出現在了奧斯丁的視線裡，和凱恩混了這麼多年，多少也見過一些世面，但當看到光屏上滾動的各種魔法符號和數位，奧斯丁還是覺得有些眩暈的感覺。哈因則一直嚴肅地盯著眼前的小魔法光屏，不時命令助手去做什麼，時間過得很慢，奧斯丁也漸漸從剛才的驚奇中回過神來，坐在椅子上發呆，等待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好在哈因很快察覺到了奧斯丁的窘狀，給了他一份時下的戰報看。
    就在奧斯丁以為聯絡失敗的時候，哈因大聲說道：“成功了。”
    就在奧斯丁準備看哈因如何和凱恩建立聯絡的時候，哈因又說道：“凱恩讓我們等半個小時，他要做一些準備，以便幫我更方便的記錄資料。”
    半個小時後……
    一個小時後……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
    “這真是讓人驚喜。”
    哦，是凱恩的聲音！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4

第073章 三葉花（3）
    第073章三葉花（3）
    凱恩的聲音帶著一些雜音，如果不是熟悉凱恩的聲音，很難聽的出來。wWw、哈因對奧斯丁說道：“凱恩說出這句話是在五分鐘以前，你現在回答他，也要五分鐘他才能聽到，我建議你一次性說完你要說的。”
    奧斯丁點了點頭，對著嘴巴邊的魔法道具說道：“凱恩，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奧斯丁。”
    “奧斯丁啊？”果然過了好一會兒，奧斯丁才在一次聽到凱恩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和哈因老師在一起，這麼急著聯繫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奧斯丁回答他，將在帝都遇上三葉花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凱恩，並問問他的看法，奧斯丁說完之後，又過了很久，凱恩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奧斯丁，三葉花這個組織，你可以先找一找關於他們的情報，在地下情報交易所，應該有你需要的東西，或者聯繫一下密蝶或者藍魚，看看從他們那裡能搞到什麼有價值的資訊。至於我的建議，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什麼時候找到我，我的建議就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現在的局勢還很不明朗，特別是帝都，我們儘量不要不要介入某一勢力太深。不過你說的弗裡島移民的事情，也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哈因老師，你有什麼辦法嗎？”
    雖然凱恩看不見，哈因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向來是不介入這種事情的，而且我只是個學者，影響力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找我恐怕沒什麼用。不過如果是陛下願意的話，弗裡島也許能獲得一個更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奧斯丁問道。
    “我等一下再詳細跟你說。”哈因想了想，又朝凱恩說道：“凱恩，如果三葉花找到你呢？”
    “他們在薛嶽帝國也有影響力嗎？”凱恩的聲音傳過來。
    “帝國能觸及到的地方，就是三葉花能觸及的地方，不要以為你會有什麼特別。”哈因提醒道，“如果選擇加入的話，你們會得到很多資源，這是以前加菲爾德和克裡斯多夫的支持無法比的，也許弗裡島很快會成為一個新興的領地，發展起來，但是你得到的越多，將來付出的也會越多，如果選擇背叛，那麼等待你的不僅僅是**上的消滅，甚至會波及你的家族成員。如果選擇不加入的話，三葉花也不會和你們結怨，但你們會成為他們的監督對象，如果有任何成為敵人的可能，他們會先發制人。”
    “也就是說，其實拒絕的話，也沒有什麼影響？”
    “這是名義上的不會影響。”哈因解釋道，“但三葉花的相關人員，對於拒絕過他們的人，總有一些芥蒂，而且，在三葉花中的狂熱分子的眼裡，拒絕他們的人已經是敵人的代名詞了。”
    “你要小心一點，凱恩。”奧斯丁說道，“對了，那邊的戰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凱恩說道：“我們正在和薛嶽帝國的反抗軍合作，在克羅威爾山以南進展一切順利，不過薛岳帝國的軍官倒是很難收買，現在薛嶽帝國的封鎖很嚴格，許多東西都要自給自足，只等帝國反攻進薛嶽帝國，這裡就可以另外組織政府。現在的問題就是政務官員還是太少，你要是在我這裡就好辦了。”
    “可惜弗裡島的人手也很缺乏。”奧斯丁說道，“你只好靠自己了。”
    “希望戰爭早點結束吧！”
    和凱恩的聯絡花費了許多時間，哈因的設計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最終以魔法傳訊器的故障而停止了這場談話，然後哈因告訴了奧斯丁他所說的那個機會是什麼：“每年的這個時候，王室都會舉辦一場只允許年輕人參加的晚宴，在晚宴上，會有當著皇帝陛下的面比試武技，比試才能的機會，如果你表現得足夠好，自然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認可，適時向陛下提出你的請求，我想阻力會小很多，三葉花也不會特意攔著你完成你來帝都的目的。”
    哈因的話讓奧斯丁振奮不已，當然了，要想參加這場宴會，必須得到足夠分量的推薦才行，恰巧哈因先生實際的權力沒有多大，但在帝都大區的學者中影響力卻是數一數二的，他的推薦信送到負責晚宴的官員手上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了，晚宴開始的時間是在三天后的黃昏。
    奧斯丁不是貴族，但卻有著正式的職務，雖然讓那些貴族子弟不屑，卻也不妨礙他參加。
    一切準備好，三天后，一輛馬車出發向王室的花園而去，那裡是皇帝陛下舉辦晚宴的場所，舉辦人是陛下的妻子，帝國的王后，克莉伊爾。
    當奧斯丁拿出他的邀請函——邀請函是在昨天由負責官員發到手上的，上面有推薦人的名字，花園外的衛兵很好奇地看了奧斯丁一眼，但很快為自己的舉動道歉：“抱歉失禮了，先生，我已經在這裡幹了十年了，這還是第二次看見哈因大師的推薦的人來呢！”
    “哦？那第一個是誰？”奧斯丁好奇道。
    “裡克裡斯先生啊，你不知道麼？”衛兵笑道。
    “那我真是榮幸了。”奧斯丁笑了笑，走進了花園。
    花園是在宮殿的旁邊，面積不是很大，但設計卻十分精巧，有一塊十分平坦的草坪，草坪邊是露天的晚宴場所，魔法燈交相輝映，掩蓋掉了月光的慘然顏色，侍女來回端著託盤，各種食物一排排放下，遊吟詩人演奏著悅耳的曲子，先到的人們各自聚成一個小圈子進行著談話，這是一場可以自由攜帶武器的宴會——當然都只能是劍一類的近身武器，幾個負責宴會安全的士兵正在向某位軍官報告，王后和陛下當然都還沒出場，也還沒有到來。剛剛下完雨，地面有些濕潤，黃昏已經快要結束，幾乎看不見太陽的光輝，月亮掛在天空上，也不怎麼明顯。
    “奧斯丁？”
    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疑惑是誰認識自己，回過頭來，竟然是大衛夫。
    “大衛夫？想不到在這裡碰見你。你應該已經參加過這個宴會了吧？”奧斯丁問道。
    “當然。我是五年前參加的。”大衛夫笑著說道，“那是晚宴剛剛開始允許非貴族參加的一年，可惜你不在帝都。現在我是被從政務署抽調過來，負責晚宴的一些瑣事，你能來這裡也很好，我都差點忘了告訴你這件事。你的推薦人是誰？哈因先生？”
    “你怎麼知道？是啊。”奧斯丁點了點頭。
    “你不要以為這個邀請函這麼好拿的。”大衛夫悄悄對奧斯丁說道，“如果推薦過來的人太糟糕，那麼推薦人可是要受處罰的，而且有推薦資格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奧斯丁驚訝道：“原來是這樣。”
    “不過像你這樣的人，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大衛夫又笑道。
    “多謝你的讚美。”
    “如果有什麼找麻煩的人，記著等我來處理，年輕人嘛，都想在陛下面前表現表現自己。”
    “多謝提醒。”
    大衛夫離開後，奧斯丁又在花園裡走了走，現在這個時候，花園是全部開放的，奧斯丁也能欣賞一下這裡的風景。
    等到天黑下來，奧斯丁回到宴會場地，陛下和王后攜手出現。
    這是奧斯丁第一次看見伊嵐大帝的樣子，對於這位素來以手腕強硬而著稱的陛下，奧斯丁也是很早便聽說過他的事蹟，此刻皇帝陛下穿著一件普通的便服，一臉和善笑容，旁邊的克莉伊爾皇后同樣是和藹可親，沒有什麼架子。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向皇帝陛下和王後行了一個正式的子輩的禮節，這是克莉伊爾皇后的提議，對待帝國優秀的年輕人，皇帝陛下要像慈愛的父親一樣。宴會的開場是由他們的“父親”，伊嵐大帝致辭：
    “非常高興，帝國優秀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朕，雪狸帝國皇帝，伊嵐，在這裡歡迎各位的到來，朕想各位應該都是第一次來，大衛夫，你來向他們講一講今天的節目。”
    “是的，陛下。”大衛夫走了過來，向臺階下的人們點了點頭，說道：“今晚，我們旨在促進帝國年輕一輩的交流，晚宴分為三個部分，一是比試貴族劍術，獲勝者將得到陛下的賞賜，二是由陛下發問，各位回答，三是各位先生相互辯論詰難，最後陛下會選出一個優勝者，並且將會單獨接見他。”
    臺階下譁然，再來之前，他們可沒有想到最後勝利者會得到陛下的單獨接見——這個賞賜可大可小，如果皇帝陛下看重，將來如那位裡克裡斯大人一樣一路升遷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當年也就是裡克裡斯才能獲得這個殊榮。
    “好吧，開始晚宴吧，各位先生請坐。”
    大衛夫說完退到後面。
    晚宴的開始當然不是直接第一個內容，總要先吃些東西，看一看遊吟詩人的演奏，以及其他一些表演，奧斯丁喝下一杯酒，剛要拿起一片糕點，就聽見身旁一個聲音道：“奧斯丁先生！”
第074章 劍術少年
    第074章劍術少年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奧斯丁在一次轉過頭，一看果然是熟人，而且是剛認識的熟人，斯蘭子爵。wWw,
    “斯蘭子爵？”
    斯蘭子爵點了點頭，對他說道：“放心吧，我不是你的競爭對手，我是被邀請參加晚宴，順帶照看一下我那個弟弟而已，他今年第一次參加晚宴，難免有些緊張。事實上，很多貴族子弟的長輩也都回來，不過他們都坐在週邊。聽雪麗說，你的劍術很不錯，當年在帝都也是數一數二的？”
    奧斯丁笑道：“這要看對手是什麼人了。”
    “我就坐在那邊。”斯蘭子爵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和我夫人坐在一起。”
    奧斯丁順著斯蘭子爵的目光看過去，在不遠處的一排椅子上，端坐著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雪麗，正盯著身邊的一棵小樹發呆，斯蘭子爵說的那個弟弟應該就是雪麗旁邊那位吧，大約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腰間掛著一把貴族細劍，穿著一件寬鬆的改良式禮服，沒有戴帽子，沒有鬍子，似乎十分好動，坐下來頗不安分，奧斯丁可以看見他不斷變換的嘴型，口中說的無非就是一些詛咒無聊的字句。奧斯丁自嘲地一笑，說道：“很難過當初沒有參加你們的婚禮。”
    “但願我能參加你在弗裡島的婚禮。”斯蘭子爵笑道，“我先回去了。”
    “請便。”
    斯蘭子爵離開了，奧斯丁沒有再回頭，知道表演結束前，一個僕人匆匆走過來，低聲道：“奧斯丁先生？”
    “我是。”奧斯丁有些奇怪，僕人已經替他解答了疑惑，僕人將一張紙條飛快送到奧斯丁的手中，同時低聲說道：“這是大衛夫先生要我給你的，同時要我轉告閣下小心點。”
    僕人說完便離開了，奧斯丁攤開手掌，僕人送過來的這張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小字：“小心斯蘭子爵的弟弟！”
    奧斯丁皺了皺眉頭，將紙條放進口袋裡。
    表演結束，一位陛下的機要官上前宣佈貴族劍術開始比試。劍術分為許多種，貴族劍術就是其中最難掌握的一種，規矩極多，最早起源於數百年前風行貴族決鬥的戰爭時代。事實上貴族劍術被人稱作優雅的殺人術，當然，在陛下的面前，不能容忍因為比試有人死去，所以任何危險性的動作都被去除了，比試者的身上重要部位也會做好防護，如果在比試中殺死對手，那麼他本人也將受到懲罰。也正是因此，原本的貴族劍術發展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項純粹的劍術技巧遊戲。劍術比試的場所是在另一邊的草坪，十分寬敞，規則也被皇帝陛下簡化了許多，只需要身上的重要部位被對手刺中——木劍的末端帶有容易辨識的白色粉末就會留下來，在一段時間後，比較誰身上的白色粉末更多就行，又或者直接擊傷下場，也同樣可以。
    現在早已經不是武力決定一切的時代，所謂的劍術比試，也不過是熱場的遊戲罷了，誰也不會放鬆對待，但也沒有人會真把他當一回事。參加比試的人有十幾個，向勝利者挑戰便足夠了，但到奧斯丁的時候，卻出了一點意外。意外就是那位斯蘭子爵的弟弟，那位有些好動的年輕人竟拋下了草坪上的勝利者，直接向正打算起身的奧斯丁約戰！
    “這個就是哈因推薦的人？”奧伊嵐大帝往後靠了一些，對身後的機要官問道。
    “是的。”機要官連忙回答道，“不久前才收到的推薦信，但因為奧斯丁先生不是貴族，所以沒有特別注意。”
    “糊塗！”伊嵐大帝喝道，“我要是看身份便足夠了，還組織這種宴會幹什麼？不如到貴族院那些老傢伙家裡挑？”
    機要官滿頭大汗，正要解釋什麼，便看見奧斯丁已經站了起來，走到草坪上，向那位年輕人說道：“我就是奧斯丁，閣下是？”
    “維爾。”
    遠處，雪麗緊張地看了自己的丈夫斯蘭子爵一眼，急道：“你不是說不讓維爾參加比試嗎？”
    斯蘭子爵似笑非笑，仿佛是自言自語：“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你不用擔心，我的心胸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狹窄。”
    “但願如此吧。”雪麗的臉上看不見任何血色，蒼白無比，默默低下頭。
    斯蘭子爵收斂了笑容，手指間的雪茄已經快要燒盡，草坪上奧斯丁和維爾相對站著，奧斯丁說道：“你是斯蘭子爵的弟弟？”
    “開始吧。”維爾冷冷回答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向陛下行了一個禮節，便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眾人驚愕，伊嵐大帝皺起了眉頭，看向了斯蘭子爵的方向。
    “我從不用別人的劍。”維爾沉聲說道。
    “真比試？”奧斯丁神情一冷，他的話音剛落，伊嵐大帝已經開口說道：“他的劍是朕賞賜的，奧斯丁，你可以選擇拒絕。”
    奧斯丁一時找不出頭緒，竟然忽略了伊嵐大帝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像伊嵐大帝一般看向了斯蘭子爵，斯蘭子爵卻閉上了眼睛，正在打盹。
    “我接受。”奧斯丁也像伊嵐大帝行了一個禮節。
    此刻他的細刃劍剛剛收上去，一個近衛士兵跑了過來，手裡拿著的正是他的這把劍，將手上的木劍換下，奧斯丁笑了笑，說道：“維爾先生，似乎你很有信心？”
    維爾沒有回答他：“開始吧。”
    ……
    ……
    一把劍握在手裡，感覺遠不比刺進對手的胸膛裡來得爽快，奧斯丁本性也是個樂於發狠的人，維爾既然對他起了殺意，他自然不會放手讓他殺。維爾的劍術十分出彩，一進一退都留有餘地，不過奧斯丁實戰經驗無疑要豐富得多，生死搏殺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面對這樣的比試倒也沒有什麼擔心，但當維爾的劍貼著奧斯丁的面頰刺出，奧斯丁趁機一拳擊向維爾的臉的時候，情況突變。
    維爾的動作陡然加快了十倍速度，劍刃方向一轉，橫切向了奧斯丁的臉，奧斯丁的細刃劍來不及回擋，這個時候後退便會立刻被動，奧斯丁向前一沖反身以背撞向維爾，同時用手中的細刃劍格擋住緊追而來的劍。連續格擋三次，奧斯丁的手掌竟然微微發麻，好大的力量！奧斯丁心頭一驚，已經放下了輕敵的念頭。奧斯丁也不再拘泥于貴族劍術的規則，正面格殺，奧斯丁更相信自己的實力。
    後退，奧斯丁的身上，已經多了三道傷口，維爾的身上，同樣是三道傷口。
    “想不到遇上了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對手。”奧斯丁冷笑道，“還要繼續嗎？”
    維爾後退一步，詭異一笑：“我認輸！”
    ……
    ……
    維爾的一句“我認輸！”，讓現場的氣氛更加顯得尷尬，伊嵐大帝沉著一張臉，看不出是什麼想法，斯蘭子爵終於睜開了眼睛，脫掉手上的灰白色手套和一枚戒指，兩隻手拍了起來。
    “啪啪啪！”
    “奧斯丁先生的劍術果然是帝都最優秀的啊。”斯蘭子爵微笑道，“維爾，不是說了你不要參加劍術比試嗎？還不快回到這裡來！”
    原本被維爾弄得氣氛生冷的晚宴，卻被斯蘭子爵的滿面笑容笑出了森森寒意。
    伊嵐大帝淡然說道：“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其餘人繼續比試劍術。”
    ……
    ……
    刹那間，奧斯丁已經明白了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大衛夫的那張紙條，提醒他小心斯蘭子爵的弟弟維爾，他以為是小心維爾的劍術，卻沒有想到是讓他小心別成為斯蘭子爵代表的背後勢力，向皇帝陛下小小示威的工具。但是，奧斯丁能拒絕麼？他相信皇帝陛下的情報系統恐怕也查到自己和三葉草接觸的情報了吧……帝國上層的權力風波，從來就不是風平浪靜溫情脈脈，想到這裡，奧斯丁不禁有了一絲怒火，他甚至不清楚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也不清楚斯蘭子爵所帶表的勢力或者他本人，和看起來臉色很不好看的皇帝陛下到底有什麼過節！
    劍術比試繼續進行，被皇帝陛下叫下來的奧斯丁沒有表現得多麼激動，臉上仍然一副平靜的樣子。斯蘭子爵走過來，輕聲笑道：“多謝了，奧斯丁。”
    “斯蘭子爵。”奧斯丁說道，“給你一個建議，要不要聽？”
    “什麼建議？”
    奧斯丁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如果閣下不想成為下一個加菲爾德，還是早點放棄吧！”
    “呵呵，不用麻煩奧斯丁先生為我擔心。”斯蘭子爵笑道，“閣下想必很生氣吧，這是一份邀請函，老地方，非常歡迎您的到來。”
    “這可不像是三葉花的一貫作風。”奧斯丁說道，“你這是打算逼我加入了？”
    “我想閣下誤會了，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邀請。”斯蘭子爵解釋道，“無論相信與否，還請閣下赴約，我會為今天的事情做一個解釋。”
    ……
    ……
    就在奧斯丁回憶起有限的情報，來思索當維爾出現伊嵐大帝為什麼會憤怒，以及伊嵐大帝和三葉花的關係的時候，漫長的貴族劍術比試終於結束了，侍女們上前補充剩下的飲料和食物，依然是大衛夫站了出來，他拿著一張白色的紙，說道：“我會把這樣的紙送到各位手上，每個人將自己的答案寫下來，送到我這裡，就可以了。”
第075章 問答
    第075章問答
    到了這時候，奧斯丁才恍然明白，所謂的晚宴，不過是伊嵐大帝對抗貴族院那些傢伙的手段而已，至於和三葉花的關聯，奧斯丁一時也想不明白。WWw。夜晚的花園，隨著魔法燈的光線變化，如夢似幻，草坪上的近衛士兵也退開，他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防止出現有人蓄意刺殺皇帝陛下。伊嵐大帝坐在遠處的臺階上一言不發，大衛夫也後退之後，臺階下的人們各自坐了下來，他們手上拿著幾張紙。
    奧斯丁也同樣得到了一張波西維亞紙，這種紙張十分硬，容易保存，書寫的字跡也十分清晰，但價格昂貴，上面寫著問題，還有兩張灰白色的草葉紙，留給奧斯丁回答問題，一支鵝毛筆，一瓶墨水。奧斯丁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後便打開了手上的波西維亞紙，上面的問題讓他悚然一驚。伊嵐大帝要問的問題很簡單，但也很麻煩，如何削除貴族在帝國政務系統中的影響！要知道在座的，十有**就是貴族家族的兒子，這個問題拋出來不是……奧斯丁抬起頭，果然大部分的人剛一打開紙張，看到問題，便呆住了，伊嵐大帝沉靜無比，面無表情。斯蘭子爵察覺到了問題，找了個僕人問了一下，然後又坐下，嘴角也泛起一絲冷笑，仿佛並沒有怒意。
    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貴族年輕人站了起來，拿著手上的波西維亞紙，向皇帝陛下行了一個禮節，然後質問道：“陛下，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是西斯伯爵的兒子吧？”
    “是的。”
    西斯伯爵是貴族院的話事人之一，不過在帝國的政務系統，倒是沒有多少影響力。伊嵐大帝神情一冷，道：“你很不滿？”
    “這有違皇帝陛下與貴族共治帝國的法規。”年輕人開口說道，“請陛下收回這個問題，否則我要求退出，抗議！”
    這是在幹什麼？互相打臉？奧斯丁越看越覺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是因為，倘若是帝國上層的權力鬥爭，怎麼會弄得這麼……這麼幼稚？難道問一個問題就能讓貴族們的勢力乖乖退縮？他不相信，素來以鐵血強硬著稱的伊嵐大帝，不會只用這種軟綿綿的手段，那麼這個時候拋出這個問題，又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又是為了什麼人，什麼勢力。他不後悔出現在這麼一場風波詭譎的晚宴上，越是這樣的晚宴，越是有政治投機的機會。年輕人說完之後，伊嵐大帝卻哈哈大笑起來，伊嵐大帝的手掌拍著身旁的椅子扶手，然後站了起來，“既然你要退出，那麼你就退出吧！”
    “來兩個人，把他架出去！”伊嵐大帝冷喝一聲，早已經有準備好的一隊近衛士兵沖了出來，將年輕人直接拖了出去，完全不理會年輕人的不斷抗議，等快要離開視線的時候，伊嵐大帝大聲說道：“停下！”
    “機要官？”
    “我在。”
    “既然抗議，就抗議的正式一點吧？”伊嵐大帝冷冷說道，“機要官，帝國法律裡要求的最正式的貴族抗議是什麼？”
    機要官汗如雨下，低聲回答道：“絕食。”
    “好吧，那就絕食，你要抗議，就讓你抗議，絕食三天，把他帶到我的宮殿，不要給任何食物，什麼時候不想抗議了，就放回去！”伊嵐大帝的話剛一落下，近衛士兵便拖著年輕貴族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另外兩隊近衛士兵已經行進過來，隱隱將這裡圍住。眾人噤若寒蟬，圍觀的斯蘭子爵等人已經站了起來，盯著臺階上的伊嵐大帝。伊嵐大帝走下了臺階，接著說道：“這場晚宴，什麼時候變成了貴族們的聚會？什麼時候？誰能給朕一個答案。朕是帝國的皇帝，可是今天，卻不斷有人違抗朕的命令！現在戰爭還在繼續，可是當朕到這裡之前，你們在談論的是什麼？是女人，是貴族小姐，是怎麼發戰爭財！這就是我們帝國的未來，這就是我們帝國的希望……看吧，你們很憤怒，很憤怒……”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伊嵐大帝冷哼了一聲，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大聲問道：“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
    ……
    “很慷慨激昂，不是嗎？”身後一個聲音低聲說道，奧斯丁知道是誰，悄悄問道，“大衛夫，告訴我，這場晚宴是不是皇帝陛下早就準備好，用來逼迫那些大貴族的？”
    “這是你表現的好機會，如果你願意得罪那一堆貴族的話。”
    “那還是算了吧。”
    奧斯丁撇了撇嘴，低聲說道，“看來我遇上的一次晚宴，運氣真是糟糕透頂。”
    大衛夫說道：“不過皇帝陛下待會兒可是會找到你，你最好先整理一下思路，別忘了，你是哈因大師推薦過來的，而且不是貴族。”
    說完，大衛夫便有離開了，伊嵐大帝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所有人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大衛夫回到了臺階上，大聲說道：“各位先生，開始回答問題吧，時間不多了！”
    ……
    ……
    奧斯丁坐下來，伊嵐大帝的問題，無非就是防止帝國被貴族們把持架空了皇帝陛下本身，現在伊嵐大帝強勢無比，自然不必擔心大權旁落，但他不能保證後代和他一樣有能力，奧斯丁仔細想著伊嵐大帝獲得權力以來的執政歷史，這位在雪狸帝國歷史上，唯一一位發動兩次全面戰爭的皇帝，他要做的事情一直以來都嚴格遵守著兩條主線——一是對外戰爭中削弱宿敵薛岳帝國，一是集中皇權，限制地方勢力。
    這從近年來獲得封地的貴族人數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在帝國內部，一方面解決掉地方軍閥勢力，一方面削弱大貴族力量，將大貴族拆成零散的小貴族，將大封地分拆成小封地，並且以戰爭的名義派駐各種帝國任命的官員，這就是伊嵐大帝最常用的辦法。但在帝都，伊嵐大帝除了防止貴族們把持政權之外，便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對外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伊嵐大帝這是準備開始削除貴族在帝國上層的力量了嗎？
    我該是要站在伊嵐大帝一方，毫無條件支持，以獲得賞識，還是……
    奧斯丁想了幾分鐘，終於下定了決心，拿起鵝毛筆飛快寫了起來。
    ……
    ……
    伊嵐大帝走到了晚宴場所前的一座宮殿裡，在這裡吃了一點東西，然後等花園中的結果，近衛士兵如臨大敵，全副武裝地守衛在那裡。克莉伊爾皇后依然站在他的身邊，皇帝陛下有些煩躁，今天的這場晚宴確實是早就安排好了，作為一個稱職的皇帝，他準備了幾年的時間，到了現在，戰爭牽扯了人們太多的注意力，他決定開始向帝國的蛀蟲們宣戰。但在這個時候，他仍然希望，這場晚宴，能看到一些對他要做的事情有幫助的人，就像當初的裡克裡斯。
    年輕人們的回答已經送了過來，就在伊嵐大帝的身邊，伊嵐大帝說道：“克莉伊爾，你要是覺得累就先回去吧。”
    克莉伊爾微笑道：“不急，我在這裡陪你。”
    伊嵐大帝點了點頭，說道：“機要官，總共有幾份？”
    “十二份。”
    “記下他們的名字。”
    “是。”
    伊嵐大帝翻開一份開始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我記得哈因先生推薦了一個人來，他有些答案嗎？”
    “有。”機要官匆匆走到皇帝陛下的身邊，把拿出最下麵的一份，送到伊嵐大帝的手上，“在這裡。”
    ……
    ……
    “廢除封地長子繼承制？”伊嵐大帝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改為只要是兒子就可以繼承封地的一部分。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手指敲了敲桌子，對機要官說道：“讓那個奧斯丁來見我。”
    這裡是伊嵐大帝的書房，克莉伊爾皇后也在場，雖然已經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但當奧斯丁走進來的時候，仍然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奧斯丁向伊嵐大帝和克莉伊爾皇后分別行了一個禮節，然後等待著伊嵐大帝開口。然而皇帝陛下卻像是十分好奇一般，將奧斯丁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忽然問道：“奧斯丁先生，朕看過你的經歷，你現在是弗裡島的政務官，你的上司，凱恩領主，則是哈因先生的學生之一，你能夠得到哈因的推薦，也並不足以讓人驚訝。朕看過你的答案，很有意思，告訴朕，這是你的真實想法麼？”
    “是的。”奧斯丁點了點頭，“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一旦被洩露出去，你可能會成為大貴族們的死敵，弗裡島，你的凱恩領主，也會在很多時候步履艱難。”伊嵐大帝開口問道。
    奧斯丁說道：“我相信陛下。”
    “如果朕故意讓你去做這個靶子呢？”伊嵐大帝淡然問道。
    奧斯丁笑著回答道：“那麼，我願意。”
    “為什麼？”
    奧斯丁答道：“我始終堅信，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5

   第076章不是意外……
    雪狸帝國的政務系統制度十分複雜，夾雜了許多貴族政治以及家族政治在其中，皇帝的權力，以及皇帝任命官員的權力，和貴族院的權力交織在一起，當一方弱小的時候，另一方就強大，一方強大的時候，另一方就弱小，而貴族本身也是皇帝陛下的支持者之一，隨著帝國內新興商業和航海的大發展，新的階層也不斷通過各種表個各樣的方式謀求著他們的權力，而皇帝陛下也小心翼翼的利用著這麼一股力量，來將分散的權力逐步收回。Www,但這股力量具有的天然對於王權的破壞性，伊嵐大帝自然看得出來，各方面的制衡，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注意。從地方各個行省的莊園，到帝都的大街小巷，這樣的權力鬥爭隱藏在帝國最繁華與最蕭索的角落，削除地方分封的貴族勢力，將貴族的稱號完全轉變為純粹榮譽的名字，正是伊嵐大帝正在做的事情，但對於大貴族，伊嵐大帝的支持者還是太少，以至於除了武力手段之外，一直沒有更好的辦法。
    克莉伊爾皇后剛剛離開，此刻房間裡只剩下伊嵐大帝和奧斯丁兩個人。
    奧斯丁的方法，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思路，伊嵐大帝放下手上的紙張，對奧斯丁說道：“奧斯丁，有沒有興趣到帝都來任職？”
    要是在七年前聽到皇帝陛下這麼說，奧斯丁自然會欣喜異常，然而此刻他已經是弗裡島的領主，無論是凱恩還是他自己，都不能容許他離開弗裡島的政務官職務。奧斯丁低頭思索了一下伊嵐大帝的想法，恭敬說道：“我現在已經是弗裡島的政務官，陛下，我之所以前往弗裡島任職，並不是因為早就預料到弗裡島會有今天的變化，而是出於對於朋友凱恩領主的友誼。如果我答應陛下，到帝都來任職，恐怕會給我的朋友帶來很大的麻煩——要知道，弗裡島領主現在正在薛嶽帝國作戰，所以……請陛下原諒。”
    伊嵐大帝笑了笑，說道：“你的回答沒有讓朕意外，奧斯丁，剛剛朕看了你的履歷表，很簡單，但很有實幹的才能。弗裡島能發展到今天的地步，應該也是你花費了很多心思。你的劍術十分優秀，至少在朕的眼裡，沒有幾個年輕人能比得上你，但你卻偏偏不是貴族，朕很高興，但也很疑惑當初你離開帝都的時候，帝都的政務官員在帝國學院為什麼沒有讓你成為政務署的官員？不用急著回答，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讓那些貴族的年輕人繼續抗議吧，也該敲打敲打他們了。你來帝都是做什麼的，朕也已經知道，說實話，移民這種事情，朕是絕對支持的，帝國的偏遠地域，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來發展，但有一個問題，一個是移民地行進路線，一個是度過第一年的糧食缺乏時期，你能給朕說明白，你的解決方案嗎？”
    奧斯丁依然低著頭：“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只是因為我不是貴族，也沒有足夠的金幣，第二個問題，我已經寫在了向政務署提交的詳細報告裡，簡單來說，就是由弗裡島和流民當地政務官共同出資，作為移民地路費，在到達弗裡島之後，一切費用，都由弗裡島負責，糧食問題，再來帝都之前，我已經從其他帝國購買了足夠多的糧食，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通過海上商路購買。自從弗裡島外海域的海盜問題解決，原來的紅鬍子海盜向帝國投降之後，在帝國的不斷打擊下，尉行省南部的海域已經沒有了大規模的海盜，海上商路也更加繁華，財務收入勉強能支撐起移民的需要。”
    伊嵐大帝說道：“勉強？”
    “第一年艱難，第二年就能解決問題，並且開始發展。”奧斯丁斬釘截鐵地說道。
    伊嵐大帝笑道：“好，既然你這麼說，朕便就相信你。”
    說完這句話，伊嵐大帝站起來走了幾步，又接著說道：“不過支持很有限，就像你說的，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朕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看看哈因那個老傢伙願意推薦過來的，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年輕人。”
    “請陛下放心。”奧斯丁點頭道。
    伊嵐大帝眼神裡忽然多了一些狂熱的氣息，他轉過身，突然快走幾步到了奧斯丁的面前，說道：“不要以為朕不敢用年輕人，只要為了帝國，只要你不背叛朕，朕便能給你足夠多的東西，也能給你的領主大人足夠多的權力。”
    奧斯丁不明白伊嵐大帝到底在想什麼，只好保持沉默。
    伊嵐大帝輕輕拍了一下奧斯丁的肩膀，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盯著奧斯丁的眼睛問道：“你認識斯蘭子爵？”
    奧斯丁冷汗立刻流了下來，他立刻明白了伊嵐大帝剛才為什麼會說那些話。如果說帝國新興的階層正在伊嵐大帝的幫助下介入帝國的權力階層，那麼自詡為帝國精英的三葉花，則事實上反對皇帝陛下的做法，什麼為了帝國，那是狂信者口中的說法，事實上代表了大貴族利益的三葉花，和皇帝陛下最本質的分歧在於，前者的權力必須建立在皇帝本身的限制上，他們不信任，帝國能在一個人的帶領下走向霸權。但事實上，皇帝陛下對於這些貴族同樣不信任，這只要看任何一個大貴族的權力和財富的集中度，就能看出他們對於帝國根基的破壞，是多麼徹底。
    而斯蘭子爵，很顯然就是三葉花的標誌性人物。
    三葉花……到底是個什麼偏向的組織，在這個時候，伊嵐大帝已經從側面給出了一個答案。
    奧斯丁斟酌著語言：“陛下，我是在來到帝都後才認識的斯蘭子爵。”
    “才認識？”伊嵐大帝微笑道，“才認識，就連續邀請你參加他們的聚會？”
    奧斯丁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伊嵐大帝回到自己的椅子旁邊，敲了敲桌子，“不知道？”
    “事實上，在此之前，我並不認識斯蘭子爵。”奧斯丁依然低著頭，慢慢說道，“當年我還是帝國學院的學生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女人……呃，後來那個女人成為了斯蘭子爵的夫人，就是這樣。”
    伊嵐大帝皺起了眉頭，抬起手摸了摸額頭，說道：“他要見你是什麼事？”
    到底要不要說實話？奧斯丁心裡思索了片刻，說道：“邀請我……加入三葉花。”
    “哼！”伊嵐大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冷然說道，“他真以為三葉花就是救世主麼！”
    奧斯丁神情一動，知道自己似乎賭對了籌碼，原先和凱恩的計畫想必也不能繼續下去了，接著說道：“陛下想必也發現了，我的移民計畫，在政務署明明已經獲得了通過，卻被推脫被扣了下來，這就是三葉花做的，因為我沒有答應他們的邀請。”
    伊嵐大帝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轉身走到奧斯丁的面前，大聲說道：“回去之後，寫一份對於帝國的政務系統的看法，送到我這裡來，讓朕看看你的才能，為什麼三葉花願意花費那麼多精力來招攬你！”
    皇帝陛下的喜怒無常，奧斯丁算是見識到了，他又繼續敷衍了幾句話，伊嵐大帝便讓奧斯丁離開了。書房裡，伊嵐大帝看著奧斯丁離開，原來的神情忽然消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奧斯丁的那份關於貴族封地的回答，閉上眼睛開始思索起來，期間僕人也不敢進來。一刻鐘之後，伊嵐大帝疲倦地歎了一口氣，此刻他已經不是奧斯丁看到的那一副樣子，搖了搖桌子上的鈴鐺，一個僕人急匆匆走了進來，伊嵐大帝說道：“外面的那些年輕人怎麼樣了？”
    “還在爭吵。”
    “讓他們繼續吧，不到天亮不要停下來。”
    “天亮？”僕人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伊嵐大帝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召集政務署和軍務署的大臣，一個小時後，在這裡進行關於對薛嶽帝國戰爭的會議。”
    “是。”僕人急匆匆離開了，伊嵐大帝到書房旁邊的小房間，幾個侍女走進來將書房收拾好，並且幫伊嵐大帝在旁邊房間小睡的時候保持房間的溫度，也就是看住房間裡的溫度調節魔法陣。當幾位官員趕到的時候，他們的皇帝陛下睡的正香，正糾結這要不要叫醒，就聽見一名近衛軍官在幾個士兵的簇擁下跑了過來，大聲喊道：“緊急戰報！緊急戰報！”
    帝國的法律，通俗一點說，緊急戰報是可以踹開陛下休息房門的東西。
    伊嵐大帝猛然坐了起來，走出房間，問道：“什麼戰報？”
    近衛軍官向陛下行了一個軍禮，大聲說道：“戰報，帝國南部尉行省的決戰有了結果。”
    “念出來！”
    “是！四月二十六日，我三大主力軍團會同地方衛戍軍隊總共三十五萬人，與薛岳軍隊數支軍團總共三十萬人，在拉裡河以南桂郡以北，安爾斯山脈以東的土地上進行大會戰，三次決戰，最終以我軍的微弱優勢勝出，完全收復在前一段時間丟失的惡魔要塞以東的大片土地，徹底切斷剩餘薛嶽軍隊後撤的道路，在短時間內，薛嶽帝**隊援軍到來前，我們在這一線佔據壓倒性優勢，薛嶽軍隊無法再組織起兩萬人以上規模戰役。最終敵我戰鬥損失如下，我軍損失八萬六千四百二十三人，其中有四萬五千五百人是受傷，薛嶽軍隊共計損失十二萬一千人，而且大部分是其中的精銳力量。現在的局勢是，薛嶽軍隊剩餘的近十八萬人，被包圍在東西長一百多公里，寬七八十公里的地域上，統帥部已經命令轉入第二階段作戰計畫，徹底解決掉著一股薛嶽軍隊。”
第077章 這不是結束
    第077章這不是結束
    雨季的尉行省，道路泥濘不堪，為了躲避雪狸人的斥候空騎，前進中的光榮騎士團不得不放慢了腳步，晝伏夜出，但泥水和陰冷的天氣對他們而言是更可怕的的人，從派翠克親王命令光榮騎士團，穿過雪麗帝國防線，突進到尉行省北部縱深區域，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半個月時間，光榮騎士團已經持續了半個月連續不斷的急行軍，遇到大股的雪狸軍隊就繞過，小股的就直接解決掉，終於到現在趕到了距離維爾格城不過十幾公里遠的山谷中。wWW!
    現在恐怕是士兵們的父母也認不出他們的樣子了，長時間的疲勞行軍，讓所有人的鎧甲衣服都骯髒不已，頭髮潦草，皮膚被雨水泡得發白，一個挨著一個躺在能避雨的地方，幾乎坐在地上就就能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就能睡著，整個薛嶽帝國，也只有光榮騎士團的士兵，才能在完成這麼高強度的連續戰鬥中性進而不散亂的，事實上，為了保持他們的騎獸的體力，食物被這些士兵優先喂飽了自己的騎獸，兩百多個人死在了前進的道路上，他們不是死於戰鬥，而是饑餓與疾病。哈爾特的作戰計畫是，在雙方主力在拉裡河以南決戰僵持的時候，迂回到這裡，然後發起進攻配合主力決戰，但事實的變化卻出乎他的意料。派翠克親王始終無法建立起新的補給線路，不得不選擇速戰速決，結果在哈爾特發起進攻之前，大決戰就已經結束。
    在不久之前和派翠克親王的聯絡中，派翠克親王還信心滿滿地說，數十萬人的決戰，只要他願意拖，就能拖到轉機出現的時候。但結果轉機還來不及出現，薛嶽軍隊就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從地圖上來看，包括哈爾特的光榮騎士團，薛嶽帝國的軍隊被硬生生分割成了大小不等的三個部分，後路斷絕，補給困難，一旦中間的二十萬薛嶽主力軍隊覆滅，那麼負責牽制的光榮騎士團的結局自然可想而知。哈爾特看著手上的地圖，地圖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線條畫的複雜無比，上面最主要的還是雪狸帝國的主力分部，在維爾格城，駐紮著一支兩萬人的衛戍軍隊，和五千人的暴風軍團騎兵。
    但在周圍，到處都有可以來支援的雪狸帝**隊，一旦被糾纏住，突圍會比現在到這裡來還要困難十倍。
    這時候皮爾薩走了過來，他的情況並不好多少，作為哈爾特部下最桀驁不馴的一個人，一路上的斥候偵查都是由他負責，他跑的路程也是其他士兵的好幾倍，此刻鬍子都亂七八糟地糾在一起，眼窩深深陷下去，這是長時間沒有休息的結果。在剛才哈爾他終於下令開始休息後，皮爾薩依然要負責周圍的警戒。這裡不像拉裡河以南地廣人稀，到處都是雪狸帝國的居民，哪怕光榮騎士團的士兵都穿著雪狸人的衣服和鎧甲，但人種的不同還是十分容易區別的。哈爾特不敢保證自己才是最後的漁夫。皮爾薩立直了身體，向哈爾特行了一個軍人禮節，說道：“發現了一支雪麗帝國騎兵，正在靠近，人數大概在五百個左右，要不要幹掉他們！”
    “看看我們的士兵，他們需要休息。”哈爾特無奈道，“斥候警戒，讓你的部下設伏，如果雪狸人的騎兵有進山谷的打算，就幹掉他們，不要俘虜。”
    皮爾薩點頭道：“是的，將軍。”
    “你還在擔心什麼？”哈爾特讓皮爾薩坐了下來。
    皮爾薩說道：“我們是從俘虜的雪狸士兵口中得知主力決戰失敗的消息，萬一這是他們故意透露過來的假消息怎麼辦？現在，我們和派翠克親王完全失去了聯繫，也不知道南邊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現在還是按照原來的作戰計畫，恐怕會出大問題。”
    “我像是這麼死板執行命令的人嗎？”哈爾特笑著拍了一下皮爾薩的肩膀，說道，“皮爾薩，等伏擊結束，你也該休息一下，這一場戰爭不是幾天就能結束的。”
    寒春的尉行省，最不缺的就是仿佛永遠不停歇的雨水，維爾格城總督府邸，拉比斯看著窗外的樹木，他坐的地方仍然是幾個月前坐的地方，但如今他亦敵亦友的弟弟克裡斯多夫已經死去，伊格納提總督回鄉下莊園養老，克裡斯多夫的母親也已經死去，克裡斯多夫的孩子們也隨著伊格納提到鄉下莊園去，獲得勝利的拉比斯有資格留下來，但他卻笑不出聲。也許就像有一天夜裡，拉比斯站在克裡斯多夫的墓地旁邊，對他說的那樣：“如果當年你的母親沒有出現，也許會是另外一幅情景，克裡斯多夫啊，我的弟弟，你可知道你的母親為了讓你成為尉行省的總督，都做了些什麼。偌大一個荊棘花家族，為此四分五裂，你母親的親族攫取了家族無數的利益，他們是蛀蟲，一場清洗，我拿回了上千萬金幣的財富。”
    “我沒有錯。”拉比斯喃喃自語道。
    “克裡斯多夫子爵也沒有錯。”在他的身後，咳嗽了幾聲的黑騎士開口說道，“命運給你們，兩個荊棘花家族最優秀的男人開了一個玩笑。”
    “黑騎士。”拉比斯轉過身不去看那些幾乎厭倦的風景，他說道，“你看的清楚未來嗎？”
    “未來……那是什麼？”
    維爾格城是尉行省最大的一座城市，也是尉行省歷史最古老的一座城市，在這裡，你隨處可見歷史上千年的古代風格建築，大街上來往的人，商人，旅行者，手工業者，市民，還有各種各樣的冒險者，戰爭的餘波，到這裡仍然可以深切的感受到，每個人的眼睛裡，你都可以或多或少找到一些擔憂恐懼迷茫或者興奮的神色，那些原本善於言談的女人們，此刻卻只能顧著為遠去戰場的丈夫，兒子擔憂。
    原本少有人來的教堂，此刻也擠滿了祈禱的人群，在黃昏，在清晨，你總能看見。
    西德尼坐在馬車上，在克裡斯多夫死之後，西德尼被任命為維爾格城以南對薛岳軍隊的總指揮官，管轄的軍隊包括原來的地方衛戍軍隊，暴風軍團的一部分——主要是克裡斯多夫帶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荊棘花家族的貴族私軍。
    馬車的目的地維爾格城的參謀部。
    “到了。”馬車停了下來。
    西德尼在他的新書記官的陪同下走進了一棟石質建築裡，新書記官是拉比斯的心腹部下，一個經驗豐富地文職軍官。
    “先生們！”西德尼走到大廳，對所有正在忙碌的參謀軍官們說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在統帥部的協調指揮下，本戰區即將擴大到整個尉行省，而原本的里安德爾負責的南部戰區，則移交到我們手上，他們將成為進入薛嶽帝國作戰的軍隊之一。”
    在新書記官的帶領下，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但是，請不要有任何懈怠，戰爭還沒有進行到讓我們鬆懈的時候，不要忘了前幾次戰爭的教訓。”西德尼笑著說道，“現在拉裡河一線的防務已經不像一個月前那麼緊張了，薛岳軍隊開始南撤，我們也開始穩步收復淪陷的土地。下面，我要宣佈一個，由統帥部和拉比斯總督聯合下發的命令！”
    所有人早已聽說過今天會有好事發生，果然，西德尼接著說道：“命令的正式文本將會再待會兒發放到各位手上，然後下發下去，內容是關於陣亡士兵的撫恤條例，已經獲得功勳的士兵，軍官們的獎勵條款，還有提高在職文職軍官薪水的檔。”
    這是收攏人心麼……西德尼默默想道。轉過身，又說了一句，“參謀長官到我的會議室來開會，準備討論回遷本地居民的問題。”
    “這不是拉比斯先生的問題嗎？”一個軍官問道。
    “是的，但現在是我們的問題了。”西德尼微笑道，“總督府已經有了一個計畫，預備使用地方衛戍軍隊的一部分進行開墾，獲得的土地除了滿足負責駐紮軍隊的需要外，分配給在戰爭中傷殘陣亡以及得到功勳的士兵。這些土地的稅收將會是整個帝國最低的，只不過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不允許買賣，在無人繼承的情況下收回帝國所有。這些都已經寫在了給你們的相關檔中，是政務署連夜弄出來的，你們想辦法在五月前下發到士兵手中。戰爭進行那麼久，全國動員開始了那麼久，總該給士兵們一些好處。”
    書記官說道：“是的，西德尼將軍剛才說的，就是總督大人的想法，明天，西德尼將軍就會離開維爾格城，前往前線指揮最後的圍殲戰，這裡的事情，也就是剛才說的，都會交給各位先生負責。”
    “是。”
    西德尼又道：“讓情報部門的負責人過來，我有問題要問他。”
    西德尼在眼下這段時間並不怎麼忙碌，所以他有時間去逛一逛這個即將告別的城市，然而他不想到，就在幾個小時後，他將開始伴隨著維爾格城，和一支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薛嶽精銳騎兵廝殺半個月之久，好戲正要開場！
第078章 維爾格城下的騎兵
    第078章維爾格城下的騎兵
    陰雲下的樹林，一隊騎兵飛馳過去，領頭的騎兵隊長猛然停住騎獸，騎獸的蹄子仍舊往前的慣性帶起了一片鬆軟的泥土，騎獸轉了幾個圈，騎兵隊長四周張望了一下，開口說道：“小心，有問題！”騎兵隊長下了騎獸，聽了一下地面，然後又聞了一下空氣中飄過來的味道。WWw!
    “有熟食的香味，這裡附近沒有村落，下騎獸，準備傳訊石，向山谷方向分開搜索，看看情況。”
    “是。”這一隊巡邏斥候小隊不過十幾個騎兵，他們下了騎獸之後，將騎獸藏進了茂密的灌木叢裡，然後分散開去，轉眼間沒有了任何聲響。夜慢慢降臨這片土地，山谷外的騎兵正要進入山谷，就看見遠處的樹林裡驀然竄出一串火焰，仿佛幾點飛星，這是暴風軍團專用表明遇敵的聯絡信號，指揮官立刻喊道：“警戒！”然後率領部下往信號發出的方向而去。這裡是維爾格城不遠的地方，哪怕是戰爭最激烈的時候，維爾格城外也沒有出現過薛嶽帝國的軍隊，如果出來巡邏的是本地的衛戍軍隊，未必會如他們一般警惕。而這一隊巡邏騎兵，恰好也是剛剛從戰場上撤回來，警覺性極高，一發現問題，就立刻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進入山谷後，鬱鬱蔥蔥的樹林是最好的遮掩物，他們也放棄了走毫無遮攔的大路，從山谷旁邊的山坡繞過去。
    嗤！嗤！嗤！
    鋒利的箭簇穿過了樹葉的遮擋，走在前排的士兵慘叫一聲倒地，射偏的長箭釘在樹幹上發出急促而密集的響聲，沉默的襲擊者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無情的揮霍著手中的弓箭。
    一聲淒厲地哨聲響起，緊接著敵襲的聲音不絕於耳。雪狸帝國的巡邏騎兵立刻展開了反擊，在樹木的掩護下，他們向高處的敵人沖了過去。此刻他們並不知道出現在他們對面的究竟是哪一支軍隊，剛剛結束內亂的維爾格城，還充斥著警惕與防範的氛圍，只不過這種警惕是針對於自己人而言的。樹林中的混戰在很短的時間結束了，雪狸帝國的巡邏騎兵很快發覺了對手的難纏而選擇了撤退。出現在這裡的是一支薛嶽軍隊，而且是十分精銳的一支薛嶽軍隊，他們必須上報這個消息，但薛嶽人怎麼會放他們離開呢？
    在雪狸帝國騎兵後撤的道路上，又出現了幾百人的薛岳士兵，他們用弓箭和大盾組成的防線，讓雪狸帝國的巡邏騎兵一時間很難突破，戰鬥持續了一個小時，巡邏騎兵放棄了後撤，他們開始向薛嶽人進攻最薄弱的位置發起了進攻，十分鐘後，他們看見了最早進入山谷探查的士兵的屍體，這裡是一片小山坡，長著美麗的野花，此時原本的五百人騎兵大隊，只剩下三百多人。指揮官神情凝重，這裡的薛嶽軍隊顯然不只是幾百人，甚至不只是一兩千人，但因為上方的草率，他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攜帶直接和維爾格城聯絡的傳訊石。
    “該死的，要想個辦法。”時間不多，薛嶽人已經從三個方向圍了過來，另外一個方向是高聳的岩壁，根本攀登不上去，更糟糕的是這裡的地形十分不利於騎兵機動，很多地方甚至要下馬步行，唯一平坦的地方就是山谷中央的那塊土地了，山谷中央有一條小河，剛剛下過雨，河水也漫過了草坪，一腳踩進去便要濕到褲腿，巡邏騎兵幾次試圖沖出山谷失敗之後，漸漸被逼迫到了這裡，薛岳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狼狽不堪的騎兵們停下了腳步，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皮爾薩走了過來，說道：“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
    出現在皮爾薩的面前的是一個手裡握著一把彎刀的中年軍官，在雪狸帝國的暴風軍團體系內，為了在低級軍官體系內比如說騎兵小隊隊長，保留足夠的精華作為主幹，都會對一些原本應該要升職的軍官做了保留原職務的處理，為此軍團會給予他們更多的軍功賞賜以及每月領取的財物，同時如果陣亡或者傷殘，對他們的撫恤也是最好的一批。要想將他們分辨出來，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只要看年齡就夠了。比如說眼前雪狸帝國巡邏騎兵大隊的隊長，起碼已經有四十多歲，他走了出來，說道：“你們是薛嶽人，我是雪狸帝國人，投降絕無可能，死戰吧！”
    皮爾薩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麼讓我見證一個雪狸帝國英雄的死亡吧，弓箭手準備，三次平射，兩個騎兵大隊上前……不要俘虜！”
    ……
    ……
    “一個五百人的騎兵大隊，而且是在陷入包圍之後，還給我們造成了近三百人的損失，皮爾薩，這就是你給我的結果嗎？”哈爾特憤怒地說道，“現在我們四周到處都是敵人，今天不過和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大隊遭遇就損失三百人，以後這麼損失下去，當我們回到帝國，還剩下幾個人？”
    皮爾薩低頭不語，他自然有爭辯的理由，比如說遇上的是雪狸帝國的精銳騎兵，不是普通的地方衛戍軍隊，比如說那些騎兵根本沒有投降的意思，哪怕是最後幾十人，也依然組成了攻擊箭頭沖向了皮爾薩所在的位置決一死戰，身為軍人，說不敬佩是假的，但在戰場之上，同樣容不得半點仁慈，遊吟詩人口中的將軍陣上初相見，便是身為敵人的朋友，從此惺惺相惜放走對手是不可能發生的，哈爾特又罵了幾句才停了下來，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又說道：“皮爾薩，讓你的人先休息吧，明天我們出發，到維爾格城下轉一圈！”
    “是，將軍。”皮爾薩歪著頭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走到了自己的部下那裡。
    憤怒過後，哈爾特來到了最後戰鬥的地方，這裡已經灑滿鮮血，有雪狸帝國騎兵的，也有自己部下的，屍體散亂在到處是積水的草地上，他不下的屍體已經收斂起來，而雪狸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除了幾名軍官，其餘的士兵依然泡在鮮血染紅的水裡，失去血色的皮膚已經發白，哪怕是在夜裡，也依然是一副慘色。
    “將軍，幾個去維爾格城查探的小隊回來了。”
    “帶他們過來。”
    “是。”
    在剛剛趕到這裡的時候，哈爾特已經派遣出了幾支小隊去維爾格城附近勘察地形，算時間，也該是他們回來的時候了。果然那些小隊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因為換防的關係，維爾格城的守衛正好是最虛弱的時候，而就在這兩天，駐紮在維爾格城附近的那一支暴風軍團騎兵就會向南進發，而後撤回到維爾格城的一支暴風軍團的步兵師團還要一天才能趕到。當然哈爾特並沒有直接攻打維爾格城的意思，他只想通過這座城市來吸引拉裡河南北兩岸雪狸帝**隊的注意力。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尉行省人願意自己的行省中樞被敵軍威脅，特別是在大勝的時候。
    看了看天上一片黑暗，那是遮擋了月亮的陰雲，尉行省的雨季往往會連綿一兩個月，雨季過後幾乎很快就能感覺到夏天的氣息了。時間過得真快啊，哈爾特沉默了一會兒，從戰爭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大半年的時間，哈爾特本人也從北線的安爾斯河一路來到了南邊的尉行省。
    第二天，陰雨。
    這種天氣對於弓箭和弩乃至於少量魔法武器的保養是極端不利的，在昨天的短暫戰鬥中就已經有許多弓的弦松掉，為了保持武器的乾燥避免生銹，士兵們需要每過一段時間就在金屬上塗抹一種阻止金屬銹蝕的藥劑。騎獸體型巨大，需要的食物更多，僅僅野草是遠遠不夠的，這一次，哈爾特首先要解決補給的問題，離開山谷的第一個目標，不是偷襲雪狸軍隊的營地，而是一個大莊園的倉庫。
    莊園高高升起的煙雲，讓維爾格城一下子變得慌亂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支薛嶽軍隊來到了維爾格城外，而此時此刻，維爾格城的防禦正前所未有的薄弱。拉比斯緊急召見了西德尼，將維爾格城周圍所有的軍隊指揮權交到了西德尼手上，命令他立刻調查清楚出現在這裡的是哪一支薛嶽軍隊。事實上在更明確情報到來之前，西德尼已經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測。
    在拉裡河以南的決戰發生的時候，原本預料的薛嶽軍隊中的絕對王牌，光榮騎士團沒有出場，導致於統帥部對於這一支軍隊的去向發生過很大的爭論，而現在，已經很明顯了，薛岳人利用決戰的時候，將光榮騎士團迂回到拉裡河一線軍隊的背後，其目的也是顯而易見的，這樣的大縱深突襲，也必須是一支強大的騎兵才能完成。
    拉比斯對於西德尼的支持和信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沒有想像中的猜疑和制約，甚至連書記官也允許西德尼另外選定，只不過被西德尼謝絕了，西德尼明白拉比斯在向所有人表明他既往不咎的立場，也是在向西德尼表明他拉比斯的看重。西德尼在成立一個臨時的指揮部之後，對拉比斯說起了光榮騎士團的由來，並且建議不要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對前方圍困薛岳軍隊殘餘主力的軍隊進行回檔，西德尼是這樣表明他的決心的：
    “我們是防守一方，我有信心，哪怕全部是地方衛戍軍隊，也足以將四面受敵的薛嶽騎兵困死！”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6

第079章 追逐
    第079章追逐
    當里安德爾和統帥部幾乎同時接到，光榮騎士團出現在維爾格城外的消息的時候，所有人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情報的可靠性。WWw。剛剛被勝利助長起來的火焰立刻被冷水澆熄，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光榮騎士團在維爾格城下虛晃一槍，然後繼續向北突進，直接一路殺進北方安爾斯河防線後方，要知道，維爾格城在位置上已經十分接近安爾斯河與安爾斯山脈的連接處，那樣的話，危險的不僅僅是維爾格城，整個帝都大區都將陷入十分危急的情形。光榮騎士團雖然只有一個師團略強的建制，可是戰力卻不能以此來參考，在近十年光榮騎士團的歷史上，可是有不下十次擊敗成建制步兵師團的戰例。
    如果最壞的情況果然發生，並且一直壞下去，那麼光榮騎士團完全有可能破壞安爾斯河一線防線，配合聚集在裡米克城附近的薛岳軍隊主力，將安爾斯河的一個半軍團擊敗，然後往東殺向兵力薄弱的帝都大區，原來的好局面將一下子變得糟糕無比。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將軍連夜商討對策，同時以各種名義向統帥部請示該如何應對。現在維爾格城以北的兩個行省，只有一個正在訓練中的新組建的步兵軍團，四個地方衛戍軍隊體系中的步兵師團，地形上一馬平川，都是望不到盡頭的平原，善於機動的光榮騎士團要想突破這裡，並非不可能。所以統帥部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急令維爾格城就地組織防線，嚴防光榮騎士團繞過維爾格城繼續向北，並且拖住它，等待援軍。
    西德尼的方式也十分簡單，將維爾格城附近的小城鎮聯結起來，光榮騎士團都是騎兵，攻城戰鬥並不擅長，而且長途奔襲，補給一定不夠，西德尼連夜在一幅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用七八座相距不過幾公里的小城鎮作為據點，其間的道路作為能夠迅速支援的骨幹，不便行軍的森林丘陵作為鎖鏈，把戰鬥力不強的地方衛戍軍隊分散到這些據點中去，而作為主力的暴風軍團騎兵，雖然只有五千多人，卻是對光榮騎士團威脅最大的一支軍隊，由西德尼親自率領，在維爾格城外遊弋，一旦哪一個據點被光榮騎士團攻擊，立刻出動作為主力參加戰鬥。
    西德尼不是沒有想過集中所有主力與光榮騎士團決戰，但一來光榮騎士團不是傻子，
    但西德尼的想法未免太過美好，哈爾特沒有給他足夠多的調動時間，一連襲擊幾個莊園後，便直接往北前進，和統帥部以及西德尼的猜測隱隱吻合，這樣吊在他們身後一路追過去也不是辦法，需要一支能夠拖住他們的軍隊。
    “都是自願的？”西德尼來到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裡，旁邊是另外一位將軍，斯裡維奇。斯裡維奇是克裡斯多夫子爵在軍隊中的鐵杆心腹，也正是以往內他的存在，在維爾格城那晚的動亂之後，城外的軍隊才能保持住穩定，只是在後來，因為牽涉進了幾個家族的**，才被暫時限制了自由，在幾天前才重新回到軍隊中。西德尼的話音落下之後，斯裡維奇說道：“是的，總共三千多人，裝備了全部最好的武器和鎧甲，主要以遠端武器為主，，現在已經集結在光榮騎士團前進的道路上，希望能給我們帶來足夠的時間。”
    西德尼在地圖上指著幾條紅線問道：“這兩個方向要特別注意，如果他們向北只是一個幌子，那麼他們的目的地要麼是往東南方向進攻維爾格城，要麼是往西進入安爾斯山脈，我們沒有必要在這兩個方向安排太多士兵，但要加強巡邏和警戒。”
    “總督那邊怎麼解釋？”
    “這個你不用管，出了問題的話一切我來承擔。”西德尼說道，“現在的問題是，讓一支薛嶽帝國的精銳軍隊出現在我們的後方，在政治上的影響會很糟糕，拉比斯總督需要考量的也在這方面，所以要求我們速戰速決，不過我們有我們的方式，拖得時間越久，對我們越有利，但對拉比斯總督會越不利。”
    斯裡維奇想了想，說道：“讓我去組織攔截吧，堅持到你趕到應該沒有問題。”
    “也好。”西德尼點頭道，“萬事小心。”
    準備好攔截薛岳帝國光榮騎士團的士兵都是從薛嶽人前進方向集結地，斯裡維奇另外帶著五百名騎士直接趕過去，光榮騎士團的行進速度十分快，就在西德尼命令組織敢死士兵攔截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維爾格城西北方向的大平原上。一個貨運馬車車隊沿著道路緩緩前進，只有一隊騎兵保護，前面的冒險者正交頭接耳談論著什麼話題，貨運馬車上，一個車夫打了個哈欠，詛咒了一聲這該死的天氣，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支箭穿過了前面一個冒險者的喉嚨，緊接著右手邊的半空中仿佛一瞬間一暗，然後他就感覺到身體就是被野蜂蟄了一下，張了張嘴吧，最終只是吐出大量的鮮血，無力地從馬車上跌落下來，身上已經多了三四支晃動著的長箭！
    嗚——嗚嗚——
    伴隨著強烈的震感，巨大兇悍的騎獸在薛嶽騎兵的駕馭下飛快沖向了貨運馬車車隊。
    “結陣防守，刀盾手向前！弓箭手反擊！”冒險者組成的武裝衛隊隊長無力地嘶喊道。
    大盾落在地上，但在騎獸和長槍的撞擊下如同紙片一樣碎裂，冒險者在成建制的正規軍面前往往脆弱無比，哪怕有差不多一千人的護衛隊。長箭稀疏地落下來，根本沒有造成太大的阻礙，薛嶽騎兵在靠近冒險者組成的陣型的時候分成了兩股，從兩側切了進去，原本就歪歪曲曲的防線立刻四分五裂，穿插過去的薛嶽騎兵精確地交錯而過，又從另外一個方向衝擊冒險者護衛隊方陣。
    長刀砍下，頭顱飛起。
    薛嶽騎兵的兇悍讓冒險者失去了一較高下的膽量，或者說他們從來就沒有一較高下的膽量，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僅僅幾個衝刺，方陣便開始潰散了，開始向他們來的方向後撤，後撤演變成逃跑，只有貨運馬車上的運貨人徒勞的喊叫，很快他們也死在薛嶽人的長刀下。逃跑不是終點，薛嶽人跟在冒險者的身後放箭驅趕，如同驅趕奔逃的野獸。
    “將軍，這些俘虜怎麼處理？”
    “讓他們駕馭著貨運馬車跟著我們前進，有不滿的，殺！”
    皮爾薩哈哈大笑道，他就是剛才襲擊的指揮官，不久前斥候發現了這個車隊的存在，在尉行省呆了這麼久，也知道這種每一輛貨運馬車的木板上標記了荊棘花徽章的，是被允許運送戰爭補給的商隊，在雪狸帝國，為了減少運輸費用，政務署向商人購買的一些糧食之類的物資，一部分是商人自行運輸到指定的地方的。這一個貨運馬車車隊，顯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更重要的是，貨運馬車運輸的是供給騎獸的食物。
    “皮爾薩將軍！”
    喊聲讓皮爾薩抬起頭來，一個爬上了貨運馬車的士兵又驚又怒地喊道：“將軍，馬車裡是沙子！”
    皮爾薩臉色一變，喊道：“全部檢查一遍貨運馬車，警戒！”
    他自己則拉過了負責運輸的一個主事人，拔出短劍放在他的喉嚨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負責運輸的主事人早已經嚇傻了，顫顫巍巍，勉強還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只知道不停的念：“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將軍，這邊也是沙子！”
    “這邊也是沙子！”
    這時候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有問題了，皮爾薩跳上騎獸，高聲喊道：“所有人聽命令，上騎獸！”
    嗚——嗚嗚——
    “轟轟！”一聲巨響在薛岳士兵中響起，炸起的煙霧中，幾個薛岳士兵粉身碎骨，遠處的小山坡後一支穿著黑色鐵甲的軍隊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皮爾薩吐掉嘴巴裡的草莖，大喊道：“放下車隊，跟我沖！”
    光榮騎士團就是光榮騎士團，哪怕是遭遇了突然的襲擊，也很快開始了反擊，快到令人驚歎的重新組成鋒線，沒有後退，雖然只不過一千騎兵，依然直接沖向了面前的敵軍。
    突然出現在皮爾薩面前的這支軍隊不是那些冒險者可以比的，弓箭如雨一般灑向了急沖而來的薛嶽騎兵，鋒利的箭簇刺破了身上的鎧甲，刺破了皮膚和血肉，不是有魔法武器製造的各種恐怖爆炸和冰刺讓薛嶽騎兵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傷亡的代價！但薛岳騎兵完全不知道恐懼似的，高喊著“殺！殺！殺！”沖向了盾牌和長槍組成的防線。
    哢哢哢……金屬摩擦的聲響，被血肉的撞擊所代替。
    ……
    ……
    “啊，我要死了。”一個人在黑暗中，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我要死了，在我死之前，想問你一件事情。”
    黑暗裡還有另外一個人，抽著雪茄，火光明滅，低聲說道：“你要死了，為什麼還要找上我？”
第080章 黑暗中可有人起舞（1）
    第080章黑暗中可有人起舞（1）
    魔法音樂盒依然是那支曲子，魔法燈下雙人舞的女士和先生輕聲交談著，在黑暗裡，一點魔法火焰忽然出現，點亮了旁邊裝飾用的蠟燭。Www!並不亮的燭光那是一種慵懶的色調，一個人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手指上有一枚銀色的戒指，另一個人將雪茄熄滅，閉上了眼睛。兩個人就是有這樣的氣質，明明在這個大廳的另一側就是舞會的溫暖光線，角落裡卻陰冷若此。他們兩個人的周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仿佛有一個無形的圍欄，把外面的低聲細語擋住。燭光下戴戒指的男人咳嗽了一聲，然後抬起頭陰測測的笑道：“死亡並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至少現在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另一個聲音說道：“沒有人攔著你死。”
    這兩個聲音並不陌生，前者是一向笑裡藏刀的斯蘭子爵，後者自然就是受邀來參加宴會的奧斯丁。斯蘭子爵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一位侍女膽戰心驚地端著盤子走了過來，子爵拿起盤子上的一杯紅酒，向奧斯丁說道：“為了……將來，乾杯。”
    奧斯丁搖頭道：“我不喝酒。”
    “一點都不喝？”
    “一點都不喝。”奧斯丁答道。
    “那麼，真是可惜了。”斯蘭子爵歎息道，“可惜了這麼一杯好酒。”
    奧斯丁似笑非笑道：“酒雖然美味，卻終究容易壞事。”
    “錯過了這杯酒，以後再想喝，就沒有機會了。”斯蘭子爵說道。
    “那麼，就讓我錯過吧。”奧斯丁怎麼會聽不出斯蘭子爵話語中的隱喻呢，他敷衍著回答了幾句，看這位讓伊嵐大帝點名的青年貴族，邀請他來到這裡究竟是存著怎麼樣的打算。琉璃窗上有魔法符號形狀的紋飾，外面的血色月光透進來，夾雜在散射的魔法燈光中，讓角落裡的色彩顯得格外神秘。兩個人的臉都落在陰影裡，看不清對方的眼神，奧斯丁轉過頭看了一會兒舞會上的女人，又接著說道，“不過，既然你知道自己要死了，那麼為什麼還要做。”
    “我們的皇帝陛下想要殺我，這不難看出來，所以我說我要死了，但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毫無意義。”斯蘭子爵再次動了動手指，侍女立刻後退離開了子爵的身旁，他的聲音低沉，但很有力量：“我想閣下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這麼年輕，卻能成為三葉花的一個核心負責人吧？”
    ……
    ……
    “有個人，想要見你。”斯蘭子爵說道，“是三葉花的領袖，我想閣下不會拒絕吧？”
    奧斯丁皺了皺眉頭，說道：“見我？”
    ……
    ……
    在斯蘭子爵的府邸，當然不只住著他一個人，一座深顏色的城堡內，沿著木制樓梯往上走去，陳舊的木板被腳一踩發出哢哢的響聲，仿佛隨時會斷裂掉一樣。牆壁上掛著幾百年前繪製的油畫，那是斯蘭子爵家族的人物畫像，畫像下方有畫家的私人簽名，每一幅畫的旁邊，都掛著一個三葉花徽章。這裡是通往頂樓的樓梯，沒有僕人在前面帶路，奧斯丁和斯蘭子爵一個在後面，一個在前面，都保持著沉默。這裡的光線更加不好，窗戶很小，而且還有深顏色的厚玻璃，當他們走到頂樓的時候，奧斯丁看見的是一個並不怎麼大的房間，對著樓梯的方向開著一個很大的窗戶，但卻沒有風吹進來，應該是石窗上有什麼魔法道具或者魔法陣，屋子裡點著溫暖的火爐，木柴燃燒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在石窗的旁邊還有兩個木門。
    地毯是美人魚帝國的特產，暖紅色調，用格裡蘭斯牛的小腿毛織成的。
    中間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躺著一個老人。
    老人穿著一件寬鬆的魔法袍，似乎十分瘦，臉頰也幾乎凹了下去，頭髮灰白，但被梳理得十分整齊，眼睛很有神采，往下看過去，老人的手很瘦，仿佛皮包著骨頭，皮膚也呈現著一種衰老的黃褐色，有許多黑色的斑點，而魔法袍下面，空蕩蕩的，奧斯丁心裡一驚，老人竟然沒有腿。
    “很驚訝？”老人率先開口了，“想不到，三葉花的首領，竟然是個殘廢？”
    斯蘭子爵已經拿來了一張小毯子，輕輕蓋在老人的身上：“父親，我在外面等您。”
    “你去大廳裡吧，別讓其他客人為難。”老人揮了揮手，說道。
    奧斯丁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平視著老人的目光：“您要見我？”
    “看得出來，你有些拘束。”老人微笑道。
    “這不過是出於對老者的尊敬而已。”奧斯丁笑道，“怎麼稱呼？”
    “我是斯蘭的父親。”老人說道，“你可以稱呼我為黑夜之怒西蒙。”
    黑夜之怒？倒很像是某本騎士小說裡的綽號，奧斯丁腹誹道。他不知道黑夜之怒這個稱號倒也是正常，畢竟在帝都的時候他是個小人物，在弗裡島又接觸不到帝都大區的大人物，自然不知道，黑夜之怒這個名字在整個大貴族圈究竟意味著什麼。可以這麼說，在很多大貴族的眼裡，黑夜之怒，是比伊嵐大帝怒火更恐怖的東西，而西蒙這個名字，也是某種隱藏在黑暗中的權力的象徵。奧斯丁說道：“西蒙先生，能否允許我問一個失禮的問題，您是斯蘭子爵的父親，可為什麼我在帝都沒有聽說過您的名字？”
    “因為黑夜，足夠隱藏很多秘密。”西蒙開口說道，“我以為你會更好奇，我的身份，我三葉花首領的身份。”
    “為什麼不呢？”奧斯丁微笑道，“我更適宜做一個傾聽者。”
    西蒙笑了起來：“年輕人，看，這就是我看中你的原因，一隻手裡握著用以逃命的卷軸，一隻手握著鋒利的匕首，嘴巴上卻侃侃而談，好像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一樣，哪怕你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老傢伙。也許我這個老傢伙背後，藏著什麼要命的東西也不一定，你……是這麼想的吧？”
    “您真會開玩笑，先生。”奧斯丁笑道。
    “那閣下為什麼不靠近一點？難道還害怕一個殘廢的老頭麼？”
    奧斯丁搖頭道：“那真是抱歉，我向來是個靦腆的人，特別是在面對長者的時候。”
    “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西蒙笑道。
    “有點緊張而已。”奧斯丁再次搖起了頭，“西蒙先生，閣下見我不只是說這麼幾句話吧？”
    西蒙身上的毯子雖然不怎麼厚，卻很保暖，奧斯丁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種毯子是弗裡島出產的，還是在奧斯丁的親自監督下製造出來的，堅固耐用，十分受買家的歡迎。西蒙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奧斯丁先生，你是弗裡島的政務官，應該明白，如果和我們合作，會讓弗裡島得到更多的利益，起碼像蓋在我身上的毯子，會蓋到更多人的身上，你說是吧？”
    奧斯丁說道：“您的兒子要死了。”
    “所以呢？”看著奧斯丁把話題轉開，西蒙也沒有多少表示。
    “看得出來，您的兒子非常愛您。”奧斯丁又說道。
    “是的，斯蘭是我最喜歡的兒子。”西蒙點頭應道。
    “但現在……”奧斯丁說著不覺有了一絲憤怒，“你在逼迫皇帝陛下殺掉你的兒子，你所做的，並不是一個父親該做的。”
    “是的，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西蒙依然點頭說道。
    奧斯丁平息下自己的情緒，他說道：“今天您能犧牲您最喜歡的兒子，明天自然也能犧牲掉一個我這個對於您毫無關聯的小人物。”
    “在我的手上——”西蒙眯起了眼睛，仿佛光線太明亮，“有兩份情報。”
    ……
    ……
    奧斯丁的面前，就是西蒙口中所說的兩份情報，很厚，一份是關於弗裡島上的領主府，和藍血人的關係，一份是關於密蝶的，都是一些在暗地裡用金幣可以解決，放在明面上就要糟糕透頂的情報。奧斯丁沒有細看，說道：“西蒙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很好奇。”西蒙說道，“很好奇小小的弗裡島竟然能跟兩個如此神秘的組織扯上關係，如果算上今天的見面，你們算是和三個組織有瓜葛了，不想解釋什麼嗎？”
    “我為什麼要解釋？”奧斯丁沉聲說道，“樂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我想有個人，你可能會很樂意見到。”
    ……
    ……
    西蒙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一下，很快門打開了，斯蘭子爵走了進來，問道：“父親，什麼事？”
    “請那位客人過來。”西蒙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斯蘭子爵又走了出去，不久之後，一個人出現在了奧斯丁的面前。
    準確的說，是一個精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需要我介紹一下嗎？”
    摘下頭套，出現在奧斯丁面前的，赫然是在帶著瑪法小姐去過弗裡島的精靈帕蘭！！！
    ……
    ……
    如果說精靈帕蘭出現在這裡還不足以讓奧斯丁那麼失態，那麼當看著精靈帕蘭被鎖鏈束縛住的時候，奧斯丁的驚訝已經無法掩飾了。精靈帕蘭的臉色很不好看，皮膚十分蒼白，連走路仿佛也沒有多少力氣，當他看見奧斯丁的時候，臉上有了一絲異色，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低頭看著坐在躺椅上的老人，開口說道：“西蒙先生，很難過再次見到你。”
    “你的話語，可真是讓人傷心。”西蒙笑了起來，“讓閣下過來，只不過為了讓你見見這位，奧斯丁先生，閣下不會陌生吧？”
    精靈帕蘭轉過頭，看著奧斯丁：“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個傢伙面前，在袖子裡藏一把匕首。”
    奧斯丁苦笑一聲，將手抬起來，一把匕首掉落在地上：“想不到，西蒙先生也是一位強者。”
    “你似乎很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奧斯丁對精靈問道。
    “我為什麼要擔心？”精靈帕蘭揚起了頭，“你該小心才對。”
    西蒙開口說道：“帕蘭先生，奧斯丁先生……”
    就在這時候，情勢突變，原本病怏怏的精靈帕蘭忽然俯下身撿起奧斯丁有意扔過來的匕首，沖向了躺椅上的老人。精靈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於奧斯丁甚至都沒有看清楚精靈撿起匕首的動作，眨眼間，匕首劍刃已經在老人的脖子上，但是，再也無法前進！
    西蒙如同捏著情人的手腕一般，捏著匕首，讓精靈飛快刺過來的匕首驀然停住。
    精靈帕蘭仿佛早已預料到，身體如同飛鳥一般，借著西蒙捏住匕首的力量一折，往那一邊的石窗飛了過去。
    轟的一聲，精靈倒飛回來，狠狠撞在地上。
    西蒙桀桀笑道：“你認為就這樣容易逃走？”
    精靈癱倒在地上，痛苦的慘叫了一聲，然後直接暈了過去。
    奧斯丁面無表情，重新坐了下來，仿佛沒有看到精靈帕蘭一般。
第081章 黑暗中可有人起舞（2)
    第081章黑暗中可有人起舞（2)
    ……
    ……
    一團鮮紅的火焰，卻沒有任何溫度，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奧斯丁，也只覺得從頭到腳刺骨的冰寒，火焰就這樣瘋狂燃燒，把整個人包裹起來，更為詭異的是火焰中的衣服沒有任何要燒掉的跡象。wWW!被火焰包裹起來的人就是剛剛躺下去的精靈帕蘭，他身上的火焰剛剛燃起，原本端坐的西蒙便立刻變了神色。不過剛抬起手，他又將手放下，無奈苦笑道：“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裡，那麼便請進來吧！”
    石窗上的忽然響起了嗡嗡的響聲，緊接著爆出了蔚藍色的光芒，那裡的空氣如同波浪一般扭曲起來，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半空中直接走了下來，這個人奧斯丁隱約記得那裡見過。一想到旁邊的精靈帕蘭，已經不難猜出是誰。黑夜之怒西蒙看著這個人的出現，又開口說道：“你來的倒是時候。”
    “你沒有殺他，不就是等我來麼？”
    “那可未必。”
    出現在房間裡的這個人穿著一襲黑袍，一隻手伸出來在精靈帕蘭的身體上方拂過，然後將一瓶藍色的液體倒進了精靈的嘴巴裡，過了不久精靈帕蘭便又恢復了知覺。黑袍人重新站起來，說道：“西蒙，偉大的黑夜之怒，你認為你能承受我的怒火嗎？”
    “斯坦先生……”
    “首領大人！”
    西蒙和精靈帕蘭的話讓奧斯丁確認了眼前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竟然就是在惡龍島上生死相搏過的密蝶首領，在弗裡島的時候，透過一些瑪法小姐以及艾略特先生話中的細節，這位斯坦先生應該和艾略特是老相識，現在看來，和這位西蒙也是很早就認識了，難道整個西大陸的強者都互相認識嗎？斯坦看了奧斯丁一眼，陰寒的眼神讓奧斯丁一下子仿佛汗毛都立了起來。黑袍人對西蒙說道：“十年前，我能把你的兩條腿打斷，今天我就能把你一雙手也打斷。”
    西蒙的腿是斯坦打斷的？奧斯丁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剛剛站在門外的斯蘭子爵此刻卻是滿眼怒火地盯著剛剛到來的斯坦，如果不是西蒙積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且知道就算沖進房間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早就沖了進來。看來密蝶和斯蘭子爵的家族也發生過很多故事啊，奧斯丁摸摸退後了一步，不想讓自己無緣無故加入這場對峙。斯坦簡單救治精靈帕蘭的時候，西蒙沒有任何反應，只等斯坦轉過身面對他的時候，才開口說道：“密蝶的首領就這樣出現在我的城堡裡，還問我能不能承受你的怒火，你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麼？”
    “十年過去，你還是沒有多少變化。”斯坦看著他說道，“也許你就適合躲在某個陰暗角落裡想一些滑稽的陰謀故事，真正的力量，不是你這種人能忖度的。我現在很憤怒，非常憤怒，你打破了我們的約定，現在，該給我一個解釋，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動手吧。”
    回答斯坦的是一聲歎息，西蒙支起了上半身，讓斯蘭子爵帶著奧斯丁離開這裡：“我們會毀掉這座城堡的，把城堡裡的人都帶走吧！”
    ……
    ……
    “看來，這不像你的風格。”斯坦沒有阻攔其他人的離開，順帶還讓奧斯丁把精靈帕蘭也帶走了，當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他重新開口說道，“看來這只是個意外，還是你只是犯了老糊塗，想和我打一架。”
    西蒙閉上眼睛，說道：“十年前，我沒有能夠保護我的妻子，今天，我想跟你賭一次。”
    “賭什麼？”斯坦問道。
    “我們的命，就賭你的女兒和我的兒子。”
    斯坦的女兒，自然就是此刻仍然呆在弗裡島的瑪法小姐，西蒙的兒子，自然就是剛剛離開的斯蘭子爵。
    “我拒絕。”
    斯坦搖了搖頭說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親自動手抓我的人，我想這裡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是那個精靈的對手。”
    “是我親自動的手，不過你的那位部下倒也真的算不錯。”西蒙說道，“費了我很多時間，我也受了一點輕傷。”
    斯坦說道：“告訴我原因。”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不過想從他的口中，來問一些關於你們組織的事情，既然他不肯說，把也就算了。倒是你，似乎挺在意這個部下的，不要跟我說你很看重那個精靈，你是什麼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剛才精靈身上發出的光芒，你以為我不認識麼？守護之光啊……如果不是這東西，你也不可能一下子找的過來吧？斯坦，莫非他是你的私生子？”西蒙冷笑著說道。
    斯坦默然不語。
    守護之光是一個魔法卷軸，能夠釋放一個時間短暫的自我治療的魔法以及防護罩，另外最重要的是，它便於藏匿，能夠和遠在幾百公里外的人示警以及求救，只要少數幾個魔導術士能夠完成製作這樣的卷軸，因此價格昂貴不說，而且是有價無市。
    “這是默認了？”
    斯坦終於又開口了：“動手吧。”
    ……
    ……
    黑暗中的舞曲如同夾斷了脖子的人，戛然而止，但風聲吹過樹林的細細聲響，卻如同少女低訴，城堡之上，斯坦伸出了他的一隻手，在空氣中畫了一個簡單無比的五芒星，白色的軌跡如同真的畫在幕布上一般留下一個圖案，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一半的魔法和武技已經構不成多麼大的威脅了，但每一場搏殺的兇險，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五芒星的五個角上各發出一道光芒，射向了端坐中的西蒙。
    一團詭異的黑色霧氣將西蒙籠罩起來，五芒星的光芒照耀到黑霧上，原本平靜的黑霧立刻劇烈的抖動起來，這時候處在黑霧中的西蒙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猙獰無比，身體上的皮膚以可以察覺的速度皺縮起來，原本就老態的西蒙轉眼間就頭髮掉光，眼神無力，皮膚幾乎就貼著骨頭，整個頭就仿佛骷髏一般的形狀。張開嘴巴，西蒙低聲說了一句：“負罪！”
    西蒙的聲音很小，但他的聲音卻仿佛在斯坦的耳邊響起。
    斯坦後退了兩步，從手指開始僵硬起來，很快整條手臂無法動彈。
    “驅散！”
    “黑夜之怒！”
    西蒙的身體正飛快地恢復著原來的摸樣，口中再一次說了一句，原本圍繞在身邊的黑霧凝聚成了一把不過手掌大小的短劍，直直刺向了不遠處的斯坦，斯坦的五芒星擋在了黑霧短劍的前方，兩者相撞在一起，沒有任何聲響，只有無盡的光芒。站在城堡外的人們見到了他們也許一生不會見到的奇妙景象，如同戲法的煙火表演一般，五彩的光芒透過城堡頂端的石窗，散射到黑沉的夜空，變幻莫測的色調，如同光影在黑暗中舞蹈。小半個帝都都見到了這樣美麗的景象，光彩如同波浪席捲向遠方，然後往回一收，天空忽然重新暗下來，奧斯丁和斯蘭子爵都感覺到了城堡上方強烈的魔法波動，地面也開始震動起來，奧斯丁二話不說，飛快抱著地上的精靈帕蘭往遠處而去！
    地面的震感越來越強烈，所有圍觀的人都驚慌失措起來，四處奔逃，斯蘭子爵本想留下來，卻被僕人硬拉走。
    地面第一條裂縫出現，城堡前的花崗岩地面猛然四分五裂，城堡上方轟然紅一聲脆響，發出了巨大的爆炸，強烈的魔法風暴席捲過附近幾百米範圍，首先是城堡的基座，在一股不知源自於哪裡的強大力量下崩碎，然後整個城堡開始傾斜。
    石塊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城堡終於倒塌了！
    煙霧散去，黑夜之怒西蒙高舉起雙手，如同神明一般，天頂的烏雲開始彙聚，開始暴躁，開始有了閃電！
    撕拉！
    閃電猛然落下，西蒙的手牽引下，閃電如同綢帶一般擊向了不遠處站在碎石上的斯坦。
    斯坦的手指輕輕一碰，閃電方向一轉，化形為長矛，刺向西蒙。
    西蒙一拳，將閃電擊了粉碎。
    “還是你輸了。”斯坦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
    西蒙默不作聲，往後退了一步。
    “你說得對，我確實殺不了你。”斯坦低聲說道，“但我可以封印你！”
    半空中漂浮的五芒星忽然消失，下一個瞬間，西蒙在原地消失，他原來所在的地面炸開了一個大坑，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五芒星依然如同影子一般出現在他的腳下，然後光明一滅，穿過了西蒙身上的黑霧，進入了他的身體裡。
    西蒙吐出一口鮮血，斯坦臉色也同時蒼白了一下，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傷。
    “你以為你還能走麼？”西蒙猛然抬起頭，冷然盯著斯坦說道，“就算封印我，那又怎麼樣？”
    十架魔焰弩，封死了斯坦所有的退路。
    連續不斷的腳步聲，數百名手持魔法武器的士兵出現在了他們的周圍！
    “你果然夠狠。”斯坦看著西蒙說道，“黑夜之怒，你也該怒了，從一開始，你就打算死那麼多人吧？”
    “我只不過，想讓你十年內不能再出手。”西蒙冷笑道。
    ……
    ……
    奧斯丁發現精靈帕蘭拉住了他，忙停下來看著他說道：“你想說什麼？”
    “停……停下來！”精靈帕蘭掙扎著坐起來，“你有傳訊石麼？”
    “有。”
    精靈拿過奧斯丁的傳訊石，在上邊按了幾下，然後聽見傳訊石開始連接的聲音，三次響聲過後，傳訊石裡一個聲音道：“蜜蜂酒館。”
    “準備……馬車，立刻撤離帝都！”
    精靈把傳訊石還給奧斯丁，說道，“首領大人有危險，把你身上的卷軸給我。”
    奧斯丁猶豫了一下，把卷軸放在他的手上。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7

第082章 黑暗中可有人起舞（3）
    第082章黑暗中可有人起舞（3）
    一陣風吹起落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兩人身邊，一隻手抓著一個，奧斯丁只覺得一陣反胃，他一時還不適應這突然的加速，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在十幾米的空中，正往帝都以南的方向急飛去，連奧斯丁都來不及反應，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奧斯丁剛想反抗，就聽見一個聲音冷喝道：“低頭！”一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激射過來的弩箭擦著奧斯丁的頭皮飛過去，剛剛低下頭的奧斯丁嚇出了一身冷汗，說話的人是斯坦，是密蝶的首領，一個足以和巨龍相抗衡的人類，是什麼人逼得他如此奔逃？
    奧斯丁和密蝶首領實力上的差距是如此的大，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如同一團巨大的黑影在空中迅速移動，尖銳的風聲讓奧斯丁的耳朵十分難受，很難想像有人能憑藉**在空中飛得這麼快，而不依靠任何魔法道具，風如同刀子一樣刮過奧斯丁的臉，讓他根本無法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事實上就算能的話奧斯丁也沒有什麼辦法改變他窘迫的狀態，一次簡單的會面，能碰得上兩大強者的決鬥，奧斯丁都覺得自己要麼幸運到家，要麼倒楣到死。wWw,不過聽聲音，密蝶首領的嗓音有些奇怪，似乎受傷了，當奧斯丁斜過臉，才赫然發現密蝶首領斯坦的後背有一條傷口一直延伸到腰間，不過似乎有一股灰白色的氣體阻止了血液的流出，泛白的傷口冷森森駭人，甚至可以看見骨頭。
    “咳咳……”斯坦嘴角有了血色，他在空中陡然變換了幾次方向，每次變換奧斯丁都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旁不遠處擦過，那是魔焰弩！奧斯丁驚道，他並不是沒有見過魔焰弩，在弗裡島，凱恩手上就有一副沒有特製弩箭的魔焰弩，後來¥經過來凱恩的專門改造，威力大增，不過根據凱恩的說法，他繳獲的魔焰弩只是最普通的一種，在帝都大區還有由浸淫此道幾十年的魔導術士專門研製的加強版魔焰弩，威力大的驚人，不僅速度快到難以躲過，而且還附帶許多種魔法傷害，是獵殺強者的必備武器。另外，魔焰弩也有一個最明顯的特點，在弩箭的尾部有長長的銀白色尾焰，這也是奧斯丁能一眼看出來的原因。
    斯坦的反應速度非常快，魔焰弩的弩箭並不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威脅，然而更恐怖的到來了，十支拽著銀白色尾焰的弩箭出現在了他們的背後。奧斯丁甚至能感覺到狂暴的火元素燃燒到了他的頭髮。根本沒有死角，但就在斯坦要被擊中的一瞬間，斯坦帶著奧斯丁和精靈帕蘭，速度一緩，靈巧地變換自己的位置，如同夜空中踩著舞步，魔焰弩的弩箭就這樣擦身而過，然後斯坦再一次帶著兩人飛了一段時間後落了下來。
    把奧斯丁扔下來，密蝶首領斯坦皺了皺眉頭，似乎在為著某件事情猶豫不決。
    “你是要一個人走，還是和我們一起走？”還是精靈帕蘭開口問道。
    奧斯丁無奈攤了攤手：“你們害的我得罪了那位黑夜之怒大人，怎麼能就拋下我？”
    精靈帕蘭沒有辯解什麼，開口吐出一句：“多謝！”
    斯坦說道：“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
    精靈帕蘭向斯坦提醒道：“他是弗裡島的政務官，奧斯丁先生，那位凱恩領主的下屬，他們一起上過惡龍島的。”
    聽精靈帕蘭解釋之後，斯坦才想起來奧斯丁，笑了笑，說道：“世界真是小啊，哪裡都能遇得上。奧斯丁先生，看來我們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
    “這個好辦。”奧斯丁喘了喘氣，以平息剛才被斯坦提著飛那麼遠的緊張感，“就到我住的地方去吧！”
    “恐怕他們還會找上來。”精靈帕蘭擔憂道。
    奧斯丁笑道：“放心，兩位，帝都大區可不是那位黑夜之怒西蒙的帝都大區，別忘了，我們的皇帝陛下也在這裡呢！兩位先生，如果相信我的話，可以暫時在我那裡住一段時間，我敢保證，不會有任何危險。”
    ……
    ……
    斯坦的傷十分嚴重，遠遠超出了奧斯丁的預料，原本認為主要背部的巨大傷口，此外還有兩處傷口，一處是穿過了腹部的大洞，一處是腳上被割得血肉模糊，詭異的是，傷口外的衣服竟然沒有任何損毀。奧斯丁只會一些簡單的治療手段，對於這樣的傷，魔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有聘請專門的治療者，幸運的是奧斯丁可以得到哈因的幫助。在帝國學院，奧斯丁和精靈帕蘭走在行人小道上，他們是去請一位給斯坦治療傷勢的治療者的，雖然說有哈因的介紹，但出於禮貌以及對方的身份，奧斯丁還是和精靈一起來接一下。
    帝國學院的學者公寓，是在一片紫楓林旁邊，十分安靜。
    路上常有帝國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往來，看見奧斯丁和精靈帕蘭，也忍不住要驚歎一下，只可惜驚歎的對象不是奧斯丁，而是俊秀無比的精靈。
    “看看他們的眼睛，好像要把你吃了啊。”奧斯丁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芳香，也開起了玩笑，“跟你走在一起還真是有自卑的感覺啊。”
    精靈帕蘭說道：“習慣就好了。”
    “你倒是不謙虛。”奧斯丁撇了撇嘴。
    “說起來，雪狸帝國皇帝我也見過一次。”精靈帕蘭低聲說道，“還是在幾年前，當時我就想他那樣的人物，怎麼能夠忍受帝都大區有威脅他權威的可能存在。現在看來，連我們，也不覺成了他的棋子啊！”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奧斯丁問道，“要知道，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啊！”
    “一頭霧水，還拼命撞進來？”精靈笑道。
    “不一頭撞進來，到最後怎麼好尾隨分贓。”奧斯丁說道，“看到賭局不賭上一把，不是一個好的賭徒。”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精靈說道，“我到帝都來處理一些事情，結果被皇帝陛下利用去做了一些事情，然後殺了黑夜之怒一方的幾個重要任務，想不到竟然引得黑夜之怒本人親自出手，我也受了重傷，我被抓住後，就一直關在那座城堡的地牢裡。至於你，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圍觀者的角色，不過現在你已經成為了伊嵐大帝的一個魚餌了吧？”
    “說得真玄奧。”奧斯丁哈哈大笑道，“算了，反正也就這樣了，我自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快點走吧，就在前面了。”
    在帝都大區，研究如何治療複雜原因造成的外傷，是一門十分複雜的學問，光是將傷按照造成的原因來分類，就有數百種之多，整個帝都大區對此研究最深的，就是此時奧斯丁和精靈帕蘭去拜訪的那位老先生。
    樹木掩映間，實現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很大的木屋，非常有精靈建築的風格，搭配著一些蜿蜒攀爬的藤蔓，旁邊還有一片土地種植著某些看起來十分特別的植物。兩人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一個老僕人走出來問道，看了顯得十分陌生的奧斯丁和精靈一眼，不確定的問道：“你們是……”
    “伊德先生在麼？這是我們的拜會貼。”奧斯丁十分恭敬的說道。
    伊德就是那位治療者的名字，和一位偉大的古代學者同名。
    老僕人打開一看，微笑道：“原來是奧斯丁先生和帕蘭先生，兩位就是哈因大師拜託伊德先生幫助的人吧？請進。”
    走進木屋，十分簡樸的待客室，坐下來後，老僕人送上來兩杯果酒，抱歉道：“不好意思，伊德先生因為昨天晚上工作到今天早上，剛剛才睡下，能不能請兩位等等，伊德先生再過一個多鐘頭就會醒來。”
    “當然，當然。”奧斯丁知道這些老學者的作息時間，休息時間是十分精確的，說是一個多鐘頭，絕對不會等更久，因此笑道，“這點時間我們還是有的。”
    果然，等到奧斯丁很精靈帕蘭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都說到無聊的時候，伊德先生出來了。
    從外表看起來，伊德已經差不多七十多歲了，穿著白色的睡衣，頭髮蓬鬆，但是精神很好。
    “啊，你們來了，兩位先生。”伊德是個十分開朗的人，微笑著走到奧斯丁和精靈帕蘭的面前，分別向兩位握了握手，“請坐下吧，讓你們久等了。”
    奧斯丁笑道：“伊德先生你好，這次的事情，還要麻煩你。”
    “嗯。”伊德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正在進行一項試驗，是不接治療病人的，不過既然是哈因拜託的，我自然不能拒絕。”
    奧斯丁笑道：“伊德先生什麼時候出發？”
    “不用著急，先吃了早餐。”伊德說道，“你們什麼都沒吃吧？一起吃一點東西吧，都是年輕人，餓肚子可是壞毛病。”
    說奧斯丁和精靈帕蘭年輕，要是別人自然十分可笑，但是一個快進棺材的老人說的，兩人自然也無話可說。伊德的早餐十分簡樸，就是普通的麵包果醬以及純正的牛奶。精靈帕蘭有些急切，不過也不要催促，等吃完了早餐，伊德終於要和兩人離開，不過需要準備的東西卻有些麻煩，伊德是這樣說的：“我還不知道傷口的情況，如果真想你們所說的，非常嚴重的話，那麼必須送到我這裡來進行治療，現在我需要先看看情況，才能作出決定。”
第083章 密蝶首領
    （ps：新的一年要來了，作者在這裡祝各位新年快樂，元旦快樂，O(∩_∩)O~）
    第083章密蝶首領
    當伊德來到奧斯丁租住的小旅館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中午了，三個人走上二樓，一個年輕的僕人在伊德的後面拿著必要的器具，事實上從昨天回來開始，密蝶首領斯坦就陷入了嚴重的高燒和昏迷中，並且經常會下意識的做一些攻擊性的動作，所以在他昏迷的時候靠近，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幸運的是當三個人走進房間，斯坦還是清醒的，這位密蝶首領看見來的人，微微有些驚訝，然後便向奧斯丁點了點頭。wwW、伊德看到了斯坦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頭說道：“怎麼傷得這麼嚴重？還是有黑暗魔法元素沾染的傷口！”
    一般而言，普通刀劍砍傷的傷口最容易處理，治療也十分方便，其次就是燒傷燙傷，最難治癒的，就是夾雜了魔法因素的傷口，如果有一些特別的詛咒的話，那麼想要治好更是難上加難，特別是附加一些毒素流血傷害，光是清除掉毒素就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斯坦的傷口十分整齊，製造傷口的部分應該是一種很鋒利的刃，劃過上口的時候，還有很嚴重的魔法傷害，流血也不是自己止住的，加上奔逃時所見的，奧斯丁大約能猜到應該是某個特製魔焰弩的傑作了。伊德的神情也十分凝重，受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並且正常和他說話的，他還是頭一次見。伊德首先察看了一下傷口，對屋子裡的人說道：“我看了一下，傷口的情況很糟糕，血液不是自己凝固的，這位先生應該是一位強者吧？沒有足夠力量的人現在最起碼應該失血死了。”
    斯坦擠出一絲笑容：“算是吧，有什麼好辦法麼？治療這處傷口。”
    “你先把阻止血液流出的力量散去，我看看情況。”伊德說道，“我也要收集一些血液。”
    因為斯坦自己的力量壓迫，他的傷口並沒有流血，而且傷口切面呈現出一種特別的白色。當伊德將一個收集血液的東西靠在斯坦的傷口旁邊，斯坦放開了對於肌肉的壓迫，原本蒼白的皮膚立刻變得殷紅，大量的鮮血幾乎就在同時噴湧而出，當斯坦再一次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住血液流出後，伊德的手上已經占滿了紅色，他聞了聞血液的味道，說道，“很糟糕，不僅僅是傷口癒合的問題，血液不能自己凝固，還是因為魔法傷害的原因，甚至血液裡存在一種或者好幾種詛咒，加上傷口的情況分析，應該是火系魔法元素，風系魔法元素，少量的特效毒素以及一些特別的魔法波動共同造成的傷口，割開了好幾條血管，這位先生本身的力量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削弱，甚至影響了閣下的精神力，如果要治療的話，費用可能會高的離譜。”
    “多少我們都能承受。”精靈帕蘭開口說道，“我們可以預付一些金錢。”
    “那樣更好，不過我相信哈因不會看錯人，因此預付的金錢不必急在一時，相信我，這樣的傷口，整個雪狸帝國只有我能夠治療，而且也必須要借助帝國學院的許多大傢伙。”伊德看完了斯坦的傷勢，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開口說道，“讓我先給他做一個初步的檢查。”
    “怎麼看你的樣子，好像要那我來做實驗？”斯坦雖然是凶名赫赫的密蝶首領，但說話言談卻是出奇地溫和平靜，儘管身上的傷勢足以嚇倒任何一個初出茅廬的冒險者，但他的臉上仍然看不出任何沮喪的表情，神情間十分穩重，他身上原本穿著的黑袍，此時還沒有換下來，此刻與布片沒有什麼差別，背朝上半躺著，姿勢看起來就很不舒服的樣子，他接著說道，“伊德先生，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也是閣下第二次治療我了。”
    “嗯，我見過你？”伊德吃驚道，“像你這樣的人，如果我見過，不可能沒印象的。”
    斯坦說道：“二十幾年前，在桂郡希爾斯侯爵的府邸。”
    “二十年前？”伊德重新走近幾步，疑惑道，“那麼久，你還記得我？”
    “那時候，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斯坦微笑著說道，“沙爾。”
    說出名字的同時，斯坦的手指一動，在他的身體上浮現出了一個白色的五芒星。
    “啊，是你！”伊德驚訝地叫起來。
    “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伊德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來回走了幾步，看著伊德，忽然又問道：“我記得當初還有個叫布蘭度的年輕人是你的朋友，全靠他的照看你才能活下來，他現在在哪裡呢？”
    “他現在不在這裡，我們很久之前就各自幹各自的。”說到這裡，斯坦看了奧斯丁一眼，“他現在改了個名字，叫做艾略特，在弗裡島開了一家九月酒館，看，就是這位奧斯丁先生任職政務官的弗裡島，現在應該還在那裡，過幾個月就不一定了。”
    奧斯丁眉眼間多了一絲異色，伊德和斯坦竟然早就認識，更巧合的是艾略特那個老傢伙竟然和斯坦和伊德同樣認識，從斯坦的話裡來看，他們在許多年前還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曾經發生過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想到這裡，他不覺立刻又聯想到艾略特那個傢伙，在奧斯丁來帝都之前的奇怪舉動——再來帝都之前，艾略特和奧斯丁有過幾次十分正式的會面，商談一些已經有了大概約定的合作計畫，但奇怪的是，艾略特仿佛不是藍魚的人一般，所有的利益都十分大方地讓弗裡島占大頭，甚至在一些金錢的運作上，都讓弗裡島占大便宜，而他提出的條件卻是遮遮掩掩，一直沒有說清楚。奧斯丁和他打了很久交道了，自然知道那位是個多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盡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正想著，伊德和密蝶首領斯坦又接著說話了。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伊德又問道。
    “魔焰弩。”
    “魔焰弩？你竟然能躲過？”伊德驚訝道。
    “躲過魔焰弩？對於我和布蘭度，哦，我和艾略特那都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斯坦對此十分有自信，“想不到那裡竟然還有一個上古魔法陣列，一下沒有注意，讓魔焰弩的弩箭和魔法陣列的攻擊傷到了。”
    “你的仇人？”
    “差不多吧，我殺了他的妻子。”斯坦輕聲說道。
    “我看到你們弄出的動靜，你們真是瘋了。”伊德大聲說道，“皇帝陛下一定會追查這件事情的，就算你再厲害，也躲不過皇家騎士團的追殺，更何況你現在的情況你自己也知道。”
    皇家騎士團雖然頂著一個騎士團的名字，可裡面的人確實和職業殺手、間諜、盜賊、瘋子一樣的人物，更重要的是，皇家騎士團的許可權很高，能力也很大，三葉花在帝都十分強大，卻始終不敢走到明面上，皇家騎士團的存在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我的對手，是黑夜之怒。”
    “是他？”伊德說道，“你確實應該比他強大，這樣我反倒放心，黑夜之怒在帝都的隱藏力量雖然十分強大，但在帝都大區，皇帝陛下同樣十分忌憚他，如果有一個人能毀掉這個人，那麼皇帝陛下我想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三葉花？”
    “你應該知道的。”伊德又說道，“不過你的組織，在皇帝陛下的眼裡，也不是什麼乾淨的組織，你也要小心。”
    “那麼，我的傷怎麼樣？”斯坦問道，“我要聽真話。”
    “至少要休息三個月，才能開始恢復，要想恢復到原來的狀態，至少要五六年，長的話也需要十年才能恢復帶你曾經的巔峰狀態。”伊德給了他一個十分糟糕的答案。
    伊德給斯坦做了一個完整的檢查，用的就是他帶過來的一些物品，，然後在他的命令下，奧斯丁和精靈帕蘭一起把斯坦搬到了馬車上，讓後將斯坦送到了伊德的私人治療實驗室裡。當奧斯丁和精靈帕蘭回來的時候，伊嵐大帝的使者找到了奧斯丁，要見他。
    帝國皇帝連續幾天見奧斯丁，這是莫大的殊榮，特別是在一場賭局中。
    奧斯丁的賭局。
    奧斯丁拜見過伊嵐大帝后，正好是陛下享用晚餐時，奧斯丁也因此獲得共同進餐的邀請。
    在皇帝的宮殿裡，卻很少侍女和僕從，據說這位應該是整個帝國歷史上最為簡樸和發奮的皇帝了，宮廷的開支能節省一些就儘量節省，甚至打開私人的金庫來發起對於和薛嶽帝國戰爭軍費的捐助。餐廳的裝飾十分簡單，但隨處可見王室對於藝術的品味，古代著名藝術家的風景油畫，王室家族的肖像畫以及各種幾百年積累下來的藝術品，這讓剛剛走進這裡的奧斯丁也有些恍然。晚餐的食物十分簡單，總共也就是一些普通的肉和生菜，還有幾瓶剛剛從酒窖裡拿出來的酒，芳香撲鼻。
    送菜的僕人侍女推開，餐廳裡只剩下幾個近衛士兵，伊嵐大帝默不作聲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奧斯丁不好先開口，只好跟著保持沉默。
    “昨天晚上的那場煙花，你也在場吧？”
    放下叉子，伊嵐大帝用餐布擦了擦嘴，輕聲問道。
    那場煙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伊嵐大帝也應該查到了那座城堡上大概發生了什麼吧？奧斯丁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如陛下的囑託，我答應了斯蘭子爵的邀請，然後到了煙花出現的城堡。”
    “很漂亮是吧。”伊嵐大帝很少有一些很重的詞語，但說起話了卻十分有威嚴，“斯蘭子爵的父親，你也見到了吧？”
    “見到了。”奧斯丁回答道。
    “朕收到消息，他被封印了，從此等同於一個廢人。”伊嵐大帝似笑非笑道。
    “當時我已經離開了。”奧斯丁依然老實回答。
    “朕還收到消息，是和斯蘭子爵父親動手的那個人，把你帶走的，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伊嵐大帝說道，“你做得很不錯，但有一點，朕非常不滿意。”
    “請陛下贖罪。”
    “不想知道是哪一點嗎？”
    奧斯丁低頭默不作聲。
    伊嵐大帝笑了笑，說道：“你喜歡自作聰明，這一點，朕很不喜歡。”
第084章 皇帝的晚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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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4章皇帝的晚裝
    “奧斯丁先生，你是弗裡島的政務官，在不久的將來，整個帝國將被徹底整合起來，而長時間沒有大規模移民地尉行省南部，會在帝國的財政支援下得到更深入地開發，包括弗裡島，也會成為帝國新組建海軍的一個支點。wwW,”伊嵐大帝在結束晚餐後，直接就在餐廳繼續他們的談話，“朕希望，你們除了弗裡島之外，能在尉行省承擔更多的責任。”
    奧斯丁心中一喜，口上鄭重說道：“這是帝國臣民應盡的義務。”
    伊嵐大帝看著他說道：“我看過了你的領主，凱恩先生的戰績，很不錯，統帥部對他也頗多讚揚，很讓朕欣慰。如果真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應該是當初第一批主動去弗裡島任職的人吧？你知道你的上司，凱恩領主的上一任是怎麼死的嗎？”
    “他是被暴風軍團的人殺死的，原因很簡單，不聽他們的話。”伊嵐大帝的手握著酒杯，拇指親親敲打著酒杯的杯壁，“現在尉行省，加菲爾德死了，總督的爭奪也讓尉行省的政務系統，貴族院出現了很大的空子，原本鐵板一塊的地方勢力，現在到處都是能夠將人安插進去的縫隙，朕，就是要安全的拿回尉行省的統治權，那裡不應該屬於某一個家族，也不應該屬於某一個勢力，尉行省是雪狸帝國的尉行省，奧斯丁，你明白朕的意思麼？”
    奧斯丁說道：“明白。”
    伊嵐大帝接著說道：“凱恩先生的戰報，很值得帝國的宣傳部門宣傳一下，這是帝國年青一代的英雄，深入敵國戰鬥，並且每一場戰鬥都獲得了勝利，也許我應該，把他的職務調高到和他的榮譽相符合的地方，你的想法呢？”
    “謹聽從陛下的意願。”
    伊嵐大帝看著奧斯丁，忽然說道：“如果我讓你做主官呢？”
    伊嵐大帝的話已經很明顯了，要讓在弗裡島的凱恩奧斯丁等人的勢力範圍，擴充到尉行省本土上，也許是一個郡的總政務官，為了表彰凱恩在戰爭中的功績，凱恩升職是肯定的了，但現在的問題是，凱恩同時是政務系統和軍事系統的人，要升職的話，也很難決定讓他繼續主持軍隊方面的事務，還是繼續政務系統的事務，現在伊嵐大帝讓奧斯丁做主官，也就是成為一方面的政務官了，那麼也就是讓凱恩繼續在軍隊系統中任職了，當然，領地的所有還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而且，領地會增加一些土地也不一定。也就是說，奧斯丁主管政務，凱恩主管軍事，將原本由暴風軍團和總督府共同控制的尉行省，分割出去一塊交給向伊嵐大帝表明忠誠的弗裡島一系勢力。
    “只是我沒有任何攻擊，恐怕……”奧斯丁猶豫不決道。
    “恐怕什麼？”伊嵐大帝眉毛一揚，說道，“不用妄自菲薄，你在弗裡島做的一切，讓弗裡島發生的變化，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而且戰爭結束後，尉行省的某些職務也會空出許多，你不用擔心那些東西，只要準備好就行。你不是要移民嗎？移民，整個尉行省南部的移民事務，朕讓政務署全力配合你，爭取在戰爭結束後幾個月的時間裡，把那些沒有耕地的農民集中到那裡去開墾新的土地，而你所在的地方，將是移民的重中之重，帝國的將來，還是在海上，要想征服大海，就必須要把海邊的資源利用好。”
    “是，陛下。”
    伊嵐大帝揮了揮手，說道，“拿著朕的信，你先到政務署去找政務署署長奧博登先生，此外，現在帝都的事情，你不要介入太深。”
    “明白。”
    “你去吧！”伊嵐大帝揮了揮手，奧斯丁當即起身行了一個禮節，正要轉身離開，卻又聽見伊嵐大帝的聲音：“奧斯丁，你想成為一個貴族麼？”
    奧斯丁頓了一下，說道：“貴族，不一樣是陛下的臣民麼？”
    說完，伊嵐大帝哈哈大笑。
    離開嵐大帝的宮殿，奧斯丁被風一吹，背後的冷汗立刻無影無蹤了，剛才的對話看起來沒有什麼波瀾，卻處處都是伊嵐大帝對奧斯丁的試探，要是一步走錯，前面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就要毀於一旦了。整理了一下衣襟，奧斯丁不禁又有些後悔最後一句話，伊嵐大帝的意思，很顯然就是要問他願不願意獲得貴族的榮耀，但卻被他自己輕輕推了回去，理由也很簡單，這位皇帝陛下現在幹的可都是如何消除貴族影響力，幹掉大貴族的事情啊，談到貴族，當然要反對了先。
    宮殿裡，伊嵐大帝收斂了笑容，慢慢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思索中，一雙細長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準確的找到了伊嵐大帝自覺酸乏的地方，不用回頭，伊嵐大帝也知道是誰來了，笑著說道：“克莉伊爾，你的手還是這麼暖和。”
    “雖然春天來了，但天氣還是有些冷，陛下要注意一些。”克莉伊爾溫柔地笑道，“剛才是在見那個弗裡島來的年輕人麼？”
    “是啊。”伊嵐大帝點了點頭，“很不錯的年輕人，就是有些太功利了。”
    “這樣不更好麼？難道你還想他像那個呆板的裡克裡斯一樣？”克莉伊爾笑道，“年輕人，有野心，有衝勁，是正常的，這要看是什麼君主在用他，用得好，他就是第二個裡克裡斯，用得不好，他就是第二個加菲爾德。而且，陛下也十分看重他，為什麼不挑選一些其他有潛力的年輕人到那裡去呢？”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伊嵐大帝說道，“我已經不年輕了，但我的兒子們，他們還沒有足夠的經驗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而現在未來君主的潛在敵人或者部下，都是同樣年輕並且優秀，甚至推到了老一輩的人，像我這個時代的人正在逐步退出歷史的舞臺。看吧，一個小小的弗裡島，就有那麼幾個無法無視的人才，這是帝國的幸運，也是王室的幸運，但對於將來一個過於年輕沒有威望的皇帝，他們都是威脅。”
    “那陛下為什麼還要重用他們？”克莉伊爾說道。
    “總要做出一個選擇。”伊嵐大帝無奈道，“正在瓜分帝國利益的老傢伙，和想要瓜分帝國利益的年輕人，總要選擇一個，畢竟後者出現對於帝國忠誠的人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陛下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麼？”克莉伊爾笑道。
    伊嵐大帝也笑了起來，他問道：“克莉伊爾，你看到那個名叫奧斯丁的年輕人了，覺得他怎麼樣？”
    “陛下給了他太多的東西，但他似乎接受的心安理得。”克莉伊爾想了一會兒，只說出這麼一句話。
    “那是因為他知道我想要什麼啊！”伊嵐大帝站起來，拍了拍手掌，僕人將剛剛端上來的水果和甜點撤下去，“走吧，我們去迎接一下我們的弟弟。”
    帝都大區的道路寬敞且平坦，道路旁邊栽種著可供乘涼的樹木，還有一些常見的水果樹木，灌木叢裡不用擔心會鑽出什麼野獸來，這裡的土地已經被護衛帝都大區的巡邏隊留滿了腳印，連接城鎮和帝都的主要道路，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供人休息的場所，那裡會有足夠的酒和食物給旅途疲倦的人們，天氣好的時候，常有年輕人的馬車從這裡飛馳而過。在帝國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找不到一個更適宜居住的地方，更方便的交通體系了，這當然是因為雪狸帝國數百年建設的結果。
    一輛由近衛士兵護送的馬車出現在了這平坦的道路上，馬車的速度很慢，但馬車的窗戶似乎被封死了，沒有任何打開的跡象。
    “快到了嗎？”一個沉靜的聲音問道。
    “快到了，將軍。”
    “不要叫我將軍。”
    “是。”
    “不要驚動太多人，等我回到老地方，再通知我的哥哥吧。”
    “是。”
    但他們的打算要落空了，馬車停了下來，外面的僕人說道：“將軍，陛下來迎接您了。”
    被禁閉甚至加了一道簾子的窗戶被猛然打開，從馬車裡伸出一張略顯老的臉。
    伊嵐大帝是和克莉伊爾皇后一起來的，他們微笑著，如同迎接一個英雄。
    “你們不該來的，我是帝國的罪人。”
    “你是我的弟弟。”伊嵐大帝走到埃爾修的身邊，給了他一個擁抱，“放心吧，這條路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埃爾修說道：“願戰爭一切順利吧，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伊嵐大帝說道：“我為你準備了一份晚餐，先吃一點東西吧。”
    在王城的宮殿裡，伊嵐大帝親自打開了一瓶“血精靈”，倒在兩個酒杯中。克莉伊爾皇后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該離開，兩兄弟站在花園裡，手中各自拿著一個酒杯，酒杯裡是閃著紅色光芒似的的“血精靈”。埃爾修自從被監禁起來之後，已經很少看見外面的月亮和風景，知道秘密前往小鎮上的統帥部，現在所有事情交給了裡克裡斯，他也回到了這裡，作為帝國最傑出也最富有爭議的將軍，埃爾修同時也是皇帝陛下的弟弟，然而可悲的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成為秘密，當年的大屠殺，不光殺怕了其他帝國，也殺怕了雪狸帝國自己的臣民，如果知道埃爾修復出，那麼首先提出反對抗議的，絕對是帝國內部。
    “埃爾修，你不想說點什麼嗎？”伊嵐大帝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還有什麼可說的，那麼多年，該說的早已經說完了。”埃爾修似乎每一天都在變老，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伊嵐大帝的哥哥。
    伊嵐大帝開口說道：“你厭倦了？”
    “我該好好休息一陣，殺的人太多，難免覺得麻煩。”
    伊嵐大帝又說道：“那也好，喝一杯吧。”
    “我不喝酒。”埃爾修有些生硬地將酒杯放到伊嵐大帝的手中，說道，“我就看看這些樹。”
    星光下，兩個半老的中年男人默默看著幾棵普通到隨處可見的小樹，如同遊吟詩人口中吟唱的戀人一般作著愚蠢的事情，但他們並不自知。也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麼，儘管晚風簌簌吹響，儘管掛在天邊的血色月亮暗淡無光，儘管並非沉默示人總覺不安，總覺惶恐，但沉默之後再沉默，埃爾修終於再一次開口，說了一句似是無干的話：“酒很不錯，雖然我不愛喝，但很喜歡聞它的味道。”
    “那你帶回去聞吧！”
    “好。”
    “你不想再說點什麼嗎？”
    “那幾棵樹很好，我很喜歡。”埃爾修點了點頭，非常確切地說道。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8

第085章 戰爭與和平
    第085章戰爭與和平
    奧斯丁和哈因第二次見面，是在帝國學院的圖書館裡，帝國學院的圖書館有兩座，分別坐落於湖畔兩岸，這是整個帝國學院最龐大的建築，用巨大的灰白色巨石建造而成，地面上有七層高，而地下還有兩層，裡面的藏書是用百萬來計量的，哪怕是最淵博的學者，也不敢說自己能看完圖書館所有書籍的目錄，而哈因就在帝國學院圖書館的地下二層，這裡進來需要的許可權很高，但哈因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給奧斯丁弄來了一張特別通行證，這裡大約有一個標準士兵訓練場那麼大，分門別類排放著以魔法為主的書籍，他們都在一間一間互通的小房間裡，帝國學院對於借閱者的閱讀十分寬容，除了為了保護書籍光線不太好以外，幾乎就沒有什麼值得抱怨的地方了，奧斯丁以前也是圖書館的常客，不過因為不修行魔法，所以地下二層他倒是沒有來過。wWw、
    奧斯丁不是來看書的，走到一個掛著“魔法應用學”牌子的大房間門外——也許不能算是一扇門，只是個驗證資格的魔法禁制，在這個房間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型的公共煉金實驗室，許多因為沒有錢建立或者沒有學院資助建立私人煉金實驗室的魔導術士，經常會選在來到圖書館完成他們的試驗，而這裡的基本材料是免費的，較高級的材料也都十分優惠。哈因來到這裡當然不會是為了那個實驗室，而是為了這個大房間裡紛繁複雜的魔法應用學方面的資料。
    哈因本人著作的《魔法應用學》和他早些年的試驗記錄也同樣收藏在這裡，這個巨大的房間裡一排排的書架看得人發暈，旁邊還有一些小隔間，供給人讀書討論，有魔法隔音效果。
    哈因讓奧斯丁先坐下，自己則將一疊檔放在桌子上，搖了搖桌子上的鈴鐺。
    很快一個圖書館的管理人員走了過來，哈因低聲向他交代了幾句，大意就是不要讓人打擾之類的話，小隔間的門重新關上，哈因也坐下來，看奧斯丁正在低頭看他剛放下的文件，開口說道：“這是三葉花的情報，地下情報交易所弄來的，此外還有最近兩個月帝都發生的大小事情，我想應該十分詳細了。奧斯丁啊，你是什麼時候回弗裡島？”
    奧斯丁回答道：“再過幾天我就動身，留在帝都已經沒有什麼好處，而且我也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後面就要看凱恩的表現了。”
    “你去見陛下了？”
    “是的。”
    哈因扶了一下眼鏡，開口說道：“看來你已經放棄了原來的打算，打算和三葉花宣戰？”
    “宣戰？我哪裡有這個資格。”奧斯丁苦笑道，“我只不過選擇站隊而已，就像你知道的，我去見過了斯蘭子爵和他的父親，也就是三葉花的首領，而且還很巧合地遇上了密蝶的首領與黑夜之怒的決鬥，這些恐怕都是在我們的皇帝陛下注視中吧。哈因先生，您和三葉花也有一些關聯，現在是關鍵時期，您也要小心一些，儘量不要離開帝國學院。我估計皇帝陛下很快就會動手，我們的這位陛下，很喜歡設一個大套子將所有人一網打盡，解決掉所有他想解決的問題，這場戰爭最關鍵的時刻就要結束了，尉行省的問題也解決得差不多，陛下的兩個軍團很可能會留下一個在尉行省監視暴風軍團，現在政務系統裡面，就剩下帝都大區為主的大貴族聯合體，包括貴族院需要清除掉了，三葉花只是一個開始，我想，三葉花內部應該也已經有了陛下埋好的伏筆。如果戰爭進行的一切順利的話，尉行省會很快收復，然後，就是弗裡島的機會到來的時候。”
    “凱恩在昨天晚上又給我發來了一封信。”哈因說道，“他說，帝國很可能會在尉行省會戰結束後，以尉行省作為基地向薛岳帝國進軍，那個時候，尉行省就會成為雪狸帝**隊的後方，讓你把握好這個機會。”
    “是啊，來到帝都之後，許多原來的設想和計畫都要做一些改變了。”奧斯丁說道。
    哈因點了點頭，說道：“我那幾個學生在你那裡怎麼樣了？”
    奧斯丁笑道：“您離開之後，他們就一直在琢磨凱恩一直在研究的那幾個魔法陣列，現在還在弗裡島，就住在我們的莊園裡。”
    “也許你應該在帝都多招聘一些人手過去。”哈因建議道，“現在戰爭時期，很多原本已經有了去向的年輕人沒有地方可去，另外特別就是一些工匠和低級的煉金術師，這些對於領地的發展都十分重要，而尉行省的移民，開墾土地足夠了，但恐怕真正的人才並不多。”
    奧斯丁說道：“我去見陛下的時候，陛下曾隱隱透露要扶持我和凱恩成為尉行省的第三股勢力的意思，我的看法是，很可能會將尉行省沿海的一個郡交到我們手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陛下還會大力向投降的海盜斯圖亞特大力試好，作為監視我們的第四股勢力，使得帝都能夠順利在尉行省展開他們的力量，一二十年後，帝都的影響力就會重新回到尉行省，並且成為主導力量。”
    “這些就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了。”哈因說道，“我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
    奧斯丁問道：“我如果要招聘各種人手的話，要怎麼做更容易一些？”
    哈因笑著說道：“帝國學院就有很多等待機會的年輕人，你可以用領地的名義，在帝都大區的各個學院發送啟示，選一些年輕人，如果工匠的話，就更加簡單了，在帝都大區南邊有很多工匠鋪，工匠鋪也會和一些低級的煉金術師有合作關係，我的建議是，你出錢作為領地政務署的附屬工匠鋪遷一些過去，同時也開一些條件讓一些大工匠鋪去弗裡島開分店，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嗯，這我明白。”奧斯丁說道，“這些檔我帶走？”
    “帶走吧。”
    哈因想了想，將一本書交給了奧斯丁：“這是一本關於修行劍術的書籍，也許能給你一些幫助。”
    奧斯丁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本古代劍聖的著作《劍的法則》，市面上流傳很多，不過大多是哄騙人的玩意兒，裡面的內容近乎于騎士小說，此刻哈因交給他的，自然是真的，稍微看了幾頁，奧斯丁驚訝道：“有克裡安大劍聖的簽名？”
    “是啊。”克裡安大劍聖是幾十年前現在斯坦艾略特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哈因接著說道，“你走的時候，再來告訴我一聲。”
    奧斯丁離開了圖書館，他找到了帝國學院原來的幾個勉強熟悉一點的人，請他們幫忙簽發證明文件，以方便證明奧斯丁招聘人手的合法身份，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跑遍了整個帝都大區，將招聘年輕學生到弗裡島任職的通知發到了很多學院。
    最終，來的人卻並不怎麼多，畢竟弗裡島是那麼遙遠，以至於大部分的人對於弗裡島的瞭解也還是在幾年前，不過倒是比凱恩奧斯丁和亞倫離開帝都去弗裡島的時候好了許多，起碼他們不會認為這是去送死，這還要歸功於海盜的覆滅，和對薛嶽戰爭的殘酷。
    斯坦被接到了伊德的住處，斯蘭子爵奧斯丁也沒有再見過面，只是從大衛夫的口中聽說了斯蘭子爵在貴族院中請了很長時間的病假，三葉花的人也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與此同時，帝國南部尉行省的戰爭也按照著原來預定的軌跡進行著，直到在帝**隊包圍中的光榮騎士團突然調轉方向，殺回了拉裡河以南，突然出現在了最後決戰的戰場上，光榮騎士團拼死衝擊帝國的指揮官所在的地方，最終硬生生把薛嶽軍隊的被全殲的敗局扭轉過來一些，最終一戰，雙方軍隊的決死衝殺讓死亡的人數每一個鐘點都以難以想像的數字增加著，而到最後一夜薛嶽軍隊的突圍之戰，儘管有光榮騎士團的配合，依然付出了巨大的損傷，潰散的軍隊更是數不勝數，二十余萬精銳士兵，再加上更多的薛岳地方軍隊士兵，或者回到惡魔要塞的只剩下五萬余人，光榮騎士團在這場決戰裡成為薛嶽軍隊唯一的亮點，他們發揮出了難以想像的機動能力，連續出現在幾個關鍵性的戰場，並且作為前鋒帶領著剩餘的五萬餘人衝破了雪狸帝**隊的封鎖，按照雪狸帝國在戰後的統計，戰死在他們手上的雪麗帝國士兵多以萬計。
    光榮騎士團回到惡魔要塞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三千騎兵，人人帶傷。
    派翠克親王親自帶領軍隊迎接他們的回歸，並且為他們掃清後路，保護薛岳軍隊殘部順利回到惡魔要塞。
    這一戰，雪狸帝國方面的損失同樣不低，三大軍團，再加上地方軍隊，總共戰死的士兵超過了十萬，受傷的士兵更多于此，可以預見撫恤這些士兵又將是一筆巨大的花費。但對於薛嶽帝國而言，雖然還掌握著惡魔要塞，但惡魔要塞對於薛嶽帝國而言並不可靠，雪狸帝國在建造要塞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面對帝國方向的要塞城牆比另一個方向足足矮了一半，而且各種防禦措施也十分不足，因此派翠克親王並沒有要堅守要塞的意思，對他而言，沒有獲得尉行省的緩衝地帶，惡魔要塞毀掉也比死守好得多。
    五月，雨季結束，在經過一夜血戰後，薛嶽軍隊棄守惡魔要塞，退防棘齒城一線，戰爭回到最開始的態勢，但攻守形勢，已經換了方向！
本不多餘的第086章 寂寞向來催人老
    本不多餘的第086章寂寞向來催人老
    維爾格城外。wWW、
    今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雨季剛剛結束的尉行省，這樣的好天氣也不常有，風不是很大，維爾格城以南的一座莊園裡，有大片的麥地，一條小溪從中穿過，這樣的田園風光在尉行省到處可見，但此刻麥田上卻有些與眾不同的氣氛，因為除了幾個戴草帽的農夫，還有兩個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大水車被小溪的流水不斷衝擊著轉動，發出如同奏樂般的美妙聲響，風吹過麥田，如同波浪的麥穗起伏不定，幾頭白鷹掠過天空，看不見雲彩。此刻沒有人能夠享受到這裡的悠閒，就在剛才，幾十個人吊死在小溪那一邊的空地上，屍體還沒有運走，雖然明確知道屍臭味不可能傳那麼遠，但所有人的鼻子裡都仿佛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死的人，有一半是荊棘花家族的人，另一半是前任尉行省總督伊格納提的心腹下屬，罪名是叛國罪。
    麥田裡的兩個人，一個就是前任的尉行省總督伊格納提，從那一夜事變後，他便來到這座莊園裡，如一個普通農夫，坐在田埂上，一言不發。另一個人自然就是現任的尉行省總督拉比斯，伊格納提的兒子，將伊格納提趕下來的罪魁禍首。拉比斯穿著一件便服，站在伊格納提的身旁，望著遠處的樹木和麥田，開口說道：“父親，我的父親，你不想解釋一點什麼嗎？”
    伊格納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試想任何一位總督一夜之間失去了手中的權力，兩個兒子在自己的面前搏殺，最終一個死去，一個殺死了他現在的妻子，雖然不是他喜歡的女人，恐怕都不會比他好上多少。作為一個優柔寡斷的前任總督，在以前的二十年時間裡，伊格納提實在沒有多少值得誇耀的地方，除了苦心維持兩個兒子之間的微妙平衡，但戰爭打破了一切平衡。伊格納提神情黯然，他最近胃口十分不好，原本微胖的體型現在看起來已經有些偏瘦，眼窩深陷，想來睡得也不會太好，拉比斯的話，字字如同刀割：“解釋什麼？還需要解釋嗎？”
    “為什麼不需要？”拉比斯轉過身來俯視著他的父親，“一個懦弱的人，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伊格納提心灰意冷道：“你殺了那麼多人，又借著我的名字將總督府邸清洗了一遍，我又何必再跳出來。你是我的兒子，一切為了荊棘花家族，我從不奢求太多的東西。”
    拉比斯說道：“果然，你就該是個懦夫，幾十年前屈從于你的父親，幾十年後屈從于你的兒子！”
    伊格納提驀然抬起頭，盯著拉比斯的眼睛：“你現在算是為了你母親報仇了吧！”
    “報仇？呵！”拉比斯大笑道，“多麼可笑的詞彙，可是我的弟弟死了嗎，我的弟弟死了！你知不知道，克裡斯多夫臨死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什麼，你是不是以為我必須恨克裡斯多夫的母親，所以恨克裡斯多夫？父親，也許從你第一天成為尉行省總督開始，你就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吧？當年我的母親是死在誰的手裡？我親愛睿智的父親，您能否告訴我，她究竟是死在誰的手裡？！他是死在他最愛的男人手裡，二十年了，這個男人一直在幹著同樣的蠢事。”
    伊格納提說道：“拉比斯，你走吧……如果不想殺我的話。”
    拉比斯沉默著走到伊格納提的面前，低聲說道：“時間會改變一切，也會消磨一切，我的父親，您活著比死了好。”
    “好吧，我已經厭倦了，厭倦了你現在熱衷的事情。”伊格納提直視著拉比斯的目光，“當有一天，你也老了，你就會發覺，權力實在是一件暗地裡殺人的東西，你會喜歡上如今天的好天氣，羡慕做一個安穩的農夫，守望著你的麥田。當有了兩個出色的兒子，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如何因為爭奪你的財產而大打出手，因為那兩個兒子是如此優秀，幾乎不用別人的教導就能獲得更多的財富，也不用擔心自己家族的榮耀要如何維護，家族的血脈要如何傳承，更不用擔心敵國的統治者虎視眈眈地眼睛。要做的，就是每天辛苦工作，賺取足夠生活的金錢，也許還會有個牧場，養著牛和騎獸，不會有家族的壓力讓你選擇一個從不認識的女人成為自己的妻子，也不會等自己老的時候，唯一活著的兒子拔劍相向。”
    拉比斯開口說道：“你已經老了，老了就做一些老了該做的事情。”
    “你要走了嗎？”伊格納提看著說完那句話的拉比斯起身要離開樣子，問道。
    “我去看看克裡斯多夫。”
    這座大莊園，是荊棘花家族最早的產業，一座歷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的老墓地，就在莊園的某個角落裡。老墓地最近安葬的人，便是拉比斯的弟弟，死去不久的克裡斯多夫子爵。拉比斯回到古堡中換了一件白色的禮服，手裡拿著一支白色花，步行到了墓地，沒有僕人跟隨。這裡十分安靜，黑色的墓碑上留著每個死者的墓誌銘，克裡斯多夫的墓碑在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裡，墓碑旁邊開著一叢野生的百花。
    墓碑上的墓誌銘：
    “愛一切世人。”
    拉比斯將手上的那一支白花放在墓前的黑色基石上，按照家族的古代禮節禱告起來。
    禱告結束，拉比斯想要說什麼話，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伊格納提說他是為了報仇，未必不是對的，但說到底，拉比斯終究是為了心中的不甘，克裡斯多夫無疑是尷尬的，他要保護自己的母親，就必須要保護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和拉比斯爭奪行省的權力，兄弟兩人的廝殺，從來都只是人事變遷的一部分。歎息一聲，拉比斯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他需要讓自己安靜下來。
    ……
    ……
    “說起來，你我廝殺幾年，每日詛咒對方早點死去，如今真的看見你死了，我竟有些不安。”拉比斯此刻沒有了在伊格納提面前的咄咄逼人，沒有了處決異己分子時的兇狠果決，他知道克裡斯多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克裡斯多夫也瞭解拉比斯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像拉比斯認為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每個人都有願意用生命堅持的信念，拉比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你看見了嗎？我的弟弟啊，尉行省的戰爭結束了，西德尼做得很不錯，不過以後就要看我的了。”
    拉比斯又在這裡呆了好一會兒，一個老僕人走過來對他說道：“西德尼先生想見您。”
    “把他帶到這裡來吧。”
    西德尼一身暴風軍團制式盔甲，剛剛從戰場回來，顯得格外英武，走到拉比斯的身後，看著克裡斯多夫的墓地，不覺也有些黯然，拉比斯說道：“西德尼，你剛回維爾格城的？”
    “剛回來的。”西德尼點頭說道，“尉行省的戰事基本已經結束了，統帥部正在籌畫下一步的進攻計畫，不過這跟我們沒有多大的關聯了。”
    “坐下吧。”
    拉比斯讓西德尼坐下，這裡自然沒有什麼椅子，不過隨便一塊石頭，兩個人坐在地上，拉比斯搖了搖頭，說道：“結束了？才要開始啊……”
    “怎麼說？”
    拉比斯咳嗽了一聲，拿出隨身攜帶的雪茄，一根遞給西德尼，一根叼在嘴上，點燃後，他把自己的雪茄放在了克裡斯多夫的墓地上：“維爾格城那一夜死的人，不能讓他們白死。”
    “你要對抗帝都？”西德尼問道。
    “還有里安德爾。”拉比斯說道。
    “你不應該樹立那麼多敵人。”西德尼說道，“你的力量很弱小，相對於你的敵人。”
    “敵人這件事，當然只有你知道。”拉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在外面，該聯盟還是聯盟，該做樣子還是做樣子，自然會不同。”
    “你想怎麼做？”西德尼問道。
    拉比斯握著拳頭在嘴邊，讓自己的嘴唇感覺到了手指的冰冷：“想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說聯合里安德爾那個傢伙，比如說保持總督府在行省的影響力，西德尼，你現在還是暴風軍團序列中的軍官，要注意一下掌控的軍隊，現在，這些士兵是我們其他一切東西的根本。”
    “這些我明白。”
    “你什麼時候出發？”
    西德尼說道：“後天，後天出發，要和里安德爾會面。”
    拉比斯點了點頭，說道：“會面的話，也把我的態度告訴他，尉行省，如果他想對我們動手，就準備好魚死網破吧！”
    “要說得這麼直接？”
    “現在是關鍵時刻，越直接越好，要不怕硬碰硬。”拉比斯說道，“我們和里安德爾就是再有矛盾，也是暗地裡的矛盾，不能擺到檯面上，要想決裂的話，里安德爾自己恐怕就要不樂意，我讓黑騎士去幫你。”
    “那你這裡怎麼辦？”
    “斯維特還會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拉比斯說道，“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我的情報告訴我……”拉比斯又接著說道，“帝都很可能會將那位凱恩領主提拔起來，將一個郡放給那個領主，要借著帝國主力軍團還在尉行省的時候，確定下來，凱恩領主現在還在薛嶽帝國，所以直接任命的，很可能是弗裡島的政務官奧斯丁——突然剛剛去了帝都，還和我見過面。”
    “那我們的態度？”
    “我們能有什麼態度，默認吧……”拉比斯說道，“一切等我們恢復過來再說。”
    ……
    ……
    麥田上。
    一隻大鳥高高飛起，年老的伊格納提摘下頭頂的帽子，淚流滿面。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38

第001章 第一部變奏曲（1）
    第001章第一部變奏曲（1）
    戰場是沒有不敗的將軍，也沒有不死的士兵。Www!
    ……
    ……
    士兵們在下面整理自己的武器，在剛剛得到了一批來自於雪狸帝國的武器援助後，凱恩終於不必再為遠端武器的缺乏而擔心了，山崖下還有許多士兵正在搭建營地和準備晚上的伙食，一天的緊張行軍剛剛結束，就在昨天，凱恩親自率領著大地軍團以他的部下為主力的五萬人開始了征程，大地軍團其餘主力八萬人則在菲比斯的帶領下，向東南方向迂回，和凱恩相距不過半天急行軍的距離。現在凱恩的部下——哦，應該被稱作大地軍團第二步兵師團，將沿著往南的一條交通幹道進發，然後轉向東策應菲比斯的進攻，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乘著薛岳帝國在尉行省的軍事失敗，把勢力範圍擴充到克羅威爾山東段，最好能連接安爾斯山脈以便和雪狸帝國獲得一條穩定的陸路通道。
    凱恩站的位置是道路旁邊十幾米高的懸崖上，手裡握著駕馭騎獸的鞭子，天氣很好，沒有多少雲彩，現在已經是五月，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整訓，他的部下已經開始整合到了一起，雖然在斯蘭比克城菲比斯和薛嶽帝國簽訂了暫時的和平協定，但雙方對於對方的戒備和警惕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在菲比斯的勢力範圍以南，有好幾支薛嶽帝國的騎兵在監視，而在以南重要的幾座城市裡，薛嶽帝國都駐紮了重兵警戒。
    地圖鋪開，匆匆走過來的亞倫說道：“凱恩，發現了一點情況。”
    凱恩問道：“什麼情況？”
    亞倫拿過凱恩手中的筆——這是一種很容易就擦除掉線條的筆，所以不必擔心破壞地圖，在地圖上他們所在位置的三個方向分別畫了一個叉，然後將他們的前進路線重新標示了一遍，說道：“我們的斥候最遠到達過這幾個位置，看，就是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我們獲得的情報是，這些地方之間的道路，應該是薛嶽騎兵的重點巡邏路線，但問題是我們的斥候沒有發現任何精銳薛嶽巡邏騎兵或者斥候的存在，於是我讓我們的斥候小隊改變了警戒線路，從地圖上的這三個位置出發，往四周搜索，結果發現這些地方薛嶽人的軍隊幾乎都已經不在了。原本情報上確定我們要遭遇的總共幾萬人薛嶽軍隊，現在完全失去了他們的位置，此外，前不久和我們遭遇的那一支薛嶽騎兵也已經失蹤，上一次出現，是在我們的後勤線上，現在空騎正在找他們。”
    凱恩看了一會兒地圖，說道：“和菲比斯聯繫一下，看看他那邊的情況。”
    結果返回的消息讓凱恩隱隱不安起來，不但凱恩所走的這條路線沒有遭遇大股的薛嶽軍隊，菲比斯同樣如此，事實上因為進展格外順利，菲比斯已經佔據了三座小城市，現在和凱恩的距離已經越拉越遠了。更為糟糕的是，隨著補給線越來越長，凱恩和菲比斯的後勤開始頻繁地遭受到薛嶽人的襲擊，五月薛岳帝國克羅威爾山以南的土地上，大地軍團再一次舉起了反抗帝國統治的旗幟，這一消息在薛岳帝國尉行省會戰失敗的陰影下，顯得格外令薛嶽人憤怒，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薛岳帝國皇帝陛下壓下了立刻組織軍隊撲殺反抗軍隊的命令，反而要求原本監視克羅威爾山的幾支騎兵，後退到幾座駐守重兵的大城市一線巡邏等待命令。就在派翠克親王組織軍隊在棘齒城到惡魔要塞這片土地上同雪狸帝國廝殺的同時，大地軍團也開始了他們的動作。
    五月十日，菲比斯的戰旗插到了洛爾城的城頭。
    五月十一日，凱恩出現在水城城外，次日攻佔水城。
    洛爾城的位置是在克羅威爾山以南的平原上，在它的東邊是一條克羅威爾山的支脈，城市以南就是一條通往棘齒城的主幹道，也就是說，佔領了洛爾城之後，菲比斯隨時可以威脅棘齒城的這條後勤路線。水城的位置是在洛爾城西南方向，斯蘭比克城東南方向，濱臨一條灌溉薛嶽帝國腹地的尼斯河，城內水道縱橫，如果敵軍從南往北進攻，勢必要受到河水的阻擋，凱恩行軍到這裡，便停止了前進，並且親自寫了一封長信給正在洛爾城整頓軍隊的菲比斯。
    長信的內容是凱恩的一些建議，首先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勢，是有利於他們的，只要不犯大錯誤，勝利時一定會到來的，然後又向他提醒了大地軍團的現狀還不足以和薛嶽帝國全線開戰，後勤線不宜拉得太長，兵力也不宜太過分散，然後凱恩建議菲比斯同樣止步於洛爾城，等待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在棘齒城附近的戰事結果，再坐下一步的舉動。凱恩的建議無疑是中肯的，然而菲比斯卻只是一笑置之，他認為自己還在薛嶽帝國，後勤就不會是問題，於是凱恩的建議被擱置了，菲比斯雄心勃勃，想要繼續向東進軍。
    “凱恩，菲比斯的信。”
    凱恩結果亞倫遞過來的信件，這當然不是菲比斯手寫的信，而是通過傳訊石發出，再重新抄錄的信件。
    “看來菲比斯對於現在的情況估計得太過樂觀了。”凱恩看完信件後，皺著眉頭說道，“低估薛嶽帝**事動員能力的人，都會倒大黴的，現在薛嶽人不過在尉行省損失了一部分軍隊，就算傷到了一些筋骨，也不是大地軍團能夠正面抗衡的，反正我是沒有這個自信。”
    亞倫說道：“但菲比斯似乎不願意聽你的建議。”
    “如果有一場失敗，應該就會聽了，不過希望失敗不會太慘重吧！”凱恩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穩固水城以北，克羅威爾山以南這片土地的控制，同時也保證菲比斯的後路安全，如果菲比斯完蛋了，我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兒了！”
    亞倫點了點頭，凱恩又說道：“讓他們過來吧，安排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的活兒！”
    第二步兵師團五個步兵營指揮官卡爾，帕斯卡，米利安，還有西斯和弗裡曼，五個人，再加上亞倫和凱恩以及空騎大隊隊長伊裡布，總共八個人，就在水城的城牆上開始了短暫的會議，會議討論的內容是凱恩部下在目前要做的事情，經歷過那麼多場戰鬥，凱恩在軍隊中間的威權越來越大了，當他一言不發的時候，除了亞倫之外的人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地圖直接掛在城牆上，首先是凱恩說道：“各位將軍，在昨天，我們佔領了這座城市，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認為應當趁著薛岳人主力都在棘齒城和雪狸帝國三大軍團鏖戰的時候，佔領更多的地盤，這實在是一個誘人的建議，如果我們面對的不是毫無遮攔的大平原的話。”
    凱恩給了亞倫一個眼色，亞倫站了起來，對其他人說道：“我來說一下我們面臨的局勢。”
    亞倫侃侃而談，將他和凱恩談論的事情重複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大家還有什麼看法嗎？”
    “一切服從將軍的命令。”卡爾首先說道，接著其他人也如此附和道。
    凱恩點頭笑道：“看得出來，你們都有些言不由衷，怕功勞立得太少麼？放心，薛嶽人不會讓我們過太長好日子的。既然現在大家對形勢有了初步的瞭解，那麼我就要宣佈命令了。”
    “是！”
    凱恩說道：“卡爾，你留下來負責水城防務，要小心薛嶽人的偷襲，也可以就地徵召一些士兵，不過徵召的物件依然以那些底層人為主，帕斯卡和米利安，你們帶領著你們的部下從水城出發，沿著尼斯河前進，在到達這個拐角處停下來，建造營地，保護水城的側翼，還有，亞倫和伊裡布也留在水城，注意警戒，最好每隔一段時間過尼斯河試探一下，西斯，弗裡曼和我帶著其他人向西北方向前進，保護菲比斯的後路，各位有什麼異議嗎？”
    “沒有，將軍！”
    “好吧，準備吧！”凱恩大聲說道。
    凱恩的部署並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因為菲比斯在繼續往東前進的征途上，忽然生病了，因此軍隊也停了下來，緩慢後撤到洛爾城，這是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凱恩和大地軍團在領導層面，就是依靠菲比斯才能順利聯結在一起的，可以預見，一旦這一環出了問題，大地軍團當然不會容忍一個異國人成為這支軍隊的統帥，最大的可能還會引發大的分裂和動亂，就像以前的薛嶽帝國起義軍那樣。
    凱恩緊急派遣幾個空騎去查問菲比斯的情況到底怎麼樣，結果消息帶回來，就像凱恩最擔心的那樣，菲比斯患上一種十分罕見的疾病，失血症。
    失血症，無可救治，血液會一天一天抽離患者的身體，但卻沒有新的血液補充，如此過去一兩個月，患病者就會失血而死。
    現在菲比斯是強迫自己裝出一副沒有什麼嚴重的病的樣子，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但士兵軍官中間早已經流言蜚語滿天飛。菲比斯手寫一封急信送到了凱恩手中，要他儘快和他會和，同時準備後撤事宜。
    但病是瞞不住的，終於在凱恩率領部下與其會合的前一天，菲比斯幾個新加入的原起義軍部下串聯奪權，雖然被菲比斯的心腹手下強硬鎮壓下去，但是軍中卻是人心惶惶。
    凱恩立刻用傳訊石向水城的亞倫下達了命令：“立刻率領本部騎兵連夜趕回斯蘭比克城，保護菲比斯的女兒以及其他大地軍團軍官家屬！”
    然後連夜行軍到洛爾城外駐紮，不進城。
    凱恩帶領著一隊近衛騎兵，進入洛爾城，以示此時對菲比斯的信任，菲比斯親自出來迎接，雖然竭力遮掩，但菲比斯臉上的蒼白，卻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Ps：新卷，這應該是結尾前的最後一卷了，繼續練筆，嘗試一些新的寫作方法）
第002章 第一部變奏曲（2）
    第002章第一部變奏曲（2）
    房間裡只有四個人，菲比斯，菲比斯的兩個心腹部下布林和克裡，還有便是凱恩，菲比斯半躺在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剛才不過快走了幾步，他現在脆弱的身體便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以前戰場上廝殺遺留的一些大傷小傷也一起爆發，身體上需要裹著厚厚的毯子才能勉強保持溫度，一條腿完全僵硬住了，摸起來就像一塊生鐵。WWw。短短幾天，便已經垂垂老矣，凱恩看過不覺有些惻然，說道：“菲比斯，躺下來吧。”
    菲比斯年紀不過四十歲，原本體格向來健壯，雖然有些老傷，卻又都是看得見的，但此時說病就病，要說沒有問題恐怕沒人會相信。布林和克裡都是神情肅然，大地軍團雖然已經初具氣象，但畢竟才成立沒有多長的時間，特別是在斯蘭比克城吸收了許多起義軍殘部之後，作為核心的菲比斯一旦出現問題，那麼現在就已經隱隱出現的矛盾問題就會立刻集中爆發出來，毀掉大地軍團的根本。菲比斯搖了搖頭，堅持靠在床頭，低聲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凱恩，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起義原本已經有了曙光，此刻卻要因為我的退怯而終於失敗。告訴我，我的朋友，你覺得悲傷嗎？”
    凱恩望著眼前這個多愁善感的統帥，本想說什麼到嘴邊卻只變成了一句話：“是的，我會覺得悲傷，很多人都會覺得悲傷！”
    “請原諒一位即將死亡的人的自怨自艾。”菲比斯歎息道，“我十幾歲成為奴隸，自小便在礦場中長大，後來所認識的人，朋友，兄長，妻子，無一不是奴隸，我所見的，未必沒有帝國的榮光，但那於我而言，這些更像是貴族的嘲諷，偉大而卑微。我想改變這一切，改變一切的不公平，也像其他的人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但世界變得太快，人心也變得太快，凱恩，我的朋友，你能想像當我看著我的朋友，對那些弱者做著以往我們仇恨無比的事情嗎？所以當第一天舉起反抗的旗幟，我心裡便沒有多少愛惜權力的想法，直到成立大地軍團，我才終於有意要愛護這一切的想法，就像許多天前的巡遊，我看到那些貧窮的人，那些安於現狀的人，臉上有了憤怒，有了不滿，也有了希望，對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鼓舞。只是我此刻卻要死了，說來可笑，數十年從軍，我留給甘麗斯的竟然只有一身戰袍。”
    “你的女兒瞭解你，菲比斯。”凱恩心裡非常清楚，像菲比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並不適合成為一支軍團的統帥，但怎麼說呢？他卻是一個不讓凱恩討厭的傢伙，而且，也是讓凱恩認為可以做朋友的一個人，菲比斯為人誠實可靠，不會耍陰謀算計，並且真誠待人，不是像凱恩一般無論如何總帶著些虛偽的感覺，但也正是因此，如果不是凱恩的幫助，菲比斯早就被別人趕下來了，甚至連大地軍團的掌控權都存在問題。他不是笨蛋，之所以不願殺伐果斷，多少是因為心中有舊時情誼，凱恩說道，“她不會在意那些東西的。”
    “凱恩，拜託你一件事情。”
    “我的榮幸。”凱恩說道，“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你……終究是雪狸帝國人。”菲比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如此開口說道，“但現在，我不是以大地軍團的統帥向你提出請求，而是以一個父親向你提出一個囑託。甘麗斯，我的女兒，她還年輕，我不想因為我的死亡讓她陷入危險。”
    “你太悲觀了……”
    “凱恩。”菲比斯突然抓住了凱恩手，乞求道，“這時一個即將死去的傢伙的最後請求，甘麗斯，凱恩，拜託你照看她。”
    凱恩說道：“我會讓甘麗斯成為大地軍團的新主人的，大地軍團永遠是大地軍團，不會因為你的死亡而會腐朽。”
    菲比斯搖起了頭：“現在的情況，我比誰都看得清楚，我死得太早一些，還來不及消滅掉分裂的種子，當我不在了，布林和克裡是不會認同一個其他人成為大地軍團的統帥，其他將軍也不會希望布林和克裡或者甘麗斯成為大地軍團的主人，只有你，凱恩，你的步兵師團是唯一我能完全憑藉的，甘麗斯在你那裡我更放心。”
    “他們呢？”凱恩看了身後兩人一眼。
    菲比斯說道：“他們的能力，我知道，要是在平時，在我的手下做一個稱職的將領自然足夠，但現在……我想給大地軍團留下一些種子。”
    布林和克裡站在凱恩的背後，一言不發，顯然已經知道了菲比斯要說什麼。
    “一旦出事，按你所想的動手。”菲比斯忽然又說道，“等我死後，少殺人。”
    “我知道。”凱恩說道，“你的病未必沒有救，不要這麼悲觀。”
    “沒有用了。”菲比斯歎息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經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凱恩看了菲比斯的臉色一會兒，說道：“我來看看。”
    一道藍色的波紋從凱恩的手掌擴散開去，這不是什麼治療魔法，也不是什麼神秘的魔法，不過是一種探測魔法，而且還需要一種魔法道具，也就是凱恩手指上的戒指。藍色波紋慢慢擴散到菲比斯的身體上，菲比斯只感覺到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他感覺到自己就像一張大網，然後藍色波紋像是水一樣透過了菲比斯的衣服和皮膚，慢慢滲透進菲比斯的身體中。
    藍光一閃消失，凱恩歎息道：“我也無能為力。”
    “你又不是治療者。”菲比斯苦笑道，“薛嶽帝國對我們的封鎖也不是第一天了，恐怕附近也找不知道真正的治療者。”
    “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凱恩問道。
    “不是病，是詛咒。”菲比斯說道，“神的詛咒。”
    “聽起來似乎很神秘。”
    “一點都不神秘。”菲比斯說道，“神的詛咒只是一個比喻，就是某個黑暗種族的秘密法術吧？說起來也很久了，很多年前我和起義軍輾轉帝國東部山區，在那裡遭遇了薛嶽帝國的一支秘密軍隊，他們只有不到三百人，我們有一萬多人，戰鬥的結果是，我們損失了三千多人，他們不過留下幾十人的屍體。更糟糕的是，我們抓到了一個俘虜。在審問俘虜的時候，俘虜吐了一口鮮血在我的布甲上，然後沿著碎口縫隙沾染到了我的胸口，結果……就有了這個圖案了……你看！”
    菲比斯伸出手用力一扯，胸口的衣服拉下來，顯露出一個詭異的圖案。
    黑色的怪物頭顱，正在淒慘地吼叫，頭顱下面鮮血殷殷流出，那裡是血紅色，然後鮮血一點一點消失，這就是菲比斯失血症的來源了，難怪凱恩已走進來就感覺到了微弱的魔法波動。凱恩將手靠近那個圖案，只感覺一股怪異的力量猛然沿著手臂沖上來，凱恩的精神力立刻發動了反擊，短暫的一瞬息間，凱恩後退一步，臉色蒼白，說道：“果然厲害的詛咒。”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凱恩先生？”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布林開口說道。
    凱恩搖頭道：“詛咒比病更加麻煩，更糟糕的是時間已經很多年了，雪狸帝國的帝都大區也許能消除菲比斯身上的詛咒，但這裡，恐怕很難。”
    菲比斯阻止了布林繼續說話：“好了，你們兩個人先出去吧，我要和凱恩單獨說幾句話。”
    布林和克裡對於菲比斯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他們離開了屋子，凱恩在菲比斯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菲比斯接著說道：“到了我這個年紀，我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倒是你，還年輕，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你是不是很想成為大地軍團的主人？”菲比斯忽然開口問道。
    凱恩心裡一驚，奇怪菲比斯怎麼問出這個問題來了，嘴巴上卻是若無其事地說道：“什麼意思？”
    “給你一個機會，哪怕你是雪狸人！”不同剛才的黯淡神情，此刻菲比斯仿佛又恢復了出發前的意氣風發，抓住了凱恩的衣袖說道。
    凱恩看著菲比斯的眼睛，見他似乎沒有試探的意思，也不願相信這是菲比斯在試探他，說道：“什麼機會。”
    “娶了我的女兒，然後成為我的繼承者！”
    ……
    ……
    甘麗斯是個好姑娘，活潑善良，並且沒有什麼大毛病，在認識凱恩之後兩人的關係也還算不錯，如果要成為凱恩的情人，恐怕凱恩也不會有拒絕她的意思，但問題是菲比斯說的自然不可能是這種情況，而是真正的聯姻，要把大地軍團當做隨嫁的財產一併送上！要說凱恩不心動那是假的，但是……這不是等於拿自己來做交易嗎？凱恩後退一步，鄭重說道：“菲比斯，你的言辭讓我感到很不安。”
    “為什麼？”
    “這是在玷污我們的友情。”凱恩說道，“我會好好照顧甘麗斯，也會照看你的部下。”
    “你可知道，甘麗斯是愛你的。”菲比斯想到這件事情，話語中已經哽咽，“而我要死了……”
    就在菲比斯剛說完最後一個字……
    “砰”地一聲，門轟然打開，布林沖了進來，大聲說道：
    “將軍，我們的人抓到了幾個行蹤詭秘的傢伙，結果拷問出來，一支兩百人的騎兵已經出發連夜趕回斯蘭比克城，想要控制住大地軍團將領的家屬，還有幾支幾千人的軍隊也正在向東前進，一部分正在和我的部下對峙！”
第003章 第一部變奏曲（3）
    第003章第一部變奏曲（3）
    “誰的命令？！”菲比斯又驚又怒。Www,
    “他們拿的是將軍的命令！”
    凱恩馬上站起來說道：“我讓我的人立刻出發，搶在他們的前面回到斯蘭比克城！”
    ……
    ……
    刀槍如林，原本同是袍澤的士兵此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笑語，布林的部下前排的弓箭手已經做好了拉弓的準備，大盾豎起，槍向前指，緊張的氣氛很快感染到了洛爾城的大街，出行的居民被驅散回自己的住處，大街上來來往往都是劍拔弩張的巡邏隊，不時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大街上跑過，發生對峙的地方是在洛爾城南的主幹道上，對峙的另一方，是在一個臉色陰鷙的中年人的帶領下，這個人很多人認識，名叫戈藍，在原來失敗前的起義軍中和菲比斯屬於平起平坐的那一類人，現在卻只是大地軍團中的一個中級軍官。
    對峙雙方的中間，雙方的指揮官還在不停爭吵，大聲呵斥對方的命令是偽造以及錯誤的，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如同影子一般飛快到了戈藍的背後，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戈藍眉毛一揚，上前幾步大聲說道：“立刻讓開，否則我們不客氣了！”
    那邊和戈藍對峙的是布林的部下，怎麼還會這麼容易放開，雖然面前的士兵是他手下士兵的兩倍，但仍然立刻回口說道：“請立刻返回駐地，否則閣下作為主官要負全部責任！”
    戈藍已經下了決斷，拔出長劍，大聲喝道：“向前，沖過去！”
    “誰敢！”
    “誰敢！”
    兩句怒喝，前一句是布林的部下喊出的，後面一句，是伴隨著一個碩大的魔法火球，在戈藍的面前轟然炸開，凱恩已經先一步趕到。雖然在大地軍團凱恩的權力不如菲比斯，但影響力並不低，要知道前幾個月的練兵，士兵訓練以及整頓，都是凱恩以教導官的身份親自負責的，所以整個大地軍團，倒是很少有人不認識這位元素來心思深沉的教導官。戈藍被火球炸得後退了好幾部，狼狽不已，頭髮也燒掉了大半，剛要發火，才發現凱恩已經是施施然走過來，但手上另外一個光亮如太陽的火球已經蓄勢待發，不由得將憤怒咽了下去，嘴巴張了半天，才道：“凱恩將軍，這是我們薛嶽人的私事，還請閣下不要插手！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時候你們不是大地軍團的一部分了？”凱恩冷聲說道，“什麼時候我又不是大地軍團的人了？我不要插手……你們認為你們現在做什麼？菲比斯的命令在你的手上，倒是拿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戈藍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機，怒道：“凱恩將軍，我要和我的部下離開洛爾城，現在也不行了麼？”
    “誰讓你離開的？”凱恩大聲喝問道。
    “沒有人，我自己要離開！”戈藍心裡想到向他提出建議的人，聽到凱恩如此問，以為是問他的幕後主使者，不禁立刻回答道，話剛說完他便已經覺得要糟，果然凱恩緊接著說道：“既然菲比斯沒有讓你離開，你自己要離開，難道你不知道這是違反了軍法條例麼？你是叫戈藍吧？”
    “是。”戈藍後退一步，警惕道。
    凱恩手上的火球散去，短短幾句言談，凱恩無疑已經占了上風，他接著說道：“你身後的是你的部下？”
    “是。”
    “我是大地軍團第二步兵師團指揮官，論軍職比你高，論資歷比你老，不要跟我翻你們起義軍的老舊賬。”凱恩的話咄咄逼人，“你現在是大地軍團的軍官，你部下的士兵也是大地軍團的士兵，以為現在是強盜，想走就走麼？士兵們，告訴你們的將軍，大地軍團軍官的第一條準則是什麼？！”
    這是凱恩在教導官訓練士兵常講的話，士兵們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回答道：“服從！”
    “服從！”凱恩加重了語氣，說道，“你們現在在幹什麼？沒有指揮部的命令私自調動，誰給了你們這個權力？”
    “這是菲比斯將軍的命令！”戈藍身旁一個不知所以的軍官辯解道。
    “命令在哪裡？”
    “在戈藍將軍手上！”
    “戈藍將軍，你不想解釋一下麼？”凱恩言語間已經多了一絲殺氣。
    ……
    ……
    當天，洛爾城下，數支騎兵離城消失，洛爾城戒嚴，所有軍隊回到營地駐防，互相監視，嚴禁任何串聯。這一切都是凱恩建議，菲比斯下達命令完成的，但菲比斯的情況還要比他自己認為的要糟糕許多，當天深夜，就開始陷入了昏迷。
    當天，同樣有幾支身份不明的軍隊試圖離開洛爾城，仍然有兩支兩千人左右的軍隊消失在夜色中。
    當夜，薛嶽軍隊的斥候出現在洛爾城南的曠野上。
    一時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了，布林和克裡手足無措，菲比斯遲遲不見醒來，外面幾十個軍官吵著要見菲比斯，凱恩面帶急色，坐在菲比斯昏睡的地方，除了開始那些舉措外，對洛爾城就沒有任何動作，他在等著一個消息。
    第一天，一切無事。
    第二天，菲比斯還沒有出現在人們的面前，洛爾城已經出現了不小的騷動，全靠布林和克裡兩人親自前往彈壓，才能維持住局勢，但越在這個時候，凱恩越表現得淡然。菲比斯的情況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仿佛小睡一覺醒來就可能已經死去了，沒過一段時間，凱恩就讓侍女把昏睡中的菲比斯帶到浴桶中，那裡面有凱恩花最短時間配置的藥水，這可以延緩菲比斯的死亡。
    第三天，凱恩讓自己駐紮在城外的部下開赴到洛爾城南，與趕到的薛嶽軍隊對峙。
    局勢已經危險到了極點，此刻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來，菲比斯身上的病絕對不是什麼小問題，但一方面城外就是薛嶽帝國的軍隊，城內統帥菲比斯的積威仍在，再加上布林和克裡的強力鎮壓，那些心懷算計的傢伙才勉強保持住暫時的平靜。
    洛爾城外的薛嶽軍隊越來越多，他們似乎已經知道了洛爾城會發生動亂一般，只在遠處監視，不時派遣斥候襲擾。
    第三天深夜，凱恩終於得到了他要的消息，三天三夜飛奔，亞倫和他的部下終於先一步趕回斯蘭比克城，，緊閉城門，幾乎就在幾個小時後，同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支騎兵出現在了斯蘭比克城下，這樣的騎兵總共出現了三支，結果都被“要求”前往城外駐地暫住，然後被控制了起來。
    凱恩小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對身旁的僕人說道：“請布林將軍和克裡將軍過來！”
    凱恩將一張紙條遞給他們，對很快過來的兩人說道：“我的騎兵先趕到了斯蘭比克城，已經控制住了那裡，同樣出現在城外的有這幾支騎兵，這是他們的指揮官和所屬派系上司名單，控制住他們，然後打亂監視他們的嫡系部下。”
    “如果遇到反抗呢？”布林問道。
    “格殺勿論！”凱恩說道，“這裡是菲比斯簽下的空白手令，我已經寫上了命令，你們兩位也要控制好自己的部下，不要讓別人鑽了空子。”
    “我們明白。”
    “動作要快，否則就難以收拾了！”
    布林和克裡匆匆離開，凱恩又思索了一會兒，寫了一份命令給城外的軍隊，讓西斯和弗裡曼派遣一支軍隊進城，保護菲比斯所在的這座建築物，同時讓布林與克裡調動幾支態度不明的軍隊到城外，與薛嶽軍隊對峙，這份調動在洛爾城內再一次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指揮官不滿這些來源不明的命令，但不得不說，菲比斯在昏迷前給予凱恩的支持和信任是非同尋常的，而布林與克裡這兩個菲比斯的絕對心腹的支持，讓他順利獲得了洛爾城的掌控權，反對的聲音再一次得到殘酷的鎮壓，幾十把刀落下，幾十個人流血死亡。
    也許是已經察覺到了洛爾城中的變化，薛嶽軍隊開始了試探性的進攻，幾次進攻的鋒芒都被凱恩的部下阻擋住，很快這樣的試探演變成了雙方斥候騎兵的捉對廝殺。
    這天晚上，菲比斯終於醒了過來，凱恩建議立刻後撤到位於水城北方三十公里遠的格蘭城堡，以便能組成完整的防線，等整頓後內部問題再發起進攻。
    他的建議得到了菲比斯的認同，但撤退的消息被嚴格封鎖了，於是就在這一晚，菲比斯強撐著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將臨時指揮權賦予凱恩，並且下令立刻展開對於薛嶽軍隊的進攻。
    城外殘酷的絞殺戰，終於演變成了大軍野戰。
    第一次進攻，菲比斯和凱恩的部下失利退回洛爾城，這一夜，凱恩仍然頻繁的擊中洛爾城中全部的騎兵發動對於薛嶽軍隊的襲擾，同時秘密組織城中軍隊從另一個方向出城，往西北方向迂回後撤。等第二天騎兵停止襲擾，薛嶽軍隊來到洛爾城下的時候，發現洛爾城頭密密麻麻站滿了穿著大地軍團制服的士兵，於是先暫時後撤，但過了幾個小時，城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於是組織了試探進攻，結果出奇地順利。
    攻上城牆才發現，守城的，竟然只是洛爾城的被徵召的居民，偌大一個洛爾城，已經沒有一個大地軍團的士兵！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0

第004章 第一部變奏曲（4）
    第004章第一部變奏曲（4）
    五月，大地軍團後撤途中，兩支步兵師團中的幾個步兵營以及一個騎兵大隊同時嘩變，停止後撤，並且試圖向薛嶽軍隊靠攏，此時緊追過來的薛嶽軍隊已經近在咫尺，凱恩無可奈何，下令將這些主動脫離大部隊的五千名士兵驅趕向薛嶽軍隊的陣前，並且三次分兵阻擊，當凱恩率領著軍隊撤退到格蘭城堡，早已經埋伏好的卡爾率領部下從山谷道路的兩側發起攻擊，薛嶽軍隊慘敗後撤。wwW。
    格蘭城堡是一座城堡改建的小城，易守難攻，扼守由洛爾城向東前進到斯蘭比克城附近三角地帶的交通要道，南面有水城，北面就是克羅威爾山的天然屏障，格蘭城堡周圍則是大片不易通行的沼澤森林，不要說騎兵無法通過，就算是常年生活於此的土著野人，也不敢輕易橫穿整片森林。這裡原來駐守著凱恩的部下一千多人，凱恩退守格蘭城堡之後，這裡成為了新的要塞城市，以菲比斯的名義，凱恩開始了一場針對異己分子的大清洗。
    “命令，大地軍團第三步兵師團接受審查，大隊長以上軍官接受身份調查，與反叛軍隊有關聯士兵一律沒收武器，等待審查！”
    “命令，第四步兵師團第一二三步兵營就地整頓，第五步兵營解散，隸屬士兵打散分入第一步兵師團！”
    “命令，第一步兵師團開始精簡，去除掉所有不合格的士兵，後撤到水城附近進行訓練！”
    “命令，所有被要求限制自由的軍官在格蘭城堡集合，接受菲比斯訓導！”
    “命令，處決名單上，各級軍官將領十三人，士兵一百五十二人，逮捕軍官，軍備官，後勤負責官員二十八人，如名單要求！”
    “命令，處決……”
    ……
    ……
    一道道命令從格蘭城堡凱恩的書桌上散發出去，菲比斯就躺在隔壁臥室的木床上，面容蒼白，失了血色，凱恩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走到那個房間裡，看著菲比斯說道：“我做的這些事，也許是在毀掉大地軍團。”
    菲比斯無奈笑道：“也許早該聽你的，不能讓那些投機的起義軍首領加入進來，否則現在也不必要這麼做，清除掉他們，不過是回到原來的樣子。”
    回到原來的樣子？哪裡這麼容易？凱恩哀歎道，不信任的種子已經種下，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總有一天能成長成摧毀一切的蒼天大樹。不過當著菲比斯的面，凱恩同樣知道菲比斯為什麼這麼說，他走到菲比斯的身旁，說道：“但願如此吧……”
    “你看起來很悲觀。”菲比斯說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如果我有哪怕三個月的時間，我也不會這麼悲觀。”凱恩說道，“但事實上，我連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有，否則要重新整頓，我斷然不會用清洗這種自毀的辦法，大地軍團要想重新建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你更加沒有。”
    “是我心急了一些。”菲比斯說道。
    凱恩說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的女兒甘麗斯通知了嗎？”菲比斯疲倦地用手擦了擦額頭，問道。
    凱恩答道：“已經通知了，估計很快就能趕過來，放心，你能看見她的。”
    “凱恩……”菲比斯沉默了一下，又對他說道，“還是那個建議，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建議？”凱恩決定裝一次傻，但菲比斯顯然不願就這麼放過凱恩，不依不饒地問道：“我的女兒，你願不願意成為甘麗斯的丈夫？”
    凱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個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誰？”
    “卡爾。”
    “進來吧。”菲比斯點了點頭，凱恩說道。
    卡爾走了進來，對凱恩說道：“將軍，亞倫將軍的消息！”
    一張紙條放到了凱恩的手中，凱恩打開後看了一眼，問道：“現在亞倫的情況怎麼樣？”
    “沒有什麼大問題。”
    凱恩向菲比斯致歉道：“我先出去處理一些事情。”
    凱恩這麼說，菲比斯當然不會拒絕，把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去。關上門，凱恩的臉色驀然轉冷，盯著卡爾問道：“告訴我詳情。”
    卡爾急切道：“是這樣的，亞倫將軍在按照將軍命令處決那些奔襲斯蘭比克城的騎兵將領的時候，遭遇到了自己人的弩箭偷襲，射中了腹部，弩箭有劇毒，現在生死不明。”
    “亞倫的武技，我還不明白麼？”凱恩怒道，“一支偷襲的弩箭就能射中他？除非是他睡著了！”
    “當時有人偽造了一封將軍重傷的信件，那個偷襲者趁著亞倫看信時失神的時候突然偷襲的。”
    “人呢？抓到了嗎？”凱恩的語氣裡滿是掩飾不了的憤怒。
    “抓到了，正在被我們的人審訊，所有相關的人正在調查……”
    “調查？調查什麼？！”凱恩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朝卡爾發起了火，“這還用調查嗎！有人不滿我做的事情，想要做一些陰謀算計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哈哈，不服，既然不服，那就死好了！”
    “憤怒之下做決定，請將軍慎重。”卡爾勸解道。
    凱恩轉過身，一拳揮在了卡爾的臉上：“這是老子的兄弟，誰要想對他動手，就要有為‘大局’犧牲的準備！”
    卡爾一時沒有想到凱恩的反應會這麼激烈，被這一拳打的趔趄後退幾步，凱恩也愣了一下，將卡爾扶起來說道：“抱歉。”
    長長舒了一口氣，凱恩的言語平靜下來一些，一個簡單的治癒魔法籠罩住了卡爾，卡爾苦笑道：“將軍，您應該冷靜一些。”
    凱恩搖了搖頭：“你沒事吧？”
    “我還不至於被一位魔導術士擊倒。”卡爾笑了笑。
    來到自己處理公務的房間，凱恩問道：“奧斯丁現在的傷怎麼樣？”
    “還好……”卡爾說道，“就是一直昏迷是個大問題。”
    “凡是涉及這次襲擊事件的，全部控制起來。”凱恩眼中露出森嚴殺氣，“難道在他們的眼裡，我就真的是一個顧全大地軍團大局，放棄自己利益的人麼？哈，我可是雪狸帝國人！”
    亞倫手上的消息並沒有做到完全保密，也沒有必要保密，伴隨著手上的消息，凱恩手上苦心營建的情報系統開始聯合帝國情報部門瘋狂工作起來，許多新加入大地軍團的起義軍勢力首領的住所周圍出現了身份不明的人物，這樣大張旗鼓的調查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但很多時候，擁有多大的力量就能擁有多大的話語權，而很顯然，現在剛剛結束了清洗的大地軍團沒有人的拳頭能硬的過凱恩。
    亞倫從昏迷中醒來，他的腹部被弩箭貫穿，但因為一開始中箭，亞倫便反應過來弩箭有毒，用重劍切掉了一大塊沾染毒藥劑的血肉，現在他中毒的症狀已經算是減輕了的。
    “調查清楚了？”
    “是。”
    “和這幾個人有關係，其中一個還是菲比斯將軍的親戚，要動手嗎？”
    “動手吧！”凱恩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五月的克羅威爾山以南地域，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說大地軍團出擊受挫，比如說大地軍團統帥菲比斯重病，又比如說凱恩對於大地軍團實權的掌控，薛嶽軍隊在格蘭城堡外受到伏擊之後，終於沒有在組織起進攻，而是只在城堡外的平原上組織斥候巡邏監視，其餘軍隊則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現在大地軍團的地盤仍然比起發動進攻前擴大了兩倍有餘，手上也掌握了半個中等行省大小的土地，菲比斯仍然是名義上的領袖，但任何人都知道這位領袖可能隨時回歸死神的懷抱。據說，菲比斯死後，身份神秘的凱恩就將成為大地軍團的新主人，卻遭到了所有當事者的一致否認。
    凱恩的部下騎兵指揮官亞倫遇襲重傷，凱恩下令調查，牽出幕後主使是大地軍團的許多勢力首領，結果第二次清洗在所難免。
    但是就在薛嶽軍隊以為有機可趁發動試探進攻的時候，大地軍團卻依然能保持住原來的戰力，甚至比起以前表現還要好許多，這與凱恩堅持菲比斯在土地與貧困薛嶽帝國人的政策的基礎上，清除掉了大地軍團中的舊起義軍力量，並大力提拔底層有能力的軍官分不開的。經此一戰，薛嶽軍隊再一次退卻，仿佛不再急於消滅位於此地的大地軍團反抗軍。
    五月月末，菲比斯病重去世。
    另有謠言，菲比斯死於凱恩的暗殺，言之鑿鑿。
    這是月末，大地軍團控制地區宣佈成立新月領地，由菲比斯的女兒甘麗斯成為新月領地第一任女領主。
    凱恩則是新月領地的軍事主官，布林和克裡分別任甘麗斯的近衛營指揮官與護衛隊指揮官。
    “雖說我受傷純粹只是個意外。”一個花園裡，一張躺椅上，亞倫躺在上面，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但想不到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要告訴我，你早就在準備這一天。”
    凱恩沒有正面回答他：“我一直在做最壞的準備。”
    “那麼決心呢？”
    “決心早已經下好。”凱恩說道。
    “死了很多人啊！”亞倫歎息道，“我問你，如果我的傷真的有你原來想像的那麼重，你會不會真的殺光那些人？”
    “當然，連你都死了，我玩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凱恩笑道，“這個世界上，你和奧斯丁，都是我必須要守護的。”
    “本該我守護你的。”亞倫抬頭說道，“我是一名騎士。”
第005章 第一部變奏曲（5）
    （ps：多謝賣壞梨和午夜日正紅TX的捧場，O(∩_∩)O~）
    第005章第一部變奏曲（5）
    在西大陸流傳最廣的一齣戲劇《告別西斯坎維爾》中，被誣衊為罪犯的男主人公在告別故鄉的時候，對一同前行的老友說道，看吧，我的朋友，縱使骯髒貧窮，縱使你我被每一棵花唾棄，被每一粒沙塵厭惡，我依然願意用生命守護你。WWw!是的，這是一個偉大的悲劇，從這裡你能找到你所願見的和所不願見的，懦弱與勇敢，屈服與反抗，但在充斥著陰謀與背叛的戲劇中，惟獨主人公和他朋友間的友情，仿佛是遊吟詩人特別留下來的一抹光輝，讓原本陰沉的劇本變得有幾分溫情。戲劇不老，當年凱恩等人在帝都初次聽時便是這樣，如今在斯蘭比克城看著一個遊吟詩人與演員組成的戲劇團演出，仍是如此。
    接到請柬是在昨天，作為這一年來來到斯蘭比克城演出的唯一一個劇團，安菲亞劇團成功地讓凱恩成為了他們作重要的一位觀眾，在演出戲劇之前，凱恩坐在馬車上，卻忽然想起了弗裡島上，邀請艾美去看馬戲團時候的情景，然而此刻艾美自然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坐在凱恩對面的是一身白色長裙的甘麗斯小姐。菲比斯的女兒，甘麗斯在父親去世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依舊單純，卻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儘管凱恩試圖說一些糟糕的冷笑話緩解氣氛，卻反倒讓馬車裡愈發尷尬。凱恩難得沒有穿便服，而是一件黑色禮服，戴著一頂同樣是黑色的帽子，在僕從的帶領下，兩人走進斯蘭比克城唯一的小劇院。
    小劇院是一個環形建築物，正門前有一排階梯，階梯上凱恩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後面的甘麗斯笑道：“看到這劇院，我還以為回到了雪狸帝國的帝都大劇院，連階梯都是一摸一樣。”
    無論如何，帝都大區的生活都不能算是美好的記憶，只不過因為幾個老友在那裡悠閒度日，不用擔心恐懼，也不用步步謹慎，每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當年的少年們單純不知世事，還懷揣著名為理想的東西，所以現而今想起來，反倒格外珍貴。再想到如今，便是悲傷加上歎息了，從凱恩決心前往弗裡島開始，他和奧斯丁和亞倫，便已經與平靜的生活無緣，當初如惡龍島那般的殺機四伏，也不是只有一次發生。一路搏殺至此，許多人死了，活著的人並不算大多數，看見的死人多了，還活著的凱恩心裡自然愈發珍惜，再加上勉強脫離了小人物的身份，他自然不甘平凡地死去。亞倫的受傷，讓凱恩開始警醒，倘若有一天奧斯丁或者亞倫真的因為某種原因死了，他要如何如何？過往如今的記憶一起湧上心頭，凱恩看了一眼這異國唯一熟悉事物，不免有了些許感觸。
    凱恩一瞬間想的事情，甘麗斯自然不能明白，她撇過頭沒有和凱恩目光相對，輕輕說道：“凱恩先生，我們進去吧。”
    小劇院內有一個環形的觀眾席，中間前方的舞臺也不算很大，但勉強能完成這一齣戲劇。《告別西斯坎維爾》講述的內容，是發生於西斯坎維爾三段相關聯的故事，第一段故事是主角年輕時候因為撞見某個大陰謀，被誣陷偷竊了科察比克家族的錢財，而被通緝，從小一起長大並且主角深愛的女孩卻成為了科察比克家族的普通侍女，科察比克家族派遣武士利用女孩將主角誘捕，然後主角在另外一個老朋友的幫助下逃脫；第二段故事，是主角功成名就回來，要想科察比克家族復仇，結果成功毀掉了那個家族，主角愛的女孩在此之前已經是科察比克家族的一位夫人，最後也因此失蹤；第三段故事，人到中年的主角參加某一場貴族的宴會，看見了當年願意付出生命的女孩——如今濃妝豔抹，成為了一個妓女，看到赴宴的主角，沒有憤恨，沒有欣喜，只用六弦琴彈奏了一首戲劇中最悲情的一首曲子，然後拒絕了主角的救助，在戲劇最後一幕，一個寒冷的夜晚自殺。
    命運未曾乞憐不幸的人啊！
    雖然已經看過許多遍，但沒一次看起，凱恩總有一些新的感覺，劇團出演那個女孩角色的是一個很老道的演員，看得凱恩身旁的甘麗斯低聲啜泣。
    ……
    ……
    “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無關於戲劇，凱恩忽然如此問道。
    甘麗斯渾身一震，低頭不語。
    舞臺上，打著簡陋的佈景，這反而讓最後一幕的氣氛更加完美，簡陋的房間裡，女主角在昏暗光線下默默看著一串手鏈，那是曾經愛情的見證，此刻已是她唯一值錢的東西，在這一幕，女主角將自殺，凱恩知道結局，但這並不妨礙他更加悲戚。
    “你既然懷疑我，又不肯說出來，難道是怕我？”凱恩看著舞臺上女演員說著心理獨白，嘴巴卻和甘麗斯小姐說著一些平時不怎麼好說起的話來，“還是我有這麼可怕？”
    甘麗斯小姐低聲說道：“不說這個好麼，凱恩先生？”
    凱恩心冷如鐵：“果然，你在害怕。”
    “我沒什麼可怕的。”甘麗斯說道，“只不過父親剛剛去世，心裡有些話不想說出來，不是懷疑你。”
    凱恩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甘麗斯小姐您告訴我，為什麼幾次推辭見我，難道你相信那個我殺死你父親的謠言？”
    “今天我不是赴約了麼？”
    “我答應過你的父親，要好好照看你。”凱恩緩緩說道，“我這個人，朋友不多，你的父親可以算是一個，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個，他的死亡讓我很難過也很憤怒，如果有誰以為可以在暗地裡做一些手腳，那麼他就該準備做好為此接受懲罰的準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甘麗斯說道。
    凱恩停頓了一下，對甘麗斯說道：“告別西斯坎維爾，很好的戲劇，你該仔細看看。”
    說完頭轉回去，一言不發。
    甘麗斯小姐問道：“你在弗裡島有一個喜歡的女人？”
    “是的。”凱恩沒有否認的意思。
    “我能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甘麗斯問道。
    “艾美。”凱恩說道，“比你年長一兩歲吧。”
    “聽說很漂亮？”
    “嗯。”
    “你一定很想念她吧？”甘麗斯低聲問道。
    “我很愛她。”凱恩說道，“就如同無處不在的空氣，只有離開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她對於我的重要。”
    “為什麼問這些？”凱恩問道。
    因為我也是愛你的啊！甘麗斯幾乎就要忍不住說出這句話，菲比斯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向凱恩提出要甘麗斯嫁給他？甘麗斯對於凱恩朦朧的愛意，並不難以察覺，但看著凱恩眼中溫暖卻拒人千里的神情，甘麗斯小姐還是沒有將那句話說出來，張了張嘴巴，低下頭去。
    周圍的觀眾都屏住了呼吸，因為最後一幕，舞臺上，女主角已經拿出了最後的道具，一把匕首。
    女主角如同撫摸著情人的手臂，撫摸著匕首的刃。
    “要死了麼？”凱恩喃喃自語地說著女主角最後的臺詞。
    “要死了麼？”簡陋的舞臺上，長得很像半精靈的女主角把匕首放在了胸口，然後說出這一句臺詞。
    “你喜歡悲劇嗎？”凱恩又轉過頭盯著甘麗斯的眼睛。
    “不喜歡。”甘麗斯黯然說道，“我一點也不喜歡悲劇，但這我們決定不了，不是嗎？命運的面前，我們都只是螻蟻。”
    “你看起來很難過，為了她嗎？”凱恩口中的她指的是即將自殺的女主角。
    “不，我為了自己！”甘麗斯心裡默默說道。
    但也只是心裡說道，擠出一絲笑容，甘麗斯搖了搖頭。
    “我也討厭悲劇。”凱恩說道，“特別是明知道結局的悲劇。”
    “所以……”凱恩驀然站起來，在所有其他觀眾和演員的驚訝中站了起來，打斷了戲劇的繼續，他對著急忙趕過來詢問情況的劇團老闆說道：“請原諒一個……年輕人的無理請求，讓悲劇結束吧，她應該活下去。”
    “這……”劇團老闆尷尬地笑了笑，想要說什麼，卻又聽見凱恩向其他觀眾問道，“你們認為呢？”
    “要活下去！”
    “不要死！”
    觀眾們的大聲歡呼道，事實上他們觀看戲劇要比凱恩認真得多，也要入戲得多。
    這是一個戲劇，也只一個戲劇而已，劇團老闆當然不願意為此和凱恩爭辯，飛快跑到舞臺上和女主角的演員說了幾句話，女演員也十分意外凱恩的打斷，不過沒有堅持原來表演的意思，向前走了幾步，給所有觀眾行了一個禮節，尤其看了凱恩一眼。
    戲劇就這麼意外地結束了，觀眾們依依不捨地離場，而凱恩依然站著，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甘麗斯說道：“看吧，只要肯站出來，悲劇也能成為喜劇。”
    “這不是喜劇。”甘麗斯倔強地搖起了頭，“你阻止了她的死亡，那麼這場戲劇也就還沒有結束，讓一個女人在痛苦中繼續痛苦下去，難道就不是悲劇了嗎？”
    凱恩說道：“活著總有希望。”
    甘麗斯說道：“你怎麼能這樣？”
    “什麼意思。”
    “她應該死去的，她應該死去的。”說著這幾句話，甘麗斯小姐站了起來，然後哭著從單獨的特別通道沖出了小劇院。
第006章 變奏曲之失敗者的反擊（1）
    第006章變奏曲之失敗者的反擊（1）
    五月的戰火從雪狸帝國重燃回薛嶽帝國，五月中旬，棘齒城失守，薛嶽軍隊全線後退，雪狸帝國以兩大軍團為主攻箭頭，沿著棘齒城後方大平原上縱橫交錯的道路追擊，薛岳軍隊邊打邊退，僅僅五天，就從棘齒城後退了一百五十公里，一時間薛嶽帝國震動，帝都連續下發斥責令，斥責南線薛岳軍隊統帥派翠克親王，為此，派翠克親王再次寫了一封私信給薛岳帝國的皇帝陛下，陳述了現在薛岳帝國南線因為士兵的缺乏，只能進入後撤防禦階段理由：而對於薛嶽帝國，棘齒城到惡魔要塞地域的山地環境，並不適合薛嶽軍隊最強大的騎兵力量機動，之所以大範圍後撤，一是為了給北線來的援軍爭取時間，二是讓戰場地形變得對己方有利，同時拉長雪狸帝**隊的後勤補給線。wWw。要知道，穿過安爾斯山脈，後勤的損耗是驚人的，而尉行省薛嶽帝國佔領過的土地，因為剛剛結束了堅壁清野，哪怕是雪狸帝國本身，所需要的補給也必須從拉裡河以北集中起來運送，繞一個大圈子到惡魔要塞，現在派翠克親王果斷讓薛嶽軍隊一撤就是一百多公里，雪狸帝國的後勤體系一下子變得艱難起來。
    就在薛嶽帝國為著派翠克親王的撤退而議論紛紛的時候，雪狸帝國統帥部同樣在進行著一場爭論，在統帥部參謀長官裡克裡斯的強烈要求下，統帥部從雪狸帝國北方一個小鎮，搬到了尉行省維爾格城。在這裡，負責制定戰役計畫以及有資格旁聽的軍官，以及皇帝陛下的特派官員，都參加了這場名為協調對薛嶽帝國戰爭，實際是討論下一步戰爭策略的會議。
    在場的重要人物有裡克里斯本人，名義上的統帥科恩老伯爵，尉行省現任總督拉比斯，暴風軍團一個半步兵師團的指揮官西德尼，暴風軍團軍團長里安德爾，狂軍團特派代表，一個十分瘦弱的書記官，雪夜軍團軍團長斯裡科維奇，以及伊嵐大帝的使者，軍務署副大臣班德。沒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這場會議很快有爭論演變成了爭吵，代表帝國各大勢力的人十分願意在這個場合表達他們的不滿，而對於這場會議的主題，看法也很難統一，特別是後勤的問題，安爾斯山脈的天然阻擋，讓正在進攻的兩個軍團以及其他協同進攻的地方軍團，陷入了不小的困難中。要不要暫時停下腳步，這是一個問題！
    “科恩伯爵，您的意見呢？”正在爭論的時候，原本安坐著的拉比斯忽然開口問道。
    科恩伯爵雖然名義上是對薛嶽帝國戰爭的統帥，但在座的誰也沒有把這位時常昏昏欲睡，說話說不清楚的老將軍當一回事，此刻拉比斯猛然一提醒，反倒讓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科恩伯爵終於睜開了稀鬆迷蒙的眼睛，輕聲打了個哈欠，清了清喉嚨，然後有些茫然的看了所有人一眼，訕訕笑道：“各位先生不繼續了麼？”
    “科恩伯爵。”拉比斯提醒道，“您是統帥。”
    回應他的是科恩伯爵有一個哈欠，科恩伯爵懶懶說道：“確實如此，那麼我也說點吧……你們的話，我多少也聽進去了一些，無非是怕帝國重演薛嶽人的失敗，被薛嶽騎兵穿插包圍，斷絕後路，以至於造成大慘敗的結局。但我問你們，要是我們步步為營向前進發，薛嶽軍隊重整旗鼓的時間不是更多嗎？薛嶽帝國北方趕來的援軍正在向南方前進，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像你們想像得多。而且，停止進攻，難道戰爭就結束了嗎？”
    “戰爭就結束了嗎？問得好！”拉比斯手中的手杖敲了敲地面，說道，“現在南線的帝**隊，有百分之八十的食物補給，百分之九十的草料補給都是由尉行省提供的，先生們，尉行省雖然大一些，可是帝國新近百年才開始開發的土地，我們……無法供養起幾十萬軍團奔襲作戰，如果帝都事先承諾的糧食物資還沒有運到的話！”
    科恩伯爵看著拉比斯，微笑著說道：“後勤不會是問題，現在正在由超過三萬輛貨運馬車前進在運輸後勤物資的道路上，帝都的物資自然也在其中，請拉比斯總督不要擔心，裡克裡斯，你向大家說一說我們下一步的戰爭計畫吧！”
    裡克裡斯拿著一根細棍子，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然後說道：“統帥部制定的計畫，已經獲得了皇帝陛下的批准，代號名為黑色十字計畫……”
    戰爭計畫的立足點還是進攻，用不斷的進攻讓薛嶽軍隊無暇整理防線，這一次，裡克裡斯指定的計畫，是採用雪夜軍團作為主力，採取縱深大穿插戰術從左翼迂回到正在後撤的一部分薛嶽軍隊背後，堵截他們的退路，狂軍團負責正面強攻，暴風軍團從右側突入完全包圍薛岳軍隊的南線後撤軍隊，計畫殲滅薛岳軍隊五萬到十萬人，這一戰，不求佔領多少薛嶽帝國領土，只在殲滅多少薛岳士兵。
    ……
    ……
    而在戰場西北，克羅威爾山以南的斯蘭比克城。
    凱恩推著輪椅在城主府的花園中散步，輪椅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傷勢漸好的亞倫。
    亞倫的身體就像獅子一樣強壯，而且恢復的速度快得驚人，此時外表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麼傷，只是臉色稍微蒼白一些。
    花園不是很大，但空氣很好，沒有風，陽光溫暖。
    “聽說前幾天你和甘麗斯小姐去了小劇院，然後甘麗斯小姐哭著跑回來了？”亞倫享受著難得的安靜，閉著眼睛說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凱恩說道，“也許是看的《告別西斯坎維爾》傷心了，不說這些了。”
    “怎麼了？”
    “菲比斯臨死之前，希望甘麗斯能成為我的妻子。”凱恩說道。
    “然後你拒絕了？”
    “弗裡島，艾美還等著我呢！”凱恩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溫情，笑著說道，“自從上次和奧斯丁聯繫上，已經很久沒有得到弗裡島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以前你不是經常說厭倦了弗裡島的乏味生活麼？”
    “畢竟當時年輕。”凱恩現在也還年輕，只不過經歷的事情多了，“現在是真的看多了死亡和不幸，所以想停下來，休息一下。”
    “你還不老。”亞倫說道，“就開始歎息人生了麼？”
    花園裡的僕從都是原來斯蘭比克城城主府邸的僕從，凱恩不是一個挑剔的主人，甚至對於生活沒有太多的追求，那些僕人和侍女也不用擔心會遭受到什麼無理的刁難。城主府很大，除了凱恩，亞倫還有許多凱恩的部下也住了進來，不過其他人出於各種各樣的藉口，都常住到軍隊營地中去。此外花園旁邊的建築物裡，還住著菲比斯的女兒甘麗斯以及她的侍女，侍女是幾個月前才有的。所以大多數時候，整個城主府邸還是空蕩蕩的。
    花園裡，一個侍女走過來，問道：“凱恩大人，甘麗斯小姐請您過去？”
    “好吧，我待會就過去。”
    凱恩說完，侍女便離開了，他停下腳步，站在亞倫的輪椅背後，這是一棵小樹下，面前是一片草地，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現在正是生命最美好的季節。
    “不如寫一封信。”亞倫建議道，“通過帝國的情報系統送到弗裡島，我想他們不會拒絕的，大地軍團現在可是唯一能牽制克羅威爾山以南薛嶽軍隊的另外一股力量了，我想他們會重視你的要求的。”
    “這樣也好。”凱恩笑道，“這段時間你可能不能上戰場了，有什麼想法沒有？可惜不能把你送回帝國療養。”
    “我的想法？”亞倫想了想，說道，“說起來，我倒真不知道自己出來戰場，還能在哪裡覺得快活。”
    凱恩說道：“那你就先負責新兵訓練吧！”
    “這一次我們徵召多少新兵？”亞倫問道。
    “土地擴充了一倍多，但大地軍團能承受的士兵數量還不能增長太多，另外一個原因是以免影響戰力，所以新兵數量不會超過兩萬人，兩萬人裡經過訓練好會剔除掉幾千人，最後剩下一萬多合格的士兵這就足夠了。這是我們第一批訓練的新兵，就我的判斷，現在帝國把薛嶽人打得一片慘澹，不過薛嶽最為精銳的近衛軍隊還沒有出動，而帝國的雪夜軍團已經拉到戰場上去了。戰爭，應該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要在這段時間逐步削弱舊起義軍的習氣和消滅軍隊派系，新補充的新兵就是關鍵，這是第一批，我們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負責訓練這些新兵的人選，我看也只有你最合適。”凱恩分析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我們將來的戰場主要是在平原地區，所以訓練的地點也就選在斯蘭比克城附近的平原上，你來做這個教導官，注意挑選一些騎兵的好苗子，薛嶽人不是自稱擁有天下最強的騎兵麼？”
    亞倫點頭道：“這樣也好，不過，統帥部有命令下來，要我們配合他們的南線攻勢麼？”
    “僅僅要我們牽制，我還猜不透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凱恩搖頭道。
    亞倫說道：“難道他們另有計劃？”
    “應該不是。”凱恩說道，“可能是內部出了一些問題，我總感覺帝國的這一次進攻太過順利了一些，後勤是一個大問題啊！”
    “統帥部不可能沒有考慮到吧？”
    凱恩說道：“當然會考慮到，問題是，如果有人從中用一些手段，那就麻煩了！別忘了，當初惡魔要塞是怎麼丟掉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1

第007章變奏曲之失敗者的反擊（2）
    “你怎麼還在這裡？”凱恩結束了和亞倫的談話，卻發現侍女還在遠處等著他，便走過去問道。WwW。花叢旁侍女戰戰兢兢，渾身發抖，凱恩察覺到了異常，剛想說什麼，就發覺侍女的背後一聲輕微的呼吸聲，凱恩隨即一個凝滯魔法已然釋放出來，果然一把匕首，黑色的匕首從侍女的腰間刺出，握著匕首的當然不是侍女的手，而是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纖細無比的手。匕首速度快得驚人，只在凱恩的眼睛裡留下一道殘影，但匕首刺到凱恩身前手臂長的距離時，速度驀然變慢，這是凱恩的魔法凝滯，但速度就算慢了些，仍然沒有給凱恩足夠的時間躲過，當匕首前進到距離凱恩的心臟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一個薄薄的冰盾忽然出現，飛快的匕首和冰盾一撞，冰盾立刻碎裂，但寒氣卻像藤蔓一樣沿著匕首纏繞上去，冰盾魔法的後頭還附加了一個冰凍魔法。刺客的手腕一僵，準頭立刻差了許多，只割破了凱恩的衣服。凱恩側身一拳揮向了刺客的時候，那個侍女已經尖叫起來。
    “啊——”
    侍女的尖叫聲引起了近衛士兵的注意，但他們此刻對於凱恩而言，並不能有任何幫助。刺客的動作太隱秘了，也太快了，哪怕凱恩已經有了一絲準備，也依然被逼得步步危急，一次呼吸間，凱恩抓住一個機會趁著刺客被精神魔法眩暈，扔出一個魔法卷軸。這是一個火系魔法攻擊卷軸，能夠製造出一片火焰覆蓋的密閉空間，覆蓋的範圍十分大，最適合用來對付行動敏捷的刺客或者殺手。魔法卷軸是自動激發，熾熱的火焰仿佛將空氣也點燃了，夾帶著強烈的熱風，那個嚇呆了的侍女只感覺到火焰的末端在自己的鼻尖上畫過，凱恩對於魔法力量的控制力精巧之極，侍女嚇得完全沒有了力氣，差點就要癱倒在地上，但她終究沒有癱倒下去，因為一個人扶住了她。
    更糟糕的是，這個扶住她的人不是凱恩，而是那個刺客，刺客扶住她當然也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因為凱恩的第二擊已經蓄勢待發。
    凱恩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五道冰箭憑空出現，分別刺向躲到侍女背後的刺客要害部位！
    嗤！嗤！嗤！嗤！嗤！
    五聲脆響，三道冰箭被刺客用匕首擊碎，一道冰箭穿過侍女的右肩然後和刺客的輕甲撞在一起，冰箭碎裂，輕甲也出現一個大洞，最後一道冰箭擦著侍女的鬢角，準確的刺進了躲冰箭的刺客胸口。這一道冰箭是最堅硬的，鋒利的冰箭立刻刺穿了護住心臟的鐵片，然後又輕而易舉的撕開了此刻胸口的皮肉，血花濺起如雨點，凱恩冷聲對已經趕過來的近衛士兵道：“抓活的！”
    然而凱恩還是低估了刺客的決絕，不退反進，刺客如同一道影子再一次從空中折返幾次，硬挨近衛士兵射出的幾支弩箭，匕首刺向凱恩。
    凱恩不願再和刺客生死搏殺，飛快後退進步，前面由近衛士兵頂上，一排清一色的魔法武器，轟然一聲齊響，刺客再一次倒飛出去，整個身體的正面已經血肉模糊，幾個冰箭弩箭造成的傷口以飛快的速度流失著血液，凱恩走到刺客的面前，將他的面罩拉下。
    這是一個十分年輕的面龐，嘴角不住的抽搐著，凱恩低頭問：“告訴我你的身份！”
    刺客頭一歪，原來已經吞下了口中藏的毒藥。
    “搜一下！”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凱恩還是命令道，“加強戒備，今天的情況我不想再發生！”
    那個侍女也受了傷，但看著凱恩冷冽地神情，不敢呼叫，凱恩轉過身看著她說道：“以後你不要做甘麗斯的侍女了，先送到城中治療者那裡養傷吧！以後會有別的安排。”
    “是……是。”
    凱恩對近衛隊的隊長說道：“加派人手負責這裡的安全，注意保護好亞倫，如果他出了事，你們應該知道後果。”
    “是，將軍。”
    “今天你們的疏忽，讓我很生氣！”凱恩加重了語氣，說道，“誰負責這裡的？”
    “是若德隊長！”
    “讓他去帕斯卡那裡接受懲處！”凱恩緊繃著臉，又接著說道，“把這個殺手的屍體處理一下，他為什麼能夠進來這裡，儘快調查清楚！”
    花園裡一片寂靜，屍體已經被拖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凱恩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不安從此刻的屍體被拖走的那一刻開始就越來越明顯，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等等，凱恩停下腳步，他身旁的近衛士兵也隨之停下來，凱恩皺起了眉頭，仔細回憶起刺客出現到死去的整個過程，每一個動作……凱恩忽然轉身，看著剛剛走過的道路，他終於想明白了哪裡不對勁，他在離開了亞倫身邊之後，就隨便走了一個方向，但恰好就看見，看見那個侍女在等他，這難道只是巧合？！那個侍女怎麼知道他就一定往這個方向走，凱恩大聲問道：“剛才那個侍女呢？”
    “被帶走了！”
    “帶到哪裡去了？”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響聲，一束鮮紅色的火花高高飛上天空。
    “不好，快找到甘麗斯！”凱恩大叫道。
    ……
    ……
    火光不是普通的火光，而是斯蘭比克城中重要人物遭遇襲擊的時候，才會有的警報火焰！
    黑房子。
    此時的甘麗斯小姐，已經昏睡在一張草席上，旁邊站著兩個人，兩個女人。
    在兩個女人周圍有十幾個手持劍刃的殺手，黑色衣飾，不過他們都已經死了。
    死狀淒慘，兩個女人一個年紀稍大一些，不過也才是青春美麗的時節，另外一個年紀顯得小很多，而且對周圍的屍體也感覺很不舒服，如果凱恩在這裡的話，大約會驚訝地跳起來，在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久別凱恩許久，現在本應該呆在弗裡島看夕陽的兩位，瑪法小姐和凱恩的未婚妻，艾美小姐。
    瑪法小姐還是原來那一副樣子，雖然美麗，卻總有些不可接近的感覺，她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說道：“我的艾美小姐，早知道來這裡會遇上這麼有趣的事情，那我應該早幾天來。”
    “你已經很快了。”艾美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不過對這瑪法小姐，多少有些怯怯的感覺，事實上兩人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度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還是瑪法小姐在路上為了滿足各種好奇心磨磨蹭蹭的結果。說起來，還是瑪法小姐自願保護艾美小姐來找凱恩的，話說弗裡島某個夜深人靜的地方，兩位同樣無聊的女士偶然相遇，結果就發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在此之後，兩人便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然後瑪法小姐因為各種同情心決心幫助可憐的幾乎一年沒有見到未婚夫的艾美小姐，去薛嶽帝國見他，結果一到斯蘭比克城，就碰上了這麼一場刺殺。
    瑪法小姐笑了笑，走到那些屍體那裡，伸出潔白的手，放在那些屍體上，艾美下意識地喊道：“不要！”
    瑪法小姐回過頭笑道：“我可不對這種屍體也感興趣。”
    說完，瑪法小姐的手上冒出了一團火焰，轉眼之間將地上的屍體燒了個乾淨。
    “是現在就去見你的老情人，還是要暗地裡看一下？”瑪法小姐微笑道。
    “呃……”艾美猶豫了一下，看了眼草席上的女人，說道，“我們……”
    “那就再等等。”還沒等艾美說後面的話，瑪法小姐已經已經替她做了決定，“看看那個凱恩領主有沒有被薛岳女人迷花了眼睛，要是那傢伙敢對不起我們的艾美小姐，我偉大的瑪法小姐就幫你解決掉他，啊哈哈！”
    怎麼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艾美默念了一句。
    “我們走吧，很快就有人發現這裡了！”艾美催促道。
    瑪法小姐說道：“是啊，得找個地方去住。”
    “住哪裡？”艾美問道，“貌似我們的錢袋丟掉了。”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啦。”瑪法小姐說道，“我們走吧！”
    說完，瑪法小姐的目光往角落裡掃了一眼，然後拉著艾美的手，離開了這裡。
    過了好半天，原本什麼也不剩下的房間裡，空氣忽然波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人憑空出現在了屋子裡。
    一個少年。
    少年擦了擦額頭，自言自語道：“要不是奧斯丁逼著我保護好他們的女人，我幹嘛費這個勁跟到這裡來，哎呀，這裡的事情，要不要找到凱恩那個傢伙說一下呢？……不行，找個機會從那個吝嗇鬼手上刮出點金幣！”
    說完，少年不再猶豫，離開了這個房間。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群士兵闖進了這裡，巨大的聲響驚醒了漸漸恢復知覺的甘麗斯小姐，因驚訝而張開嘴巴，甘麗斯小姐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愣愣地問道：“啊，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
    凱恩緊接著走了進來，掃視了屋子一眼，看見甘麗斯小姐沒有出什麼問題，終於放下心來。
    忽然臉色一變，凱恩鼻子聳動了一下，似乎聞到了某種特別不受歡迎的香味！
    哦，該死的！
第008章 變奏曲之失敗者的反擊（3)
    第008章變奏曲之失敗者的反擊（3)
    五月下旬，持續了大半年的戰爭似乎決心在這個時候走向一個拐點，兩個老大帝國之間的碰撞，在這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裡，進行著慘烈無比的廝殺。wWW,雙方都試圖將對方當做這一場會戰的獵物，卻沒有想到，這是一場獅子間的搏鬥。雪狸帝國從五月中旬開始發起的這場，旨在殲滅薛岳軍隊南翼半個到一個軍團的戰役，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糟糕的僵局，在雪夜軍團已難以想像的速度忽然出現在十幾萬薛嶽軍隊的背後的時候，負責正面進攻的雪狸帝**隊卻才剛剛開始發起進攻，負責從北切斷這一部分薛嶽軍隊和派翠克親王主力的雪狸帝**隊，卻被兩個薛岳主戰軍團拖住，而薛嶽帝國也在這裡，開始了猛烈的反攻。
    同樣是縱深大迂回，擁有更多騎兵的薛嶽軍隊有著更多的優勢，在棘齒城以西的平原上，雙方五十余萬精銳士兵互相圍困對方，薛岳軍隊幾次試圖組織騎兵繞道雪狸帝**隊的後方，但卻連連受挫，包圍與反包圍，追逐與反追逐，整個西大陸最優秀的指揮官和士兵在這個廣闊無比的舞臺上表演他們的才華，結果就是這幾十萬大軍的戰線徹底的混亂掉，到處都可以看見以小隊為規模的廝殺，大至步兵師團級別的野外對攻。
    僅僅過去半個月的時間，鮮血就染紅了這片土地，雙方不斷增加這片土地上的士兵數量，傷亡的數目也變得驚人起來，在會戰的後期，薛嶽軍隊毀掉了一條大河的堤壩，將一個步兵師團的雪狸帝國士兵圍困在泥沼中，最後，這些雪狸帝國士兵大部分因饑餓而投降，卻被殺紅了眼的薛岳士兵全部屠殺。大河潰堤造成的結果，絕不僅僅是雪狸帝國的暫時撤退以及會戰的結束，而更是這一片土地上的而薛嶽人面臨著無家可歸的局面。半個月的時間，雪狸帝國傷亡十八萬三千五百人，薛嶽帝國傷亡二十二萬五千人，一個跟隨著指揮官前往戰場的書記官，日後的歷史學家希羅在日記中如此形容道：“戰爭的過程，從沒有像今天這麼令人絕望過，這並不是因為我們將要失敗，而純粹是廝殺到茫然的地步，我們的士兵，滿懷著軍功和復仇的渴望來到這片土地，本以為應該也必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但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想像中的勝利沒有到來，圍殲變成了敵我雙方的相互絞殺，而我們前進的道路也變得步履維艱，後勤補給也一天天減少，士兵們甚至每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戰鬥中的。但願明天一切順利！”
    普通到極點的平原，一大片樹林旁邊的大路，風吹著野草和樹葉發出各種細細的聲響，一片經冬沒有凋零的落葉顫顫巍巍抖了一抖，終於飛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到地上，然後，一隻腳踩在了上面——緊接著，很多隻腳踩在了上面。事實上這條道路上正前進著一支軍隊，長長的佇列彎彎曲曲，警戒的斥候來回奔走，從他們鎧甲和武器上的血跡來看，他們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
    “加快速度，不要停下來！”騎獸上的督戰官甩著鞭子吼叫道，督戰隊，是地方軍隊才有的軍職，一般是由一支軍隊中最勇悍的士兵充任。
    原本走得緩慢無比的佇列立刻快了一會兒，然後又慢了起來，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修整過了，就在昨天，統帥部下達了後撤的命令，雪狸帝國戰線全線後退至棘齒城一線，這個薛嶽帝國經營了近百年的要塞城市。如果雪狸帝**隊的統帥不是裡克裡斯，如果雪狸帝國的軍隊中沒有里安德爾西德尼這樣的人，也許派翠克親王就能完成一場完美的反擊，就像自己在尉行省遭遇的那樣，還給雪狸帝國一場慘敗，同樣如果裡克裡斯的對手不是穩重而不乏果決的派翠克親王，那麼興許此刻已經在薛岳帝國和薛嶽近衛軍團決戰了！
    “奧斯裡奇隊長，我們還有多久到達位置？”
    “半天急行軍的時間，加把勁吧，夥計們！”督戰隊長大聲喊道，鞭子在空中甩得砰然作響。
    伴隨著雪狸帝國的後撤，兩大帝國的混戰終於回到了難以取得大的突破的要塞攻防戰，而在斯蘭比克城，凱恩也對整訓後的新兵進行了第一次集體檢閱，一萬五千名士兵排成整齊的方陣，手裡拿著木制武器進行攻防演練，其餘大地軍團的重要指揮官都站在凱恩的身旁，這一次徵兵是花費了整個軍團最多資源的一次，包括負責訓練的老兵，各種武器，場地以及為新兵們提供的更多的食物，還有相對於以前更長的時間。
    甘麗斯小姐作為整個新月領地的主人，同樣也在場，不過不知道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她特別和凱恩隔開了幾個座位。
    陰雲天氣，這時候已經開始漸漸進入初夏，所以正好讓所有人覺得頗為涼爽，演練結束後，凱恩站起來，率先鼓起了掌。
    士兵們的表現十分出色，凱恩也十分滿意。
    負責在下面分別率領一半新兵對攻的指揮官是兩個卡爾的部下，凱恩說道：“非常好，甘麗斯小姐，您覺得呢？”
    “辛苦了。”甘麗斯小姐站起來，平靜地說道，“新月領地的勇士們，你們將獲得賞賜。”
    士兵們歡呼起來，凱恩說道：“甘麗斯小姐，您要和士兵們講幾句話嗎？”
    甘麗斯點了點頭，走到台前對士兵們說道：“我想你們之中，還有很多人不清楚我的身份，我是甘麗斯，曾經的大地軍團統帥菲比斯的女兒，現在的新月領地主人，大地軍團的赫赫軍功，我想各位也都知道了，大地軍團對於薛嶽帝國底層人的觀感，對於大地軍團存在于克羅威爾山以南之後，你們家人的生活有什麼不同，你們也會很清楚，我現在不能承諾什麼，我只能告訴各位，未來，在你們的手中！”
    也許是甘麗斯的話說得有些難以理解，士兵們沒有多少反映，沒有歡呼也沒有喝彩，甚至還有幾個老兵傻乎乎地發笑，甘麗斯面無表情，後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凱恩有些尷尬，訕訕笑了幾句，板起臉對身旁的卡亞倫說道：“亞倫，後面的事情交給你了，訓練還要繼續，同時徵召下一批的新兵也要準備了。現在帝國的軍隊正在後撤，薛嶽帝國的正規軍也有空閒騰出手來對付新月領地，你要抓緊時間。”
    “我明白。”亞倫點了點頭說道。
    新月領地自然不可能得到薛嶽帝國的承認，也就是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這只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
    士兵們漸漸離開，凱恩也走到一個房間裡，向甘麗斯通報新月領地的重要事務。
    領地剛剛建立起來，政務系統還很不完備嗎，甚至比起凱恩剛剛到弗裡島的時候，都有很大的不足，當時至少還有奧斯丁在，也不至於在政務系統出那麼多的問題，但在新月領地，凱恩帶來的都是士兵和軍官，原來的起義軍同樣都是些下層平民，這方面的人才匱乏到極點，所以凱恩不得不身兼多職。新月領地的發展，在這段時間裡還算有了一絲起色，在凱恩的大力促成下，新月領地和薛嶽帝國其他地域的走私商路漸漸有了一個完整的網路，領地內的道路修整和土地耕種，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好。
    原本計畫的，打通到安爾斯山脈，和雪狸帝國商路連通起來的計畫終究歸於失敗，但就在不久前，通過走私商人的牽線，凱恩見到了薛嶽帝國東部最大的一個走私販子集團首領，並且和他們簽署了一項走私協定，允許他們從中抽取百分之二的利潤，並且在新月領地採購各種物資時，便宜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
    誰也都明白了，誰才是新月領地真正能說的上話的人。
    對於這種情況，原本一直對於凱恩表明支持態度布林和克裡也轉變了一些態度，開始消極起來，在甘麗斯小姐的面前，不止一次提出要注意一下凱恩的職權過大的問題。
    這並不令人意外。
    凱恩敲開門，走進來房間，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裡一般都會站在甘麗斯身旁，一同見凱恩的布林，此刻卻不在，也就是說，這裡只有凱恩和甘麗斯小姐兩個人。
    “甘麗斯小姐，也許您應該出走一走，而不是總呆在房間裡，春天都快要過去了。”凱恩微笑著走到甘麗斯小姐的面前，輕聲說道，“不過，也許現在我們應該談論一些公事了。”
    甘麗斯小姐開口說道：“凱恩先生，請把門關上。”
    “願意以為您效勞。”凱恩回身將門關上的時候，甘麗斯小姐已經又一次開口說話了。
    甘麗斯小姐說道：“你似乎看起來心情很好。”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轉變，我的心情為什麼要壞呢？”凱恩笑道。
    甘麗斯小姐說道：“那不同。”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是的。”
    “能問原因嗎？”
    “不能。”
    甘麗斯乾脆地回答道，凱恩聳了聳肩，說道：“我們還要繼續這毫無意義的對話麼？”
    甘麗斯站起來走到凱恩的面前，開口說道：“凱恩先生，你想過將來麼？”
    “什麼將來？”
    凱恩問道。
    “我的將來！”甘麗斯小姐黯然說道。
    “怎麼說？”
    甘麗斯對凱恩說道：“我……和你的未婚妻，艾美小姐，見過面了！”
第009章 變奏曲之半步殺機(1)
    第009章變奏曲之半步殺機(1)
    ……
    ……
    三天前，斯蘭比克城的某個酒館。WWw。
    兩個冒險者靠著木牆，兩隻腳抬在桌子上，誇誇其談起他們的冒險故事，這是酒館裡最常見的節目，常能吸引到很多不諳世事並且樂於聽此類故事的無知少年，就比如現在，兩個冒險者的旁邊，幾個斯蘭比克城的年輕人把桌子拼過來，桌子上自然是大瓶的酒，再加上幾塊填飽肚子的麵包，幾個酒館老闆的孩子在酒館裡跑來跑去，這裡的生意還算不錯，順著樓梯到樓上，還能租到價格便宜的房間住一段時間。
    兩個冒險者的口才非常好，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都能被他們說得跌宕起伏，他們不是本地人，而且冒險者向來沒有固定的身份證明，他們奉行這麼一句話，沒有遊歷過整個西大陸的冒險者不是真正的冒險者，雖然大部分的冒險者並沒有做到這一點，兩個誇誇其談，善於從一些小故事裡面添油加醋地捎帶一下自己的勇敢的冒險者，不斷用手比劃著動作，他們的大路通用語的口音也夾雜了各種地方口音，聽起來很怪異。不知不覺，話題轉到了新成立的新月領地。
    一個冒險者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克羅威爾山有地方被封鎖起來，我的幾個同伴進山獵取幾隻野獸的時候，發現那裡有很多大地軍團的士兵看守住了一條山谷，不讓任何人靠近，不過我聽說……只是聽說啊，他們在那裡發現了一個礦場！”
    “這有什麼出奇的？”一個旁觀者不屑道。
    “一個礦場當然不出奇，但還需要大地軍團派遣士兵來看守，肯定不是一般的礦場！”冒險者稍稍站起來一點，整個上半身幾乎平貼著桌子了，才又接著對那幾個年輕人說道，“當時我就想，看守那麼嚴密，肯定不是一般的礦產，於是我就用了各種辦法，想要潛進看看，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我看到了……過來！”冒險者朝年輕人招了招手，“我冒險弄來的消息，怎麼樣，一個銀幣，我就告訴你！”
    年輕人顯然還身上還有些錢，不過也不是傻子，把錢浪費在這種地方，撇了撇嘴說道：“誰想聽了，不說算了，又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冒險者哈哈大笑道：“你懂什麼……”
    他的這句笑聲戛然而止，當然不是咽到水了，而是樓梯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木制的樓梯響起腳步聲當然不令人出奇，令人奇怪的是嘈雜喧鬧的酒館裡，腳步聲卻像踩在耳邊一般，更重要的是，踩在樓梯上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無比的女人，波浪似的頭髮垂下來，就冒險者的審美眼光而言，胸脯很高，嘴唇十分性感。然後緊接著，女人身後又出現了另外一位小姐，雖然不像先前那位小姐一般驚豔，卻也讓人過目不忘。美麗的小姐顯然比精彩的故事更能吸引人，圍在這邊的冒險者和年輕人都停止了他們的談話，年輕人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上前搭訕。
    “瑪法小姐……”
    艾美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地喊了一句。
    瑪法小姐轉過身來，笑道：“怎麼啦？”
    艾美拉著裙擺，快走幾步到瑪法小姐的身邊，低聲說道：“我們還是去找凱恩吧！”
    “怎麼了？”瑪法小姐似笑非笑道，“擔心你的老情人了？”
    艾美拉著瑪法小姐的手撒起了嬌：“求求你了，只有你才能幫他。”
    要是老女人做起這個動作，非讓人吐不可，不過因為是個年齡不算太大的小姐，反倒有了一些美好的感覺。瑪法小姐拍了拍艾美的頭，然後將艾美小姐的帽子扶好一下，說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群殺手要對你的老情人動手麼？有我在，怕什麼，而且，也不止我一個人能保護他。”
    “什麼意思？”艾美有些呆地問道。
    “哼哼，你真以為某些人會放心你一個人跟著我來這裡個地方？”瑪法小姐似乎已經吃過一些虧，恨恨說道，“總之你放心好了，情況再糟糕，你家的老情人也不會突然死了。”
    “哦，那我們現在去哪裡？”艾美小姐問道。
    瑪法小姐摸了摸下巴，說道：“去那些殺手的老巢，怎麼樣？”
    “啊？”
    “放心，沒事的。”瑪法小姐拉著艾美小姐的手就要繼續走，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忽然跑到了，正一臉微笑地想要獻獻殷勤，卻看見瑪法小姐猛然轉過頭盯了他一眼，一霎眼間年輕人如同墮入血海中，渾身的骨頭都凍得發抖起來，立刻軟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艾美拉了拉瑪法小姐的手，瑪法小姐才笑眯眯地轉頭離開，年輕人害怕在地上，幾個他的同伴跑過來看情況，才發現，年輕人的手腳凍得雪白一片，連忙抬去治療，花掉了幾十個銀幣才勉強治好。
    “我們是不是過分了？”艾美的心地比瑪法小姐要善良一百倍，這是毫無疑問的，瑪法小姐有著一顆非人類的心，瑪法小姐說道：“管他呢。”
    離開小酒館，兩個人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
    ……
    瑪法小姐的手指在一塊巨石上劃過，一個黑色的魔法符號就這樣在石頭表面出現，過了一會兒，瑪法小姐說道：“就在那邊。”
    兩個人的身影同時消失，轉眼間出現在一棵大樹上。
    “我在那些人的身上留下了一些魔法印記，只要在我能感知的範圍，沒有人能逃得掉。”瑪法小姐說道。
    這是一棵十分粗大的樹，年齡在千年以上，瑪法小姐在樹上面摸索了一陣，當然，姿勢很不雅觀。
    找到了！
    大樹上豁然出現一個洞口，瑪法小姐率先跳了出去，緊接著艾美在瑪法小姐魔法的幫助下也跟著飄了下去。
    但她要失望了，瑪法小姐站在原定，眼睛裡已經滿是被戲弄的怒火。
    這是一個十分狹小的甬道，甬道的盡頭有一個小房間，石頭建造的，十分堅固，瑪法小姐就站在入口，在她的面前，五六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都穿著黑色衣服，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自殺。
    瑪法小姐說道：“看來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小心！”
    話音剛落，從甬道入口處，和整個小房間裡，轟然響起一聲巨響，巨大的火焰噴湧而出，整棵大樹也被火焰和熱風沖上了天空，這樣的火焰下，很難想像有什麼人能活下來。
    但瑪法小姐顯然不適合正常這個詞語。
    堵住了艾美想要驚叫的嘴，一道水藍色的魔法護罩早已經將兩個人保護了起來，毫髮無傷。
    地面上，幾個黑色身影忽然出現。
    一個聲音說道：“死了麼？”
    “等等看。”
    一片平靜，只有火焰燃燒樹枝發出的嗶嗶啵啵的聲響。
    “報告首領吧！”
    “死了嗎？'
    ‘死了！”
    匆匆趕到的首領凝視了一眼燃燒中的入口，忽然臉色一變，往後急退去。
    一束光華從火焰中激射而出，毫無預兆地穿過了首領的胸膛，鮮血迸射，首領飛出去狠狠撞在一棵大樹上，樹折斷。
    “走！”
    首領大喊一聲，率先往樹林中遁去。
    入口處的火光再一次爆炸，一個水藍色的光球沖了出來，然後落在地上。
    自然是瑪法小姐和艾美小姐。
    艾美嚇得不輕，臉色蒼白。
    “我們去追。”
    瑪法小姐將一個精神魔法施展到艾美身上，艾美小姐只覺得精神一振，說道：“快追過去……”
    ……
    ……
    黑沉沉的夜，斯蘭比克城外的一個小鎮子。
    一個人影猛然撞進了一扇門裡，然後倒在地上，一群人立刻圍了過來。
    人影喊道：“追過來了！”
    果然不久之後，門再一次被暴力地打開，瑪法小姐和艾美小姐兩個人走了進來。
    屋子裡空無一人，瑪法小姐冷笑道：“還不出現麼？”
    沒有任何反應。
    瑪法小姐閉上眼睛，然後猛然將眼睛睜開，一束強烈的精神魔法波動向四面擴散開去，黑暗中一聲悶哼，瑪法小姐一個火焰魔法將地面炸開一個大洞。
    “你是什麼人？”
    “你們是什麼人？”瑪法小姐寒聲問道。
    地面下，起碼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麼回答，瑪法小姐來的是如此突然，以至於沒有人能做好準備，地上躺著的正是那個受傷的首領。
    “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否則都要死。”瑪法小姐又說道。
    “我們是……”首領忽然有了動作，手臂一伸，一道黑色光芒刺向了瑪法小姐。
    瑪法小姐的手指在黑色光芒上輕輕一按，光芒便從瑪法小姐的身邊偏了出去，直接刺穿了牆壁。
    “他們都死了。”
    瑪法小姐並沒有因此感到高興，反而神情凝重起來，屋子裡數了一下，包括首領七個人，七具屍體，全部自殺。
    “那怎麼辦？”艾美有些害怕地問道。
    瑪法小姐揮了揮手，一團火焰將地面上的屍體點燃，很快只剩下了灰燼。
    “我們去找你的老情人！”
    瑪法小姐帶著艾美小姐，消失在了夜色中，身後，火焰熊熊燃起。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2

第010章 變奏曲之半步殺機（2）
    第010章變奏曲之半步殺機（2）
    “如果任務失敗，我不想看到還有人活下來。Www,”
    黑暗中一個陰冷的聲音說道。
    ……
    ……
    凱恩結束了一天的事務，像往常一樣，在近衛士兵的伴隨下前往自己的住處，凱恩向來是一個愛惜自己生命的人，那次花園中的襲擊過後，雖然刺殺沒有再發生，但凱恩卻沒有降低警惕的意思，整個斯蘭比克城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到處都可以看到偽裝成平民的治安署任職的退伍士兵，在盤查一切可以的線索，但斯蘭比克城本身的進出，卻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布林裡斯街區是斯蘭比克城最大的一個街區，這裡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物都有，街區南邊緊靠著貧民區，北邊挨著斯蘭比克城最大的自由市場，這裡隨便就可以找到十幾家旅館和酒館，街道上總是川流不息的人流，往往還帶著幾句粗口，幾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忽然相見，要麼就是許多年的老鄰居忽然發現已經死了，總之就是鬧哄哄的。各種店鋪裡面，砍價的顧客和老闆大聲交談著，不時一輛馬車從街道中間駛過，驚起一陣怒駡。
    這裡就是瑪法小姐和艾美小姐住的地方，下面是一家酒館，上面則是一家旅店。
    兩位小姐走進這裡的時候，毫無意外再一次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不過有了教訓，這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酒館裡的搭訕者無疑成為了可憐的美食家，為後面的圍觀者做了一個糟糕透頂的榜樣，令人奇怪的是，被瑪法小姐這朵鮮花上的刺刺傷的年輕人，最冒失的那個，也是最慘的那個，骨頭都被折斷了，卻從來沒有向治安署提出控訴的意思。這當然不是因為那些年輕人不忍心一類的原因，事實上所有被瑪法小姐調教過的年輕先生都被施加了一種此時瑪法小姐滿心怒火無處發洩，傻子都看得見，更是讓那些酒館裡的閒人遠遠躲開。
    然而這樣的場景沒有持續多久，一個穿著黑色精靈式長袍的中年男人緊跟在兩位小姐的身後，走進了酒館。中年男人同樣不是本地人，瑪法小姐本能的察覺到了身後這個人的危險，但仔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的身上雖然有很強大的魔法波動，但還不至於對瑪法小姐有任何威脅，身體也不像是一個擁有強大武技的人的身體，眉眼間露出一絲灰暗的氣息。瑪法小姐驀然停下腳步，她從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中年男人同樣察覺到了瑪法小姐的強大，詫異的看著面前忽然轉過身來看著他的年輕小姐，充滿火藥味的對視只進行了數秒鐘，瑪法小姐冷笑了一聲便轉過身拉著艾美小姐上樓。中年男人看著她們離開，沒有任何反應，就在旁觀的人以為這個傢伙像以前那些搭訕的人一樣遭遇不幸的時候，中年男人將自己的手插進了口袋裡，然後緊了緊上衣，快步往樓梯上走去。
    房間裡，瑪法小姐對艾美說道：“那個傢伙，應該是一個魔導術士！”
    “啊？你怎麼知道的？”
    “就和你的老情人一樣狡猾！”瑪法小姐很不客氣地評論道，“我試探了一下，結果想不到他的實力全部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魔法道具掩蓋掉了，而且面對我的攻擊，還能裝作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哼哼！……不過想不到薛嶽帝國也會出現一個魔導術士，而且看起來，好像還很強大的樣子。難道是和那些要刺殺你的老情人的傢伙是一夥的？知道了目標是個魔導術士，所以也派遣出來一個，如果是真的話，這可真是下了本錢了，培養一個魔導術士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你的老情人一樣碰上哈因大師做老師的。”
    艾美問道：“怎麼會這麼巧合？”
    瑪法小姐說道：“誰知到呢？待會兒你留在這裡不要亂動，我去看看，聽腳步聲那個傢伙好像就住在我們對面，應該是我們不在的時候搬進來的。”
    時間慢慢過去，夜色越來越深，酒館裡的客人也越來越少，只有幾個樓上旅店的住客下來喝酒，現在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初夏，克羅威爾山南麓的天氣便是如此，在五六月的時候，白天嫌熱，晚上嫌涼快。酒館的門再一次被打開，冷風立刻吹了進來，坐在風口的一個喝得昏沉沉的人立刻不滿地抬起頭來，門重新被關上了，進來的是一個老人，而且，是一個精靈。
    年老的精靈走到櫃檯前，講一個銀幣放在了櫃檯上，開口詢問道：“我是沙拉爾先生的朋友，請問他住在哪一個房間？”
    “哦，您就是沙拉爾先生說的格林先生吧？”
    “是的。”老精靈點了點頭。
    “請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明。”酒館老闆笑眯眯地說道，“是這樣的，剛才沙拉爾先生告知過我，說如果有一位名叫格林的精靈先生找他的話，可以直接帶他到他的房間裡去。”
    老精靈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翠綠色封皮的身份證明。
    “請跟我來。”酒館老闆十分殷勤，這自然是因為在此之前得到了那位沙拉爾先生的大方表示。
    年老的精靈很快站在了一扇門前，敲了敲門說道：“沙拉爾，我來了！”
    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銀幣放在了酒館老闆的手上：“如果有人來問我的消息，你明白的。”
    “我明白，明白。”酒館老闆笑著輕聲說道，“旅店是我弟弟的，放心。”
    酒館老闆很快識趣地離開了，在布林裡斯街區，向來不乏這樣的秘密會面，門重新關上，兩個人走進房間，中年男人倒了一杯果酒，遞給了年老的精靈先生。是的，這個中年男人就是緊跟在瑪法小姐和艾美小姐走進酒館的那個人，瑪法小姐口中的魔導術士。
    原來他的名字叫做沙拉爾。
    沙拉爾感覺有些冷，從旁邊的衣架拿了一件外衣披上，然後坐了下來，說道：“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剛剛在這裡住下來，在白天的時候！”
    格林笑著說道：“我也是剛剛到斯蘭比克城，本來想跟那個殺手組織的首領先見上一面，結果，卻沒有找到他們。”
    “沒有找到他們？難道他們還沒有到？”沙拉爾奇怪地問道。
    “是的。”格林嚴肅的點了點頭。
    “不對啊。”沙拉爾說道，“他們應該比我們早五六天就到斯蘭比克城的，而且前面的計畫都是由他們來完成的，現在突然找不到他們的人，那麼我們的任務怎麼辦？”
    “他們……應該都已經死了。”格林說道。
    “死了？”
    “我找到了幾具無法辨別身份的屍體，屍體大部分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他們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沙拉爾問道：“你帶來了一些屍體的殘存嗎？也許我能辨別出他們的身份。”
    就像許多神秘的魔導術士一樣，沙拉爾有他的方法來解決一些普通方法難以解決的問題，這種由古代練級術士演變而來的職業，如今已經遠遠不止是魔法師那樣根本在於戰鬥的那種存在方式了，他們更像與學者和機械製造專家，善於使用自己製作的工具，比殺手更擅長于陷阱與機關。格林對於沙拉爾的能力十分瞭解，說道：“當然帶來了，最好不是他們。”
    “我這裡留有他們的印記。”
    沙拉爾說道：“只有看看運氣。”
    半個小時之後。
    他們的談話十分簡潔，雖然是老朋友的言辭。
    “是他們。”沙拉爾說道，“死于一種很高階的火系魔法，這只是猜測，很可能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死了。那個殺手首領我知道，是一個很果決的人，而且善於逃命，現在和他的下屬死在一起，只有一種可能，被發現了！”
    “是現在斯蘭比克城的主人幹的嗎？”格林問道。
    “這要問他們的亡靈去！”沙拉爾說道，“看來，我們只有依靠自己了。”
    “那些大人物呢？”
    “他們自顧不暇。”沙拉爾說道，“那個凱恩領主似乎有些能量，竟然能讓帝國的某些上層人物暗中保護，現在伊嵐大帝也放出一些風聲來，要保這個小領主。所以……現在的情況，有些麻煩啊！”
    “還要動手？”
    “當然。”沙拉爾苦笑道，“那些大人物自己雖然不會幹，但如果我們停手了，那恐怕就會更麻煩了。”
    “那麼，再計畫一下，我們明天晚上動手。”
    斯蘭比克城的夜晚不像雪狸帝國的帝都一般，能維持著光明的照亮與喧鬧，凱恩站在城堡上，遠眺夜色中的城市，大地軍團在這裡的時間並不長，但顯然已經留下了無法泯滅的痕跡，往來的人群，充滿希望的神情，這些自然是凱恩所看不見的。黑漆漆的樹林，如同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湖面，斯蘭比克城的面積並沒有增大多少，但城市已經有了一些擁擠的感覺，城外原本沒有人居住的地方，此刻也已經有了各種各樣的低矮簡陋建築。
    “你在看什麼？還是你在等什麼？”亞倫已經能夠自由行走了，他站在凱恩的身後，如此問道。
    “艾美到斯蘭比克城了。”凱恩低聲說道，“是和那位瑪法小姐呆在一起。”
    亞倫問道：“你不擔心？”
    “似乎他們在弗裡島，還發生過許多故事啊！”凱恩悵然道，“算了吧，艾美不是傻瓜，既然能跟著瑪法小姐到這裡來，自然是願意相信她。”
    “不去找她麼？”
    “她想玩，就讓她玩玩吧！”凱恩語氣中有些無奈。
    “恐怕是那位瑪法小姐想找些有趣的事情玩才對。”亞倫笑道，“我們的人跟蹤過他們，但你也知道瑪法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後來自然是跟丟了。”
    凱恩朝亞倫笑了一聲，說道：“她們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第011章 變奏曲之魔導術士的對決（1）
    第011章變奏曲之魔導術士的對決（1）
    三天后，大雨。wWW!
    斯蘭比克城，城主府花園。
    ……
    ……
    “我有一棵寂寞的花，讓我守著他老去吧！”
    凱恩的手指輕輕撫過一片翠綠的葉子，這葉子的顏色鮮明如此，仿佛凱恩的手指也沾上了一絲淡淡的綠，他低聲喃喃一句古代詩人尤安利斯的墓誌銘，感觸無端而來，無端消逝，並不是因為凱恩是個多愁善感的貴族青年，而是在他的面前，躺著三具屍體，三隻弩箭的末端，還在微微的震顫。有人在凱恩的花園裡死去，而且顯然死去的原因，並不是凱恩自己動的手。
    凱恩之外，這裡並沒有旁人，只有一個影子。
    影子並不真實，或者說，他甚至本來就不存在，不過是凱恩看見的一個幻象，影子就在凱恩數十米外，漂浮在半空中，無法看清楚影子的面貌，但凱恩卻覺得影子很熟悉。事實上，影子已經出現在花園裡很久了，十幾個侍女和僕從，就像紙片一樣，被影子散發出來的光芒切割地支離破碎，往四面看去，遠處樹木依然是樹木，花草依然是花草，沒有任何變化，但下面草地上散落的屍體骨骸，卻清清楚楚地表明瞭剛才這裡發生的殺戮。三名近衛士兵沖過來試圖保護凱恩，結果被不知從什麼地方射出的弩箭完結了生命。唯一還活著的，只有凱恩，凱恩長長歎息一聲，走到士兵屍體的身邊，蹲下來將他們的眼睛閉上。
    “想不到在魔法荒漠的薛嶽帝國裡，居然會遇到一個魔導術士。”凱恩終於開口了，他不是對著那個影子說話，而是一棵樹的方向，“也想不到，居然還有魔導術士會使用鏡像影子傀儡術，更想不到，居然有魔導術士，願意做一個殺手。”
    “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是個魔導術士。”
    一個聲音不知道從什麼位置傳過來，顯然也十分謹慎，或者說是出於魔導術士慣有的自保心理，凱恩有辦法將那個隱藏起來的魔導術士找出來，卻十分麻煩，現在顯然不可能。而且，那個魔導術士分明已經隔絕了這裡和外界的關聯，這麼久還沒有近衛士兵過來，反倒是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凱恩開口大聲說道：“鏡像影子傀儡術，說起來，應該是大陸北方莫里維斯魔法學院的魔導術士們研究出來的，當初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想什麼時候去那裡見識一下傀儡術的力量，卻一直沒有機會。”
    “那麼……現在你就可以見識一下。”
    那個聲音說完，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影子忽然有了動作。
    原本勉強可以辨別出人形的灰影，驀然變成一團灰霧，灰色霧氣化成了一根利箭，直直刺向樹下的凱恩。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灰色霧氣也不斷被消磨碰撞，當灰色霧氣組成的利箭沖到凱恩的面前，一個透明的波紋在凱恩身體上擴散開去，凱恩的手也伸出來，釋放了一個金色的魔法卷軸。魔法卷軸不是攻擊性的魔法，而是淨化性的輔助魔法，凱恩緊接著又在空中畫起繁雜的魔法符號，口中用古代魔法語吟唱道：“安眠者當永眠，非自然者必毀之！”
    魔法師或者說魔導術士之間的搏殺，往往是絢麗多彩的，但也是最容易誤傷旁觀者的，看起來美妙無比的光影，卻如同鋒利的長劍，把凱恩為中心的周圍十幾米範圍的樹木灌木切成碎片，灰色霧氣還在，但已經被凱恩的魔法，沾染上了一層詭異的紅色，兩種顏色不斷混雜在一起，整個空間像是一個染缸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零碎的灰色霧氣飛散開去，凱恩再一次畫了一個魔法符號。
    一把冰刀出現在了凱恩的面前。
    冰刀劃過灰色霧氣和紅色糾纏的地方，直接沖向了遠處。
    轟！轟！轟！
    快得無法看清軌跡的冰刀被連續的爆炸聲崩成了碎片，碎裂掉的冰晶往四周激射出去，凱恩眼睛一眯，直接沖進了灰紅色霧氣中，那些霧氣就好像和凱恩的身體相排斥一般，往周圍推了出去。一把精緻的“火羽”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這是凱恩自己製作的改進型魔法遠端武器，最大的優點就是用於足夠快的射速，雖然射程只有百米內。火羽的末端變成了血紅色，幾乎一呼吸間，成百上千個小火球，就已經攻擊向了一個十幾米外的草地上。這麼多數量的火球，一起轟向那裡，然後密密麻麻的火焰炸開的聲響，灰色霧氣也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猛然收攏和那些紅色光芒分散開，緊接著重新幻化成一個人形的影子，只不過影子的顏色黯淡了許多，凱恩再次後退，紅色光芒也緊接著散去。
    在他的面前，出現了那個魔導術士。
    “凱恩。”凱恩做了一個魔導術士專用的禮節手勢，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這當然不是出於禮貌，事實上，因為魔導術士的稀缺，魔導術士聯合協會有這麼一項規矩，無論是什麼情況，魔導術士不能親自動手殺死另外一個魔導術士，除非兩個魔導術士在戰鬥中互報姓名，那麼廝殺或者決鬥便已經是生死相搏的級別。不得不說，這種規矩實在無聊之極，
    “沙拉爾。”
    沙拉爾向凱恩回敬了一個禮節。
    “你的鏡像影子還不收起來麼？”凱恩冷笑道，“一個魔導術士，只能擁有一個鏡像影子傀儡吧！”
    “想不到你居然有那枚戒指。”沙拉爾開口說道，“不愧是哈因大師的學生。”
    “不過是一件禮物而已。”凱恩說道，“事實上，除了你，能讓我動用這枚戒指的人，並不多。”
    “那我真是榮幸了。”
    沙拉爾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麼？這麼久，鬧出這麼大的聲響，還沒有人反應過來。”
    “原本是很奇怪，但你是一個魔導術士，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不，你應該奇怪的。”沙拉爾說道，“事實上，你是聯絡不到你想聯絡的人吧？”
    凱恩臉色一變，說道：“對付你，我就足夠了。”
    “有人已經偽裝成了你的樣子，引走了所有能給你幫助的人。”沙拉爾說道，“所以，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我說過，你殺不掉我！”凱恩說道，“你應該去準備應付魔導術士聯合協會的追殺！”
    沙拉爾搖了搖頭，道：“這枚戒指雖然厲害，卻也保護不了你。”
    “動手吧！”
    凱恩有一雙修長的手，但再修長的手也殺不了人，然而凱恩伸出來的那根修長手指上，戴著的一枚紅色的戒指，正開始聚集著恐怖的能量！這枚戒指凱恩幾乎就從沒有取下來過，戒指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紅得幾乎像液體一般，沙拉爾神情也嚴肅起來，灰色影子從空氣中淡去，慢慢消失不見，取代它的是一根魔法棒，依然是幻形的魔法棒。
    凱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只不過被戒指的紅色映成了鮮紅，如果靠近他，就會發現略顯單薄的身體正在微微發顫，臉上的汗如雨下，眼前的這個魔導術士，雖說凱恩說起來輕鬆，但實力的差距不是幾句話就能抹平的，尤其是對魔導術士而言，被老師認可成為正式的時候，後面的過程就是積累和學習了，天分的作用只不過能加速這一過程。沙拉爾很強大，強大到一開始，凱恩就不得不用盡全部的力氣。
    魔法棒在空氣中消失，然後出現在凱恩的頭頂。
    魔法棒的末端乳白色的光芒傾瀉而下。
    凱恩的戒指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光繩，纏繞向了魔法棒。
    原本平靜的兩樣事物，一接觸時立刻引發了劇烈的反應，如同滾油中倒上水，轟然一聲，一團巨大的光芒升起在城主府的花園中，光芒中照耀得人睜不開眼睛，一束紅色的火焰席捲向不遠處的沙拉爾，然後瘋狂地燃燒起來，所有遭遇的樹木花草全部燒成灰燼，甚至連地面的沙子石頭都有一部分變成了玻璃狀。
    這一次，任何遮掩也無法起到作用了，城主府的火光就算傻子都看得見，近衛士兵立刻沖向了花園，幾個凱恩的部下也緊急前往城主府，然而難以想像的高溫阻擋住了他們的腳步，雖然隔開了百余米，但空氣中席捲而來的熱浪仍將不少沖得太快的士兵灼傷。光芒最先散去，緊接著火焰也慢慢消失，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高高升起的黑色煙柱。
    煙柱被風吹散，地面已經淩亂不堪，到處可見各種各樣的破壞，地面上幾乎沒有一樣完整的東西，除了……兩個人。
    凱恩還活著！
    沙拉爾也還活著！
    兩個人都籠罩在水藍色的魔法護罩裡，凱恩躬著身，嘴角有一絲血色，眼睛盯著對面的沙拉爾，眉眼間多了一絲狠色。
    “現在，你還覺得我殺不了你嗎？”沙拉爾雖然也受了傷，但顯然沒有凱恩這麼嚴重。
    “殺不了！”
    凱恩臉色忽然怪異地一笑，笑得動作牽扯到了傷口，變成了劇烈的咳嗽聲。
    “你是指望你的近衛士兵？”沙拉爾問道。
    凱恩舒了一口氣，一根手指，對著沙拉爾。
    “決勝負吧！”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小的不過拳頭大的火球歪歪斜斜地飛向了沙拉爾。
    然後，毫無意外的，被沙拉爾釋放的一個火球撞得粉碎，然而……
    沙拉爾神情一變，往後急退！
第012章 變奏曲之魔導術士的對決（2）
    第012章變奏曲之魔導術士的對決（2）
    ……
    ……
    一把巨劍猛然插入地面，握著巨劍的的手卻依然在身體慣性下飛快運動，巨劍的劍刃劃過泥土和碎石，火星飛濺，一隻腳卡住前方的巨石，巨石轟然崩開幾道裂縫，巨大的力量讓地面也仿佛開始震動起來。wWW。握著巨劍劍柄的手依然死死攥著，低下的頭霍然抬起來，這個人赫然就是亞倫。手掌鬆開，已經在滲出鮮血，亞倫卻毫不在意，眼睛只盯著眼前的敵人，一個年老的精靈。
    亞倫直起身體，將劍拔出，哢哢幾聲響動，身後的巨石已經碎裂。一個時機掌握的十分精巧的偷襲，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陷阱，這就是被引到這裡來的亞倫所面對的情況。老精靈完全不像眾口相傳的精靈種族那樣，柔弱無力，恰恰相反，亞倫已經見識過了這個從頭到腳透出詭異的老精靈的強大力量，甚至能毫無壓力地壓制住年輕的亞倫騎士。
    老精靈，就是在那個酒館和沙拉爾見面的那個老精靈格林，而且還是在酒館中的那副裝扮，灰白色的頭髮，尖尖的耳朵，鼻樑很高，不過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此時還有一道疤痕，下巴上長著十分短的白色鬍子，也許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上多了一根名為魔法杖的棍子——呃，是的，只是一根棍子而已，老精靈從一開始，就沒有用這根看起來還算精緻的魔法杖釋放出一個魔法，哪怕是簡單的小火球術。但這跟黑色的魔法杖卻比任何金屬武器還要堅硬，剛才和亞倫手上巨劍連續的幾次碰撞後，竟然連一點破損都沒有。
    亞倫已經察覺到了危險，事實上剛才追著偷襲者出來的時候，亞倫是帶領著十幾個親自訓練出來的近衛士兵的，而且這些近衛士兵都裝備了凱恩親自製作的魔法武器，配合起來，也能給予很大的助力，但就在剛才，這些近衛士兵全都消失了。剛才一定是經過了一個隱秘的魔法幻境，亞倫以為一直跟在身後的近衛士兵，實際上早已經被引到另外一個方向。廝殺，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開始了，肉搏戰鬥。
    亞倫踢開了旁邊的石頭，盯著那個老精靈說道：“你是一個精靈，應該明白，在人類世界動手的後果。”
    “我想你不會活著。”老精靈眼睛一片沉寂，“所以我自然不必擔心什麼。”
    亞倫冷笑道：“這可未必。”
    “我想你的那位領主恐怕也是這麼想的。”老精靈乾笑道，“可現在……桀桀！”
    亞倫臉色一變，說道：“恐怕你的同伴也是如你的想法，可現在……為比如你想得那麼容易吧？”
    這裡是斯蘭比克城外的一片小樹林中，樹木並不怎麼高，草叢中間不知道藏了多少暗中的眼睛，此時已經下起了大雨，雨水滴落在亞倫的身體上，流出來的時候便已經帶上了鮮紅的顏色，亞倫已經受傷了。右腿跨開一步，亞倫提起巨劍，再一次往前沖了過去，騎士之精神便是如此，縱使知道敵人的強大，也要一往無前。他的速度並不算太快，但揮舞著巨劍的速度卻快得難以想像，巨劍從高處落下來，割裂空氣是如此猛烈，老精靈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灼熱的氣息。
    仰面，雨水落在老精靈的臉上。
    金屬與木制的碰撞發出一聲悶響，老精靈的腳立刻在原本鬆軟的泥土上，陷下去一些。
    亞倫手上的巨劍雖然沉重，但在此刻卻也靈巧無比，手腕一轉，便橫切向老精靈的脖子，近身搏殺並不是身為騎士的亞倫的強項，但此刻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在正面對決上老精靈比他更像一個強大的騎士，強大的力量，迅捷無比的速度，還有，果斷而準確的出手。這真是一個怪異的精靈，特別是一個年老的敵人。果然不出亞倫所想的，巨劍和老精靈的魔法杖再一次碰撞，亞倫也毫不意外，再次因為巨大的力量拋飛出去。
    嘗試著聯絡凱恩，果然沒有任何反應，心立刻沉了下來，亞倫被拋飛的速度很快，但老精靈的速度更快，一瞬間，老精靈從原地消失，然後出現在亞倫的頭頂，魔法杖已經狠狠打下來，一連串的碰撞聲響，亞倫就如同風雨中飄搖的蝴蝶飛舞，最後一下，魔法杖一擊擊斷了亞倫的巨劍。亞倫的拳頭上彙聚著金色的光芒，一拳打在了繼續落下來的魔法杖上。
    一口鮮血吐出來，亞倫跌落地上。
    老精靈再一次從空中消失，出現在亞倫的頭頂，一根此刻看起來顯得巨大無比的魔法杖，就這麼敲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斯蘭比克城方向，一束火光沖天而上！
    ……
    ……
    城主府花園，大雨傾盆而下，與地面灼熱的沙石一接觸，立刻發出嗤嗤的聲響，一團團的白霧又不斷升起來，忽然飛快後退的沙拉爾剛一消失在原地，一個黑色的人影便狠狠撞在了他的身上，魔導術士就這樣被撞飛了出去。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少年。
    沒有誰認識的一個人，除了凱恩，凱恩說道：“阿雲，我還以為你在弗裡島玩著你的石雕，想不到也到這裡來了，是跟著艾美到這裡來的吧？”
    “你知道？”阿雲驚訝道。
    “在斯蘭比克城，還沒有什麼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凱恩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先對付這個傢伙，別的等會兒再說。”
    沙拉爾很是狼狽地站起來，不過阿雲卻十分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普通人，估計就要在這一撞下整個身體的骨頭撞碎了，但沙拉爾雖然狼狽一些，顯然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魔導術士重新凝聚出了那一隻略顯黯淡的影子，高聲說道：“你不是人類！”
    “那又怎麼樣？”自從凱恩離開弗裡島之後，阿雲在弗裡島幾個女人的教導下，變得更加喜歡廢話了。幾乎一年不見，少年也長高了許多，只是皮膚更加黝黑了，肌肉也更加強壯了，乍一看還很像是大陸南方海島上的土著居民，但如沙拉爾所言，被凱恩和奧斯丁在海上撿到的阿雲，確實不是人類。阿雲挑釁道，“現在你認為你能活著離開麼？”
    話音剛落，悄悄向前走了幾步的凱恩忽然發起偷襲，三道冰箭在大雨澆下地面火焰產生的白霧掩蓋下，毫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沙拉爾的面前，偷襲的時間把握的恰到好處，冰箭的速度也是快得驚人，沒有人躲得過去，事實上“沙拉爾”也確實沒有躲過去，一道冰箭穿過脖子，一道冰箭穿過胸口，一道冰箭穿過腹部，然而……
    沒有血跡！
    “在這裡！”
    凱恩的背後，沙拉爾忽然出現，一把匕首刺向了凱恩的後頸，凱恩仿佛先知先覺，一個魔法卷軸已經出現在了它該出現的地方，沙拉爾的動作立刻為之一僵硬，這時候阿雲已經到了凱恩的背後，一拳打在沙拉爾的背後，沙拉爾像一個破布袋再一次飛了出去。
    再看時，剛才被凱恩冰箭偷襲的“沙拉爾”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只不過已經如同鏡子一般，開始四分五裂，那是一個鏡像傀儡！
    這一次，阿雲沒有給沙拉爾任何緩衝的時間，猛地一蹬地面，跟著沙拉爾被打飛的身體沖了過去，比落下雨點還要密集的拳頭不斷落在沙拉爾的身上，拳拳到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恐怖，然後一腳再一踢，將沙拉爾踢進了地面鬆軟的泥土中。
    凱恩緊隨其後，許多個準備好的魔法已經出手，接連不斷的轟響再一次響起，火光立刻籠罩住了那裡，等一切平靜下來，沙拉爾最後落下來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燒焦的大坑。
    不過……沒有屍體！
    “小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沙拉爾幾乎就在凱恩腳底下的泥土中鬼魅地鑽了出來，一把匕首從下往上刺出！
    這角度簡直就是無恥下流的標準角度，但沒有預料中的慘叫，凱恩的身體在空氣中漸漸消散，一束紅色的光芒從不遠處憑空射出，連帶著已經變成影子的“凱恩”一起籠罩，繞熱的高溫立刻夾雜著雨水的蒸汽在那裡製造了大團的白霧。凱恩在那個地方出現，沒有了動作，只是微微喘著氣，，傷口還在流血但這並不是要緊的事情。
    白霧漸漸散去，出現在凱恩面前的，沙拉爾一臉灰暗的神情，他的身前，那個鏡像影子傀儡替他抵擋住了大部分的進攻，但在凱恩的偷襲之下，沙拉爾依然受了很嚴重的上，一條手臂鮮血淋漓，可以看見蒼白的骨頭。
    “別忘了，我也是魔導術士。”凱恩眯著眼睛說道，“告訴我，是什麼人讓你來的刺殺我的？”
    沙拉爾咳嗽了幾聲，每一聲咳嗽，都有鮮血從他的口中咳出。
    阿雲隱隱將凱恩保護起來，沙拉爾說道：“我想你的朋友，那位亞倫騎士，可沒有你的運氣這麼好……”
    凱恩冷然說道：“快點解決掉他，我們去亞倫！”
    阿雲哈哈大笑起來，後退了幾步，輕聲說道：“放心吧，那邊那個怪女人過去了！”
    “哪個怪女人？”
    “就是瑪法小姐！”
    凱恩並沒有放輕鬆神情：“你確信她不是去看熱鬧的？”
    阿雲解釋道：“當然不是，艾美和瑪法小姐在一起呢！”
    凱恩終於松了一口氣，冷眼看著沙拉爾，他說道：“那麼，既然你想死——”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2

第013章 變奏曲之迷霧（1）
    第013章變奏曲之迷霧（1）
    ……
    ……
    斯蘭比克城外。Www!
    “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應該是密蝶的人吧？”年老的精靈眉眼間透出一股滄桑，問了這句之後，便又接著說道，“說起來，我還曾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有過一個不錯的好學生，只可惜，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和他分道揚鑣。我想你們應該認識，哦，你們確實認識的，你是從弗裡島來的，我看過關於你們的情報，只不過沒想到，你真的會出現在這裡。如果將來在遇到斯坦的話，替我向他問好。”
    他的言辭，自然不是對亞倫說的，而是在亞倫旁邊，如同女神一般浮于空中的瑪法小姐。
    瑪法小姐趕到的很及時，至於是真的趕到及時，還是特別挑這個時候出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瑪法小姐長裙沒有一絲雨水，在她的身體周圍，仿佛有一層無形的玻璃隔開了外界的任何事物。他救了亞倫，在亞倫最危急的時刻，老精靈的攻擊毫無半點拖泥帶水，速度也比城主府花園兩個魔導術士，快上許多時間，就在亞倫準備使用凱恩給他的最後保命卷軸的時候，瑪法小姐出現了，和瑪法小姐出現的，還有許久不見的艾美小姐。
    瑪法小姐說道：“你既然知道密蝶，就應該知道，對於我們而言，實在少有什麼規矩能限制住我們的自由。”
    老精靈說道：“請叫我格林，看來正如我們所預想的，弗裡島的那個小領主，和你們也達成了某些秘密協定。”
    “實在抱歉。”瑪法小姐眉毛一揚，懶洋洋說道，“對於這種事情，我並不熱心，所以也並不怎麼知道，也許你該問問其他人。格林先生，這個人，我要保護他，你是決定我和動手呢？還是離開？”
    老精靈微笑道：“這個人，我是要殺的，如果你認為你能保護住兩個人，你可以試一試。”
    亞倫早已經將原本給他治療傷口的艾美小姐保護在身後，沒有時間詢問怎麼到這裡來的，他沉聲說道：“艾美，你怎麼也過來了？”
    艾美紅著臉說道：“我來看看……”
    “好了，我知道。”亞倫又問道，“我是說瑪法小姐怎麼這個時候也讓你過來？”
    把一個完全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帶到這裡來，大約也只有瑪法小姐這種人做得出來，艾美小姐握著小拳頭說道：“亞倫大哥，艾麗莎姐姐和瑪法小姐教過我幾個小魔法呢！不用擔心我，讓我給你治療一下吧，你傷得很重！”
    亞倫看了瑪法小姐一眼，說道：“不用。”
    ……
    ……
    凱恩看著沙拉爾的狼狽樣子，靜靜說道：“沙拉爾先生，你是魔導術士，應該知道魔導術士對於敵人的手段，絕對不止是殘忍這個詞語可以形容，也許你想嘗試一下某些邪惡煉金術試驗的全過程？我相信，只要靈魂還鎖在你的腦子裡，那麼我就有的是辦法慢慢消磨你的意志，不要試圖自殺，知道威爾藥劑麼？只要指尖大小的一小瓶，就可以讓一個人全身的肌肉變得無法伸縮，再用魔法探針插入你脆弱的腦殼中，吸取你的精神力量，你的思維將不斷被精神魔法陣干擾，睡眠將會成為十分奢侈的一件事，看吧，我已經給予了你足夠的警告，你逃不了的，也許我們能談論一些更實質性的內容，比如說某些交換。”
    “用你的‘寬恕’？”沙拉爾冷笑道，“每一個稱職的魔導術士，都可以成為一個最合格的審訊專家，只要他願意去做，這點我還不懷疑。……不過，凱恩先生，弗裡島的領主大人，我瞭解你，知道你的發跡史，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這樣的誘餌，實在不怎麼美妙，況且，我並非已然輸定了。”
    凱恩笑了笑，說道：“我的時間不多。”
    凱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個近衛士兵在大雨中跑了過來，在遠處喊道：“凱恩將軍，還沒有找到亞倫將軍！”
    “繼續找！”
    近衛士兵再一次離開了，附近已經空無一人，在凱恩的命令之下。
    魔導術士沙拉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少年，你的拳頭就像鋼鐵一樣堅硬。”
    他說的是阿雲，阿雲堵住了沙拉爾的退路，就在剛才，阿雲用拳頭一擊擊穿了沙拉爾的盔甲，並且將沙拉爾的一條腿的關節打得粉碎，所以此刻沙拉爾並非站著和其餘兩個人說話，這也是凱恩胸有成竹的原因。
    “承蒙誇獎。”阿雲道。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種族。”魔導術士的感覺十分敏銳，“不過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必要。不過看起來，你們似乎並不擔心那位亞倫騎士？”
    “魔導術士有一千種逃命的方法，我必須呆在這裡。”凱恩說道，“而且，你怎麼知道那邊不是和這裡一樣的結局？”
    ……
    ……
    老精靈落在地上，那根黑色的魔法杖閃耀著變幻莫測的光芒，這根被當做木棍來用的魔法杖終於有了一些魔法杖的樣子，這個精靈真是一個怪物麼？不但武技強大，魔法力量也很強大？瑪法小姐皺了皺眉頭，說道：“精靈自從在千年前退出人類世界之後，在西大陸的精靈並不算多，而且聚居的地點也就那麼幾個地方。你的這個魔法杖，我似乎在某個地方見過。”
    “說說看！”
    瑪法小姐說道：“烏爾幹魔法杖。”
    烏爾幹魔法杖，這個名字已經代表了足夠多的意義，雖然在千年前的種族戰爭後，精靈最終失敗，但一部分精靈因為倒戈投靠了人類陣營，而得以繼續在大陸上生存下去，他們分佈的地域基本上都在大陸中部的山地中，而且受到了人類帝國低調但無處不在的監視，而所有精靈族的強者，也是都是需要留在精靈族群的聚居森林中作為守護者，除非和人類帝國打好招呼，否則一般不會輕易進入人類世界。而烏爾幹魔法杖，便是當初人類的君主，為了籠絡倒戈的幾個精靈族的族長，而贈送的禮物，幾乎彙聚了人類陣營所有優秀的鑄造師以及魔導術士來製造，總共有四件，分別藏在四個大精靈族群的聖樹中。
    “是的。”老精靈沒有辯解的意思，“我偷來的。”
    “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盜賊。”瑪法小姐嘲笑道。
    “放心，想要找回它的人，已經全部死了。”老精靈陰測測笑道。
    瑪法小姐撇了撇嘴說道：“你也是個精靈，就不怕引起追殺麼？”
    “就算沒有這個，我也將面臨一樣的處境，因為……”老精靈幽幽說道，“我是在人類世界長大的，我是叛族者！”
    “啊？！”瑪法小姐忽然驚訝道，“你是背叛者格林？”
    “是的。”
    “難怪你知道密蝶。”瑪法小姐似乎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精靈的身份，但警惕的神情卻更加濃了，“一個傳言中沒有朋友的人。”
    老精靈笑了起來，他說道：“你看吧，我的名聲似乎並不太好，不過有一個錯誤，我需要改正一下。其實，我還是有一個朋友的。”
    “就是向凱恩動手的那個人？”瑪法小姐問道。
    “呵呵。”老精靈沒有回答，感覺了一下雨水，開口說道，“也許那邊該要結束了。”
    “你似乎只想拖住我們？”瑪法小姐問道。
    老精靈歎息道：“這該感謝你有一個好父親，當年我曾經和他動過手，在西大陸，能夠穩穩壓我一頭的人並不算多，你的父親可以算其中一個。”
    密蝶的首領，實力恐怕是凱恩也好亞倫也好，都難以想像的，倒是眼前這個老精靈，竟然能如此評價密蝶首領斯坦，而且瑪法小姐並沒有異議，實力顯然也得到了瑪法小姐的認可，並非口中吹噓。老精靈接著說道：“我們的目標只是那個小領主，其餘的人，我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可惜……”瑪法小姐還沒有說出口中的話，便已經發動了突襲，在老精靈的背後一把光矛突然形成，刺向老精靈的背後！
    但瑪法小姐要失望了，老精靈的反應速度同樣快得讓所有人看不清他接下來的動作，只看到光矛突然碎裂成了漫天光點，然後手上的魔法杖發出了蔚藍色的光芒，一條火鳳凰憑空出現，在老精靈的頭頂轉了一個圈，然後沖向了瑪法小姐。在途中和瑪法小姐緊接著釋放的冰龍捲風撞在一起，兩個看起來渺小的人，就這樣被強烈的魔法風暴吹拂的頭髮散亂。
    兩個人的身體同時在空中消失，然後各種各樣的魔法憑空出現，亞倫擋在艾美前面，以免被魔法傷到。
    老精靈重新出現在地面上，一連串地刺猛然紮上來，地面也支離破碎，短短的一瞬間，這裡的地形完全變了一副面貌。
    樹木焦黑，大雨漸漸開始小下來，地面冒起的白煙，讓雨中的兩個對手顯得格外神秘。
    瑪法小姐後退了兩步，手指在空中不斷畫著詭異的魔法符號。
    原本落下的雨點，仿佛一瞬間消失了。
    天頂灰濛濛一片，瑪法小姐低聲喝道：“落！”
    無數雨水已經變換成了風雪，雪片鋒利如刀，焦黑的樹木和還完好的石塊，被輕而易舉地徹底切成碎片，它們自然僅僅受到了波及，風雪的目標，還是中間的老精靈。
    老精靈身體周邊環繞著一層冰盾，冰盾不斷被雪片削薄，發出的聲響澀得牙齒生疼。
第014章 變奏曲之迷霧（2）
    （ps：要回家了，在這裡祝大家寒假快樂哦~~！）
    第014章變奏曲之迷霧（2）
    明明已經算是初夏，空中卻是雪花飛舞。wWw。
    氣溫驟降，亞倫也感覺到了一陣寒意襲來，風雪中的老精靈睜開的眼睛裡，金黃色的眸子終於有了一點黯淡，老精靈格蘭歎息道：“冰雪女神之曲，你已經會第二樂章了麼？”
    冰雪女神之曲，五大樂章，唯一能全部能用魔法符號演奏的是密蝶首領，第二樂章已經是瑪法小姐的極限，她的手指已經只剩下了一道道殘影，完全看不清楚她的動作，這些剛剛被手指在空氣中描繪出來的魔法符號，便如同一個有一個的音符，引導著周圍的魔法元素波動，原本在瑪法小姐背後不遠處的亞倫騎士，不斷往後退不，直到退入了樹林中。第二樂章，是由一系列的攻擊控制魔法組成，夾雜著強烈的精神衝擊，瑪法小姐口中吟誦道：“冰雪女神之歎息，願我所願者，我所寬恕者，不再自毀，為吾之臣民！”
    天空中仿佛響起了悠揚的樂曲，世上恐怕在沒有比這更美妙的音樂了，也許只有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音樂家才能想像出，也僅僅想像出而無法描繪出這樣的音樂，樂曲的聲響在所有能聽到的人耳中，越來越大，遠處的樹木伴隨著樂曲聲飄搖，地面原本傷痕累累的痕跡也開始試圖變回自己原來的面貌。樂曲每一個高音調，老精靈格林的臉色便要蒼白一分，第二樂章的曲調越來越狂熱，老精靈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那些飛舞的雪花，開始變得越發沒有規則起來，冰冷的雪花劃破了精靈的衣服，割破了精靈的皮膚，轉眼之間，老精靈便已經如同血人一般。
    錚~！
    一聲清響，漫天的雪花戛然而止，瓢潑大雨再一次降落下來，洗去了老精靈身體上的血跡，瑪法小姐後退一步，吐出一口鮮血來。
    讓瑪法小姐受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比如說現在，老精靈並沒有反擊，只是說道：“你雖然強大，卻終究還沒有領悟到力量的最高奧義，五大樂章裡面，第二樂章就已經是你的極限了，你還想繼續麼？”
    瑪法小姐盯著老精靈的眼睛，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
    比剛才還要複雜百倍的魔法符號，被瑪法小姐描繪出來，她的手指已經滲出了血液，鮮紅的血液描繪出來的字跡久久不散去，天空再一次沉寂，原本下著的大雨也在一次停滯，老精靈後退了兩步，臉色驚異道：“第三樂章，你瘋了麼？！”
    這一次的風雪不再是風雪，而是肆無忌憚的風刀夾雜著快到可以打穿石壁的冰晶，瑪法小姐緊皺著眉頭，她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複雜，天空中再一次響起美妙的樂曲，只不過這一次的曲調聲沒有了上一次那般的溫柔，每一個音符都透露著森然殺氣，地面仿佛也隨著音符開始震顫起來，終於，地面開始有了第一條裂縫。第一條裂縫延伸到老精靈格林的腳下，驀然分開幾條岔開的裂縫，緊接著裂縫越來越多，地面的晃動也越來越厲害，就連遠處的樹木也開始為之搖晃起來。
    轟的一聲，一棵十幾米高的大樹倒下。
    老精靈伸出一條手臂，握著烏爾幹魔法杖，他的手臂衣服立刻變成了布條，肌肉也開始裂開，原本被大雨沖洗的傷口變得更加多了，血液也再也無法阻止地奔湧而出。魔法杖的末端，一道幽藍幽藍的光芒若有若無，仿佛是夢境中的顏色，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個音符：“烏拉！”
    這是一個古魔法語言中的特殊音調，伴隨著這個突然的音調，烏爾幹魔法杖忽然發出了一個幻象，一個獨角獸的幻象。獨角獸是有一對白色的翅膀的，翅膀將老精靈遮掩起來，然後在獨角獸幻象的旁邊出現了一個彈奏六弦琴的少女，這是古代，已經遺失姓名的隕落的神明。
    六弦琴開始彈奏另外一種美妙的曲調，混雜在天空原本發出的冰雪女神之曲的曲調中。
    這仿佛已經不是廝殺，而是最好的音樂聚會了。
    然而老精靈和瑪法小姐身上的血跡，依然刺眼不已。
    瑪法小姐已經有些堅持不住，第三樂章，原本就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完整演奏出來根本不可能。
    終於，音符戛然而止，瑪法小姐頹然低下頭，老精靈身前的演奏樂曲的少女幻象，猛然發出了數道光芒，瑪法小姐的身體前出現了一道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光罩，阻擋住了那些光芒。老精靈再一次訝異了一聲，轉而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魔法師沒有不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他的身體立刻消失了，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數十米外的一棵大樹上。
    他原來所站的位置，無聲無息，出現了一個大坑，甚至沒有任何爆炸的聲響，只有強烈的魔法波動遺留下來的混亂元素。
    老精靈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再一次消失，幾乎如同刻意的巧合一般，老精靈的身體每一次消失，他腳下的地方就會憑空消失，終於最後一次，他停了下來，敏銳的目光看向了一個方向，烏爾幹魔法杖舉了起來。
    一個光球向那個方向飛了出去。
    這一次，他安然無恙。
    “什麼人？”老精靈低聲喝道。
    能在這麼近的距離靠近，而不被他發現，已經足夠證明了那個偷襲者的實力，老精靈的話音剛落下，從空中便顯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子，影子漸漸變濃，成了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你是誰？”
    “我？”出現在這裡的人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不是想要殺我麼？怎麼我到這裡來，你反倒不認識我了？”
    “啊，凱恩！”
    “小心，凱恩！”
    前一句是艾美小姐喊的，喊完之後，這位小姐的臉上便透出一股羞澀的鮮紅，後一句，自然是亞倫喊的。
    來的人正是本應該呆在城主府花園，和另外一個襲擊者，魔導術士沙拉爾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的凱恩，但此刻他卻出現在了這裡！凱恩穿的衣服，身上還殘留的一些傷口，無一不證明著，他就是在斯蘭比克城城主府和魔導術士沙拉爾激戰的凱恩，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在猜到沙拉爾和襲擊亞倫的人是一夥人並且保持聯絡之後，為了穩住沙拉爾暗中來增援亞倫，以免被提前警覺，凱恩留在城主府花園的是一個由阿雲控制的幻影！而真正的他，卻一路狂奔，沖向了亞倫所在的位置！
    “三個人一齊動手，你認為還殺不掉你麼？”凱恩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胸有成竹，冷笑著說道。
    “想不到，上當的原來是我們。”老精靈惋惜道，“不過，你就真的有這個自信？”
    “是啊，你的同伴也這麼說，不過……結局你也看到了！”凱恩嘲諷道。
    亞倫發現是凱恩之後，立刻也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和凱恩瑪法小姐組成了一個三角陣型。
    艾美小姐在亞倫的要求下躲了起來。
    “唉！”老精靈低聲道，“那麼，動手吧！”
    四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傷，不過戰鬥的時間，並不需要太長。
    短促而激烈的戰鬥立刻開始了，瑪法小姐的詭異，凱恩的狡猾，亞倫的敏捷，配合起來竟然出奇地難以對付，老精靈雖然勉強保持著微弱的優勢，但隨著凱恩不斷地釋放一些暗箭，還有將老精靈引入悄悄佈置好的一些陷阱，優勢已經漸漸靠向凱恩一方。終於，亞倫在拼著被老精靈的魔法杖砸傷手臂的情況下，用一把備用的長劍劃開了老精靈的胸口，凱恩和瑪法小姐也同時用魔法限制住了精靈的動作，一個隱秘而難纏的詛咒魔法卷軸，終於讓凱恩找准了機會釋放出去。
    詛咒！
    這是最難以預防和抵擋，也是最難以使用的魔法，老精靈將亞倫和凱恩一起打飛後退了幾步，再用魔法硬抗了瑪法小姐的一次進攻，便失去了對於魔法元素的召喚能力！
    老精靈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那個詛咒的魔法卷軸竟然這麼厲害！
    現在的情況遠遠超出了他和沙拉爾的預計，原本按照那些大人物的說法，只不過解決一個原來的小領主而已，怎麼想到會有一連幾個強敵出現！現在沙拉爾被困城主府花園，自己也身中詛咒，沒有任何猶豫，老精靈再一次消失，他要立刻找到沙拉爾幫他解除詛咒！
    但是凱恩三人怎麼會這麼容易讓老精靈逃走，更別說讓老精靈和魔導術士會合了！
    於是在半空中，更危險而快速的追逐戰開始了。
    這事凱恩遇到的最難對付的對手，哪怕身邊還有瑪法小姐這個變態的女人，哪怕老精靈身中詛咒，凱恩依然艱難無比地消磨著老精靈的力量，而無法獲得徹底的壓倒性優勢。老精靈的腳狠狠踏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整個身體像弩箭一樣往前飛射而去，沒有一個精靈能像他一樣，在失去魔法力量之後，依然如此彪悍！
    現在更顯是一場賽跑遊戲了，而且一邊比誰更快，一邊進行短暫而激烈的肉搏戰鬥！
    風，在後面！
第015章 變奏曲之迷霧（3）
    第015章變奏曲之迷霧（3）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身見識過，魔導術士沙拉爾很難想像會有一個人的身體會是如此強悍，阿雲，一個看起來和普通人類少年沒有什麼區別的傢伙，卻用**硬抗了沙拉爾暗算他的魔法，然後一拳頭將試圖逃走的沙拉爾打翻在地，阿雲知道凱恩已經趕到了目的地，便不再有了顧忌，出手更是兇悍無比，硬生生將沙拉爾兩條手臂兩條腿折斷，再用布條將他的嘴巴勒住，不讓他有開口的機會。wWw、然後還有繩子綁起來，阿雲在此之間只遇到過一個魔導術士，那便是凱恩了，但無論是這個沙拉爾還是凱恩，都有足夠狡猾卑鄙的印象留給他，做完這些後，阿雲還有些不放心，叫來了一對近衛士兵——這一隊近衛士兵是從弗裡島來的，恰巧認識阿雲這個小怪物——阿雲對他們的命令只有一個，不允許沙拉爾閉上眼睛，以防止他冥想。
    “阿雲，到城主府外面埋伏起來，截下那個精靈！”傳訊石裡傳來凱恩的低吼聲，阿雲當下不再停留，往外面奔去。
    大雨漸漸小下來，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上演生死搏殺的戲碼，當然，這不是戲碼，死亡，切切實實就在眼前。老精靈沒有想到，計畫好的一場獵殺行動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獵人反而成為了獵物。那個看起來還無防備的小領主，竟然還掩藏著殺招，在從樹林到斯蘭比克城的路上，凱恩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埋伏了弓弩手，他們雖然無法對老精靈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能有效地讓老精靈停留在凱恩三人的攻擊範圍內。就連瑪法小姐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同，心裡奇怪是不是凱恩早就知道到她們會出現。
    “呵！”老精靈低喝一聲，擋開亞倫刺過來的長劍，同時身體借著這股力量飛快向後退去，在他落腳的地方，一棵大樹，忽然竄出一條藤蔓纏住了他的右腳，凱恩已經沖了過來，手上的戒指已經積蓄好了魔法能量，老精靈用蠻力扯斷了束縛腳腕的藤蔓，硬挨了一下凱恩的進攻，然後回到了地面，借助著地形躲避凱恩等人的進攻。
    凱恩的詛咒卷軸出奇地厲害，哪怕是老精靈格林，也沒有見過這麼難以去除和壓制的魔法詛咒。老精靈並不是第一次被詛咒，事實上以前他還有過更危險的遭遇，但此刻他卻陷入了無比的恐慌中，因為連續嘗試了好幾種解除詛咒的通行辦法，但沒有任何作用，就像第一天初學魔法一般，任何魔法元素無論如何都不肯聽從他的召喚，現在甚至連一個最低階的小魔法都無法釋放出來。
    他沒有時間停留，更沒有時間仔細研究凱恩釋放的那個詛咒。
    三個人的實力雖然都弱於他，但三個人的戰鬥力卻並不低，亞倫能在正面對抗上能堅持住並發動反擊，凱恩的各種魔法道具和卷軸同樣對於暫時失去魔法力量的老精靈十分危險，而三個人中最強大的瑪法小姐，如果僅僅演奏第二樂章則能對老精靈造成一點點傷害，第三樂章老精靈可以做到不落下風，如果瑪法小姐的實力已經足夠演奏第四樂章，那麼便足夠磨也磨死老精靈，如果瑪法小姐會第五樂章，那麼殺掉老精靈並不算是一件難事。瑪法小姐遠攻，凱恩負責偷襲放冷箭，亞倫背後追殺，配合起來竟然天衣無縫。
    轟然一聲，老精靈在將凱恩一腳踢開之後，一頭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大樹被攔腰撞斷，老精靈重新站起來，嘴角多了一絲血跡。
    凱恩沒有坐下來再談論幾句的興趣，直接一個巨大的魔法火球飛向了老精靈，對於一個對魔法力量失去掌控的敵人而言，魔法攻擊無疑是最有效的方式，瑪法小姐和亞倫緊接著發動了進攻，沒有多餘的廢話，老精靈立刻左右支拙，不一會兒便已經受了好幾處傷。
    老精靈的實力很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特別是在失去了魔法力量之後，還能堅持住這麼久，就連凱恩也不免驚歎起來。但驚歎不能改變凱恩的決定，作為一個稱職的魔導術士，凱恩從沒有公平決鬥的想法，一聲尖銳而刺耳的哨響，一張張網從天而降，四面的樹林灌木叢中，同時噴射出墨綠色的氣體——致命的毒煙，與此同時數百把弩箭出現在了樹林中，分毫不差地向老精靈所在的位置一陣齊射。鋒利的弩箭速度極快，顯然已經經過了改制，射程至少在四百米以上，細密的弩箭封鎖了老精靈所有可能的逃跑線路，凱恩亞倫和瑪法小姐也抓住機會，同時動手。
    弩箭有毒！
    老精靈臉色慘白，沒有想到一時大意，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僵硬的身體也漸漸失去了控制，老精靈哀歎一聲，正要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就聽見凱恩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啊，城主府花園抓住的那個魔導術士，你不想見一見麼？”
    “你們不可能抓住他的！”老精靈喊道。看見事情一切順利，凱恩的心情也格外好，揮手示意那些埋伏的士兵退開，開口說道：“精靈先生，我也是一個魔導術士，而且，我更是一個逃跑的行家。”
    老精靈一時說不出話來，凱恩這是擺明瞭要用沙拉爾來威脅精靈格林不許自殺，但老精靈偏偏知道自己無法拒絕，更糟糕的是，恐怕自己一旦被俘虜，那麼沙拉爾就要面臨相同的威脅了。老精靈無比熟悉自己的同伴，是個怎麼樣的人，他一定會先保存老精靈這個不多的朋友的性命的。
    老精靈呆了一呆，說道：“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凱恩道。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刺殺計畫的？”老精靈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還有，這是什麼詛咒？竟然這麼厲害！”
    凱恩搖了搖頭，說道：“這是秘密。”
    老精靈一臉難以掩飾的失望，低下頭說道：“將我綁起來吧！”
    “綁起來，那可不行。”凱恩冷笑道，“我可不放心。”
    說完，凱恩來到老精靈的身邊，將一副鎖鏈鎖在了老精靈的手上。
    老精靈只感覺雙手一沉，然後從手臂開始全身有酸又痛起來，根本無法用力做任何事情，恐怕連站起來都成為奢侈。現在他的情況可謂淒慘至極，渾身上下被世紀支弩箭命中，在加上毒物以及凱恩三人聯手製造的傷口，鮮血幾乎將地面染紅。凱恩說道：“這是一副有趣的鎖鏈，能限制住你有些好動的身體，放心，沒有什麼副作用，如果你不試圖做出一些危險的動作。”
    最後，凱恩將鎖鏈一端的細針刺入了老精靈的身體裡。
    阿雲很不高興，原本以為會加入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結果卻是如此簡單地收場，埋伏毫無意義，不過是做一個保證而已。
    審問，凱恩就不必親自動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不遠千里而來的艾美小姐了。
    艾美小姐在凱恩住的城主府住下了，瑪法小姐和阿雲也住在這裡，幾個剛來的熟人在宴會上碰面，凱恩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阿雲這個小怪物和瑪法小姐這個女怪物向來是很有矛盾，在弗裡島不止打過一次架了，艾美小姐則又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再和瑪法小姐對比一下，讓凱恩不禁慶倖自己的眼光，亞倫也過來了，做在凱恩的旁邊，這場晚宴雖然簡單，卻是凱恩吃得最愉快的一次。
    “好了，我吃完了。”瑪法小姐放下手中的餐具，掃了一眼一路上跟到這裡來的阿雲。
    “我也吃完了。”阿雲隨手拿過一條餐巾布擦了擦嘴巴，說道。
    “呃，這個……”凱恩雖然在前幾天就通過情報系統得知了艾美小姐和瑪法小姐的到來，但現在當著面，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特別是在剛才還不大不小地利用了瑪法小姐一次。
    “怎麼了？不用感激我。”瑪法小姐又是那一副冷如冰霜的樣子，“順手而已。”
    “瑪法姐姐。”艾美小姐似乎已經和這個怪女人建立了某種友誼。
    凱恩尷尬道：“這次多虧了瑪法小姐您和阿雲啊！”
    “不用感謝我，多給我一些金幣就好了。”阿雲大方道。
    多給一些，阿雲口中的“一些”絕對不是什麼小數目。
    凱恩敷衍道：“到時候一定的啊，啊哈哈！”
    “不打擾你和你的小情人了。”瑪法小姐站了起來，往外走去，一面說道，“我去散散步。”
    “我也是。”
    阿雲吐掉了嘴巴中一直咬著的魚骨頭，跟了上去。
    凱恩看得莫名其妙，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了外面打架的悶響聲，然後是各種侍女和僕從的尖叫。
    凱恩微笑著對艾美說道：“你在弗裡島還好麼？”
    艾美羞澀地點了點頭：“大家都很想念你和亞倫先生，希望你們能早點回弗裡島。”
    凱恩沒有問艾美為什麼跑到這裡來，原因還用講出來麼？凱恩嘴角泛起一絲笑容說道：“早點回去，恐怕不行啊，我也覺得在外面的日子越來越久，越來越想念弗裡島的生活。”
    亞倫笑道：“艾美，你離開弗裡島的時候，奧斯丁已經動身去帝都了麼？”
    “已經出發了呀。”艾美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就是在奧斯丁走之後，才出發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3

第016章 變奏曲之迷霧（4）
    第016章變奏曲之迷霧（4）
    在城主府花園後，樹林掩映中，有一個低矮的石質建築，周圍有兩隊士兵看守，石質建築的大門前的地面都被石塊鋪滿，在迎接艾美小姐、瑪法小姐和阿雲的晚宴結束之後，凱恩和亞倫走到了這裡。wWw.凱恩對士兵們說完一句：“警戒，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便打開了門。門後，是一條漆黑的甬道，兩人走了進去，門重新關了起來。凱恩手上一動，甬道旁邊便亮起了一排昏暗的廉價魔法燈，甬道的盡頭，是一個洞口，凱恩一邊向前走去，一邊對亞倫說道：“這裡是我們的秘密監獄，不久前才建成，對外的名義，是新月領地情報系統的總部。”
    “裡面有多少關押的人？”亞倫對於這方面的事務不怎麼熟悉，問道。
    “十幾個人，大部分是我們的反對者。”凱恩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把鑰匙插進了洞口的金屬門上，轉動了幾圈，哢的一聲，金屬門也打開了，凱恩躬著身率先下去，一面接著說道，“還有就是昨天抓到的兩個人，不過我猜測，他們和最開始試圖刺殺我的那些殺手，並不是同一撥來的，時間也錯開了好幾天，而且，在刺殺過程中，雖然有人給他們配合，調走我們的防衛和引開我們的注意力，但他們的配合可以說是漏洞百出。我早也和你說過我的猜測，這批人背後站的大人物，很可能遇到了什麼阻礙或者顧忌，所以不好介入太多。我看……是有人在上頭保護我們啊！”
    凱恩下去之後，亞倫也跟著從軟梯爬了下來，金屬門被緊緊關上，接下來依然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凱恩提醒道：“跟在我身後，這裡我弄了一些機關和魔法陷阱。”
    在甬道的盡頭，是一扇立起來的金屬門，這裡沒有士兵，亞倫在凱恩身後說道：“是誰？我們是捲入了帝國上層的一些爭鬥裡麼？這些刺客，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很顯然是來自於帝國內部，而且，從他們的武技和動手習慣來看，那些刺殺者更像是帝國情報署負責暗殺的人，計畫周密，動手果斷狠絕，而且抱著必死之心，至於裡面的那個魔導術士和精靈，我看很可能是受雇前來的。”
    “受雇？”凱恩搖了搖頭，“不會這麼簡單，如果僅僅為了錢，刺殺受挫的時候他們應該先逃走的。”
    門打開了，正要說話的亞倫閉上了嘴巴，兩個人走了進去。這裡就是關押人的地方了，兩排用巨石建造的小房間，出入的門口很小，且用鐵門鎖住，兩排士兵在這裡負責看守，由一個從弗裡島跟來的軍官負責。當凱恩和亞倫進來，所有的士兵立刻向他們行了一個軍禮，負責人站起來快步走到凱恩和亞倫的身前說道：“凱恩大人，亞倫將軍，是要特別審訊新抓進來的兩個人麼？”
    “關在哪裡？”凱恩問道。
    “最裡面。”
    “我們進審訊室。”凱恩說完，率先往裡走去，這裡的防範十分嚴密，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大，但到處都隱藏著一些隱秘的魔法陷阱，通道十分狹窄，一旦觸及魔法陷阱，要想躲避困難可想而知。審訊室是在裡面，很昏暗的一個房間，魔法燈在凱恩的身後，光線的顏色是容易給被審訊者心理壓力的色調。凱恩坐了下來，光線從他的身後照射出來，讓凱恩的臉始終保持在暗影中，亞倫就坐在他的身旁，開始翻越一些以前的審訊記錄。
    凱恩身上的傷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亞倫也是如此，監獄負責人的速度很快，凱恩剛剛點燃了嘴巴上的雪茄，就聽見門外傳來了鎖鏈碰撞的響聲和輕微的喘氣聲。負責人在外面敲了敲審訊室的門，凱恩說道：“進來吧。”
    被拖進來的是魔導術士沙拉爾，沙拉爾十分狼狽，傷口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療，已經開始化膿，很多時候，魔導術士還兼職做藥劑師，懂得如何去治療一些傷口，但此刻的沙拉爾顯然沒有這個能力，耷拉著頭，頭髮散亂地垂下來，一言不發。他的四肢都已經被阿雲折斷了，牙齒也被敲斷了好幾顆，原本綁在張開的嘴巴上的布條終於被解了下來，每伴隨著喘氣，鮮血便夾雜著碎肉吐了出來。目光黯淡的魔導術士勉強抬起頭來——他在此之前已經接受了一次訊問——盯著凱恩，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最好快點殺掉我！”
    凱恩的手指搭在桌面上，眉眼間多少有些疲倦：“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們會來麼？”
    “不知道。”沙拉爾冷然說道，“也不想知道。我是一個魔導術士……”
    “但你現在只是我的俘虜，請記住你的身份！”凱恩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看看這些吧！”
    一疊書信扔到了沙拉爾的面前。
    沙拉爾的兩隻手已經無法活動，負責監獄的主事人走了過來將書信攤開給沙拉爾看，凱恩在上面說到：“沙拉爾先生，這些書信，我想你並不陌生吧？很難過告訴你和你的同伴一件事情，從一開始，你們被命令來刺殺我們的消息，就已經不再是秘密，現在雪狸帝國已經下發了追緝令，兩位雖然是大陸北方人，但在帝國，也不是沒有什麼牽扯，比如說……閣下在帝都大區的紅慶街有一個私生女！”
    沙拉爾看著地上的信件，臉色越來越難看，驀然抬起頭：“你想幹什麼！”
    “你說我想幹什麼？”凱恩冷笑道，“當然是威脅你了！”
    沙拉爾緊閉嘴唇，眼神如猛獸，死死盯著凱恩，過了半晌，才重新開口說道：“你以為……幫著你的人，會一直幫著你？”
    “至少，幫著你的人，已經把你們放棄了。”凱恩靠在椅子上，慢條斯理說道：“告訴我，你的身份。”
    “你不知已經弄到情報了麼？”沙拉爾沙啞著聲音說道。
    凱恩搖頭道：“我對你們，瞭解不多。”
    “你想知道什麼？”沙拉爾低聲道。
    “不要急著說。”凱恩笑了笑，說道，“我的時間還有很多，更何況，後面還有你的朋友呢！”
    凱恩站起來，走到沙拉爾的背後，示意監獄負責人出去之後，才接著說道：“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來刺殺我，你是一個魔導術士，而那個精靈，也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詛咒，很可能你們的行動就要成功了。我的意思是，你們應該也是一方的主事人物吧？為什麼要親自動手，哪怕是明知道原本計畫出了問題——別告訴我幫你不知道原來配合你刺殺的人出了那麼多問題和漏洞！”
    沙拉爾說道：“一個女人而已。”
    “這不像實話。”凱恩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的話，“一個合格的魔導術士，可不應該糾結在一個女人身上。”
    “但這就是事實。”沙拉爾說道，“這就是愛情。”
    “多麼美妙的詞彙。”凱恩摸著自己的下巴，大約是在考慮著沙拉爾的話語中有多少真實性，“不過，這些還不足以說服我。實話告訴你，我，凱恩原本就是個小人物，現在來到薛嶽帝國，終於有了一點資本，但如果有誰要把我擁有的奪走，我不介意讓事情變成最糟糕的情況。沙拉爾，你是一個魔導術士，我現在同樣是以一個魔導術士的身份和你說話，現在請給我一個答案，你和雪狸帝國帝都貴族院有什麼關係？”
    沙拉爾神情一變，他還試圖掩飾一下：“沒有什麼關係。”
    “是麼？”凱恩寒聲說道，“我想你的朋友會很樂意告訴我那些事情。”
    沙拉爾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自然已經告訴你了。”
    凱恩說道：“帝都，貴族院，有一個大貴族的女兒，然後，一個私生女……還需要我提醒嗎？”
    “你這個無恥之徒。”沙拉爾面目猙獰起來：“用女人來威脅你的囚徒，你不覺得可恥嗎？”
    “對不起。”凱恩冷漠道，“你是我的敵人。”
    ……
    ……
    離開陰暗幽深的監獄，凱恩和亞倫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任誰知道自己成為帝都的某些風波的波及者，恐怕臉色都不會有多好看。雖然戰爭依然在繼續著，但帝都的風波卻和戰爭沒有多少關聯，在解決了尉行省的主要問題之後，伊嵐大帝終於在不久前，開始了對於帝都大貴族階層的清理。這場風波無疑是殘酷的，許多站錯隊的貴族和官員被殺被囚禁，帝都一天之內，許多職位三四次變換主事人。而擁有莫大權力和極大財富的貴族院，則是伊嵐大帝最主要的目標之一。
    這位雄心勃勃的帝王，與許是低估，也許是不屑于大貴族瘋狂的反撲，整個帝都大區變得越來越混亂，代表各個勢力的軍隊輪番登場，又被伊嵐大帝轉手解決掉，一場血腥的清洗，似乎在所難免了。
    凱恩的臉上出現了一縷憂色，亞倫問道：“你在擔心？”
    “我們的皇帝陛下……”凱恩低聲對亞倫說道，“雖然手段厲害，終究是做得太急了呀！”
    亞倫說道：“會影響到這場戰爭麼？”
    凱恩搖頭道：“就看統帥部如何把控了，現在帝都清洗的風波，應該已經傳遞到了那裡吧！”
第017章 變奏曲之迷霧（5）
    變奏曲之迷霧（5）
    ……
    ……
    尉行省，統帥部。WwW。
    裡克裡斯的桌面上放著幾份情報，他的神情有些嚴肅，手指一一翻開，他對身前的一個黑衣人說道：“皇帝陛下還有什麼話要你告訴我麼？”
    黑衣人低頭說道：“沒有。”
    裡克裡斯的手往桌子上拍了拍，說道：“你是帝都情報系統在這裡的負責人，在此之前，你們確信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沒有。”黑衣人的回答依然簡潔異常。
    裡克裡斯揮手道：“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向裡克裡斯行了一個禮節，然後轉身離開，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只有裡克裡斯有些煩躁的呼吸聲。在他的身後，掛著一張描繪十分精確的尉行省西部與薛嶽帝國東部的地圖，上面標注著前方和薛嶽帝國的戰爭態勢，代表雙方的兩種顏色組成的攻擊箭頭，在那片狹窄的地域往返曲折交雜在一起，複雜的戰線足以讓任何一個剛剛看到這一幅地圖的人崩潰，但裡克裡斯所憂心的事情，卻和這幅地圖，和這場戰爭沒有多少關係。他搖了搖桌子上的鈴鐺，不一會兒一個文職軍官走到了這個房間的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裡克裡斯說道。
    “隨時聽候您的命令。”
    “科恩將軍現在在哪裡？”裡克裡斯問道。
    “在資料室，和雪夜軍團的使者在一起，是要去見科恩將軍嗎？”
    裡克裡斯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用了，你去告訴科恩將軍，等接待完雪夜軍團的人，就到參謀部的內部會議室裡去，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內部會議室，通常情況下是沒有人的，作為整個統帥部最重要的地方，這裡一般只用於召開關係到戰略方向的重要會議。裡克裡斯這麼說，此刻他所思慮的事情重要性可想而知。參謀部就在他的處理事務的房間隔壁，一個三層樓的建築物，裡克裡斯在幾個近衛士兵的陪同下來到這裡，內部會議室在最裡面的房間。鋪著柔軟的東方地毯，上面描繪著墨綠色和暗紅色的圖案，牆壁上掛著普通的肖像畫，中間一張長條桌，兩邊是兩排椅子，裡克裡斯就站在這裡，在他的身旁，是象徵著統帥部最高權力的黑色手杖，此刻它屬於統帥部名義上的最高統帥，科恩伯爵。但如果有一天裡克裡斯接過這根手杖，我想所有的軍官都不會感到意外。房間裡的溫度適宜，只是光線不怎麼好，所以儘管是白天，仍然打開著魔法燈。
    沒有等多久，便有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科恩伯爵年紀很老了，走幾步路邊開始氣喘吁吁，裡克裡斯忙上前去扶住他。兩個人坐下之後，科恩看著裡克裡斯愁眉不展的樣子，笑道：“什麼事情能讓我們的未來統帥這麼苦惱？”
    裡克裡斯苦笑道：“科恩將軍，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哦？”科恩伯爵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看起來你似乎很難下決斷，說說看，你在苦惱著什麼？”
    一直以來，科恩伯爵在統帥部的作用，都被低估了，所有人都認為，這不過是一個皇帝陛下用來平息那些反對裡克裡斯驟然上位的老將軍，但事實上伊嵐大帝向來不喜歡那些無用的人佔據有用的職務，科恩伯爵和裡克裡斯的關係，也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那樣有矛盾，恰恰相反，從很早的時候起，科恩伯爵就十分欣賞裡克裡斯在於軍事上的才華，而且在裡克裡斯早期的學習生涯中，也曾做過很短的一段時間的老師。而現在，很多裡克裡斯做出重要決定的時候，往往都會認真參考科恩伯爵的意見。裡克裡斯站起來，對著狹小的窗戶，看著窗外的樹梢說道：“陛下要動手了。”
    “嗯，動手？”科恩伯爵眉頭一皺，“怎麼說？”
    “就在前幾天，有人策劃了對弗裡島領主凱恩的刺殺行動！”裡克裡斯嚴肅道。
    “竟然會有這種事？”科恩伯爵驚訝道。
    “還有，現在在南線的軍隊裡，出現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在結交中低級軍官，之所以說是身份不明——”裡克裡斯轉過身說道，“是因為他們的身份資料全部都有問題，帝都情報系統的人在排查，希望能儘快有一個結果。我擔心，我們的內部可能會出大問題啊……現在帝都，在皇帝陛下的刻意縱容下，已經混亂不堪了，如果這裡再出問題，要收手的話就難了。據我所知，帝都大區已經不止一次發生武裝軍隊無命令調動了！”
    科恩伯爵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不過，矛盾真的已經到了這麼激烈的程度了？派人暗殺帝國的重要將領，這已經是犯了大忌了，我想不到不得已的時刻，沒有人會這麼做。”
    “是的。”裡克裡斯對他說道，“現在的問題是，帝都能不能平靜下來，要看我們這裡會不會出問題，我們，我們的軍隊是皇帝陛下最大的底氣，也是帝都的風波能平息下來的根本，但是帝都又是我們這裡，這場戰爭能夠勝利的關鍵，只要一個地方出了問題，那麼結局就很難收拾了！”
    “說說你的想法。”
    裡克裡斯說道：“把決戰的時間往後拖，拖到帝都一切結束，這是最好的辦法。”
    科恩想了想，搖頭道：“恐怕皇帝陛下不會給我們這麼多的時間。”
    裡克裡斯又說道：“那麼就只有做兩手準備了。”
    “怎麼說？”科恩問道。
    裡克裡斯說道：“放魚餌，引他們動手，同時準備在我們的軍隊中展開清洗。”
    “會不會影響到決戰？”
    “肯定會影響到。”裡克裡斯說道，“這要看我們怎麼處理了。”
    “那個弗裡島領主呢？”科恩伯爵說道，“他似乎是你老師的學生，你也很看重他的樣子，這一次針對他的暗殺失敗，你也做了不少事情吧。在後面你有什麼計畫，我就不相信，從一開始你執意要讓他來負責穿越安爾斯山脈進入薛嶽帝國腹地，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我想知道你的計畫到底是怎麼樣的？難道想先一步在薛嶽帝國搞出一個傀儡政權什麼的？”
    裡克裡斯笑道：“我哪裡能計畫這麼長遠的事情，當時不過是想讓那個年輕人避一避尉行省的風波而已。”
    “橫穿安爾斯山脈，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至少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寧願留在尉行省。”科恩拆穿了裡克裡斯的辯解，微笑著說道，“單純的保護一個年輕人？把他丟到敵國去，這可不是好辦法！裡克裡斯，說謊可不是一個稱職的統帥該做的事情。”
    “我也不是統帥。”裡克裡斯大笑道。
    ……
    ……
    帝都大區。
    伊嵐大帝的宮殿，比起戰爭前，已經少了許多奢侈的東西，儘管原來奢侈便並不算多。還是那個平靜的花園，外面的喧囂也仿佛影響不到這裡，近衛士兵在遠處巡邏者，這難得一見的場景也正是帝都氣氛緊張的結果，許多隱秘的角落裡，正隱藏著許多雙眼睛，一旦有人試圖發動對於伊嵐大帝的刺殺，這些人都會毫不留情地將刺殺者粉身碎骨。也許唯一平靜的，便只有伊嵐大帝本身了。
    草地上，幾隻受驚的鳥飛起來，匆匆遠去。
    在伊嵐大帝的身旁，向來是不允許侍女僕從靠近的，今天同樣如此，在他的身邊只有一個戴著鎖鏈和面具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弟弟，埃爾修。伊嵐大帝望著遠處近處似乎從未變過的風景，低聲道：“在這裡，你沒有必要戴著它們。”
    “可以摘掉手上的鐵鍊，心中的，已經摘不掉了。”埃爾修柔聲說道，“我已經不是將軍，也不想再想起過去的事情。”
    “你這是在欺騙自己。”伊嵐大帝說道。
    “就算是吧。”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埃爾修大聲說話，他依然一副淡然的語調，“我已經謝幕了，而你還在表演。”
    “昨天我處死了十幾個試圖叛變的貴族。”伊嵐大帝說道：“其中有一個，是你故去的妻子的父親。”
    埃爾修臉色不變，說道：“我親愛的哥哥啊，這個世界上，恐怕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了，和我說這些，大約也不是因為你覺得愧疚，而純粹想看我的反應吧？你是一個有決心的人，只要下定決心，誰也無法讓你改變，你也是一個堅定的人，任何擋在你道路上的阻礙，都會被你毫不留情地清理掉，無論是你的什麼人，親人也好，朋友也好，你是一個合格的君主，但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
    “說到底，你是在怨我？”伊嵐大帝抿著嘴唇，盯著自己的弟弟。
    “談不上怨恨吧。”埃爾修開口說道，“只不過，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後，再想起以前的故事，也就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伊嵐大帝說道：“比如呢？”
    “比如……”埃爾修說道，“比如，當年你下達屠殺的命令，到了今天，我是統帥的話，我依然會這麼做。”
    “為什麼”
    伊嵐大帝問道。
    “因為——”埃爾修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第018章 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1）
    第018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1）
    五月下旬，凱恩接到統帥部命令，命令要求：凱恩立刻準備集結軍隊，從北線策應帝國在五月下旬展開的攻勢，統帥部制定的計畫是，集結在前段時間休養的暴風軍團主力，再加上兩大軍團和十余萬挑選出來的地方衛戍軍隊，總共三十五萬人的戰兵，近二十萬人的輔兵，輔兵主要是負責後勤運輸的勞力，採取中央突破的策略，將戰線往北方向突進，直至和凱恩所在的新月領地連接起來一條穩定的通道。wwW、
    為此，凱恩將率領除留守重要地點的士兵以外的大地軍團主力的八萬人，從克羅威爾山以南的水城出發，一路南下，威脅薛嶽帝**隊的後路。在出發之前，斯蘭比克城，由新月領地名義上的領主，甘麗斯小姐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歡送儀式，送別此次出征的將軍們。在斯蘭比克城原來的城主府，特別單獨擴建了一個部分的建築作為甘麗斯小姐的住處，出於安全的考慮，這裡的守衛和巡邏士兵要尤其多一些。歡送儀式是在黃昏時結束的，出發將會是第二天的清晨，甘麗斯小姐主持了晚上的宴會之後，便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在想你的父親了？”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甘麗斯嚇了一大跳，轉過身才發現是凱恩進來了，凱恩喝了一點酒，站的有些不穩，因此一隻手還扶著門，笑著對甘麗斯解釋道：“小姐，你沒有關上門。”
    房間裡，凱恩能夠看到甘麗斯小姐臉色蒼白，仿佛為什麼事情痛苦著。她到底在煩惱著什麼呢？剛剛結束掉宴會的甘麗斯小姐，還穿著一件紫色長裙，事實上這並不是甘麗斯最常的裝扮，她還是習慣於和她的父親菲比斯躲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穿著簡陋的女式輕甲和長皮靴。但現在她的身份顯然不允許她這麼做了，作為新月領地的領主，甘麗斯小姐並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間——斯蘭比克城的居民們經常可以瞭解到，比如說甘麗斯小姐又出席了號招商人們捐資建孤兒院的宴會，再比如說甘麗斯小姐在前往城外莊園視察的道路上，又或者說甘麗斯小姐邀請斯蘭比克城中的貴族夫人小姐們參加聚會。但此刻她更像是一個孤獨的失去父愛的少女，雪白的脖子上有一串水晶項鍊，這是她最近一次生日菲比斯送給她的禮物。
    凱恩開玩笑的語氣並沒有讓這位年紀並不算大的少女更加愉悅一點，甘麗斯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凱恩先生，這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凱恩說道：“那真是抱歉了。”
    “很多年以前，我還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就經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住進這樣的城堡，會是怎麼樣的感覺。”甘麗斯小姐的話讓凱恩漸漸醒了一些酒，他聽著不遠處的年輕小姐柔聲談論著過往的故事，“那時候我的父親還在，他是一個勇敢的戰士，雖然總是遭遇失敗，但是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他會獲得最後的勝利的，就像我的父親，一直所追尋的理想一樣，會真的成為現實的，我也一直堅信著這一點。但為什麼到了現在，勝利越來越多，我堅持的信念卻越來越少呢？當我在這裡，看著那些虛偽的應酬和客套，我竟沒有一絲歡喜的感覺。”
    凱恩說道：“那是因為你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太小，有你的父親保護你，所以你才會覺得無憂無慮。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更多的事情要靠你自己去處理，難免就會覺得不同。”
    甘麗斯小姐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問道：“凱恩先生，你覺得我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
    “你的父親？菲比斯先生啊……”凱恩張開嘴巴，原本有很多要說的話，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說道，“你覺得你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甘麗斯說道，“我不知道。”
    “為什麼？”
    “事實上，我和我的父親，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甘麗斯小姐憂鬱道，“他寧願站在太陽底下看著士兵訓練。”
    凱恩說道：“你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戰士，而且，他很幸運。”
    “幸運？”
    “他有一個愛他的女兒，還有值得自己付出生命的理想，這當然是幸運。”凱恩想了想說道。
    甘麗斯小姐笑了起來：“凱恩先生，你有理想麼？”
    凱恩怔了一怔，用手背敲了敲門，笑著說道：“理想啊，我當然也有。”
    “只是現在，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凱恩的話多少有些滄桑，他原本甚至算不上一個最低微的貴族，只不過用投機取巧的辦法弄來了一個勳爵的爵位，然後自告奮勇去了當時所有帝都人都認為遙遠而沒有人煙的弗裡島，於是一切的轉機，就從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地方開始。身為小人物的艱難，又怎麼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凱恩見過了太多的痛苦與憤怒，歡喜與幸福，那些躲在暗處的陰謀算計，便從沒有停息過，在生死中賺取財富權力，固然有了今天，卻失掉了那些以往以為珍貴的東西。甘麗斯小姐笑了笑說道：“凱恩先生，你有些醉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出發呢！”
    凱恩說道：“甘麗斯，無論怎麼樣，我很想念你的父親，他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不像我，我希望他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甘麗斯低聲說道：“你也是個好人。”
    “也許吧。”凱恩不自然道，“也許，是我欺騙了你也不一定，畢竟，我不是薛嶽人。”
    “我相信你。”
    “明天我要出發了。”凱恩看著甘麗斯小姐說道，“你留在斯蘭比克城小心一點，還有，一件事情拜託你一下。”
    “什麼事情？”
    “艾美小姐，也就是我的未婚妻，剛剛來到斯蘭比克城，我希望你能幫我照看她一下。”凱恩淡淡笑道。
    甘麗斯小姐說道：“當然，她是一位很可愛的小姐。”
    凱恩還想說話，卻被甘麗斯阻止了，甘麗斯小姐說道：“你明天就要出發了，早點休息吧。”
    然後邊走過來要把門關上。
    “等等。”凱恩一隻手壓在了門上，說道，“亞倫會留在這裡，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讓他來幫你解決，知道了嗎？”
    ……
    ……
    凱恩控制住整個大地軍團的速度是十分驚人的，在這一次出發前，他已經將除了近衛營以外的大地軍團牢牢掌握在了手裡，整個新月領地，也在凱恩的引導下重新建立起了一套獨立于領主府之外的政務系統，特別是稅收和治安部分，凱恩不會放心交給不信任的人來負責。這一次隨著凱恩踏上征途的八萬人中，多了許多原本大地軍團不是率屬於凱恩的部下，新兵很多，大約占到了八萬人中的四分之一。
    他們從斯蘭比克城出發，其餘一部分從新月領地別的地方抽調趕往水城，這些士兵將在那裡會和。
    水城在凱恩佔領之後，立刻開始擴建和加固城牆，同時駐守在這裡的士兵，也從原來的五千人增加到了一萬人，雖然很大一部分是新徵召的新兵，但作為單純的守城士兵已經足夠勝任。整個新月領地，在地圖上是一個十分明顯的倒梯形，水城的位置，就在倒梯形右下方的那個角上。從這裡往南出發，就是薛嶽帝國的糧食主產地之一，紅月平原。紅月平原的面積很大，平原南部緊靠著大片的丘陵山區，西面是薛嶽帝國的核心統治區，也就是上一次凱恩南下時趁火打劫的地域，東面則是薛嶽帝國現在和雪狸帝國交戰的主戰場，那裡的地形有平原也有山地。
    薛岳帝國向水城發動過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但都因為雪狸帝**隊的牽制而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
    跟著凱恩一起出發的，還有剛到這裡的阿雲，專職負責凱恩的安全。
    當然，卡爾和帕斯卡向來是要跟著凱恩一起走的，此外還有一些原來凱恩麾下的第二步兵師團的軍官，現在都改到了不同的師團任職，編制也經過了一改再改，早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換一句話說，在經過了凱恩的幾次換血後，基本上已經剔除了原來起義軍的影響力。
    水城，城牆上。
    凱恩問道：“從這裡出發，大概要多久能到達我們計畫中的位置？”
    “如果一路沒有薛嶽軍隊的話，也要一個多月。”
    凱恩點了點頭，身後的帕斯卡問道：“我們先進攻哪裡？”
    “在我們的前方，有薛嶽帝國監視我們的五萬軍隊，必須先把他們解決掉。”凱恩說道，“不過他們都龜縮在弗蘭城裡，要解決他們恐怕有點麻煩。”
    “那我們先進攻弗蘭城？”
    “找機會，引誘他們出來進行野戰。”凱恩說道，“具體的計畫，我們待會兒再討論。統帥部派過來的使者在哪裡？”
    為了保證凱恩能夠配合好統帥部擬定的攻勢，他們特別派來了一位使者負責雙方的溝通的協調，使者就在昨天晚上才到水城，凱恩還沒有見過使者的面。
    卡爾笑道：“統帥部的使者，倒也是個熟人，將軍見到就知道了。”
    凱恩疑惑道：“是誰？”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5

第019章 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2）
    第019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2）
    凱恩沒有想到，統帥部派遣過來的協調人員，竟然是一個女軍官，而且，還是一個認識的女軍官。wWW。當凱恩來到見統帥部特派使者的房間，看到竟是個十分眼熟的人，不禁愣了一愣，一時間卻也想不起來眼前這個明顯見過的女軍官到底是什麼人。按照雪狸帝國的慣例，文職軍官哪怕到了很高的職務也一般不會被稱作將軍，他們穿著的正式制服也都是布制，胸前有帝**務署頒佈的軍團標誌，分冷暖季節兩套，雖然現在已經算是初夏，不過剛剛下完雨的水城，還是有一些寒冷，女軍官外面也穿著棕黑色的大衣，腰間有一把裝飾用的細劍。
    帕斯卡在凱恩的身後提醒道：“這就是弗裡島和海盜戰爭時的那個，暴風軍團派過來的聯絡官，斯文羅小姐。”
    斯文羅？
    凱恩終於想起來了，那個雖說是聯絡官來到弗裡島卻基本無所事事，還喜歡男扮女裝某天不小心挨了凱恩一頓狠揍的傢伙，怎麼能不令人印象深刻呢？說起來自從海盜戰爭結束之後，凱恩就沒有再和斯文羅聯絡官有過任何往來，來到這裡之後更是如此，只不過聽說在前一段時間，暴風軍團變了主人的時候，斯文羅被派去帝都大區做信使了。想不到今天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斯文羅怎麼算都應該是加菲爾德一系的人啊，里安德爾沒有對她動手麼？想著這些的時候，凱恩已經大笑著走了過去，直接給了斯文羅一個擁抱，大聲說道：“斯文羅聯絡官呀，我們可真是好久不見了！”
    斯文羅嚇了一大跳，回頭才看見是凱恩，比起斯文羅，凱恩的樣子容易辨認得多，特別是手指上那枚風騷的紅色戒指，所以雖然很長時間不見，斯文羅依然很快就將他認了出來。不過此時的斯文羅性格顯然比起以前變了許多，言行也拘束了不少，至少對於凱恩過分熱絡的表示沒有還以老拳。斯文羅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凱恩將軍，好久不見了。”
    “我們進去說吧。”凱恩搭著斯文羅的肩膀往房間裡面走去，一面問道，“斯文羅聯絡官現在的職務是？”
    “還是聯絡官。”說起這個來，斯文羅臉上浮現出一縷不自然來，她腳步一停，說道，“凱恩將軍，我們還是先完成統帥部交給我的命令吧！”
    “哦？什麼命令？”凱恩問道。
    斯文羅說道：“我想凱恩將軍也跟統帥部和這一次戰役計畫有過了溝通，我來的主要目的有兩個，送過來兩件東西，一份是關於你們的行軍計畫的建議文書，一份是統帥部裡克裡斯將軍的信件，此外，還有統帥部讓我親口告訴將軍的一些話。”
    凱恩眉頭一皺，說道：“什麼話？”
    斯文羅看了凱恩一樣，示意凱恩讓其他人離開。凱恩揮手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房間裡很快只剩下凱恩和斯文羅。
    斯文羅說道：“統帥部的原話是，帝國打算在弗裡島設立一個新的郡，把原來尉行省沿海的一個郡合併進來，這個郡的最高政務官，很可能就是你的弗裡島政務官奧斯丁先生，所以，如果凱恩將軍有異議，那麼統帥部可以向皇帝陛下爭取一下，讓你來擔任這個職務。”
    凱恩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笑容也凝滯住了，這樣的離間手段，也太過明顯了吧？
    “我怎麼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凱恩問道。
    斯文羅解釋道：“這項任命還在帝都的政務署，皇帝陛下還沒有正式批准，而且，新設郡牽涉到的事情和人太多，短時間裡也不會有結果，你沒有聽到消息，也是正常的。”
    凱恩說道：“那麼……我要多謝提醒了？”
    “這是你的事情。”斯文羅咳嗽了兩聲，接著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想多說，不過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
    “什麼建議？”凱恩問道。
    斯文羅說道：“里安德爾，那個人你要小心一點。”
    “里安德爾？我對他的瞭解並不多，只知道他的名聲很大。”凱恩說道，“你想說什麼？”
    斯文羅猶豫了一下，決心把話說的明白一些：“里安德爾這個人，你沒有和他交手過，它是一條真正的毒蛇，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戰場之外。我知道，不久前又一場針對你的刺殺，其中就有……”
    “你是想說那是里安德爾指使的？”
    斯文羅搖頭道：“不，事實上，里安德爾是幫助你躲過那次暗殺的人之一。”
    “這話怎麼說的？”凱恩笑道，“我怎麼越聽越聽不明白了。”
    斯文羅解釋道：“里安德爾不知道通過什麼管道，得知了裡克裡斯將軍手上有那場針對你的刺殺的情報，於是主動參與進了對刺殺組織的圍剿，還一手清理了前方的一些不安分地軍官，總而言之，裡克裡斯將軍似乎認為他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不過，我得到的消息是，這一次刺殺，里安德爾暗地裡出了很大的力，甚至一些殺手，還是從里安德爾手下的精銳中抽調的。”
    “你是說里安德爾發現情況不對，就轉手把合作的刺殺組織給賣了？”凱恩問道。
    斯文羅說道：“差不多吧。”
    “多謝你的提醒，聯絡官閣下。”凱恩笑了起來，“不過，僅僅因為閣下幾句話，就和帝國的重要將軍產生嫌隙，也未免太輕易了吧！斯文羅聯絡官，我的軍隊馬上就要出發了，你是留在水城，還是跟著我一起出發？”
    斯文羅臉上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訕訕說道：“當然是和你們一起出發。”
    凱恩的動作要慢了一步，事實上完全集結起用以進攻的軍隊就要花費好幾天的時間，在水城等待了幾天之後，凱恩終於下命令全軍出發。這個時候，裡克裡斯策劃的攻勢已經全面拉開，在先前一段時間，帝國秘密集合起來一支大規模的空騎，數量多達五千個空騎作為先頭引導，集中所有騎兵保護側翼，直接開始了對於建造在往西交通要道上的十幾個要塞城市的進攻，並且再一次分兵迂回到薛嶽主力軍隊的身後，進攻薛嶽帝國的後勤補給城市格洛危城。這樣大規模的正面作戰，短時間內很難有什麼結果，這就給了凱恩很大的可乘之機。
    剛剛下完雨，水城以南的道路還十分泥濘，這裡的居民已經被強制往後方遷離，在這段時間雙方斥候的激烈戰鬥下，這裡到處可以看到遺留下來的痕跡和燒焦的土地。原本屬於大貴族的莊園，如今已經完全荒廢了，土地上沒有人照看自然長著青蔥的野草。不是有幾隻野獸從草叢中伸出頭探望行進中的軍隊，但很快就被警戒的斥候小隊驚嚇走。地面也愈發地崎嶇不平，第一步進攻的弗蘭城，只要一個白天的行軍時間就能趕到。而凱恩選定的營地，是在弗蘭城外的一個小山坡上。
    弗蘭城外的地形很有特點，城市北方有幾座丘陵，城南則十分平坦，東西方向有一條十分重要的商路，也是薛嶽帝國在這個地區的統治中心。凱恩選擇的營地位置，是在距離弗蘭城五六公里遠的地方。在薛嶽帝國官方的宣傳下，大地軍團的名聲在這裡可謂糟糕透頂，城外的居民要麼躲到城中，要麼躲到城南去了。城外沒有哪裡能獲得足夠的補給，況且凱恩的目的也不是來*，這一次為了保障後勤能跟得上，凱恩還專門還在水城設立了後勤署來專門負責這件事情。
    果然，弗蘭城中的薛嶽軍隊並不打算和凱恩出城野戰，他們無視了凱恩的刻意挑釁，這一方面是雪狸帝國正面攻勢造成薛嶽帝**力收縮的結果，一方面也是這一段時間凱恩帶領下的大地軍團連連獲得勝利的結果。
    弗蘭城比斯蘭比克城要大得多，容納五萬多薛嶽正規軍毫不吃力，這座城市擁有五十萬居民，還有數不清的商人的和冒險者，當凱恩的軍隊到來，這裡的街道一下子變得蕭條了許多，酒館裡的生意也變得糟糕起來。
    不過凱恩命令傳到城中的謠言還是有的——
    比如說大地軍團每佔領一個地方剝奪了大貴族的財產分給窮人啊……又比如說對於商人減稅的承諾啊……再比如說軍規條例的嚴格啊，總而言之，這些謠言一起流傳起來的時候，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有人已經做好了溜走的打算，有人則被鼓動被說服。弗蘭城的城主波薩滿，是一個又老又胖的的大貴族，不同于年輕有為的軍功貴族，他的貴族身份來源於家族世襲，對於最早由菲比斯強力執行的政策，他是懷有最大恐懼的，要知道，他的封地和莊園，可都是在這弗蘭城附近。所以，為了表明對剿滅大地軍團的決心，他派上了自己最珍視的家族私兵五千多人，加入進守城的軍隊中。
    而弗蘭城中駐紮的薛嶽正規軍，則是由一位軍功貴族，切爾夫子爵指揮。
    波薩滿六十五歲了，當他接見年僅三十五歲的切爾夫子爵的時候，難免有些遲暮的感覺，事實也正是如此，相比較與切爾夫子爵的信心滿滿，波薩滿的的臉上充滿了各種焦慮的表情。
    “波薩滿城主，請相信我的士兵。”切爾夫雖然很討厭這些只會在後面指手畫腳的老蛀蟲，卻不得不保持著微笑著說道，“這座城市會是安全的除非我們的後勤線出現問題，否則堅持一年也不會有問題。雖然我更喜歡進攻，不過出於對閣下安全的考慮，我們還是認為堅守弗蘭城是最好的選擇。只要等前方和雪狸帝國的戰事結束，大地軍團就會自己退怯的！”
第020章 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3）
    第020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3）
    凱恩的軍隊並不足以對弗蘭城做到完全的包圍，凱恩也並不想這麼做，事實上在那個山坡上建造好營地之後，凱恩就一直親自督促著攻城器械，比如說大型拋石車的建造，作為一名魔導術士，凱恩在機械設計上同樣有著不俗的天分，事實上在有魔導術士參與的戰爭中，除非像惡魔要塞那樣的要塞城牆，否則一般的城牆根本無法阻擋魔導術士的破壞。Www!而且，哪怕是惡魔要塞，在當初要塞攻防戰的時候，也是要依靠瞭望石塔和地面遠端武器以及魔法防護，才能免於在翼人空騎的爆炸卷軸中毀壞防禦體系。西大陸的拋石車普遍十分笨重，哪怕是經過了凱恩的改進，也必須要三十幾個強壯的士兵同時操作，不過凱恩的作用的顯而易見的，原本繁瑣的拋石車建造只花費了一天多的時間就完成了。
    拋石車有五架，此外還有十幾架攻城車，以及用以士兵登上城牆的勾繩和長梯，這些一部分從水城運送過來，一部分都是直接在這裡建造，幸運的是這裡的森林中的樹木材質極佳，整個營地現在幾乎變成了半個大工匠鋪。同時凱恩的命令下，斥候分成小股開始封鎖弗蘭城的道路，雖然不能做到徹底封鎖，但已經讓原本熙熙攘攘的道路變得人煙稀少起來。
    而薛岳人的援軍，還只停留在紙面上。
    波薩滿城主通過情報看到了凱恩大量建造攻城器械的情況，這兩天的平靜並不能給這位本來就沒有多少精力的老城主更多的安心，事實上他已經在開始準備退路了——院子裡幾十輛裝滿東西的貨運馬車，還是提前離開的家眷，早已在切爾夫子爵宣佈和弗蘭城共存亡的時候，悄悄預備好。弗蘭城，連續下了幾天的雨之後，凱恩的軍隊到來的當天，天上的烏雲終於開始散去，但城主大人心頭的烏雲卻是越來越多，到了今天，雖然外面是溫和的陽光，原本喜歡在晴天下午喝茶的城主大人，卻第一次沒有了心情。他在等待著切爾夫子爵能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
    但是他要失望了。
    切爾夫臉上的憂慮並不比波薩滿城主臉上少，他走進了和城主會面的房間，徑直說道：“我們的援軍不會到來了，至少在半個月內不會有可能給我們援軍，統帥部的命令，是要我們死守，如果出了問題，一切由我們負責。”
    “怎麼會這樣？！”波薩滿城主憤怒道，“這是統帥部瀆職造成的結果！大地軍團幾個月前，就應該被剿滅，如果不是他們放任不管，又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切爾夫，你應該寫信給陛下申訴！”
    切爾夫心中滿是鄙夷地看了一眼渾身發抖的波薩滿城主，冷然說道：“服從命令，是我的第一職責。現在戰局艱難，不是推脫責任的時候，波薩滿城主，如果你覺得有異議的話，可以自己向皇帝陛下提交申訴，不過有沒有人理會，就不一定了。”
    波薩滿不滿道：“切爾夫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切爾夫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為了穩妥起見，我已經讓我的士兵將閣下的城主府保護了起來，以免出現任何意外。”
    波薩滿城主又驚又怒，朝他說道：“你敢！”
    切爾夫神情嚴肅，往波薩滿的身前走了幾步，低聲威脅道：“波薩滿城主大人，那些裝滿東西的馬車，我暫時會裝作沒看見，但如果……有如果的話，你明白的，我想統帥部會很樂意找你做替死鬼送上審判席。現在大地軍團顯然和雪狸人勾結在了一起，而且大地軍團的統帥身份也十分可疑，至少不是薛嶽帝國人，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大地軍團佔領了弗蘭城，他們就能輕而易舉地威脅到我們的所有後勤線。如果前方我們和雪狸帝國的戰爭最終因此失敗，那麼我們都將會是帝國的罪人。所以，如果有任何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波薩滿打斷了切爾夫的話，冷然說道，“你是將軍，我是城主，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切爾夫忽然笑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波薩滿說道：“我已經將我的私兵交到了你的手上，但對於你，我不放心。”
    “你想怎麼樣？”
    波薩滿說道：“我要暫時代理弗蘭城城主職務，如果一旦出事，你要負全責。戰爭結束後，城主職務自動解除。”
    切爾夫神情一愣，說道：“這可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吧？”
    “放心。”波薩滿說道，“我已經得到了上面的授權。”
    波薩滿讓切爾夫代理城主職務，顯然是做著戰事失敗了讓切爾夫頂缸，贏了兩個人平分好處的打算，不過這對於切爾夫而言也不算什麼壞事，至少讓這位一直希望能親手打敗大地軍團的少壯派軍官，有更多的底氣，整合城市中的資源。兩人的談話就這樣以一種尷尬的方式結束了，切爾夫忙著應對凱恩在弗蘭城外的小股騷擾，波薩滿則忙著準備逃跑時宜——當然，逃跑會是在戰鬥的最後關頭，在其他時候，波薩滿城主還是和切爾夫將軍“並肩作戰”的。
    弗蘭城的街道上，行人已經少了很多了，但這樣的城市，再少的行人也不至於看起來淒清，還有成隊的巡邏士兵往來在街道上，大聲宣佈著波薩滿和切爾夫聯合下發的各種命令，在今天淩晨時候，切爾夫將軍組織了一次試探性的偷襲，結果卻是十分糟糕，大地軍團好像知道了會有這次偷襲似的，做好了準備並埋伏在偷襲者前進的道路上，讓前來偷襲的三千多薛嶽騎兵，只回去了不到一千。
    後面的，就是斥候之間的廝殺了。
    弗蘭大街，弗蘭城裡最大的一條主幹道，也是往日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兩個人牽著騎獸在街道上前進，從騎獸背上的包囊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這兩個人的身份——商人，更準確的說，是走私商人。隨著戰爭的持續，薛嶽帝國受到的封鎖也就越來越嚴重，許多薛嶽帝國無法製造的，比如說昂貴的魔法物品和高階晶石等等，這樣走私商人的生意比起戰爭爆發前，要好得多，賺頭自然也更大。這兩個走私商人都穿戴著走私商人常有的裝扮，一身黑色，用圍巾蒙著臉，腰間掛著一把短刀和各種通行證，身上穿著改良長袍，方便於行走奔跑。
    他們在一家酒館停下了腳步，然後走了進去。
    交了幾個銅幣，騎獸被牽去喂乾草和粗糧，兩個人中，高個子看了一眼酒館門前的“大笨蛋酒館”的牌子，低頭對矮個子說道：“記得是這裡麼？”
    矮個子猶豫了一下，低聲回答道：“應該……應該是吧？！”
    “我們先進去找個地方坐下來。”
    兩個走私商人在酒館的角落裡坐下，要了幾瓶“烈火”飲料，等了一會兒，酒館的老闆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跟著兩個走私商人說了幾句話，然後酒館老闆坐了下來，有說了幾句話後，酒館老闆陪著這兩個走私商人上了二樓。
    酒館的二樓，是酒館老闆的住所，在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三個人重新坐下來。
    兩個走私商人把擋著臉的圍巾放了下來。
    “還有必要再確認一下身份麼？”
    出現在這裡的這兩個走私商人，赫然就是本該在弗蘭城外籌畫著進攻弗蘭城的凱恩，而另外一個，則是保護凱恩的阿雲。
    酒館老闆笑容滿面：“閣下的畫像，情報署上頭已經給我看過了。”
    “哦？”凱恩笑道，“畫像毀掉了？”
    “當然已經毀掉了，這是我們的規矩。”酒館老闆笑眯眯地說道，“凱恩大人，今天進城來，是為了什麼？”
    凱恩說道：“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忙，我還進不了弗蘭城。至於我來這裡幹什麼，其實很簡單，確認一下我的猜測。”
    “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們幫一下忙。”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樓下轟的一聲，一連串腳步聲響起來，還有明顯金屬碰撞的聲響，凱恩臉色一變，說道：“什麼人！”
    “是薛岳士兵，快躲起來！”酒館老闆驚慌道。
    凱恩搖了搖頭，讓酒館來辦冷靜下來：“放心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憑空消失了。
    一群薛岳士兵沖了進來，此刻酒館老闆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大聲喊道：“你們幹什麼！這裡是我的酒館！”
    一個薛岳軍官沉著臉走進來，掃了一眼屋子裡，冷然說道：“搜！”
    酒館老闆無法阻擋，只好在旁邊不斷喊著要向城主大人抗議，當然，薛岳士兵們的搜索是毫無意義的，遠處的建築物閣樓上，凱恩和阿雲站在上面，一動不動。
    “為很麼要故意引他們發現我們？”阿雲不明白凱恩到底要做什麼。
    凱恩說道：“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而已。”
    “嗯？”阿雲還是有些不懂。
    “走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凱恩身影一閃，已然消失於原地。
第021章 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4）
    （ps：最近寫的都好糟糕，像還在看這本書的讀者說一聲抱歉了，自己很不滿意……嗯，就是這樣）
    第021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4）
    “你是說，看到有人進了切爾夫將軍的住處？”昏暗的魔法燈下，波薩滿城主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這裡是城主府的一個地下室，十分狹小，而地下室裡也只有兩個人，波薩滿城主和一個低眉順眼的奴僕。WwW。如果有一個切爾夫子爵府邸的常客，就可以很容易看出眼前這個僕從，就是切爾夫子爵府邸上的一個年輕管家，不過這裡顯然不可能有第三個人出現，波薩滿的臉色陰晴不定，拿過面前桌子上的記憶水晶，說道，“告訴我所有細節。”
    “昨天夜裡，兩個人出現在了切爾夫子爵的房間裡，他們的身份十分隱秘，穿著也很奇怪，在他們離開之後，我看到切爾夫子爵似乎十分高興的樣子。後來有一位帝都來的客人拜訪切爾夫子爵，我便進了子爵的房間，然後從他一直藏東西的西方找到了這封信，我怕子爵會回來很快，就用記憶水晶將新的內容複製了下來，連夜送到了城主大人手上。”
    “你是看到信的內容，才知道了切爾夫子爵有背叛帝國的嫌疑？”
    看到波薩滿表現出懷疑，那個奴僕立刻說道：“是的，所以我才這麼著急的送到城主大人手上。”
    “好吧，你先回去，有別的消息立刻送到我這裡來，會有更豐厚的賞賜的。”波薩滿揮了揮手，沒有多問什麼，便讓那個奴僕離開了。房間裡波薩滿徘徊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件事上報給帝都，就聽見地下室門外一個聲音說道：“城主大人，我到了。”
    “進來吧！”波薩滿重新坐下之後，說了一句。
    門打開了，都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臉型微胖，下巴上有鬍鬚，徑直坐在波薩滿的面前，開口說道：“你要問的情報，我已經弄到了。”
    “說說看。”波薩滿城主低聲道。
    中年男人的手指動了動，說道：“先付錢。”
    波薩滿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有些戀戀不捨地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張紙條，一邊遞給中年男人一邊說道：“這是憑藉，在五天內，可以再薛嶽帝國任何一個城市兌換到一千個金幣。”
    中年男人默默收下來，然後開口說道：“我確實找到了切爾夫子爵和大地軍團有過隱秘會面的證據，不過那要另外開價。”
    波薩滿終於忍不住拍起了桌子，怒道：“你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價錢好商量，不過，不能低於五千金幣。”中年男人完全沒有和波薩滿城主商量的意思，冷冷說道，“雖然說是小生意，不過，我想關係到弗蘭城能不能保存下來，閣下不會吝嗇這麼一點金幣吧？當然，你也可以向薛嶽帝國情報署尋求幫助，不過你的行為，可就有些不光彩了，雖說不會有什麼處罰，但要是你暗中監視軍中將領的事情暴露出來，引起軍務一系的人反感，卻是不可避免了。”
    波薩滿城主對中年男人怒目而視了幾秒鐘之後，終於決定屈服：“好吧，五千金幣。我要知道的那些情報呢？”
    “都在這裡。”
    中年男人從身上拿出一疊檔和一個記憶水晶，說道：“這些東西雖然不足以幫你在戰爭結束後獨佔功勞，但起碼可以讓你討厭的傢伙滾蛋。親愛的波薩滿城主，我想您會滿意的。”
    說完，也不再多話，中年男人便要起身倆開。
    ……
    ……
    凱恩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弗蘭城，低聲說道：“可以開始試探性進攻了！”
    ……
    ……
    如同平靜地水面投入一粒石子，弗蘭城外原本平靜地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大片的火光，然後是拋石車前進發出的巨大聲響，士兵們列隊前進，腳步聲整齊而有力，兩條由騎兵組成的長龍從城牆前方幾十米遠的地方相交而過，一排弓箭已經飛上了弗蘭城的城牆上。匆忙準備反擊的薛岳士兵高舉起大盾，擋住拋落下來的長箭，弓箭手已經開始了反擊，到處都是混亂的哄鬧聲，切爾夫穿上外袍，臉色鐵青地趕到城牆邊，抓著急忙跑過來等候命令的參謀參謀長官大聲問道：“我們的斥候呢！為什麼讓敵人沖到城牆下才發現？”
    切爾夫子爵的詰問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因為就連滿腦子混亂的負責每天斥候調派的參謀長官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好敷衍了幾句，然後抓過來斥候大隊的指揮官問了同樣的問題。斥候大隊當然並不止一個大隊的規模，只是指揮官同樣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出於慣例，弗蘭城外都是有斥候巡邏警戒的，雖然說阻擋不了大地軍團的前進，但起碼能提前發出警告吧！但現在的情況看來，警告顯然是沒有的，甚至在面對大地軍團方向的城牆，都沒有多少防備。
    巨大的拋石車像是遠古的巨獸高高聳立，一千米，這是拋石車的最遠距離，這並不是極限，因為拋石車拋出的，是夾帶了魔法道具的大型石塊，拋石車的鉸鏈發出巨大的哢哢響聲，然後遙遠的火光下，大地軍團士兵呼喊著什麼，緊接著一團巨大的黑影飛上天空，尖嘯聲從遠處傳來，緊接著，轟的一聲準確的落在了城牆上，擁擠的薛岳士兵甚至來不及躲開，有些勉強舉起了盾牌，但這盾牌在石塊下是這麼的渺小，逃過一劫的薛岳士兵還來不及感慨幸運，巨大的石塊就爆發出了奪目的火光！
    嘩啦！轟！轟！
    沿著散碎的石塊飛散的火焰將附近的士兵淹沒，慘叫聲不斷響起，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城牆上變得更加混亂，已經完成了一次遠射的騎兵趁著這個時機調轉回頭，發動了第二次弓箭射擊。這還不是終結，在兩架大拋石車的主導下，一些更靠近的小型拋石車也開始發揮他們的威力，這種工程師最方便的武器，從一開始就顯露出來它無可比擬的壓迫感。
    終於，弗蘭城的遠端武器開始了大規模的反擊，先是遠端巨弩和少量魔法炮的轟響，後退中的騎兵開始有了傷亡，緊接著拋石車也開始了對大地軍團的反擊，雙方投擲的石塊在空中相交而過，只有極少數互相砸中落到地面。在這個時候，攻城車已經保護著步兵開始往前突進，在城牆上薛岳士兵的弓箭覆蓋下，盾牌的阻擋並不能提供太多的安全感。
    第一波進攻，只有五千多人的步兵佇列。
    廝殺從城牆下一直延伸到城牆上，黑夜裡，切爾夫子爵不敢冒失地打開城門出城偷襲，應該說，經過幾天的對峙，弗蘭城守軍做的準備自然也是十分充分的。第一次的進攻始終停留在城牆上的一小塊區域，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拋石車怕誤傷自己人也停止了拋射之後，大地軍團的進攻變得疲軟了許多。終於，在大地軍團的後方響起了撤退的號角，原本瘋狂廝殺的士兵立刻又有條不紊地往城牆下撤退。
    “要追擊嗎？”
    切爾夫子爵沉聲說道：“讓騎兵去！”
    弗蘭城的大門打開了，在魔法火焰的映襯下，數千騎兵追在了後撤中的大地軍團步兵背後，薛嶽帝國的騎兵歷來是西大陸最強大的，所以儘管這弗蘭城中隨意挑出的一支騎兵，都有著駭人的勢頭，精巧地配合，瘋狂地飛奔騎射讓後退中的大地軍團立刻陷入了小規模的混亂。但在薛嶽騎兵一頭撞進大地軍團步兵陣列中之前，大地軍團的騎兵已經從另一側沖了出來，如同一把利劍，要將沖出城的薛岳騎兵砍成兩截！
    “拋石車，往他們的騎兵路線上砸石頭！”
    切爾夫子爵冷然下令道。
    早已經做好準備的拋石車立刻將扔向了大地軍團騎兵前進的路線上，讓大地軍團的騎兵衝刺為之一阻，這個時候，緊追大地軍團後撤步兵過來的薛嶽騎兵已經沖進了大地軍團的步兵陣列中，盾牌和長槍阻擋不了薛嶽騎兵的腳步，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一頭紮了進去。
    這一次沒有喧鬧的廝殺聲，如同兩把刀劍的碰撞，一連串火花只不過是士兵的鮮血。
    號角再一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變成了進攻的號角。
    大地軍團的兩個長槍方陣從另一側沖了過來，堵在了沖進後撤士兵陣型裡的薛嶽騎兵身後。這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的的士兵，時間把握的精確無比，薛嶽騎兵雖然強大，但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很難向弗蘭城突圍。切爾夫子爵臉色不變，命令道：“第二騎兵營連同斥候大隊一起衝擊那兩個長槍方陣！”
    弗蘭城的城門再一次打開，依然是騎兵，弗蘭城本身擁有的騎兵並不多，這一次，切爾夫是派出了全部家底啊！
    騎兵對於長槍方陣的衝刺，總是伴隨著慘烈的穿刺聲，前排雙方的士兵來不及想什麼，就已經回歸死神的懷抱，骨頭碎裂的聲響，如同這一場初夏死亡序曲的絕佳伴奏，雖然殘忍，卻如此讓人記憶深刻。
    遠處的凱恩放下了手中的傳訊石，這一次，他沒有通過傳訊石下達命令，而是對傳令官說道：“計畫開始吧！”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6

第022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5）
    “嗚——嗚嗚——”
    凱恩口中的計畫，並不在此刻，進攻的號角仍然在繼續，用人命在拖住薛嶽騎兵的後撤步兵，開始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中，而那兩個上前的長槍方陣一面是從弗蘭城第二次沖出的騎兵，一面是試圖突圍的薛嶽騎兵，這個時候，另外兩隊重劍步兵混合弓箭手已經從另外一側壓了上來。WwW、薛嶽騎兵的衝擊一次比一次兇猛，每一次大地軍團合圍的防線眼看就要破碎，卻都在最後一刻頂住。最終，突圍的薛嶽騎兵自覺突圍已是不可能，一串火紅色的魔法煙火飛上天際，他們要決死一戰了！
    “他們要拼命了！讓卡爾不要客氣。”
    凱恩的命令很快送到了前方指揮官卡爾的手上，卡爾沉著一張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事實上經過了那麼多場戰鬥的磨練之後，他們這幾個都已經足以獨當一面，而凱恩直接下達的具體命令也越來越少，基本上是不會干涉。卡爾命令道：“拋石車準備，可以開始了！”
    再一次拋射的不是石塊，而是阻礙騎兵前進的鐵釘和阻礙物，長槍步兵後退，重劍步兵上前，換了這一股生力軍之後，被圍住的薛嶽騎兵終於無法再堅持下去，很快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而薛嶽騎兵也開始了大量的投降。原本上前救援的薛嶽騎兵也明白了衝破大地軍團防線是不可能的，該是調轉方嚮往回後撤，但拋射車大量拋射在他們後撤道路上的阻礙物，成功地讓他們的速度一緩，混雜在重劍步兵編隊中的弓箭手已經緊跟著上前，彎弓，放箭，黑色的箭雨落到後撤中的薛嶽騎兵身上。
    城牆上，切爾夫子爵命令道：“騎兵回身反擊，步兵出城清理道路。”
    弗蘭城城門第三次被打開了，這回是弓箭手掩護著刀盾手向前清理出一條可以讓騎兵迅速通過的道路，這時候，卡爾已經命令騎兵從城牆方向迂回過來衝擊薛嶽軍隊的步兵線了。回身沖向大地軍團弓箭手的薛嶽騎兵剛剛衝刺了一半，大地軍團便已經調整好了陣型，長槍步兵以及重劍步兵組成的陣線有利地阻擋住了薛嶽騎兵的反擊。步兵的重劍，雖然鋒利且長，終究避免不了騎獸衝刺的巨大力量，第一輪衝刺過後，接觸線上已經流滿了雙方士兵的鮮血，呼嘯如踩著風聲的騎兵畫了一個弧線，後面的騎兵如同教科書一般把握著短暫的時間，彎弓射箭，鋒利的箭簇穿過盾牌間的縫隙，狠狠刺進了大地軍團士兵的胸膛。他們高聲喊著：“為了帝國！”然後奮不顧身。
    當大地軍團的騎兵從城牆下沖過，弗蘭城的城牆上立刻拋射下無數長箭，但這對於騎兵並沒有起到太多的阻礙，雙方的士兵再一次碰撞在一起，仿佛是摩擦玻璃的聲音，這次是金屬與金屬間的摩擦，伴隨著血肉橫飛。戰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增加著戰死士兵的數量，終於，當黎明的曙光就要到來的時候，薛嶽騎兵再一次回身沖向城牆，和大地軍團騎兵廝殺在一起。
    “天亮之前結束，全部後撤回營地。”遠處觀戰的凱恩開口說道，“傳令官，告訴帕斯卡，他可以動手了！”
    東方的天際終於有了一抹亮色，這一抹亮色來的是這麼突然，以至於很多人還沒有發現，就已經是黎明了，雖然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此刻的弗蘭城外已經不像最開始那般看不見遠處的任何事物。也是在這個時候，弗蘭城下持續了半個夜晚的戰鬥，才終於告一段落。切爾夫子爵順利讓自己的騎兵回到了弗蘭城中，而最早沖出去的那一支薛嶽騎兵，已經被大地軍團全殲，子爵閣下沉著一張臉站上城頭，默默看著城外雙方的後勤人員搬運雙方的屍體，這是大戰之後的慣例，為了防止瘟疫，也是最後的底線。鮮血從弗蘭城的城牆上，一支延伸到遠處，夜晚昏暗中的一戰，誤傷自己人未必會少，只不過追究起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地面上，殘存著各種各樣的屍體，騎獸的，士兵的，許多都已經被巨大的力量擠壓到不成人形，鮮血會聚在一起流入窪地，還有破碎的鎧甲和旗幟，這就是凱恩的一次試探進攻的結果，疲憊的士兵們勉強讓自己抖擻起精神來，長時間握住弓弦的手指幾乎不能伸直，切爾夫子爵低聲自語道：“大地軍團，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
    ……
    “我想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凱恩閉上了眼睛，平靜地說道，“第一就是最大限度地吸引弗蘭城守軍的注意力，為帕斯卡的偷襲製造方便；第二，自然還是在弗蘭城裡面，那就是要逼他們出城野戰！”
    “這樣就能讓他們出城野戰？”
    “要讓他們的城主大人感覺到，就算守城，也未必能有更多的安全感，還不如出城野戰。”凱恩接著說道，“這也算是賭一次吧，就看我對那個可憐的城主大人心理把握得怎麼樣了。”
    “就算是這樣。”卡爾猶豫道，“恐怕弗蘭城駐軍也未必會出城吧？別忘了，這裡可是關係到薛嶽帝國的後勤線安全的要地。”
    “如果……我斷絕掉他們的後勤呢？”
    卡爾反應極快，猛然抬起頭，驚訝道：“原來帕斯卡就是去做這件事的？”
    “我得到的情報。”凱恩解釋道，“雖然在很早之前，弗蘭城就一直防備著我們的進攻，不過，因為和雪狸帝國的戰爭的關係，弗蘭城得到的軍需補給並不是那麼充足，恰恰就在不久前，一批貨運馬車離開了弗蘭城運往薛嶽人和帝國交戰的戰線，那裡面，是弗蘭城去年的大部分儲糧！”
    卡爾驚訝道：“薛嶽帝國怎麼會這麼……”
    “薛岳帝國在羅西河以東的土地上，一次起義軍的破壞，一次是我們的破壞，再加上去年的天氣並不算好，可以說食物供給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很大的缺口，更別說送到南部戰線支持起薛嶽軍隊的戰事了。事實上，薛嶽軍隊的糧食補給，從五月上旬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只不過當時還有像弗蘭城這樣的城市會有儲存糧食，但現在，他們不得不開始找那些藏了大量糧食的大貴族大商人們的麻煩了。單單在弗蘭城，他們現在需要供養起比往常更多的居民，這就已經是個大麻煩了，而他們的食物更多還是來源於弗蘭城以南的桑切斯小鎮，這裡有一座十分大的糧倉，附近村鎮的莊園和自由耕地上繳的糧食都會先存放在這裡，我讓帕斯卡去做的，就是徹底斷絕掉他們的後路，逼他們不得不速戰速決！”凱恩說完，喝了一口水。
    卡爾說道：“這個情報可靠嗎？”
    “這是密蝶的人送來的情報，經過了我們的人和帝國情報署的人的證實。”凱恩回答道。
    “密蝶？”卡爾驚訝道。
    “不錯。”凱恩決定將一些細節上的秘密明確和卡爾這個老部下說清楚，“在上一次我們往南搞破壞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密蝶的人，他當時是跟我說回到斯蘭比克城，可以商量和他們合作的事情，合作的商談雖然沒有獲得全部成功，但也因此有了一些聯絡。到現在，我們也做一些情報交易。”
    “可靠嗎？”
    “當然不可靠，你以為密蝶是慈善組織麼？”凱恩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所以我們才要儘快組建我們自己的情報力量，這件事情我還在弗裡島的時候就一直在做，現在在這裡依然在做，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要把我們在這裡的情報系統和弗裡島的情報系統聯結起來。”
    卡爾點頭道：“需要屬下做什麼嗎？”
    “你……”凱恩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亞倫事情比較多，這些原本是他負責的，不過亞倫擅長的事情並不在這方面，我希望你能出面暫官這些事情，等弗裡島在派來更專業的人手，你覺得怎麼樣？”
    “我的榮幸。”卡爾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還有一個問題。”卡爾又說道。
    “什麼問題？”
    “密蝶到底想要做什麼？雖然有一個瑪法小姐和阿雷先生住在弗裡島，我們和他們的關係也算不上太好吧？”卡爾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關係需要太好嗎？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他們想要的，超過了他們能付出的太多。”凱恩說道。
    “他們想要什麼？”
    凱恩笑了起來，嘲諷道：“他們，想要建立一個新的帝國！”
    自三百年前西大陸各帝國格局形成以來，哪怕是再強大的公國，也生不起成了一個新帝國的野心，密蝶，在許多人心目中，不過是一個邪教或者神秘組織而已，真的有這麼大的能量？卡爾問道：“他們想要建立帝國的地方，不會就是在薛嶽帝國吧？”
    “不錯。”凱恩回答道，“他們預想的是，雪狸帝國哪怕取得再大的勝利，西大陸的各個帝國也不會容忍雪狸帝國將薛嶽帝國吞併，勢力膨脹到無法制衡的地步，到那個時候，其餘帝國一定會出面干涉，而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之間，也會簽訂一個對我們的帝國有利地條約，佔領大片的薛嶽帝國領地，但會給薛嶽帝國留下一線生機。而密蝶想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薛嶽帝國最脆弱的時候，發動帝國政變！”
    卡爾沉默了。
    “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很大。”凱恩說道，“不過十分冒險啊，政變可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那我們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看著好了，這種事情，應該要帝國的皇帝來面對才對啊！”
    凱恩笑了笑，又道：“現在我們，只要做好該做的，就已經足夠了。”
    話雖這麼說，凱恩的臉上，是絕對看不到“足夠”的表情的。
第023章 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6）
    第023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6）
    第二天，桑切斯小鎮被襲，在援軍趕到之前，鎮上五千駐軍全部被殺，桑切斯小鎮被一把火燒成白地，鎮子上的倉庫也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在小鎮倉庫主事人霍裡安寫好的緊急送往弗蘭城和統帥部的戰報上，是這樣描述的當晚發生的事情：入夜後，巡邏的士兵首先被黑暗中襲來的利箭殺死，甚至直到敵軍沖進鎮子以前，都沒能發出引起所有人注意的警報，雖然已經知道了大地軍團在弗蘭城和那裡的駐軍對峙的消息，但我們駐紮在這裡的薛岳士兵們，包括軍官，並沒有想到正在激戰正酣的大地軍團會忽然派遣出一支軍隊，秘密殺到了桑切斯小鎮。Www,真正的戰鬥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便已經結束，桑切斯小鎮被毀，倉庫也被燒，對方的傷亡不超過兩百人。和我一起逃出小鎮的，只有幾個軍官還有一些士兵的家眷——他們的丈夫或者父親為了保護他們能夠逃走，選擇了留在小鎮中戰死。
    戰報被送到弗蘭城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凱恩的阻攔，所以它順利地到達了切爾夫子爵和波薩滿城主的手上，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不異於驚天噩耗，事實上弗蘭城的糧食供給比凱恩所知道的還要糟糕許多，因為在此之前凱恩南下時，大量提前聽到風聲的農民和商人躲進了弗蘭城裡，讓原本就有些擁擠的弗蘭城變得更加擁擠，而食物也變得愈發供應不足。而這幾天，弗蘭城中的各種食物價格已經一漲再漲，波薩滿城主對切爾夫子爵說道：“閣下，我記得在不久之前，是您同意將弗蘭城的糧食交出去的吧？”
    “當時我們還可以從桑切斯小鎮調集糧食。”切爾夫子爵很反感波薩滿城主的語氣，大聲說道，“誰也沒有預料到那裡會出問題，現在弗蘭城的存糧只夠這幾天的用度，現在大地軍團甚至可以什麼也不用做，只襲擊我們運輸車隊就足夠打垮我們。現在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波薩滿城主，我需要你的説明！”
    “什麼幫助？”波薩滿狐疑道。
    切爾夫肅然說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找那些大貴族和大商人們借糧食。”
    “你瘋了麼？這會毀掉弗蘭城的！”波薩滿城主大吼大叫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如果你真的是借，他們不會借給你，如果你去搶，那麼我想那些大貴族商人會有足夠的能量讓你一輩子穿不上鎧甲！”
    “你也知道他們不會借。”切爾夫子爵說道，“大地軍團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來比我們出城和他們野戰，而我們的優勢就卻是拖得越久越能體現出來，只要我們不主動出城，憑藉他們臨時建造的攻城器械，就算要攻下弗蘭城，也至少要半個月的時間，有這個時間，足夠我們東線的軍隊掉轉頭，給弗蘭城足夠的支援。”
    “這是你的想法，在開始的時候是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波薩滿城主敲了敲桌子，說道，“是不是只要是錯誤，就是意外，切爾夫子爵，你確信你做的都是對的？”
    “什麼意思？”切爾夫問道。
    “剛才，我收到了統帥部已經下發了命令，要求你儘快出城決戰，解決掉那些反抗軍的麻煩！”波薩滿城主將一份文件丟到了切爾夫的面前。
    “怎麼可能？”切爾夫子爵驚愕道，“統帥部的命令向來是直接到我的手上的。”
    “現在情況不同。”波薩滿城主說道，“有人懷疑你的立場，切爾夫將軍，說你在秘密和大地軍團媾和。”
    “這是污蔑，無稽之談。”切爾夫子爵盯著波薩滿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命令，不幸的是，這份命令是真實的，“我已經說過許多遍，外面的敵人不是以前用騎兵沖一沖就要潰敗的起義軍了，他們是不比正規軍團戰力低的正規士兵，我要留下至少一萬人在弗蘭城，能帶出城和他們決戰的不到四萬，我自以為不是最好的指揮官，做不出來以少勝多的事情。”
    波薩滿城主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冷冷說道：“這是你的事情。”
    “你！”切爾夫怒極道，“弗蘭城出了問題，你也將會受到帝國的審判。”
    “不要忘了，你現在已經是弗蘭城的臨時城主大人。”波薩滿又丟下這麼一句話後，站起來說道，“切爾夫子爵，你可以離開了。”
    ……
    ……
    切爾夫子爵離開了，離開的時候自然滿腔怒火，波薩滿城主在房間裡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下來，嘶啞著聲音說道：“你們出來吧！”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房間裡。
    黑色長袍，仿佛沒有任何重量：“只有我一個人。”
    “艾森先生，你的要求，我已經照辦了。”波薩滿城主紅著眼睛，怒火絲毫不比剛剛離開的切爾夫子爵少。
    套在頭上的帽子被取下來，露出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來——這個是不是別人，正是在幾個月前奔襲路上和凱恩見過一面的密蝶重要人物，艾森。艾森笑了笑，對於波薩滿城主的不滿完全沒有覺得任何意外。他走到波薩滿的身前說道：“我看見了，我很滿意。”
    “想不到，你們密蝶在帝國之內的隱藏勢力，竟然已經發展到了這麼大。”波薩滿冷笑道，“你們既然有這麼大的能量，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還要幫助大地軍團那些反抗軍？”
    艾森笑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
    艾森說道：“既然不明白，也就不需要明白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存在，那麼……”
    “要麼死，要麼加入你們？”波薩滿先一步將艾森說的話說了出來，“我還有選擇麼？”
    “你當然有選擇。”艾森陰測測說道，“要知道，有人死了，可以成為英雄，有人死了，卻依然還是懦夫。”
    ……
    ……
    離開城主府，艾森沿著一條小路，來到了弗蘭城的一個建築物裡，在他走過的街道上，第二天發現了幾具身份難辨的屍體，最後城主府的人過來看了一眼，這幾具屍體便被拉走燒掉。而此刻，艾森卻是神情無比從容，仿佛剛才做的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事情也正是如此。這一座建築物是一個二層小樓，從入口的樓梯上去，在裡面的房間，艾森見到了他腰間的人——許久沒有露面的精靈帕蘭。
    精靈帕蘭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時間仿佛無法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首領現在還在雪狸帝國？”艾森一進門，便如此開口問道。
    “是的。”精靈帕蘭回答道，“自從在雪狸帝國帝都受重傷，一直在雪狸帝國的帝國學院裡養傷，那裡有一個首領大人的老朋友。”
    “說說看，你們在那裡的事情。”艾森笑道。
    精靈帕蘭簡要把幾個月前自己在帝都遇襲，到被俘虜，到三葉花這個組織，再到最後首領的出現，簡要說了一遍之後，艾森問道：“我一直在薛嶽帝國負責這一邊的事情，不過聽說首領把阿雷放在弗裡島作為和弗裡島勢力的聯絡人，看得出來，首領對於他們很看重。你在帝都的時候，說碰見了弗裡島的政務官奧斯丁，你的觀感怎麼樣？”
    精靈帕蘭說道：“一個很狡猾很謹慎的年輕人，事實上，我無法真正瞭解他，如果離開了弗裡島，他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不過事實上，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弗裡島包括他在內的幾個年輕人，雖然信奉的都是利益至上，不過彼此之間，卻十分珍惜之間的友誼。”
    “這很難令人相信，不是嗎？”艾森笑了起來，“還有呢？”
    精靈帕蘭接著說道：“我看得出來，他……很茫然。”
    “茫然？”艾森興趣來了，“怎麼說？”
    精靈帕蘭說道：“追求權力和財富，他有這個天分，也可以成為一個好的權力投機者，但他卻沒有多少興趣。”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說法。”艾森笑道，“真是一群有趣的年輕人啊，不知道又沒有可能成為對手。”
    “我最近一直都呆在薛嶽帝國，消息難免閉塞了一點。”艾森又說道，“帕蘭，最近西大陸南部的局勢又有什麼變化麼？”
    “沿海公國出了一點事情，還記得海盜戰爭時期的那一支獨自上岸的海盜軍隊麼？他們現在成為了艾維公國和蘭斯公國的正規軍，事實上，他們已經掌控了兩個小公國的領地，他們的軍隊被那些公國人稱作魔鬼軍團，很有意思的稱呼，不是嗎？而現在呆在遠鄉港的紅鬍子海盜，完全沒有多少動靜，除了例行的出海巡航，西大陸南部的幾個帝國，現在都盯著這裡的戰爭，誰勝誰敗——關係著他們將會做出如何的選擇。哦，還有那個名叫藍魚的神秘組織，我偶然獲得了一些情報，他們似乎組織內部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就像我們一樣，恐怕會有一場大麻煩。”
    艾森點了點頭，說道：“看來局勢越來越複雜呀。”
    “你在薛嶽帝國的情況怎麼樣？我還沒有看你的報告。”精靈帕蘭說道。
    “當年埋下的種子……”艾森意味深長道，“現在也該到了收割果實的時候了！”
第024章 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1）
    第024章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1）
    清晨。wwW。遠鄉港，一艘魔法動力大船離開了岸邊，加入了前往弗裡島港口的航船編隊中，如今這片海域上，已經少了許多當初十分盛行的載客行船，這樣的一艘魔法動力大船雖說票價不低，卻也高不到哪裡去，而速度卻要快上好幾倍，往常需要在海面上度過一個白天的時間，現在中午便可以抵達。在這艘名為諾維號的船上，幾個商人站在甲板上談論著各自的生意。海面風平浪靜，幾乎看不到明顯的波浪，東方剛剛升起的太陽還來不及散發出更多的光熱，風徐徐吹過來，讓這幾位穿的有些單薄的先生覺得有些涼快了。
    “薩穆先生，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二次在前往弗裡島的船上相遇了，命運總是如此巧合，不是麼？”船上的年輕服務生給幾位元先生端來了一些盛滿各種飲料的酒杯，一個穿著棕色商人長袍的中年人哈哈大笑道，“這一次，閣下又是準備做什麼生意？”
    “不過是一些弗裡島的特產而已，那裡比得上比利亞先生您，直接做的是移民中間人的的大生意，隨手都是十萬金幣的帳目。”那個被稱作薩穆先生的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沙漠商人，坐船還有些不習慣，長鬍鬚，頭髮都是褐色的，頭上還帶著一個棕色的帽子，眼窩很深，眼眸是棕色的，和雪狸帝國人看起來有很大的不同。在西大陸，北方沙漠商人大約算是流動性最大的商人，他們在整個西大陸讓大陸南北部和中部的陸路商道連通起來，有時候也會為了追尋更多的利益，而直接到南方買賣貨物。這位薩穆先生顯然是去弗裡島的常客了，而且有著謙遜的性格，說話也不像那個商人比利亞以前見過的爽快，他接過侍者的酒杯，微笑道：“最近雪狸帝國和薛嶽帝國的那場戰爭可是給我帶來了不少麻煩，原本運輸貨物的通道現在要改換路線，和薛嶽帝國的一些生意現在也要暫時擱置了，要不是有一位老朋友幫忙，恐怕就連連這裡的一張船票都買不起啦！”
    比利亞微笑著向薩穆介紹道：“說起來，這幾位都是你的同行呢！安塞斯先生，是做礦石生意的，布利斯先生是做木材生意的，到了弗裡島之後，大家好要多多幫一下才好。”
    “那是自然。”另外兩位商人也笑了起來。
    薩穆先生說道：“聽說弗裡島最近發出了公告，要開始開發那些周邊的小島，並且說，參與那些島嶼開發的商人可以帶走足夠的酬勞，並且將會獲得小島相關方面的收益權五到十年，各位先生都是做慣了這些的，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麼？”
    幾位商人顯然那都有自己的想法，弗裡島雖然說不怎麼富有，但進取心卻是雪狸帝國別的地方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單說尉行省南部沒有一個郡能有弗裡島如今這樣吸引那麼多商人往來，就已是足以傲人的成績，這也是奧斯丁前往帝都後會受到關注的原因之一。參與弗裡島開發小島的行動，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特別是一切要從最開始做起，各種花費絕對是驚人的數目，一旦出現虧損，那也絕對是難以承受的數字。薩穆先生在這裡問，顯然有些冒失了，不過他也未必有聽到真實想法的意思，不過是試探一下其他商人的看法如何。須知風險越大，一旦成功獲得的利益也就越大，不說弗裡島給予參與者的酬勞，就說那五到十年的收益權，絕對是這場幾位夢寐以求的，足夠支撐起一個家族的財富利潤。
    “我有些不明白了。”比利亞晃了晃杯中淡紅色的液體，微笑道，“弗裡島的領主應該只是擁有弗裡島的管轄權吧？他們這麼做，不怕萬一出了問題，風險就變成我們一起承擔麼？”
    “這本身就是風險的一部分。”薩穆先生笑道，“就看你願不願冒這個風險了。”
    “如果願意呢？”那位布利斯先生說道，“我不能保證那些小島上有足夠的資源，但我可以保證，那些小島，絕對有足夠我要的東西。”
    “你是說木材，你能保證能收回付出的金幣？”
    “據我所知，那些原來被海盜佔據的小島上，有許多種價格昂貴的建築用木材，甚至有十分稀少紅木。”布利斯先生得意洋洋地說道，“如果給我三年的時間壟斷，就能得到兩倍的收益，如果時間更長，我想有更多的金幣回到我的手上。如果弗裡島的領主府有足夠好的信用，那麼合作對我而言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比利亞笑道：“那是你的想法，要別人也下同樣的決心，可就有些麻煩了，畢竟不是每一座小島上都有我們需要的東西的。而且，要花費的金幣，絕不是小數目。這是一場賭博呀，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要親自來到弗裡島，不然，哪怕給我再多誘惑，我也不敢說放心。”
    “我也是啊。”那位安塞斯先生也跟著應應和道。
    比利亞先生又笑道：“這船大約下午就要到弗裡島，不如我們先去政務署看看情況怎麼樣。我得到消息，帝國已經批准了弗裡島的第二波移民請求，我還要為這件事情去拜訪一下奧斯丁政務官，不如我們一同去，也正好解決你們的一些疑慮。”
    “這樣自然最好。”幾個商人正愁沒有和弗裡島政務署打交道。
    比利亞說的沒錯，果然過了中午，船上就已經可以看到弗裡島修繕好的，在海盜戰爭中被破壞過的主港口，弗裡島的輪廓已經十分清晰了，幾位節儉的商人拒絕了在船上用午餐的邀請，等到船一靠岸，帶著幾個隨從來到了碼頭上。他們運輸貨物的船當然不是跟著他們一起走，事實上，他們來弗裡島只是來談判合作的計畫的。經過了以投降紅鬍子海盜組建的帝國海軍的幾次清理之後，弗裡島周圍的海面上，海盜已經幾乎絕跡，只剩下了幾千個俘虜被當做奴隸在弗裡島上幹活。
    如今的港口，比起凱恩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現在這裡更像一座簡易的小城，大多居住著剛來這裡的冒險者和小商人，還有在碼頭搬運貨物的雇工，以及大大小小的店鋪小酒館，一條街道十分寬敞，分開了行走的道路和貨運運輸的專用道路，一切都被規劃地井井有條，看不出任何髒亂無序的樣子。
    這裡如今已經幾乎看不到海盜留下的痕跡了，除了路邊常會看到的熔岩，那是那一場凱恩一手製造的恐怖地火噴發遺留下的東西，用手觸摸一下，仿佛還能感覺到上面的溫度。
    沿著主幹道前進，商人充分體現了他們節約到吝嗇的性格，只租了兩輛馬車，兩個人共坐一輛。
    馬車前進，沒有多少顛簸，地面十分平坦。
    離開港口之後，是一條很長很寬的道路，上面的路標表明，只要沿著道路前進，就能到達擴建不久的石橋城——這個由原來石橋鎮改過來的稱呼，現在人們更願意稱呼它為新城。奧斯丁和他的下屬們，花了無數個夜晚設計出來的城市，這裡到處都透露著簡潔而充滿實用主義風格的建築，但那些簡單的建築加在一起卻顯得如此和諧，不相互排斥。
    這是幾位商人再度來到這裡的第一感受，薩穆先生忍不住感慨道：“雪狸帝國除了帝都再沒有比這更整潔明亮的城市了！”
    他們自然沒有一來就前往政務署，而是找了一個旅館住了下來。
    在草草吃過一些東西之後，他們便開始在新城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散起步來，當然不是真的散步，而是聽一聽領地的居民們，對於領主府政務署的評價和觀感，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雖然許多人都明確告訴商人們他們的生活改善了許多，可是每天卻都像被擰緊發條的鬧鐘，被無形的力量催促著過著早出晚歸的生活。每個人的腳步都是匆忙的，甚至沒有清閒的老人和小孩，在弗裡島擁有正式身份證明的孩子，要麼接受完短暫的識字教育之後就要成為學徒或者幫工，要麼在領主府的資助下離開弗裡島前往大陸上的學院學習。
    在這裡，他們看到了許多原本只在凱恩和凱恩的老師哈因設想中的東西，比如說許多貨運馬車連接起來並且用魔法動力牽引，在鋪設好的專用軌道上前進的大傢伙，這些會響起巨大轟鳴聲的運輸工具，將整個弗裡島的生活變得愈發快了起來。
    在經歷了一陣陣的驚歎之後，這四位商人一起前往政務署，拜訪了弗裡島的政務官，奧斯丁先生，並且在政務署的花園裡進行了一次，對於弗裡島而言也是重要異常的談話。
    這對於正在計畫開發弗裡島周邊海域，卻苦於沒有第一輪參與商人的奧斯丁，更像是救星一般的四個商人，後來成為了弗裡島商團的四個最重要成員，這也正應了那一句話，付出的風險越大，得到的收益，也就越大。
    拜訪，首先是在比利亞先生和奧斯丁的寒暄，以及介紹其他三位開始的。
    午後的陽光溫暖迷人，就連奧斯丁的心情也是十分愉快。
    “歡迎歡迎，各位請坐。”奧斯丁大笑道，“比利亞先生，你一定會滿意於我們會談的結果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6

第025章 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2）
    第025章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2）
    政務署的花園，是奧斯丁邀請商人們舉辦午餐會的地方，幾位僕人端來了一些弗裡島特產的水果和飲料，奧斯丁微笑道：“幾位都是遠道來的商人，弗裡島別的沒有，招待客人的特產還是有很多的，只不過不知道幾位客人有沒有興趣？”
    幾位商人都是精明到家的人物，奧斯丁問的這句話，到底是說什麼他們自然立刻就聽了出來，不過這時候還早，該裝糊塗還要裝糊塗，這樣在待會兒的正式談判才會有更多的主動。Www!按照計畫，他們這一次來，只是和奧斯丁先交換一下各自的意見，看一看弗裡島除了明面上公佈的那一套東西，是否還有一些要私下交流的看法。比利亞的回答也十分敷衍，他笑著開口說道：“我和奧斯丁先生您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事實上在雪狸帝國的政務署裡，我還掛著一個無足輕重的職務，說起來，也算得上和閣下同是帝國的官員。對於弗裡島的變化，我自然也感覺十分欣喜，帝國能有奧斯丁這樣的官員，是弗裡島的榮幸，也是帝國的未來希望所在啊！”
    奧斯丁摸了摸剛剛蓄起來的幾根鬍鬚，笑著說道：“這是在誇我麼？比利亞先生，各位願意來弗裡島，本身就是對於弗裡島和我的信任。弗裡島的地理位置想必各位也是十分清楚，帝國的偏遠角落而已，如果不是恰好在新開闢的南方航線的中段商路上，能不能有今天的改變，恐怕還是個未知數。待會兒如果幾位願意的話，非常歡迎參觀一下弗裡島上的某些很有趣的地方。總而言之，多看看，總能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薩穆先生開口問道：“政務官大人，非常冒昧地問一句，我聽說帝國成立一個新的郡的計畫已經在實施中，而他們屬意由您來擔任這個新郡的政務官，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薩穆先生問完這句話之後，其他人都愣了一愣，雖然他們也有聽到過同樣的傳言，但也不好直接向奧斯丁政務官直接求證啊。奧斯丁雖然也十分意外，卻並沒有怎麼的不高興，反而笑道：“這只不過是帝國政務署的而一個意向而已，能不能通過，還很難說。”
    這句話已經給了四位商人很大的鼓勵，既然奧斯丁已經這麼說，那麼十有**就有很大可能行了，看來必須要再派人去帝都看看情況，如果確實的話，按照帝國的慣例，新的郡成立之後，郡中的文職官員很多都是由新的政務官和貴族院一起指定，但現在感謝戰爭的破壞，貴族院制度幾乎完全荒廢掉後的尉行省，新成立的郡的文官系統絕對會受到郡政務長官的完全控制，而有力的控制也意味著能更快地兌現自己的支票。比利亞先生接著說道：“奧斯丁政務官在弗裡島上做的一切，已經足夠證明了閣下的能力。”
    奧斯丁揮了揮手，笑道：“各位先生，你們知不知道，這一片土地上，誰才是主人？”
    “當然是弗裡島領主凱恩大人。”一個商人回答道。
    奧斯丁搖了搖頭，他歎了一口氣，才慢悠悠說道：“在以前，這裡的主人是加菲爾德將軍，現在，這裡的主人，是我們的皇帝陛下，不過，如果戰爭結束，也許這裡的主人會變成……尉行省新的總督大人拉比斯先生或者暴風軍團的里安德爾將軍也不一定，而我們，只不過是上面大人物們，抓取利益的一雙手而已。你們會想，我為什麼要說這些不好聽的話，我是要告訴你們，我能給予你們保證的，只不過是我所能給予的極限，如果一旦有了難以抗拒的力量，尉行省南端孤零零的弗裡島就會像泡沫一樣，毫無聲息地消失，眼前所見的繁華和活力，也會隨之成為海灘上的沙塔，大水一沖，就要……”
    說到這裡，奧斯丁微微低下了頭，接著說道：“不過……眼下卻有一個機會，不但我有一個機會，各位……也同樣有一個機會，把海灘上的沙子，變成石頭的機會。”
    “什麼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在一切結束之前，用一些手段告訴陛下，我們能力，在帝**隊回援北線之後，有能力成為抗衡拉比斯總督和里安德爾將軍的第三股力量，屬於皇帝陛下的力量。”奧斯丁高聲說道。
    “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和其他人不同。”
    “怎麼不同？”
    奧斯丁大笑道：“因為弗裡島之所以是弗裡島，還有一支忠誠於帝國的軍隊，戰爭一旦結束，這支軍隊就足以我們說話的底氣。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有足夠大的地方，也有足夠優秀的軍隊，但是……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新的郡就算成立，也是在尉行省的最南部再加上個弗裡島，都是偏遠閉塞的地方，所以要移民，移民來了，我們的錢又不夠了，所以在這個時候，要賺更多的錢，有了金幣，就有了底氣。弗裡島，雖然好，終究是太小了！很多人以為我去開發那些小島嶼得不償失，但我的目的，真的只是那些島嶼麼？我要的是，通過那些島嶼，控制西大陸南端的整條航線！”
    比利亞先生怔了一怔，說道：“奧斯丁先生，是不是……”
    “各位，這麼坐著無聊，我們出去走走！”
    奧斯丁沒有給他們多少時間，站起來說道：“各位都是有眼光的商人，我會讓你們看到你們想看到的一些驚喜的。”
    “奧斯丁政務官！”
    奧斯丁轉過身來。
    比利亞先生開口問道：“你說的這些……對我們而言，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告訴你們這些，只是想說明……”奧斯丁開口說道，“說明我的決心，因為我將確信能看到你們的選擇，然後瞭解你們的決心。”
    “什麼選擇？什麼決心？”比利亞先生接著問道。
    ……
    ……
    “這就是我給你們的選擇。”
    奧斯丁帶領著四位商人走到一個房間裡，這個房間空無一物，除了牆壁上一張顯眼的黑色幕布，奧斯丁一拉旁邊的細繩子，黑色幕布便向上面收攏起來，牆壁上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張弗裡島以及周邊海域的詳細地圖，上面仔細描繪了好幾個大島嶼——他們加起來的面積並不比弗裡島小，更重要的是上面已經仔細標注了各種礦藏和特產，以及可以開拓大農莊的地方。奧斯丁接著侃侃而談道：“如果你們選擇了合作，那麼，我們將共同承擔我們要面對的風險。比利亞先生，我們也可以算是老朋友了，對於各自算算十分瞭解，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喜歡賭博，但如果收益足夠大，我很願意嘗試一下。事實上，幾位元先生的資料，我已經在各位的商業記錄中看到，這不算什麼秘密。幾位的家族雖然說十分富有，但絕對稱不上富可敵國，眼下便是一個機會，我要在尋求商人合作開發島嶼的時候，組建一個弗裡島商團。”
    “商團？”
    “是的，商團。”奧斯丁肯定地回答道，“一個有著偉大潛力的商團。”
    薩穆先生笑道：“政務官大人，您的意思，是讓我們賭進全部身家呀，這也未免草率了一點吧？”
    “這裡，有一些相關的文件。”奧斯丁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將下屬遞過來的一疊東西分發到了商人們的手上，接著說道，“你們可以選擇付出多少，也可以選擇不付出。”
    ……
    ……
    “這樣是不是草率了一點？”商人們並沒有承諾什麼，只說需要時間考慮和商量，在告辭離開之後，奧斯丁的身後一個下屬問道。
    奧斯丁搖了搖頭，說道：“我要是有足夠的時間，又在怎麼會草率？我仔細翻閱了申請進入弗裡島的商人身份證明，他們是最合適的人選，本來我還要去找他們的，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走到了一起，還一起來了一趟。時間很緊，必須要趕在帝國政務署新的任命下來之前造成既定事實，否則，我們以前做的事情就要白費功夫了。你們也快點準備去吧，這一個月的稅務統計，我要儘快見到。”
    “是的，奧斯丁先生。”
    這些下屬都是來自于帝都大區，年輕而有幹勁，就像幾年前的奧斯丁。
    奧斯丁在房間了看了一會兒地圖，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自從他從帝都大區回來之後，已經很少能有一個安穩的睡眠時間了。現在距離海盜戰爭，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的時間，凱恩原來的莊園，此刻也成為了新的城市的一部分，一切都變化的如此之快，以至於讓弗裡島的老人們都有些看花了眼睛。每天都有大筆的金幣進入奧斯丁的政務署，然後又如同流水一樣花出去，奧斯丁卻越來越平靜，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只不過——
    許多年前，當凱恩奧斯丁和亞倫剛剛來到弗裡島，一切剛剛有了轉機的時候，變化的種子就已經在萌芽了吧！
    不是弗裡島變了，是他們變了。
    黑夜再一次籠罩弗裡島，籠罩這座剛剛建造起來的城市，奧斯丁來到已經走過許多變的街道上，看著人來人往，忙碌的，疲倦地，心裡卻忽然想起遠在薛嶽帝國的凱恩和亞倫來。
    “奧斯丁大人！”
    “嗯？”
    “那位阿雷先生請您過去，說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詳談。”
第026章 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3）
    第026章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3）
    走在僕人的身後，阿雷見到奧斯丁的時候，先為瑪法小姐帶走艾美的事情再一次致歉，然後兩人站在政務署的房間裡。WwW、房間上的窗戶外就是花園中的噴水池，兩人一面看著窗外的黑色樹影，一面就聽見阿雷開口說道：“昨天我見過了艾略特先生，他認為有件事情，有必要需要我來轉告一下。”
    “艾略特先生？”奧斯丁驚訝道。艾略特是九月酒館的老闆，藍魚中的重要人物，平時也是時常見面，有什麼事情還需要通過阿雷來轉告？奧斯丁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問道：“有什麼事情？要阿雷先生來轉告……”阿雷似乎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說道：“艾略特先生讓我轉告閣下，暴風軍團的里安德爾其實也未必是真的一開始就打算要成為暴風軍團的主人，只不過人一旦到了某個地位，自然就有另外一些想法，私心，並不是只有他有。事實就是，要想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要先付出一些東西，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忠誠。最後一句，如果九月酒館起了大火，艾略特先生會有一些小禮物送給你們，奧斯丁先生和你的上司凱恩領主，不過，也需要你幫他完成一件事情。”
    阿雷說的話，讓奧斯丁越發糊塗了，艾略特到底想要說什麼，還遮遮掩掩的，正要開口，忽然神情一變，給了阿雷一個眼色。兩人隨口扯了幾句話，腳走到房間角落時奧斯丁右手一翻一把細刃劍便已經出現在手中，好不停留刺向角落裡，阿雷則已經攔在了視窗。角落裡一聲悶哼，竄出一個人影，連擋了奧斯丁幾劍後落到地面，同時房間裡的魔法警報器立刻發出了尖銳的報警聲。人影兩腳一蹬地面，整個人沖向了阿雷，試圖從視窗逃走，阿雷一拳頭猛然砸在了人影身上，只聽見一聲巨響，黑影硬挨這一下，然後撞開了阿雷眼看就要衝出視窗，就聽見房間裡哢噠一聲，原本平淡無奇的窗口就在人影飛身躍出的一刹那間，兩邊射出了十幾支帶著綠色光芒的有毒弩箭！
    一聲慘叫。
    然後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奧斯丁回想了一下阿雷剛才轉告的那些話，眉眼間已經多了一絲冷意，透過傳訊石說道：“打暈，抓活的！”
    ……
    ……
    九月酒館，艾略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裡有兩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一個是穿著黑色長袍的魔法師，一個是有些老相的刺客，同樣一身黑衣，他們的到來沒有告知任何人，艾略特卻毫無任何意外的意思。一進房間，便仿佛早已約定的會面一般，施施然在兩個客人的對面坐下來，然後倒了一杯血紅色的精靈果酒，開口說道：“你們比我想的，來的還要晚一些。”
    “艾略特主事人。”黑袍魔法師首先開門見山說道，“你是組織裡的老人，有些話我乾脆明說好了，因為一些問題，所以首領大人讓我們兩個人過來一趟。希望艾略特先生能給一些解釋。還有，對於斯蘭福先生在藍魚總部，提出閣下有意分裂藍魚的陰謀正在實施中，並且列舉了多項相關的證據，我們也帶來了證據的複製檔，希望艾略特先生能夠有所解釋。請原諒我們的失禮，如果不能做出讓總部滿意的解釋的話，首領大人的命令，是讓我們帶閣下回總部一趟，這裡的事務暫時由斯蘭福大人處理。”
    “你的意思……”艾略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我要背叛組織？”
    “也許吧。”黑衣刺客桀桀笑了兩聲，艾略特的厲害雖然在組織裡傳的神乎其神，但這位顯然並不怎麼買帳，他徑直說道，“不然，你以為我們是在做什麼的？”
    艾略特冷笑道：“這裡是弗裡島，我的地盤。”
    “很快就不是了。”黑衣刺客不以為然道，“既然要把話說清楚，那麼就說清楚好了，魔法師，你不用遮遮掩掩，艾略特先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現在面臨的是什麼情況。”
    艾略特笑了起來，他喝一口酒杯中的酒，忽然說道：“背叛，首領……是何時開始背叛我的呢？”
    背叛兩個字，用在首領的身上，多少有些可笑的意思，另外的兩位卻沒有笑出來，他們是知道艾略特和首領那些說不清楚的矛盾的，藍魚的首領，已經年老，他似乎並不希望組織裡有一個力量太過逆天的老傢伙在，免得自己的兒子無力繼承這個強大的組織。可以說在五年前，再沒有人比艾略特更願意將藍血人的理想作為自己終生奮鬥的目標，然而，困難沒有打敗他，現實卻打敗了他。
    艾略特將酒杯放下，輕聲說道：“你們兩個……是打算動手了麼？”
    魔法師說道：“不，是我們三個。”
    ……
    ……
    弗裡島的天氣難得這麼好，夜晚的天空也是萬里無雲，兩個血色月亮掛在天際，一個中年大叔和一個女孩坐在一座城堡的頂端閣樓上。
    “斯維特叔叔，我們怎麼又回到這個地方來了？”
    女孩的聲音天真無比，她的一隻手被中年大叔牽著，斯維特摸了摸腰間的黑色長刀，說道：“待會兒，你站在這裡，不要動。”
    “你又要殺人了麼？叔叔？”
    “放心，我只是去幫幫忙。”
    斯維特朝女孩笑了笑，說道：“你要聽話哦。”
    “嗯。”女孩努力地點頭道。
    斯維特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起身看著遠處，那是九月酒館的方向。
    ……
    ……
    “不，是我們三個。”
    魔法師的話音剛落下，艾略特便笑了起來：“原來，這裡不止一個刺客，而是兩個。”
    “不過……你們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對付得了我？”艾略特的手輕輕一揮，桌子上的酒杯便立刻碎裂成無數碎片，然後比弩箭還要迅速地飛向了房間的一個角落。嘭！嘭！嘭！一連串刺耳的碰撞聲響起來，一個身影顯露出來，依然是黑衣，依然是如艾略特所說的是一個刺客——或者說職業殺手。
    刺客笑道：“艾略特先生，您果然能找出我來。”
    “呵！不過是運氣而已。”艾略特哈哈大笑道，“現在，你們還有這個自信麼？”
    刺客說道：“如果加上這個呢？”
    刺客的手指上，一個深灰色的戒指。
    刺客的身體再一次從空氣中消失，艾略特神情一變，他發現這一次刺客卻是完全消失了，沒有任何痕跡，明明知道他還在房間裡，卻沒有任何探查到，他驚愕道：“隱護之戒？！居然到了你的手上？”
    在西大陸，隨著魔法應用學的發展，由魔導術士製造的魔法道具，在很多方面比起上古時代的魔法道具強大了許多，但是有幾樣卻是與眾不同，它們的強大，至今魔導術士們都有些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這些強大魔法道具裡面，隱護之戒就是最有名的一件之一。絕對的隱藏一個人，並且對戴著戒指的主人提供一次阻擋強大攻擊的魔法護罩，這枚戒指在一個殺手刺客的手上，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魔法師說道：“我們三個，拼著一個死掉，你還有機會麼？”
    “拼掉一個死掉？誰死？”
    “也許是我，也許是他。”魔法師站了起來，“我們都是藍魚一個方面的主事人，現在專門為了你聯手起來，你該感到榮幸。”
    ……
    ……
    血色月亮高高掛在天空，黑夜中的新城上空，幾個人影一閃而過。
    這幾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忽然消失在了房間裡的艾略特，和緊追而來的其餘三人。
    望著這個方向的一個人也同時神情一緊，鬆開了抓著女孩的手，低聲囑咐了一句，然後雙手一展，消失在了夜空中。
    ……
    ……
    艾略特停下身形，巧合的是，他所站的地方，正好就是當初阿雲和瑪法小姐打過架的那個地方，現在這裡周邊已經被植物覆蓋，更遠處是一個新建成的大莊園。艾略特的面前，一個魔法師和一個刺客，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刺客。
    艾略特說道：“你們覺得，我會沒有準備麼？”
    “有準備又怎麼樣？”魔法師冷笑道，“力量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太弱小的人，就算組成人海戰術又有什麼用？”
    “如果我有魔焰弩那樣的武器在這裡擺一個陷阱，你還以為你們還只是死一個人的代價麼？”艾略特冷冷說道。
    “魔焰弩？那種東西確實厲害，只不過，除了雪狸帝國帝都大區那些大勢力，恐怕湊足夠傷害到我們的魔焰弩，也是湊不到的吧？”魔法師絲毫不擔心艾略特威脅的話，笑著說道，“你以為，我們在你的下屬裡，就沒有眼睛盯著嗎？”
    艾略特搖了搖頭：“你們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說完，艾略特也不多說話，雙手一動，在空氣中飛快描繪起一個魔法陣，這是一個範圍魔法，除了艾略特，所有人都感覺到腳步一重，動作也不那麼靈活起來。緊接著艾略特的一隻手，往前一伸，一條藍色波紋化成的繩子接連束縛住了魔法師和刺客，魔法師剛剛撐開一層魔法護罩，就被藍色波紋一圈一圈纏繞起來，很快連人都差不多看不見。但是，這裡還有一個人，隱藏在暗中的刺客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一把匕首，毫無聲息地出現在艾略特的後頸，無論艾略特如何阻擋，這把匕首似乎都要穿過艾略特的脖子。如果是平常時候，艾略特自然能在匕首落下前先一步將刺客重傷乃至殺掉，但此刻，因為隱護之戒，背後偷襲的刺客殺手完全可以不在意艾略特的這一次反擊。
    匕首如白影。
    艾略特一動不動，只不過手指的指尖多了一道冰箭。
    然而，就在這時，偷襲的刺客神色一變，但他想要後退已然來不及。
    在他的身後，一道黑光，一把刀，如同從天而降一般，劃過！
第027章 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4）
    第027章變奏曲之弗裡島往事（4）
    黑色長刀堪堪落在刺客脖頸上，一束光芒從刺客的手指上延伸到後頸，光芒凝聚有如實質，和黑色長刀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聲，黑色長刀落下的動作一緩，但是長刀太快，這傳言能阻擋住任何強度的一次攻擊的戒指護罩，終究在這黑色長刀一擊下，成了光影碎片，然而刺客手上的匕首早已一轉，反手擋住了這把黑色長刀，匕首破碎，黑色長刀刀刃輕輕碰到刺客的脖子的時候，一隻手捏住了這把黑色長刀！
    黑色長刀停住，刺客卻笑不出來，艾略特手指上的冰箭就在這防護破裂的一刹那間，穿過了刺客的喉嚨。WWw、
    一串血箭飛出，刺客睜大了不甘的眼睛倒下，黑色長刀在空中一轉，將艾略特擋在後頭。
    魔法師和另外一個刺客已經脫離了束縛，魔法師手上的魔法符號變幻成了一條火龍直直地沖向了艾略特和黑色長刀的主人，另外一個刺客則已經從另一次發起了進攻。轟然一聲巨響，一團煙柱高高升起，緊接著艾略特和黑色長刀的主人同時往後退了幾步，魔法師似乎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另外一個刺客則往後飛出，狠狠撞在一棵大樹上，喀嚓一聲大樹攔腰撞斷，刺客跌落地上。艾略特輕輕喘了幾下，一條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傷口，不斷往外冒著詭異藍色的血液。黑色長刀的主人，正是在城堡屋頂上默默站了許久的斯維特，他的胸口衣服也全部裂開，一大塊皮膚幾乎被燒焦。
    黑袍魔法師歎了一口氣，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三對一，由於斯維特的突然出場和偷襲，轉眼間變成了二對二，越是強者之間的搏殺越是容易以生死論勝負，不需要試探，誰也不敢留有餘地，所以該死的已經死了，還活下來的，艾略特和斯維特雖然都已經受傷，但比較起戰力，黑袍魔法師和撞飛的刺客加起來仍然不是對手。
    撞到大樹的刺客狼狽不已，胸口已經凹了下去，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左手的骨頭也全部碎掉了，現在這條手臂只能無力地垂下來，強烈的痛苦讓站起來的刺客臉上滿是猙獰之色，他說道：“艾略特先生，想不到有人來幫你，這位……應該就是曾經是尉行省總督府邸的刀術老師的斯維特先生吧？”
    艾略特並不在意自己的傷口，他笑了笑，說道：“一個朋友而已。”
    “你的朋友倒是不少。”黑袍魔法師是傷得最輕的一個，他扔給了刺客一個治療卷軸，滿臉警惕道，“不過能同時讓傳說中西大陸的兩個沒有過敗績的強者同時重傷，倒也不算我們的同伴枉死。而且，決死一戰，你們兩個中，未必會沒有一個死去。”
    ……
    ……
    奧斯丁和阿雷坐在兩匹角馬上，飛奔向升起煙火的地方，那裡是艾略特等人的廝殺之地。血色月光下，樹林仿佛一個有一個肅然站立的士兵，飛快往後退去。就在剛才，艾略特飛出視窗向此刻所在的地方飛奔去的時候，新城裡發生了數十場廝殺，這些廝殺都是在十分突然開始，然後又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當城衛軍的人趕到的時候，只剩下多則十幾具，少則一兩具屍體，很快，這些廝殺漸漸在深夜中的新城引發起混亂，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臨街的居民都把門窗緊緊閉上，只有幾個膽子大的探出頭來看發生了什麼。凱恩留在弗裡島的軍隊也接到命令，緊急調入城中巡邏。
    “就在前面！”這裡已經偏離了從新城南下的主要道路，奧斯丁和阿雷兩個人跳下騎獸，沿著灌木叢往劇烈魔法波動傳來的地方潛行過去。但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戰鬥顯然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兩個人。艾略特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樣，他當然沒有死，只不過身體正面的巨大傷口，讓他只要稍微一動就會破壞傷口而已。在他的身後，斯維特完全沒有上前幫一下忙的意思，坐在一棵倒下的大樹上，看著奧斯丁和阿雷兩個人出現。
    奧斯丁皺了皺眉頭，說道：“誰能跟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與我無關。”斯維特搖了搖頭道，“你最好快點找一個治療者，否則就要死了。”
    艾略特看了斯維特一眼，乾笑道：“沒有事，我的人快要到了。”
    “你似乎並不怎麼擔心你自己。”看到艾略特這麼說，奧斯丁也下意識地放鬆起來，也許是合作久了，對於艾略特這個傢伙也有了一些感情，走到艾略特的身邊蹲下來笑道，“需要我幫忙麼？”
    艾略特說道：“幫我把身上的傳訊石拿出來，通知一下他們我的位置。”
    奧斯丁如艾略特所說的做完了，阿雷也走到艾略特身邊，輕聲問道：“艾略特先生，你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
    “你別看我傷的很重，那個傢伙身上的傷恐怕比我傷的更重。”艾略特是在說斯維特了，老實說來，斯維特是一個一份有魅力的男人，臉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鬍鬚，眼神深邃，胸口上燒焦的傷口非但沒有影響他任何氣質，反而讓他更加有一種深沉的感覺，仿佛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知道，哦，我不該跟他開玩笑！斯維特便是這樣的人，他看見了奧斯丁看過來的目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你擔心，艾略特，你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做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如果你認為今天的廝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麼確實如此。”艾略特笑了笑說道。
    “但願這麼有趣的事情你能一個人享受。”斯維特說道，“我要你保護的人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你還不相信我麼？”艾略特笑道，“你的那個女孩會跟著我的人一起過來的，恐怕她沒有看見你，也會很不放心。”
    奧斯丁看了看周圍，這裡除了兩個受傷的傢伙，還有被破壞的亂七八糟的地面，一個穿著黑衣的刺客喉嚨洞穿仰面倒在地上，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魔法師被一把冰矛刺穿，冰矛在穿過魔法師的身體後刺進了一棵大樹上，魔法師就這樣半立著，頭垂下來，顯然也已經剛剛死去。還有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刺客則是只剩下了沒有頭顱的身軀，他的頭就在離他的脖子不遠的地方，眼睛睜得很大，嘴巴半張開著，仿佛還要說這什麼。
    鮮血將地面染成了一種黑紅色，空氣中也飄揚著血腥味。
    在艾略特和斯維特說話的時候，樹林那邊已經傳了來一陣腳步聲，夾雜著一個女孩的哭聲，斯維特忽然咳嗽了一聲，對奧斯丁說道：“奧斯丁先生，借你的外衣用一用！”
    “當然。”奧斯丁穿的是意見深色大衣，斯維特接過後沒有直接穿上，而是往身前一蓋，擋住了自己同樣有些恐怖的傷口。
    “斯維特叔叔！”
    一個女孩首先從岸邊的樹林跑了過來，哭喊道：“剛剛有壞人有殺我！”
    斯維特將女孩落在身邊，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說道：“放心，我在這裡呢！”
    跟在小女孩的身後，是艾略特的下屬，其中的領頭人是艾略特的老助手秦。秦有些尷尬地看了那個女孩一眼，然後對艾略特說道：“組織內部的問題已經解決掉了，總共五十三個人，已經全部處理了！艾略特大人，讓我們的治療者先給你處理一下吧！”
    艾略特點了點頭，奧斯丁和阿雷讓開來。
    奧斯丁問道：“艾略特先生，你看起來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正如你所看到的。”艾略特輕輕喘了幾口氣，然後說道，“我和我在的組織，遇到了一點問題，現在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需要幫忙嗎？”奧斯丁問道。
    “你看起來怎麼變得這麼好心了？”艾略特笑道，“沒有足夠的好處，你會幫忙動手才怪，而且，他們也不是你們能對付得了的，我籌畫十年，才能確信有自保的能力，至於你們……我還是悲觀一點吧。”
    說完，艾略特又看著斯維特說道：“你們也去幫幫那個傢伙，別硬撐著了！”
    阿雷皺了皺眉頭，問道：“艾略特先生，上次會面你要我幫你做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了，只是還有一點疑惑。”
    艾略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奧斯丁，是讓你的人打掃這裡，還是我的人？”艾略特對奧斯丁問道，弗裡島的士兵也差不多趕到了。
    “你們自己解決吧。”奧斯丁說道，“這裡的事情還是隱秘一點好，不過新城弄出了那麼大的混亂，你們作為其中一方，不要付一點責任麼？”
    “哈哈，那是當然。”艾略特大方道，“我會有所補償的。”
    “那我就在政務署等待閣下的到來了。”奧斯丁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阿雷，要一起走麼？”
    “不用了，我還有一些事情，想和艾略特先生談一談。”
    “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奧斯丁笑道，“過了今天，還活著的話，有空來政務署喝一杯。”
    正往那一邊的樹林裡走著，艾略特在背後問道：“有人去刺殺你麼，奧斯丁先生？”
    “我會幫艾略特先生您審問一下的。”說到這裡，奧斯丁不覺已經有了一絲怒氣。
    “不用發火，奧斯丁先生。”艾略特解釋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的！”
作者: ca02    時間: 2012-11-28 17:47

第028章 變奏曲之背叛者（1）
    第028章變奏曲之背叛者（1）
    奧斯丁站在自己的房間裡思考一些事情，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敲了敲門，奧斯丁說道：“請進。WWw!”
    走進房間的，是一直在弗裡島負責案件調查的裡奇，裡奇現在負責的是政務署中一個相對獨立的系統，他這個人平時寡言少語，和奧斯丁也只不過公事往來，說起話做起事情來都是一絲不苟很有條理，所以凱恩和奧斯丁都十分信任這個外表看起來有些陰鬱的人，裡奇在奧斯丁的面前放下一疊文件，然後站直了身體說道：“奧斯丁政務官，這些是調查結果，總共十二份，包括了抓捕的人的供詞，昨天晚上，新城總共發生了二十三起殺人事件，現場遺留下來的屍體都是一些小雜魚，從血跡來看，重要人物無論屍體還是活人都已經被轉移走了，他們的動作很快，在黎明前，新城外又發現了一個大坑，被人點上了火，那裡面也全部是身份不明的屍體。此外，這一次混亂在新城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有許多目擊者被殺，這些都需要我們出面去處理。”
    奧斯丁眉頭一皺，說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已經安穩下來了麼？”
    裡奇回答道：“還算平穩，有我們的人巡邏，沒有敢在這個時候搗亂。”
    奧斯丁拿起裡奇放在桌子上的檔翻看起來，粗略看過一遍之後，他開口問道：“這些東西，你那裡有存底麼？”
    裡奇先是一愣，然後答道：“當然，這是必須的。”
    奧斯丁嚴肅道：“裡奇，把你的存底銷毀掉，越乾淨越好，除了你，參與進來的人你也要警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當一般的治安案件處理，記得要自圓其說。還有……”說到這裡，奧斯丁猶豫了一下，他站起來走到裡奇的身邊，說道：“過幾天很可能還會有大事情發生，記住，讓你的人不要參與進去，否則引來了大麻煩，就得不償失了，新城內的巡查要繼續，但主要是防止那些麻煩出來後引起的治安混亂。裡奇先生，原因，我不方便和你講清楚，等這些事情有了了結，我會向你詳細說明。”
    房間裡立刻安靜下來，裡奇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好的，奧斯丁政務官，不過等凱恩領主回來我會另行報備。”
    奧斯丁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這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奧斯丁和裡奇有商量了一會兒之後，裡奇就告辭離開了，在弗裡島上，裡奇算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物，從來不知道他在哪裡出現，可是當他需要出現的時候，從來不會缺席。奧斯丁苦笑著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將裡奇交給他的一疊檔放進地下室的一個暗格裡，然後離開了政務署。從政務署出來，從花園的小路往裡面走去，就是弗裡島一些主要官員家眷居住的地方，裡面自然就有奧斯丁現在的未婚妻艾麗莎小姐和她的家人們，就在不久前，艾麗莎小姐讓一名侍女帶來了一句極具威脅口氣的邀請，讓奧斯丁務必加入老布蘭特的家宴。
    參加午宴的只有老布蘭特和他現在在身邊的兩個女兒，艾麗莎小姐和愛琳小姐，就在原來凱恩莊園中間的的小城堡中的大廳裡，奧斯丁趕到的時候，老布蘭特正在和艾麗莎小姐說著什麼話，愛琳則坐在輪椅上低頭看一本厚封皮的書籍。僕人們只是上了一些開胃小菜，奧斯丁笑著走進來，老布蘭特說道：“奧斯丁你來了呀，到我身邊坐。”
    奧斯丁有些忐忑不安，忐忑不安當然不是因為老布蘭特的和顏悅色，而是老布蘭特先生旁邊的艾麗莎小姐，竟然露出了一絲害羞的表情，這是怎麼了？奧斯丁弄不明白了，只好訕訕笑了一聲，然後按照老布蘭特的指定坐下來，老布蘭特敲了一下桌子上的小鈴鐺，午宴開始了，僕人們輪流端上來一些各種美味的食物，不過這都不是重點，甚至老布蘭特小心翼翼拿出來的一瓶珍藏五十年的紅酒。這麼鄭重，奧斯丁隱隱約約猜到了老布蘭特是要說什麼，心裡不免有些緊張起來，終於，在共飲一杯之後，老布蘭特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這個……奧斯丁呀，再過不久，我就要六十歲了。你知道的，人一旦到這個年紀，難免就有些那個方面的心思，你明白？”
    奧斯丁當然明白，看了一眼艾麗莎小姐，他又喝了一口水，然後才斷斷續續說道：“這個……明白，明白！”
    老布蘭特確實老得很快呀，在凱恩奧斯丁亞倫剛剛來到弗裡島的時候，老布蘭特還是個十分強壯的傢伙，獨自和弗裡島的猛獸搏鬥過，只不過這幾年過去後，老布蘭特衰老的速度也是讓所有人傷感無比，現在走起路來似乎都有些力不從心，再加上以前的一些老病，現在更像是一個踏入風燭殘年的老頭，仿佛隨時都可能因為一場大病而奪走生命。
    老布蘭特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你和艾麗莎訂婚也有好多個月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那件事情了。”
    奧斯丁咳嗽了幾聲，看著艾麗莎小姐問道：“艾麗莎，你的意思呢？當然，我是沒有什麼異議的。”
    艾麗莎小姐白了奧斯丁一眼，似乎打定主意要裝淑女，低下頭一言不發。
    奧斯丁尷尬地對老布蘭特說道：“這個，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有些忙碌，沒有空閒……”
    “什麼！”
    艾麗莎剛怒道，隨即反應過來要矜持一點，於是又閉上了嘴巴，老布蘭特皺了皺眉頭問道：“最近能有什麼事情，奧斯丁？我看弗裡島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奧斯丁於是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去掉一些不方便提的，都和老布蘭特解釋了一下，並且說了一些別的麻煩，然後又說道：“而且，如果是和艾麗莎結婚的話，現在開始準備，也需要在一個月之後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等凱恩和亞倫回弗裡島，再舉行婚禮好了。”
    “凱恩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老布蘭特問道。
    “怎麼樣也要等戰爭結束，估計要到明年了！”艾麗莎小姐有些不高興奧斯丁的推脫。
    “放心。”奧斯丁說道，“戰爭會在今年結束的。”
    說完他不解釋什麼，話題一轉，說道：“愛琳，你的魔法學習的怎麼樣了？”
    愛琳學習魔法，是在艾麗莎的指導下進行的，魔法的冥思有意於讓她變得更加健康一些。愛琳在輪椅上動了動身體，讓自己覺得更舒服一點，然後開口說道：“已經可以釋放一些低階的魔法了。”
    “這不是重點。”奧斯丁笑道，“我們可不是打算讓你成為一個戰鬥魔法師，我是問，你的精神力有沒有好很多？”
    愛琳歪著頭想了想，回答道：“呃……好像好了很多，最近都沒有頭疼了。”
    “有時間多冥想一下。”奧斯丁叮囑道，“還有，這幾天散步的話就在花園裡，不要到外面去。”
    “又要出什麼事了麼？”奧斯丁這樣的叮囑已經不是第一次，艾麗莎小姐立刻追問道。
    “放心吧。”奧斯丁吃掉一小塊紅牛肉，含混不清地說道，“有我在呢！”
    “不知道艾美現在怎麼樣了？”艾麗莎歎了一口氣說道。
    說道艾美，奧斯丁皺了皺眉頭，說道：“艾美走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攔一下，還跟著她騙起我來，要是路上出了點事怎麼辦？”
    當時艾美跟瑪法小姐悄悄離開的時候，奧斯丁剛到尉行省，還和弗裡島保持著聯絡，可是接到艾美忽然失蹤的消息後，艾麗莎卻說艾美是在她那裡，哪裡都沒有去，等到最後實在瞞不住了，才告訴奧斯丁艾美已經和瑪法小姐離開的消息，這讓答應好凱恩照看好艾美的奧斯丁很是惱火。不過艾麗莎小姐可不認為自己有錯，辯解道：“奧斯丁，不是還有瑪法小姐保護麼？”
    “我不是說了，讓你們沒有事別和那個女人往來！”奧斯丁說完看著艾麗莎，又道，“她很危險！”
    “哼！”艾麗莎小姐哼了一聲，不再說道。
    老布蘭特又開口了：“奧斯丁，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嗯？什麼事情？”
    午宴結束後，奧斯丁被老布蘭特帶到了他的房間裡。
    老布蘭特神情有些嚴肅，他開門見山問道：“聽說，在帝都大區，有你的一個小情人？”
    奧斯丁愕然，說道：“老布蘭特大叔，你那裡聽來的消息？”
    “這個你別管。”老布蘭特狠狠盯了他一眼，“眼下你是要發達了，我能不盯緊點麼？”
    “你不會以為我會玩什麼拋棄舊情的戲碼吧？”奧斯丁苦笑道。
    “我只是問問你，再說了，我也沒告訴艾麗莎。”老布蘭特的話語終於緩和了起來，說道，“這算是警告你，奧斯丁，你要是敢做什麼讓艾麗莎傷心的事情，我一定饒不了你！”
    奧斯丁搖頭道：“放心，過了今年，就沒事了。”
    “你也要小心一點，奧斯丁……”老布蘭特靠近了一點，低聲說道，“我看最近你也有一點反常，遇到什麼事情，多想一想退路先。”
    “我明白的，布蘭特大叔。”奧斯丁說道。
    “如果能夠的話，抽出點時間陪一陪艾麗莎，別每天都像昨天一樣的回來那麼晚。”老布蘭特又囑咐了一句，然後便不再說了，兩個人走出了房間，和老布蘭特的女兒們一起談了幾句後，奧斯丁便又返回政務署了。
第029章 變奏曲之背叛者（2）
    第029章變奏曲之背叛者（2）
    三天后的深夜，一場更慘烈的廝殺在弗裡島的許多地方突然開始，又突然結束，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個小時，如同精確計算了時間的遊戲，事後的死者超過了兩百人，死者基本都是隸屬于艾略特所在的組織的人，只有幾名弗裡島的居民，他們的屍體被秘密地處理了，身份劃入失蹤檔案中。WWw.艾略特和他組織內的矛盾似乎已經激烈到了徹底爆發的階段，從第二天奧斯丁收到的報告來看，當天晚上，藍魚在弗裡島分部的五位話事人中，活下來的只有兩個，更低級別的藍魚成員更是死傷慘重，那個老變態艾略特也再一次受到重傷，斯維特的說法是，差一點就真的死掉了！這麼大的動靜，是奧斯丁無論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了的，想起前幾天艾略特特別讓阿雷帶的幾句話，不由思索起來，艾略特到底是怎麼想的。
    艾略特要背叛他的組織，這是毫無疑問的，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的背叛是個人的行為，還是他帶領著整個藍魚分部一起背叛，即分裂藍魚？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不但艾略特的會很危險，連和艾略特合作了很久的他們都可能會有危險，凱恩雖然在弗裡島留下了許多精銳士兵，但是當面對大隊的高階武者廝殺乃至刺殺，這些士兵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而如果是後者，情況未必會更好，但在弗裡島的地面上，艾略特並非不是沒有佔優勢的地方，考慮到這一段時間，和藍魚合作獲得的巨大好處，奧斯丁猶豫良久，終於決定想辦法先見到艾略特再說。
    弗裡島上藍魚的總部還是在南部，次日清晨，在一隊騎兵的護送下，奧斯丁趕往了弗裡島南部的礦石場。
    他見到艾略特的時候，斯維特依然站在艾略特的旁邊，身上已經包紮起來，正用一塊細絨布擦拭他的黑色長刀。艾略特則躺在一張床榻上，閉目養神，似乎並不怎麼為某件事情擔憂著。奧斯丁走進來，開門見山說道：“我不希望被蒙在鼓裡，給我一個解釋，艾略特先生，你是要背叛你的組織了麼？”
    “畢竟我們也算是盟友，不是麼？”艾略特微笑道，“我當然非常願意為閣下解釋這一切，以免有任何誤會。”
    奧斯丁冷然說道：“那麼就請閣下解釋一下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事情其實很簡單。”艾略特的臉上依然是商人式的笑容。
    “很簡單？”奧斯丁冷笑道，“確實很簡單，只不過死了那麼多人。”
    “你看起來怨恨很大？”
    奧斯丁冷哼一聲說道：“我是弗裡島的政務官，你說我要不要在意這些事情，在我的地盤弄出這些事情，艾略特，別告訴我只不過是小打小鬧。你們組織要做什麼都和我弗裡島沒有關係，但是，你們要是將弗裡島牽扯進去，那麼我也不會讓你們輕鬆。”
    艾略特說道：“放心，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其實，事情確實很簡單，一個老傢伙不想幹了，但又不想退出組織，只好上演一些背叛與反抗的戲碼了。說起來，我讓阿雷帶給你的幾句話，還有一些別的意思，只是說起來，多少有些不方便。藍魚，是一個很龐大的組織，但也是一個很低效的組織，除了這一次圍殺我的計畫。藍魚總部，想要殺我的人很多，但是有這個能力的人，卻只有一個。”
    “你們的首領？”
    “不錯。”艾略特並不意外奧斯丁猜到了正確答案，開口說道，“實力到了我和斯維特這樣的地步，個人的武力已經很難有什麼進展，其實在我們這一線的強者，要分勝負是很容易，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說容易，是因為真正打起來也不過一瞬間就結束的戰鬥，說難，是因為——失敗者必然會死去。這一次總部派遣來負責殺掉我的人，就是這麼一個傢伙。不過很可惜……我還有一個幫手，結果，我活了下來。”
    “背叛的滋味令人難忘。”奧斯丁低聲說道，“這場鮮血的盛宴，恐怕不會那麼容易結束。”
    “其實，我原本確實想把你們拉進來，替我擋一擋刀劍。”
    艾略特忽然抬頭一笑。
    奧斯丁撇了撇嘴，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說道：“艾略特你是一個商人，但願你只是個商人，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只是商人和政務署的合作，這一點，請你謹記。”
    “你很擔心？”艾略特問道。
    “我不想以前做的一切，都來為你做陪葬。”奧斯丁的話有些傷感請，艾略特自然知道奧斯丁是個什麼樣的人，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守護並且堅持的東西。艾略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如果，我失敗了，你是不是會立刻撕毀我們的合作協約？”
    “是。”
    奧斯丁平靜答道：“我是弗裡島的政務官，必須保證領地的最大利益。”
    “你很坦白。”艾略特忽然笑了起來，“坦白到我幾乎就認為你一定有什麼陰謀。”
    “為什麼是幾乎呢？”奧斯丁道。
    艾略特眯起了眼睛，說道：“因為你來了。”
    “我來了又怎麼樣？”奧斯丁輕笑道，“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艾略特狡黠地說道，“如果是以前的你，大可以放任不管，然後等一切事情了結收拾殘局，甚至背後陰我一下，幫我對頭一個忙，以便建立新的合作關係。這樣一來，一個人到這裡，不是十分愚蠢的行為麼？奧斯丁，你來了，我很高興，如果過了明天我沒有死，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奧斯丁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說道：“至少，你要先活下來。”
    “似乎有點難。”
    “很難？”
    “藍魚首領，差不多就要到了。”
    艾略特閉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喘一口氣，奧斯丁問道：“比你強？”
    “如果是在平常，在弗裡島，我有十分之七的把握可以殺掉他，十分之九的把握可以重傷他。但是……”艾略特自嘲道，“我現在的樣子，估計連你也可以解決我，更不要說藍魚首領了。”
    “需要我幫忙？”奧斯丁立刻明白了艾略特說這些的意思。
    “是的。”
    “我幫不了多少。”奧斯丁說道，“弗裡島領地剛成立不久，力量還很薄弱。”
    “你幫得了！”
    奧斯丁擺了擺手，道：“說說看。”
    艾略特說道：“我知道，當初哈因先生來到弗裡島的時候，留下了兩名學生。”
    奧斯丁道：“這不是秘密。”
    “我還知道……”艾略特變得有些神秘兮兮，說道，“他們在做什麼！”
    奧斯丁一驚，隨之一怒，說道：“那裡有你的人？”
    “沒有沒有，你別誤會。”艾略特連忙搖頭道，“你知道的，弗裡島這麼小，總能聽到一些風聲。”
    “你想要我用那個東西來對付藍魚首領？”奧斯丁問道。
    “這是合作。”
    “我們的好處呢？”奧斯丁又問道。
    ……
    ……
    凱恩奧斯丁他們和艾略特的關係十分複雜，在很久以前他們做過一段時間的敵人，後來因為某些共同的需要有了合作，凱恩奧斯丁等人和艾略特都有過很深的交往，雖然依舊看不透這個老傢伙每天想的都是些什麼事情，但無論怎麼說，也暗地裡有了一些默契，就比如說這一次艾略特組織內部的紛爭，奧斯丁和艾略特討價還價之後，以包括弗裡島南部礦場以及道路在內全部所有權作為交換——這些原本是艾略特讓藍魚投入了許多金幣的和弗裡島合營的礦場和道路，現在全部轉交到奧斯丁的手上。
    此外，艾略特還要支付使用某件秘密武器的全部花費，總共六萬多枚金幣。
    生意講清楚了，接下來自然是敘舊的時間，期間談到了藍魚的一些秘辛，也談到了關於弗裡島領地的一些情報，包括雪狸帝國帝都設立新郡的事情。
    不得不說，儘管組織內部出了那麼大的混亂，但是情報效率之高，仍然能讓一些帝國的情報系統羞愧不已，比如說飽受薛岳軍官和貴族院指責的薛嶽帝國情報署。艾略特對於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也許並不比奧斯丁多，但豐富的經驗讓他更敏銳地看到事情的本質。
    “這麼說來，雪狸帝國是打定主意，讓你回到尉行省陸地，弗裡島一系的人作為制衡的第三股力量，而以紅鬍子海盜為基礎組建好的帝國海軍，則把持尉行省所有出海口，並且作為潛伏的第四股制衡力量，我想到了戰爭的末尾，伊嵐大帝還會以保障後勤線的理由在尉行省駐軍，而且各個郡長官的權力也會因為貴族院制度的破壞而增加許多，那麼情況就更複雜了，加上他們，尉行省將會有六股說的上話的力量，而除了拉比斯總督和里安德爾將軍，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偏向帝都和伊嵐大帝。”艾略特開口說道，“新郡成立之後，郡城會在哪裡？”
    奧斯丁道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應該不會在弗裡島。”
    “你是不是很希望把郡城放在弗裡島？”艾略特問道。
    “這是自然。”
    艾略特搖頭道：“沒有這個可能，如果我的預料不錯的話，弗裡島很快就要有帝國海軍駐紮了。”
    奧斯丁驚道：“為什麼？”
    “你要知道，有一種名為直覺的東西！”艾略特也開起了玩笑，“不過，這樣一來，你這個郡政務官會麻煩很多呀。”
    “凱恩應該會調回，出任新郡的最高軍事長官。”奧斯丁的語氣十分確切。
    “在戰爭結束之後？”
    “應該是的。”
    “那那邊的事情怎麼辦？”艾略特問的是薛嶽帝國方面。
    “那個時候，會有新的變局。”奧斯丁笑了笑，不再深入說下去。
    艾略特想了想，說道：“我能問一個問題麼？”
    “你說。”
    艾略特好奇道：“凱恩如果回來，還是以他為首麼？”
    “當然。”奧斯丁回答道，“什麼意思？”
    艾略特揚了揚眉毛，笑道：“沒什麼。”
    ……
    ……
    離開了艾略特的老巢，奧斯丁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接通了傳訊石。
    “奧斯丁大人。”
    奧斯丁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說道：“有大麻煩了！讓哈因老師的兩個學生和我通話。”
    “什麼事情，奧斯丁先生？”
    過了不久，傳訊石的那邊傳來了哈因的學生小白尼爾的聲音。
    奧斯丁剛要開口，卻忽然想起來什麼，終究沒有說出要說的話：“我待會兒來找你們再說，最近謹慎一點，注意保密。”
    奧斯丁說的話都是老生常談了，放下傳訊石，奧斯丁歎了一口氣，看了天空上的幾朵烏雲一眼。
    ……
    ……
    艾略特低下頭，方才的談話，讓他有些疲倦了，一旁的斯維特有些幸災樂禍：“讓你走，你不願走，說什麼想賭一次，這就是你的打算？”
    “你知不知道，我封印過一個神。”艾略特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驀然變得炯炯有神，“借助魔法陣列的力量。”
    “那又怎麼樣？”斯維特並不感覺驚訝，“神明自從它存在的一天起，就要已經墮落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種東西。”
    “在新城南邊的群山裡，有一條地下洞穴，直通那個封印之地。”艾略特的眼神變得狂熱起來，“我要在封印一次，徹底殺死那個人。”
    “我想起來了，你似乎沒有告訴奧斯丁先生，藍魚首領，擁有不死之身的事情吧？”斯維特淡然說道。
    艾略特不屑道：“那不過是憑空得到的一縷神性而已。”
    “你我都沒有，不是麼？”斯維特冷笑道，“看來你賭的東西，遠遠比我想的要多。”
    艾略特說道：“也不算多，不過就是生死而已，我和密蝶的首領是老朋友，生死這種事情，早已經變得無所謂了。”
    “既然已經無所謂了，為什麼還要爭取。”
    “要知道，每個人，總有一些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艾略特說完這句，沉默下來。
第030章 變奏曲之背叛者（3））
    （ps：快過年了，眼看又是新的一個月啦，大家新年快樂哦O(∩_∩)O哈哈~）
    第030章變奏曲之背叛者（3）
    弗裡島新城南的群山裡，一條地穴外，幾頭鬼龍的屍體殘骸散亂在地上，一根腿骨被從地上撿了起來，撿起骨頭的是一個年老的矮個子男人，矮個子男人大約只到奧斯丁腹部那麼高，黃褐色的頭髮卻很長，而且顯然沒有怎麼打理過，亂糟糟地披在腦後，身上穿著一件很不合身的黑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農民，但能面不改色來到這裡的，自然不會真的是農民。WWw.矮個子男人“咦”了一聲，目光看向洞穴裡面。
    往前輕輕踏出一步，絆到了什麼，一根透明到幾乎看不見的絲線就這樣被扯斷了，緊接著，矮個子男人閉上了眼睛，仔細聽了起來——洞穴裡面，什麼東西在緩緩靠近他站的地方，矮個子男人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居然是一隻暗蛛，艾略特啊艾略特，你就這點本事了麼？”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在他的面前一閃又很快消失，矮個子男人只不過平伸出手，洞穴裡面剛剛打算將眼前獵物捕殺的暗蛛，立刻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還有……洞口這個男人的強大！但它已經來不及考慮退縮了，矮個子男人伸出的手輕輕一握，然後，暗蛛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人抓住了一般，眼睛立刻紅了起來，淒厲地慘叫一聲，然後如一道風沖向了洞口，同時巨大的口器咬向了矮個子男人。
    咬住了！只是——
    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暗蛛的上顎，然後，折斷！
    巨大的口器咬在矮個子男人手上，就像咬在一塊鋼鐵上一般，如果硬要比較的話，矮個子男人的手也許還要堅硬一些，矮個子男人不過輕輕一拳，暗蛛就像是東方瓷器一般整個身體片片碎裂開來，緊接著暗蛛黑紅色的血液四處濺射，凡是血液濺落的地方，岩石都有了青煙和茲茲響聲，卻唯獨沒有滴落到那個分明很近的矮個子男人的身上。
    他搖了搖頭，往洞穴裡面走去。
    ……
    ……
    “這就是藍魚首領，看起來很強的樣子？”奧斯丁乾笑道。
    房間裡，奧斯丁斯維特還有艾略特一起站在一塊魔法光屏前，在剛才，魔法光屏裡完整上演了暗蛛之死的戲碼，不過隨著矮個子中年男人越來越靠近洞穴深處，畫面反倒越來越不穩定起來，艾略特說道：“藍魚首領，你們最好不要知道他的名字，怎麼說呢，整個藍魚組織裡，除了我之外，應該他也算是一個變態級的強者了，他一個人來滅掉你弗裡島的所有駐守士兵，估計毫無難度。”
    “現在來殺你，大約也毫無難度。”奧斯丁忍不住回敬道。
    “不是還有你們和魔法陣列麼？”艾略特笑著說道，“只不過，待會兒的廝殺，你們還要小心，只要擋住他的前三次進攻，那麼他今天就是必死之局。”
    奧斯丁對於艾略特先生的信心不以為然：“如果有人損傷呢？”
    “你是說有人死了？”
    “等一下，怎麼也要閣下沖在最前面吧？”奧斯丁開玩笑道，“我們這裡幾個人裡面就你最厲害，艾略特先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能保證我不會先一步逃走？”
    艾略特擺了擺手，看了斯維特一眼，說道：“一切按照計畫來。”
    原本一直不開口的斯維特說道：“似乎有些麻煩，我不能保證我會決死一戰。”
    艾略特的臉色有點難看，不過卻很好的掩飾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
    ……
    洞穴深處。
    艾略特只見過一次面的老友，便是在這裡重傷以致出來後幾乎死去，說起來，這裡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地方，當初阿雲那個小怪物和瑪法小姐打架後找到這個地方，難後陰差陽錯，艾略特出手，和某位神明的看門犬搏殺起來，接著又用魔法陣列的力量將即將蘇醒的神明再次封印。而那個被艾略特當做老友的看門犬，腐屍一般的人物，就在這一場搏殺中死去。現在，依然是地下這個小房間，只不過出現在這裡的人，變成了那個矮個子男人。
    矮個子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奇怪道：“好強大的力量，這是屬於誰的？”
    在他的面前，一尊女神雕像。
    “神明？”矮個子男人對於神明的蔑視並不比艾略特少一點，“神明要是都如想像中那般強大，就不會一個接著一個隕落了！”
    看起來，這位藍魚首領似乎知道很多上古時代的秘密。他沒有去碰觸那一座女神雕像，也沒有任何敬畏的想法，儘管這座雕像隱隱透露出一絲天地一般的威壓，就像普通的石頭一樣。在矮個子男人的身旁，兩個魔法光球靜靜漂浮著，將石室中的一切照亮，現在這裡沒有一個又老又醜快要死去的守墓人了，一切都是如此平靜。他向前走了一步，忽然，伸出了一隻手。
    一道電光從天而降，竟直接貫穿了整座大山，落到矮個子男人的手上。
    啪——啪啪——
    緊接著，矮個子男人一拳，伴隨著轟鳴電光聲，落到地上。
    轟！轟！
    地面立刻有了無數條細裂紋路，紋路越來越粗，最終變成了裂縫，矮個子男人低喝一聲，拳頭伴隨著雷電穿過了厚厚的岩石，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略低一些的空間，裡面雕刻了無數精細的魔法紋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房間裡的艾略特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果然被他發現了呀……不過，發現了，他又能怎麼樣？”
    轟然一聲，矮個子男人的身前，多出了一個大洞，他剛一靠近，卻身體一滯，有一股力量掃過了他的身體。
    急退！
    但是已經來不及，純粹的魔法波動風暴，沒有任何表像地從地下的魔法陣列噴湧而出，直接淹沒了後退中的矮個子男人。
    一個魔法護盾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只不過——
    矮個子中年人噴出一口鮮血，他還是受傷了，然後一拳擊打在魔法風暴上，就如同千萬支電光箭雨向魔法風暴反擊過去，強烈的魔法波動衝突在狹小的石室裡引發了強烈的爆炸和火焰，一切沉寂後，矮個子中年人輕輕碰觸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跡，低聲道：“艾略特啊，這就是你在弗裡島的秘密武器麼？看來那個傳言……果然是真的！”
    他忽然一轉身，看了一眼石室的某個角落。
    ……
    ……
    “他已經發現我們在看著他了。”艾略特說完後，便關掉了魔法光屏，“我們動手吧！”
    ……
    ……
    “我還以為，你已經逃走了。”矮個子男人一臉笑容地看著艾略特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此時艾略特的身上儘管依然有傷，外表卻不怎麼看得出來，昏暗的光線下，艾略特如同對老朋友一般微笑道：“首領，你既然已經跟著走了進來，又怎麼會以為我已經逃走了呢？”
    “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進這裡來？”
    “誰讓閣下是一個自負無比的強者呢？”艾略特說道，“很多時候，有一顆強者之心是好的，但很多時候，恰恰相反。”
    矮個子男人說道：“這裡，就是你的報告中，發現的神明束縛之所？”
    “是的。”艾略特的臉上依然滿是笑容：“閣下可以到處參觀一下。”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是來殺你的？”
    矮個子男人的直截了當，倒是讓艾略特有些意外：“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不逃走，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受傷的消息。”
    艾略特說道：“既然留下來，自然有所準備。”
    “其實，你的背叛，確實是我一手造就。”矮個子中年人又開口說道，“你的心底，恐怕有很多怨恨吧？”
    “怨恨談不上，只不過有一些不甘心。”
    ……
    ……
    艾略特似乎還有心情談論一些關於往事的話題，他站在藍魚首領的對面，靠著石壁，緩緩說道：“想我們當初加入藍魚的時候，還是幾十年前，西大陸談論藍血人還是個十分禁忌的話題，當時我們一同修煉武技，也以為藍魚會在我們兩人手中成長成為一個龐然大物，但是，你我都沒有想到，我們兩個人想像中的未來，不是一個樣子的。今天，我們會有一個人死去，但願活下來的人，能看到他想看到的未來。”
    “以前，你是我的老朋友，只不過不見久了，就真的生疏了。”
    藍魚首領，這個矮個子中年男人，接著說道：“該動手了，該動手了！讓你的幫手，也一起出現吧。”
    一道黑色光芒，突然憑空出現，是一把黑色長刀，在兩人都還沒有看清楚刀的主人的時候，就已經斬在了藍魚首領的脖子上。一連串飛濺的火花，藍魚首領毫髮無損，只不過被巨大的力量逼退了一步，也僅僅一步而已。
    斯維特落在地上，對於這個結果，他並沒有多少意外。
    “果然，你很強大……用一把黑色長刀？閣下應該就是斯維特先生吧？”藍魚首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有立刻反擊，而是開口問道。
    斯維特點了點頭，艾略特又道：“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在這裡麼？”
    “因為在這裡，你曾經封印過一個神明？”藍魚首領冷笑道，“不錯，魔法陣列很強大，但要殺我，還有些不夠，特別是你還受重傷的時候。”
    艾略特搖了搖頭：“因為這裡，很方便埋掉你的屍體！”
    ……
    ……
    黑暗幽深的洞穴裡，三個人一動不動，只不過兩人的手掌各色光華碰撞散落間，一把黑色長刀靜靜握在斯維特的手中，在美妙的光影也比不上此刻石室中的景象了，只不過除了裡面的三個人，任何人一旦闖入，恐怕就會立刻被四散的光芒切割成碎肉。艾略特手腕一彎，一把藍色小刀出現在他的身前，藍色小刀穿過了兩個人的光幕，直指藍魚首領的咽喉。
    沒有任何聲響，但三人的腦海中同時震動了一下，這是擴散的精神力量波動衝擊的結果。
    藍色小刀被藍魚首領的一個魔法盾阻擋住，緊接著，藍魚首領消失在了原地，當他下一瞬間出現的時候，斯維特的長刀準確無誤地落向了他出現的位置，藍魚首領臉色一驚，反手擋了一下，斯維特被擋了回去，他的手背上，也出現了一條傷口，藍色的血液開始流出。
    斯維特一腳蹬在石壁上，整個身體再一次沖向了藍魚首領。
    此刻藍魚首領因為斯維特阻擋了一下，不得不再次面對艾略特的那把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藍色小刀。
    用手臂硬挨了一下斯維特的長刀，藍魚首領一拳落在了艾略特身前的光盾上。
    光盾立刻碎裂，藍魚首領的動作也為之一頓，斯維特再一刀，然後消失在原地。
    艾略特的藍色小刀劃過藍魚首領的胸口，將這個矮個子男人的上衣割出一條縫隙，只是沒見血跡。
    三人同時後退，艾略特一陣眩暈，剛才的廝殺已經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藍魚首領開始了他的第一次進攻，他的兩隻手合攏在一起，然後分開，再輕輕一拍，一道氣浪便從他的手掌開始出發，席捲整個石室，石壁的岩石紛紛碎裂，艾略特急退幾部，斯維特擋在他身前，然後，艾略特從懷中，拿出了一面皮鼓。
    一面皮鼓，艾略特卻仿佛下了很久的決心，當他將皮鼓拿出來的時候，藍魚首領也不禁變了臉色。
    嘭~~！
    拍響一聲，艾略特便吐出一口鮮血，等鼓聲響了三次，地面已經是一片血跡。
    藍魚首領手中激射出的氣浪，與鼓聲遭遇後，發出了劇烈地爆鳴聲，夾雜著零星的火光，藍魚首領被這三下連續的鼓聲，硬生生逼退了十步，然後撞在了石壁上，一口血液吐出，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你果然得到了這件東西。”藍魚首領閉上了眼睛，嘶啞著聲音說道，“你隱瞞的事情，恐怕還有很多吧？”
    艾略特顫抖地手放下來，低聲說道：“你應該感覺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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