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標題: [墟煙傳奇 / 磊落荒山托九泉 著 ] [打印本頁]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7 23:20     標題: [墟煙傳奇 / 磊落荒山托九泉 著 ]

[墟煙傳奇 / 磊落荒山托九泉 著 ]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16



    書籍介紹:
            這是一場不知來由的隕石雨，一場席卷全球的生化危機。
        在變異生物層出不窮、橫行無忌的世界中，人們掙紮求存，爲了活下去不惜放棄一切可以抛棄的東西。在這無窮無盡的生死角逐中，有的人進化，成爲高高在上的神。有的人異化，成爲在黑暗中掙紮的鬼。
        狄恒原本只是一個身患絕症的三流大學生，躲在象牙塔中用自己的方式等待自己生命的終結，Doom病毒的出現卻讓他本該平淡而短暫的人生從此陷入茫茫黑夜之中…沒有先知先覺的優勢，沒有神仙上帝的庇佑，更沒有煊赫堅實的身世背景，就連幸運女神也喜歡時不時地站到他的對立面，成爲他的敵人。
        人是戰勝命運，還是被命運戲耍？不可預知的未來究竟埋藏了什麽樣的秘辛？


------章節內容開始-------


    作品相關 末日怪物目錄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4 本章字數:2324


    末日怪物目錄
    荒山會在本目錄中，慢慢記錄下小說中出現的怪物：方便俺自己和親愛的讀者查閱（嗯嗯，主要是爲了俺寫到後面不要忘了……俺記性不好）
    DOOM病毒系：
    1【末日病毒】由外星隕石帶來，使第一名受傷者轉化爲不知名怪物。是一種具有生物特性的強大病毒。它通過與受害者共生，操縱受害者，並進行快速傳播和繁殖。它具有快速繁殖和高效變異的特性。病毒代號末日“Doom”，簡稱D病毒。
    2【喪屍】（漫步者，即行屍）由人類轉化而來，力量較生前強大數倍，牙齒極富攻擊性，咬合力驚人；具有極強的傳染性。移動速度十分緩慢，只有擊傷大腦或神經中樞才能使之停止活動。D1。
    3【變異蝙蝠】由蝙蝠變異而成的怪物，具有巨大的翼手，爪子十分鋒利，嘴部同樣能夠進行撕咬。由于病毒作用，其眼睛完全退化，而聽覺更加靈敏，強壯巨大的翼手，使它能夠高速飛行，並及時躲避敵人的攻擊。集群的蝙蝠發出超聲波時，對建築物具有不同程度的破壞性。弱點，聲波被擾亂後，會失去目標，規避能力下降。D2。
    4【舔食者】由人類轉化而來，某些人類在被感染後，病毒發生變異，從而産生出這種極富攻擊力，動作敏捷的怪物。它們的前肢完全退化成爲鋒利的爪子，並且能利用前肢和後肢配合高速移動；有低下的動物思維能力。頭蓋骨會在變異後逐步脫落，大腦變得強健而裸露。致命弱點仍然是大腦。被這種怪物擊傷後，有很高幾率逐步轉化爲它的同類。D2。
    5【憎惡】喪屍吞噬同類，吸收大量殘余能量，使自己轉化爲身軀龐大、高達數米，擁有若幹上肢及下肢的重型怪物。它們通常都擁有巨大的力量、堅硬的身體，並在吸收其他種類後，可以獲得新的能力。其致命弱點仍然在腦部，但因身軀龐大，其腦部往往收縮至體內，使用輕型武器極難殺死。D3。
    6【爬行者】由動物感染轉化而來的變異生物。災變爆發一個月後，澳大利亞首先發現了牛羊爲主的變異生物，這些溫順的動物變得極爲嗜血，富于沖擊力和抗擊打能力：集群爬行者對人類建造的護牆具有毀滅性的威力。由于驚人的移動速度和攻擊力，人類基地依賴火炮進行中遠程打擊。D3。
    7【舔食者Ⅱ】舔食者能夠逐步進化爲通體綠色的新種類，它們更加敏捷，移動速度更驚人。能夠在近距離槍擊下躲開要害部位。D3。
    8【吞噬者】某些喪屍逐步進化後，開始吞噬同類，隨著生物能量不斷積蓄，也加速了身體的變異。這種怪物雖然有類似人類的肢體結構，體型卻極其龐大，身高和體長通常能達到數米，軀體力量足以損壞輕型裝甲。它的前爪和頭部的骨骼均極其堅韌，較小口徑的火炮無法造成任何損傷；同時可以通過吞噬其他喪屍快速修複自身。D3。
    9【變異大蝙蝠】變異蝙蝠吞噬了其他喪屍之後，能力和軀體都獲得加強，擁有更爲快速的移動速度和攻擊力，同時習性發生轉變，不再吸取人們的血液，轉而吸取腦髓。D3。
    10【暴君】Doom病毒爆發數個月後，變異生物逐漸完成了兵種分化，繼重型地面單位吞噬者之後，其集群統帥逐步露出水面。多個國家都發現了生物能量超出吞噬者十倍以上的智慧型生物。該種類能掌握一定的語言能力，除反應速度較爲平常以外，各方面能力幾乎都高于已知的其它怪物。只有當155毫米以上口徑的火炮直接命中其肉體，才能夠對其造成一定損傷。D4。
    11【巨型田鼠】通過同類內部鬥爭實現快速進化的品種，介于活體與死體之間，具有一定的繁殖能力；體型巨大，超越吞噬者，行動則較後者敏捷。變異初期視力極度弱化，依靠聽覺和鼻子前端的須毛感應對手。生物等級D4。
    12【蛇女】水生變異生物攜帶的病毒感染正常人類之後，人類發生相應的變異，DNA性狀偏向兩棲生物。下身及雙足被蛇身一般的細長的尾巴取代，全身布滿堅硬的鱗片。D3
    —————————————————————————————
    Ruler病毒系：
    1【Ruler病毒】Doom病毒經過一段時間的大範圍傳播後，爲了適應食物來源日益稀少的環境，發生了新的變異。産生出新的變異生物種類，它的原型生物形體和一般的漫步者類似，但體型更大、力量更強、抗擊打能力和恢複能力遠遠高出其他的同等級怪物。觸手狀口器與胸口的巨型眼球，是它的區別于D病毒系怪物的主要特征。R病毒具備比D病毒強幾十倍的感染能力，能在一個小時內，將死者感染爲本系生物。
    2【支配著】Ruler病毒原型體，在出現之始就擁有媲美D3的強大作戰能力。它們通常像暴君一樣生出了銳利的骨刃，但是移動速度較爲低下，胸口的眼球爲主要弱點，一旦被擊傷，將暫時喪失作戰能力。觸手型口器能夠從頭部伸出，吸取受害者的腦髓，並以此爲食。生物能量等級同D3。
    3【支配者Ⅱ】變革者受到？病毒感染，如果大腦未被徹底破壞，則會變異成爲比原型體更爲強大的生物，體貌特征基本相似，但各方面實力均有所提升。生物能量等級同D3。
    4【燕崇】變革者燕崇在吞食了R病毒變異生物的眼球之後，發生變異，因大腦保存完好，而維持了人類的思維和生前的變革技能。各方面實力均爲原型體的十倍以上，繼承基本的語言能力。能夠將唯一弱點——眼球，收入自身體腔內。生物能量等級D4。
    ——————————————————————————————










    作品相關 變革技能及人物目錄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5 本章字數:1732


    本書中獲得變異能力者官方統稱“變革者Innovator”（引自高達00），民間另有多種稱謂，故不贅述。
    一【腦進化】
    A【潛意識系】
    a【讀心者】本書主角狄恒在與D病毒共生後，被病毒強化了腦細胞和神經元，因而獲得讀取他人當前腦電波的能力。
    當潛意識世界開啓，可以將自己的意識流輸入他人潛意識中，獲取對方的潛意識信息，從而達到快速學習的目的。
    意識流不僅能獲取他人的潛意識信息，也能將自己的信息傳輸給別人。
    b【自覺者】潛意識對人的身體能夠造成潛移默化的實質性影響。當D病毒的高效變異作用和日益強大的潛意識力量相結合，就能將這種影響成幾何倍數放大，最終引起體內DNA組合優化，身體機能得到變革。
    c【八識覺醒】對潛意識世界開發達到一定程度時，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逐步覺醒，人的感官進一步強化。
    副作用：腦部供氧量占人體總需求的25%左右，也即潛意識力量越強，對身體的供養需求越高。對能力的使用如果超過極限。輕則肌肉酸麻，渾身無力；重則導致窒息，威脅生命。
    B【念動力系】
    a【念能轉化者】燕崇的進化能力，大腦可以發出強大的精神力，精神力離開身體後，以能量流狀態存在，從而聚合成爲能量團，向敵方發動念能。也可以進入他人身體後，通過抑制他人體內的能量流動操縱其身體。念能越強，威力越大。特點：消耗能量較低，但不能影響他人思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肌體進化】
    ‍A【全肌體系】
    a【完美生物】美國變革者史密斯擁有全面加強自身肌肉強度的能力。平時保持正常狀態，一旦遇襲，身體會立刻做出反應，全身肌肉得到強化。人的身體硬度、力量、速度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加強。
    B【速度系】
    a【急速戰士】上海司令部直屬部隊隊長樊沖的進化技能，基因變革之後，人體能夠運用並承受超出常人若幹倍的敏捷程度和移動速度。
    C【力量系】
    a【大力神】上海司令部直屬部隊某成員變革後擁有強大的個體力量，能夠輕松彎折數厘米厚的鋼板。
    D【瞳力系】
    a【觀察者】上海司令員直屬部隊某成員擁有更遠、更細微的視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物理掌控】
    A【全物理系】
    a【物理解釋者】上海司令部直屬部隊隊員之一，小瞳擁有此進化技能，變革初期即能夠自由控制一些輕小物體。
    B【金屬操縱系】
    a【懸空之鎖】林珊的變革技能，可通過自身能量注入金屬之中，從而控制金屬物品。在能量的催動下，受掌控的金屬物品，可以得到加速，進而對對手造成殺傷。
    C【禦光系】
    a【隱身人】燕崇的手下，刀子的技能，能讓身體周圍的光線發生扭曲變化，從而騙過人的視覺，讓自己成爲隱身人。
    b【幻象術】主角狄恒的仇敵——高永明的變革技能，能夠控制周圍的光線從而使之具象爲各種物體，甚至能改變自己的形貌，達到易容的效果。特點：使用能量較少，具有防止能量外溢的效果，不易爲他人感知。
    c【光束激射】高永明的控光能力達到量子一級後，能夠利用光子營造精妙的光束激發裝置，從而用較少的能量激發強大的激光束。特點：瞬發、連發，穿透力極強。弱點，瞄准精度差，體外能量不易掌控。
    D【生命系】
    a【生命守衛】蕭敏的變革技能。體內細胞按照人的意願輸出能量，使肌體得到局部或者全面的加強，從而表現出遠超乎常人的能力。










    作品相關 北京天黑時間BUG說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 6:42:55 本章字數:163


    在“血案迷蹤”及其後的幾個章節中，我悲催地把北京夏天的天黑時間寫成了六點多鍾，狠狠地囧了一把……必須承認我對時區和經緯度很不熟悉。此處特地說明，承認錯誤。
    但是因爲看書網限定文章發表七天後不允許修改其中的內容，所以……我只能對讀者說對不起。歡迎讀者找出其他BUG。










    一、崩壞之卷 序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6 本章字數:2201


    序曲
    2012年11月的某日，這是生者與死體的戰爭爆發前的一個晚上。人們對危險一無所知，一切還跟往常一樣。只是天邊偶爾有一顆流星閃現。它妖異的紅光卻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人們只是在街市上奔走著，迷茫著，嬉笑著……
    狄恒被他同系的兩個哥們拉去看電影。他心裏很清楚，這哥倆一定又在做“人販子”的勾當，無非想通過某個漂亮可愛的女生拉自己進他們的聯誼會。
    可狄恒也是有苦自己知——他身患慢性白血病，家庭經濟拮據，已經是一個必死之人；何必爲了自己那點虛無縹緲的人生體驗，浪費他人的青春？與其把有限的時間放在這上面，還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他一直胡思亂想著，給兩個弟兄“裹挾”向前。
    果然，轉過街角到了電影院門前，狄恒面前就出現了一個身穿休閑秋裝的女孩：面容姣好，形象素淨，除了一枚淡紅色的發夾沒有多余的墜飾。她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包，手指在包上有節律地點擊，一雙清亮的眼著看向這裏。見三人從街頭無法無天地轉過來，她莞爾一笑。狄恒只覺心頭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方才想著的那些，全然斷了。
    她伸出手，笑吟吟道：“你一定就是‘深藍’——會長天天提起你。我叫蕭敏，剛剛入會。”而那兩個“人販子”則非常識趣地借口有事，逃命一般上了的士，飛馳而去……
    狄恒和她淺握一下，正想說些什麽，忽覺頭頂冒起一片奇詭的紅光，當即仰頭看去，竟“啊”的一聲大叫出來。只見天際猛然大亮，照得一片赤紅，正有一顆巨大的流星直落落墜下地來。狄恒被這驚世駭俗的景象嚇得一呆，頓時失語。繼而無數流星從夜空中劃過，瑰麗無邊：這竟是一場流星雨。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道：“這不尋常，看墜落的角度和亮度，第一顆隕星搞不好就在南京市區裏呢——有興趣跟我一起去調查一下麽？”
    蕭敏稍稍一怔，莞爾道：“‘深藍’真是一個有趣的家夥。”
    當晚十點左右，全國各大媒體、網絡都在第一時間報導了這次流星事件。有專家學者信誓旦旦地稱這次全世界範圍內的大規模流星墜落，是由過量的太空垃圾引起的，“幸運”的是，這些太空垃圾所帶的輻射已經非常低下，幾乎沒有對人體産生什麽不良影響……隨後他們就開始指責某些國家過去爲了搞所謂的“星球大戰”不顧質量地發射航天器雲雲。國外媒體大致也是一個意思，無非是把“罪魁禍首”換了一下而已……
    然而，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的那樣簡單：所有被流星擊中的城市，竟然都是人口衆多、經濟繁榮的大城市，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掩飾了。只不過，在全世界異口同聲的辟謠聲中，這仿佛真的成了一段與世界末日有關的小小謠言；再加上幾乎沒有傷亡出現，人們自動將它過濾掉了。
    根據媒體的報導，此次事件中唯一的一名傷者，被安排在本市的第七國民醫院。第二天上午，狄恒、蕭敏便跟著一些嗅覺敏銳的小報記者潛入了醫院。這所醫院表面上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可是，如果細細觀察一下周圍，就會發現一些不尋常。許多人三三兩兩地，幾乎占滿了周圍的休息席，他們舉止生硬，總是若有若無地觀察著周圍的人群。爲了不引起人們的恐慌，上面顯然已經作出了一些防範措施。不過，事態似乎還沒有嚴重到需要戒嚴的程度。
    隔離病房前，鐵塔般站著六名便衣。硬闖是絕不可能的，兩人正無計可施，忽見一名老醫師滿頭虛汗地從裏面出來，蹣跚著朝樓上的會議室走去。狄恒見周圍無人，便悄悄跟了過去；蕭敏則在旁邊把風。
    裏面沒有人說話，卻傳出一陣輕微的嘔吐聲。一個婦女道：“老李，我們還是趕緊把他轉移到……那邊條件也好一些。”李醫師道：“我們醫院聚集了這麽多專家，外面圍了那麽多小報記者，上面不會批准的。”
    “那也不能讓他等死啊。”
    沈默了一會兒，李醫師道：“我分析一下病情：病人身上的外傷本來都只是輕微擦傷，但經過一晚上的治療，非但沒有愈合，反而開始化膿潰爛，傷口表面的皮肉，開始壞死脫落。還有嘔呃……這說明……”他一說到這個地方就非常惡心，這次是幹嘔。
    （外傷不能愈合？是什麽惡疾讓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醫師這樣惡心？霍亂？不可能吧……）
    “病毒，這肯定是某種未知病毒，雖然它和一般的病毒結構上有區別，但我認爲這可能是霍亂或者傷寒病毒的變異體。病人現在高燒不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我們付不起這個責。”幾個人說著，七嘴八舌，就吵擾起來。一堆術語夾雜在一起，全然聽不清楚。
    李醫師狠狠拍了拍桌子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各方面專家都在往這裏趕，最好的儀器已經在路上了。上面現在要求我們堅持一個小時，保證他的病情不再惡化！”
    “保證？拿什麽保證？我們這裏科研力量不足，根本拿這種病毒沒有辦法。別說一小時，兩分鍾都不能延誤！”
    眼看又要爭吵起來，旁邊的蕭敏忽然推了推狄恒，又指指樓梯口。狄恒這時回過神來，也聽到樓下一陣紛亂的叫嚷，急忙和蕭敏往上一層跑。才到樓梯轉角，只見一名高壯男子慌慌張張闖進休息間，似乎有點控制不住情緒，未進門就叫嚷起來：“不好了李主任，那個病人，他……他……死了！”










    一、崩壞之卷 一、複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6 本章字數:3854


    一、複活
    “不可能！我剛才還檢查過——病人的心率只是稍快，怎麽會……”李主任的聲音有些發顫。不待進一步細說，一衆專家已經亂哄哄擁出房間。
    （如果病人真的死了，那之前爲了安撫群衆的假消息可就不攻自破了。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要造成恐慌……這樣的消息散播出去，真的好嗎？）
    蕭敏見他面露猶豫，低聲道：“看來白來了哦。”狄恒微微一笑，沒說話。
    見一衆專家都下了樓，兩人才跟過去。就在這當兒，那幾個便裝男子已經叫來了護士長。護士長見李主任下樓，立刻迎上來：“主任,病人的腦部突然開始壞死，到剛才已經可以斷定爲腦死亡。其過程只有5分鍾左右。”
    李主任雖然背對著這裏，但狄恒可以清晰地感覺出他此時內心的複雜。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那麽他丟掉的將不僅僅是自己的名譽和工作。只見他身子微微顫抖，但顯然還保持著理智，向護士長道：“小林，我們我們要馬上提取血樣，快去。”然後他叫過邊上女醫師，道：“小王，你們馬上准備一份報告，這個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幾個專家都是一怔，其中一個，狄恒看得清楚，眉梢上分明起了一絲喜色。
    老主任不再多說什麽，穿過領著幾個助手，穿過人群。進到病房中去了。王醫師知道老主任的意思，對著人群，沈重地道：“在李主任值班期間，病人出現了嚴重的機能衰退，發現時已經晚了。經研究斷定，這是一場醫療事故。請大家……”
    （爲了把損失降到最低，也只能這樣了吧……）
    “等等！先等等，”王醫師正要讓人放外面的記者進來，裏頭忽然跑出來一個小護士，正是剛才值班的那個。只聽她嬌聲嬌氣地叫道：“病人好像恢複意識了！他說‘渴’。”王醫師等聞言大喜，急忙跟進病房。
    （腦死亡的病人複活？奇迹一樁接著一樁。）
    這個驚世駭俗的消息一旦傳出，一時間，整層樓都亂哄哄的，許多病人及病人家屬也出來探看，加上無數記者、好事者，隔離區外面轉眼就圍了一大群人。保安和便衣畢竟人少，把他們隔在外面都已經費盡了力氣。于是兩人抱著好奇的心理也跟在人群後，想看一眼“死而複生”的奇迹。就在這紛亂的時候，病房內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繼而幾個護士亂哄哄將李主任扶出來，一邊還叫嚷道：“病人發瘋了，快，快來人幫忙摁住他。”狄恒踮起腳尖，就看見李主任手上鮮血淋漓，整個人都委頓了，嘴裏還不住地囁嚅，好像要說什麽。四個身強力壯的便衣當即沖進去。
    起先，人們還吃了一驚，忍不住後退了一些。但這樣一來，更勾起了他們的獵奇心，反而愈發推搡著，想一探究竟。緊接著，病房內發出陣陣慘叫，跟著就是兩聲槍響。外面維持秩序的兩個便衣聽到槍聲，知道情況不對，立即闖進房中——本來還想圍觀的人們驚慌失措，前面的人急忙往後擠，但後面不明情況的人不停地趕過來張望，反而繼續向前推搡。一時間把狄恒和蕭敏擠在中間。
    蕭敏這時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狄恒臂膀。狄恒盡力擠開邊上的人，跟她站到一起。
    （不行，真的出了什麽了不得大事了！）
    本能告訴他——有危險！但這時前面的人想走，後面的人想進，擁擠不堪，哪裏能夠走得了？
    狄恒急中生智，放開嗓門大叫：“不好了警察殺人了！大家快跑。”
    仿佛在替他做注解，病房中發出一陣激烈的槍聲。後面的人再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轉眼間一哄而散。狄恒寒聲道：“什麽病，能讓警察動槍？”兩人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那走廊中竟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病房門口，撲的飛出一個人影，硬邦邦撞在牆壁上——是六名便衣中的一個。他吃了這樣一記重擊，不知死活，但明顯已經失去知覺，手槍也掉在地上。這一驚之下，人群如同挨了炮彈，一下子炸開了。兩人只覺渾身汗毛根根豎起，在不敢多看一眼，惶然下樓。
    到了樓底，正遇上已經包紮過的李主任，但此時仍然在滴血，那幾個跟著他的小護士已經不知所蹤。李主任道：“上面怎麽回事！？怎麽有槍聲？”狄恒滿腦子都是那便衣飛出病房的景象，一股寒意從心底直冒上頭頂，不覺憋出兩個字：“怪物。”
    李主任六神無主，額頭上冷汗如豆子一樣不斷冒出來：“那個病人，明明已經是死了，死了呀！”狄恒這時勉強控制住情緒，道：“但是我看見六個警察進去，好像都……”李主任臉色蠟黃，拉住他道：“小兄弟，你快打電話報警。你有電話吧，快……”緊張和恐懼已經讓這個見慣生死的老醫師無法自控，狄恒一面向外闖，一面哆嗦地從口袋中掏那只手機。
    （1——1——1，啊，錯了！）
    他狠狠吸了口氣，再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去……電話忙音。狄恒這時心中一涼，卻冷靜下來，道：“是了，這時候肯定有人在報警，我們快跑。”
    蕭敏渾渾噩噩地扯住他，緊緊跟在後面。兩人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可就是靠近不了那二十多米寬的醫院大門。門那邊此刻也是人頭攢動，不知道哪裏來的許多傷者，他們的家屬拼命在往裏面擠，同時又有大批人流向外沖。很多人爬上自行車、面包車想翻出圍牆，試圖跑到馬路上去，但馬路上的人同樣想翻進來搶先挂號，圍牆又高，根本出不去。局面已經失控了，之前在外面警戒的便衣們卻都不知道哪裏去了。只有少數幾個還在人群中指揮，只是他們這幾個人比起這浩大的人群來說，簡直杯水車薪。
    狄恒拉住還在奮力向外擠的蕭敏，道：“這裏出不去了，我們找地方躲一躲。”他一指，只見高聳的醫院大樓有西邊一條三層的走廊，聯系著旁邊的精神病院和門診室。通過那裏，還有幾個出口，同樣可以到外面去，已經有不少人在往那頭跑……
    這時，醫院內又傳來幾聲痛苦的呼救聲，狄恒知道，受害者又增加了。約過了兩分鍾，兩人才從瘋狂的人群中撤出來。大樓裏已經沒有多少人再往外湧，但狄恒清晰地看見，什麽血淋淋的東西被裏面的人飛擲出來。
    （嘔呃）
    他忍住想要幹嘔的感覺，強迫自己不去想。但一聲淒厲的吼叫，讓所有人失了神。誰也沒有聽過那樣的吼叫，不像是人，但那大樓門口正歪歪扭扭地站著一個人。那個人面色煞白，眼窩深陷，兩只眼球卻發出懾人的紅光，極其妖異。
    那個人——不，怪物後面，幾個搖晃的人影緩慢地移動著，向人群移動。
    狄恒和蕭敏幾乎驚呆了，不知過了多久才對視一眼，蕭敏咬住嘴唇囁嚅著：“生……生化……”就在這一呆之際，醫院外面，不知從哪裏冒出一群同樣的怪物，它們不知怎麽混在人群中，這時突然開始瘋狂地撕咬，人群中慘叫聲呼救聲亂作一片，血腥氣霎時彌漫開來。醫院圍欄外面一個人面色死灰地盯住他倆，他的臉上，被咬去了一塊，露出森森白牙，牙齒上下張合，不知在咀嚼什麽，鮮血不住地向下淌……蕭敏離圍欄不過兩三公尺，這一慕絲毫不差地落在在兩人眼中，一股地獄般的恐懼般霎時襲來，占據了他們的腦海。
    （別去看它！冷靜，你需要冷靜！）
    狄恒不住地在心裏呐喊，呆滯的神經終于恢複了一絲活力，他鼓起利器放聲叫道：“我們快走！”
    蕭敏被他一喝，從恐懼中清醒過來，兩人再不敢猶豫，急忙朝走廊趕去。人群中濃烈的血腥味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暫時沒有怪物跟過來。兩人張皇地逃了一路，終于看見一扇小門，轉過這扇門，就是那條走廊。現在，只能希望走廊後面沒有那些怪物。
    身後，呼救聲已經漸漸被慘叫聲蓋過，那些怪物正在……
    （進食）
    狄恒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恐怖的詞語。如果不是感覺到死死攥住自己手臂的那雙手，他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場駭人得噩夢。哪怕這種“覺得”只是希望也好。
    蕭敏雖然只是個柔弱少女，可她這時卻首先讓混亂的思維調整了過來，道：“馬路上都已經已經……萬一那邊也有，怎麽辦？”
    （的確，唯一一個傷員明明在醫院，但從剛才的混亂情況看，外面明顯也出現了大量的怪物，走廊那頭……能安全嗎？）
    狄恒聽了她的話，也清醒過來，不覺停下腳步。他努力驅使著自己僅存的一點理智——哪裏才是最安全的？他停頓了幾秒鍾，忽然道：“沒有東西追來？”蕭敏很小心地確認了一眼，竭力低聲道：“還沒有。”
    狄恒有些自言自語道：“那些怪物爲什麽沒有追？爲什麽……”
    蕭敏給他一提醒，立時道：“因爲醫院門口聚集了太多的人！”
    “這個時間哪裏沒人？”
    星期天，中午……這個時間滿街都是人，往外面去，幾乎等于送死！
    “跟我來。”
    這個醫院的建築格局半新半舊，平時上下只使用兩臺大功率電梯，但安全通道這邊又開著口子連著走廊。狄恒記得剛才進醫院時，這個走廊旁邊就是樓梯，從第二層開始每一層都有一扇玻璃門隔開，四層往上直至第六層，雖然沒有走廊連接，但仍不打破這一規格。只要關住這邊的門，堵上電梯口，就可以將第三層往上相對地獨立起來。但誰又能保證，樓上沒有怪物？
    （賭，還是不賭？）










    一、崩壞之卷 二、陰霾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7 本章字數:3946


    二、陰霾
    眼看死者一個一個從地上爬起來，兩人只覺得一顆心拼命地跳動，幾乎要從胸腔裏嗆出來！
    狄恒看了一眼蕭敏。她面色煞白，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消防器具，抿著嘴沒有說話。狄恒當即拿起鐵錘敲掉了外護玻璃，在喧鬧的警報聲中，取出裏面的消防斧。這把僅有半米多長的消防斧和幾乎不具有殺傷力的小錘子，已經是附近最強的防身工具。狄恒飛快地向上跨出一步，回身道：“我們每往上一層，就把門關住，我左你右。一定要快。”蕭敏接住那把錘子，緊緊握住，點點頭。
    第一層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開始往這裏逃亡，是守不住的，必須從第二層開始。
    兩人迅速地關閉了三層的門，然後爬上第四層。
    可以想見，在這種極度恐慌的狀況下，一般人都會選擇向開闊的馬路上逃跑，以求尋求幫助，或者用交通工具逃離。只有極少數對醫院大樓較爲熟悉，並且還保持一定連理智的人，才會選擇人少的方向，向內躲避。
    （第四層，只要沒人，就安全了。）
    狄恒心中默默祈禱著，但他才踏出最後一步，門後忽然閃出一個白白的人影，跟他撞在一起——是先前那個小護士。狄恒雖然體質不行，但畢竟是是成年男性，只是晃了一晃，那小護士卻一個踉蹌撞倒在牆邊，只這一倒，竟抱頭痛哭起來，滿嘴都是“別殺我”、“別殺我”，顯然害怕到了極點。狄恒顧不得去扶，急忙先關了門，問她：“上面還有其他人嗎？”小護士這才知道不是怪物，大嚷道：“是你們？嚇死我了，求求你，救救我！我男朋友很有錢的……”狄恒哪裏有心情跟她糾纏，立刻拉起蕭敏，爬往上一層去。邊走邊道：“不想死就來幫忙！”小護士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裏還敢放，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但她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實在不快，等她上到頂層，狄恒蕭敏兩個已經開始找東西堵那兩個電梯口。但這醫院中實在找不到什麽可以搬動的大件東西。所有櫥櫃、家具幾乎都是做死在牆裏的。
    那小護士慌慌張張跑過來，見他們試圖堵電梯，明白過來道：“醫院裏有備用病床，鐵的，很牢靠。”就在邊上的儲物間。狄恒急道：“你去把樓梯口也堵住，我怕有怪物摸上來。”正當狄恒從儲物間把幾十床備用病床一疊疊拖推出來，那電梯的指示燈忽然開始動了，1、2……。蕭敏心中一震，一股恐懼感再次占據她的身體——誰也不知道那些怪物的智商有多高：“狄恒，快來！”
    3樓……4樓……
    狄恒聽到她叫，立刻明白過來，拼足力氣推動運貨車——轟的一聲，貨車上的備用病床全都傾倒在電梯門口，他和蕭敏使出全身力氣先張開一副，橫在門口。但這時——
    （6！不好！）
    只聽叮的一聲，電梯門抽開，狄恒來不及多想，提起消防斧作勢劈了過去。只聽那裏面一聲斷喝：“我們是人！”繼而就是一聲尖叫。狄恒大驚收手，忙丟了斧子，道：“對……對不起……我以爲是……”
    電梯中，兩個男醫生正分別抱著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少女。開門是出聲喝阻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醫生，他一個箭步越過障礙，又把女孩和男孩一一接過來。他道：“我本想逃到精神病院去，但下樓的時候看見3樓的門被東西卡住了，我就料想有人在往上跑。果然。”狄恒道：“對不起，我們快把另一個電梯和樓梯口都堵住。我們去找一些重物堵住病床下面的空隙。”醫生點頭道：“這裏交給我吧。吳哥，你去另一邊。”
    有了兩個成年男子的加入，堵口的行動很順利。狄恒順勢往下多架設了一道障礙。用撿到的幾個風鈴挂在外面，當做警報裝置。整個第六層，只有他們七人，沒人原意往樓下多瞧一眼。
    兩名醫生分別亮了亮工作證，年輕的叫于小龍，從他搬運鐵床的效率來看，無疑是一個體魄強健的人。另一個中年男人是一名資深外科醫生，叫吳靖。小護士這時見有了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人保護，安心許多，也掏出工作牌：“我叫張慧霞。”
    “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呢，小朋友。”于小龍喘了口氣，試圖用最輕松平易的語氣驅散男孩女孩心中的恐懼感。但很顯然，收效甚微。吳靖歎了口氣，對狄恒道：“他前天剛動過闌尾切除手術，今天爸爸和媽媽來陪他，可是……”狄恒聽了，再也壓抑不住心緒。
    （全球範圍——怪物——進食——恐慌——外面變成那樣，爸爸，媽媽……）
    他想哭，但，他不敢。這個時候一旦宣泄出來，萬一控制不住自己，恐怕會連累別人吧？
    （畢竟，我已經身患絕症，總歸活不過幾年了……）
    他自我紓解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你還有爺爺，還有奶奶——這裏還有哥哥姐姐。大家，都會保護你的。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吳靖不忍，想替小男孩回答。但于小龍按住他的肩膀，搖搖頭。他的名字，吳靖當然還有印象，但如果這個小男孩能克服恐懼，無疑能讓這三個男人減輕太多壓力。見小男孩始終是畏怯，狄恒轉而向女孩道：“你呢，你叫什麽名字。你可是做姐姐的哦。”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對如此恐怖的場景又能有多少抵抗力？她只是一動不動，瑟縮著，狄恒甚至看得見她發隙間無助的眼神。
    “唉，”吳靖長歎一聲，“我們堅持得了多久？”
    狄恒道：“小敏去各病房搜集食物去了，她比我細心。我去看看。”
    這時于小龍指了指張慧霞的腳，道：“你這會兒還敢穿這玩意？萬一逃命的時候扭到了，我們這裏誰顧你？”張慧霞低頭看去，不舍地道：“好幾百呢，我男朋友買給我才穿了幾天……”于小龍咽了口唾沫，生生忍住斥罵的沖動：“你的命怎麽也不止幾百塊吧。”張慧霞轉頭去看吳靖，只見他也搖搖頭——這種時候，這種危險的鞋，怎麽要得？
    狄恒找到蕭敏，道：“你家裏能打通麽？”蕭敏搖搖頭。看得出，她眼眶裏的淚水已經憋了很久。但，她必須堅強起來。只聽她道：“國家一定有對策的，對麽。”狄恒點點頭，苦笑道：“雖然我一直對這不滿對那不滿，但我相信他。他不會倒下。”不管是不是安慰，這個時候，每個人都需要這樣的一股希望。
    蕭敏默然地點點頭，指著病房裏三大袋的食品，道：“這裏有兩大袋是水果，蘋果比較多。還有一袋是零食——我還找到十幾碗泡面和一些沒開封的面包。還有，這些是補品。”狄恒看著地上五花八門的燕窩、洋參、藥酒，苦澀地一笑，道：“但願不需要拿這些當飯吃。”
    “哦對了，你猜我找到了什麽。”蕭敏忽然轉身過去，朝一個雜物袋裏亂翻——只見她手上多出一個小巧的望遠鏡。毫無疑問，這是某個小朋友離開時落下的。狄恒一喜，這樣就可以從樓上看清下面的情況，急走上陽臺往下看去。
    蕭敏小心問道：“下面……怎麽樣？”
    狄恒收回望遠鏡，面色很難看。蕭敏正想上前，卻被他一攔（還是不要看的好）。
    她心頭一震，但仍然拿過望遠鏡——那下面，人頭攢動，數不清的“人”，正在緩慢地拖動著，它們堵在出口處，緩慢遊走著。街上，零星地有人被從建築物中驅趕出來，然後……
    “這些食物省著點吃，足夠我們在這裏躲好幾天了。”
    （這麽大的數量，這種緩慢的移動速度，近乎瘋狂的撕咬……這，真的是“行屍”嗎？）
    狄恒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得到了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喂，你們在哪裏？我餓了，有吃的沒有？”張慧霞在走廊裏喊了幾聲。
    他切斷了自己毫無根據的臆測，對蕭敏道：“爲了出去，我們要進行一些觀察。”她點點頭，但眉間只是深鎖著憂慮。她拿出一個蘋果一個香蕉，給了張慧霞，道：“雖然天氣不熱，但我們要做最壞的准備。”後者不以爲然道：“吃不飽逃命的時候哪有力氣？”蕭敏又拿出一個梨，道：“過會兒大家一起決定吧。”小護士捧著三樣水果，四下瞧了瞧，滿是失望。
    于小龍出現在病房門口，道：“蕭敏說的很對，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這些水果，還有助于增強我們身體的抵抗力……”狄恒點點頭，將望遠鏡遞給他，道：“外面的那些，變多了。很多。”于小龍也站在陽臺上觀察了一會兒，道：“這就是‘喪屍’麽……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怪物帶有某種傳染能力，能使被它們殺死的人類變成它們；他們的移動速度雖然緩慢，但力量至少超過一般的成年男子——我幾個同事都被他們扯住，沒有掙脫。從現在的情形看，無外部刺激條件下，移動緩慢，這不能說明什麽。我們需要做一些實驗。”
    “實驗！？什麽實驗？”張慧霞首先叫嚷起來。
    狄恒忙制止她，道：“小聲說話，第一個怪物可能還在醫院裏！”
    張慧霞想到被咬傷的李主任，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湧起，躲在一邊捂住了嘴巴。
    “第一只？”于小龍道，“在醫院裏？”
    狄恒深吸了口氣道：“就是昨天隕石事件的傷者，我親眼看見六名便衣沖進病房，槍響後並沒有擊斃它，反而一名警察被它從裏面打飛出來……太可怕了……”
    于小龍道：“手槍在那麽近的距離下也殺不死它？後坐力都夠人受的了，開什麽玩笑！”他嘴上表示不信，兩眼卻已經在掃視病房——這六層樓上，有什麽東西可以拿來防身？良久，他籲了口氣，故作輕松道：“但願他去追別人去了。”狄恒道：“如果那個東西上來，我們要想好退路。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










    一、崩壞之卷 三、感染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7 本章字數:4165


    三、感染
    于小龍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用平和鎮定的語氣道：“那麽大家先各自吃一點水果，我們邊吃邊說，把各自看到的情形都說一遍。”狄恒對張慧霞道：“你當時陪李主任進過病房，你究竟看見什麽了？”一提起這，狄恒注意到，她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整個人分明在顫抖。于小龍一怔，搖搖頭，道：“小恒你先說吧。”
    狄恒想起那些還是覺得周身皮膚陣陣發寒，他勉強將這半天來的經曆簡略說了，又道：“那些怪物爲什麽如此瘋狂的攻擊人類？僅僅是像小說和電影中的，出于本能麽？爲什麽它們沒有相互攻擊？”
    爲什麽它們不攻擊同類？它們還有同類意識？開什麽玩笑。衆人陷入沈默。
    “而且，我聽護士長說，那個病人的大腦已經壞死，除了本能，它難道還有別的意識？”蕭敏道。
    于小龍沈吟了好一會兒，道：“這個問題，稍後再討論。我想現在最有價值的的信息是：怪物還沒有攻擊過同類。我們要知道它們爲什麽不攻擊，怎樣分辨同類和異類。只要我們搞清楚這一點，就有機會出去，就有機會得到援助。”
    吳靖道：“它們同樣有我們人類的生理器官，我覺得無非是視覺、聽覺、嗅覺這三種。”“唔，”于小龍忽然笑了一笑，“聽覺很好測試。”他從旁邊的病房中拿了一瓶鹽水，走上陽臺——狄恒一驚，道：“慢點，我們從另一邊扔下去。這附近是樓梯……”于小龍也反應過來，于是轉到樓層最東邊的病房。
    只聽樓下碰的一陣碎響，衆人在這邊的陽臺上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喪屍，被吸引了；不僅是醫院樓下的，附近馬路上的乃至一些房屋裏的，也都被吸引了過來。衆人面面相覰：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于小龍拿著望遠鏡，眉頭緊鎖著走回來，啃了一口蘋果：“它們顯然不可能靠聽覺辨別敵我，那麽，他們至少還存在這視覺或者嗅覺。從中午那場大……大災難來看……可能兩者都有。”
    “在醫院門口起碼有兩三百人，不光這樣，周圍幾個高層公寓裏多的是人，可是你們聽，這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已經……”
    狄恒也注意到了：喪屍的傳染能力異常強大，僅僅一個小時內，就把周圍的數千人，全部……他不敢再往下想。
    （不過，作爲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陸軍強國，我們，應該還有希望。）
    “那麽，”于小龍道，“我們得到了第二個關鍵問題，它們靠什麽‘轉化’我們。”
    “轉化”——狄恒道：“我覺得，那就像進……‘進食’。”他喉頭哽的一下，還是把這個噩夢說了出來。
    蕭敏道：“是啊，那些東西，見人就咬。”
    吳靖點點頭，擼起他的袖口，只見他健壯的二頭肌上，有一排顯著的牙印：“那東西的下巴磕在圍欄外，可還是磕破了點皮，人的牙齒怎麽會這麽厲害。這個傷口火辣辣的疼。還好剛才找到點消炎藥。”
    于小龍一怔，道：“不好。你不會被感染吧。慧霞，慧霞？小敏再拿點抗生素來。”張慧霞抱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蕭敏去了很久，她不是醫護人員，沒那麽熟悉。于小龍接著道：“暫時，就這麽多，下午我、狄恒繼續觀察。老吳你休息一下，多喝點水——還好供電供水都還正常。”
    狄恒對蕭敏道：“你也休息一下吧，那邊有一個幹淨的病房。”
    他緊接著笑了笑，補充道：“專門給三位女士留的。”
    她擠出一點笑意：“‘深藍’你不害怕麽。”
    狄恒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會守著的。”
    整個下午，狄恒和于小龍都在觀察那些行屍。他們緩慢地移動，成群結隊。醫院底下的緩緩散去，別的地方的緩緩過來，簡直無窮無盡。
    于小龍放下望遠鏡拿給狄恒，道：“你看過那只，對嗎？”
    狄恒道：“那時太害怕了，心裏亂得要死，這時已經記不清了。但，眼睛很紅——它站在門口。我怕極了，然後就逃上來了。”于小龍仔細推敲了一下，道：“我們從後門逃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它。”狄恒聞言，精神一振：“難道它離開了。”于小龍並不敢妄下斷言，只道：“不管它們是什麽，至少我們知道：它們需要‘進食’，只要不被找到，我們就有希望。”他朝下望了望，屍群畢竟比中午已稀疏了不少，但它們似乎沒有任何組織力，看起來非常混亂。這種混亂完全不像人的那種，死寂、虛無、隔絕。
    “那個，吳醫生在發高燒，于醫生，你快看一下。”
    來的是那名少女，中午安頓了她和男孩後，女孩一直睡不著。她聽到隔壁吳靖的呻吟，這才發現他渾身滾燙。
    于小龍雖然是醫生，但他對手術刀的熟悉程度遠超過各種藥品，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他忙自鎮定了一下，摸了摸吳靖的額頭，道：“這麽燙，有沒有退燒藥？”狄恒道：“蕭敏和張護士在找，但……”于小龍道：“這一層連冰箱都沒有！只能用涼水先敷一下了。感冒藥，感冒藥也好！”可是，這是病房，不是藥房，即便有，也得找得到。
    “于醫生，我們找到幾片阿司匹林。”蕭敏急匆匆撲在門口，手裏有一板藥片，寥寥數顆，已經是某個病人吃剩下的。于小龍大喜：“就是這個。”僅有的幾片阿司匹林被一股腦送進吳靖口中，少時張慧霞打來了涼水，用毛巾給他敷上。吳靖這才好受了些，漸漸安穩下去。于小龍擦擦額頭上的汗，道：“謝謝你們。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這樣團結。我們一定會活下去！”張慧霞笑了笑：“我畢竟當了幾個月護士，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少女道：“我也幫忙照顧吳叔叔。”
    于小龍笑著，搖搖頭：“你們太累了，照顧老吳這樣的男子漢，還得靠我。”
    一直縮在旁邊病床上的小男孩受到這氣氛的感染，終于坐起來：“我叫小夜，韓夜。”
    于小龍欣然摸了下他的頭，道：“那麽小夜，我們一起等解放軍叔叔過來幫你爸爸媽媽報仇！”小雨的目光沈了下去，沒有說話，但這次沒有被失去父母的刺激擊倒。少女也自報姓名，她叫司麓雨。于小龍一怔：“你就是市委司副書記的女兒？”少女點點頭。張慧霞一聽，立刻如撿了寶一般，將身子放得跟司麓雨一樣高低：“那，你趕緊打電話給你爸呀！”書記千金搖搖頭：“電話在李叔叔那裏。”
    于小龍道：“我救下她的時候，一個男的被喪屍拖住了手腳，估計……”
    “拿號碼呢，號碼你總有吧？”
    “我……我記不住……”司麓雨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張慧霞不肯放棄這突如其來的曙光，追問不休。蕭敏忽然拉了拉狄恒的衣袖，狄恒跟她走出來幾步：“怎麽了？”她道：“吳醫生這個樣子，我好怕……”
    （誰不怕，只是，大家都不敢說——于小龍肯定意識到了，因此，把危險留給自己。）
    他搖搖頭，示意她先安撫住兩個小的——他們還是孩子，不清楚這裏面可能存在的危險；而他，必須留下來幫于小龍，他才是這七個人的主心骨。蕭敏指了指靠在牆角的消防斧，眼波摯切，仿佛在說：“你要小心。”
    就在這時，小夜忽然欣喜地叫道：“啊，吳叔叔醒了！”
    于小龍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去叫老吳。而是把小夜拉開。他自己，則回頭看了一眼狄恒。狄恒已經把消防斧挪到了門口，于是點了點頭。
    “老吳，老吳？能聽見我說話麽？”
    吳靖緩慢地點了點頭，虛弱地道：“幾點了？”
    “晚上六點。”
    “我……好餓啊……”
    于小龍大喜過望：“太好了，我這就去拿水果來，你等等啊。”狄恒一喜，道：“吳醫生只吃水果恐怕不行，把那個牛肉罐頭給他吧。”
    “這……”張慧霞看了一眼蕭敏，搶先笑笑，“我這就去拿。”噠噠噠噠，她雖然丟掉了高跟鞋，現在穿的這雙也不知道她從哪裏找到的，卻是那種厚底。
    于小龍輕笑一聲，道：“也許，張護士的男朋友實在長得太高了。”
    吳靖笑道：“她男朋友我如果沒記錯，咳咳，也就一米六七……”
    于小龍笑罵道：“老吳的老毛病又犯了，別背後揭人家的短！”
    吳靖的燒還沒退，這時精神不濟，低低還了兩句，就不吱聲了。于小龍一樂，道：“他半夜裏肯定得餓醒，正好今晚就由我守夜。”
    不一會兒，張慧霞拿來了吃的，嘴裏還不住嘀咕著：“老吳啊老吳，看在你是男人的分上……不過你可要保護我啊。”她走到門口，張嘴就要叫，只見裏面的人一個個都作出“噤聲”的手勢。她急忙抿住嘴唇，但依舊不可避免地叫出聲道：“吳醫生，你……”
    狄恒離她最近，他從她瞳孔中看到的，只有驚愕——他驚慌失措，當他想叫的時候，已經毫無意義了。
    吳醫生這個時候已經站在衆人面前，他面色灰敗，兩眼上翻失神，嘴角正有一些黃白的液體滴下來，他（它）毫不猶豫地一撲，兩只手已抓上于小龍的肩頭。于小龍看見張慧霞的神色，已知不對，立時反身踢出一腳。誰知這一腳太過倉促，竟只踢到病床——眼看吳醫生這是已將他那可怖的嘴張大到極致，就要一口咬下去！
    “讓開！”只聽狄恒大吼一聲，提起消防斧便劈了上去。
    但他又是緊張又是恐懼，這區區十幾斤重的斧子，他竟把握不住，只拿斧背在吳醫生嘴上磕了一下，斧子就脫手了——但于小龍得了這個機會，也從突遭襲擊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揮拳一擊，正中吳醫生下顎。喪屍吃了這一記，仍不受影響，但畢竟還沒能咬下來。狄恒急中生智，抄起一只塑料椅，就往它口中塞。它順勢一嚼，頓時撕下一塊塑料。但這塑料畢竟不似血肉般柔軟，暫時叫它無法傷人。狄恒慌得要命，只管把椅子拼命往它嘴裏塞，它遲遲得不到獵物，兩手終于一松，于小龍當即返身一腳。
    這一腳用盡力量，竟把它的膝部生生踢斷。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17



    一、崩壞之卷 四、圍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28 本章字數:4214


    四、圍困
    千鈞一發之際，不知是誰囫圇地叫道：“快拿地上的斧子！”
    于小龍這才醒悟，就地一滾，扯起斧子，照著喪屍的腹部就是一削。再一扯，吳醫生腹腔裏鮮血長流，腸子都被拉出來，形狀極慘。但它絲毫沒有頹敗的勢頭，濃烈的血腥味飄散開，竟好像又助長了它的凶性，兩手拼命向狄恒抓去。狄恒本見于小龍得手，心情一松，不想被它順勢抓住雙腿，驚得渾身發顫，滿腦子只想著往後掙脫。然而這喪屍的臂力竟是如此驚人，下身毫無支持之下，只是被扯到地上。腸子和血拖了一地。
    千鈞一發，于小龍舉起消防斧，照准它的後腦，狠狠劈了下去。它抽搐了兩下，終于不動了。
    狄恒死裏逃生，一下坐倒，大口喘著粗氣，斷斷續續道：“謝……謝謝……”于小龍道：“我雖然是花架子，但多年健身，自覺力氣也不弱，但被它抓住，竟然完全無法掙脫！”
    狄恒喘息未定，忽然叫聲不好。
    （那些喪屍有沒有嗅覺？這誰也不知道。這裏的血腥味，絕對是極大的隱患。）
    “快，大家趕緊那清水把這裏打掃幹淨！”
    于小龍和蕭敏都反應過來，一時間人人自危。而韓夜、司麓雨兩個孩子在這血腥的一幕面前，早已經嚇的失神了——幾個小時前還在拼死保護他們的吳醫生，突然間就變成了嗜血的惡魔。世上還有什麽更可怕的麽？
    張慧霞雖然是護士，但她的反應並不比兩個孩子好多少，她這時已經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
    “張護士，快幫忙，如果喪屍感覺的上面有人……”
    求生的本能，終于驅動了她的神經，她接過蕭敏放在她面前水桶，一把潑了下去。
    天已盡黑。外面出了嗖嗖的風聲，就是隱隱約約的吼叫。不知道是不是人的。
    另一間病房裏，窗簾拉得緊緊的，只開了一盞白熾燈。兩個孩子縮在床頭，狄恒坐在韓夜這邊，蕭敏坐在另一邊。蕭敏道：“沒事了，吳叔叔是爲了救你們才被怪物變成那樣的。他是英雄，我們要記住他，不要害怕他。”司麓雨木然地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狄恒沒有她那樣和緩的嗓音和動人的開解能力，只好一言不發地摟住韓夜。
    于小龍檢查過了樓梯口的障礙物，回到病房：“我把老吳從另一頭丟下去了……又用備用床加固了一下樓梯口，反正我是推不動了，但……”他說到一半，不敢再順著往下說。
    “好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基本可以排除它們會使用電梯的可能性。如果它們摸上來，我們憑借兩道障礙物的延遲，還能進電梯躲一躲。”
    張慧霞擺弄著她給吳靖拿的牛肉罐頭，默默無語。
    于小龍笑了一笑，道：“剛才要不是你，我也要壯烈犧牲了。”狄恒不知該說什麽，道：“于醫生，我們……”
    “叫我小龍，都是男子漢，吞吞吐吐的幹嘛。”
    狄恒道：“小龍哥，我想，我們必須相互檢查一下，如果我們誰身上有傷口，必須讓同伴們知道。至少，要有准備。”
    于小龍聞言，尷尬地看了一眼這三個女性。
    蕭敏道：“張護士，我們相互檢查一下吧。”
    張慧霞不說話，自顧走了出去。但走到門口，她忽然一頓，喪氣地道：“好吧。”司麓雨也在蕭敏的勸慰下，配合著到另一間病房中去。
    于小龍脫了衣服，露出健壯的體魄。狄恒笑了笑：“不用，小龍哥身手很好，比我們都機警。而且，你那麽勇敢。”他說著，也脫光衣服，原地轉了一圈。確認後，他歎了口氣：“現在少了吳醫生，我們……”于小龍拍了拍韓夜的肩膀，道：“怕什麽，這裏有三個男子漢，還保護不了三個女孩子？對不對，韓夜？”韓夜被他熱切的目光盯住，好像重新獲得了一絲力量，重重點了一下頭。
    （真是個天生的領頭人。）
    狄恒胡亂想著，問：“小龍哥，你有女朋友麽？”小龍嗯了一聲，卻是一呆，又搖搖頭。他故作爽朗地笑道：“恐怕就在下面呢。你呢？”狄恒想搖頭，卻終究沒有，他忽然“哎呀”一聲，叫道：“現在還有電，那電視機呢？”于小龍大罵自己糊塗，忙打開病房中的電視，這是三個女孩回來了，蕭敏道：“大家都很好。”張慧霞見電視被調到了中央一套，立刻沖到電視前：
    “本臺消息，對這次全國範圍內發生的暴亂，黨和國家領導人對此表示深切關注，並已將命令下達到基層，各地武警官兵已全面出動，對暴亂嚴重地區采取戒嚴。解放軍各部，已進入戰備狀態，隨時准備鎮壓暴亂分子，維護國家穩定和人民生命財産安全……
    “據北京市某官員透露，今天中午于北京郊區發生的大規模騷亂事件，已經基本平息，傷亡及財産損失情況仍不確定。但市委市政府及各有關部門鄭重承諾，五環發生的打砸搶燒事件，絕不會影響北京居民的正常生活。
    “上海市是我國暴亂活動嚴重的地區，據悉，約有二百萬人民群衆的生活受到嚴重影響，人們走上街頭抗議這種暴力行動，卻遭受反動分子的殘酷報複。因此造成多起流血事件。目前，駐上海武警官兵及民兵部隊已經控制局勢。他們采取拉網式盤查，逐步縮小的方法，清理反動分子，僅用三個小時，就打死打傷數百名敵對武裝人員，其中不乏外籍武裝分子。在此期間，接納和安置難民三十余萬人，傷者都已得到相應的救助。對各地難民的收容及安置情況，本臺記者將持續跟蹤報道。”
    聽了這些“新聞”，于小龍忍不住一陣苦笑。他看了眼狄恒，只見他正一臉的驚愕與恐慌：“怎麽了？國家畢竟還在正常運作，這些雖然不合實際，只不過是對內安定民心的必要舉措。”狄恒喃喃道：“‘傷者’都已得到相應的救助……”于小龍渾身一震：“傷……傷者……”司麓雨還沒明白他們的意思，不覺問道：“怎麽了，解放軍沒辦法來救我們了嗎？”于小龍笑了笑：“不是，解放軍是無敵的。”
    （真的，是無敵的嗎？在被“轉化”了幾萬、幾十萬、乃至幾百萬“人民群衆”之後？）
    然後新聞又播報了已經確認遭受襲擊的城市，這場大災難幾乎涵蓋了整個東南沿海，還包括內地的多數大城市。至于外國，世界上主要的大國，無一幸免。據稱：他們所謂的快速反應部隊，還沒有反應過來，暴動就已經擊垮了某些國家的政府機關。比如，和我們一衣帶水的那個國家。
    恐怖很久沒有裏人們如此之近了。
    黎明前，守了大半夜的于小龍打開電視機，希望聽到一些能讓自己振奮的消息。但，解放軍對這些無處不在的“暴亂分子”，似乎並沒有太好的對策。狄恒睡眼朦朧地走過來，道：“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們還要繼續觀察。”于小龍略有些喪氣地道：“那些東西，的確不好對付。我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沈住氣。”狄恒嗯了一聲，拿起消防斧，坐到門口。一遍遍地默念著剛才于小龍的話。
    就在這平靜中，外面忽然傳來動人心魄的爆炸聲，連綿不絕！緊跟著，這死一般的城市裏，響起了振奮人心的槍響。狄恒心頭大振，忙沖到陽臺上向外張望——南方天際，燃起了熊熊大火，槍聲、爆炸聲不斷從那裏傳過來——這毫無疑問，是軍隊！這時，熟睡中的四個人也被巨大的爆炸聲吵醒，大家振奮地跑出來，一個人大叫道：“狄恒，狄恒，是不是解放軍來了？”那是蕭敏，她滿眼都是希望的淚水。緊跟在後面的是于小龍，他顯得鎮定很多，只是慢慢地走過來，問：“打過來了嗎？”狄恒掩不住心中的激動，道：“好像就是朝這個方向過來了。”
    “爸爸……”司麓雨喃喃地，只說了這兩個字。
    樓下，受到巨大的爆炸聲的吸引，各個建築物中擁出大量的喪屍，它們從四面八方湧向那裏。黑壓壓的填滿了馬路，竟反而比白天的時候更多，給人的唯一感覺是，無窮無盡。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量，樓上的六個幸存者無不屏息失語。
    槍聲持續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最近的時候，讓人感覺就在臨街的馬路上。旁邊幾棟建築裏甚至有幸存者開始用燃燒被褥，高聲呼叫的方式向那邊求救。
    然而，最終還是慢慢遠去。相反的是，到了白天，衆人已幾乎看不見馬路路面，醫院前的十字路口滿是蹣跚移動的喪屍。目光極處，除了它們，還是它們。
    除了死寂，只有旁邊兩棟樓之間，無意義的喊話。他們現在才知道，相互之間的存在，並樂此不疲地高聲說著一些閑言碎語，就仿佛就別重逢的老朋友。
    “你們還有吃的嗎？”
    “有一倉庫。你缺嗎，我可以扔一些過來。”
    “放屁，你能丟過這麽遠？”
    “你不相信，我還懶得給呢。”
    “去去，誰稀罕，我們樓下是大酒店，能沒吃的？”
    “就是沒煙沒女人啊，閑得慌。”
    諸如此類……然而，他們的大膽，不久就吸引了一批喪屍，他們循著聲音，闖進這些建築，盡管並沒有沖破他們加固過的門窗，卻讓周圍一些底層建築中的幸存者遭受了極大的恐慌，他們中有些承受不住屍群無休止拍擊沖撞所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妄想憑簡陋的工具驅趕它們，反而被沖垮了防禦……
    大家也想跟他們通通氣，但終于沒出聲。這樣的冒險，如果只能換取一些毫無價值的信息，幾乎等同于自殺。
    屍群緩慢地移動了兩天，仍然一眼看不到邊。盡管這兩天白天，軍隊都組織了新的行動，但顯然對這無邊無際的屍海束手無策——在不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條件下，怎麽才能穿透這已經達到天文數字的喪屍群呢？
    就在被困的第三天中午，新聞也接收不到了。緊接著，到了傍晚，這座依靠火力發電的城市，斷了電。這家醫院的備用電發電機組雖然能自動運轉，但，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水果已經吃完了。方便面吃了大半，如果繼續這樣，難道真的拿補品當飯吃嗎。想到這些，于小龍搖搖頭，這些所謂的補品，維持不了人的體力。他向狄恒道：“不能等天黑，我和你，必須下到第五層去。我們要搜集食物。繼續等待救援。”










    一、崩壞之卷 五、求生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2 本章字數:5034


    五、求生
    第五層有什麽？不知道。但狄恒立刻答應了一聲，道：“我們需要武器。”于小龍從儲物間取出一個工具箱，道：“消防斧歸你，我們再拆掉一架備用病床，一米多長的鐵條，應該可以對付它們了。”
    （他打算把危險留給自己。）
    狄恒清楚地感覺到這一點，道：“我一個宅男，看見它們緊張得要死，吳醫生被轉化時我就劈空了。這斧子還是你拿吧——兩個人承擔風險，總要強過一個。”于小龍不覺笑了一笑，拍拍他肩膀，道：“兄弟。”
    他快速地從一架病床上卸下一根鐵條，不重。狄恒接了，用力揮動兩下，倒也虎虎生風。于小龍則拿了消防斧，同時，還提著那個小型工具箱。這時蕭敏走出來，她已經把狄恒的背包清理出來，遞給他：“坐電梯下去。我們可以先在樓道口發出一些聲響，吸引它們。”于小龍贊許地看看她，笑道：“我們並不僅僅有三個男人。”搬開障礙物，隨著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韓夜看著兩個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覺道：“我……我也去。”于小龍笑笑：“不行，我們要留下一個男人保護她們。”門合上了。
    電梯裏。
    “小恒，問一下小敏那邊，有沒有發現異常。”
    狄恒撥通了電話。一直到現在，電話仍然沒有失效，但不知爲什麽，就是聯系不上家裏。電話那頭，蕭敏緊張得呼吸聲清晰可聞：“還沒有發現什麽，不過，要小心。”狄恒道：“第五層應該是安全的。”
    “好，我數到3，你打開門，我們一起沖出去。不論有什麽，一定要鎮靜。”
    狄恒咬緊牙關，悶聲答應。
    “一。”兩人不由抓緊了武器。
    “二。”
    “三！”狄恒幾乎同時按下了按鈕，電梯門開了。兩人分作兩邊沖出電梯。只聽耳邊當啷啷一陣輕細的響動，狄恒心中一緊，鐵棒毫不猶豫地掃了過去。同時，于小龍的消防斧也向另一面劈出。咚咚兩聲，兩人都手腕一震，卻打了個空，這才仔細張望四周，空無一物。狄恒苦笑道：“看來咱們已經被那些東西搞得神經過敏了。”于小龍舒緩地笑了笑：“接下來，檢查一下各個病房。”
    狄恒打開手機，用早已編輯好的草稿發了出去——“安全”。他擡起頭，見于小龍拿不大正常的目光盯著他，不覺有些臉紅，道：“沒錯吧？暫時，安……”
    他的“全”字，終于沒有說出口——那就像兩個血洞。于小龍渾身一寒，急回頭去看：那看似平靜的天花板上正吊著什麽東西。一團烏黑，只能隱約看見它大約頭部的地方，有一對暗紅的東西。這時它動了。它把縮在兩邊的詭異爪子張開，頓時從一個黑點，變成了一片陰影！
    （不好！是……）
    狄恒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東西已經飛出，就在空氣中盤旋起來。它兩片翼手上紅亮的爪子，甚至清晰可見。狄恒驚呆了，只想逃命，但，一個聲音告訴他：“退就是死！”他開始沒命地揮動那根鐵棒，希望這漫無邊際的亂揮，能夠拖延住這詭異的生物。于小龍的消防斧也開始在空氣中亂斫，但那東西靈活的可怕，他們兩個人從兩邊無規律的竭力揮舞，竟然一下也沒有碰到它！快，太快了！
    兩人一獸，就這樣短暫地僵持了幾十秒。狄恒忽然想起小時候揮打蝙蝠的情景——對，這怪物，正是一只體型巨大的蝙蝠。它血洞般的眼睛，肯定看不見東西，不然，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已經足夠它把兩個人殺死數次。他更加賣力地揮動，試圖用揮動産生的次聲來打亂變異蝙蝠的行動。但是，這根鐵棒太重，太短，並不有效。消防斧同樣如此。他一面用力揮舞一面向于小龍靠近，道：“我們要用長家夥。”于小龍順手接過他的鐵棒，左右開弓，掩護住他。狄恒再不敢猶豫，直接沖進背後的病房，這裏面，全是雜物。
    眼看變異蝙蝠一次次沖擊過來，將于小龍逼得漸漸退入房中，狄恒無法可想，抄起一床被褥，就往空中甩去——那蝙蝠受到于小龍手中鐵棒的影響，聲波受到擾亂，閃過幾次後終于被撲住。狄恒急跳上去，兩腳壓住被褥。那頭，于小龍迅速反應過來，一腳踩住，斧子隨即劈了下去。紅映映的血，霎時濺了出來，染在白白的被子上。即便如此，那蝙蝠依然不斷掙紮，兩只肉翅，發出驚人的力量。狄恒驚慌之下，腳下竟然站不穩。只這一松，那蝙蝠凶性更甚，開始靠翼手的力量向外撕扯。
    兩人哪裏敢大意，竭力掄動鐵棒和消防斧，不停地刺、砸、劈、絞，也不管它是死是活，一直待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發泄盡了，才緩緩松了手。狄恒坐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才發現手機上已經是七八條未接信息。他擡手欲回，走廊裏已傳來蕭敏的聲音。他反應過來，忙走出去答應。小龍拖著斧子，道：“還沒有檢查完，你先上去。”她看見兩人褲腿上沾染的血迹，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心頭一顫，道：“有……”
    “是一只變異蝙蝠，還好它的眼睛似乎不頂用了，不然……”狄恒喘息著，臉上帶著一絲劫後余生的笑。
    她依言退回電梯裏，回到六樓。
    “如果還有那東西，我們趁著白天，好好檢查一下——仔細找找，有沒有更趁手的東西。”
    整個一層樓，沒有其他人。但，有了一只變異蝙蝠在前，誰也不敢保證，不會來第二只。當務之急，是把這只蝙蝠仔細處理掉，然後帶著食物回到六樓。五樓的食物也不少，但經過了三天，有些開過包裝的水果已經脫水，他們帶的背包，只裝了七八分。
    夜幕降臨前，兩人又拿回一些藥品。
    “看來受到影響的不僅是人，動物也被某種東西改變了。蝙蝠本來是夜行性動物，但它居然停在光線不算太暗的走廊裏主動攻擊我們。”于小龍分析了一下，道，“我覺得，這就像一種疾病，極易傳染的疾病，還好，似乎沒有空氣傳染的迹象。”
    新得到的水果要先吃，吳醫生變成它們之後，張慧霞一直有一點神經質似的異常，食物就一直由蕭敏分配。她把兩個較大的蘋果分給小龍和狄恒，道：“這些東西加上原來剩下的，足夠我們再呆上四五天了。”
    （她不願看見我們冒險。）
    這狄恒明白，于小龍也明白。可是，眼看喪屍大軍一眼望不到邊，而軍隊又毫無進展，實在讓人坐立不安。而有些東西，比如在這醫院中占食品絕大部分的水果，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迅速減少。與其等幾天之後陷入困境，那時再去面對怪物，不如趁著還有退路，冒一些險。一個簡單的邏輯，但它的背後是生與死的差別。
    蕭敏見他們兩個不說話，心中已經明白：“至少，我們要准備好武器。而且，這兩層樓的門窗要先封死，不能再讓那種東西進來了。”大家都沒有說話，住院區六樓除了堅固得無法卸除的不鏽鋼架，就是木質的點滴架、塑料的靠背椅……幾乎沒有比病床上鐵條更有力的“武器”了。
    這一夜，外面下起了雨。俗話說秋雨綿綿，這注定是一連串的陰雨天氣。而這種天氣下，軍隊顯然更加拿這些喪屍沒有辦法——爲什麽不使用更強的火力？每個人心裏都有這樣一個疑問，但都沒有問出來。
    狄恒通過一條細線把風鈴連到了樓上，這樣一來，樓下稍有異動，這裏就能聽到。然後裹了一條被子，坐在牆角。他望了望玻璃窗外，他可以想象雨點打在那些東西頭上，它們也許能感覺到，然後擡起凶惡可怖的頭顱，向這裏張望——（這樣下去，會很困難。）
    連續一個星期的陰雨，灰暗的天氣，讓他們不敢輕易下到第四層去。任何類似于變異蝙蝠的威脅，都能在這種光線條件下致命，很可能還沒有摸到電燈開關，它們就已經開始了狩獵……直到第二周星期二，食物也即將告罄。蕭敏不得不讓大家在一包幹糧之外，在加上少量參片。
    狄恒和于小龍則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愚公移山，把一根不鏽鋼架上的主幹部分磨了下來，前端插上一把水果刀，勉強有一米來長，重量可觀，算是長兵器了。天終于放晴，兩人各帶一個背包，帶上武器——一根短矛、一把消防斧，一段鐵棒。第四層沒有問題。但三、四層之間，他們已經能清晰地聽見它們，蹣跚的腳步和沈悶低吼。
    （他們餓了麽？）
    狄恒一搖頭，甩開這無用的可怕臆想。
    隨著樓下清晰可聞的電梯開門聲，于小龍和狄恒小心翼翼地踏出了第一步。它們的力量和傳染能力都極其駭人，但它們畢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移動速度低下。于小龍和狄恒預演了很多遍，由于小龍繞到它的背後實施攻擊，而狄恒的短矛或者消防斧，必須再數秒鍾內准確地攻擊到它的頭部，最好是一擊致命。
    剛剛打開那扇玻璃門，一個皮膚灰白，眼眶深陷的喪屍醫生已經等著他們。狄恒還依稀記得：這是李主任，那個最後時刻還能保持鎮定，要他報警的老醫師。他手上的皮肉這時已經大幅脫落，發臭的膿水，讓狄恒幾乎難以呼吸。于小龍低喝一聲，一腳把門踢開，門撞在李主任身上發出嗡的聲響，它隨即被一矛刺穿了口腔。于小龍隨即補上一斧，口中喃喃道：“安息吧，李主任，這不是你的錯。”
    這裏發出打鬥的聲響，立刻驚動了那些被電梯吸引的喪屍。它們用空洞的眼眶盯住了這兩個新鮮的食物。是的，他們在遊走了一個星期，毫無疑問，是餓了。這種惡魔般的生物如此渴求人類的血肉，卻這樣長的時間裏，沒有産生衰弱的迹象。于小龍猛力擊斷一只喪屍的手臂，然後一斧劈入它的腦殼。白的紅的，淌了一地。狄恒的短矛威力不夠，只能割斷它的喉嚨，但這對于喪屍來說毫無意義。
    （果然還是要破壞它的腦部。）
    狄恒迅速收回矛頭，狠狠掃過去。這怪物的力量雖然遠勝常人，但身體機能明顯虛弱，腦殼變得脆弱這一擊頓時將它的左腦砸得粉碎。腦漿流出，它就像人流盡了血液一般軟下去，仆倒在地。
    喪屍大約有十幾只，有些似乎在“轉化”的過程中受到過什麽傷害，只能在地上爬動。他們受到兩臺電梯的吸引，很是分散，這讓兩人的壓力減輕不少。兩人相互配合一個一個解決它們。
    半個鍾頭以後，最後一個喪屍倒在地上。確認安全後，樓上的四個人則通過電梯把備用病床和一些用來構建新障礙的物品搬下來。電梯門打開的一刹那，裏面的人百味陳雜。蕭敏想掩住兩個孩子的眼睛。但于小龍歎口氣道：“多看兩眼吧，適應它，這是爲了活下去。”而這四處伏屍，散發著陣陣惡臭的樓層，就是他們必須搜尋食物的地方。
    然而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已經在狄恒心中萌生：槍，我們要有槍。那才是關鍵時刻能夠救命的武器。而他上一次看見槍，實在這層樓板的下面，隔離病房裏。
    （可是——那個紅眼怪物，會不會……）
    這一層可食用的東西更少。如果放開了吃，一天也堅持不了。而兩個成年男子的這一天中巨大的消耗，卻根本不能用這些營養價值低下的餅幹來補充。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蛋白質。而最後一個肉類罐頭，兩天前就吃掉了。越是往下，病房裏食品的總體可使用周期只會越短——恐怕罐頭這樣的東西，不會再有。
    而且，六人賴以生存的供電系統已經連續工作了近一個星期，它的燃料可能馬上就會用完。
    “如果能鑽進醫院的食堂就好了，那裏有大量的冷凍肉類，而且有獨立的發電機組……在這樣的環境下，簡直是天堂。”于小龍嘴裏吞咽著蘇打餅幹，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邊——但是從住院部到食堂的這條路上每天都可以看見幾十只裝扮各異的喪屍。它們身上的肉正在腐爛、潰敗，腹部深深地凹進去，明顯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于小龍一臉苦笑，盡管他練過一些亂七八糟的花架子，但終究不是李小龍。即便是，也很難保證通過這條死亡之路時不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
    狄恒沈聲道：“如果我們有槍的話，在外面那些被吸引過來之前……”
    于小龍一怔：“的確。可是……”
    狄恒道：“還記得麽，那個怪物出現前，醫院裏有六名持槍便衣。他們從頭到尾，開槍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對。但是，如何保證那個怪物不在附近。”
    狄恒只能搖頭。










    一、崩壞之卷 六、奪路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5 本章字數:3938


    六、奪路
    這個活人主宰一切的世界上，它們爲什麽突然降臨了？它們有什麽目的？它們賴以生存的力量來自哪裏？它們能活多久？它們究竟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自從那一晚，狄恒就有輕微的失眠。這也是他經常選擇前半夜負責守夜的原因。深夜，深秋的寒氣已經不可避免地伸入這個簡陋的避難所。他正在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一陣輕緩的腳步聲：“誰！”
    “是我，小敏。”
    “是你啊，怎麽了，今天怎麽睡不著。”
    這是醫院，沒人敢用那些病人留下的衣物，她身上只比平時多披了一件白大褂，這時正有些發抖：“我來替你。”
    “不用，這是男生該做的事情。”
    “但是，你必須保持體力，明天還要……”
    “沒關系，我本來就有點失眠，適度的疲勞有助于……”
    看不見她的神色，但是，狄恒覺得自己能感覺到。
    她用極低緩的氣息發出一聲輕歎：“不用這麽拼命的。靠你自己，你可以堅持更久，我只是累贅。”
    狄恒笑了笑。讓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我已經得了白血病。用不了三四年大概也就見馬克思他老人家了。我比誰都珍惜生命裏的分分秒秒，也很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言外之意，你不必替一個隨時准備見上帝的人擔心。
    她不知道該鼓勵、還是該勸解，默默地坐在旁邊，望向窗外，那裏黑漆漆的，一成不變。
    “這是個秘密。于哥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單槍匹馬下去拼命的。”
    第二天大亮，衆人備齊了所需的物品，站在樓道口，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
    “准備好了麽，它們的數量肯定很多，我們這次先從樓道口吸引它們。”于小龍面色凝重，“這個任務只能由我們兩人共同完成，最好先解決掉幾個，成功把屍群的注意力吸引到樓梯口之後，迅速設置障礙，然後返回六樓。”
    “我計算過它們通常的移動速度，我們回來的這段時間裏，它們應該能從電梯口移動到樓梯上。而我們則分別乘坐兩臺電梯從兩面沖下去，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拿到我們想要的！至于回來的路線……”
    按計劃行動，這個計劃是自己和于小龍共同制定的，狄恒非常清楚關鍵所在。每一步都必須恰到好處……
    他緊緊跟在于小龍身後，當他們踢開那扇由他輕手關住的玻璃門時，于小龍發出一聲怒叫：“死掉的家夥，回地獄去！”爲了盡可能吸引喪屍，同時還丟出兩個鹽水瓶。那些怪物受到聲音的刺激，立刻發出陣陣低吼，張開雙臂緩緩撲過來。但是……靠內的那些似乎並沒有爭搶“食物”的意思，竟依然在那個狹窄的走道裏來回徜徉。而那裏，正是危機最先爆發的地方，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這樣不行！）
    狄恒狠狠地砸倒一個，用短矛刺進它的眼窩。于小龍已經DD兩個，但它們的數量已經足以讓任何人絕望。這樣的數量之下，兩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前進。
    “我們退回去，利用樓道！”
    狄恒後退兩步抵住樓梯扶手，驀地向前一突，矛頭上的小刀正刺中一個怪物額頭。這一刺出手，狄恒就知不會有效，毫不停頓，抽出再刺——那喪屍正極力張嘴試圖撕咬過來，卻被他直接刺穿口腔，中樞神經一斷，它再想動也無濟于事。各打到一個喪屍，暫時擋住樓梯口，兩人反身疾走。迅速退上一個臺階，再將重新追上來的喪屍打下去。到了四樓，蕭敏、張慧霞他們早已准備好十幾張備用病床折疊著堆放在臺階上。趁著喪屍還未爬上來，兩人翻開幾張病床，劈頭蓋臉地推下去，加上各種家具重物，暫時卡住樓道。于小龍還覺不甘，趁亂劈死幾個才小聲退回去。
    韓夜蹲在樓梯口一直聽著下面的聲響，嘴唇也咬破了。忽見他們安然回來，幾乎要叫出來。卻叫于小龍一個噤聲的手勢擋住。小男孩笑：“小龍哥哥，你真勇敢。”
    于小龍苦笑道：“這次，我慫了。它們好多。”
    蕭敏道：“我們……能不能試著用火？——可以先在樓梯口實驗一下。”
    于小龍和狄恒相視一眼，同時拍拍額頭：“我怎麽連這都忘了！”
    喪屍怕不怕火？不知道，但醫院內部的喪屍在這一個星期裏體液流失非常大，又沒有任何補充，加上它們身上各種衣物，相信只要一把火，就能讓它們安分很多。我們國家巨大的煙民數量保證了這個想法的可行性——打火機到處都能找到。
    于小龍甚至直接搬出了用來消毒的十幾瓶酒精，全都潑灑在那些幹屍身上。然後，丟下去一個燃燒正旺的煙蒂，他就可以打道回府。同時，衆人已經把所有需要帶走的東西打包，手機、收音機、電池、食品、水、甚至是電磁爐都被塞進兩個大背包中，分別由蕭敏和張慧霞背著。五個人擠在一個電梯裏，迅速下到二層，他們從電梯裏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時，于小龍已經在另一個電梯口點起大火，那些喪屍雖然不知恐懼，卻由于劇烈的燃燒，失去了最後一點活力。被他輕松DD。這時隔離病房前的大批喪屍已經被引出來，它們“悍不畏死”地沖擊火場，而小龍已經乘坐電梯回到三樓，在那裏，韓夜操作電梯在等他。
    等于小龍重新下到二樓，他的面前已經多出四把警用手槍。四個成年人每人一把。然後，他們必須繼續往下走……
    電梯裏。
    “怎麽只有四把。”
    “兩個警察變成它們後不知去向了。”
    “那麽子彈呢？他們身上沒有彈夾麽？”
    “沒找到，可能被轉化後掉在哪裏了。”
    “這四把槍一共只有二十六發子彈……太少了。”
    一樓。喪屍占據著整個大廳，而大廳聯系著通往食堂的最近路線——一條大約五十米的走廊。電梯最多可以將他們送到大廳左側距離後門十米左右的地方。但是，這短短的十米，有多少喪屍？紅眼怪物在不在？
    狄恒看了眼鎮定如初的于小龍，卻分明感受到他心中的擔憂。他看到于小龍一遍一遍地檢查槍上的保險。除了他這裏另外三個人的槍，可能只是擺設。而他也只不過曾經在電影中刻意學習過罷了。
    “老規矩，我數到三。一開門，大家就跟著我往外沖，狄恒你……”
    “我斷後。”
    “盡量不要開槍，我們的目的只是沖過去，沒必要殺死每一個喪屍。”
    （三……二……一！）
    狄恒、于小龍在前，當面，就是一張淌著黃水的臉。“嗞”——刀尖刺破了它的後腦。
    于小龍在前面緊張地揮手示意，讓大家快速跟上。但司麓雨和韓夜畢竟沒有他那樣的心理素質，這時只一呆，面前和身後的喪屍已經賣力地移動過來，形成兩道屍牆！
    前面的于小龍大喝一聲，使盡渾身力氣的一棒，竟將兩個並排移動的喪屍同時DD。狄恒知道自己臂力太弱，不可能像他那樣，但他早有准備，他從蕭敏那裏接過一杆鋁制掃把，呼的在地上橫掃過去，那些喪屍登時無法保持平衡，一個一個東倒西歪。趁著這個機會，小龍一把扯住韓夜就往外沖，右手不管不顧地揮舞鐵棒。
    這當口，屍群中忽然有一個什麽東西向上躍起，忽然將前排的喪屍撲到——它手腳並用，轉眼抓到處于隊伍中央的張慧霞面前。一只肮髒尖利的爪子已經伸向她的腿部。狄恒始料未及，驚忙之下，只有揮起掃把砸它腰背。它吃了這一下，渾然無事。反將醜陋的頭擰了一擰，那張留著黃黃綠綠液體的大嘴居然咧開來，向上彎起！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張慧霞驚得仰頭尖叫，全忘了手中的槍；她在混亂中扣動了扳機，子彈卻打進了地上一具腐爛的屍體中。那怪物順勢伸出舌頭，閃電般一抽，便叫她的手高高甩出，那槍落在是群衆。看到槍，蕭敏這才記起自己手中還有這救命的東西，急忙擡手射擊。誰知她手勁實在太弱，被槍的後坐力頂得一飄，子彈偏離了它的頭部，只打進它的腿根。這怪物也不知有沒有感受到疼痛，但它立刻將目標轉向蕭敏——就仿佛感受到了武器對它的威脅一般。
    周圍的喪屍仍然在不依不饒地向他們圍攏。
    （怎麽辦，怎麽辦！）
    狄恒猛地向前邁出一步，手中的槍極力靠近這怪物。但它似乎對**十分敏感，兩只已經突出眼眶的蠟黃色眼球，一動不動地盯住他，前肢下壓。毫無疑問，它正在等待一擊斃敵的機會。
    “嘭！”一聲槍響，狄恒卻還沒有扣動扳機——那是于小龍在喪屍群面前回頭的一槍。這一槍正好擊中了它的頭部，從它的一只眼睛打入。它頓時發出尖利的吼叫聲，身體飛快地一縮，瞬間縮進屍群中去。
    “快跑！”于小龍大喝一聲，回身揮棒。但此時已經晚了，一只喪屍揮動它異常粗大的胳膊，已經揪住了于小龍的衣領。狄恒驚魂甫定，正要擡槍貼近。只見那根短矛已經刺進了喪屍的眼窩，蕭敏用矛頭殺死這怪物，也來不及取出，急忙扯住司麓雨，就往前沖去。狄恒也反映過來，左臂夾住掃把柄部，奮力一揮，掃開兩個突前的喪屍——手槍時刻對准著那怪物退走的方向，那怪物並沒有死，但似乎對這把槍還有某種忌憚，一時在屍群中左右爬行，並不敢單獨突前。于小龍一腳掙脫那東西，黑色膿血沾染了他身上的白大褂；他狠狠一腳，把它的頸部踩斷。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18



    一、崩壞之卷 七、憂患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5 本章字數:3649


    七、憂患
    沖出重重圍堵，進入食堂，放下卷閘門。小龍和狄恒的上身已經全然濕了。屍血、腦漿、汗水結在一塊，令兩個孩子惡心幹嘔不止。但管不了太多，又搬來一切能用的東西，往窗戶上、門上堵，狄恒甚至覺得那東西，正在窗外虎視眈眈——不論如何，他們暫時安全了。
    這個食堂分兩層，各有一套廚房，設備齊全。樓下有多臺冰箱和一個小型冷庫。角落裏有一間鍋爐房，隔壁就裝著一組發電機。它是手動驅動的，這時，還貯存著滿滿一桶燃料。如果僅僅用來照明、冷藏和控制自動卷閘門，這些燃料完全可以供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而食物，顯然不需要太過擔心了。樓上，除了包間之外，甚至還設有三間臥室。
    六人檢查過了這間食堂的“豪華”配置，卻沒有絲毫快意——那個東西，頭部中彈，竟然沒有死。狄恒低低道：“那東西，有點類似于……舔……舔食……”于小龍本來悶不做聲，忽然道：“剛才只是運氣好，我一急之下，根本沒有瞄准，但還是傷到了它——但它似乎存在著某種智能，估計暫時不會過來了。”狄恒哆哆嗦嗦地續了口氣，道：“我們，一定，要殺了它。”
    喘息了一下，換掉了惡臭的衣服。重新聚到一起——盡管有了大量優質食品，和絕對的冷藏手段，他們卻根本不敢開明火，甚至不敢拿出電磁爐煮一頓米飯。那個東西，會不會感覺到這些，過來攻擊這座在喪屍面前還算堅固得避難所？
    狄恒三下兩下就啃完了他那一份，道：“我注意到它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是軍用的那一種。”
    “軍用？難道是軍人被轉化城那樣？”于小龍陷入了沈思。
    “很有可能，前幾天軍隊一直沒有放棄向這裏突擊的行動……”蕭敏道，“可是，它爲什麽會變異成那樣，如果……太可怕了。”
    “肯定不會是一下子變成那樣的，軍人體質再好，也不可能這麽容易被病毒改造成那種樣子。”于小龍試圖用現有的邏輯理解這個生物。他沈靜了一會兒，又道：“病毒是介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間的東西，它可以殺死宿主，也可以和宿主共生——有人認爲它的本質是生存並且繁殖。”
    “繁殖……”狄恒喃喃地咀嚼這個詞，忽然覺得一股不可抵禦的壓力襲上心頭，“原來如此，他們之前的行爲並不是我所認爲的‘進食’，它們並不將獵物完全吃掉，相反，它們只是對人類進行攻擊，讓人們感染，然後轉化——這不是進食，這是繁殖！”
    “有繁殖，就有變異……”于小龍喉中發出低沈地吞咽聲。
    “張姐，你手上還好麽？”蕭敏見張慧霞一直捂著右手手腕，心中微微有些發毛，問道。
    張慧霞一愣：“哦，還……還好，只是有點腫。我過會兒拿冰塊敷一下就好。”
    于小龍長籲一聲，對韓夜和司麓雨道：“小夜、小雨，你們累的話，到樓上睡吧，我們還要檢查一下門窗。”兩個孩子相互之間緊緊握著手，有些猶豫。狄恒笑了笑：“一個是大姐姐，一個是男子漢，別害怕，有哥哥姐姐在呢。”他又道：“我看見樓上的房間裏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小敏，你順便看一下。”
    三個人上了樓，于小龍沈聲道：“你受傷了？”
    張慧霞知道瞞不住，但依然拼命搖頭，人不住地往後縮。狄恒看見，她白皙的皮膚下正流出鮮紅的血液來。狄恒道：“你別怕，趕緊消一下毒，說不定有救。”張慧霞把頭埋下去道：“我剛剛清洗過，可是……止不住血。”狄恒看見，明明只是被舌頭拍了一下的手腕，竟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鮮血正一點點沁出。
    于小龍長歎一聲，道：“快包紮一下吧，我們兩個會輪流守著的。”
    張慧霞哽咽著，不住地道：“我不想死，我不想變成怪物……”木然地，她向樓上走去。
    （殺了她，殺了她……這太危險了……）
    狄恒只覺心底裏一股恐懼拼命往大腦裏沖，猛地搖了搖頭，試圖將它甩開——她還是活生生的人啊！
    （萬一，萬一那個怪物沒有感染性呢？）
    （可能麽。）
    狄恒看了眼于小龍，他臉色鐵青，兩眼凝視著樓外透進來的線線陽光，內心也一定在掙紮吧。
    “小恒，你今天體力透支，你先休息吧。那東西腦袋上中了一槍，估計不敢硬來了。”
    “它，好像有智力……”狄恒低聲道。
    于小龍被他這一說，頓時顫了一下，苦笑道：“難道，它能進化……好了別想這些了。先休息，晚上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麽對付它。”
    狄恒走到上面，忽然聽到一陣歡呼——小夜道：“小敏姐姐，你真行。”狄恒心裏一喜，忙推門進去：“怎麽，筆記本能用？”蕭敏臉上微微一紅，道：“剛才我們上來的時候亂七八糟的，居然沒插電源——電池也用完了。可不是我的功勞。”
    “能上網嗎？”
    電腦開了機，顯示本地連接不可用。蕭敏道：“搜索到不加密網絡了！”這是政府設置的一個專用搜救網路，點進主頁後——滾動條急劇縮短到最小：各省的對應留言版下，密密麻麻全是求救訊息。所有省份，無一幸免。甚至，還有從蒙古、越南發來的求救信息。蕭敏在J省下面填寫——這已經排到一萬以後。狄恒道：“備注，小雨在我們這兒。”
    （如果司副書記知道小雨還活著，一定會想辦法的。）
    “這樣，小雨的爸爸，一定會看見的。”
    司麓雨雀躍著，第一次安穩地進入夢鄉。
    蕭敏關掉電源，道：“我覺得，軍隊好像……”
    狄恒道：“可能是臨時組織起來的，沒有重武器。”
    “你說，他們會不會用核彈……”
    （一個國家，真的會用核彈攻擊自己的城市麽？這會是何等困窘的情況啊，但願這種事情不會降臨到我們身上……）
    狄恒搖搖頭，想也不敢想。
    （問題是，現在外面究竟是什麽樣子。）
    “哦對了，”他極力壓低聲音，“你猜得沒錯，她受傷了，千萬小心。”
    內憂外患。
    大洋對岸的國家已經開始用戰術核武器對抗日益蔓延的病毒。
    老人拿著手中這份機密情報，竭力想表現得鎮定、堅毅一些，但在自己的孫子、孫女面前，他還是流露出了一國領袖軟弱的一面。他緩緩道：“小顯，小希，你們就別回外地去了，多陪陪爸爸媽媽。”
    青年男女聽到這話，面上都流露出莫名的喜色：“誒，我們這就讓人把行李都搬回來。”老人道：“這些年國家發展得好，連帶你們的生意也做大了，可我們其實還很窮。爺爺希望你們，盡最大的可能協助政府，渡過這個難關。這也做，爺爺臉上也有光啊。”坐在他面前的，是孫兒、孫女。可是在外人眼裏，他們是商場上呼風喚雨，擁有億萬資産的大財閥。他們年紀輕輕，卻擁有過人的商業頭腦，加上近乎無限的無形資産，他們用別人的無法想象的速度，積累了驚人的財富。但現在，把這些輝煌帶給他們的爺爺，竟然向他們發出了求助。
    小顯首先表態：“不管爺爺需要什麽，只要我有。”小希也急忙點頭，但她又淡淡地道：“國家這麽大，這麽富。我們的銀行裏有那麽多現金和硬通貨，爲什麽……”老人笑笑道：“如果是錢能解決的問題，爺爺怎麽舍得跟你們開口呢。”
    一個大國領袖，而且是現在世界上最不缺錢的領袖——他怎麽可能爲了錢，開口呢？青年男女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裏找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東西。
    “主席，各軍區傳來了新情況。”門開了，門口恭敬地站著一個氣質儒雅的男子，大約二十來歲，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似乎標注了他那鳳毛麟角一般的學曆。小顯看見他，有些不開心，卻又半開玩笑地道：“舫哥，你這也催得太緊了些，探監也沒這麽過分的。”舫哥笑了笑，道：“華總，事情真的很急。”老人最後喝了口茶，道：“快點，還要開會。”
    這不是危機，是末日。
    由于危機初期人們對病毒性質的誤解，將它當做接觸傳染的烈性傳染病，只進行了有限的隔離和局部戒嚴。結果是災難性的。到了這天晚上，全國各地開始了病毒總爆發。那些從最初的感染地僥幸逃生的“受災群衆”，多大數百上千萬，爲了紓解醫療、食品、住宿方面的壓力，減少財政損失、維持穩定，各地政府不得不進行分散安置。而這些“受災者”經過短時間毫無效果的治療，迅速成爲“遇難者”，然後，轉化。現代社會驚人的人口流動性和人們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幫助病毒以最高的效率向外擴散——繁殖。
    病毒如同癌症一樣，拼命蠶食著人類的生命和生存空間。










    一、崩壞之卷 八、犧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6 本章字數:4453


    八、犧牲
    軍區總部所在地的南京市，本該有世界首屈一指的防禦和反應能力，奇怪的是，狄恒從沒有聽到預想中震耳欲聾的火炮聲，取而代之的僅僅是一些在屍海面前效率低下的單兵武器。可以推斷，存有重武器的基地，已經落入喪屍手中。而援軍恐怕……
    （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狄恒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重複這句話，試圖催眠自己。雖然他患有慢性白血病，但誰不想多呼吸一秒人間的新鮮空氣？至少，要活得有意義。他翻身起床，瞧了瞧隔壁臥室裏木然坐著的張慧霞。自從被弄傷，她情緒很不穩定。他道：“你一刻沒有變成它們，就還是我們的同伴，希望你也把我們當做同伴。”她緩緩擡起頭，本來青春靚麗的面容，已經變得十分憔悴。狄恒心底一震。
    （難道，那個東西有更強的感染性？）
    她緩緩開口，道：“我是不是很醜？我不想變成怪物，不想……”狄恒正不知所措之際，她猛地沖出來，門口的狄恒猝不及防下，竟然被她撞倒在對面的牆上。蕭敏聽見外面的異響，忙出來觀看，只見張慧霞這時已經無法用兩腳站立，她極力佝僂著身子，竟是手腳並用地向窗口沖去。于小龍大驚，忙大叫道：“別動，我有槍！”張慧霞的嗓音已經變得沙啞，但她臉上分明是痛苦的神情：“我阻止不了，阻止不了怎麽辦？于大夫，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是不是？”于小龍大驚失色。
    原來的小護士已經開始變異！也許是過快的變異速度，讓她還保持著人的思想。
    于小龍忙道：“你不必傷害別人，我不殺你，你出去吧。”
    張慧霞卻用手抓在樓梯扶手上，不停地哀求：“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做怪物。”
    于小龍心中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心情湧上來，一時沈重道：“來不及了……”
    他一說出口，就發覺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張慧霞的瞳孔急劇收縮，她想發出最後一聲悲鳴——然而最終發出的，卻是跟外面那東西一樣的嘶吼：脆弱的人類心靈，瞬間被吞沒了。于小龍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但他畢竟不是軍人，這一槍只打中了怪物的下顎。它中了一槍，立刻狂性大發。十幾階樓梯一躍而下，霎時沖到小龍面前。小龍一槍不中，已經料到它的反撲，幾乎在同時，向後一滾，躲到派飯窗口後面，利用那面還算牢靠的玻璃，重新擡起手槍。但移動中的怪物，太難瞄准，他生生忍住心頭的恐慌感，這一槍沒有開……
    狄恒從最初的頭昏眼花中清醒過來，拿起槍。蕭敏道：“快想辦法。”狄恒只覺頭腦中一派空白：“拼命吧。”他急忙沖下去，蕭敏才要跟著，他道：“你保護他們。”
    他走到樓梯上，“張慧霞”正在用頭瘋狂地撞擊著那面玻璃。玻璃已經出現細密的裂紋！而于小龍正目光決絕地盯住它。手槍死死抵住裂紋中心。狄恒當即開了一槍，但後坐力讓他這一槍只打中了怪物身邊一米多的餐桌。“張慧霞”扭過頭，嘴部裂開一線，如同對弱小人類的嘲諷。狄恒幾步滑下扶梯，試圖在更近的位置開槍。
    “別過來！”
    “可是……”
    當狄恒下意識爭辯的時候，玻璃破碎了，幾乎同時，一聲槍響。怪物和于小龍同時倒在地上。狄恒急忙沖過去，在它腦殼上補上兩槍。它的腦漿流出來，應該活不了了。于小龍躺在怪物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笑道：“看吧，人類還沒有弱到被這種程度的東西捕殺。”狄恒心情一松，便去扶他起來。
    “走開！”
    狄恒一怔，卻見于小龍擡起拿槍的手，那上面鮮血長流。一道長長的口子，貫穿了手背。小龍道：“病毒蔓延的很快，我感覺到身體已經開始發熱。”
    狄恒驚呆了。
    （我，我怎麽這樣無能！）
    小龍自己支撐起身子，道：“我感覺還有一點力氣，來，把你的槍給我。”狄恒忙拿給他。他釋然一般地笑了笑：“再也不用帶著你們這群可愛的累贅了，真好。”他熟練地卸掉了兩把槍上的子彈，然後自己留了三顆。狄恒有種預感，卻又說不出他想做什麽，也不知怎麽開口問。小龍道：“我奢侈一下，留一顆子彈給自己。”他也不清洗傷口，直接站起來，指著張慧霞可憐而又可怕的屍體：“我沒力氣了，你處理一下。”
    狄恒怔怔看著他，不知所措。
    他不耐道：“男子漢婆婆媽媽的幹什麽，快幹活。”狄恒忙應了聲，去拿掃帚，忽聽電動卷閘門打開的聲音，心中劇震，忙跑出來大叫：“小龍哥，不要……”只見他站在夕陽下，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便從外面落下閘門。
    狄恒漸漸看不見他的身影，叫道：“你還有時間！哪怕跟我們道別也好。”他忍不住，淚腺已經不再受他大腦的控制。只聽食堂樓外，一聲尖利駭人得嘶叫——先前那東西，聞到人的血腥味，現身了。緊接著，小龍發出慘烈痛楚的叫聲，然後，接連的三聲槍響……
    樓梯上，另外三個幸存者，用不敢相信的眼睛望著他，似乎希望得到內心可以接受的解釋。
    狄恒沒有說話，自顧戴上橡皮手套，去將張慧霞的屍體拖到食堂後面的殘渣處理間，那裏有一扇鐵門，通過它，可以扔到外面去。蕭敏已經從樓上看清了外面的狀況：小龍正安靜地躺在那裏——他的腹部有一個打洞，鮮血一直流到臺階下。而他身邊，一個怪物正渾身抽搐地伏地掙紮。它的前肢已經完全退化成利爪，幾乎和後肢一樣粗漲；腦殼完全脫落，遠大于常人的腦子裸露在外面，完全壓迫掉了兩只眼球。唯一可幸的是，它的裸腦上，已經多出一個洞。
    狄恒處理完了張慧霞的屍體，呆呆坐在蕭敏旁邊的樓梯上：“我要替小龍哥收屍。”
    她道：“你不能去。”她把望遠鏡拿給狄恒：經過了一陣槍響，周圍的喪屍都開始向這裏圍攏。卷閘門過于寬大，開門的動靜也不小，一旦開啓，喪屍必然沖進來。狄恒自然明白這一點，他抱著頭，悶聲不響。
    “我們，又失去兩個同伴。”
    人一旦死去，便不存在了。但狄恒不這麽認爲：有的人死去了，同樣是“存在”的。自從于小龍的屍體也被那些“饑餓”的東西奪走後，每天白天，狄恒就在食堂的不同角落發呆，到了晚上就在臥室裏寫著什麽。他一直沒有作任何解釋。
    韓夜和司麓雨很害怕，害怕失去這最後一個可以依靠的男子。
    不知在喪屍的圍困中度過了多少天。狄恒忽然主動出現在蕭敏臥室門口：“你來看看。”他手中是一本黑皮的筆記本。蕭敏翻開它，只見一頁一頁，都離不開一個詞：“它們。”她知道，狄恒一直不大願意用“喪屍”來形容它們；而現在，這本筆記本，告訴了她其中的原因。“喪屍”是一個先入爲主的詞語，在它們走進現實之前，已經被無數的幻想家描述過——而這些近乎常識的描述，無疑將使人們産生先入爲主的判斷。狄恒用這麽多天時間羅列了“它們”已知的一切特點，然後根據他們經曆的種種可怕經曆，推論喪屍的其他潛在特性。
    “我們曾經以爲，‘它們’的本能是動物性，即通過‘進食’以‘維持生存’。但實際上，應當概括爲病毒性，即‘繁殖’。它們繁殖，變異、變強。推論：最終它們與病毒共生，進化爲比人類更強大的生物。這就是爲什麽我們從來沒有看見它們自相殘殺，它們一切的行爲，都可以用‘繁殖’和‘變異’來解釋——時間越久，它們就越可能變異出更多的強力怪物。”
    蕭敏的臉色有些白，她想說一些話，不管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只剩下無力的氣流。
    狄恒道：“如果我推論不錯，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可是，小夜和小雨……”
    狄恒眉頭緊皺，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我們的子彈不多了，何況再多也沒用。但我找到了幾根鋼管，可以把管子一頭磨尖。前天又一個男的想乘車逃出去，結果死在車裏。那是一輛小型面包車……”他說著，忽然苦笑道：“但我不會開車。”蕭敏笑了笑：“我會。”她眼中有一絲光彩透出來，照進狄恒眼中，讓他暫時忘記了外面漆黑的世界。
    這時，她的房門前出現兩個人影。十五歲的小雨和十一歲小夜。這一個月來，他們每天晚上都要靠蕭敏給他們講故事才能入睡，這已成了習慣。狄恒道：“小夜，我們准備沖出去。你是男子漢要保護姐姐。”見韓夜努力點了下頭，他又向司麓雨道：“小雨，你是姐姐，不要害怕那些東西。一定能活著見到爸爸的。”
    司麓雨道：“我們躲在這裏，又有吃的，還有水用；爲什麽要出去？”狄恒道：“外面那些東西變厲害了，連你小龍哥哥都……我們呆得太久的話，可能會被它們沖進來。”司麓雨緊緊抓著蕭敏的手，咬了兩下嘴唇：“嗯，我也會保護小夜的。”
    狄恒道：“小敏，我們研究一下逃跑的路線。”說著，翻開他的筆記本，只見這一頁上畫了一張圖，還有密密麻麻的說明。
    “根據我的觀察，經過這一個月，我們周邊的幸存者越來越稀少，喪屍也逐漸散去——如果推斷不錯，它們‘繁殖’效率下降之後，需要向外進一步擴散；而且，不管它們有沒有病毒特性，總需要補充能量的吧。”
    他指著地圖，比劃給蕭敏看：前門是不能走的，那是醫院大門，一百米的距離能發生太多變故。如果再出現一只舔食者，四個人都要交代在這裏。後門連接著醫院外牆的一個巷子，這個巷子主要經營患者家屬的食宿，還有一些雜貨店、小超市之類的地方。食堂左側小門則面對圍牆，圍牆外就是那輛面包車。這是目前僅有的幾條路線。
    蕭敏道：“這裏有梯子，我們可以直接架到圍牆上，然後慢慢爬過去。”
    狄恒道：“我們必須帶上足夠的食物、水和燃料，而且我們發動汽車時，還得制造一些聲響吸引周圍的喪屍。我想讓你帶著他們兩個爬圍牆過去，那樣比較安全，我則到街對面的小超市找一些可用的東西。”
    “這不行，”她道，“你怎麽保證小超市裏沒有危險，又怎麽確定它們不發現你，拿了東西又怎麽過來？”
    狄恒道：“我廚房的空瓶子，加上汽油，做成燃燒彈。我過去時先往旁邊投擲幾個，留兩個帶著。火災的引起響聲應該足以掩護我了——我過去後，再同樣的方法點燃食堂。那麽我只要面對超市裏的喪屍就可以了。
    “那家超市從來沒有人闖過，即使裏面的人都轉化了，我還有槍，八發子彈足夠了。真正危險的是你們，雖然可以用想辦法讓馬路邊上的幾輛車子爆炸，但爆炸留給你的時間太短暫了……成功之後，我會用最短的時間過來跟你們會合。”
    她沒再說什麽，可以想象，他這個與衆不同的大腦已經進行了長時間的精密計劃。每一個細小的步驟他都已經想過不知多少遍。










    一、崩壞之卷 九、逃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6 本章字數:3826


    九、逃離
    他們又花了一個星期時間准備。食物和水，還有燃料。
    黎明，當陽光再一次試著打破黑暗的時候。狄恒將那桶汽油一路推滾到後門門外，汽油流成一線，一直連到食堂內，在那裏堆積了所有可以搬動的可燃物。他向旁邊的圍牆上張望一眼，蕭敏已經爬上去。小雨和小夜可能還有些膽怯——好在這圍牆每隔一段都有寬大的立柱，爬過去除了費一些時間，並不需要太多力氣。
    等少年和少女開始移動，他用力擲出兩個燃燒彈。一個無巧不巧地飛進了煙酒商店，另一個則在水果店門口爆開。火焰立刻蔓延開來。狄恒當即拍了拍腰間的手槍，抄起鋼管就沖向對面。僅僅十多米的距離，卻也有五六只喪屍。它們被燃燒彈的聲音吸引，還沒有鎖定目標，狄恒乘機快速戳倒它們，三五步沖進超市——超市門口，是一灘黑色的血迹。店主肯定已經變成喪屍。
    狄恒剛剛得出結論，陣陣低吼爲他證明。一個失去左手的喪屍緩緩移動過來，相距一米多，它的嘴卻卻已經張得幾乎半個頭大。狄恒一管戳進它的嘴裏，一頂到底，將它釘在一面貨架上。他掃視一眼兩邊的貨架，直接擡起一箱壓縮餅幹，就倒進背包裏——一箱火腿腸，他心中一動，直接扔到門口。
    第三個燃燒瓶被點燃，然後落在食堂後門的臺階上。汽油立刻被點燃，引起油桶爆炸。油桶劇烈的爆炸聲，最大限度地吸引了它們。濃烈的汽油味則掩蓋了狄恒身上的氣味，周圍的喪屍完全喪失了目標，開始到處亂撞。這時狄恒聽到圍牆那頭也傳來一聲爆炸。
    那是蕭敏跳下圍牆前扔出的燃燒彈引燃了路邊的汽車。狄恒知道她一定成功了，夾起地上那一箱火腿腸，發足狂奔。
    小面包車的後門已經打開，兩個孩子盼望的眼神告訴他，他成功了。壓下狂喜的心情，他轉身將最後一個燃燒瓶扔進了一後面的一輛大客車……
    面包車擦過一個攔路的喪屍，在人行道上疾馳。陣陣的顛簸，卻給四個人些許快慰——畢竟他們還沒有別那些冒著黑血的怪物擋住生路。
    “我們做的臘肉夠吃上還一陣的，你還冒險拿這些壓縮餅幹，不值得。”她開著車，淡淡地聲道。
    “我們做的臘肉，能保證長期不變質麽……”狄恒笑了笑，“再說，我是‘深藍’，犯點錯誤不容易。你要對我有信心才是。”
    “真正的深藍只會選擇最優選項。”
    “你知道，我最怕疼了，我當然要設計出一條不會讓自己疼的最優路線。放心，放心。”
    蕭敏一笑，道：“‘深藍’，我想回家。”
    “我們先送小雨出去，我想，郊區一定有解放軍的營地。”他頓了頓，“你家住在哪裏？”
    她道：“上海。”
    狄恒心中一震，道：“別太擔心，上海軍力很強。”
    災變後的路況差得無以複加，大量的汽車堵在交通主幹道，甚至有些路段連非機動車道上也滿是報廢的汽車。雖然面包車本身的油不多，但他們出來時自帶了一桶汽油，開出市區總算是綽綽有余。
    蕭敏注意到他不說話了，而身後兩個孩子依然沒有脫離那些生物帶來的陰影。她道：“我最想不到的是，‘深藍’居然不會開車。”
    狄恒聽了輕笑道：“我設計自己的時候，我只有兩條腿這一種交通工具。”
    “想什麽呢？”
    “我也有點擔心爸媽，南通雖然不在第一波襲擊之列，但……”
    “你這次推斷肯定是錯誤的。”
    “爲什麽？”
    “關心則亂。”
    十一月底的氣溫很低，四人身上的秋裝，已經開始無法抵擋陣陣寒意。面包車裏沒有空調，狄恒只能讓小雨和小夜多吃一點醃肉。到了傍晚，太陽揮灑著它在這一天中最後的威力。狄恒道：“小敏，你休息一下。我下車把風。”
    她的手因爲寒冷，指節已經有些遲滯：“你在車裏，一有情況，我們可以馬上開車。”狄恒知道這是擔心他的安全——黑夜正是那些怪物最好的掩護。狄恒拿了槍和那根沾滿污血的鐵棒，正打算打開車門。他們正前方驀地騰起數道紅亮的火焰，如同長龍一樣噴發開去，霎時點燃了一排房屋。繼而激烈的槍聲傳出，狄恒知道，這是在中國只有軍人才有的全自動步槍。四人相顧，眸子裏盡是劫後余生的欣喜。不用狄恒提醒，蕭敏已經踩下離合器，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這是一個加油站。站前停著兩輛軍用卡車，一輛油罐車。三四十名身穿野戰服的軍人正在火焰噴射器的掩護下朝加油站內突擊——借助余霞和火焰，狄恒看清了裏面的景象。
    數十輛汽車正歪歪斜斜地擠在加油站前狹窄的場地上，“它們”正蹣跚地從車裏、地上、房間裏爬出來。這些家夥不知危險與死亡爲何物，頂著密集的槍彈和高溫火焰，一步步挪上前。兩翼的喪屍一走進射程就變成帶著火的幹屍，然後用僵硬的身體走出最後兩步，幾度脆弱的骨骼再也無法保持完整，它們很快倒在地上變成一堆焦炭。而擋在入口的家夥們，則在81式全自動步槍噴灑出來的金屬風暴中成批倒下。
    “報告連長，我們發現四名幸存者，說是從南京逃出來的。”
    連長精神一振，忙把嘴裏的煙——竟有人從那地獄裏沖出來了？他忙跟身邊的道中尉：“兄弟，你去看一下他們。”副連長輕松道：“總算又有活人出來了，就是不知道……”連長不耐道：“又不是讓你剝他們衣服，簡單看一下，沒有致命傷就行。別想訛我的煙。”連副嘿嘿一笑：“別這麽來勁嘛，來吧，給我一根，我就去……”連長啐了口：“去去去，你不去老子能憋死？”連副悻悻地道：“我怎麽攤上這個小氣鬼哦。”他吊兒郎當地走到面包車前，狄恒和蕭敏已經下車，連副筆直地敬了個禮，對略有些發怔的狄恒道：“能帶著一個女的兩個孩子活著出來，你當得起——我叫武炳之，是連副。歡迎。”
    狄恒忙握住他額手，介紹了下各人，道：“小雨是司副書記的女兒，希望你們能……”武炳之神色一斂，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相片，看了眼：“嘿，你小子行啊。”狄恒道：“能活下來全靠小龍哥和吳醫生。”武炳之顯然見多了生死，拍拍他肩膀，道：“看你們這文質彬彬的，是大學生？”狄恒點點頭，又道：“你們，有多余的衣服麽，我怕他們著涼。”武炳之忙讓那戰士去拿四條毯子來，這才問到正題：“你們出來的時候，沒受傷吧？”
    狄恒紓解般地笑道：“都沒有。”
    武炳之顯然不大放心，還拿電筒照了照他們身上，見沒什麽血污，這才稍稍放心：“別介意，這是規定。”
    “這我明白。”狄恒心中有些猶豫。
    （要不要向他們要一些汽油？）
    那邊的槍聲持續了10分鍾都沒有停息，武炳之咒罵道：“那些喪屍真煩！小李，你他娘幹什麽吃的！”那卡車上，一個狙擊手正專心瞄准著，他姿勢絲毫不變，道：“有一只舔食者，太快。”
    狄恒道：“那東西只能打腦子，其他部位一點用也沒有。”
    武炳之一愣，笑：“你們還遇到過這玩意——別擔心，小李他們不光是槍打得准。”只見聽小李道：“聽我的信號……打！”只聽加油站兩邊公路上，先後發出兩聲槍響——原來還有兩名狙擊手分別在那兩個位置蹲點。隨即小李的槍管裏也噴出火光。
    狄恒知道他打中了，因爲他已經放下狙擊槍，用一個勝利的眼神向武炳之報告。另一邊，正在凝神注視的連長，籲了口氣，走過來道：“活兒幹完了。”武炳之道：“讓他們快點。我們裝完了油趕緊回基地——這是司副書記的女兒。他半個月前找過我。”連長也跟狄恒他們握了握手，道：“我是新一連上尉連長，李川。謝謝你們，司副書記是個好官，沒有他我們建不起基地，這次終于找回他的女兒多虧你們了。”
    狄恒奇道：“‘建’，南京不是有基地麽……”
    李川道：“病毒總爆發前，很多群衆逃到，我們基地附近。我們司令只能就地安置，沒想到……新的基地，是司副書記組織群衆連夜趕工，一鍬一鍬挖起來的。”狄恒道：“我們還准備回家，能把小夜交給你們麽，我想讓他跟著小雨……”李川面色微變道：“你家在哪？”狄恒看了眼蕭敏：“她家在上海，我家在南通。”武炳之嚴肅地搖搖頭：“不可能，上海周圍的路段全部被那些東西卡住了，現在上海的食物是靠輪船運過去的。”狄恒道：“天上呢？”武炳之道：“最近狀況不太好，經常有飛機在起降的時候失事，大多麻雀造成的。有專家說，這些麻雀可能受到環境的影響，生活習性發生紊亂。”
    蕭敏稍微垂下頭，又道：“長江大橋呢？能走嗎？”
    “這倒可以，不過，現在外面不安全——特別是那些長舌頭怪胎，你們最好先跟我們回基地。”
    “砰砰。”突的兩聲槍響，狙擊手小李大叫道：“連長又發現兩只舔食者。”
    （什麽！它們怎麽會如此集中——這是爲什麽。）
    狄恒忙壓住心底的好奇心，讓蕭敏回到車裏：這車也許不能抵擋住舔食者驚人的速度和力量，但在衆多軍人的抵擋下，至少能甩掉它們。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19



    一、崩壞之卷 十、生與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7 本章字數:5572


    十、生與死
    太陽已經落下，軍人們依靠機器般精密的配合，擊殺了其中一只，正與另一只突前的舔食者相持。
    這時狄恒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當蕭敏重新發動汽車的時候，看似平靜的田野中冒出數點幽光，幾聲尖細的低吼，讓他毛骨悚然。公路邊緣，已經有幾只皮膚潰爛的喪屍爬了過來，它們手腳並用，移動速度勝過常人——這是即將轉化爲舔食者的征兆。
    落日的余暉完全不能給它們任何影響。他們已經趁著軍人們集中精力對抗正面怪物的機會，摸了上來。小面包車一啓動，它們立刻感覺到了什麽，向這裏移動過來。
    （這一聲“救命”是喊還是不喊？）
    如果爲了自己逃命，狄恒只需要讓蕭敏以最快的速度，讓汽車跑得比人快。但——如果這樣的話，仍然無知無覺的軍人，將面臨巨大的威脅。
    “這裏有三個，注意！”狄恒大叫一聲，戰士們還沒反應過來，離他最近的家夥已經加速撲了過來，嘴部極力張開——這不是准備撕咬，而是發射長舌的預兆。狄恒喊出口的時候，已經想好，他立刻推門滾出，落到公路邊。他手中的槍，已經上膛。
    但他畢竟不是受過訓練的軍人或警察，這個動作對于舔食者來說太緩慢——它已經及時調整了姿勢，繞過面包車。當狄恒擡頭瞄准的時候，它也已經做好了准備！但這個穿著殘破軍服的舔食者明顯還保留著對槍械的畏懼，它頓住沒動。
    （它不是真正的畏懼，而是在某種稍縱即逝的時機。我終于也要死了。）
    狄恒心中一涼。
    咄咄——自動步槍噴出明亮的火舌，那只舔食者身上瞬間多了十多個血洞，不知痛苦的它，這次絲毫沒有轉移目標的意思。因爲另外兩只，已經憑借變異後驚人的肢體力量，高高躍起，撲向軍用卡車。正在專心于限制怪物移動的小李，猝不及防，當身邊的戰士提醒時，他後背上已經多出一個血洞。它的位置，就在後心處。
    武炳之大吼一聲：“狗娘養的，給我把它剁碎！”說著掉轉他81式，就往半空中瘋狂掃射。車上驚魂未定的戰士們，當即擡槍反擊，其中一只當場被四射的子彈打城篩子。但另一只，竄下了軍卡，向正在擡槍救援狄恒的蕭敏發動攻擊！
    狄恒眼睛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它詭異的移動路線：“小敏快閃——啊——”他面前那只，終于逮到了機會，長舌如子彈一般射出；但狄恒和蕭敏也同時向舔食者開了兩槍。這驚慌中的兩槍，並沒有擊斃它，只是其中一顆子彈幸運地擦破它的眼球，這種疼痛能讓它在短暫的瞬間失去攻擊能力。而狄恒已經撲向蕭敏，蕭敏意識到自己的危險，配合著伏在座位上。另一只舔食者的攻擊沒有得手，當它試圖重新躍起的時候，被軍人們憤怒的子彈打穿了頭顱。轉移火力沒有給軍人們帶來太多麻煩，在不吝惜子彈的情況下，他們依靠彼此間火力互補，擊斃了剩下兩只。
    李川在狙擊手小李的太陽穴上補了一槍，然後讓人把他們四人接到軍車上：“好樣的，兄弟——你這一聲喊，救了我們。而且你還幫我們把這家夥報銷了。”他雖然是稱贊，但面色並不輕松，畢竟失去了一個戰友。“想不到這加油站四周居然藏著五只，簡直前所未有，好險……”
    汽車緩緩發動，狄恒苦笑了一下，把一個背包交給他——裏面是他們的兩支手槍和一些刀具，道：“李連長、武連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們。”
    “說吧。”
    “盡量幫我照顧他們，如果通訊恢複的話，替我打個電話回家，報個平安。”
    “什麽？你說什麽？”
    李川吐出那只新點的煙，古銅色的皮膚在夕陽下顯得分外剛硬：“你，受傷了？”
    狄恒擡起頭，那脖頸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先別告訴他們，到基地後，給我一槍。”李川狠狠掐滅煙頭，道：“爲什麽好人命不好！快開車，我們要盡快回到基地。”狄恒道：“沒希望的，再強壯的身體都抵抗不了這種病毒……何況，我還有白血病。過一會兒我就會全身發熱，模樣逐漸和‘它們’相同，然後肌肉膨脹，前肢退化，趴在地上變成四肢行走，再過一段時間就……你知道，是人都不想的。幫我一下。”李川深吸口氣，按住他道：“別的你不用管，如果你變成怪物，我會負責幫你解脫。而且我知道，有幾個老家夥正在研究它們，一直沒有活體可供研究——嘿，因爲活的都被我們殺光了。這次，我們至少可以試一試。”
    （臨死，還能做一回小白鼠麽？好吧，但別太疼，俗話說：死也要給個痛快的……）
    狄恒一笑。
    這個南京郊區的臨時基地，是以某國家級生物研究所及其警衛系統爲基礎，由數萬人花了半個月時間，深挖壕溝、高砌圍牆弄出來的，後來外面的大型工程器械運到這裏，才憑借寬闊的壕溝和數百家重機槍，擋住那些不怕死、殺不盡的怪物。
    太陽徹底沈下去的時候，三輛車停在了中心場地上。這四周用電網圍了起來，幾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正警惕地查看著車上下來的每一個人。“等等。”一個少尉，盯住了狄恒。李川道：“這是劉清漢博士要的實驗活體，他剛剛受傷，還沒有變異，而且我們這麽多把槍指著他呢，放心吧。”
    少尉道：“李連長，我不是懷疑你；但基地決不允許任何感染者進入，這是規定。”
    李川正想繼續爭取，忽然頓了頓，歎了口氣。
    原來坐在駕駛座上的蕭敏推開車門就是一跳，已經站在李川身邊。她沒說話，但狄恒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麽，因爲她眸子中都是震驚和悲傷。狄恒表現得很鎮靜，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已經准備去死的志願者，他盡量平淡地道：“早認識你幾年多好。”
    少尉看多了生離死別，依然硬邦邦道：“根據規定，明確感染者必須就地處理。”李川面色一冷，道：“趙冰，你給我等著，我讓司副書記跟你說。”趙冰道：“這是軍區首長的指示，司副書記也不能例外。”狄恒走到李川旁邊，道：“拖了太久了，我身上已經開始發熱，恐怕……”李川面色不善，用臂膀攔在他胸前，道：“老子們出生入死，到處搜集糧食、燃料、水，建材——你們這些小鬼倒舒服，左一句規定，右一個司令。你當我們是泥捏的，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趙冰面色鐵青：“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李川的頭因爲激烈的情緒，微微往上揚起，“放他進去，他只能由劉博士處理。出了任何問題，老子負責！”
    趙冰快速地掃了一眼這個連的官兵，心中一緊：這些家夥雖然也是兵，卻是在屍海裏進出過的，一個連一百多號人，只剩下一半不到。其中的慘烈外人很難理解。這個時候這些人面露不平，如果強行壓制，可能要出亂子。他冷冷道：“我有一個條件，他必須由我親自護送——別討價還價，這已經壞了規定。”
    李川見他松口，低聲咒罵了一句：“***，一個小少尉，跟老子這麽橫。”狄恒道：“他也是爲了基地，反正我已經‘存在’過了。”李川扭過頭，怪道：“什麽？存在？毛！”狄恒笑著正要解釋。武炳之下了車，道：“我已經讓人打電話通知司副書記，他馬上就到。”狄恒道：“真的沒必要鬧大。”
    “去他娘的，死了那麽多兄弟，老子一聲沒吭，還真當我兄弟是白給的。”
    探照燈不停地掃著基地周圍的曠野，狄恒仰頭吸氣，只見沈沈天際，只有不知何時多出不少明星。
    （這人心底最害怕的東西，一旦真的到來，也不過就是這樣。）
    趙冰一直用余光看著這個面對死亡出奇鎮定的青年，他感覺，心頭有一種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過的震動，不覺道：“爲什麽不立刻讓自己解脫。”狄恒笑了笑，道：“我沒有那樣的勇氣，怕疼。”直率的回答。李川道：“他明明有機會跑掉，卻寧可給向我們示警，結果被那東西頂上了。笨蛋！”趙冰道：“抱歉，我必須優先保障基地的安全。”他們要去研究所，必須經過一片占地極廣的避難所，這裏緊緊排著成千上萬的帳篷，大量的幸存者縮在帳篷裏，哆哆嗦嗦地喝著開水，啃著壓縮餅幹。只有少數年輕力壯的，在周圍到處亂轉。
    “這不是王副局長麽，怎麽那東西又幹又硬，啃著還沒味——嘿，您老吃不下吧？”這個男子西裝筆挺，發式整齊，說出來的話卻有些不太搭調。
    那王局長搖搖頭，道：“沒辦法，湊合著吃吧，現在只有這個。”
    西裝男子笑道：“這有啥好吃的，王局，我這個人您最清楚不過——我那是無肉不歡的主兒，嘿嘿，剛巧我有個弟兄從城裏帶出來一點……”
    王局長面色一展：“真的？”
    “還能有假麽？”男子紅光滿面，“坑誰也不能坑您呀。”
    “你報個價吧。”
    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這個數，一根。”
    “沒問題，”王局長爽快地拿出三張紅色鈔票遞到他面前。
    男子把頭一偏：“您誤會啦，這每一根可都是咱弟兄拿命換來的，命多值錢？怎麽也得用萬來算吧？”
    王副局長一怔：“高永明，你別太過分！等危機解除了，你覺得會怎麽樣？”
    “老王啊，”男子笑了笑，“你都已經五十七八了吧，還是個副的，你覺著——有出頭之日麽？您要是沒有這個副字兒，我們弟兄哪怕搭上一條命，白送！可惜啊……”
    王副局長臉色鐵青，知道高永明對自己知根知底，狠狠道：“好，就給你三萬！不過你得給我兩根。”
    高永明嘿嘿一笑，道：“好好，看在您好歹還是個副的，姓高的可憐你！”
    王副局長氣得渾身發抖，但他知道，這姓高的肯定已經用這廉價的火腿腸甚至別的什麽好東西上下打點過了，吞了口口水，硬是忍住。
    狄恒經過這裏，正瞧見高永明抛售這天價火腿腸，心中一陣感歎。李川有些看不過，道：“高永明，老子知道你有不少好東西，我們師長也沒少收，可你這未免也太過火了點。”趙冰沒說話，但瞧他的臉色，無疑站到了李川這邊。那高永明嘿嘿一笑：“哎呀，原來是李連長，我這是有上頭批准的，保持市場活力嘛……要不，問問你們師長去？”李川面色一冷，沒有再說話，狄恒卻覺得一顆心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王局長，我這裏還有一點醃肉，沒舍得吃。給你吧。”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面是他今晚的醃肉，本來准備等晚上守夜的時候吃的。
    那王局長一聽有醃肉，大喜過望：“謝謝，謝謝——就是不知道這要多少？”他忍不住看了看李川和趙冰，一個上尉一個少尉，護送著他，又有醃肉，會不會有軍方背景？他忙不叠地賠笑。
    狄恒歎道：“我都快死了，既然你那麽難受，還不如給你。賺三萬塊不容易。”
    簡單，而且毫無破綻的邏輯。卻讓高永明找到一個致命的攻擊點：“什麽，你要死了？這……大家快看，他頸子上有血！肯定是被喪屍抓的。”周圍的人聽到這話，一下子炸開了鍋紛紛四散開去；王局長被他一提喪屍，面色立刻由紅變白，一下躲到帳子內部，好像怕被傳染一樣。狄恒忙解釋道：“大家別擔心，通常感染病毒後要幾個小時，才會被轉化成‘它們’，我現在還在發燒，應該暫時……”
    “應該？你這垃圾，你怎麽不去死？我知道了，肯定是靠什麽關系混進來，想拉我們一起陪葬！”高永明神經質一般地大吼道，“你以爲你能活麽！根本沒機會！”
    狄恒還想解釋，希望他們冷靜下來，但恐懼的力量遠勝過他孱弱的聲帶，洶湧激憤的人群立刻圍攏上來。有的高叫把他趕出去，有的甚至要求就地槍決。
    “殺了他，你們要爲大多數人考慮！”
    “你們不是有規定麽，喲，有關系就可以無視規定了？”
    ……
    “放屁！”李川惡狠狠地一吼，“這兄弟救了我全連的弟兄，你們說殺就殺？別忘了是誰天天出去弄汽油，給你們准備撤離的燃料！”他是荷槍實彈的軍官，嗓門又大，這一吼，堪堪壓住圍攏的人群，他們的怒吼聲漸漸止息——也許，這個時候不能惹惱這些兵？卻見高永明飛快地塞了一包火腿腸給王局長，後者瞧見他老狗一般的賠笑，當即戴上眼鏡，穿過人群，道：“別忘了，你們是人民群衆的子弟兵，你們的責任是保護人民群衆的生命財産安全！李連長，你可不能爲了某些領導‘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罔顧衆多群衆的集體利益啊……”他把隨隨便便四個字，咬得特別重，聽在別人耳朵裏，卻像是興奮劑，立刻興起一波洶湧的浪潮。人們紛紛走出帳篷，捍衛自己的生存權利。在他們看來，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相信！
    趙冰開口了，厲聲道：“他是我放進來的，我會處理！任何問題，由我承擔！”
    這句話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之，人們的憤怒感更加強烈——我的命，你拿什麽負責？
    一片醃肉，卻引起一場騷亂。李川已經被這種神經質的狀態逼得忍無可忍。
    “嘭嘭嘭！”他的槍口朝著夜空吐出長長的火舌。
    騷亂中，狄恒覺得身上的溫度已經超出了他承受的極限，特別是額頭、胸腔和腹部，火一樣的體溫讓他的意識迅速模糊，他焦急地想拉一拉李川的衣服，但他只是無力地碰了碰他的軍靴。那點若有若無的觸感，根本不能引起李川的注意，因爲四周的人已經開始對這兩個下級軍官進行肢體沖撞。










    一、崩壞之卷 十一、隔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8 本章字數:4574


    十一、隔離
    司建國坐著一部軍車到了，他望見一個少女正飛快地撲過來，躲到他懷裏。
    他的眼睛想好好看看她，但是看不清。司麓雨道：“爸爸你快救救小恒哥哥，他要死了。”狄恒的事他已經聽說，他道：“我不能拿全基地十幾萬人的命開玩笑啊。”司麓雨急道：“這怎麽是開玩笑呢，小恒哥哥是大英雄！”蕭敏拉著韓夜走過來，道：“司書記，狄恒有白血病生命最多就只剩下三四年，可自從受了傷，他就沒想過能活下來——我想，他真的需要這個機會。從第七醫院沖出來不容易啊。”韓夜也哀求著：“恒哥真的是好人啊，跟小龍哥一樣的好人。”
    兩個女孩，一個小男孩，從那裏面出來，難啊。
    司建國面色一沈，問值班的警衛道：“趙冰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趙排長和李連長帶他去研究所了。”
    司建國道：“既然已經帶他去了，我這就打電話問問，小雨，你別急。”內部網絡很快就通了，但是劉清漢什麽也不知道。司建國一愣：“還沒到？”司麓雨道：“哼，那個趙排長肯定不是真心帶小恒哥哥去的！”司建國道：“別胡說，趙冰很負責，說得出做得到。”他正不解，他的電話響了。
    “什麽？騷亂！？——快通知韓師長……那就好……記住我們要把損失降到最低；另外，讓李川跟我通話！……啊？那你馬上帶你的連進去把他拉出來。情況非常嚴重！馬上！這事關基地的安全！”
    蕭敏心頭一震，不用聽另一邊說的話，她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狄恒被困在騷亂的人群中了，如果他這時候撐不住，變異了，那麽……司建國向司機道：“老樊，你把我女兒，還有他們，先送回我的住處。如果情況不對，立刻護送他們去車庫。”老樊把韓夜和司麓雨拉上車，正要讓蕭敏做到旁邊，蕭敏忽然道：“司書記，我想跟你一起去。”
    “哎，你別添亂！”司建國心亂如麻，這辛苦建立起來的基地如果陷落，那麽南京地區整個防線很可能全面崩潰，不僅如此，從這裏一直綿延到上海、杭州等地的基地群會受到宏觀上的影響，身後的數千萬人都有可能變成喪失大軍中的一員，然後撕開這條脆弱的防線……他倒吸一口涼氣——後果不堪設想。
    她一怔，想到自己可能身陷上海的父母，理性壓制情感，終于上了車。
    五分鍾後，激烈的槍聲在安置區響起，有的時候少數幾顆實彈的威力遠不如數量衆多的空包彈，當然還需要一群看上去孔武有力凶神惡煞的軍人，然後，問題可以交給政治家們，他們通常能用一杯潤喉用的茶和廉價的空頭許諾解決問題……
    “爸爸，小恒哥哥怎麽樣了？”
    司建國滿臉慶幸，道：“還好，劉清漢說他還沒有發生機體變異，現在在隔離，要做進一步研究。”
    “研究？”司麓雨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但她這個年紀顯然認爲這些高科技層面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蕭敏道：“如果抑制不住，還是快點讓他……有尊嚴一些。”
    司建國道：“他是第一名自願協助研究疫苗的公民，他將來會受到黨和國家的高度評價。他如果犧牲，也是烈士。你放心吧。”
    但蕭敏知道，他需要的不是這些稱號，不是作爲某些人手中萬人敬仰的符號，而是作爲一個人，堂堂正正生、堂堂正正地死，這才是一個血癌患者最後的願望。何況他過說，他最怕疼——被人當做接近于喪屍、等同于怪物的研究對象，這，能不疼麽。
    司麓雨聽父親提到“犧牲”、“烈士”，一愣，道：“小恒哥哥還是要死，對麽？”司建國一歎：“傻孩子，誰都會死的，爲國家爲人民而死，才是最光榮的。”司麓雨道：“可是，我想讓哥哥活著。”司建國道：“但願劉教授能及時研制出解藥。那他就能康複，就能……”他忽然看了一眼蕭敏，這個思想古怪的女孩兒。蕭敏知道，他想說的是：“就能爲國家、爲人民而活……”
    （可是這光芒萬丈的字眼後面，你不覺得少了點什麽嗎……）
    蕭敏心中莫名其妙地尋思著，少了點什麽呢？
    韓夜僅僅握著她的手，這個小男孩兒心中，滿是對兄長的祝福和對殘酷現實的恐懼。他沒想到，一個救了他性命的人，轉眼就要面臨死亡。蕭敏道：“請問，能聯系到南通那邊麽，我想替狄恒打個電話。”司建國道：“我正在想辦法聯系，自從危機爆發，我們和蘇北駐軍的聯系就不穩定，民用網絡損壞很嚴重。”蕭敏道：“能找到他的家人麽？”司建國搖搖頭：“人海茫茫。即使有辦法，我們也不可能爲了他一個人，開這個特例，那樣會引起問題。”蕭敏知道是自己天真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祝福。
    “書記，李連長和趙排長到了。”
    “讓這兩個混賬過來。”
    李川進來的時候，看見一臉沈重的蕭敏，道：“司書記，你可要跟劉清漢那老……老教授好好說說啊……”
    司建國靠在辦公桌上，道：“這你不用管，現在我是要追究你和趙冰的責任。”司建國是臨時基地的總指揮，省軍委臨時副書記，韓師長只是他名義上的下屬。李川很明白這一點，可不敢胡說，他忙道：“事情可不是我們挑起的，那是高永明那個王——不，小混混在煽動不明真相的群衆。司書記，您可得明鏡高懸啊……”“喲，瞧瞧你，就這幾年還學會搞政治了，還明鏡高懸？跟唱戲似的——你們至少也是一個失職，加劇軍民矛盾。看在你這次帶回來滿滿一車汽油的功勞上，我向韓師長說情，記你三天禁閉，非常時期暫緩執行。”
    “是！”不苟言笑的趙冰笑了笑，韓師長是護著那批人的，這是司書記在爭取。
    李川道：“司書記，我可聽說，小恒被隔離了？而且是師長親自下令二營三連的人看守。”
    蕭敏心中一動，雖然在大學這個象牙塔裏，但不代表她不明白某些人情世故，道：“不能讓李連長看守嗎？哦對了，司書記，請你看看這個有沒有用。”她從包裏拿出狄恒的筆記本。司書記現在對帶有喪屍、病毒字眼的東西都很敏感，他只一眼，就看入神了。過了一會兒，他合上筆記本，道：“這都是他根據觀察得來的？”蕭敏道：“我們曾經和一名叫于小龍的醫生在一起避難，他向他請教過一些相關的知識——這是他經過近一個月的觀察總結出來的。也許會有一些幫助。”
    雖然研究所裏的老家夥們，可能了解一些東西，但他們這些除了吃飯睡覺根本不離開研究所的人，根本不會了解到這些重要的第一手資料。司建國道：“趙冰，馬上讓人整理一下，制成宣傳單，下發到各連，不，要讓基地裏的每一個同志都知道——不是‘進食’，而是‘繁殖’！這太可怕了……”
    李川道：“那又怎麽樣，咱也不是吃素的，照樣一頓子彈把它們掃死。他們繁殖，老子們就不會了？”
    問題不止于粗俗——司建國皺了皺眉，道：“你懂什麽？平時多動動腦子！”
    李川哦了一聲，卻問：“我又哪裏說錯了？”
    蕭敏道：“如果它們僅僅是進食，那麽以他們的殺傷力和數量，很容易就能對人體造成不可承受的傷害，比如大腦受傷、神經中樞斷裂等等……這樣死去的人，不可能再變成它們，可是如果它們的目的是繁殖，那麽轉化的概率可以跟100%很接近——只有那些寧死不願被轉化的人，才會讓這個概率稍微降低一些……”
    “這也就是爲什麽第一波襲擊的時候，死者那麽少，傷者那麽多……”司建國說話的語氣，好像冰一樣。
    李川一愣，面頰有些細微的抖動，那是他極力咬住牙關導致的。
    “在那麽可怕的環境中，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嚴密的邏輯。多麽有潛力的孩子，可惜……”當兩個人走到門外，只聽司建國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深藍”，你這笨蛋。）
    （是啊，我本來就很笨。）
    （計算那麽多，卻把自己賠進去，值得麽。）
    （至少，我是“存在”過的。）
    （存在？毛！）
    （你真的“存在”過麽？）
    （小恒哥哥，你別死啊……）
    “別隨便質疑我信奉的哲學，小敏。我是‘深藍’。”狄恒在昏迷中不斷出現，那一張張或焦慮、或同情、或淒苦的臉……
    持續高燒，昏迷中狄恒忽然喃喃自語。劉清漢和他的幾名同事正在緊張地配置藥劑，忽然聽見他在哪裏胡言亂語，卻發現他嘴角竟然留了一絲細微的笑意。這麽孱弱的身體，怎麽經得起這麽可怕的病毒入侵？僅僅是這遠超常人承受範圍的高燒就足以致命。一個助手道：“需要給他服用退燒藥麽？”劉清漢道：“不行，體溫太高了，退燒藥只會破壞身體機能，讓他的免疫系統迅速崩潰。”
    “他快死了。”
    劉清漢只停頓了半秒鍾，道：“抓住最後的時間，不要浪費了他用生命留給我們的寶貴機會。”他快速提取了一試管血液，放到顯微鏡下觀察。他和助手看到，驚人數量的白血球正在極力吞噬這些入侵者。但病毒同樣具有在細胞中寄生並榨取細胞養分的能力。正是這種激烈的爭奪戰，導致他身體體溫異常升高。通常的病毒在這樣的異常的體溫環境下，必然是活性衰退、傳染性下降，從而逐漸被身體的免疫系統排除。但這些可怕的新型病毒，卻絲毫不受影響——如果體溫無限制地升高下去，他會在幾分鍾後步入腦死亡。
    “白血病，這是白血病！這種本來不應該具有免疫作用的白細胞居然在幫他抗擊病毒。”
    “癌變造成的巨量白細胞，在病毒的入侵後逐步成熟，而它們恰恰又成爲抵抗病毒的中堅力量。”一個助手驚歎道，“難道這種病毒能夠治愈白血病？”
    “可惜這對正常人沒有任何意義。沒有解毒劑，僅靠白細胞的免疫作用，只會有兩種結果：在高燒中死去，或者退燒後變成怪物。”劉漢清歎息著搖搖頭，道：“他快死了，讓他們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助手憐憫地道：“爲什麽不給他試解毒劑？也許……對他會有用。”
    他道：“我們的解毒劑是在設法提高免疫力，降低體溫，這沒錯。但這點劑量對于他身體裏的癌化狀態的白細胞來說，微不足道。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只抓住了一條線，而忽視了自然界的克制關系。我想，我們需要怪物們的血清來繼續研究。”
    經過兩天兩夜，狄恒的體溫已經接近60度，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時，他的體溫忽然停止了上升。劉漢清察覺到了其中的不正常，道：“不對，讓外面的人進來。”助手剛出去，實驗體的體溫，開始下降，幾分鍾內回落到40度左右，然後保持每分鍾0.1度的速度回落……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這通常表示病毒戰勝了人的免疫系統，開始主控人的身體。劉清漢對領頭的上尉連長道：“病人隨時可能病變，你們准備好。”
    上尉拿起配槍，咧嘴笑笑：“劉教授放心，你們現在可以撤離實驗室了。”










    一、崩壞之卷 十二、存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9 本章字數:4338


    十二、存活
    劉清漢道：“不，我必須觀察到最後一秒，我要了解他病變的過程。”
    上尉面色一變，已經把槍抵住狄恒的太陽穴：“要知道，他可能會變成強大敏捷的舔食者！”
    劉清漢快速抽取了一些新的血液，頭也不回道：“你已經抵住了他的要害，他身上還綁著橡膠帶。安全系數非常高。”
    “奇怪。”助手對著顯微鏡，忽然道。
    “什麽？”
    “教授你看，他血液裏的病毒不見了。”
    “這不可能……”劉清漢忙撲到顯微鏡前，“這……快，激光掃描。小華，從別的部位再抽幾管血樣。”
    上尉很無奈地盯著這隨時可能變成喪屍的家夥，這槍開，還是不開？如果現在把它解決掉，韓師長應該會很樂意通知那些群衆，隱患已經消除；高永明許諾的鈔票，一張也不敢少。但是，劉清漢也很煩，他後面還有司書記，司書記在中央也有關系。而他，只是一個小連長。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這個燒得糊裏糊塗的感染者，忽然發出一聲虛弱的呼喚：“好渴啊。”
    劉清漢吃了一驚：“什麽？他說‘渴’？”
    助手道：“這麽長時間的高燒，我們只給他打了一些葡萄糖，不可能不渴。”
    劉清漢苦笑道：“問題是，這種可怕的高燒下，他竟然還知道自己渴。”
    助手道：“他可能會變成白癡，不過這也好，他再也不會被外面的景象嚇到了。”
    歎息著搖搖頭，劉清漢道：“繼續觀察，先確認他體內有無病毒殘留，如果沒有，就把他送進隔離間，我想二十四小時的隔離，應該可以確定他的實際情況了。”
    狄恒奇迹般活下來的消息很快傳到司建國那裏，二十四小時後，禁不住女兒和衆人的請求，他答應讓李川去研究所探視。
    “小恒，小恒？”李川在隔離間門口不管不顧地亂嚷。“劉教授，他怎麽還不醒。”
    “別擔心，這種昏迷是暫時的。我們監測顯示，他的大腦組織在高燒中並沒有受到損傷，應該快要醒了。當然，人腦太過精微複雜，我們也不敢肯定他醒來後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劉清漢手中拿著一疊數據表。
    李川自然看不懂，嗯嗯兩聲，只得由著他說。
    劉清漢繼續道：“根據我們的觀察，他體內的病毒並沒有徹底消失，只是和他的部分細胞實現了共生，由于病毒突然停止吞噬建康細胞，所以他的身體的排斥性降下來，暫時保住了生命……”
    “好了好了……劉教授，您也知道我高中畢業就進部隊了……”李川摸摸後腦勺，“您就直接說——他，到底有沒有‘問題’，我能不能把他帶走？”
    “帶走？這不行，他對國家來說太重要了，我們要繼續研究。”
    “劉教授，劉大爺——人家可沒把自己賣給你吧？”
    劉清漢面色一沈，道：“別給我胡說八道，他有多大的研究價值，你知道麽？國家現在正在危急存亡的關頭。任何人都必須配合國家，盡一切力量抵抗這場危機！”
    李川不耐煩道：“危機危機，一個個張口閉口危機，也沒見你們幹出什麽不得了的事兒！”他突然有一種沖動，想沖進去把狄恒搶出來。但，他瞧了瞧三營那幾個討厭的家夥：沒有上面的支持，恐怕很難……
    李川正在想轍，助手跑出來：“教授，樣本醒了。”
    門口，上尉連長心中一動，掏出手槍：“劉教授，我進去確認一下！”李川見他面色不善，飛快跨出一步，按住他：“韓連長，你一直在基地裏，不知道舔食者的厲害，還是我來。”韓連長下意識地一掙，沒想到竟掙不開他：“保護劉教授，這是我們的任務！”李川道：“客氣個屁。大家都是戰友，來，我數到三，我們同時進去——互相幫助……”韓連長理屈詞窮，就在他極力找借口的時候，李川已經直接跳過了“一”和“二”，緊接著一腳踹開隔離室的門，用身體堵在門口。
    只見狄恒這小子已經傻愣愣地坐了起來：“我渴得快瘋掉了，小敏呢？”
    李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拉出隔離間。韓連長擡起槍：“李川，你想幹什麽？他體內有致命的病毒！你這是拿……”李川直接用身體擋住狄恒：“放你娘的屁吧你，有種你斃了我。”劉教授道：“病人身上真的攜帶著病毒，你不能胡來！”李川道：“切，這老子不管，是你說隔離二十四小時後，就沒有危險的——這都三天了。”
    狄恒迷迷糊糊被李川拖出實驗室，然後被幾個戰士送到他的營帳裏。不過半個小時，韓師長和司建國先後到了。司建國道：“韓師長，他關系到整個基地的安危，不管他有什麽用，我必須先問他一些問題。”韓師長道：“沒問題，總指揮發話，我哪有不聽的道理。”他指派了幾個警衛員，道：“你們，進去後就用身體擋在司書記前面，萬一事情發生變化，必須保證書記的安全！”那幾個警衛員齊聲應是，就跟了進去。
    狄恒大口大口地喝著白開水，見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來：“你是……”
    他道：“我是司建國，謝謝你救了我女兒。”
    狄恒忙搖頭道：“不，這不是我的功勞，是于醫生用命換來的。”
    司建國道：“我除了私人的感謝，主要是有工作上的事，需要你協助……”
    狄恒訝然：“工作？我能幫上什麽？”
    司建國道：“我看了你的筆記，你說，‘它們’的本質特性不是動物性，而是病毒性？對麽。”
    狄恒道：“這是我跟于醫生觀察它們的時候得出的猜測。當時我們第一次遇到舔食者，它還沒有完全蛻變，外形仍然與喪屍有一些類似。我就懷疑它是由喪屍變異而來的，再聯系它們剛開始出現時見人就咬的情形，我們猜測它們可能不是在‘進食’，而是以這種方式‘繁殖’——並且繁殖過程中有一定幾率變異。這些，難道您不知道？”
    司建國道：“這些都已經由劉教授證實了，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沒有進一步的推測。”
    狄恒道：“我有一些……呃，應該說只是胡思亂想。”他看了眼司建國，只見他這時正投以鼓勵的眼神。他繼續道：“昨天——不，那天我跟李連長回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五只舔食者。其中兩只已經蛻變成型的從正面發動攻擊，另外三只卻從我們背後摸上來：它們好像真的在進化。我不是專家，但願這只是錯誤的感覺……”
    進化？一種生物需要漫長的繁衍過程，才能完成一次進化。司建國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要好好聽專家的安排，要知道，你是第一個在病毒入侵後活下來的人。”狄恒只道：“我想回家。”司建國正想勸慰他，韓師長已經走進帳篷，道：“總指揮，這不行。通過狄恒，我們有很大的機會研究出解毒劑。如果我們在這方面比別的國家更快，那麽……”
    任何一個政治家都明白其中的利害：這種戰術核武器都無法徹底消滅的病毒，給世界各國都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幾乎所有的現代化大都市都遭受了襲擊，代表一個國家人力資源和技術實力的專業人員大量死亡，巨量的社會資産陷入茫茫屍海的包圍之中。先不說其中近乎無窮的商業價值，只要率先研制出疫苗，就能最大限度地保存實力，進而在危機後的世界格局中占有明顯的優勢地位。而司建國，就是一個政治家。
    （政治家優先考慮的，永遠都是政治，是國家……）
    狄恒心底一緊，他活下來了，但又面臨著新的危機——失去自由。
    “孩子，國家……需要……犧牲。”
    狄恒看了看司建國，道：“可是，我還活著。”
    司建國一怔，道：“什麽？”
    狄恒忽然發現，司建國的嘴唇剛才並沒有動——他一陣訝異，又看向韓師長。只見他三四十歲年紀，滿面紅光，正笑眯眯地朝看看。一種迷迷茫茫的感覺，仿佛在觸摸大腦皮層：他頭腦中挑出一串意識碎片：功勳、榮譽、職位、金錢——狄恒。不需要什麽整理概括，狄恒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他心頭一震，緩緩開口道：“您就是韓師長吧，謝謝您來看我，我會盡力配合的。”
    衆人都是奇怪：這小子怎麽突然改變了態度？
    韓師長欣然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卻又忽然一縮：“小夥子，你受苦了。放心吧，劉教授已經向我保證，盡快研制出解毒劑，你的苦日子，很快就到頭了。”
    狄恒道：“韓師長，您說的話，是真心的麽？”
    （當然不是真心的……我……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合理的推測，還是……）
    “說什麽呢，這裏每一個同志都真心希望你能早日康複！”
    狄恒揉了揉太陽穴，這一瞬間，過去生活的無數片段都飛快地閃過腦海，曆曆在目。他心道：“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做人，不要做實驗品！”
    他又將目光移到後面的人身上——竊喜、冷漠、幸運……激憤。李川站在營帳門口，正用忿忿不平的眼神看向這裏：“兄弟，兄弟。我一定找機會把你送出去。”狄恒不覺向他笑了一笑，又移目過去，李川旁邊，一個面色嚴肅的老頭就是劉清漢教授，他心中滿是疑問，滿是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欲……但是，狄恒聽到了一個好消息：“病毒與機體共生，形成穩定的集團，癌變的白細胞受到病毒的抑制……這是多麽神奇的病毒，說不定，可以通過它攻克血癌！”
    狄恒心中一歎：每個人，都有他無休無止的欲望……
    （那麽，我的某種感官似乎擴張了——能夠讀到他們內心的一些東西？）
    他打量了韓師長一會兒，沒說話。
    韓師長道：“怎麽了，小兄弟？”
    狄恒道：“我想，在回到實驗室之前，能見一下蕭敏麽；而且我有些擔心韓夜，他不久前剛沒了父母。”
    韓師長道：“這……劉教授說你身上仍然攜帶著病毒。我看……”
    （我，該怎麽辦？）
    他悻悻然點點頭，又問：“博士，我感覺頭有些發熱。”
    劉清漢一怔：“不好，難道又開始病變了？”衆人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幾個軍人已經擡起佩槍。黑洞洞的槍口全部對准了狄恒的眉心。
    （恐懼，全是恐懼……我能讀出他們心底的恐懼。）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0



    一、崩壞之卷 十三、協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39 本章字數:4649


    十三、協議
    狄恒已經確定了，這一定是病毒與他建立了共生關系，這些家夥可能寄生在自己的腦細胞中，這讓他得到了某種讀取別人思想片段的能力。問題是：他們會爆發麽？狄恒道：“劉教授，爲什麽病毒會停下來？”劉教授道：“病毒進入你的細胞內，剛才處于穩定的寄生狀態，它從你體內吸取養分、維持生存，爲什麽現在又開始發燒？”他的好奇心驅使他向前查看，但恐懼感又讓他裹足不前。狄恒確認了自己的推測，又道：“教授，你說病毒會不會有智能？”劉教授笑了笑：“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病毒介于生物與非生物之間，只有一個核酸分子和蛋白質，它們拿什麽思考？”狄恒道：“但這種未知病毒，卻能夠驅使死體行動，並爲它提供繁殖手段——這樣的行爲，難道完全出自本能？”劉教授陷入沈思。
    （至少我知道，不排除它具有某種智能的可能性。）
    狄恒摸了摸額頭，道：“好像不那麽熱了。有體溫計麽？”一名助手忙拿出體溫計，小心翼翼地移動過來，遞給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狄恒量了量，笑道：“37度2，體溫正常。”衆人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但狄恒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誰能肯定，這種未知的病毒沒有智能？誰能肯定那些怪物沒有智能？如果他們有智能，他們會不會在病毒或者別的什麽的控制下……如果這猜測是正確的，那麽，災難將演變成真正的末日。數以億計的有組織的喪失軍團，絕對不是任何基地所能頭抵擋的！
    狄恒道：“司書記，你們最近觀察過‘它們’沒有？”
    司建國道：“半個月前派出過直升機，但後來附近的禽類發生異常騷動，飛機失事的概率很高，我們的燃料也緊張，就沒有再偵察。”
    狄恒道：“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您說對麽。”
    司建國笑了笑：“這我也懂，但……”
    狄恒知道他的意思，在他的意識中，那些呆頭呆腦、行動遲滯的東西不可能對這個鞏固的基地造成壓力。不帶司建國完成那些冠冕堂皇的措辭，他已經搶先道：“誰能保證，那些喪屍不會集群行動？”
    在場的人，都是一呆：誰想過？
    司建國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們不能輕視偵察。畢竟有備無患——韓師長，我建議立刻派出幾支精幹的小分隊，在基地周圍十公裏的範圍內，實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警戒。”韓師長笑道：“總指揮別擔心，我們每天都要派出十個連到周圍搜集燃料和其他物資，如果有情況，他們會第一時間反饋過來。”司建國道：“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狄恒道：“但是我認爲，偵察範圍應該大一些，從我這一路逃出來的情況看，舔食者……”韓師長面色一沈，道：“小夥子，你畢竟不是指揮員，你只要好好休息、配合我們工作就行了。”
    司建國沒說話。但狄恒知道他情感上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司書記，小心謹慎總沒有錯的。而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您是要對這裏的群衆負責的。”司建國笑了笑，道：“韓師長，我覺得小狄說得對，你看……”韓師長也跟著笑，道：“也好，李川同志和趙冰同志都是我們師最優秀的軍官。我想讓他們分別帶領一支小分隊，先向市區方向偵察，畢竟那裏的災情最嚴重。”
    狄恒越看越覺厭惡，嘴角帶起莫名的笑意，別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然跳起，抓住韓師長的手道：“韓師長能這樣虛心聽取我們這些門外漢的意見，您真是一位稱職的好師長！”韓師長見他抓來，極力想要逃脫，也不知道是狄恒太快，還是他常年的辦公室生活讓身體變得遲鈍了，他竟然被這個病毒攜帶者緊緊抓住了手臂，怎麽也逃不開。他這一驚，幾乎跳起來：“你……你快放開，放開我！”狄恒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放開雙手，連聲道歉。
    韓師長又是畏懼、又是輕鄙，道：“你想要我的命啊！”
    狄恒又站到司建國面前，道：“我這就回研究所。司書記，我還是想見一見他們。”
    司建國展顔一笑，一雙手緊緊握住他，道：“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透過防彈玻璃，可以看見一個青年正靜靜地躺在那裏。他身上連著各式各樣的線。他忽然把眼睛移過來，笑了笑：“你來啦。”
    蕭敏在門外，沒說話。
    狄恒卻點點頭，道：“這我懂。我會想辦法。”
    她一怔，道：“你懂什麽？”
    狄恒道：“我知道就是了。”
    她踟躕了一下：“難道……”
    狄恒溫然道：“我的白血病可能好了。總之暫時不會死吧……”
    她道：“真的？”
    狄恒笑道：“那些病毒和我的白細胞相互抵消了，可能這種消耗太厲害，這兩天我一直沒吃飽。”
    蕭敏道：“我們帶了點醃肉，還有火腿。”
    狄恒道：“我現在反而擔心你們的安全——這些火腿你們先別動，搞不好能救命。”
    蕭敏笑道：“‘深藍’，我找了本書給你看。”
    狄恒道：“《永別的儀式》，西蒙•波娃著，我還沒看過。真好。”
    蕭敏舒緩地笑笑，將書遞給守在邊上的工作人員，自顧自地退開了。
    隔離間外面，李川驚訝地道：“就這樣？”蕭敏道：“他既然都知道，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李川摸摸後腦勺，道：“大學生都是這麽無趣麽……”蕭敏搖搖頭，淡淡道：“可確實不用說了。”李川不甘道：“《永別的儀式》，我無語了，不帶這麽晦氣的。”蕭敏道：“這是有寓意的。”李川道：“那這是什麽意思？”她道：“不能告訴你。”
    司麓雨和韓夜看起來很好：司建國的照顧下，不可能受什麽苦。狄恒笑對韓夜道：“昨天，你爸爸在天上跟我說，他永遠在那裏看著你，要你堅強。”韓夜不信。狄恒道：“你爸爸叫韓楚客，對不對？”韓夜睜大眼睛：“我……我沒說過呀……”狄恒道：“當然啦，是你爸爸自己告訴我的——怎麽，哥哥還能騙你？”韓夜在沒有懷疑，當即感動得大哭起來。末了，司建國過來領女兒：“看吧，你小恒哥哥沒事。他過陣子就能出來。”司麓雨點點頭，道：“我也要送本書給哥哥。”司建國道：“送什麽書呢？”司麓雨道：“我還沒想好，爸爸，你有什麽書？”司建國苦笑道：“十幾萬老百姓天天吃壓縮餅幹，爸爸哪有閑心找書看……”
    他又道：“我問過劉博士，他說，根據狄恒血液成分研制的新藥劑已經配好，正在尋找感染者。相信……”蕭敏道：“司書記，我想要一輛車。”司建國道：“你真的想回上海？這太危險了。”蕭敏道：“我不用你們提供車輛，只是我想讓李連長下次出任務時，幫我把那輛小面包車帶回來，我有點東西，忘在上面了。”
    “什麽東西，”司建國下意識地問，忽然發覺不大妥當，忙笑道，“這沒問題，我不說他也會搶著幫忙的。”他話還沒說完，李川已經湊趣地過來，道：“還是司書記知道我，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待司建國轉身跟研究所的幾個專家詢問研究進度。李川低聲道：“我幫你這個忙，可你得滿足哥哥的好奇心，行不……”蕭敏微微一笑：“真沒什麽好說的。”李川道：“那也說來聽聽嘛。”她道：“我一上去，就想說，我要想辦法讓他出去——可那幾個穿防化服的就在邊上，我沒想好。他搶先就說，他自己會想辦法。”李川“哦”了一下：“嘿，這小子反應快的來……然後呢？”她又道：“我就想，他難道猜到我的心事了？他馬上說，他白血病和病毒相互克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是要我放心。”李川一拍大腿：“到底是心有靈犀。”
    “別胡說，”蕭敏微微臉紅，又道，“他讓我留著那箱火腿，肯定是預感到什麽危險，要當做儲備。反正保質期還長。”李川道：“這小子肯定是怪胎，看看都知道別人想什麽。”蕭敏愣了愣，笑：“誰說不是。”李川呵呵傻笑了下：“哎呀，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個‘寓意’到底是什麽。能說不？”
    蕭敏不答，只管拉了韓夜，就坐上司建國的專車。
    自從達成“協議”後，研究所對狄恒的態度果然改觀不少，狄恒每天也有一個小時時間，在四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看守下，到研究所後面的小林子裏自由活動。狄恒每次都是一站一個小時。他知道，自己正發生著深刻的變化，再不是原來那具虛弱遲緩的身體了。他就用這一個小時積攢元氣。五天後，他的精神已經比災變前還好——他有了這個年紀男子應有的體魄。
    這天，他正照例散步，還額外做了十幾個俯臥撐。邊上的士兵笑道：“小狄，那美女天天來看你，怎麽不跟她說話，白白錯過多可惜啊。”狄恒笑了笑，道：“那也得出得去啊。”另一個道：“你把我們四個幹翻了，不就出去了，我保證不用槍。”狄恒道：“去去去，我才沒傻到跟肌肉男比力氣。”那幾個哈哈大笑。這時，那名上尉連長走過來，斥道：“都給我嚴肅點兒，他是病毒攜帶者！頭號危險人物！”這幾個忙站筆直，連長滿意地回過頭去，正迎著那韓師長。
    狄恒笑道：“韓師長怎麽有空過來探病？”
    韓師長道：“司書記視察突擊隊去了，讓我來問問。順帶捎給你兩聽牛肉罐頭——這可是國家爲了保證指揮員和專家學者的營養專門用轟炸機定點空投的。黑市上呃……哈哈，你小子知足吧。”狄恒笑道：“這多不好意思，我又沒大用。”韓師長把那些交給一名負責看守的戰士，道：“我知道，前陣子爲了你身上病毒的事兒，我沒少說狠話。還讓跟他們說就地擊斃什麽的。不過這……”狄恒道：“您也是爲了大家的安全著想。這我理解。”
    但他分明從韓師長腦中讀出幾個片段：疫苗、總書記、接見、報複……
    必然是這件事被司建國上報中央了，引起了最高領導人的關注，可能在疫苗研制成功後，就要高規格地接見他。韓師長怕到時候遭受報複，這時已經在謀求退路。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司建國也沒少收到中央特別供應的罐頭，每天都會分一個出來拿給他。但裏面有一半都被韓師長截留了。而這次，一個變成了八個，不但補上了以前的，還多出一個。狄恒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感慨。
    韓師長見他似乎有意和解，欣然道：“小狄啊，你在這裏有什麽困難，不妨說說。”
    狄恒最擔心的還是父母，他們的已經不年輕了：“我想聯系我的父母。”
    韓師長道：“這恐怕不行，我們現在只有官方通信網絡還能用。而各基地都沒有對幸存者進行詳細的登記……”
    狄恒點點頭，知道韓師長這麽機警的人，肯定想過這一層了，道：“我想跟您借一輛軍車。等局勢穩定後，回家找我爸媽。”
    韓師長笑道：“這是小問題。等那時，我派兩個戰士護送都沒有問題。”
    “謝謝你，韓師長。”
    狄恒心底裏雖然鄙夷，卻也掩不住這份欣喜。這時，他忽然有些心血來潮地想：“我能夠接收別人的腦電波，爲什麽就不能把我的腦電波傳給他們呢？”










    一、崩壞之卷 十四、意識流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0 本章字數:4357


    十四、意識流
    據說，越是用力地深層地思考，腦電波就越強，相應消耗的能量也越大。但狄恒現在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有力過，他暗暗道：“韓師長，你眼前這個人還需要武器。”這個意念在他腦中重複了十多遍後，仿佛化開了一樣，開始溢出頭腦——它就像是細小的水流，一絲絲滲入對方腦部。
    過了幾秒鍾，韓師長卻道：“小狄，安心配合工作；我後天來看你。”
    （果然不行，人的意識很強大，我這點力量很難影響到大腦）
    他有些泄氣。
    （等等，人的意識確實強大；城府越深，人對意識掌控程度越高。但是，人不光只有顯意識，還有潛意識——而潛意識的力量超過顯意識數萬倍。我可以……是的，讓我一定能影響他。）
    他心中默默地道：“韓……司令……以你的才華應該有更高的……才能相配……爲什麽不好好利用這個青年呢？……爲什麽不呢？盡量滿足他……成爲你的資本……你的……你的……”如同記憶具有模糊性，要想催發人腦中的潛意識力量，也不能用過于清晰的表意片段。狄恒一遍一遍地試驗著。
    當韓師長走到研究所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笑笑道：“李川跟你要好，有什麽需要的，直接跟他說。”陪在他身邊的韓連長有些發愣，狄恒又道：“這位韓上尉老是在這裏看守著，也太累了，不如讓李連長或者武副連長來接手。”韓師長道：“也對，就這麽辦。”
    看著韓師長那看似毫無問題的背影，狄恒掩不住心頭的狂喜，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揚起。
    控制潛意識世界——這裏面的力量，是那些癡迷于現實享受的人所無法想象的！盡管狄恒才不過剛剛能夠讓自己的意識力量觸及這個領域，它所爆發的力量足以讓他擺脫現在的困境。決定向劉清漢這個古板的老家夥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午餐時間。劉清漢照例要對狄恒進行一次心理開解。當一個人極力想影響他人內心的時候，也是他意識最薄弱的時候。狄恒決定再次對顯意識發動挑戰。當然，劉清漢這樣具有幾十年科研經驗的專家，擁有驚人的耐心和毅力——顯意識空間堅不可摧。
    “別覺得爺爺是老生常談，老一輩人建設這個國家真的不容易。我當年的同學剛剛走出學校，就遭遇了十年浩劫……慘啊，青春虛擲，好不容易熬出頭的時候，好多人都瘋啦。”劉清漢繼續談著他那無人不知，卻又不爲人知的慘痛經曆。狄恒很喜歡從他的腦電波中讀取意識碎片，那些直指人性的東西，讓他覺得就像在當時旁觀了一般。
    他一邊啃著壓縮餅幹，靜靜等待劉清漢說完。
    當劉教授開始從自己的經曆發散開來，試圖用自己那一輩人的愛國情懷影響狄恒的時候。狄恒開口了：“人……爲什麽是人……爲什麽而活……爲什麽而死……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劉清漢的潛意識受到他的入侵，反抗的力量薄弱得令人吃驚，也頑固得令人吃驚：我是中國人，要熱愛自己的祖國，富強、民主、文明、自由……狄恒沒有動搖他這唯一的潛意識，也無意去觸動它。但不代表不能添加新的意識。
    他笑了笑：“其實你也知道……知道這個青年……他的體質太特殊……正常人……正常的方法……您說，對不對？”在腦電波重複了幾十次之後，劉清漢開始動搖，他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狄恒道：“其實我可以解開你心中的疑問。”
    “你知道爲什麽病毒突然停止了攻擊？”
    狄恒道：“只有一種可能。病毒無法在我腦死亡前擊潰我的免疫系統，而我一旦腦死亡，就意味著它失去了寄主，繁殖失敗。因此這種病毒采取了與我共生的方法，以避免腦死亡。”
    “但從病毒無限複制的屬性上看，遲早要爆發。”
    狄恒道：“我體內的平衡絕不允許它采取原有的生存方式存在。”
    “那麽……”
    “它變異了。這個解釋同樣唯一。我知道，您其實很清楚這一點，只是您還希望從我的血液裏提取能夠抑制病毒的藥劑。”
    劉清漢默默點頭，張了張嘴，沒說話。
    “然而，這種藥劑對我雖然是百分百使用，對別人卻幾乎完全不適用——畢竟世上能有幾個白血病人在變異生物的侵襲下活下來呢？”
    第二天，劉清漢歎息著解除了對狄恒的隔離。狄恒走出研究所的時候，李川、武炳之、趙冰、蕭敏四個人已經在門口接他。李川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是有福氣的。”他當然不是指潛意識控制的事，而是用他那種路人皆知的露骨方式不住地向身後亂指。
    神經大條的上尉連長身後，正是蕭敏。她只道：“書呢？”狄恒道：“我們不需要它了。”他拉住蕭敏的手，道：“我一定能護送你回上海。”李川哈哈大笑：“好小子，這進度一下子補上了。”蕭敏的臉微微一紅，正想轉移話題，狄恒已經及時打斷了這種道：“我向韓師長借的軍車呢？”李川道：“我正要說這件事呢。”
    蕭敏道：“不成嗎？”
    卻見狄恒已經微微帶著些笑意。
    “真他娘的奇怪，韓師長竟然轉性了——大筆一揮，調了一輛‘猛士’過來。說讓我挑兩個槍法好的弟兄護送。”
    狄恒道：“他也是怕一旦疫苗研究成功，引起中央的關注，他那些事不好收場。”
    李川道：“也對。這老狐狸……兄弟，你這就走？”
    狄恒道：“我們還要攢點吃的，至少要有一個月的食品。那樣會比較安全。”
    “這容易，我下次出任務的時候帶點回來。”
    狄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發現自己最近的食量變大了，方便面什麽的恐怕不行——別擔心，我昨天讓韓師長幫忙呢。”
    “嘿。邪了……”
    只在這會兒，一輛軍用吉普忽然疾馳而至。一名身穿上校軍裝的男子，李川等看見他，當即立正行禮：“李參謀長，你怎麽來了？”來的是師參謀長，李民立。他回了軍禮，一眼找出狄恒道：“小狄，總指揮有問題需要向你咨詢，上車。”
    （喪屍，集群。）
    狄恒心中一震，這可是牽涉幾十萬人的大事！忙跟上車。
    C集團軍第21師作戰指揮中心。
    司建國坐在韓師長邊上，道：“我雖然是名義上的總指揮，但我畢竟不是直接的指揮員，這次作戰會議，由韓師長主持。下面由張副參謀介紹一下我們當前抗屍作戰的基本形勢。”
    張副參謀起立敬禮，道：“我們偵察發現南京城中各主幹道的漫步者（即人形喪屍，國際通用代號漫步者）正在向我104國道大規模集結，其總量超過四百萬，前鋒在我基地兩翼約二十公裏的範圍內，形成了兩條長約一千二百米，寬約五百米的疫區。正以每小時0.5公裏的速度向我基地行進。此外，我基地周圍地區已經出現相當數量的舔食者，和少量變異動物，根據外出警戒和搜尋的幾個連隊報告，最多的情況下，曾有10只以上的舔食者向他們發起攻擊。其作戰能力已經可以抵抗住我們兩個排的火力。情況不容樂觀。”
    各方面的情報顯示在電子作戰地圖上，衆政委、團長、參謀看到：在基地西、南、北寬闊的扇形面上，出現了一系列綠色小點，它們分布均勻，由近及遠逐步變大變亮——最大的紅點就代表了曾有10只以上的舔食者或變異動物出沒。而在紅點後面，兩個規模可觀的綠色區域，正在一點點地向基地方向移動……
    司建國道：“如果不是狄恒同志前幾天向我提出這個建議，我們的緩沖時間至少要減少一半，我認爲他在這方面很有發言權，因此破例邀請他在作戰室旁聽。”
    韓師長道：“對對，這個——狄恒同志能帶著兩個孩子從市區跑出來，肯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希望大家，能夠虛心向勇敢的小狄同志聽取意見。時間緊迫，我們先討論一下，大家暢所欲言。”
    經過幾分鍾的沈默，一名中校站起身道：“從它們的位置上看，還需要40小時才能對我基地發動攻擊。我認爲，我們加緊布置防禦的同時，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對它們兩翼的集群進行打擊，只要消除這兩處鉗制，我軍就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另一位上校道，“漫步者的行進速度極爲緩慢，而且身軀脆弱。如果我們能及時獲得一些自行火炮的支援，相信不難消滅它們。”
    “對對，”另一名上校點點頭，“最好能有空中支援……”
    司建國搖搖頭，道：“現在各大軍區都面臨著嚴重的威脅，恐怕抽調不出高空轟炸機與我們協同。”
    在座的團長、副團長、參謀，臉色都有些緊，一個道：“總指揮的意思……難道它們正在全國範圍內發動‘總暴動’？”
    司建國點了點頭，沈聲道：“沒錯。現在，我有一個提議。”
    韓師長道：“總指揮請指示。”
    司建國道：“爲了以防萬一，我提議，將我軍現有的武器裝備立刻分配到民兵手中，組成兩個新的民兵師，用一天時間緊急訓練，以加強基地的防禦。”
    韓師長疑問道：“兩個師？我們有這麽多武器麽？”
    張副參謀長道：“有，我們建立基地一來，陸續收到數批武器彈藥補給，如果按照較低的標准分配，裝備兩個師是不成問題的。額外，還能裝備一個加強營。”
    “好！就按總指揮說的辦。”
    司建國道：“通過兩個民兵師的協防，我軍可以抽調出兩個團和一個加強營……”
    “對對，”韓師長道，“我們可以主動出擊，先打垮兩翼的怪物。”
    “不，”司建國搖頭，“我的意見是，優先奪回原炮臺山基地。打通337省道，只要成功，我們進可攻退可守，依靠奪回來的大量武器裝備，就有了擴大戰果，光複南京的實力！這，也是軍區總指揮部的意思。我這裏有一條好消息，我南京軍區總指揮部已經在淥口國際機場重建，全國各地的物資正源源不斷地向總部輸送，現在負責淥口基地安全工作的第4師已經開始對337省道進行疏通工作，如果我們能抵擋住漫步者的沖擊，三天之後，我們與總部的路上聯系就能打通了！”
    韓師長面露欣喜之色，振奮道：“這個消息太及時了，我們要向基地的災民公開這個消息。號召他們爲了奪回家園主動參戰、鞏固基地！”










    一、崩壞之卷 十五、前夕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1 本章字數:3758


    十五、前夕
    就在一衆師、團級軍官齊聲鼓掌的時候，李民立領著狄恒到了：“報告總指揮，狄恒同志到了。”狄恒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之多的校級軍官，心中不免有些怯，忙道：“各位首長好，我是狄恒。”司建國道：“狄恒，你是我們基地的恩人啊，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做夢也想不到那些東西竟然會以這麽快的速度集結起來。”狄恒微微苦笑，道：“不幸言中。”司建國這時卻一臉輕松，道：“我們打算組建兩個民兵師，我看呀，就請狄恒同志擔任其中一個師的抗屍顧問。”韓師長道：“這……沒有先例吧……”司建國笑道：“我們這抗屍鬥爭不也沒有先例麽，只是臨時職位。毛主席不是教導我們，要依靠群衆、發動群衆麽？”韓師長哪裏是這些政治家的對手，當下無話可說，連連稱是。
    狄恒一驚：“什麽，讓我當顧問？”
    “以你對漫步者的了解，完全可以勝任。而且，你放心，新建的兩個師代理師長的人選就是我們這位李參謀長和這位張副參謀長。這是總部已經開會決定了的。”
    狄恒已經讀取了他此刻的腦電波：原來軍區總部恢複運作之後，立即開始部署奪回南京周邊基地的任務，組建民兵師的主要原因是各臨時基地兵力不足，難以抽調部隊主動出擊。而這時正逢喪屍大規模集結，因而司建國順勢提出了總部的部署——不愧是精明的老狐狸……
    “我感覺……呃……”狄恒緊張地潤了潤嘴唇，“那些喪屍軍團可能只是一種佯動吧……”
    司建國聽了，不覺一笑，卻問：“依據呢？”
    （他畢竟還是無法理解，“它們”可能存在的驚人智能。）
    狄恒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心中默默一歎，道：“喪屍移動速度太慢，如果讓我來指揮，絕對不可能只集中十萬數量級的小股集團來沖擊防守嚴密的基地。那麽……”
    司建國道：“可他們的智商畢竟不會比小狄同志還高吧。”
    幾個指揮員聽了，都是一陣輕松的笑，李民立道：“我覺得小狄同志的意見可以作爲一種重要的參考，如果這是佯動，而我們主動出擊的話，那麽有可能造成基地防禦力量空虛……”
    司建國道：“但是，假如——兩翼喪失群爲佯動，那麽主攻又該由哪裏的喪屍負責呢？根據我們的衛星偵測顯示，這附近並沒有大規模集群。”
    狄恒微微搖頭，不覺用手指觸碰下巴，皺眉道：“我只是覺得它們的行爲不大符合邏輯，究竟會是什麽，我也說不准，也許……”
    司建國道：“不妨說出來，上次你不就不幸言中了麽？”
    狄恒對著作戰形勢圖看了好一會兒，道：“我總覺得裏面好像缺了點什麽——會不會有更高級的喪屍，正在秘密集結？”
    司建國笑了笑，道：“放心吧，針對現在這種情況，首都已經爲我們提供了衛星監測，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偵察。現在，我作爲基地的總指揮，邀請狄恒同志擔任暫編民兵第34師臨時顧問。你同意麽？”
    狄恒見他極力用平易的口吻想打消自己的顧慮，心中也是一熱，道：“我一定盡力協助大家。”他說完，卻又微微有些後悔。
    當人們處于怪物利爪之下時，他們畏懼、恐慌、只想逃命；但當他們安全了，他們依然能用傲慢的態度說：喪屍？嘁，老子一個打一百。
    經過6個小時的緊張動員，基地中成功召集了兩萬余名青壯年男子，給他們派發步槍——由于武器不足，其中相當一部分人員分配到的是56式半自動步槍等舊制式武器。李民立是民兵34師代理師長，他簡要作了一些動員，就將從21師抽調出來的軍官分派進去。許多連長原來是中級士官，三個團長和九個營長分別都是原來某連的連副和排長、班長。此外，剩余的一些新式裝備則配給了一個民兵加強營，也歸李民立指揮，營長是武炳之，下面的三個連長都是他自己挑的高級士官。
    當三個團長和十個營帳報告整備完畢的時候，李民立的臉色沈了下來。
    這些自小生活在和平之中的民兵，此刻正熙熙攘攘地擺弄著那些武器裝備，有的還高聲叫嚷，到處討要子彈。狄恒站在他身後，道：“這樣哪有什麽戰鬥力啊。”李民立正色道：“這些就是你們帶的兵？給你們5分鍾，讓他們站直了！每超過1分鍾，全團站軍姿2小時。聽明白了嗎？”
    五分鍾後，情況依然如此。
    “你是誰啊，小連副還真當自個兒是盤菜了？”
    “就是就是，嘖嘖嘖，拉個小兵過來給老子當連長？滾你媽的……”
    李民立這次沒說話，一個人筆直地站在臺上，一聲不吭。狄恒知道他此時所想，也努力擺正姿勢，初冬的風很是冷冽，吹在人們身上，時間一長，許多人便受不住了。
    “老子不幹了，老子要回去。”
    “對，憑什麽這麽對老子！”
    “本人是大坤地産地區經理，我要見你們師長！”
    李民立拿起擴音器，厲聲道：“你們是我們依照上級命令，按自願原則征召的民兵，已經編入正式戰鬥序列。你們這種行爲，我將視爲戰場抗命，我有權就地處分！”他說完，派過來維持秩序的一個排官兵已經將手中的武器上膛，槍口呈45度角，向上傾斜，對著這些新兵。
    沒人敢跟這些面色冰冷、荷槍實彈的兵胡來。他們漸漸被壓倒，然後由各級軍官一批批擺弄成正確的姿勢。
    太陽的威力開始削弱的時候，李民立道：“現在分發今晚的晚餐，每人有一罐午餐肉罐頭的補貼。我要求你們排好隊，有秩序地領取晚餐。任何多余的企圖，都將視爲嚴重違紀行爲。”狄恒暗暗佩服他的耐性，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裏整合這些烏合之衆，必須爭取一切時間，用高壓讓他們養成互相配合、服從命令的習慣。即便形不成習慣，哪怕對他們的潛意識進行有限的灌輸也是極爲重要的。
    李民立緩緩舒了口氣，分了一個肉罐頭，向狄恒道：“總指揮提議，讓21師的二團三團，加上我們的加強營，對炮臺上武器倉庫進行清理。總指揮是二團團長胡祥斌。你也會在明天的行動中隨行。”狄恒道：“我一個累贅，帶我去幹什麽。”“總指揮認爲，你有一種不同于常人的敏銳觀察力，潛力很大，他希望你能通過這次行動成長起來。”
    狄恒緩緩地“唔”了一聲，道：“好吧。”卻把那肉罐頭收進衣兜裏。李民立道：“怎麽不吃？”狄恒道：“現在不餓，餓了再吃——這個不用服從命令吧？”李民立一笑：“隨你。”
    狄恒一夜沒睡，他坐在帳篷外面，發呆。他心底裏不斷地湧出某種不安……
    帳篷上懸著的太陽能電燈在他身邊照出一個修長的身影。舒緩的聲音在耳邊悠悠地震動他的耳膜：“怎麽了？小狄顧問，你明天不是要出任務麽？”是蕭敏。她和司麓雨睡一個帳篷，狄恒看見，帳篷門口，小雨正睜著她那雙大眼睛往這裏瞧。
    他笑道：“我在想，明天如果遇到突發情況，怎麽保住小命。”
    蕭敏道：“別讀我了，我又不會隱瞞什麽。白白浪費力氣——你想到什麽了，深藍？”
    狄恒苦笑搖頭：“我讀你做什麽。我是想，現在雖然能影響別人的潛意識，可這喪屍的腦細胞已經死光了，我可拿它們沒辦法。”
    司麓雨披著一件棉襖，走出帳篷，就要朝司建國的辦公室去：“我叫爸爸去……”
    狄恒忙笑道：“你爸爸也是爲了我好，他想借這個機會鍛煉我。他肯定會有安排的。只是……”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不知道炮臺山的基地裏到底有多少怪物。對不對？”蕭敏道。
    “原來你也會。”
    “我自學心理學呢。”
    “那麽蕭大醫師，您有什麽好主意嗎？”
    她道：“你會下象棋麽？”
    “會，不過水平一般。怎麽問這個。”狄恒放松精神沒去讀她。
    她道：“那你玩過即時戰略遊戲嗎？”
    “這你也玩？”
    她微微有些臉熱，道：“很另類吧？哼，別岔開話題——讀我。”
    狄恒忙接收她的腦電波，稍一琢磨，轉憂爲喜：“真是好主意！”
    司麓雨不知他倆打的什麽啞謎，好奇道：“什麽象棋，什麽遊戲？哥哥你有辦法了？”狄恒忙解釋道：“哥哥能知道別人在想什麽。”司麓雨忙道：“那，我現在在想什麽？”狄恒以笑，朝她可愛的鼻尖上點了一點，道：“這怎麽能對小雨用呢？睡吧。”
    “啊？”小雨有些失望地道，“原來又是騙人的。”悻悻地躲回帳篷裏，還不忘做個鬼臉：“呃——小敏姐姐快來，別理這個騙子哥哥了。”
    狄恒從口袋裏掏出那罐午餐肉，道：“這東西保質期有三年，味道雖然不怎麽樣，但還是挺不錯的。”蕭敏道：“你老是節省這些東西，自己怎麽吃得飽？”狄恒道：“你忘了，韓師長對我有‘特殊’照顧……”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1



    一、崩壞之卷 十六、突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2 本章字數:4068


    十六、突擊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基地裏已經吹起了集結號。兩個補充了大量火箭筒、火焰噴射器、榴彈槍的主力團，以及一個由精幹民兵組成的加強營迅速集結完畢。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二團團長胡祥斌簡要說了兩句，一聲令下，近兩百輛軍用卡車組成的龐大車隊浩浩蕩蕩地向北進發。
    勇士指揮車裏。狄恒坐在胡團長後面，旁邊坐的是二團政委，黃治文。
    “老黃，待會兒到了指定地點，我們團一營要在前方爲後面的部隊開路。你看，一共有三天路，可以通向目的地。但地形比較複雜，我打算讓民兵營和三團兩個連負責向兩側探索兵負責警戒。然後留下三團的兩個營在這個位置駐紮，保證我們後方的安全，並隨時准備馳援兩翼的部隊……”
    黃治文輕松地道：“可以。這樣的活力對付少量的舔食者完全足夠。”他笑了笑，轉向狄恒：“小狄同志，你有什麽意見麽？”狄恒道：“我想，這裏地形複雜，如果有大量舔食者或者變異動物的話，分兵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它們不需要太多數量就可以對我們形成威脅。”黃治文揮揮手，笑道：“據我所知，它們最大規模的一次襲擊也不過是13只舔食者。當時被我們一營二連的戰士們英勇地擊退了。”狄恒知道，那是李川的連，李川講過。那時候他們連有130多人，僅此一戰就犧牲了30多個戰士；而後來，他在舔食者的身上找到了其中幾個人的銘牌。狄恒道：“不要忘了，我們的損失就是他們的‘援軍’。”黃治文面色一沈，道：“我知道了。”胡祥斌道：“小狄同志，你就放心吧，他們每一部都有兩個連的火力。”狄恒本來就是抱著小心謹慎的心態提出建議，既然他們覺得已經足夠，他也不便多說。
    前面的怪物是多是少，誰心裏也沒有一個准確的答案。
    狄恒有心實驗一些自己潛意識入侵後的延遲時間有多久，向司機傳輸道：左邊，有什麽？
    （1秒……2秒……）
    他心中默默數著。約在7秒後，司機稍微向旁邊望了一眼，騰出一只手摸摸後腦勺道：“媽的，今天怎麽老覺得旁邊有東西。團長，該不會讓狄顧問說准了吧。”
    “胡說什麽你，專心開車。”
    （7秒，這是簡單指令。想對劉教授施加的複雜指令需要幾分鍾——問題是，如何控制住這7秒的提前量……對于舔食者來說，這太久了。而且，消耗也太大了。）
    狄恒不由得閉上眼睛。由于昨晚沒好好睡，這時他只能進行自我催眠，以此提高休息效率。
    “小狄，小狄？”胡祥斌叫了他兩聲，但叫不醒，他一笑，朝黃治文道：“這小子好像跟司書記有點關系，待會兒留一個班的戰士在臨時營地保護他，免得出事。”黃治文道：“這主意好，回來時把他一接，哈，這就叫‘運籌帷幄’。功勞也有了，人也沒事兒。”
    讓他們失望的是，當軍車一停下來。狄恒對自己的催眠狀態解除了，他睜開眼睛，道：“到了？胡團長，到了？”胡祥斌略有些失望地道：“唔，到了。我已經命令兩支分隊先行出發。我們在這裏建立好臨時營地，繼續前進。”
    狄恒道：“呵呵，昨晚沒睡好，今天有點瞌睡。”
    “頂得住麽？不行就留在這裏，幫忙守住臨時營地。時間休息還有10分鍾。”黃治文笑著下車。回身來扶他，狄恒下車，笑道：“這次任務艱巨，我哪能中途打退堂鼓?”
    部隊行進到距離炮臺山基地僅一公裏的位置，胡團長命令三團一營派一支小分隊上去摸情況。
    胡祥斌從兜裏掏出一包中華，分了一支給黃治文。又遞給狄恒。狄恒搖搖手：“不會。”胡祥斌笑道；“男人不會抽煙怎麽行。”狄恒道：“我有白血病，抽煙可能導致細胞癌化。”胡祥斌一怔：“白血病？這可是絕症，真的假的？”黃治文道：“好像是聽說有這麽回事兒。”兩人都不大相信。狄恒笑道：“不騙你們。”胡祥斌把煙點了，狠狠吞吐一番，道：“老黃，這一路還挺順，我看晚前能回基地了。”黃治文也吸了兩口，搓搓發涼的手道：“主要得看山裏的情況。”
    不久團參謀坐著吉普過來，他道：“三團一營的已經回來了，周圍並沒有舔食者。小股喪屍已經被全部擊斃。他們請示要不要擴大偵察範圍。”狄恒知道，三團一營的人中，包括那個韓連長，他熱衷功利，心中首先就有一種不信任：“我看還應該留下一定的部隊保持警戒，以免被舔食者截斷我們回去的路線。”胡祥斌道：“你不清楚情況，他們現在每個班都配備三挺輕重機槍，兩支火箭筒，彈藥管夠。每個連還專門成立了榴彈發射器小隊，就這火力，再大個兒的舔食者也得趴下。兩個連已經太看得起它們了。”
    狄恒知道，他在別人眼中其實跟古代皇帝派出去的監軍太監沒什麽不同。他心中一陣苦笑，卻又不敢輕易揮霍能量，去影響他們的決斷——何況，那些也不過是出于主觀認識做出的判斷，根本沒有依據。負責偵察的小分隊回來後，報告了山上喪屍的大致分布和數量，部隊很快以營連爲單位分成三路，向炮臺山基地突進。兩翼部隊各兩個連，其目的是奪取基地外圍工事，建立穩固防禦。中間部隊由胡祥斌親自指揮，負責快速清理山體內部設施。一切就位之後，工兵部隊就會帶著必要的裝備跟進，搬運臨時基地所需的裝備、燃料和彈藥。
    山上的喪屍中，有不少是身穿軍服的，甚至偶爾還能看見將校級軍官。他們都是在第一波襲擊中被他們援救回來的感染者殺死的。狄恒跟在胡祥斌後面，根本沒有任何喪屍能威脅到他。前後左右到處都是士兵，如果不是喪屍數量龐大，胡祥斌甚至准備讓他呆在指揮車上，但進入基地後，大量喪屍湧出來，幾乎將道路堵絕，不過伸入一公裏，車輛已經完全不能通行。前方開路的戰士不停地投擲手榴彈，高亢的機槍聲連綿不斷，狄恒幾乎是踩著喪屍通過的。喪屍體內的黑血不停地流出來，踩在上面濺得褲腳盡黑。如果不是冬天來臨，這裏的屍臭恐怕能讓人當場暈過去。
    狄恒強忍著強烈的嘔吐感，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它。
    喪屍仍在不斷湧出，最前方一個連打光了彈藥，不得不退下來補給。輪換了三個連之後，部隊到達了基地最主要的部位，一個直徑五十米的巨大洞口呈現在所有戰士面前。不待兩翼部隊鞏固陣地、架設武器，胡祥斌已命令部隊進入山體內部清理喪屍。這個基地的電源還很充足，照明設備完好，進入後完全沒有視覺死角——每一只露頭的喪屍都會被立刻擊斃。狄恒忍不住問道：“團長，這個基地陷落前收容了多少人？”胡團長道：“大概五六萬人吧。”狄恒道：“我們進來的時候擊斃的數量恐怕……”胡祥斌一怔：“不錯，可是剩下的喪屍能到那裏去？”狄恒當然不知道。
    這時，山體外傳來暴雨般的槍聲。
    胡祥斌道：“我們快速清理內部，然後出去協防！”各連接到命令，立刻跑步前進，進入中央控制區域後，各連分散行動，僅僅十幾秒鍾，四面八法的甬道中陡然響起連續不斷的叫喊聲——各班各排都發現大量喪屍，以他們的火力竟無法站住腳跟，紛紛退回來。
    突然，中央控制室方向爆發出陣陣低吼，狄恒心頭一驚，叫道：“是舔食者！”
    只見，閘門剛一打開，控制室的通道中閃電般沖出十幾道詭異的影子——這些由人類轉化而成的四足怪物，伸幾尺長的舌頭，正以驚人的速度對迎面的戰士發動攻擊。戰士們猝不及防下，根本來不及瞄准，自動步槍的火舌混亂地掃射，子彈打出來的金屬風暴雖然瞬間將數只舔食者打得千瘡百孔，卻沒有攻擊到它們的要害。它們只是被大量的子彈打得連連挫退，非但沒有被擊斃，反而吸引了大量火力。緊接著後面沖出來的不完全變異體，就利用這機會，沖破火力網，長舌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伸出都會收去一名戰士的生命。
    狄恒道：“團長我們需要狙擊手！必須馬上就位！”
    胡祥斌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各甬道裏同時發出驚叫——各分隊都發現了舔食者。他心中一股涼意直上頭頂：這難道是精心策劃的伏擊！？
    “什麽？什麽！政委，你等一下……”通訊兵沖胡祥斌拼命吼著，“團長，政委那邊發現大量喪屍，它們數量太多了，滿山都是！”
    胡祥斌大怒道：“讓他頂住半小時！我們遇到麻煩了。”他知道，這個時候決不能後退，一旦放任這些舔食者跟出來，整個突擊部隊都將面臨覆滅。狄恒道：“這裏太開闊了，舔食者送四面八方從出來，我們的火力對它們構不成威脅。”胡祥斌立刻命令各連各排交互後退相互掩護，從甬道中退出。那些舔食者雖然能憑借迅猛的身手對近距離的戰士進行突擊，但在付出了幾十人的傷亡後，各方向的兵力急劇收縮，火力得到最大限度的運用。它們沖擊了兩次後，反而留下十幾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剩余的舔食者如同狄恒所料想的，它們在攻擊不順的情況下，開始退縮，並且集結。
    怪物正在積蓄力量——狄恒道：“傷者不能往後撤，他們是隱患。”
    胡祥斌狠狠將軍帽甩在地上，怒吼道：“所有受傷人員，要有死的覺悟！給我頂上，去消滅他們。”所有戰士都明白，只要受傷出血，病變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在明知必死的的情況下，快速聚集到一起，他們懷著複仇的心情，瘋狂地傾瀉子彈，沖向正在集結的舔食者。面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舔食者重要的武器——恐懼，不在站在它們一方。受傷的戰士不計後果地跟舔食者糾纏，甚至在失去武器後，用牙齒用拳頭跟它們較量。
    當最後一名傷員的手雷炸開一片血霧，舔食者也已經沒有了集群的優勢——它們付出了二十只以上的代價。
    眼看著這些誓死也不被怪物利用的戰士，狄恒捏住拳頭，沈聲道：“團長，決不能，讓這些怪物跑掉。”
    胡祥斌惡狠狠道：“狙擊手！投彈手！老子給你們一分鍾，操死這幫狗娘養的！”










    一、崩壞之卷 十七、憎惡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2 本章字數:5048


    十七、憎惡
    “轟——轟——”
    舔食者們遭受到優勢火力的集中打擊時，它們其實並不可怕，因爲他們有痛感，而且致命弱點——腦部，是裸露在體外的。在強大火力的壓制下，手雷爆炸後濺射出來的大量彈片能輕易擊中這些的怪物。一片硝煙被通風管道驅散，地上只剩下一隊腐爛的臭肉。
    胡祥斌一口濃痰啐在地上：“終于死光了。***，繼續我們的任務！”
    “謔——謔——”
    “聽！這是什麽聲音？”隨著狄恒一指，只見一處甬道中燈光明暗不定，一種低沈而強烈吼叫聲傳出，
    “操！怎麽還有——”胡祥斌面色一沈，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數量的舔食者，如果今天進來的人再少了，搞不好就得出亂子，“快，組織仿佛，第一時間消滅它們。”
    狄恒聽著那聲響，只覺自己的大腦皮層都在發出輕微的觸感，這是一種危險來臨的警示。他目不轉睛地盯住那的方向。
    （難道，這裏還有比舔食者更強的怪物？）
    這時，一個高大的陰影罩住了四米多高甬道路口。那東西發狂般地嘶叫起來，忽然加快了移動速度。
    （那是什麽？）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驚悸。許多戰士甚至忘記了攻擊，零星的子彈打到它身上，竟然被它的身體彈開——驚人的硬度！狄恒看到，它的長有四五只手臂，全都雜亂無章地從寬大扭曲的身體裏穿出，一邊移動，這些手臂還在拼命地晃動著，如同無數冤魂，意圖擇人而噬。奇怪的是，它並沒有發起攻擊。
    胡祥斌從短暫的駭異中清醒，大叫著，命令衆人開火。只有一個怪物，不論它多麽強大，也不可能擋住一個營的火力。果然，當書數枚小型榴彈擊中它的時候，它發出陣陣悲鳴。叫聲響徹，在山體內震蕩不已，令人耳廓發麻。
    在高強度火力下，它的一個上肢被打斷，肥大醜陋的身軀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裂痕，污血正從裏面不住地向外溢出。但它仍然沒有發動攻擊，反而加快了腳步，向主控室方向闖去。狄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快，不管它想幹什麽，快消滅它！”但戰士們已經被它可怕的生存力震驚了，而新一輪集火也需要時間。就在短短的三秒之間，它以超出常理的速度，猛的一撲，軀幹在地上滾動滑行，轉眼撞在主控室外的鋼壁上。
    （它究竟想幹什麽？）
    幾個戰士罵道：“原來是個只會挨打的蠢東西，大家加吧勁，幹掉它！”
    它卻全不理會這子彈構成的金屬狂潮，這時，狄恒才找到它腦袋的位置：那醜陋的身體中間，有一張起伏不定的怪臉。它張大著人頭般寬大的嘴，卻扭成一種不可名狀的形態。沈悶而瘮人的“謔謔”聲，不住地拉緊每個人的神經。它忽然往地上一伏，竟發出貪婪的吮吸聲。
    槍聲停止。戰士們無法抑制心中的駭異，努力想看清它的行動。狄恒大叫道：“它在吃屍體！在吃舔食者！”話音未落，那龐然大物驀地直立起來，只見它身上、臉上全是黑紅的血污，伴隨著他口中“呴”的一聲巨響，大嘴胡亂地上下蠕動著，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它吞進去了。
    緊接著，衆人驚呆了——它身上的血口和斷肢，開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複；不僅如此，它全身的皮膚開始潰爛，充滿爆發力的纖維狀肌肉不停地向外鼓脹，口腔持續張大，裂開了似地把整個臉都分成了兩半。嘴裏，什麽細長的東西遊動著伸出來。
    狄恒倒吸一口涼氣：那是舔食者才有的鋒利長舌。
    它似乎吃飽了，盤根錯節的肌肉和急劇鼓脹的雙腿，讓它的速度瞬間提升！前排的戰士剛剛反應過來，准備用火箭筒攻擊它的時候，它已經沖到了跟前，巨大屍爪只一揮，就將當面的兩名戰士打飛，兩人如同斷線的風箏，直撞在基地的鐵壁上，眼耳口鼻都溢出血來……後排的戰士齊聲怒吼，滿夾子彈傾瀉在它身上，這次，子彈打進去了，但這怪物竟沒有受任何影響，那些彈孔飛快地複原，然後把裏面的子彈退出，撒在地上。
    “轟——”一枚手雷在怪物面前爆炸，沖擊波震得它頓了一頓。但它毫發無傷。那名戰士呆呆地看著，全然忘記了接下來該做什麽。忽見血紅色的長舌，箭一般竄出，猛地刺穿了戰士的喉嚨。
    狄恒身子一震，退開兩步——他剛才用潛意識影響那名戰士，讓他在極限時間內投出炸彈，炸彈幾乎是貼著怪物的身體爆炸。可是，它超乎想象的恢複力，讓他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損傷。
    連番出現的可怕怪物，讓軍人們的神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胡團長已經一臉的慘白，呆呆地看著那怪獸，無休止地屠戮周圍的戰士。
    （怎麽辦，怎麽辦！到底怎麽殺死它？）
    狄恒手腳發涼，額頭都是冷汗——更大的威力，更集中的火力！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軍人們不顧一切地向怪物射擊，怪物卻朝胡團長和狄恒站的位置沖過來……“啊——”試圖在他背後射擊的戰士，卻被一只巨臂反抓過去，一震撕心裂肺的慘叫之後，脆弱的身體已經癱倒在地上。“它沖過來了，快閃開！”胡團長大叫著讓身邊的戰士停止射擊，返身退去。
    一營營長正在他旁邊指揮投彈手，准備下一輪集火，只撤得慢了一步，就被怪舌射穿了大腿，無法移動的他大叫著讓戰士們投彈。戰士們看見他在怪物舌下痛苦掙紮的樣子，都猶豫了。
    胡祥斌狂吼：“老彭已經沒救了，投彈！”
    陣陣巨響，爆炸的沖擊波，讓遠處的狄恒也感到清晰的震蕩。
    怪獸依然沒有死。在如此劇烈的爆炸中，它僅僅被震斷了一條手臂，它毫不在意地將斷肢扯去，只見，那斷肢根部的肌肉和骨骼正快速地恢複，轉眼間就生出一條新的！
    “狄顧問，你快想辦法！”胡祥斌已經快被這刀槍不入的怪物逼瘋了，他竟不顧一切地向狄恒求助。而僅僅在一個小時前，後者還被他視爲無用的累贅。
    （我在想，我在想！）
    狄恒沒有說話，暫時處在安全中的他，正在竭力尋找著這個怪物身上可能存在的弱點：頭？已經試過了；軀幹的恢複能力太強；腿……“對，它的腿！”
    “快，想辦法先打斷它的腿！”胡祥斌也意識到這是目前唯一可以削弱它的辦法。爆炸連續不斷，怪物如橋墩般粗壯的腿終于被打斷了。污血流了一地。它失去平衡，第一次被DD在地。幾個戰士憤怒地沖上去想把炸彈塞到他身下，卻被那些四面亂揮的巨爪紛紛打飛。而同時，他的腿正在急速再生。
    這怪物沒有排泄口，沒有後腦，沒有裸露的弱點……但是，它畢竟是血肉堆積成的。他正在生長的雙腿，再度遭受榴彈槍的集中攻擊。它無法站起，人類也無法靠近。它就這樣和一個營的兵力相持著。
    “要是有重武器，老子早就把它打成一堆碎肉了！”胡祥斌一拳打在山壁上，痛恨自己的無力。
    狄恒正不知怎麽辦好。通訊員忽然道：“什麽什麽？政委……你說什麽，我……”他忽然放下通訊器，道：“政委那邊失去聯系了！”胡祥斌一怔，山體內混亂的槍聲讓他無法了解外面的情況，道：“快，帶兩個人出去看看。”
    三個戰士還沒有走出幾步，忽然發出接連的慘叫。胡祥斌擡起突擊步槍，向身後便是一通亂掃——噗噗的幾下，兩個舔食者迎著子彈撲上來。在巨型喪屍的高壓下，身邊的戰士竟都沒有感覺到身後的威脅。
    狄恒快速閃到一邊——胡祥斌已經叫怪舌打掉了突擊步槍。他在極度恐懼下反身欲逃，腳步卻根本無法和舔食者進襲的速度相比，轉瞬間，一條怪舌飛射出來，從他的後心穿入，胸膛穿出。它們絲毫沒有停頓，其中一只已經將目標鎖定到狄恒身上。僅僅十步的距離，狄恒一步步向後退走。
    （3——2——1！）
    狄恒默數方止，旁邊三名戰士忽然轉向，03式自動步槍從三個方向鎖住它的行動，一名狙擊手隨即扣下扳機，射穿其腦部。狄恒籲了口氣，如果剛才拿突擊步槍的不是胡團長而是他，那麽……四名戰士受到他的意識力影響，精密地配合起來，在其他人的密集火力下，擊斃了另一只。
    但是胡團長死了。他一死，戰士們失去了高級指揮員，各連的配合開始出現混亂。接下來的幾次集火浪費了太多火力，終于出現了一絲火力真空。狄恒剛剛同時影響四人，這時大腦中一陣眩暈，這時消耗過大導致的缺氧——而這山體之中空氣本來就不充足。怪物再度站起來，怒吼著，利爪剖開了一名戰士的胸痛，鮮血淋漓，它竟將那名戰士整個吞了下去！惡心的感覺讓周圍的戰士再也無法忍受，他們的大腦都在抽搐，只想快點遠離這魔物。但越是想逃就越是成爲怪物手下的亡魂。正面的攻擊一停，慘叫聲連綿不斷。
    （爲了活下去！對不起！）
    狄恒深深吸了一口氣，腦電波持續地施放出去。
    （一個、兩個、三個……七個。不行，這是極限了……）
    控制得太多，效果也延遲了，當怪物沖向狄恒的時候，只過去了5秒。
    “保護狄顧問！”忙亂地吼著。戰士們從側面不停地宣泄子彈，但對于這碩大無朋的怪物來說，毫無用處。狄恒想跑，但是超過極限的潛意識施放讓他的頭昏眼花，全身肌肉都在酸麻之中——
    （2秒。1秒！快啊，快……）
    當怪物的巨大身影籠罩在狄恒身上，七名戰士先後發動了攻擊，他們四面沖出，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枚炸彈。怪物只有五個臂膀，一條怪舌——而撲向他的戰士有七人。
    怪物揮動的手臂如同死神之鐮，收割著每一個靠近他的生命，六名戰士瞬間被他殺死。但最後一個，卻在地上滾過，奇迹般地避開了它的攻擊。他不要命地將手伸出，插進怪物口中，那是一枚炸彈：“老子要你去死！”
    隨即，一聲巨響。狄恒張開雙眼，只見那怪物依然站在那裏，不過，它那張醜陋扭曲的臉已經一團模糊，戰士的殘肢還留在嘴裏。那名戰士失去了半邊身子，已經不可能救活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寂中，一名戰士低聲詢問著：“它……它死了，對嗎？”
    狄恒不敢確信，直到它的身軀開始軟化，最後變成一堆腐肉，攤在地上：“它終于死了。”
    這，是在付出了一個連的損失後。同時付出的，還有狄恒的靈魂；爲了自己的生存去控制別人送死。
    （我，還能算人類嗎？）
    黃治文帶著工兵進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滿是污血，他臉上滿是劫後余生的慶幸：“大家沒事吧，老胡，老……”
    狄恒道：“團長被舔食者偷襲了。”
    黃治文沒有失措，道：“通訊兵，立刻將現場情況報告給臨時營地的張團長，讓他立刻過來增援，同時，召回兩支探索分隊，我們需要集中人力，盡快撤離！”
    狄恒抱著頭，呆呆坐在牆角，木然看著工兵們操作者各種器械，將車車武器彈藥拉出山洞。輕型武器、彈藥和燃料運出去後，基地內又發出一陣隆隆的機械移動之聲。大廳的地面迅速分裂成兩塊，內圓快速地向下凹陷，機械橋架起，扶梯伸下山底。黃治文籲了口氣，道：“我們終于拿到重武器了。”
    劫後余生的士兵們迫不及待地從四面的扶梯往下走，在二十米下的倉庫裏，停放著四十多輛最新型的11式160毫米自行火炮，四十多輛100毫米口徑自行迫擊炮，以及十幾輛新式坦克。倉庫中頓時響起陣陣歡呼，作爲一個裝甲師的戰士，他們做夢都想拿回這些東西，在在戰場上狠狠地把怪物撕碎。如果不是缺乏重武器，剛才，怎麽會讓那只醜陋的喪屍如此橫行！
    黃治文怔怔地看著這惡心的屍體，道：“無數屍體都拼在一起，這難道是西方傳說中的憎惡？”他泄憤似地朝那堆肉不停地槍，直到打空了彈夾，才一把將手槍摔在地上。他用一把軍刀在胡團長的屍體上刺了一刀，破壞了腦部，道：“老胡，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輕敵……我有罪！”
    狄恒看著他那張憤怒、無奈的臉，喃喃道：“爲了自己活著，卻讓別人去拼命——你說，這個人是不是該死？”










    一、崩壞之卷 十八、同步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3 本章字數:4719


    十八、同步
    “總指揮，共享資料已經傳過來了：國際人類權利聯盟已經于2012年12月31日，即昨日，在夏威夷成立。聯盟命名新種病毒爲doom末日病毒，代號爲D病毒。D病毒感染所産生的已知怪物依照破壞力劃分爲三級，D1，D2，D3。漫步者爲基准等級D1，舔食者爲基准等級D2，以上強度爲D3。
    “我們這次遭遇的巨型喪屍，國外已有最新資料反饋：美國、英國、德國、日本都有報告稱發現了這種怪物。它們不斷吸食死去同類的血肉，使自己快速變異，曾經有人遭遇身高達到6米，長有6個上肢、4個下肢，兩個頭顱的巨型怪物，不但具有可怕的力量，還能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自身損傷。國際通用代號：‘憎惡’，威力等級D3。”
    21師的另一名副參謀長現在已經升任師參謀長，他叫蘇紅鳴。他面色煞白，手中拿著厚厚一疊資料。上面還附有一些模糊的黑白圖片，都是通過國際共享傳輸過來的最新資料。
    “根據現在掌握的信息，曾經發現一只怪物能抵抗住120毫米坦克主炮的轟擊，身體強度非常驚人；這一點在這次的行動中得到證實。根據狄恒同志口述的情報，它的唯一弱點也是大腦——但處在身體內部，不易擊傷。”
    在場的的軍官都感到一種深層次的恐懼：“它們”究竟還能變多強？
    “此外……”蘇參謀長咽了口口水，皺眉道，“據澳大利亞的消息，災難發生後一個月左右，他們的外圍基地遭受到一群變異羊的攻擊。這些變異後的綿羊，改變了草食習性，異常嗜血，攻擊性極強。昨日，約七千余只變異羊和變異牛在18小時內摧毀了澳軍在帕斯的中型基地，目前對抗這些變異動物唯一的手段就是在他們發起沖擊前進行大規模炮擊。國際通用代號：‘爬行者’。威力等級D3。”
    衆所周知，中國的肉類食品産量居世界首位，也就是說，如果這些動物發生類似的變異，那麽其威脅性將遠遠超過人類的變異。
    看著這一張張茫然而蒼白的臉，司建國忽然有一種深處地獄的痛苦感覺，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冷峻：“同志們，雖然我們得到了近一百輛火炮和坦克，但基地畢竟是倉促建設起來的，防禦力量嚴重不足。今天淩晨，喪屍集群停止了移動，這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真正的危險可能正在向我們逼近，我要求各師加強戒備，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各式火炮、裝備必須時刻處在最佳狀態！”
    韓師長道：“我們需要加固，能不能……”
    司建國搖頭道：“不行，總指揮部爲了加強淥口基地的防禦，已經停止原料供應，我們只能就地取材。軍區命令我們堅持48小時，第4師將攜帶救援物資和重型裝備從104國道向我們增援。”
    韓師長心中一涼，道：“這樣不行啊，十幾萬老百姓怎麽辦？萬一……”
    司建國道：“沒有萬一！我們絕不不允許退後一步，死也要死在陣地上！”
    “至少！”韓師長用力地道，“至少我們要保證有一條退路。我要向上級反映：337省道，必須打通。”
    司建國極力鎮壓著心中的顫抖，低沈地道：“你知道那附近有多少爬行者麽？”
    —————————————————————————————
    狄恒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帳篷頂部的天窗。天陰沈沈的。
    “究竟發生了什麽？爲什麽不說話。深藍。”
    狄恒聽見是她，緩緩轉過頭去，道：“我用別人的命保護自己，是我殺了他們……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是不是……”深深的負罪感讓他無法維持正常的呼吸頻率，他忽然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胸部劇烈地起伏。蕭敏抓住他的手，道：“你只是‘深藍’，只是在最惡劣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你別這樣了，好麽？”這，無法勸解，因爲對這種負罪感的一切勸解也都是一種罪惡。
    空茫的眼神中，滿是不可掙脫的虛無。
    她看著，心中隱隱作痛——既然已經罪無可恕，那麽，只有一起承擔。
    “別人死不死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深藍’不能死……”
    “什麽？”
    他的意識過于堅固，已經不是語言的外部影響所能喚醒。她沒有重複，用眼睛與他對視著，道：“讀我。”
    狄恒覺得大腦正在快速接收著一股柔和的能量——但他卻沒有任何舒適的感覺，只是用力抱緊了頭，一手不住地捶打，好像要剖開頭顱，把什麽東西拿出來。蕭敏緊緊抓住他，抵住他的頭不讓他繼續擊打：“爲什麽不讀我，我有太多話想說……可我不知道怎麽說。”
    “深藍，讀我……讀我……”
    她不停地呼喚著。狄恒感到那股能量不受控制地湧入大腦，頭腦中的痛苦感覺爲之減輕，卻讓混亂的思維無法抑制。仿佛，某種邏輯崩潰了。他自己無法清晰地感知這一切，因爲這是潛意識世界發動，並控制他的開始。
    “讀我……對，讀我。”
    狄恒的意識力量洶湧地與這個能量交換著。蕭敏明顯感到自己的精神，進入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這裏無限廣大，不可預知。“這裏”，正是狄恒自己也無法掌握的潛意識領域。她的呼喚，讓狄恒下意識地讀取她，理智在這裏磨滅，自我無限制地放大，巨大的意識力噴發，終于將她拉了進來。
    這裏的“我”意識不到“我”的存在，因爲這個世界就是“我”。同時又無處不在——當這裏出現不速之客，“我”中的倒影，只會作出最沒有理智的判斷。
    兩個人的潛意識世界對接，顯意識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蕭敏只覺自己的意識迅速模糊起來。忽然，頭腦中轟然一股巨力湧出，她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
    當太陽沈下去。臨時基地警報驟起！
    “報告總指揮，兩翼喪屍總數超過一百萬，配合著數量驚人的舔食者、爬行者，重新開始移動！”
    在人類基地的高牆大炮面前，一千萬喪屍也不足畏懼，問題是，在它們掩護下的舔食者和爬行者，它們要做什麽。司建國聽了偵察小隊的報告，心中滿是憂慮。這些看起來凶殘成性、散亂不堪，絕大多數已經處于腦死亡狀態的怪物，竟然已經能夠進行協同推進。其協同配合的程度甚至比人類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有一小時，它們的前鋒就能到達基地外圍的壕溝，然後，上千只爬行者將發動沖鋒。
    “民兵師停止集訓，立刻進入陣地。命令炮兵部隊，再做一次火力強度測試。”
    司建國下達了命令，又朝李民立道：“狄恒呢？他還在發呆？”
    李民立道：“他昏過去了，聽劉教授說腦電波很不穩定，恐怕……”
    “昏過去了？”
    司建國有些坐立不安，道：“立刻派幾個戰士保護起來。如果他病變了……”
    李民立點點頭。他看著司建國旁邊空落落的座位，道：“韓師長呢？”司建國道：“他擅自帶了兩個團，想去打通337省道。”李民立知道他作爲總指揮的無奈，道：“他把坦克也帶走了？”司建國不說話，但意思已經分明了。而沒有了這些新式坦克，沒有裝甲車，完全由自行火炮和步兵組成的部隊根本出不了基地，不要說反擊，就連撤退也不可能！
    “我們需要援軍。現在離第4師的增援到達還有整整40個小時，如果它們的數量照這個速度繼續增加，我們連一天也守不住！”
    司建國道：“別無他法！我已經就韓師長的事請示上級，你帶上一個連立刻去追，上面一旦有了回複，我就會通知你。”
    馬上要上陣地了。李川知道，這是一個軍人的職責，但他有些放心不下。
    一臺電波掃描儀被安放在狄恒的帳篷裏，它連接著外面的一臺腦電腦，研究所的助手們正緊張地觀察著。李川道：“蕭敏醒了沒有？”一名助手搖搖頭，道：“兩個人的腦電波同步率高得驚人，估計如果醒來，也會在相近的時刻。”李川心中納悶：狄恒出了一趟任務，怎麽就病成這樣，問題是連女孩兒也“傳染”了，萬一……他不敢想這萬一。
    看守的兩名戰士原來都是自己連的，他故作輕松地道：“兩位連長，狄恒可就交給你們了。”“是！”兩個戰士幹淨利落地回答，讓他放心不少。
    李川正想走。一個助手道：“看，兩個人的同步率下降了！其中一個好像醒了。”李川忙重進帳篷，只見蕭敏已經先醒了過來，她恍恍惚惚地道：“李連長，這……怎麽天黑了？”李川道：“你們從早上昏迷到現在了。”蕭敏揉了揉迷蒙的眼，見狄恒還在昏迷，道：“深藍，深藍？快醒醒……”李川忙問帳外的助手道：“怎麽回事，爲什麽一個醒了一個沒醒？”一個助手抱著一本研究記錄走進來，朝蕭敏道：“你們的腦電波同步率驚人地高，沒有外部引導的情況下這簡直是奇迹，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蕭敏這才迷迷糊糊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很痛苦，不停地……”她說到這裏忽然臉一紅，道：“沒發生什麽啊。”外面一名助手笑道：“恐怕你剛才說謊了，我們的測謊儀顯示……”
    “好了好了，”李川不耐道，“什麽測謊儀，有測謊儀怎麽不測測那些貪官去？***……老子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那助手拗不過，道：“狄恒的腦電波已經趨于穩定，我想也快要醒過來了。”
    “你們的破機器靈不靈啊，他怎麽還一動不動？”
    助手笑道：“世界上哪有百分之百正確的機器？”
    “操！”李川有些急。蕭敏不覺笑了笑，忙取下戴在頭部的線路，這才悄悄回想起剛才在腦海中的一幕幕情景來，想著想著，只覺得面皮上發燙，忙斷了遐思，道：“我臉上好像有點發熱，好悶啊……我出去透透氣。”
    她才想站起，手腕忽然一緊，原來被狄恒拉住。他此刻還沒睜開眼，只是在將醒未醒之間，嘴唇張合，不知囁嚅著什麽。李川一笑：“這小子還真會占便宜……小美女還不快安慰安慰她。”掀開帳門，道：“我走了，讓這小子快點，馬上上陣地了。”
    狄恒聽見他的笑聲，這才如夢初醒般坐起：“剛才發生什麽了？我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他一擡頭，就見蕭敏正關切地瞧著，道：“深藍，你可好了。”狄恒一笑：“啊，我沒事，我還要活下去。”外面的兩個戰士道：“狄顧問，李參謀長讓你一醒來，立刻到陣地上去。司書記在找你。”
    狄恒忙站起身來，道：“等打退了喪屍，我們就能……”
    蕭敏見他立刻要走，挽住他道：“我要跟著你。”
    狄恒一愣，道：“這不行。”
    她道：“別忘了，我們約定過。你的罪，也有我的一份——別想抛開一切，獨自承擔，笨深藍。”
    狄恒還在猶豫，忽然覺得那股能量又出現了，開始觸摸他的腦細胞，與他交流。潛意識隨之萌動，顯意識讓出了主導權。這奇妙的感覺，令人無法言說。她正在用腦電波和他說話。
    “好吧。”
    研究所的工作者們看著這對青年男女，只覺得莫名其妙——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2





    一、崩壞之卷 十九、暴動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6 本章字數:4907


    十九、暴動
    四十多門自行火炮和四十多門自行迫擊炮，從早上開始持續不斷地轟擊著逐漸合攏喪屍群，近2萬發炮彈落在緩慢推進屍群中間，每一發炮彈都濺起一片血雨，數十個甚至上百個喪屍被強烈的沖擊波和彈片擊倒。上千架輕重機槍對這死者軍團射出密集如雨的金屬風暴。
    然而，即便是這樣猛烈的火力，數量高達百萬並且逐漸展開了陣型的屍群依然能夠持續推進。一公裏寬的壕溝帶，雖然讓它們行進速度更慢，卻也削弱了速射彈幕的威力。更令人憂心的是，很大一部分喪屍雖然被彈片打得遍體鱗傷，甚至斷成數截，卻沒有死去，仍然頑固地向陣地挪動。
    下午17時25分左右。在被擊斃了數十萬漫步者和少量舔食者、爬行者之後，屍群的前鋒撲出了壕溝帶，從正面頂著21師陣地的強大火力，開始向基地圍牆發起沖擊。
    “狄恒，韓師長帶走了我們兩個團，21師所在的正面防禦陣地十分單薄。那些怪物正在用屍體做鋪墊，發起強攻。司書記要求我們派一個團去加強他們。”說話的民兵34師代理政委方子和，李民立去追韓師長後，他負責組織34師防守基地左翼。
    由于火炮和輕重機槍幾乎都集中在21師的正面陣地，民兵師又缺少訓練，射擊精度很低，他們只能靠高強度的火力輸出來應付潮水般湧來的屍群。人數多達一萬的民兵師看起來兵員充足，但實際上他們每徹底消滅一個喪屍，往往要浪費數百發子彈！這樣的劇烈的消耗，是絕對無法持久的！
    狄恒站在3米高的圍牆上，眉頭緊皺：“我們的射擊效率太低下了。只有加強營武營長哪裏好一些。如果再抽調人手，恐怕過一會兒……”方子和道：“沒有別的辦法，服從命令吧。”狄恒歎口氣，道：“那麽發現爬行者和舔食者的動向了麽？”方子和道：“有一部分正在向中央集結，距離基地圍牆約三公裏……”他話未說完，只見茫茫夜色中忽然騰起片片火光，巨大的炮火聲響徹雲霄，就連他們腳下都有明顯的震感。
    狄恒道：“炮火覆蓋成功了麽？”
    方子和拿起望遠鏡試圖看清楚，但距離實在不近，根本不知道炮擊效果怎麽樣：“狄恒，我看你還是把蕭敏送回去，這裏太危險。”
    狄恒卻道：“給我兩把槍。”
    方子和不由得看了眼蕭敏，道：“這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她只笑笑，道：“這裏要是守不住了，也一樣要死的。”
    方子和沒奈何，道：“自己去取吧，那裏，我們還有幾支新式手槍，重量輕後坐力小比較適合你。不過，別指望它能打得動舔食者。”
    “謝謝，”蕭敏又問，“那他呢？”
    “就他？他用這麽小的轉輪手槍嘛，不像個男人。給他別的嘛，他也用不了。”
    蕭敏笑道：“邦德不還用鋼筆管手槍麽。”
    方子和見狄恒只是微笑，歎了口氣：“真不曉得你怎麽想的，讓自己的女人上陣地。”他端起一把狙擊步槍，扣下扳機——瞄准鏡中，一個喪屍頭部被打爆，應聲而倒……狄恒羨慕道：“要是我也有這一手，那她就不用擔心我了。”
    新一波屍群被消滅之後，一個團的兵力被調走。方子和抽了口煙，拿出一直沒有空吃的午餐肉：“這時候要是有兩杯小酒，那該多好。”趁著這個空當，陣地上的人們都拿出他們的晚餐——兩塊壓縮餅幹，一份午餐肉，開始享受這片刻的安寧，這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墮入地獄。
    （如果，我能進入他的潛意識，去感受他開槍時的潛意識流動，或者我能理解這種技巧。不過，人的潛意識力量太過強大，如果它排斥我……）
    “給，你的槍，還有你的晚餐。”蕭敏在一衆男人的口哨聲中走過來，將一支12毫米口徑12式手槍和一個牛肉罐頭拿給他。她自己手中則是一把5.8毫米口徑的左輪手槍，雖然也是新式手槍，但因爲口徑小射程近，不受軍人的歡迎，被戲稱爲“小公主”。
    狄恒苦笑道：“你怎麽拿了把這麽重的給我。在我手上也就嚇唬嚇唬人。”
    她道：“本來就是給你嚇唬人的。”
    狄恒把手一攤，對著茫茫黑夜道：“它們可不怕我嚇唬。”
    （敏，我要用潛意識跟他同步，如果有什麽不對，喚醒我。）
    她一笑，點點頭。腦電波卻稍稍起伏，顯示出一絲憂慮。狄恒狠狠啃下一塊餅幹，朝方子和道：“方政委，這槍我可用不利索，你得送佛送到西啊。”方子和看見這把最新版12毫米大口徑手槍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試試槍，這會兒叫他一慫恿，當即接過，道：“聽說這槍的性能可不亞于沙漠之鷹啊。”
    狄恒對槍可沒什麽研究，忙撓撓頭，道：“這麽說，小敏還翻出一把好槍來。”
    “何止是好槍！”方子和一只手在上面摸來摸去，“簡直是中國手槍史上的裏程碑。用不了幾年我們一定能制造出世界第一的手槍。”他把玩了好一會兒，這才指指圍牆外三十米左右，探照燈掃過，那邊正有一只面目可憎的生物在啃食著什麽——那是變異未完全的舔食者。“這把槍完全能夠將D2級別甚至更強的怪物，嘿，一槍爆頭——當然前提是……”
    狄恒知道他已經開始瞄准，當即發動潛意識，向他腦中伸入——此時方子和全身心投入在感受這把新槍的快感中，狄恒輕易騙過了他那不算強大潛意識倒影，融入其中：擡槍——瞄准——扣動扳機……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那怪物已經腦漿迸裂。
    當方子和還在回味這暢快淋漓的一槍時，狄恒已經收回了意識，他的意識流在對方身體裏流動一周，又回歸自我——仿佛就多出了什麽。狄恒知道：雖然無法確切地知覺它，但是方子和開槍時本能般的協調感已經被自己的潛意識記錄下來，接下來只要練習幾次，就可以將意識轉化爲本能。
    “知道它外號叫什麽嗎：紅鷹！——怎麽樣，這槍絕對好使，關鍵是你得打得准。”方子和有些戀戀不舍的把槍還給他，“你打一槍試試。”
    狄恒接過槍，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大約兩公斤——如果換了以前，別說射擊，讓他稍微舉久一點他都受不了，更別說這種大口徑手槍的後坐力了。但這時他的身體素質已今非昔比，當下感覺了一下，只覺手槍擡起後，身體就自然而然做出協調。他忙適應了一下，防止這種投機取巧獲得的身體記憶失去，然後放松精神，讓潛意識容納它……
    扣下扳機，子彈飛出！正擊中剛才方子和擊斃的舔食者，雖然它死了，但如果它這時活過來，一定會再下一次地獄。又隨手開了兩槍，自覺對後坐力適應度不錯，便放下槍。
    方子和睜大了眼睛，失色道：“李川那小子是不是偷偷讓你實彈訓練了？”
    狄恒忙謙謙然道：“比方政委還差得遠。”
    方子和得了吹捧，哈哈一笑：“也不是這麽說，就這槍的威力，在這個距離上只要擊中目標不死也殘廢。大不了多補一槍。”他又朝蕭敏道：“其實這‘小公主’殺傷力也很強，只是過于強調輕便、降低後坐力和彈藥量，男人們都覺得娘娘腔……咳，其實威力還是可圈可點，殺起人來肯定是把好手……”
    狄恒向她眨了一眼——她雖然沒有狄恒那樣讓潛意識流動的能力，卻能夠和狄恒進行無障礙的潛意識溝通。狄恒的意思很明白：他教會我，我就能教會你。
    蕭敏欣然道：“那麽，方政委，你也教教我吧。”
    方子和點點頭，嘴裏故作嚴肅地取笑道：“你不會是一個和他一樣有射擊天賦的小美女吧……”
    結果並沒有多少懸念。
    盡管狄恒將意識流輸送給蕭敏時，已經不是第一感覺，但潛意識的記錄效果極爲准確，幾乎不可能忘記。如果人不能掌控自己的潛意識，那麽即使他的潛意識力量無比強大，記錄下來的只是一些無用的信息；而人一旦能夠自覺調動這股能量，它將使人體運作的效率提高許多倍。加上這支5.8口徑轉輪手槍輕巧的形制和較低的後坐力，一個體力並不虛弱的青年女性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掌握持槍的要領。
    當蕭敏一槍打穿喪屍的頭顱時，方子和已經沒有空閑說驚歎的話了——新一波的漫步者已經進入射擊距離，他努力沈靜下來，觀察著這一波屍群的構成和射擊的效果。
    狄恒望著茫茫夜色中不斷湧出的黑影，心中一陣蒼涼。
    防禦戰一直打到後半夜。屍群在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屍體後，終于停止了對基地的進攻。而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消耗，基地裏原本充足的彈藥已經開始拮據。雖然仍有至少十個基數的彈藥庫存，但對于源源不斷的屍群來說，這些是不可能支撐到援軍到來的。炮兵已經停止對後排跟進的屍群進行速射打擊。
    方子和心中的憂慮已經寫在臉龐上，狄恒根本不需要讀，都能看得出來：“狄恒啊，你身板弱，先去休息一會兒，搞不好過一會兒還要繼續打。”
    狄恒的精神消耗也已經反映在身體上，他連續不斷地學習各種槍械，這時肌肉已經開始因缺氧而微微酸麻。他答應了一聲，便拉著蕭敏到護牆下的簡易帳篷中坐一會兒。她知道狄恒很累，拿給他一瓶水道：“我讀過一些腦科學方面的書，一個人未經潛意識開發的大腦就需要消耗人體供氧量的四分之一，而你的消耗當然會更大。”
    （這我也知道，不過增強潛意識比起增強體力，更容易些……我一向有些懶。）
    （懶漢，深藍。）
    （如果我能讓病毒幫我改造身體強度就好了。）
    （哼，我不喜歡怪物。）
    狄恒越來越喜歡這種能量消耗極少而又無迹可尋的聊天方式，他笑道：“這樣真好。”
    （傻深藍。）
    正當溫情脈脈著，兩人忽然聽到外面有什麽紛亂的吵嚷聲——卻不像是屍群那樣死寂的沖鋒，而是人類特有的紛擾。狄恒忙走出帳篷望去，只見難民聚居的臨時營地方向，竟冒出片片火光，不少帳篷已經燒著了。他心中一警：難道，我們的陣地竟讓什麽怪物偷度了麽？方子和神情慌張地沖下護牆，一面拼命叫嚷著，要民兵們保持鎮定。
    “出什麽事了？”
    方子和壓低了聲音，生怕被民兵們聽見：“李參謀長犧牲了，韓師長的兩個團只有三四百人逃回來！消息不知怎麽的，被人泄露，已經在群衆見引起恐慌。——一個叫高永明的帶頭鬧事，要求基地提供車輛和燃料，讓群衆自行逃命；由于韓師長不知所終，更被人傳成了臨陣脫逃——何況你知道，我們的食品供應一直滿足不料他們。這次一下子爆發出來，恐怕局面很難收拾！”
    “喪屍還在附近，他們能逃到哪裏去？”狄恒搖頭歎息。
    “他們已經知道軍區總部在淥口重建的事，現在人心惶惶，都想逃離這裏，哪裏還想得到那麽多——可是，他們中很多都是民兵的家屬，一旦事情無法挽回，那麽……”
    狄恒聽了，不覺道：“可怕的不是那些喪屍，而是這危機臨頭時，使人不顧一切的恐懼。”
    方子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接到司建國的命令：上一波攻擊中殘余的數千舔食者已經和新抵達的大隊爬行者在兩公裏外集結起來。炮兵正力圖阻止它們，但各單位必須做好抗擊D3沖擊的准備！
    這樣絕對不行！——方子和道：“我先馬上帶人去安撫群衆，狄恒，這裏交給你了。”
    狄恒忙攔住他：“你是指揮官，沒你不行，我去。”
    方子和道：“留下！打喪屍咱們都半斤八兩；但說到政治工作，你是個娃娃！”
    狄恒一怔：的確，他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哪裏懂得這玄之又玄、敏感易變的人心？難道他還能去操縱十幾萬人，讓他們都安靜下來？










    一、崩壞之卷 二十、浩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6 本章字數:5066


    二十、浩劫
    司建國在指揮部裏來來回回地走，他是一個政客，知道民變意味著什麽——更何況，這裏還有兩萬多槍彈齊備的民兵。一旦鬧起來，不需要喪屍攻城，基地也絕對撐不住。他把手中的保溫杯往地上一摜，決然道：“把二團從陣地上撤下來，立刻趕到安置區，穩定局勢！”
    通訊兵幹脆的一聲“是”，卻讓他一顆心更往上吊了吊——這樣的危局下，絕不能坐以待斃！他急匆匆走出指揮部，叫過自己的秘書老樊：“給車加滿油，把我女兒，還有韓夜……”老樊面色一凜道：“書記，真這麽……”司建國道：“多帶點吃的，衣服也別少了。”老樊默然點頭，轉身而去。
    “總指揮，我們營地西面的群衆已經安靜下來。”進來的是司建國派出去安撫群衆的趙冰，他風塵仆仆，面色凝重，旁人一看，就知道這種“安靜”只是暫時的。司建國道：“你立刻帶上你的排，去協助二團黃治文政委。告訴他：十五分鍾內，不管他用什麽手段，一定要阻止民變！”
    趙冰沒有敬禮，他直接轉身沖了出去。這個時候任何動作都是多余的……
    司建國越想越放不下心，不覺道：“蘇參謀長，我要親自去現場，你代替我指揮戰鬥。”蘇紅鳴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但是，這裏兩萬民兵同樣需要司建國這樣的知名政客去安撫，留在這裏，可能更加重要——他搖搖頭，道：“您如果離開指揮部，我們拿什麽穩定軍心？”司建國一拳砸在桌面上，有力使不出的滋味，太難受了。
    這時通訊兵道：“報告總指揮，民兵34師方政委要求通話。”司建國立即接過來：“子和，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通訊機那頭，方子和正用一把5.8毫米92式手槍抵在高永明的太陽穴上，他故作輕松地笑道：“煽動民衆，制造混亂的罪魁禍首已經被我控制住了。”
    “好！把他關起來，如有反抗就地格殺——基地現在絕不能亂。”
    司建國平生第一次對別人說出一個“殺”字，心中卻覺得格外解氣，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能大聲對指揮部的人吼道：“堅持住，第4師已經在路上了！”這些人中，也包括他自己。
    “總指揮，倉庫那邊有緊急情況！韓師長帶頭打開車庫，要……要……”
    “什麽，倉庫怎麽了？”司建國沒再問，也沒再聽，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他心頭只有一個聲音：基地完了。
    喪屍在夜幕中源源不斷地往圍牆上沖，狄恒托著一把狙擊步槍，不停地射擊著。但即便他能百發百中，所擊斃的數目對于屍群來說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何況——他不能。它們正越來越多……在後排火炮被那些爬行者的吸引的時間裏，喪屍已經趁著夜色慢慢摸上來。它們低吼著，磕磕絆絆地爬到護牆前，然後開始堆積它們的屍山。
    照這個趨勢下去，遲早要守不住的。圍牆最高的地方不過四米，而它們卻有幾十萬之多，再加上動作敏捷的舔食者和攻擊力驚人的爬行者。基地脆弱的兩翼很可能連一次沖鋒也擋不住。
    面對這些比人類強大許多的變異生物，狄恒毫無辦法。他想走，但是身後十幾萬人類的性命，像一座大山，讓他無法移動半步。一個人，是應該轟轟烈烈地死，還是不顧一切地活？他遲疑著，不覺看這蕭敏。後者也正用清澈的眸子向他傳遞著答案。這時，臨時安置區方向忽然爆發出一陣不諧的喧鬧聲，繼而槍響不斷！
    （快走！）
    當他們兩個開始往護牆下退去的時候，圍牆上的民兵也已經發現了問題——他們的妻子、孩子正處在一場不可控制的騷亂中。他們端著武器，不顧一切地沖下護牆，向自己家人所在的方向狂奔。一瞬之間，整條防線崩潰了，大量的喪屍墊在圍牆下面，成爲後面喪屍的踏腳石，他們攀爬著、掙紮著沖上圍牆，最先到達的舔食者則用幾分鍾時間，就把那些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人類變成屍體。
    混亂的人群中，狄恒坐上吉普車，蕭敏已經踩下油門。她道：“我們去哪？”
    “在研究所後面有一輛‘猛士’，我們的食物、衣服都在車上！快！”
    要去研究所，必須通過災民安置區。而那裏，現在已經成爲人間地獄。基地裏同樣規模的安置區一共有三個，每個安置區都聚集了數萬人，占地數萬平米。這樣大規模的騷亂，僅靠小股部隊是根本彈壓不住的。車開到的時候，到處都是奔走逃竄的人群，有些婦女正在尋找自己的孩子，有些孩子則在角落裏抱頭哭泣。
    身後的舔食者已經直奔這裏，它們開始繁殖了！鋒利的怪舌倏然而至，打在車體上，狄恒一驚。只見一個小女孩已經被那醜陋的怪物按住，怪舌一旦收回，女孩兒就會變成那些死屍中的一員。他憤然舉槍，火焰噴發，大口徑槍彈挾著怒火飛了過去，噗的一下，那舔食者的下顎爆開，污血濺得小女孩失聲痛哭；它朝汽車馳去的方向發出一聲尖利的吼叫……在吉普的運動中，狄恒沒打中。
    狄恒心中悲涼，卻也知道，根本無法救助他們。
    只能爲自己的生存去影響人類，卻不能幫他人對抗喪屍，這樣的能力又有什麽用。
    蕭敏知道他的苦悶，騰出右手，僅僅握住他：“至少，我們還活著。”
    車正要駛出這充滿悲傷與苦難的區域，前方路口忽然閃出幾十個男子，他們多數手持制式槍械，目光緊緊盯住這兩軍用吉普，貪婪的目光——堅固的車輛等于存活。那領頭的人，正是高永明。他此刻一臉的跋扈，由這些持槍男子簇擁著站在中間：“喲喲喲，這不是走狗屎運的狄顧問麽，怎麽樣，下車吧！”狄恒鎮靜地一笑，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他一面走下車，一面說著。手裏正拿著那把“紅鷹”，他身上的背包裏，裝滿了他們所需的各式子彈。
    高永明嘿嘿一笑：“就你？你打得准麽你。乖乖把車讓出來，姓高的可憐你，放你小子一條生路。”
    （怎麽辦，你要對付他嗎？）
    蕭敏拎著一個稍小的背包，裏面是一些壓縮餅幹和午餐肉罐頭。這些都不重要，問題是，車上還有他們臨走時拿的05式大口徑狙擊步槍和不少彈藥，這種新式步槍是遠距離對抗舔食者的絕佳利器。狄恒並不想放棄。
    狄恒道：“哦？你看那是什麽。”他指著後面慢慢移動過來的一具喪屍，它皮膚的顔色還沒有變，身體佝僂，頸部鮮血長流，一看就知道是被舔食者感染的。槍響過後，子彈打爆了它脆弱的頭骨，腦漿迸濺。
    高永明不以爲意：“我們這麽多槍指著你，殺了我，你也得死。弟兄，你們說這小子敢麽？”一群人頓時發出輕蔑的哄笑。
    他旁邊一個胖乎乎的家夥把玩著手中的突擊步槍，嘿嘿冷笑：“老大，你要是死了，可就可惜了。”
    “怎麽可惜了？”高永明手起他的槍，點了支煙。
    “他旁邊這個小妞兒，可是極品啊。”胖子猥褻的目光已經在蕭敏身上遊移。
    蕭敏忙摸摸軍裝上的風紀扣，緊了一緊，一只手也擡起了槍。
    “哈，這麽小巧的槍，”高永明邪邪地笑著，“真適合你啊，小美女——不過咱爺們的家夥可比他那個大得多。怎麽樣，享受享受？”
    狄恒本不願再去控制別人，但這時，忍無可忍！——腦電波如同無形的幽靈，潛入高永明的潛意識領域。荒誕的虛僞、無謂的欺騙、淺薄的貪婪……這是一個由無窮欲望和巨大恐懼感構成的矛盾領域。狄恒只說了一句話，他的潛意識防禦就崩潰了：“你的‘兄弟’，被收買了。”
    高永明還在哈哈大笑，他的這些手下已經開始慢慢向兩個人靠近。
    當他們走到狄恒跟前的時候，狄恒驀地一推蕭敏：“上車。”歹徒們還想哄笑，一個人甚至拉住了狄恒的衣服：“上車？你上去幹嘛，要上也是我們老大……”他話未說完，只聽身後發出猛烈的槍響，緊接著腹部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意識迅速模糊，只聽見……
    “想打我的主意，你麽還嫩了點！”高永明瘋狂地笑著，俊美的臉扭曲得格外猙獰。在高永明腳下，是那個胖子；他不聽地向老大求饒，但是，高永明已經認定他們的背叛，而唯一的得益者，就是這個胖子。突擊步槍的子彈無休止地射出，一個彈夾、兩個彈夾……
    狄恒沒有去看，也不想去看。
    研究所的助手們已經逃散，空落落的實驗室，只剩下一個衰老的身影還在忙碌著。他沒有出門，正在做最後的試驗。病床上，一個剛剛被感染的患者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面色慘白，盯著劉清漢，嘴裏不聽地吐著白沫：“救救我，救救我……”而就在他腳邊，一個中年婦女正地躺在地上，抽搐著——她已經死了。她衣衫殘破，卻依稀還能看見“夢特嬌”的標志，生前肯定是一個家道富裕的貴婦。
    劉清漢從新配置出藥劑的試管中快速地抽取，歎息著走到患者面前，道：“我不能保證，你可能會因爲不良反應而死亡，但是，至少你會像人一樣去死……”
    患者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聽到了“死”，他不想死。只見他的瞳孔不住地放大，四肢拼命地掙紮：“我不要死，不要死！你別過來……”劉清漢沒有逼他，只是平淡地在他面前坐下，道：“死有什麽好怕的，傻孩子。”狄恒把東西轉到“猛士”上之後，正想離開，忽然“聽”到了他心中的悲鳴，稍遲疑了一下，道：“我去看看，你把車開到研究所前面。”這條路他以前天天要走，他急匆匆闖進實驗室，只見那少年倒在地上，劉清漢呆滯地坐在地上。
    “還是失敗了。”說老教授見狄恒來了，歎了口氣，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按鈕：全面消毒——他道，“15分鍾後這裏就會爆炸，你快走吧。”說完，拿出最後一劑“解毒劑”，向頸部動脈刺了進去……
    狄恒讀不到他的腦電波，歎口氣，轉身欲走,忽然覺得什麽東西碰了他一下。那是少年的手，他剛才明明死了，此刻卻又活了過來。只見他面色異常發紅，肢體逐漸開始伸展，嘴裏只是喃喃道：“我不想死，不想死……”他的腦電波頻率時高時低，極爲混亂，處于意識有無之間的危險狀態。
    狄恒摸摸他的額頭，正燙得嚇人；他心中一凜，猶豫不定：是救還是不救？他忽然想到自己……
    蕭敏在車上焦急地等待著。一個人影出來，她忙打開車門，卻看見狄恒正背著那少年。她忙下車幫忙，待越野車發動，才道：“他怎麽了？”狄恒手裏握緊了槍，上滿了子彈，道：“感染了。”
    “有救嗎？”
    “劉教授給他注射了新的解毒劑，但……”
    蕭敏也感到了危險。但，身邊這個男子，不也是從危險中活下來了麽？
    “爲什麽救他。”
    “不知道。可劉教授是個難得的單純的人，解毒劑是他最後的願望。”
    從研究所到基地出口——337省道路口，路很難走。越野車雖然耐顛簸，裏面的病人卻不能。他開始呻吟。狄恒道：“我做到後面去，你專心開車。”他把槍靠近少年的頭部，然後試了試體溫，依然在發燙——至少，這種情況下他還不會病變。
    “怎麽樣？”
    “和我的情況似乎很相似。”
    車到了省道路邊，停了下來，人們正瘋狂地向茫茫黑夜中奔跑——希望前面那位置的地方，不會有怪物的追殺。
    “求求你，這些卡你們全拿去，密碼我我告訴你——別搶我的車……”
    “屁，給老子下車，不然就開槍了！”
    頭發花白的男子和他的家人被趕下小轎車，四個持槍男子卻沒有急不可耐地上車，他們後面晃悠悠走上來一男一女。寒冷的天氣下，那女的卻衣著暴露，只是膩在男的懷裏。男的臉上滿是得意，道：“對不起啊，顧總，我不趁現在堵住你的嘴，萬一呢活下來，我也會有點小麻煩。”突突幾聲槍響，顧總一家已經倒在血泊裏。男的上了車掏出一張龍卡，扔給一個持槍男子，道：“這些錢是你們的了，好好幹。等到了淥口基地，我包你們吃香喝辣。”那幾個人眼中露著凶光，沖轎車裏就是一頓亂掃：“把他們拖出來，我們有車有錢，到哪裏不能快活！”
    當末日降臨，人們掙紮著。有些人只想活下去，有些人卻想更好地活。










    一、崩壞之卷 二十一、崩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7 本章字數:5470


    二十一、崩潰
    出口處，不計其數的車輛，正在緩緩地前進——太多的人、太多的車把窄窄的路面堵得水泄不通。喇叭聲、怒罵聲、撞擊聲甚至槍聲亂作一片。不時有人把車開下路面，想從原野裏沖出條生路，但是他們的明白汽車根本不能在這種崎嶇不平的地形下平穩行駛，有些轎車開得太快，一頭栽在路旁，很快發生爆炸燃起大火，還有些因爲顛簸，裏面的人難以操控方向盤，行動緩慢得如同蝸牛爬，馬達的輸出卻讓泥土四處亂濺。
    蕭敏正爲有這輛軍用越野車而感到慶幸。眼前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司書記的秘書老樊麽？她把車開到老樊那輛吉普旁邊，停下。
    老樊手中正拿著一支64式手槍，冷著臉；這槍是臨走前司建國偷偷塞給他的，不管這意味著什麽，他不能辜負這幾十年的老領導、好兄弟。他對面，兩個男子各端著一支半自動步槍，卻沒對准他，而是對著車上的兩個孩子。司麓雨和韓夜縮在車裏，極力想不被那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准，可是，這兩輛吉普車是敞篷的，除非他們伏在座位上，不然根本沒有射擊死角。
    “司書記女兒的車你也搶，還有沒有良心？”老樊忿忿地，卻沒有任何辦法。他想賭這兩個慫包不敢開槍，可是，他不能賭。
    蕭敏見狀當即下車道：“樊秘書，我們來幫忙了，司書記馬上就來。”
    一個男子見她下車，就感覺到她和這三個人的關系不尋常，忙把槍口掉轉過來。她此時一身戎裝，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手槍，確有幾分女兵的摸樣。那兩人臉上一緊，都顯出一絲畏怯的神色，手也不自覺地開始在槍上摩挲。這些都被蕭敏看在眼底，她盡力讓自己的語氣冷冽，道：“連喪屍也打不中的新兵，你們也敢搶別人的車麽？”由于是夜晚，兩個男人又都處于極度緊張和焦急的狀態下，竟沒發現她衣領上沒有軍銜。但他們不甘失敗，因爲這種情況下，只有軍用車，才能在短時間內通過前面這段擁堵的公路。
    （他們在害怕，已經在考慮放棄。）
    狄恒沒有下車，依然拿槍頂住感染少年的額頭，但他能夠讀取那兩個人的腦電波——蕭敏得到確認，當即道：“拿著國家發給你們武器，卻用來搶車逃命，你們還算是男人嗎？”但她這次低估了人類在恐懼時求生的本能，那兩個人不顧一切地朝地上亂掃一通，歇斯底裏地道：“下車，不然大家都不用活！”蕭敏一怔，淡淡道：“好，小雨、小夜快過來，這輛車讓給他們。”
    司麓雨拎起她那個卡通背包就想躲到蕭敏身後去，但其中一個惡狠狠道：“把吃的都給我留下，不然我打死你！”蕭敏道：“你敢開槍就試試——小雨，把吃的留給他們。”司麓雨和韓夜經曆過那麽多圍困的日子，知道一旦離開基地，這些難以入口的壓縮餅幹意味著什麽，有些不舍。
    這時，狄恒在車上道：“司書記，您女兒在這裏，嗯對——有兩個民兵正在保護他們。您最好再派兩個人來。什麽?趙排長已經在路上了，我怎麽沒看見他？哦，可能是堵車堵的。”他淡淡地說了幾句，那兩個家夥的神經已經繃到極限，這時再也忍不住立刻逃離的欲望，顧不得什麽吃的什麽武器，就跳上吉普車。蕭敏送了口氣，放下手槍，朝司麓雨道：“沒事吧，害怕了？”司麓雨還在忿忿不平，嘟著嘴道：“小敏姐姐，怎麽讓這兩個壞蛋跑了。”
    狄恒道：“我們不還有這輛車麽，上來吧。”
    樊秘書看周圍再沒人敢打他們的主意，這才靠過來，籲口氣道：“這回可多虧你們，我*他姥姥的，全是白眼狼。”狄恒把那少年挪到第三排位置上，讓他們坐進來：“不過我多手，還拉了個危險系數不低的。你們小心。”老樊見了，忙道：“這怎麽行，萬一他變異了，一槍沒打死怎麽辦？再說，污血留在車上，也不安全。”狄恒也想過，可是，難道就這樣把他推下去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卻問：“司書記呢，怎麽沒和你們在一起？”
    樊秘書沈聲道：“他留在指揮部了，部隊需要他。”
    司麓雨道：“哥哥，我想回去找爸爸，可是……可是……”
    狄恒道：“小雨別擔心，你爸爸是總指揮，有三個團的解放軍保護，不會有事的，他們肯定是從別的路撤走了。”
    “猛士”再次發動，蕭敏的車技雖然很差，但憑借“猛士”的高性能，已足以穿越一公裏的擁堵區域。只需要10多公裏的路程，就可以到達軍區總部所在的淥口基地。
    這一路上不是喪屍殺人，就是人自相殘殺……兩個孩子看著這一切，在恐懼和焦慮中睡去了。老樊忽然歎口氣，道：“小狄，我要下車。”狄恒一怔，道：“舔食者隨時可能跟上來！”老樊道：“我跟了司書記那麽多年，從來沒看見他像今天這樣，我有種不好的感覺。”狄恒道：“那也不能回去！”老樊一急，按住蕭敏的肩膀道：“我老婆孩子都變成了那些東西，現在只剩下建國這一個親人了！——讓我回去。”
    蕭敏一怔，忍不住回頭去看狄恒，又道：“司書記會沒事的。”
    “是啊，他會沒事的。樊秘書，別擔心。再說，你還要保護小雨呢。”
    “小雨交給你們，我放心——”老樊說著，卻發泄似的用拳頭猛擊門板，“我實在受不了了！這世界怎麽會變成這樣？慧娟死了，小天也沒了——現在我跟了幾十年的老連長也要……你說我該怎麽辦？”一個在官場上見慣了風風雨雨，年過知命的男人卻在幾個初出茅廬的孩子面前留下眼淚。
    狄恒默然了。對于一個一心求解脫的人來說，已經無所謂生死了。老樊下了車，向他卻向兩人敬了一個禮，這個禮，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用過了。
    狄恒在車窗裏望著他的身影被夜幕吞噬。歎了口氣，道：“至少，老樊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我們走吧。”這樣黑暗的世界，每停留一刻，就多一刻危險。
    二十公裏外，淥口基地指揮中心。
    “賀司令，司建國那邊，恐怕撐不住了。”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眉頭凝做一個川字，“第4師還有多久能到達？”他的肩上，是一根橄欖枝一枚金星。
    賀司令拖下軍帽，歎口氣道：“是老金啊。你以爲，第4師真的去了麽？”他頭上，根根白發。爲胸前一排排軍齡略章做了最好的標注。
    老金一怔：“怎麽？不是說要去增援麽？”
    賀司令搖搖頭，道：“他們剛剛離開基地20公裏，就發現大批爬行者，聯系到近期集結的三個超大規模漫步者集群——毫無疑問，它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淥口。是我下令，讓他們撤回來的。因爲擔心消息被傳出去，影響建國那邊的士氣，我沒告訴別人。”他拿起保溫杯，揮揮手，讓老金坐下來。老金道：“可是，司建國那邊還有十幾萬群衆啊，我們至少要……”賀司令手一抖，保溫杯裏的茶葉都潑在地上，道：“建國手上只有一個二線師，兩個民兵師，重裝備奇缺。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他死守。可是……”
    老金道：“您是擔心……”
    賀司令道：“昨天夜裏23時左右，我軍的衛星發現一個新的漫步者集群出現在337省道附近，他們已經堵住了後方城市向我們輸送戰略物資的交通線。老吳向我建議，立即采取遠程打擊手段，消滅這股屍群。但是，如果動用炮兵……”
    “這條主要交通幹線同樣會暫時處于癱瘓狀態。”老金心中躊躇，也覺犯難。
    “根據各地傳來的情報，”賀司令拿出一份文件，“我們的火炮雖然能對他們造成不小的殺傷，但面對數量動輒超過百萬的龐大集群，效果並不明顯。相反由于這些變異怪物只要要害部位沒有損傷，就依然能夠活動，平均殺傷率估算爲每發炮彈造成約二十到三十個單位失去攻擊能力。面對三個百萬以上的屍群，我們總部這裏的彈藥並不充足啊。”
    老金道：“只能優先保證總部的安全了——如果我們的機場能夠起降就好了！”
    賀司令重新裝了一杯茶葉，歎道：“是啊。”他想站起來，到一杯開水，卻發現渾身無力。他道：“年紀大了，不中用咯。”老金忙給他泡了一杯，道：“司令，我們不能不救司建國啊。”賀司令沒接手，沈著臉道：“建國是我看著長大的，又是我親自送進部隊裏——他要是犧牲了我比誰都心疼！”他說著，微微氣喘，忙自捶了兩下胸口。
    “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一個月來，基地上空不斷有鳥類盤旋，飛機降落的幾乎遭到它們的影響——我們根本不可能派出飛機去營救。再等等吧，建國手上好歹還有三個團。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突圍！”
    他說完，卻深深吸了口氣，雖不說話，老金卻看出他的“相信”並不堅決。
    兩個將軍正漫無頭緒地說著，一人突然闖進休息間，道：“司令不好了！”
    到了黎明時分。“猛士”前面已經沒有別的車輛。這是去往淥口基地的最快路徑：機場高速公路。只要再往前一兩公裏，就是基地的外圍哨所。
    狄恒道：“他的體溫降下來了，你開穩一點，小心。”少年書卷氣的臉頰上滲出大顆的汗珠——這正是身體與病毒搏鬥的最後階段。他心中默默念著：“劉教授，你的解毒劑一定要成功啊……”解毒劑，這是危機中唯一的希望。這也算是他告慰那個單純靈魂的唯一辦法。蕭敏道：“要不要停車。”
    狄恒道：“放心，我在讀取他的腦電波。”蕭敏從後視鏡中看到，他的額頭上也已經在出汗，那是能量消耗過大的表現。狄恒見她面露關切，笑了笑，道：“他的求生欲望很強，我剛在潛入他意識中鼓勵他，希望他能克服病毒。”蕭敏笑了笑，道：“你肯定餓了，吃點東西吧。”狄恒點點頭，撕開一包壓縮餅幹，拼命啃著。
    他的一刻不停滴讀取少年的腦電波。
    （爸爸……媽媽……我不要死……救我……）
    狄恒心中慨歎，危機爆發至今，他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跟父母打過，他們到底怎麽樣？他微微失神。
    “咕。”這時，就聽少年喉嚨裏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他隨即開始呻吟：“救我……媽媽……”狄恒大喜，忙用力推他，試圖將他叫醒。但這少年依然處在半昏迷狀態，狄恒心中焦急，再次發動腦電波，試圖與他的意識直接交流。心理不設防狀態的少年沒有抵觸，但他的意識並不清晰。狄恒只得放棄。
    蕭敏道：“看看他的傷口怎麽樣，有沒有愈合。”
    狄恒一拍額頭，忙卷起少年的袖口——只見原來不停滲出血水的傷口已經止血，他道：“已經止血了，看起來不像變異的模樣。”蕭敏心頭也是一陣快慰：“他出了太多汗，給他喝點水。”
    這時，依靠在一起睡著的兩個孩子似乎受了吵鬧，也醒了，韓夜見那少年有清醒的迹象，驚歎道：“啊，這個哥哥被救活了。小恒哥哥真厲害。”狄恒一笑，道：“吵到你了？反正——我們快要到了，進了基地再睡吧。”韓夜欣喜地望向車窗外，卻聽司麓雨迷迷糊糊道：“小恒哥哥，那是什麽啊。”狄恒忙探出頭去張望，只見沈沈的天空中，正有一群群鳥類在聚集，它們盤旋著飛向基地的方向。基地上空竟然聚集了黑壓壓一片，層層疊疊，不計其數。狄恒吃了一驚，只覺這場面似曾相識。
    他失聲叫道：“是變異鳥！快，快熄火，車燈也關掉！小雨小夜，別吧頭伸出去。”
    話音剛落，忽然一個黑影貼在車窗上，驚得司麓雨幾乎尖叫起來，她忙用雙手捂住嘴不停地向韓夜那邊縮。那黑影全不像鳥，身體短小，翅膀巨大，帶有兩支巨爪。
    （這是什麽？）
    （變異蝙蝠——和醫院裏那只一模一樣！不，這只更大。）
    （它們……）
    （別擔心，它已經沒有視力，只要我們躲在車裏不發出聲響，它拿我們沒辦法的。）
    兩個孩子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狄恒把一只手伸向前去，讓他們抓著。他們得了倚靠，這才鎮靜了一些。過了幾分鍾，那蝙蝠在車窗上拍打了幾下，留下幾道淺淺的印痕，這才撲地飛了出去。這短短的時間，在車中人感覺起來，卻是那麽漫長。
    狄恒舒口氣道：“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淥口基地也遭到襲擊了。我們先留在這裏別動，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等天亮了再說。”
    狄恒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一場大崩潰已經蔓延開來！
    淥口基地雖然裝備有大量的火焰噴射器，總體規模卻也比南京臨時基地大很多倍，所收容的難民也多得多。當變異鳥發動偷襲的時候，基地的防禦力量根本來不及控制局勢。僅僅半個小時，基地內收容的三十萬難民已經死傷過半。若幹小時，甚至幾分鍾後，他們又變異成爲喪屍或者舔食者，從內部發動攻擊。由于防禦陣線過長，外部兵力來不及抽調，內部守軍由不足以同時對抗屍群和變異鳥。當太陽重新發揮它的熱力，淥口基地已經沒有人還需要它了。
    這一夜，全國許多基地都遭受了空中生物的攻擊，碩果僅存的安全城市爲之淪陷。不僅是全國，在此後短短幾個星期中，全世界主要國家都面臨同樣的困境。而次要國家……
    當中國這位看上去蒼老了二十歲的領袖向人類權利聯盟問起時，剛剛失去祖國的聯絡員是這樣回答的：他們，已經不再次要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2





    一、崩壞之卷 二十二、幸存者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8 本章字數:5339


    二十二、幸存者
    我們到哪裏去？哪裏才是安全的？這種日子什麽時候結束？爲什麽死者不肯安息？
    混亂的公路上，滿是疲憊饑餓的難民。他們剛剛甩掉了身後的屍群，卻發現，又失去了想象中安全溫暖的收容所。無數的車輛擠在高速公路上，已經三四個小時了。
    望著淥口方向，狄恒歎口氣——那裏正被一片黑雲籠罩著，萬劫不複。他回到車裏，道：“我們往東走。”
    “哥哥，剛才他好像又說話了。”韓夜道。
    “對對，他說媽媽要他好好活下去。”司麓雨側著頭，靠近那少年。
    狄恒微微苦笑——代替別人的媽媽說話還真累，不僅累，而且危險：差點被他的潛意識倒影幹掉。他道：“你們坐好了，他變不變還不一定，這需要觀察……”
    “小恒哥哥，我餓了。”司麓雨道。
    狄恒從身邊的旅行包裏摸出兩包餅幹，分給他們兩個，道：“先吃點壓縮餅幹吧，雖然很難吃，但畢竟頂用。”
    韓夜接了一袋，一邊用力撕那包裝，一邊道：“司伯伯怎麽還沒有來。”
    狄恒心中一顫，卻不知該怎麽回答。也許……
    “放心吧，你司伯伯肯定知道這裏的情況，帶著部隊到別的基地去了。”蕭敏啓動了“猛士”，慢慢轉向——前面無數的怪物正四處遊弋，已經不能走了，必須掉過頭去。然而擁堵的公路根本不容回頭，只聽她叫了一聲：“大家抓緊，我要沖出去。”“猛士”往後倒了一倒，然後忽地發動，超高的加速度讓車子挾帶巨大動能沖出路面，護欄應聲而破。
    狄恒只覺震了一震，車已經沖下坡去，然後斜刺裏穿出，轉眼上了一條公路：“這條路通向哪裏？”
    蕭敏打開定位導航圖，道：“我們可以從條路上到123省道，然後一直往東的話，地圖上表注有一個基地。金壇基地。”
    狄恒搖搖頭：“連淥口這樣有幾個正規師防守的大型基地都陷落了，金壇恐怕……”
    她道：“再往東，還有常州。常州再往東還有……”
    狄恒一笑：“想你爸媽了？”
    後視鏡裏，狄恒看見她眼角正有什麽晶瑩的東西溢到臉頰上。她見狄恒在看，忙揩了揩，道：“你沒想麽。”
    沒有退燒藥，沒有清水，沒有消毒酒精——什麽也沒有。但這少年竟頑強地活了下來。他忽然睜開雙眼，狄恒卻吃了一驚，手槍抵住了他的額頭：“說話。”
    少年兩只眼，此刻正閃著紅幽幽的光，他呆呆看著狄恒，道：“媽媽呢？媽媽……”狄恒沒有放下槍，那只是他灌輸進去的潛意識，不代表這名感染者已經清醒。“啪”，狄恒用力打了他一個巴掌：“說話！你叫什麽名字？”少年一呆，眼眶中的紅色稍稍斂起：“我……我叫……”他想了很久，狄恒沒有催逼，只是用槍指著他。
    “我叫小蒙……我……好像姓顧，我叫顧蒙。”當狄恒覺得手臂因持續緊張而有些僵硬，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狄恒放下槍，道：“我，狄恒。恭喜你活下來。”少年不理解，道：“我不認識你。”狄恒便將實驗室看到的一切說出來：“是劉教授的解毒劑讓你活下來的。”少年這才想起昏迷前，劉教授那句話——傻孩子，死有什麽好怕的。
    他木然地，朝狄恒吼道：“媽媽死了。就是被那個瘋子殺死的！”他說的瘋子，恐怕是劉教授。這老教授臨死前的精神狀態確實令人覺得恐懼，但他也不過是爲“實驗品們”提供另一種解脫罷了……
    原來前一個“實驗品”就是他的媽媽，狄恒全明白了，道：“哪怕爲了你的媽媽，好好活著。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他搖搖頭。
    狄恒道：“那麽，以後跟我們在一起吧。”說著，拿出一包壓縮餅幹和一個肉罐頭，放在他手中。
    蕭敏扳了扳後視鏡，擡眼看他：“我叫蕭敏，餓了吧？吃吧，我們的食物夠吃好幾個星期的。”
    他朝車窗外張望這：“這是哪裏？”
    “基地淪陷了，我們現在在去金壇的路上。”
    他道：“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裏？”
    “江寧區。我想回家。”
    狄恒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恐怕，已經沒有南京了。”看著顧蒙無法理解的眼神，狄恒一字一字咬著，道：“記住，你要堅強！活著，才有希望。”少年被他灌輸過潛意識，這時聽到他的鼓勵，頓覺他的聲音十分熟悉，瞳孔漸漸有了一絲光彩：“嗯，我聽你的。”狄恒道：“你身體裏的病毒恐怕還沒有徹底消除，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萬一發生病變……就誰也救不了你了。”顧蒙聽著，撕開一袋餅幹，啃了一口，只覺難以下咽。
    卻見坐在前面的兩個孩子，興奮地向他投以笑臉。他心道：“我怎麽能比兩個孩子還弱？”狠狠嚼了一會兒，吞下肚去。狄恒道：“顧蒙，你會用槍麽？”他忙自搖頭，道：“我爸會，可他……”他沒往下說，也不需要往下說，只是低了頭，繼續吃餅幹。狄恒道：“還好，我們這裏還有兩把槍刺，D91，長度好像是45厘米，應該適合你——至少不會像我以前用的水果刀，割兩下就不行了。”他朝座位後面翻了翻，把槍刺放到顧蒙手中，又道：“早知道就多拿一支步槍出來，白拿兩根軍刺，可惜。”
    蕭敏笑道：“自從你學會用槍，我發現你對武器的態度越來越像方政委了。”
    狄恒微微一笑，頗有些調侃地道：“雖然我長期病怏怏的，可畢竟也是男人……”
    “笨深藍。”
    “華主席，您睡一會兒吧。”秘書姚舫不失時機地勸說道，“身體要吃不消的。”
    老人坐在冰冷的地下指揮室中，點了根煙。他正是這個世界上受災最嚴重的國家的領袖他：“戰士們在外面浴血奮戰，難道你讓我這個主席躲在指揮部裏呼呼大睡嗎？”他緊張地盯著大屏幕，那上面是一張北京市市區地圖，四環周圍，已經完全變成紅色區域。五環，一旦失去了五環外圍防線，也就意味這北京將失去最後的工、農業産品來源，以後所有的消耗都必須依賴庫存。有些人認爲北京物資儲備足以支撐數年之久，沒什麽好擔心的。但身爲老牌政治家，他卻清楚地知道，一旦一切問題都要靠庫存解決，那麽本來就低迷的士氣民心將再次遭受沈重打擊。
    “可是您的身體……”姚舫痛心疾首地道，“這樣是要……”
    華主席道：“我要讓所有的戰士都知道，我將陪著他們一起度過這個艱難的時刻。我相信我的指戰員們，一定能頂住怪物的攻擊。”
    危機爆發前，北京常住人口及流動人口加起來3500多萬，在五環以內的則不足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說，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繁殖和集結，圍困北京的屍群中，僅僅漫步者的數量就在兩千萬以上！這是一個何等可怕的數目。但問題還不止于此，北京市周圍爲數衆多的禽類畜類養殖場中，滋生出超大規模的爬行者和變異鴿，加上不時出現的D3憎惡，情勢已經岌岌可危。
    總參的部分將官已不止一次提出使用核武器。可是，一旦將核彈投放到自己的領土上，無異于剜肉補瘡。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一個政治家原意走了條路。老人吸了一口煙，感覺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這味道已經幾十年沒有試過了。一名官員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喜色：“主席，好消息，北方集群的爬行者被我軍遠程火炮命中，現已確認消滅。這個方向的漫步者集群已經開始散亂撤退。”
    正如美國諜報人員傳回來的消息，圍城的喪屍雖然是一個天文數字，但它們也像人類一樣，區分主力部隊和雜牌部隊。當主力徹底潰滅，低級喪屍就會暫時撤退。但是，稍有常識的人都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消息。相反，這個消息無異于人類末日的預言——“它們”中，同樣有指揮官。
    華主席從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笑意，他調整了一下紛亂的心緒，道：“通電，嘉獎在北線艱苦作戰的指戰員。他們用生命與熱血，捍衛了我們人民軍隊的不朽榮譽和崇高信念。我代表全國人民向他們致以無限的謝意。”
    這時，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滿是疲憊的臉。他眼中滿是希望：“主席，我們的火箭彈壓制成功，約8分鍾前徹底殲滅從西面沖過來的爬行者，已經截斷它們的後援。第四軍第11師業已出擊，預計在三十分鍾之內，完全肅清突入五環線的變異生物。目前進展十分順利，口子已經堵上了。”這才是華主席想聽到的，他當即叫了聲好：“必成，幹得好啊！”邊上姚舫也道：“舒總出馬，就是幹淨利落！”
    屏幕上，北京軍區司令舒必成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這都是我軍指戰員用生命換來的。但是……”他頓了頓，“我軍彈藥供應缺乏，恐怕不可能長期這麽消耗下去，對此我有一個建議，請主席和政府商議決定。”
    華主席聽他這沈重的口氣，已經猜到幾分，道：“老夏到下面安撫群衆去了，還沒回來。說吧。”
    “我建議組織市區內所有青壯年男子，在五環及四環線上修築護牆，挖掘壕溝，架設帶有火焰噴射器對空防禦設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逐步穩住陣線，最終將變異生物擋在市區之外。”
    這自然是一個能救命的好主意，同時，卻也是一個能讓市區內的一切瞬間瓦解的壞主意。華主席不是沒有考慮過動用這股無論在哪裏都稱得上龐大的人力資源；而且這些人力資源也確實正處在閑置當中。可是，後果呢？哪怕一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細節出了問題，弄不好就是全盤崩潰！
    他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我會和老夏還有其他政府官員好好研究的。必成，你的任務，就是堅決地守住這最後防線——別看我們把四環搞的有聲有色，那只是用來穩定民心、預備不測的。這個，你要懂。”
    這時，姚舫道：“主席，您的孫子和孫女剛剛聯系我，說有人在哄搶他們的倉庫。當地派出所壓不住。”
    華主席淡淡道：“以後這種事，你幫他們找一下相關部門調解一下就可以了——現在是緊張時期，要注意政治影響：群衆也很苦，他們需要的我們滿足不了，現在出了這些問題，我們也有責任。”
    “是，我明白了主席。”姚舫道，“我一定協助他們把事情處理好。”
    狄恒不知怎麽的竟然睡著了。當他試圖擡起眼皮，陽光正照在眼睛裏，晃了他一下，讓他一時睜不開眼：“敏，我們到哪了？”蕭敏道：“這裏就是金壇，不過……”
    狄恒忙向窗外看去，只見無數廢棄的車輛堵在公路上，偶爾還有零星的喪屍四處遊蕩。這裏是金壇外圍的一個城鎮。狄恒道：“看起來鎮子裏的喪屍數量不多。”由于廢棄車輛的擁堵，蕭敏不得不放慢了車速，試圖從中間慢慢開過去。偶爾有一兩只屍爪碰在車體上發出輕微的敲擊聲。卻聽司麓雨朝韓夜道：“小夜，怕嗎？”韓夜挺起稚弱的胸膛：“我是男子漢，我不怕。”司麓雨一哼：“我也不怕的。”
    狄恒一笑：“敏，看到超市或者百貨商場停一下，我們需要‘采購’一點東西備用。”
    蕭敏怪道：“我們這裏已經有很多吃的了，還冒險做什麽。”
    他道：“有些東西雖然營養價值不如壓縮餅幹，卻比餅幹好吃多了。而且，我們帶出來的也罐頭不是太多，我們要爲進入基地之後的日子做一些儲備。”
    有了在臨時基地天天啃壓縮餅幹的經曆，大家都明白罐頭是多麽難得。
    “好吧，反正我開了一夜車，也累了。”
    猛士在一個路面還算幹淨的地方停了下來，街角，是一座四層高的超市——巨大的招牌還像原來那樣安穩地挂在大門口：時代超市購物中心。狄恒心中微微一哂：又是超市又是購物中心的，這家的老板看來文化水平有限……他忙把這毫無意義的想法抛掉，道：“看情況，這條街沒有出現過太多人死傷，喪屍數量不會多——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你們在車上等著。”他把槍別在腰間，手裏提著那根軍刺。到底有幾分資深戰士的腔調了。
    蕭敏熄了火，也拿槍下車：“說好以後一起的。”
    狄恒笑道：“你得保護他們。再說，這是超市，又不是喪屍大軍。”
    她微微遲疑，正轉身欲回，卻見顧蒙跳下車道：“我陪狄大哥去吧。敏姐保護小雨和小夜。”他此刻也拿了根軍刺，攥在手心，倒有些躍躍欲試。狄恒看出他那股急欲變強的心聲，欣然地朝蕭敏道：“你看，這畢竟是男人幹的活兒。放心吧。”其實越是這樣，蕭敏反而越不放心，可司麓雨和韓夜兩個都沒有自保能力，她只得回到車上。
    （小心。）
    （我一向很小心。）
    （喂，走慢點。）
    （爲什麽？）
    （我只是有些難受……）










    一、崩壞之卷 二十三、悲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8 本章字數:5018


    二十三、悲傷
    45厘米長的軍刺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要使用得當，消滅零星幾個喪屍十分輕松。只要繞過它們胡亂張開的僵硬手臂，然後在後腦或者太陽穴上刺進去……兩分鍾後，周圍遊弋著的四五個行屍，已經靜靜癱在地上安息了。
    推開滿是血迹和灰塵的門。寂靜的超市裏，到處都是肆意丟棄的商品，名貴的服裝、精致的工藝品，橫七豎八地鋪在過道裏。這裏似乎經曆過一場洗劫。狄恒小心地繞過一片貨架，朝食品區望了望。光線雖然陰暗，他卻清楚地看到，那些貨架大多數都空了，只剩下一些腐爛發臭的蔬菜和凍肉。
    顧蒙緊緊跟著他，道：“哥，好像有很多人來過。”狄恒點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當啷一聲，這廢棄的超市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上面，狄恒用手指了指，沿著牆壁繞到電梯口。他朝上看了看，確信沒有東西窺伺著他們，這才低聲道：“跟著我，但注意頭頂，如果看到舔食者，立刻往回跑，交給我來對付。”顧蒙忙點點頭。
    狄恒警惕地往上走，極力讓自己腳步放輕。在電梯出口處，堆著不少雜務，狄恒推了推，很重但以他現在的體力，還是將這些東西慢慢挪開。
    忽然，他心中一動，轉身擡槍：“有人！”那個方向很暗，他並不能看清東西。但是，他清晰地接收到幾股腦電波——“出來吧，我發現你們了。我沒有惡意。”
    狄恒沒再使用意識力，因爲那些人剛才只有恐懼。
    忽然亮起一盞燈，繼而就站起一個高大的人影，那是一個男人，他手中正拿著一盞手電筒：“你是誰？當兵的？”當他看見狄恒身上的軍裝，很有些驚喜的意味。狄恒道：“不是，我只是來找點吃的。這裏什麽時候淪陷的？”那人道：“12月22號——今天幾號了？”發現屍群在臨時基地外圍集結是12月29號，看來22日正是病毒總爆發的時候。狄恒道：“1月2號。”
    “這麽多天了……外面怎麽樣？解放軍什麽時候能回來。”
    狄恒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謊話：“我叫狄恒，你呢？”
    那人愣了愣，道：“皇甫剛。你還有槍，或者別的武器嗎，我們可以用吃的跟你換。”
    狄恒搖搖頭：“沒有多余的了。不過，我建議你們不要在這裏坐等——怪物們越來越強了。如果遇到‘憎惡’或者爬行者，這裏並不……”
    他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一股強烈惡意襲來——在微弱的燈光下，一把刀子伸了出來，露出森森寒意：“別想騙我們出去！我們在這裏有吃有喝，還有用不完的電池。一出去，誰知道你會幹什麽！”他旁邊一個女的尖聲尖氣道：“就是，剛哥，別相信他——什麽憎惡、爬行者，這麽多天你們誰見過？明擺著是編出來嚇人的。”持刀男子得了附和，更朝前逼近兩步，狄恒看到他那雙眼，正直勾勾盯住自己手中的槍。
    狄恒道：“如果你想殺了我，搶走我的武器，我勸你考慮清楚。”以他現在的槍法和身體素質，並不將這麽一把不足一尺的菜刀放在心上，他正色道：“如果你們有車，盡快離開，趁著那些喪屍還沒有發現你們。”
    “我覺得他不像是騙人。”另一個女子站起身來，低聲跟皇甫剛說了句。
    皇甫剛警惕地看著狄恒，道：“你有武器，我們沒有，我怎麽相信你？”
    狄恒道：“正因我有武器，你們沒有，你們只能相信我。”說著，他讓顧蒙先下樓，自己跟在後面——那陰影中的持刀男子一直跟到電梯口，這才不敢再往前。當兩人走出超市的時候，蕭敏已經在朝他招手。她道：“找到什麽好東西了？”狄恒苦笑道：“找到一群幸存者。不過很不歡迎我們。”顧蒙道：“我們可以到別處找找看。”蕭敏道：“沒這個必要吧。”狄恒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些什麽了。”他向周圍張望了幾眼，這才上了車。這時，顧蒙面色一變道：“那……那邊——是……”狄恒循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只渾身長著濃密毛發的動物正從樓上往下爬，它從窗臺上只是一躍，就落在超市的招牌上，然後竄到另一頭，就沿落在空調風箱上。
    狄恒忙把顧蒙拉進車裏，低聲道：“那好像是一只猴子。大家別出聲——小夜給我吧那支狙擊槍拿來。”韓夜忙道後面搬出那把大口徑狙擊步槍。狄恒接過槍，喃喃自語道：“自從帶它出來，還沒用過呢，可千萬別失手了。”
    瞄准鏡中，那支變異猴子渾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污迹，它的掌部已經長出長長的指甲，上面正有紅色的液體在往下滴。它一躍，落在超市門前——這時，瞄准鏡中忽然一閃，一道光晃了他一下。狄恒畢竟不是專業狙擊手，這一晃，就不由得移開眼去。
    待他再瞄准時，那超市大門口，已經多出幾個人。他們本欲出來向狄恒詢問外面的情況，不料正遇上這怪物，一個個都已被那只猙獰可怖、即欲噬人的變異猴子懾住了。狄恒一驚，急于救人之下，倉促扣下扳機。子彈沒有照預想的那樣擊穿它的腦袋，只是擊中它的下肢。05式打口徑狙擊步槍的槍彈口徑在20毫米以上，是專門用以摧毀輕型防護目標的反器材槍械，不必說人，即便是一些輕裝甲單位也必受損。這一槍雖然打偏了少許，依然把變異猴子的一只腿打得血肉模糊。
    但是，它沒有死。它們只要沒有死，就會繼續發動攻擊！
    “快跑！”狄恒發現射偏，當即高聲叫喝。
    但那幾人根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面，非但沒有逃開，反而驚叫起來——不行，這個時候控制他們已經來不及了。就在狄恒再次瞄准之際，想要射擊的時候，變異猴子已經用兩只前掌快速爬上前去，一口咬住了一個女人的小腿。女人吃痛大叫，一個勁往裏縮，裏面的人在恐懼中卻拼命將她往外推。那變異猴子咬住了女人前掌空了一只出來，只一抓，鮮血溢出，鋒利的爪子就切進她的肉裏！
    混亂中，女人不顧一切地想糾開這只凶猛的怪物，怪物卻一口一口地撕咬著她，劇烈的疼痛讓她只掙紮了兩下，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同伴中終于有人想起幫助，皇甫剛掄起菜刀向變異猴子後背上亂剁，卻不知這只能讓變異猴子更加凶暴。一片混亂中，狄恒根本無法瞄准它的腦袋，相反，那些幫倒忙的男人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只得放下狙擊步槍，沖了上去：“都快讓開！不要被它抓到！”
    “砰砰”狄恒沒敢浪費子彈，他沖變異猴子開了兩槍。都打中了它的頭。
    女人的腿已經被撕掉一大塊肉，鮮血淋漓，極度恐慌和疼痛，讓她失語，只能睜大了眼向周圍的人投以哀求的目光。狄恒看了看傷口，道：“血液已經發生病變，她沒有時間了。”皇甫剛，丟了手中的菜刀，撲在女人跟前。這一米八幾的高大男子，卻像孩子一樣痛哭失聲：“求你，救救她，救救我老婆……”
    狄恒只能搖頭，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你願意的話，我就給她一槍。”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哪些生物可怕的傳染能力。可是，她還活著，還是個人。怎能見死不救？他們都看向狄恒。
    “老婆，老婆你說話——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帶你出來……”
    看得出來，皇甫剛和他老婆的感情很好，但，病毒從來沒有什麽感情——沒有止血繃帶，沒有高濃度酒精，也沒有任何其他可以清理傷口的手段，即便有解毒劑，她也只能不可避免地在痛苦中死去。
    狄恒微微不忍，道：“她已經沒有救了。不如在她的中樞神經上割一刀，減輕她的痛苦。”
    旁邊一個男的拿起地上的刀：“皇甫，他說的對。我是外科醫生，我可以讓你老婆……”
    皇甫剛歇斯底裏地按住他的手，把刀奪過去，怒吼著驅趕著：“你們這些人，只想著自己活命！我老婆當初怎麽對你們的？要不是他，我能放你們進來嗎，啊？我告訴你們，我老婆要是死了，我就一把火把這裏燒了！”那名醫生模樣的男子還想上前勸解，卻被皇甫剛拿刀一指，頓時不敢再動：“你……你冷靜一點……”
    就在這混亂中，女人吃不住病毒的侵襲和大量的失血，眼皮開始合攏，瞳孔迅速黯淡下去——她已經死了。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地看到皇甫剛高大的身軀在顫抖，那是無盡的悲憤。
    狄恒怕他情緒激動之下真的拿刀捅人，趁他不備，從後面貼過去，一槍托磕在他手上。他吃痛，菜刀頓時落地。狄恒忙把刀踢出去，左手伸過去，握住皇甫剛的胳膊：“怪物只會越來越強，你們還想活命的話，應該馬上離開這裏找一個基地安身。”皇甫剛滿腔悲痛無處發泄，當即狠狠一掙，不料狄恒的手臂如同鐵鉗一般牢牢按住自己，這一掙，竟沒能掙脫。他道：“你是當兵的？”
    “我說過了，我不是。”狄恒也不知自己的力氣爲什麽會突然增長這麽多，但不管什麽時候，有力量總是好事。皇甫剛，道：“我不會走的，我陪著我老婆。”狄恒道：“她的傷口的皮肉已經在壞死，不用多久她就會變異——你留下來除了看她變成那些怪物，還能幹什麽？”皇甫剛一怔，不做聲。
    另外幾個人紛紛道：“是啊剛哥（皇甫），咱們還是走吧。”說著，他們把眼光放到狄恒身上，希望這個有槍的青年，能允許他們跟著。他們中有幾個已經意識到，狄恒開過來的是軍車，而且這是一輛最新型的“猛士”軍車，性能極爲優越。最重要的是，這種車目前只有軍隊才有。
    一個打扮前衛的小青年走出來，道：“對了對了，這位兄弟，你們不是需要吃的嗎？我們藏了很多啊，只要你保護我們，你拿多少我們真無所謂。”狄恒掃了一眼，他們五男一女，道：“你們有六個人，我們要裝至少一個月的食物、水、桶裝汽油……電筒和電池也不能少。”前衛青年連連稱是，道：“其實我有一輛寶馬，就停在街對面，花了我爸好幾百萬……”狄恒道：“可以，你可以一個人開車——但我要提醒你，這種名牌車雖好，重量卻太輕，遇到大群喪屍的話，危險系數很高。”前衛青年卻並不理會這忠告，在他的意識中，一輛好車顯然要比虛無縹緲的危險要緊得多。狄恒沒有多說，這個青年在超市裏時兩眼流露出來的惡意，已經足以讓他明白一個道理：當秩序成爲累贅，沒有人介意將它踩在腳下；而如果善良可以救命，有些人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撿起來，舔掉它上面的污迹。
    “我們真正需要的，是一輛貨車，前提是——你們中有一個能讓它穿過重重障礙好司機。”
    這時，所有人都把臉朝向皇甫剛：“剛哥……一起走吧。我們出去了可以找個好點的地方把嫂子埋了。”
    狄恒這才明白：原來，皇甫剛是這家超市的一名送貨員，他有一輛載重5噸的東風牌中型貨車，如果是這輛車的話，不僅安全系數會高很多，而且攜帶的貨物也會很充裕。
    而皇甫剛卻恨恨地往裏走——這些見死不救的家夥，憑什麽讓他幫忙？狄恒不願意對他發動意識流，也沒有信心去控制一個處于極端抵觸情緒的人。他道：“死了的人，難道原意看著你死在她的牙齒下？在我看來，利用死者的身體，去實現自己的目的——這就是對人的褻瀆！”狄恒說出他一直想說的話，只覺得胸中一寬；他撿起菜刀，跟進去，把刀塞到皇甫剛手上：“你自己決定吧。”
    這時蕭敏從車上下來，到了跟前，道：“怎麽還不走，恐怕這裏的槍聲和血腥味會吸引它們。”狄恒道：“再等兩分鍾，那是他妻子。”她看了一眼，忙移開目光，低聲道：“肌肉在收縮，她快要‘活’過來了。要趕快。”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忙遠遠閃開。
    不久，女人的屍體開始動了，它睜開白濁的雙眼，手支撐著慢慢翻過身去。狄恒讓開兩步，點了點頭，蕭敏槍已經上膛，對准了它的後腦。屍體先爬到變異猴子旁邊，竟把臉貼到猴子腦袋處，吮吸著……狄恒道：“它還會變異，快殺了它！”皇甫剛看著妻子貪婪吮吸猴腦的模樣，驀然大吼一聲，菜刀照它頸部狠狠切下！
    狄恒歎了口氣：“塵歸塵，土歸土。我們走吧。”
    皇甫剛從褲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取下其中一把，把剩下的放在妻子的屍體上，轉身道：“我們能去哪？”
    （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活著，請把悲傷埋藏在心底。）
    狄恒歎口氣，道：“找一個死後能安息的地方。”










    一、崩壞之卷 二十四、午休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49 本章字數:4192


    二十四、午休
    公路上時不時出現一輛輛廢棄的汽車，有的還在奄奄一息地燃燒著，地上要麽是油，要麽是血。顧蒙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哥，在裏面的時候拿刀對著你的不就是那家夥麽，爲什麽還讓他跟著我們。”狄恒道：“他有車，難道我還能一槍打死他？隨他去吧。我已經警告過他了。”
    這時，就好像故意提醒別人似的，一輛純白色的寶馬車快速駛上前來。那青年拉開車窗，高聲叫道：“怎麽樣，這車拉風吧。”狄恒在車窗裏笑了笑“你自己當心些，一旦出事，沒人能救你的。”那青年“呴呴——”兩聲怪嘯，道：“你叫狄恒對吧？”狄恒點頭。他道：“我叫馮蓀，我舅舅是稅務局局長。我大伯是……”他說罷，油門猛踩，超到猛士前面去了。蕭敏看他這毫無顧忌地亂闖，不覺道：“帶著他，能安全麽？”狄恒道：“專心開車，我在學你呢。”
    顧蒙不悅地道：“這小子真是個孫子。”
    “呵呵，”坐到後面的司麓雨和韓夜聽了這話，都不禁笑起來，“孫子，小蒙哥這話真好玩……”
    狄恒忍俊不禁，道：“虧你想得到——呵，孫子……隨他去，要死也輪不別人。”他頓了頓，朝蕭敏道：“我看這附近比較空曠，四周都是大片的農田，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順便吃一點東西。”蕭敏看看時鍾，確實已經11點多了，道：“那你究竟你學會了沒有？我可累壞了呢……”狄恒點點道：“問題應該不大，下午我來開車。”司麓雨聽了，忙把臉往前湊，朝狄恒臉上審視道：“什麽什麽，小恒哥哥你會開車麽？這可不能騙人誒……”狄恒一笑，輕輕在她鼻子上點了一點：“別老是小看哥哥我。”“就是就是，哥哥很厲害的。”韓夜當即附和起來。
    停了車，狄恒又拿出他那部手機，撥了幾個號碼，道：“還是不行。看起來無線電信號已經完全不管用了。我想，只能靠專門的衛星電話才能聯系上。”蕭敏道：“別擔心，總有辦法聯系上的。”狄恒道：“我是想，現在我們人多了，車與車之間相互聯系，不能老是靠嘴喊。”
    後面的貨車也跟著停在路面，那個外科醫生最先下車，他叫沐昶，焦急地問道：“怎麽了？怎麽不走了？”狄恒道：“我們得休息一下，大家把武器放在手邊，注意好周圍的情況。”沐昶有些擔心，道：“這才11點，我們應該盡量走遠一點……”狄恒沒再理會他，朝依然帶著哀慟的皇甫剛道：“皇甫大哥，我們在這裏休息了之後，可能一直到明早都不會停車了，我建議你睡兩個小時，到時間我來叫你。”皇甫剛想拒絕，但還是點頭答應。衆人草草吃了些東西，外科醫生沐昶道：“小狄啊，你們真的遇到過‘憎惡’？它什麽樣子？”狄恒臉色微沈，遲疑了一下道：“很醜。那東西頂著四個連的火力，殺了我們一百多人。不過它很稀少，別擔心。”
    剛剛開始分發食物的時候，寶馬車飛馳著開回來了。馮蓀大大咧咧道：“唉，你們怎麽停下來了，我還沒爽夠呢。”狄恒淡淡道：“以後別開這麽快，我們必須節省燃料——盡量少用存下來的桶裝油，他們關鍵時刻是能救命的。地圖上顯示前面有一個加油站，我們下午要在那裏把油加滿。”
    隊伍裏有一個衣著時髦的年輕女人，自稱是某知名基金的副總經理，叫謝棠。她此刻正費勁地開著一個水果罐頭，似乎還對超市門前的事心有余悸：“那個猴子，是哪裏來的？好可怕。”狄恒道：“恐怕是動物園裏跑出來的。很多溫順的家禽家畜都變異了，何況這種雜食性的猴子。剛才也是我太緊張，第一槍沒打死它。”這話卻想晴天霹靂一樣，讓人們開始有些恐慌。“那……那我們還不快走？”
    狄恒道：“根據現在的情況，這些怪物變異後往往會在某個地方集結，然後攻擊我們的聚居區，所以像這樣空曠無人的地方，即便有怪物也是零星的，只要不是高級怪物,我能解決。而強大的D3等級變異生物，通常是它們沖擊堅固基地的主力，我推測，它們不至于在這附近遊蕩。”狄恒把四罐肉罐頭拿給顧蒙：“你的病剛剛好，吃一個魚肉罐頭。”顧蒙誒了一聲，便回頭送去。狄恒點了點食物的數量，道：“這些已經很夠了，接下來不出意外情況的話，我們沿著公路一直走。”
    “我們可全靠你了，小恒。”謝棠走近狄恒，伸出白皙的手在他臂膀上按了按，在他邊上柔柔地道。狄恒知道她這時的想法，無非是爲了有一個可以保障她性命的依仗，淡淡地走開兩步道：“我不可能保護所有人，你們最好盡可能呆在車裏。”
    馮蓀撇撇嘴，道：“老子要是有槍，對付它們那還不是輕松又隨意？——哎，我們爲什麽不去公安局看看，搞不好……”他一說，幾個男人頓時被挑起了念頭。就算再怎麽困難，公安局也肯定有武器。沐昶他們幾個都是年輕力壯的，腦筋當即活絡起來，紛紛道：“對啊，金壇市公安局一定有武器。我們去找找吧……”
    狄恒聽了，也有些心動，但想到當初在南京受困的日子，便覺得不寒而栗：“金壇市區有多大？人口又有多少？路況怎麽樣？這些你們知道麽？何況，災難一發生，肯定有大批市民跑到公安局尋求庇護，裏面的喪屍肯定不會像鎮子上那麽稀少。我不可能拿同伴的生命跟你們冒險。”
    馮蓀不悅道：“狄恒，你不會是怕我們拿到了槍，不再聽你的吧？”
    狄恒已經感覺到他那股惡念，笑了笑：“你們想去，我肯定不會攔著。不過我絕不會跟你們冒險。”
    謝棠見勢，譏笑道：“你們幾個也不想想，沒有小恒，你們能到哪兒去？聽小恒的沒錯。”她口口聲聲小恒長小恒短，聽得狄恒渾身發毛，忙道：“我們只能在這裏停留兩個小時，建議你們抓緊時間。”這時蕭敏走過來，只見那謝棠一個勁往狄恒邊上貼。
    （笨深藍，你可走桃花運了。）
    （她滿腦子都是怎麽利用我，這運走得也太邪門了。）
    （哼，我又不能看到你想什麽。）
    她微微一笑，拿了一大瓶農夫山泉：“深藍說得對，我們就是從南京逃出來的——市區肯定還會有很多喪屍，以我們這兩把槍，只要有幾十個喪屍出現就已經很麻煩了。”狄恒道：“人各有志，如果你們堅決要去，我也攔不住。”說罷，自顧回車上去了。
    “操！”馮蓀道，“老子就不信這個邪，誰跟我去？”
    說到去，另幾個無拳無勇，個個搖頭不應。
    “哼，你們這些男人我早就看透了，沒一個有種的。”謝棠嬌媚地一笑，出口卻滿是譏諷。
    —————————————————————————————
    狄恒靜靜坐著，意識流在體內逡巡。
    究竟是什麽，讓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強健？僅僅在和胡團長他們奪回炮臺山基地的時候，自己的體力也還沒有現在這樣強。他當時也不是沒試過拿槍，但沈重的鋼槍簡直是一種累贅。可現在，手臂卻能輕松托著大口徑狙擊步槍進瞄准，以前難以承受的後坐力也已經逐漸適應：這幾天來增長的，顯然不僅僅是技巧。他試圖讓潛意識告訴自己一個答案。
    但沒有科學儀器進行檢測，他只能隱隱感覺到，這是能量正在細胞間傳遞流動。肌體受到這種能量的持續作用，活躍而有序地運動著。這股能量從哪裏來？狄恒回想不出來，在無知無覺中，它就出現了，然後如同身體的一部分持續不斷地運作，使他原本虛弱的身體變得像是常年鍛煉的一般充滿力量。
    多想無益，狄恒轉頭看了看正在外面守著的顧蒙，心中放下心來。他開始將讓顯意識進入休眠，潛意識主導身體——這樣，他的感官能夠保持高度警覺，而身體卻能得到休息。如果負責警戒的顧蒙發出信號，他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睡著了的蕭敏正發出她特有的能量——她在做噩夢。狄恒嘴角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把噩夢變成好夢對現在的他而言，並不困難。
    休息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蒙繞著三兩車轉了幾圈後，很聰明地爬到貨車頂上——周圍情況一覽無余。從商場裏出來的那幾個，雖然一直沒有什麽事可做，但災難來臨的恐懼讓他們身心俱疲，在短暫的亢奮後，一個個都陷入熟睡。只有那個謝棠，從車廂裏出來：“你叫顧蒙對吧。”
    顧蒙點點頭，道：“我認識你，你以前是……”
    謝棠笑道：“你怎麽會認識我？我們見過面嗎？”
    “有一次我爸爸讓我代他去開一個什麽會，我看見過你的——好像是什麽基金公司的。”
    “大興基金。”謝棠當即笑道，“哎喲，我想起來了，你肯定就是顧總的公子。顧總呢？”
    “反正我記不住叫什麽，哦？——你認識我爸？”顧蒙想起他爸爸，心頭一片灰暗，不覺頓了頓，沒再提。
    謝棠道：“當然認識，都是做這一塊生意的，怎麽不認識？我以前經常跟你爸談生意的。”
    “哦，原來是謝阿姨。”
    “叫阿姨多老啊，叫我棠姐——唉，這個狄恒是你什麽人啊？”
    “誒，棠姐。”顧蒙道，“昨天夜裏是狄大哥救了我，他人很好。也很厲害。”
    “那他是幹什麽的？當兵的？怎麽有槍，而且還有軍車。”
    “不知道，他說他也是基地的幸存者——哦，對了，我以前聽說過他：他是民兵師的顧問。”顧蒙想了想，記起在南京臨時基地聽到的一些消息。“肯定很厲害，你看他開槍多准。”
    謝棠忙點點頭：“多虧他了——那，那個女兵是他什麽人？”
    “哦你說小敏姐啊，不知道；肯定也很厲害的。”
    顧蒙正覺得這個棠姐問得太多，讓人有些不耐煩，想停止這場無聊的對話，忽然瞧見後面的公路上出現了什麽，忙叫道：“後面好像有車——狄大哥，出來看看。”狄恒聽到他叫喊，推開車門便趕了過來——只見公路上正有幾輛轎車飛馳著向這裏開來，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狄恒高聲提醒衆人，道：“時間差不多了，讓大家都醒醒，我們准備出發。”
    有了上次逃離臨時基地的經驗，他知道，在這種秩序蕩盡的荒野，不能寄希望于他人的善良。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3

一、崩壞之卷 二十五、前路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0 本章字數:4251


    二十五、前路
    五輛轎車都是名牌，性能不錯，當前面的停下來，後面的居然還能來得及刹車。只有最後一輛磕了一下，但顯然沒有什麽損傷。十幾個人下了車。狄恒快速掃了一眼：十個成年男子和三個成年女性，其中一個難的年紀比較大，三四十歲，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顯然，這些人以這個人爲首，是別人給他開的門。狄恒隱約聽到，開門的男子叫他“老板”。男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這輛貨車真不錯啊。”
    狄恒道：“謝謝，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麽？”他這時還不能確定對方有沒有武器，一顆心懸著，已經隨時做好意識反制的准備。
    他打量了一眼，已經看到前面的軍車，以及狄恒手中的槍：“哦，沒什麽，只是想跟你們做個伴——不知道你們准備往哪裏去？”
    狄恒道：“你們呢？”
    他道：“鄙人蔡仁傑，正打算去上海，不過你也看見了，靠這幾輛車，並不保險。”蔡仁傑在東南沿海大有名氣，據說是個海歸派，他通過從國外繼承的一些財産，投資國內市場，短短幾年就成爲中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狄恒略有耳聞，忙道：“原來是蔡總，您旗下那麽多企業，怎麽也沒弄到好一點的車。”蔡仁傑道：“怪我被那些怪物嚇糊塗了，匆匆帶了這幾個兄弟就往外跑。”
    “哎呀，這不是蔡總嘛，”謝棠看見他，忙興高采烈地迎上去，“我是大興基金的小謝啊，您不記得啦？我們公司上個月還跟您簽了……”
    “哦，原來是小謝，”蔡仁傑臉上做出見到熟人的表情，“你不是在……在哪裏來著，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唉別提了，都是我們肖總……”
    “哎呀，小兄弟，你的槍哪裏搞到的？有這玩意上路，才踏實啊。”比起這個輕裘狐步的熱情美女，蔡仁傑現在顯然更關心那支冷冰冰的手槍。
    狄恒道：“逃離南京基地時，方政委給我的——其實這也只能對付舔食者，對更強的怪物沒用。”蔡仁傑道：“小兄弟，你看我們一路走怎麽樣？”狄恒這時看見他們確實沒有槍，稍微放心，道：“好吧。不過，我只會堅持自己的路線，不會跟你們走。”蔡仁傑見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面露笑意朝三個年輕漂亮的女性道：“看看，人家當兵的就是不一樣，這下放心了吧？”離他最近的女孩好不嬌嬈地抛了個媚眼兒，道：“這些愣頭青，怎麽能跟蔡總相比呢？”
    蕭敏這時也被吵醒了，正聽見他答應同行：“沒問題麽？”
    狄恒道：“他只想保命而已。而且他對槍械的態度，顯然比那個家夥冷靜多了。他身邊的保鏢也沒有問題。”
    “的確，他們這種大富豪，掙著那麽多錢，還沒享受幾年就把命丟了多可惜。”她淡淡一笑，道，“深藍你那麽聰明，怎麽不學學人家？”
    狄恒一笑：“有錢是好呀；你看跟著他的三個女孩，穿得可比你講究多了……”
    （哼，不准進我夢裏了。）
    盡管在心底裏一直提防著這個當代資本巨鱷，狄恒卻並沒有吝惜那些，蔡仁傑已經准備花大價錢購買的廉價罐頭。他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地通過常州，到達上海。
    常州的確有一個臨時基地，但當他們到達的時候，這個基地裏只剩下那些搖搖晃晃的人影，這些行屍聽到汽車的引擎聲敏感地向路過的客人招手致意，仿佛在歡迎他們加入這死者的樂土。繞過常州等地龐大的喪屍活躍區域，花了車隊不少時間，期間還遇到過十幾波零零散散的屍群，但它們中的舔食者和變異動物數量很稀少，狄恒用大口徑狙擊步槍消滅這些威脅最大的怪物後，車隊就能憑借機動性，繞開屍群。
    半個月後的一天淩晨，太陽剛剛升起，幸存者們終于抵達了上海市外圍區域。電子地圖明確地標注了基地的位置和範圍——從這裏再向前僅僅幾公裏，就是上海基地的外圍防禦圈，那是全國少數幾個依然保有城市區域的大型基地。然而就是這區區幾公裏，他們卻不敢再往前了：上海外圍鋼筋混凝土的圍牆下，滿滿當當排著無數喪屍，它們在基地外面圍了一層又一層，密不透風。寒冬讓它們醜陋的身軀停止腐爛，卻沒有減緩它們尋找活物的腳步。狄恒他們在基地周圍繞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供突破的薄弱環節。
    “喂，喂？”蔡仁傑撥通了他的衛星電話，“請接市委錢書記……什麽，那賈市長呢？——好好好，我不管首長姓甄姓假，就是天王老子，你也給我接過去。”狄恒警惕地朝周圍張望，並示意他快一些，這裏雖然距離屍群有幾公裏，卻並不表示這裏安全。特別是那些動作迅捷的爬行者、舔食者，一旦在這毫無憑靠的地方遭遇它們，可能連車都來不及發動……
    等了十分鍾，蔡仁傑的面色已經很難看：“快點，快點……”
    這時，電話那頭終于響起了一個男人富有磁性的回應：“喂，我是甄盛昰啊。蔡總，你現在在哪裏逍遙快活啊？”
    “原來是甄書記，真說來話長，我現在在上海。嗯，對，我想……”
    “唉，不行啊，”電話那頭，“我們現在正在組織所有人力搶修城牆，能派的兵也都派出去拉物資去了，實在抽不出兵力啊。要不你等等……”
    “這……”蔡仁傑忙道，“甄書記，我們可是老交情啦！你可不能……”
    “哎呀，我跟你說——現在不是交不交情的事，現在城裏上百萬群衆都眼巴巴看著我們呢。我們要優先保障他們的安全啊，你說對不對？國家畢竟是人民的嘛……”
    “甄書記，我只是跟您太長時間沒見面，想請您好好吃一頓。——您看……”
    “好了好了，我們這裏真的是焦頭爛額了，蔡總啊，你自己保重，這樣，我馬上給你聯系一下……”
    蔡仁傑啪一聲關了衛星電話，拍在轎車門上：“媽的。拍胸脯的時候個個不含糊，要命的時候就慫了。”
    狄恒道：“蔡總，單靠我們不可能沖進去，我們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先休息一下——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
    狄恒道：“我看喪屍的厚度並不是太過可怕——如果我們能從附近的城鎮找到一些可用的材料，未必不能打開一條路。”
    蔡仁傑大是振奮，道：“狄兄弟啊，你要是能幫大家沖進去；哥哥別的不敢說，要錢有錢，要房有房，吃喝絕對不愁！”
    “蔡總別客氣。”狄恒剛打算收起槍回到車裏，忽聽在車隊後面警戒的男子高聲叫喊起來。很快，另一個男子跑過來：“老板，後面發現一群喪屍，我們快走吧。”蔡仁傑聽了一個“群”字，慌忙鑽進車裏，叫嚷著要開車。狄恒卻朝那公路遠端望了望，道：“等等，我好像聽見了槍聲，大家先回車裏。”衆人聽他這麽說，立刻都是精神一振，忙滿懷希望地靜下來：只聽後面果然有隱約的聲響，斷斷續續的。
    旁人也許不清楚那是什麽槍，但狄恒卻很熟悉——這種頻率，加上這樣遠的距離，顯然是有一名狙擊手正在對付那些高級喪屍。
    那是一股數量在五六十上下的屍群，還有幾只舔食者，狄恒在狙擊槍瞄准鏡中瞄了一下，沒舍得開槍。果然，當他打算移開鏡頭時，一顆子彈打穿了它的腦子。少時，對面的槍聲開始密集，從開始的一陣槍聲來看，射速非常快，應該彈藥充足。
    （這樣的火力，不像是倉促出逃的民兵……）
    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瞄准鏡中，屍群如麥子一般倒了一地，後面就出現了兩輛裝甲車，車上，那名狙擊手同樣用瞄准鏡對著他——狄恒一笑，已經看見了他的軍銜，那是一名高級士官。狄恒忙朝衆人道：“大家出來吧，是一隊裝甲車開來了。肯定是從上海基地裏出來執行任務的。”衆人聞言大喜，都忙不叠跑上去迎。那裝甲車隊共有十五輛，打頭的第二輛是指揮車。看他們車上都是血迹斑斑，很明顯是剛從屍群中沖出來不久。車隊轟鳴聲停止，一名少校朝狄恒道：“小夥子，你是那個部隊的？”狄恒道：“我不是軍人。你呢，你們從哪裏來？”少校一笑，道：“我們奉命外出搜集燃料和食品。”狄恒道：“哦，你就是上海基地的人？可是屍群那麽厚，你們怎麽進去？”少校不以爲意，道：“我們自然有法子，走，跟著我們。”
    他回到指揮車中，拿起通訊機：“老白，前方隱患已銷除，可以通行了。”
    “等等，營長——九點鍾方向，建築物下面有東西。”
    少校忙用望遠鏡觀望：“好家夥，還會埋伏我們——大家准備戰鬥，注意保護平民。”狄恒這會兒也看見了：那是十幾只舔食者和少量變異的貓狗，如果僅僅這樣，那麽在這一公裏左右的距離下並不算可怕它們只要一沖出來就會被兩支狙擊槍和衆多的輕重機槍打成篩子；問題是，除此之外，幾棟樓房的陰影中海潛藏著不計其數的喪屍。現在，這些喪屍已經開始前進。如果車隊離開，那麽就給D2、D3提供了越過這一千米的良好機會，它們會憑借驚人的速度追上因擁擠而無法快速掉頭撤離的車隊，展開屠殺。
    狄恒道：“蔡總，你趕緊把車退到裝甲車後面——大家關好車窗，都不要露頭，別發出大的聲響。”簡直就像在給狄恒的警示做注腳，蔡仁傑車裏的三個年輕女孩不約而同地開始尖叫催著司機按照狄恒的話去做。狄恒心中發毛——帶著這種累贅，也難虧蔡仁傑能活著跑出來。他快速閃到裝甲車邊上，架好狙擊槍。
    那名狙擊手開了一槍，准確地擊斃一只正躲在屍群後的舔食者，道：“嘿05式，這可是好東西啊，兄弟，你哪裏搞到的。”
    狄恒沒吭聲，也是一槍，威力巨大的20毫米口徑專用子彈，接連穿透三只喪屍的身體，然後打爆了一只變異貓的體腔。讓它只剩下頑固掙紮的腦袋。
    “好槍法，不過效果不怎麽樣。”那戰士一下子起了爭強好勝的念頭，就開始單方面比賽，每當狄恒打死一只D2，他必然要瞄准一只D3；而當狄恒幹掉一只D3，他就極力尋找機會想一槍多幹掉幾個。少校知道他這個脾氣，只是笑著訓了兩句。由于狙擊槍的和衆多輕機槍、自動步槍的組合火力，屍群常用的炮灰戰術並沒有發揮什麽威力，並不驚人的數量，讓那些躲在後面的舔食者和爬行者無法完全隱藏自己，反而削弱了機動性，不過二十分鍾，只剩下數百只行屍的屍群已對車隊構不成威脅。










    一、崩壞之卷 二十六、入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0 本章字數:4388


    二十六、入城
    少校滿意地朝狄恒一笑：“行啊小兄弟，練過吧？你叫什麽？”
    “狄恒。”
    “我是第10師一團二營營長習聰，我們師現在急需你這樣的戰士，怎麽樣？考慮考慮。待遇絕對比別的工作都強。”
    狄恒忙推辭道：“實在抱歉。我還得先回家鄉找我爸媽，恐怕……”
    那狙擊手跳下裝甲車，笑呵呵道：“我叫何斌，是營長的警衛員。你槍法不錯嘛。”
    狄恒道：“你也很好，我沒你准。”
    “嘿嘿，”何斌摸摸後腦勺，“我一向很准的。”
    “好好好，你准，你准。”習聰從後面用力一拍何斌的背，差點叫他背過氣去，“你也不試試，這種大口徑狙擊槍那是多大的後坐力，沒羞的小鬼！”
    槍聲停了沒多久，後面浩浩蕩蕩開過來二十兩大卡車，滿滿當當裝的都是各種食物、燃料、生活日用品。每車有十名戰士站在車上守著，看得出是專門在外面搜集物資的小分隊。這架勢，確實比在臨時基地的時候李川他們要彪悍不少。習聰點了點，見車和人都沒少，點點頭朝狄恒一笑：“好了，任務圓滿完成，額外找到了一名好戰士和十幾張吃飯的嘴。大家開路咯。”
    狄恒沒回車上，直接被習聰拉進了指揮車。習聰道：“兄弟，要是家鄉那裏不好呆，記得來找我，別的我做不了主；安排你進我們營，那真是求之不得。”狄恒自然明白他的誠意，忙自道謝，又問：“可是這些喪屍圍在城外，你們進進出出，總不能每次都殺進來殺出去的吧。”
    習聰道：“嗨，當然不是。我們師長想了個好主意——他讓我們在圍牆裏邊多修一圈。我們回去的時候，裏面會先伸出兩片合金閘門，把兩邊的喪屍隔開，然後開啓大門，門口的那點喪屍自然就傻乎乎往裏送，我們一路撞進去一點問題都沒有。到了裏面嘛，我們用四臺大功率水泵把黃埔江裏的水抽出來，狠狠一沖，就可以把這些家夥都‘洗’掉了——而我們這些重型車輛卻會很安全。雖然每回都搞得褲腳濕漉漉的，不過看著這幫臭東西被水沖走，也挺解氣。”狄恒聽了大叫高明。
    “嘿，那是當然啦，我們師長那是出了名的小諸葛。”何斌得意地插了一句，“不過，這個主意也有我們營帳的功勞，是他想到要用水沖的。”
    習聰一笑：“就你小子多嘴。”
    狄恒道：“多虧你了習營長，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別客氣。”
    “你們最近，”狄恒舔舔嘴唇，“有沒有駐守南京的21師的消息？”
    “好像……昨天有任務要我們接應一批從南京撤下來的部隊，不過後來我們師沒動——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哦，還有1月2號淩晨2點鍾的時候我們接到上級通訊，要求我們加強對空防禦，防止變異鳥突襲。沒別的了。”
    狄恒有些失望，如果要回家找父母，最好是不要帶上司麓雨和韓夜。可是，現在司建國生死不知，又沒有別的人可以托付。這可有些爲難了。
    如同習聰所講的，上海基地爲了方便進出建立了這一套程序，幾臺高壓水泵同時發放水，那些動作遲緩骨瘦如柴的行屍完全抵抗不住這種壓力，幾分鍾後就被沖走。當大門緩緩合上，幾十名防化兵持槍而出：“所有人分成男女排成兩隊，不許亂動，否則立即格殺！”
    內牆後面分別設有兩條通道，男女兩隊分別進入，接受全身檢查。狄恒注意到他們個個面色嚴肅，料想一定是稍有外傷立即擊斃。他們在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的監視下，光溜溜轉了一圈，然後才被放進一間浴室——先進去的蔡仁傑那一夥發出陣陣慘叫，大罵道：“太不人道了！這麽冷的天你們居然用冷水！凍……凍死我了！”到後來他凍得連說話都省了，後面的兵聽了都是哈哈大笑，習聰道：“蔡總，您就忍忍吧，基地的燃料供應不寬裕——要知道除了太陽能，都是用一點少一點的。”
    待出了防控區域，有幾個公務員模樣的人一一登記身份、攜帶物品和身體狀況。蔡仁傑剛登記完，就有一個身著西裝、心寬體胖的中年男子向他招手：“蔡總，誒，您受驚啦——我哪裏能忘了你這個老朋友啊！你一個電話打到我哪，我就讓他們一定保護你的安全：來來來，到我那兒去，我略備薄酒，給你壓驚。”蔡仁傑也知趣，當即道：“甄書記，你那麽忙還來接我，這怎麽好意思，還是到我家我請上兩個大廚……”甄盛昰笑道：“這會兒哪裏去找大廚喲，還是弄兩杯小酒來的實在……”
    一名政府官員冷冰冰道：“姓名。”
    “狄恒。”“蕭敏”
    “性別。”——“男。”“女。”
    “籍貫。”——“江蘇南通。”“上海。”
    “攜帶物品。”——“5.8口徑轉輪手槍一支，12毫米口徑12式手槍一支，20mm口徑05式狙擊步槍一支；槍刺三支；壓縮餅幹及罐頭若幹；‘猛士’軍用車一部。”
    “軍人？”旁邊一名官員忽然問道。衆人聽了這些東西都露出詢問的眼神。
    “不是。”
    “喲呵，有路子。怎麽搞到這些裝備的？”一個女公務員微微笑道。
    蕭敏忙解釋道：“在南京臨時基地的時候，司建國總指揮聘請他到民兵師任抗屍顧問——我逃出來的時候拿的。”
    “這麽說你們攜帶這些東西並不合法，我們按照規定要把它們收歸軍管；這些食物也必須留下一半，由政府統一分配。當然你們每人每天都能憑身份證領取足量的夥食，這點你們不用擔心。——下一個。”
    因爲馬上就能進入防禦完善的上海基地，狄恒只顧著高興，竟忘了這種非常時期幾乎必然會采取的措施——車輛管制、食物配給。食物收掉一半還好說，武器被沒收了，可就徹底破壞了他回家的計劃。他心中一陣後悔，但此刻已經進城，別無他法。蕭敏看出他的苦惱，不覺歎了口氣。
    （對不起。）
    （別擔心，我還可以慢慢想辦法。）
    兩人走到出口處，回頭張望，等待顧蒙他們三個。只見馮蓀晃悠悠走出來，東張西望地，仿佛在找什麽。瞧他這吊兒郎當的模樣，狄恒真不曉得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姓名。”——“馮蓀。”
    “性別。”——“你不會自己看啊？”
    “讓你回答你就老老實實說，廢什麽話。”——“男的。”
    “籍貫。”——“我大伯是公安局的，姓馮，你看著辦。”
    “哦原來是馮局長的親戚，唉，馮局最近忙，讓我們多留意著點來著！快請道這邊來。”旁邊一個身穿制服的忙不叠插過來，霎時熱情無比，“你這個小同志，工作態度怎麽這麽差，怎麽對得起人民群衆的支持和期望……”
    過了一會兒顧蒙和韓夜一起出來——軍刺被收走了，顧蒙很有些不舍得。狄恒安慰兩句，又道：“小夜都出來了，小雨呢？”只見韓夜快步跑過來，極不情願地道：“哥哥，他們把我的罐頭都拿走了。”狄恒一愣：“不是只拿一半麽？”蕭敏一看，啞然苦笑：“他們打的好算盤，把壓縮餅幹都留下，卻把罐頭全拿去了。”狄恒道：“算了，我們還有不少，我們先幫你敏姐姐找爸媽好嗎？”韓夜嗯了一聲，卻很是委屈。這時，司麓雨才姍姍來遲，遠遠看見他們都站著等她，不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來晚了。”
    “姓名。”——“我叫司麓雨。”
    “性別。”——“人家當然是女孩子啦。”
    “籍貫。”——“嗯——南京。”
    “攜帶物品。”——“我爸留給我幾件衣服，還有一點吃的。”
    “吃的只能留一半，剩下的收歸政府，統一配給。”
    “啊？可是可是……這都是我爸爸好不容易省下來給我的，我還要等……”
    “這不行，規定就是規定。”
    “不行，我不給……”
    “你這小姑娘怎麽不講道理，到了這上海基地，就必須服從政府的安排！”
    司麓雨哪裏懂得這許多，馬上撒嬌耍滑：“哼，你們欺負我；你們兩個大叔大嬸，一來就欺負我……”那幾個雖然並不松口，可這衆目睽睽的，讓她一口一個“欺負”，卻也拿她沒有什麽辦法。狄恒忙上前道：“這是南京司建國副書記的女兒，她的這些食品都是政府給司書記的補貼——你們不能拿走。”一個女人睨了他一眼，道：“小夥子，話不是這麽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狄恒道：“那爲什麽那個馮蓀就可以例外，剛才的蔡總也是。”女人不耐煩地挑起彎眉，道：“什麽馮蓀，什麽蔡總，我怎麽沒看見。”只見：用來登記的手提電腦上，馮蓀的名字已經被抹去。
    狄恒聽了，一股不平之氣無可抑制地朝上湧起：“你們未免太過自欺欺人了吧！”“什麽自欺欺人，小夥子，儂不要瞎說喔！”狄恒道：“我親眼看著那兩個人出去了，難道我在夢遊麽？”她咯咯笑道：“我們怎麽可能隨便放人出去，那兩位本來就是上海市的市民，當然不用再上繳一次。”狄恒冷冷一笑：“您恐怕太低估別人的智商了——是我帶著他們一路到這裏。”理屈詞窮之際，那女人轉而道：“快走快走，不要影響我們正常辦公。走啊！再不走我讓公安局的同志跟你談談。”狄恒道：“你是哪個單位的，我要投訴你。”那些人忙著應付其他人，當然不會再理睬他。
    狄恒忽然有些悲哀地看了這幾個人一眼，默然回頭。蕭敏道：“還以爲你要逞英雄了。”他道：“如果教訓她有用的話……還不如留著體力做更重要的事。”她一笑：“那麽你認爲什麽比較重要呢？”狄恒道：“明知故問——我說了，我要去投訴；順便幫你問一問，你爸媽在哪裏。”原來他故意質問這些人，目的是上他們去想那些自己需要的信息。蕭敏莞爾道：“果然如此。”
    由于原來的民政系統癱瘓，基地爲了加強控制在基地指揮部下設居民管制委員會。它的職權包括人員工作調配、食品補貼管理、生活設施維護等。而這個委員會的主要領導就包括那位姓馮的公安局長。
    “或許，我們可以通過那位局長閣下，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望著高聳入雲的金茂大廈，狄恒慨歎著道。雖然遠遠就能望見這世界知名的宏偉建築，真要走到那下面，卻要花上好一會兒功夫。從外圍警戒線入內，不過兩公裏的路程，又有一道關卡出現在眼前。這裏同樣有幾名身穿統一服裝的工作人員。
    “這裏怎麽又要檢查？”顧蒙不由得嘀咕了一聲。










    一、崩壞之卷 二十七、求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1 本章字數:3620


    二十七、求職
    守在門口的官員道：“外面仍然是隔離地帶，凡是身上有傷，或者有其他傳染病的都要在外面隔離一周，經我們的醫務人員證實不再具有傳染性，才能進入安置區域。”他話未說完，裏面正在操作電腦的女性淡淡道：“請報一下姓名，我們需要核對信息。”這次，竟出現了一個“請”字，狄恒倒有些受寵若驚，報上衆人姓名。那女性核對完了，道：“根據管理規定，本基地所有人員年滿18歲的公民都將依據各自的職業、能力、知識水平分配工作。請你們配合。”
    狄恒道：“必須參加工作麽？”
    “那當然，”門口的官員道，“如果你不工作，每天只能領取最低生活保障。只有工作才能根據每個人的工作崗位分配到足夠的食品——不然基地裏上百萬人口誰來養？”
    “那麽，基地裏有些什麽工作呢？”蕭敏道，“我們大學都沒有畢業就……”
    “待遇比較好的是軍工廠，我們基地裏的軍工廠仍然在搬遷之中，急需人手，活兒當然累，但每天三袋壓縮餅幹外加兩個午餐肉罐頭，還是相當不錯的；技術工人就更是稀缺了。還有比如公務員、治安員等等——酬勞最高的還是軍人和外出搜索小分隊，不過要冒一點風險，通常從隔離區的群衆中選拔……總之，只要你有一技之長，我們這裏基本上都是收的。”
    狄恒不覺忐忑道：“中文系的學生，有用麽？”
    那官員微微一愣，斜了一眼電腦資料，搖搖頭：“你還有別的技能麽？”他說著拿出一張表單，上面囊括了所有可供選擇的工作：機械維修、外圍警戒、醫療救護、廢墟清理……全都沒有休息日，每天工作十二小時以上。只見說明一欄中注明：自1月1日起，報名者應在3小時內到達工作地點，服從組織安排。
    （完全沒有空閑的時間嘛……）
    盡管早就預料到會有如此結果，狄恒還是苦笑了一下，道：“難道我只能去找習營長了？——算了，暫時先不填吧。”
    蕭敏道：“那就算啦，回頭再說。”她又指了指顧蒙他們三個，道：“他們都還沒成年，怎麽辦？”
    “對未成年人，基地有特殊規定，每人每天能多領一個水果罐頭的額外補貼，”這官員看著顧蒙他們三個，忽然正色道，“我要提醒你們，未經同意即食用未成年人的口糧是觸犯緊急管理條例的：最輕也要進勞改部隊服役三年——基本上等于死刑。”
    “謝謝提醒，”狄恒心中卻稍稍松了一口氣，“至少他們三個暫時不用擔心了。”
    那官員放他們進去，搖頭歎息道：“這些年輕人，非要等挨餓的時候才知道後悔……”裏面的女人道：“唉，處長你替別人急個什麽勁，他們遲早會回來找你的。”
    公共安置區位于浦西，這裏只有外圍設了幾排臨時帳篷，而絕大多數幸存者都被安置在空閑的房屋裏。到了中午時候。街道兩邊，坐滿了無所事事的難民。
    他們三三兩兩地閑扯著，有幾個中年婦女坐在太陽底下打毛衣；有些老頭則圍在一處下棋解悶。一些青年男女則在街上閑逛，哼著曾經流行的說唱歌曲。更多的孩子則似乎依然處在災難來臨時的恐懼之中，看見生人就縮在父母長輩的身邊不敢動彈。黃浦江邊的碼頭上停著大大小小的輪船，它們載滿了集裝箱。
    每一棟高層建築頂上，都有看守。狄恒看見從天而降的煙蒂，這才朝上望了幾眼，不由贊歎上海基地防守之嚴密。黃浦江的過江隧道口，同樣設置了一道關卡，這次，看守的人中沒有政府官員，全部都是裝備齊全的警察。狄恒才露出進入隧道的意圖，一名警官已經高聲喝止：“有簽證麽？”
    狄恒訝然道：“這也要簽證？”
    警官不屑道：“沒有簽證，任何人不得進入絕對防疫區域。”
    “絕對？——這也能絕對？”狄恒聽了，更覺吃驚，“難道浦西安全系統並不可靠？”
    那警官道：“我們得到上級授權，任何意圖混入絕對防疫區域者，我們有權射殺。請離開。”
    狄恒不覺朝蕭敏聳聳肩：“有了目的地，卻過不去——我對付不了那麽多人。”
    “那麽，到哪裏能獲得許可？”
    警官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查看證明，其他一概不問。”
    狄恒忍不住朝黃浦江對岸眺望，只見那方面除了碼頭之外，正有許多工程機械在江邊工作。遠端，一道十幾米高的護牆，已經逐漸成形——原來，這就是絕對防疫區域。
    （這後面，莫非有什麽重要的軍事設施？或者是科研機關……）
    狄恒見蕭敏有些心焦，道：“既然浦西可以提供簽證，那麽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掌握了現有居民的情報，我們可以……”
    她一聽，立時轉憂爲喜，道：“那你剛才讀到些什麽沒有？”
    狄恒道：“雖然不知道這簽證是哪裏開出的，但我想，習營長總該知道一些這基地裏的事情吧——而且我們現在還需要食物和武器，我打算去找他。”
    “可是……一進部隊就……”
    狄恒笑笑：“除非攔我的是喪屍，逃走還不容易麽。大不了，以後不回上海基地……”
    她正想說什麽，忽然又覺無話可說，只嗯了一聲。
    他們回到入口處,那名官員無所事事地坐在工作室裏，跟女的談笑正歡。狄恒道：“請問……”他們見有人來，忙各自坐好。官員拍拍衣襟走出來，道：“哦，又是你，是不是想通了？這才對嘛，年輕人就應該參加工作，爲國家爲人民貢獻自己的力量。”狄恒道：“習營長想讓我到他的部隊去，能不能……”那官員一哂：“這怎麽行，志願外出人員只能由政府統一分派。這不歸軍隊管。”狄恒道：“可是，我想聯系一下他，哪裏能找到他？”官員道：“他們的行動屬于軍事機密，政府必須爲他們的安全考慮，不能透露——這樣吧，你一定要出去的話，可以填一張表……”他說著麻利地從文件袋中取出一張空白表格，遞給狄恒：“看你年輕力壯的，去閔行區參加清理工作肯定沒問題。工資也不比軍隊差。”
    狄恒看了看表格，見上面注明：探索工人主要是跟隨志願出征的武裝人員對基地周邊的輕度淪陷區進行清理，並整理可用物資帶回基地，這些物資中百分之六十將由基地統一分配，百分之二十將作爲武裝人員的額外補貼，剩下的則可留歸己用。
    “你看，這可是好差事，你要是天天都能找到幾箱有用的物資，不用幾個月就能到浦東介紹經驗，搞不好就轉爲正式編制了。”
    狄恒原本覺得這條件苛刻得緊，可轉念一想，如今在工廠裏加班加點，工資也遠不如這工作來的豐厚，又問道：“可是出去總有危險，那些舔食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清理幹淨的。”官員見他面色平淡，知道他一定是遇到過不少危險的，忙笑道：“這是當然，所有‘探索工人’，都會分到一支9mm警用手槍和12發子彈。”
    有槍當然不錯，但這種警用手槍狄恒不是沒見過，威力不夠，射程也不遠。一旦遇上舔食者，一槍不中基本上就沒希望了。狄恒心中一動，問道：“我能拿回我帶回來的武器麽，用它比較順手。”
    “你帶回來的是……狙擊槍不行，手槍的話，我幫你問問。”
    他打了個電話，倒聊了好一會兒，慢慢才轉到正題。狄恒先還有些不悅，不過這官員卻也幫忙得很，他許諾請對方喝酒，對方才答應下來，他無奈地笑了笑：“小夥子，你的槍我給你查到了，口徑有點大，配子彈還得專門配；我好說歹說他們才答應，不過，你可別拿這槍傷人啊。”
    狄恒見能拿回那把紅鷹，心中大喜，連聲稱謝。于是填了表格，算是加入了探索隊。官員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好小夥子，好好幹。”這時蕭敏道：“我能參加麽？我也想去。”官員一愣：“這恐怕不大合適吧？”狄恒道：“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反正我們並不缺吃的。等我存夠了東西，估計也差不多能進浦東了。”
    卻見她神色坦然，並不做絲毫更改：“男的能做，女的就不行了？”
    官員微微一笑道：“他們要是知道我竟然把一個小美女送去外面幹活，肯定嘲笑死了。——這樣吧，其實基地對女大學生也不是沒有照顧，你外語好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去外事部門工作。那裏正缺翻譯。”
    狄恒道：“外事部門有什麽待遇？”
    他道：“待遇也不低，主要每當遇到較高規格的接待任務時，能免費洗一次熱水澡——你知道，基地的燃料供應不大夠。此外，翻譯的食品補貼也比一般的工作多一些，一天有兩到三個罐頭。”
    蕭敏原想說不會外語，終于還是簽了表格。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4

、崩壞之卷 二十八、探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1 本章字數:5017


    二十八、探索
    （爲什麽，探索成果突出就可能成爲安保人員？）
    狄恒覺得這兩者似乎並沒有直接的邏輯聯系……
    （即便基地急需大量富有作戰經驗的守衛人員，現在軍隊也正缺人手，爲什麽不能進軍隊？）
    想不通的事情暫時擱置，狄恒領回了自己的槍和12發專用子彈，拿在手中，忽然覺得很有些安全感了。他走出整備間，一衆探索人員都已經在場地上集中。不過他們畢竟不是正規的軍人，一個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正大呼小叫地宣泄著各自的不滿情緒——看起來，他們之前的收獲並不豐厚。狄恒正不知道哪個是負責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子低沈的聲音：“你就是狄恒？”狄恒忙答應一聲，不用看，這個身穿舊式軍服，手中提有一支突擊步槍的健壯男子肯定就是這支小隊的頭。這個人眼神並不友善，面無表情。
    狄恒道：“我就是，你就是何隊長吧？”
    何隊長冷淡地朝他打量了幾眼，似乎很是不滿，問：“你爲什麽加入我們？”
    狄恒道：“這就是我分配到的工作。”
    何隊長在地上吐了口濃痰，道：“操！他們又給我們送炮灰來了。呸。”
    狄恒笑道：“炮灰？我可不是。”
    何隊長沒跟他多說一個字，直接鋪開一張過去的上海市地圖，道：“新的任務拿到了，我們負責這一條街——他們勞改部隊的會照例在我們前面走一遍，他們過去以後，我們就得進去，清理這條街。——別的我不多說什麽，都給我快！凡是老子回到車上後5分鍾不見人的，就自己跑回來。”他雖然是“宣布”，衆人的臉卻一直朝著狄恒，分明是說給他聽的。狄恒道：“沒有時限麽？”何隊長挎上他的突擊步槍，冷冷道：“只要我不死，我就是時限！出發。”
    軍用卡車裝著16個探索工人跟在另一輛卡車後面，緩緩開出基地，然後沖破屍牆。狄恒來過上海，但沒想到再來的時候，這座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已經變成這樣，基地外面雖然同樣高樓聳峙，卻是全無生氣。它們就像是專門爲死體建造的巨大墓碑，根根矗立在圍牆外面，用令人窒息的沈默，俯瞰著那些還活著的生物。
    所有人都呆呆地坐在車上，沒有一個人說話。狄恒耐不住寂寞，道：“這附近喪屍很多，是嗎？”何隊長沒說話，只是用略帶同情和嘲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看起來，他們對這種生活已經習以爲常，似乎任何任務以外的事情都不會引起這些隊員的興趣。狄恒暗暗調動意識流，試圖讀取何隊長此刻的所思所想——只覺何隊長僅僅是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著，我一定會活著回去，我一定會活著回去……
    這是正常人在面臨某些不可確定因素時，常用的自我鼓勵、自我催眠。雖然效果極微，但畢竟還是能影響到潛意識，略微振奮一下他們的精神狀態。
    狄恒忽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看來這種工作死亡率非常高。跟那當官的所說完全不同——我被那個看似真誠的混蛋騙了；早知道，就應該直接讀他的！）
    此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狄恒按捺住不平之氣，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槍和彈藥。
    （都沒有問題，看來他並沒有刻意讓我送死——哼，恐怕是覺得我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子不會有多少自保能力，只要一遇上那些怪物就只有死路一條。）
    狄恒確認了武器彈藥，心中卻開始擔心蕭敏——鬼知道那混蛋給它介紹的翻譯又是什麽職業！
    （這不行，我必須去找她。但是，要想安全地回到基地，就必須依靠這兩輛卡車，不然僅僅靠著12發子彈，根本闖不過屍牆。）
    狄恒看了一眼何隊長，道：“能不能快點，我朋友有危險，我得快些回去。”何隊長一聲冷笑，語氣中滿是絕望的意味：“你以爲，你還能得回去嗎？”狄恒道：“我一定能回去。”何隊長哼了一聲，閉目養神。狄恒很想控制住他，但即便是控制了隊長，其他人同樣不會同意，他們這是在謀生。他忽然有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過了不多久，車停了下來。
    前面一輛車上八名勞改犯人各自拿著半自動步槍懶散地爬下車，朝街對面走去。他們就像是接受檢閱的部隊一般，先慢吞吞排好隊，然後由隊長喊著號子，端著槍慢慢往前走。當他們走到街道中間的時候，附近喪屍已經被他們高亢的叫喊聲吸引，開始向這裏聚集。狄恒心中一驚——這簡直就是在引誘。但見那些家夥不慌不忙地列隊走到街口，又不管不顧地走回來，然後把武器往地上一丟，自管自地爬上車去——這，就是所謂的“志願部隊”，所謂的“開路”！
    那八支半自動步槍至少都有一個彈夾，而且帶著三棱軍刺；反觀這些探索工人，卻有16個人！——狄恒頓時醒悟了過來，他第一時間站起，飛身跳下車去。何隊長和一衆隊員沒想到他竟這麽快便反應過來都是有些愕然，但他們畢竟是死亡線上掙紮多時的人了，再顧不得別的，紛紛跳車而下，只爲了搶到那也許能夠保住性命的一把槍。
    自從去炮臺山回來，狄恒的體能和意識力一樣，都得到了增強——當他沖到勞改犯車旁的時候，後面有些隊員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狄恒心中一緊，直接抄起兩支步槍，朝勞改犯們道：“彈夾，給我彈夾！”他們的隊長雙手叉在胸前，冷笑這搖頭：“小子，是新來的吧。”
    （根本沒有彈夾，一支步槍三十發子彈，這簡直等于自殺！）
    狄恒沒理他。因爲那些喪屍已經越來越多，而他必須拿找一個適合射擊的地點。
    二樓，那邊有一個窗臺，在那裏，可以打到街道的每一個角落！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拿到武器後首先沖進那些商店、酒家，他的目的只是盡快解決這些喪屍，然後讓這支小隊迅速返回基地！
    二樓，當他踢開門，門內一只喪屍直撲出來，狄恒一腳將它踢翻，然後用手槍解決了它。當狄恒登上陽臺，那些勞改犯已經坐車離開，街面上出現了上百只喪屍，他們如同饑不擇食的野獸，用最簡單而最有效的方法攻擊活人——圍堵。狄恒努力用意識流對自己催眠：一顆子彈，至少消滅一個！
    潛意識發動起來，“我”不斷地強化著“我”的意識：瞄准，射擊，克服後坐力；瞄准，射擊……每當他扣下扳機，必有一個喪屍的頭顱被擊穿。僅僅十多秒，兩把槍中的子彈已經告磬，界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隊屍體。剩下四十多只，也被其他人逐一消滅。
    窗臺上跳下去，會怎麽樣？狄恒不知道，但潛意識中的“我”已經讓他這樣做，幾乎像正牌特種兵一般，他落地一滾，卸去下墜的力道，翻身跑到路中央，厲聲喝道：“大家快，喪屍隨時都會再來，我已經沒有子彈了。”這時，何隊長從一家超市中沖出來，他的背包裏已經鼓囊囊都是東西，高檔名酒的酒瓶露了出來，他瞧見一地的屍體，吃了一驚：“都是你殺的？”狄恒道：“隊長，我們快回去！”何隊長把背包往車上一擲，道：“我們得把車裝滿。”狄恒幾乎想一槍殺了他，但他這時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股新的危險襲來，而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腳下一蹭，狄恒整個人就朝旁邊撲了出去，身體一著地，他快速轉身，手槍已經拔出——一只舔食者，它的一米多長的怪舌正打在車門上發出金屬破裂的脆響——車門竟被擊穿！更只得注意的是，它不同于其他舔食者，它的外表是綠色的。
    “砰！”狄恒照著它的頭又是一槍。但這怪物的反映和速度快得讓人無法想象，這僅僅兩米多的距離下，它竟閃了過去。狄恒心頭大震：這絕不是普通的怪物。不暇細想，那種危險迫近的緊張感已充滿全身，狄恒的身體畢竟沒有怪物那樣敏捷，這一刹那，竟反映不及。
    危急關頭，狄恒朝空中再開一槍，人則快速滾到車底下。那怪物在空中正要發動攻擊，忽被這發子彈逼近頭顱，只得閃電般側頭閃過，繼而發出一聲怪嘯，落在車頂。狄恒心中轉過無數念頭，但都被自己否定——它實在太快了，這把紅鷹射出的子彈初速近400米每秒，卻被它在區區兩米多的距離上躲掉。如果還有步槍彈就好了！可他現在所有的精力都在用于感覺它細微的動向，根本不敢有任何異動。
    （怎麽辦！消滅它？不，關鍵是——怎麽躲開它？怎麽拿到步槍？）
    這時，周圍商店中的隊員已經發現了這個綠皮怪物，他們驚慌失措地用步槍攻擊它，但是在那麽遠的距離上，半自動步槍不算強勁的火力根本無法消滅它。狄恒在徹底大叫道：“快把槍丟過來，你們這樣沒用！”但，**是他們逃生的希望，沒有人會選擇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身上。
    哢哢——其中一把槍的子彈已經打空。他太緊張了，在十幾秒鍾就用光了所有子彈後，竟不知道逃離，依然站在那裏空扣著扳機。舔食者一開始還被這四面襲來的子彈打得有些縮手縮腳，這時火力大減，霎時朝他撲去，狄恒心中一動，翻出車底，照著空中連開三槍。這一次它沒來得及躲，但由于倉促開槍，狄恒幾乎沒有准星——兩槍打在它腿上，一槍從它身下穿出，打斷了它的長舌。它吃痛厲吼，快速閃到車前，車身擋住了狄恒的視線，而瞬間拉開的距離，也讓狄恒失去了消滅它的機會。
    只見那名隊員額頭上已經多了一個洞，那是舔食者的怪舌打穿的。而普通的舔食者，只能擊穿人的心髒。這種速度和爆發力，讓狄恒自撤離炮臺山基地以來第一次産生了恐懼。這時，另外一邊也發生了與這裏類似的情況，在子彈用光之後，怪物毫無顧忌地獵殺了剩下三個隊員。
    何隊長看到這一切，膽戰心驚，他手上現在有三支槍。一把95B短突擊步槍，一把81式半自動步槍，一支警用手槍。性能上講，無疑是95式突擊步槍要強上不少，但區區30發彈藥，早已用了一部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並不希望這把槍被人以更換彈夾爲名沒收回去。而另一只手槍——事實證明，沒人能用它打中這只可怕的舔食者。
    何隊長偷偷關住了超市的門。他決定先躲一躲。
    狄恒已經看見何隊長的行動，心中頓時明白了一個人人都應該明白的道理——當死亡降臨，通常會帶給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1、你還能依靠自己；2、你只能依靠自己。
    狄恒的手槍裏只剩下6發子彈。而如果想靠著這支“紅鷹”殺死舔食者，他必須把距離縮短到兩米以內。狄恒很想這麽做，但他發現這只舔食者現在已經回過頭來，盯住了自己；更糟糕的是，它那條被打斷的舌頭，正在慢慢地長長。
    當一切戰術、戰略都已經被對手可怕的速度所消解，除了等死之外，唯一可供挑選的，就是拼命。狄恒擡起手槍，快速向著怪物靠近。舔食者似乎也意識到狄恒對它的威脅，出于某種自保本能，它並沒有向對付其他人那樣直接撲上去，相反，它開始一步步往後退。詭異的情形發生了，一個手持12毫米大口徑手槍的青年人，逼著一只通體泛綠敏捷驚人的怪物，一步步往後退。
    可事實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威風，狄恒每前進一步，就會覺得生還的希望渺茫了一分，他極力想讓用潛意識力量催眠自己，讓身體做出更快捷更有效的反應。但是剛才快速消滅屍群的消耗，應讓他的身體承受了極大的負荷。這個時候，他的肢體非但沒有變得敏捷，反而開始感到輕微的酸軟——又來了！一連串的高強度對抗，讓他身體的極限提前來臨。大腦得不到足夠的供養，精神已經不能像剛才那樣集中——而如果讓這怪物再拖延幾秒鍾的話，那麽它的舌頭就足以控制兩米以內的一切。
    （難道我要死在這裏？不！）
    不顧肌肉出現的缺氧現象，狄恒發動了意識流，這次侵入的不是別人的潛意識，而是自己的。只有對自己進行催眠，才能再次喚醒潛意識深處的能量。對自己催眠，需要的時間會比平常縮短一半，但相對的，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醒來。
    當它再次准備後退的時候。狄恒扣動扳機，子彈在剛好兩米的距離上射出——它在子彈即將射中大腦的時候，及時作出了回避，側過醜惡的頭顱發出它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狄恒在從開槍到被閃過的短短一瞬間，已經閃電般前進了一步，同時完成了瞄准——“嘭！”
    這次，它躲不過了。










    一、崩壞之卷 二十九、窒息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2 本章字數:5124


    二十九、窒息
    暗綠色的舔食者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它的大腦已經被12毫米口徑槍彈打得一團模糊。
    屍體邊上，狄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他只是覺得頭很痛，耳邊似乎有什麽東西一味地叫嚷著——這種極度混亂的狀態，讓他恨不得把肺掏出來，直接吸收空氣。漸漸地，意識也開始模糊……
    何隊長和幾個幸存的隊員沖出來，快速地處理了了一下隊友的屍體——在頭部補上一槍。一名隊員看見他扒在地上不動，道：“***，想不到這小子這麽猛，靠一把破手槍居然能打死這麽變.態的怪物。”他在怪物頭上啐了一口，然後拿出任務前分發的9mm口徑左輪手槍，抵住狄恒的腦門：“小子，你是個人物，讓哥哥送送你吧……”手指放在扳機上，正要加力，何隊長忽然大叫一聲：“等等，我看見他沒被傷到，先檢查一下。你們幾個馬上去搬東西。”
    狄恒這時雖然清楚地感覺到，有人把什麽冷冰冰的東西頂在自己太陽穴上，卻沒有一絲力氣開口阻止，他甚至連去想這樣做的力氣也沒有了。這種緩慢而又痛苦的感覺比當初在炮臺山上時嚴重很多倍。強行催動潛意識所消耗的能量，根本不是一般的意識流動所能相比，恣肆而只顧求生的潛意識在那一刹那毫無顧忌地消耗本來就不多的能量，即使他的體內蘊含的能量已然今非昔比，卻也無法抵受住氧氣劇烈消耗所帶來的危險後果。而現在，身體已經完全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極限——逐漸陷入窒息狀態。
    何隊長面上露出一絲驚色，朝其他隊員吼道：“快，把他擡上上車——趕快送回基地。馬上！”其他隊員正忙不叠地搬運著各種各樣的物品，甚至有人冒險跑到臨街裝了一大袋首飾，項鏈、手鏈之類的都露在外面，跑過來的時候掉了一地。他們並不想錯過這個相對安全、可以盡情搜刮的時間。但是，何隊長積威之下，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如果違抗了他的命令，那麽，他們只能獨自面對基地外圍的屍牆。那個時候，他們這種沒有交通工具、沒有燃料、沒有武器、沒有食物的人，只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是死，第二還是死。
    轉眼間，剩下的十名隊員從四面八方爬上卡車。何隊長一腳踩住油門，然後瘋了似的一個掉頭，朝基地開去。
    “隊長這時怎麽了？這麽在乎這小子？”一個隊員疑惑著。
    “不知道。”另一個冷漠地答道。
    “不會看上這小子了吧？”
    “放屁。”
    “我猜是看上這小子那一股子愣勁兒，想救活他，好給隊長幹活。”
    “對對。”
    “不錯不錯，那小子槍法那叫一個准，肯定當過兵。還不是一般的兵。”
    一個家夥一直沈默著，見他們七嘴八舌地談論，不覺一聲冷笑：“你們都錯了！”
    所謂的探索區域其實距離圍牆並不遠，不過五六公裏而已，急速行駛的軍卡即便遇上了一些障礙，也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裏就已經到了基地圍牆外。牆上的士兵見他們回來，照例打開大門，然後進行檢疫。
    “這小子怎麽回事？”一名身穿防化服的軍官指了指，警惕地拔出手槍。
    何隊長道：“不知道，但他確實沒被什麽擊傷過。這一點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用手槍幹掉一個爬蟲，綠色的爬蟲。”他所說的爬蟲，就是舔食者。軍官愣了愣，道：“倒被你們撿到個寶，但是一般程序還得走。”四個兵迅速將狄恒扒光，拉起來檢查了一遍：“報告連長，確實沒有外傷。”連長道：“把他丟到那邊洗洗，然後送到醫療所。”
    他轉過臉來，朝何隊長道：“他已經死了。”
    何隊長一愣，卻沈下臉道：“這不行。”
    連長哼了一聲：“以後你每次出任務，我多給你配30發子彈。”
    何隊長湊過去，道：“洪連長，你要知道這小子可是神槍手！三十發？打發要飯的？——不說別的，他一個人抵得上你們一個班。你說我是帶30發子彈在身上，還是選擇帶一個班？”
    “操！”連長狠狠一跺腳，“你自己說，要什麽？”
    何隊長道：“最起碼，下次出任務的時候，你們得給我們配八支95短突每人90發子彈。”
    連長猶豫了一會兒，朝何隊長小腿踢了一腳，頓時讓他痛叫一聲跌倒在地：“哼，最多給你配七支槍，這小子歸我了。”
    —————————————————————————————
    “Good！”一個衣冠楚楚的金發男子坐在沙發上，興致勃勃地問東問西，“那麽上海基地用什麽方法對付那些該死的變異鳥？”蕭敏站在他背後，一字不落的翻譯著。
    外籍男子對面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腆著一個啤酒肚，慢條斯理地道：“我們國家在最初階段遭受了一些損失之後，很快做出了部署。我們在高層建築上設置了雷達，當然還有科技含量很高的自動防禦系統。只要探測到空中有不明物體出現，就會在適當的射程內進行主動防禦；配合少量的哨兵，基本上抑制住了變異鳥的侵襲。”蕭敏終于知道，這個中年男人，就是馮蓀的大伯，馮偉群。他以前雖然只是一個公安局長，卻憑著混亂後大批官員“失蹤”的局勢，快速成爲基地民管會的一把手；加上他在警察體系中極廣的人脈，終于在新的領導班子中得到了市長的職位。他竟然在空前浩劫中，迎來了政治生涯的巔峰期。
    蕭敏知道，尋找父母的希望全在這個看起來有些發福，操著半生不熟的上海口音的中年官員身上。她盡力爲他翻譯好每一個字，希望能在任務結束後，得到他的幫助。但是這時，她的頭忽然有些發昏，仿佛有一股力量緩緩流逝，這讓她稍稍走了走神。外籍男子稍微等待了一會兒，用夾生中國話道：“這位小姐，氣色不好。是sick了是不是？”蕭敏忙搖搖頭，道：“抱歉，我沒事。”然後快速將馮偉群的話翻譯給他聽。金發男子報以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後朝馮偉群道：“馮市長，我看我們的談話差不多了，不如請您到君悅大酒店共進午餐。——當然，還有這位美麗的翻譯小姐。”他說著，將一份文件交到馮偉群手上。
    馮偉群心頭一喜：本來上面給的底線是不惜一切代價，換取這份涉及抗病毒研究的最新報告，甚至必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一部分我們的研究成果；想不到的是，竟這麽容易就能拿到國外的最新情報。就憑這樣效率，不用說，以後這上海基地的外事部門，也歸他姓馮的分管了。他忙眉開眼笑地朝這個美國人做出友好而拙劣的擁抱，然後道：“史密斯先生，您真是我們中國最親密的朋友。”
    史密斯紳士地對在場的兩個中國人做出“請”的姿勢：“我非常喜歡中國這塊土地，這是一個永遠充滿神秘和優雅的國度。這是美國再花幾千年也無法得到的。”這個老外的嘴還真甜，一句話足以讓絕大多數中國人心花怒放——蕭敏淡淡地想。
    “哈哈！”馮偉群略有些誇張而暢快的笑了兩下，“史密斯先生一定很熟悉中國，請。”他當先走近電梯，毫無遲滯地按下70層的的按鈕。
    史密斯對蕭敏道：“那麽，魅力四射的中國女孩，你的家人一定也是非常優秀的中國人。他們在哪兒？”
    蕭敏心中一動，忙笑道：“他們就在上海。只是……”
    “什麽？”
    “只是我剛剛回到上海，現在還找不到他們。”
    金發美國人幹脆地打了個響指，道：“這位小姐說她和她的家人失散了，我想您身爲市長閣下，一定有一些可靠的途徑能讓她如願以償的。”蕭敏心頭一喜，忙轉告給馮偉群。
    馮偉群呵呵笑道：“這還不容易嗎？等任務圓滿完成了，我回去調出檔案一查就知道。”
    電梯門開啓，蕭敏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受。當初在醫院裏，每當電梯外的光線透過來，她的心總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只有當確認狄恒就在外面，才能好一些。可是這裏，豪華的裝潢、平和的氣氛，人人笑臉相迎，仿佛病毒從來不曾有過，一切都只是外面那些人心中的夢魘。她不暇多想，忙要走上前開道，卻見史密斯已經搶先一步，踏出電梯，風度翩翩地道：“如果怎麽能讓女士在前面引路？”
    馮偉群雖然不大會英語，但lady什麽的，還是聽得出來，不需蕭敏翻譯，已經明白了大概。他得意地笑了笑：“這個小姑娘是南京某知名大學的學生，這大學生就是透著一股子清新勁兒。”這話，蕭敏還真不知道怎麽替他翻譯，只得向史密斯報以尷尬的笑：“這僅僅是中國人特有的贊揚方式。”史密斯顯得毫不在意，忽然虔誠地道：“喔我的上帝啊……難道是仁慈的主有意讓我參與這次中國之行？”
    “他說什麽，上帝？主？”馮偉群不解地道。
    蕭敏笑道：“他這是在贊歎這次來中國受到的高規格接待。”
    馮偉群微微得意，道：“這也有小蕭你的一份功勞哇。”
    —————————————————————————————
    “嚴重缺氧，他已經昏迷了！快，他需要呼吸器。”醫護人員們忙亂地進行著各種檢查和護理。
    “這太奇怪了，”一個年輕醫生道，“怎麽他的血液循環這麽快。心跳已經達到每分鍾一百八十下。”
    “不行，他要死了。”
    “病人對強心劑有排斥反應。”
    “病人腦電波頻率過低！”
    作爲有二十多年從醫經曆的專家級人物，中年醫師卻根本無法理解，這究竟是什麽病——照理說，一個在外面跟變異生物作戰還能活著回來的人不應該如此虛弱。但詭異的是，他的身體和大腦就像脫節了一樣，身體極度亢奮，心髒飛快地擠壓著周身的血液，加速循環，讓身體保持極高的耗氧量；大腦卻像馬上就要死了一樣，腦電波頻率低得不像是活人，耗氧量急速下降。
    “主任，他……”
    “怎麽了？”
    “他的體溫在不斷上升……”
    主任吃了一驚，這該不會是變異前的征兆吧？——他急忙向外面的士兵求援：“病人可能內部感染，看住他，我們要做血液檢測。”
    “主任，這太……他的體溫——八十攝氏度！”
    “啊，好燙！”
    “不可能！”主任，“即便是即將變異的感染者也不過是六十攝氏度的體溫。”
    外面的洪連長一臉後悔：花了那麽大的代價，換回來的居然是一個內感染患者！他幾乎想馬上帶上一隊人把何隊長抓起來痛揍一頓，但他還是留了下來。這麽異常的情況，萬一變異出什麽難以消滅的怪物，絕對會是他的責任。他甚至讓人准備好了狙擊步槍和一門四零火，一旦發生情況，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撲滅。
    “主任，他在做夢！”
    “怎麽可能，這麽低的電波頻率怎麽可能在做夢？”
    亦真亦幻之中：整個世界都仿佛飄浮著、徊蕩著……
    “你是誰？爲什麽和我長得一樣。”狄恒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心中有一種驚愕，仔細琢磨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確定什麽叫驚愕。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難道是我的……”他想讓自己的大腦動起來，感官卻沒有任何回應。
    （沒錯，“我”就是我的潛意識實質。）
    “我怎麽可能看見自己的潛意識？”他試圖用合乎邏輯的思維方式去理解。
    （是你自己喚醒了“你”——也就是“我”。只有在你即將死去的時候，我才能最容易發現“我”……）
    “這麽說，我就要死了……可是……”
    （可是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確切地說，是我的意識根本不打算死。）
    “再不想死也來不及了，不是麽？”狄恒有些喪氣，渾身都是一種根本無力可使的感覺。
    （這倒未必，至少“我”還能借助一個小夥伴的力量——Doom病毒，它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它會把我變成怪物。”狄恒想苦笑，卻發現自己的意識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別費力了，你是“我”，而“我”幾乎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掉了。）










    一、崩壞之卷 三十、進化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8:52 本章字數:3848


    三十、進化
    馮偉群熱情地向史密斯介紹中國菜，而史密斯則向他演示牛排的正確吃法。
    史密斯道：“親愛的中國朋友，你知道，美國雖然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科技力量，在那裏卻永遠吃不到這麽可口的中國菜。肯德基、麥當勞……噢，你們不會相信的，有些愚蠢的家夥竟然把它們當成糧食儲備拿給我們這些受壓榨的可憐人維持生命——我都快被無窮無盡的垃圾食品逼瘋了。”
    “哈哈，這種事情在中國絕對不會發生，史密斯先生，您完全可以多停留一些日子。”馮偉群道：“不過鄙人對美國強大的科技實力確實佩服得很。如果……”
    史密斯道：“其實我國政府一直對貴國軍方的生化研究能力十分贊賞，災難來臨後，有不少議員提議和貴國聯合研發病毒疫苗。”
    他這話一出口，連蕭敏都有幾分欣喜，衆所周知，世界上科技實力最雄厚的幾個大國中以美國的科學體系最爲全面，而中國在生物化學方面也有不低的建樹，如果兩國能夠把各自龐大的科研資源整合在一起，那麽無疑能夠加快研制疫苗的速度。
    她忙翻譯給馮偉群聽，後者聞言興奮得一拍大腿：“好！這簡直太好了，如果史密斯先生能夠促成此次合作，本人可以代表中國政府向您保證，您將是中國人民最親密的朋友，您覺得怎麽樣？”
    史密斯道：“我的家族在當今的美國有能夠掌握不小的發言權，如果市長閣下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請求，我很樂意爲您進行一次遊說。”
    馮偉群自然明白這些“醜陋的資本家”非常善于討價還價，他的要求幾乎肯定不會低——不過，如果這個事辦成了，這上海基地頭把交椅的位置，還會遠嗎？只聽他爽朗地一笑：“只要在鄙人能力範圍之內，絕無推辭之理。”
    史密斯忽地站起身來，道：“那麽，請允許我鄭重地向您提出我的請求——與這位密斯蕭共進晚餐。”
    蕭敏一怔，竟是愣住了——這是說，還是不說？
    而另一邊，馮偉群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小蕭，你怎麽不翻譯，快啊。”
    蕭敏面上一紅，道：“他要請我吃晚飯。”
    馮偉群當即道：“沒問題，這……呃……小蕭啊，既然史密斯先生這麽喜歡你，你陪他吃一頓飯，也沒什麽嘛。去吧去吧，你的任何消費，都不必操心——我下午就幫你查詢你父母的下落。不出意外的話，晚上你就能見到他們啦。”
    拒絕，還是同意？她有些猶豫了。然而急欲得到父母消息的心情，還是壓倒了自保心理。
    （他似乎沒有什麽不軌企圖——即便有……在這座保安嚴密的大酒店裏，也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她點點頭：“不過，地點和方式能讓我來選嗎？”
    “OK！”史密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
    潛意識的能量，它被用在哪裏？
    狄恒雖然只有一些模糊的思維片段，卻並非沒有方向——現在還能夠救自己的，只有DNA。問題是，這個能量有多大。通常人如果能把潛意識力量發揮出百分之一，甚至更少，就已經足以對自己的身體産生某種潛移默化的影響，而現在，被喚醒的潛意識，正在將這種影響放大。這種潛意識力量憑借D病毒對人體的強烈異化作用，呈幾何倍數地放大，在他體內發動一場史無前例的爆炸——它如果成功，就能在這短短的幾十分鍾內，實現一般生物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才能獲得的力量——進化。
    主任緩緩搖頭，道：“雖然血樣中沒有病毒，但他活不了了——爲了以防萬一……”洪連長聞言，立即擡起槍口，對准狄恒。只要再扣下扳機，就可防患于未然。
    “等等，我還沒死？”全身一震劇烈的痙攣，狄恒忽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他騰地從病床上跳下來，只見，所有人都驚愕地對著他——這簡直是奇迹！
    爆炸性的力量在體內滋長開來，身體如同植物一般，能用肺部直接吸收氧氣，血液的輸氧能力也從小溪擴成了江河——他的呼吸效率成百倍地提升了。狄恒身子一落地，就感受到這種神奇的變化。他心中一動：面前這些人，如果讓他們說出去，那麽政府立刻就會派人來，再次“邀請”他成爲小白鼠。只是這念頭一起，他的意識流已經進入這名主任的頭腦中。他本能抵觸了一下，但狄恒很快用他可以接受的邏輯對他進行催眠：“他沒事，只不過設備出現了一些小故障。”處于強勢的意識力，簡單而巧妙地改變了他的潛意識，然後轉化爲現實感。
    主任道：“哎呀，原來是機器又出故障了；洪連長，我早就跟你說要給我帶一套標准設備來的。”
    洪連長忙收了槍，訝然失笑：“什麽，張主任，這種玩笑也開得？差點誤殺一個神槍手！”
    其他幾個醫生護士正摸不著頭腦，也已受到狄恒的暗示。他們亂紛紛地埋怨儀器質量。洪連長道：“小兄弟，你現在是我們連的人了，以後跟在我身邊。”“謝謝，我還有事。”狄恒卻沒多理，自顧自地走出去。誰知四個士兵見他不答應，當即攔在他面前，擋住大門：“根據軍委緊急動員令，你現在已經是我們連的動員兵，如果不聽從命令，將被視爲叛逃。”狄恒雖然能力大增，但他清楚地知道，每個人的潛意識力量都是極其強大的，要想強行改變他們的思想根本不可能，沒和他們多話，朝洪連長道：“我們營長叫習聰，你應該認識吧。”洪連長本來就懷疑他是某部的士兵，這時受了暗示，頓時有些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人！唉！”
    狄恒被他們一讓，拿起自己的紅鷹就沖了出去。通過了外面的防疫哨之後，他找到了那名欺騙他的官員。這個混蛋正一如既往地在值班室裏和他的女下屬親熱，忽然見狄恒闖進來，猛吃了一驚：“你……你又來幹什麽？怎麽沒出任務？”
    “出任務？”狄恒冷哼一聲，“我這種蠢材一出任務還回得來麽！——說，蕭敏被你派到哪裏去了？”
    他所說的，正是那官員此時所想——金茂大廈，馮市長，美國觀察員。狄恒不待他張口回答，一腳踢在他圓滾滾的肚皮上。本來這一腳，並不曾用多少力，但他這時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感，加上醒來後成倍增加的速度和力量，頓時將他踢飛出去。劇烈疼痛之下，那人已然休克了。因禍得福地獲得了力量，狄恒心中沖動得直欲闖過江去，帶她出來。可是：過江隧道口同樣有重重警衛，他們的火力或許不足以對抗變異生物，但殺他一個周身都是致命部位的人類，根本不成問題。——關鍵在于，她在對岸，究竟怎麽樣了？
    —————————————————————————————
    夜色已經悄然而至。蕭敏獨自坐在一處燈光較好的位置上，同時這裏也能讓她透過玻璃望見那死寂的都市。它能時刻提醒她：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美麗的密斯蕭，”史密斯身穿燕尾服，滿是微笑地朝她走過來，“讓您久等了。——噢，您這身晚禮服實在太合身了，高貴、典雅、聖潔。”
    蕭敏這套白色晚禮服，是她自己挑選的，純白色，是一種不錯的心理暗示：“請坐。”
    待侍者開了一瓶現在已經只等在實驗室中生産的紅酒，史密斯舉起酒杯，道：“爲了美麗的密斯蕭，請。”
    蕭敏緩緩拿起酒杯，道：“我不太會飲酒。請原諒。”說完，淺淺抿了一口。
    史密斯見她主動喝下第一口，倒有些不知從何提起：“年輕和美麗是女性的專利，而如此出衆的密斯蕭，一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不知該怎麽說，蕭敏不由得朝外面望去——那死寂的城市中，只有些許昏黃的燈火，爲了防止人們發生像南京那樣的騷亂，每隔一段距離，都有數名士兵看守著，他們裝備著兩套裝備，一套對付喪屍；一套非殺傷性武器，對付人類。
    她頓了頓，微微低下頭去，道：“嗯，有的。很好的人。”
    “哦?”史密斯點了幾個欣然道，“這位幸福的先生，一定具有非凡的魅力。能向我介紹一下他麽？”
    “啊，”稍稍呆了呆，她把眼光從城市周圍那無盡的黑暗中收回，“foolish。”
    史密斯笑道：“foolish？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她沒說話，心中倒有些擔心起來，爲什麽從中午的時候頭有些沒來由的昏沈？會不會……
    “唔，這種葡萄酒很純正，”史密斯笑著，給她添了一點，“我們吃正餐吧。”
    她回過神來，忙歉然道：“失禮了，我從來沒在這樣豪華的地方呆過，很不適應。”見史密斯舉起酒杯，她只得又嘗了一小口，道：“我真的不會喝酒，讓您掃興了。”
    “這樣優雅的地方應該只爲您這樣的女士服務。”史密斯笑道：“哦，美麗的小姐，您是不是有些醉了？”
    “您看，我真的不會……”
    “小姐？密斯蕭？”
    史密斯笑了笑，向邊上的侍者投以歉然的笑，道：“對不起，浪費了你們這麽多食物。如果您，高貴的先生，需要它們的話，請自便吧。”
    侍者呆了呆，這可是和平時期也很難吃到的昂貴食品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4

一


    一、崩壞之卷 三十一、拯救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09 本章字數:4079


    三十一、拯救
    當狄恒出現在隧道入口的時候，那名警官正坐在邊上的一張便桌優哉遊哉地嗑著一袋瓜子。
    “又是你？那麽，請出示你的證件。”警官冷冰冰地道，雖然是詢問，但他的槍口已經對准了狄恒的身體。即便裏面裝著非殺傷性彈藥，在如此近的距離上，也足以讓一頭幾噸重的非洲象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狄恒讀取他的潛意識：絕對防疫區域，只有有資格的人才能進入。他緩緩露出一絲微笑：“你怎麽就認定我沒有資格呢？”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片，遞到警官手中。警官看了看，遲疑了一會兒，讓開路道：“原來是您，怎麽不早說，請過去。——小李，給狄先生帶路。”叫小李的警察忙答一聲是，就引著狄恒通過隧道。
    “你們頭是什麽職務，名字叫什麽？”
    小李不答。
    狄恒道：“金茂大廈。那裏面住的是什麽人？有多少人防守？”
    小李依然一聲不吭，只管在前面帶路。但他不知道，狄恒已經竊取了這些信息。
    “那麽，把你的衣服跟我換一下吧。”
    “什麽？”
    狄恒四顧無人，也沒有監視器，意識流洶湧地侵入對方腦海：“照我說的去做！”
    到了大樓下，只見四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盡是最先進特戰裝備。在那些夜視鏡和超視距打擊裝備的輔助下，即使是一群新兵也足以讓對手無所遁形。更何況，他們裝備的是火力強大、點射效果精准的新式沖鋒槍。狄恒張望了一下，走上臺階。
    守衛正門的安保隊員喝止住他：“你是警察？”
    狄恒點點頭：“出了點事，可大可小，必須向馮市長當面彙報。”
    那隊員道：“你有簽證麽？”
    狄恒笑道：“當然有——不過，我把簽證忘在前面金俊中隊長那裏了——不然我怎麽進來的？”那隊員愣了愣，道：“原來是金隊長的朋友，怎麽，那頭又出亂子了？”狄恒笑道：“可不是？幾個當兵的硬要闖過來，被老金打趴下了。不過這一亂，他拿我證忘了還我——市長在辦公室嗎？”
    隊員搖搖頭，嘿嘿笑道：“市長指不定在哪一層快活呢。”
    狄恒對他稍微施加了一點影響，讓他覺得自己很面熟，然後幾句小小的謊言就讓這名隊員把他當做了自己人。
    （美國觀察員？他們居然還有閑工夫觀察別國？——她會在哪兒呢？）
    這座大廈幾十層高，各色各樣的人加起來怕不有一兩千人，要想短時間找到她，顯然不能一層樓一層樓地找。現在雖然進來了，但是無法知道馮偉群和美國人的具體位置，而和蕭敏的腦電波同步在這麽遠的距離下也已失效。
    （現在，只能先去找馮偉群了。）
    他走到總臺前，道：“我有緊急情況要見馮市長。能領我去找他麽？”
    那名女服務員道：“請您在辦公室等一下。”這句話已經足以證明馮偉群離開了辦公室。
    狄恒道：“可是，事情真的很急，能幫我到他常去的地方找找麽？”
    （她也不知道，這怎麽辦，我得讓她幫我問問。）
    正當狄恒要用意識流影響她，那服務員忽然看見一個身穿職業裝的女人從電梯裏出來，忙叫道：“哎，謝秘書，這個人要找馮市長，請你領他去一下。”狄恒轉眼看去，吃了一驚：那女人原來是超市裏跟出來的謝棠。她不知怎麽的，竟一舉當上了市長秘書：“原來是棠姐，你居然這麽快就當上市長秘書！這太好了。”
    謝棠愣了一下，滿臉堆下笑意：“哎喲，小恒啊。換上這身警察制服，可越發精神了——你不也幹的不錯麽？”
    狄恒道：“外面出了點事兒，金隊長讓我來向市長彙報情況——哎？市長呢？”
    謝棠笑道：“市長這會兒太累，已經回房間休息了——有什麽事就告訴我吧，我幫你轉達。放心，姐姐我不會搶你的功勞的。”他說著，就拉住狄恒，引進電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狄恒跟進去，道：“哦，我們這裏是不是有個美國觀察員？”
    “你怎麽知道的？”謝棠微微有些驚訝，“他出去過？”
    狄恒道：“他出沒出去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觀察員可能是間諜。”
    謝棠輕松地笑了笑：“是間諜又怎麽樣，世界都這樣了，他們還能打過來？”趁著電梯啓動的一刹，她忽然一個沒站穩，高跟鞋低就扭了一扭，人就要撲倒在狄恒身上去了。狄恒反映卻快，她腳跟才動，一伸手已穩穩扶住她，道：“棠姐，你站好——這高跟鞋雖然好看，穿著卻也危險。特別是不容易逃命。”謝棠微微有些生氣，又道：“你說，是姐姐我漂亮呢，還是你那個小敏可愛？我可告訴你哦，她今天用公款請那個美國人喝酒，竟然還特地選了一件低胸的白色晚禮服。哎喲……”
    狄恒一怔，卻問：“哎呀——我真笨：你一定見過她了，她在哪裏？”
    謝棠見他焦急的模樣，臉上泛起媚人的笑：“問她幹什麽？我聽給他們服務的人說，她把那外國人灌的爛醉，然後扶他回房間去了！這種女人，你擔心她，還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前途。”
    狄恒一拳打在電梯壁上，旁邊的鏡面被他這滿是憤怒的一擊打得粉碎：“我真是蠢死了！”
    謝棠不驚反喜，忙拍拍他的後背：“快消消氣，別自己難爲自己。——難道棠姐對你不好麽……”
    狄恒收了手，神色間微微有一絲苦笑：“棠姐，你有你的活法，這我沒辦法。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幫忙。祝你好好活下去……”
    總統級套房中，強烈的**劑讓蕭敏的意識無法掌控身體，她心中滿是悔怨——這個外表光鮮有禮的紳士，內裏竟是一個無所不爲的惡棍！她無法動彈，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史密斯用他的手指在她純白的禮服上遊弋。
    這禽獸企圖挑動她身體內的欲望。她極力忍受著……
    （狄恒，狄恒，救我。）
    卑鄙的手法意圖讓她屈服，猥褻的目光不停地在她頭頸附近逡巡，那絕不是在觀賞一件工藝品的眼神，而是餓獸在玩弄它的獵物。令人惡心的爪子已經按住了她身上敏感的部位。她想掙紮，可是，弱小的意識力無法解開藥物的禁錮。絕望的淚水，不斷分泌出來。
    “噢，mylord！您創造出一件多麽美妙的器物。而她馬上就要屬于我了……”他撤去雙手，迫不及待地解開領帶和上衣，忽然俯下身去舔她的眼淚，“看啊，喜悅淚水多麽甜蜜，我甚至能聽到你身體的歡呼。解開你心裏的禁錮，這是上帝賜予人類最美好的樂章。——等你屬于我，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一切我都會爲你照顧好的，我們可以離開這個肮髒的城市，到文明而且安全的紐約、華盛頓、舊金山，或者別的什麽地方……”
    醜陋的毛爪開始把薄薄的衣料剝離她的肌膚。她已經感覺到這層防護逐漸褪去，皮膚裸露在空氣中——絕望，懊悔，憤恨。她的頭腦中忽然突然一陣激蕩，猛地清醒起來——這感覺是……
    門轟的一聲被踢開了，它被肆虐的力量整個兒撕成碎片：“放開她！”
    史密斯的正在欲望升騰中，猛地被這一聲暴喝打斷，只見一個形貌清瘦的黃種人已經站在臥室門口：“你是什麽人，竟敢！”狄恒冷笑一聲：“不要跟我講鳥語！”沖上前來，一把揪住史密斯的襯衣領子：“你只需知道，youaredying！”左臂猛地一拳，照著美國人的腦門就揮過去。
    只見史密斯的瞳孔猛的一縮，全身肌肉如煮沸了一般飛快地鼓脹起來，手臂閃電般一在額前一當，狄恒這充滿憤怒的一擊，竟只將他擊退幾米。他的身體撞在牆上，震得牆壁上顯出絲絲裂痕：“原來中國也有變革者（Innovator）！小子，你的身體將遠渡重洋，成爲我的個人收藏！”
    狄恒心頭一震：變革者！他在醒來之後，身體各項能力已經完全脫離了正常人類的極限，剛才這一擊，所蘊含的力道足有上百公斤，加上比平時快幾倍的出手速度，這個美國人竟然毫發未傷。只見史密斯這時，全身肌肉仍然在爆發性地增強，轉眼間就漲破了襯衣，裸露出來！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這個美國人擁有極其可怕的力量和速度。
    （深藍，快救我！）
    （啊！）
    聽見她腦中的呼喚，狄恒去扶她，卻見她衣衫半解，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面——他只覺心中一股憤恨之氣幾乎沖破頂門，差點失聲咆哮。但史密斯仍在旁邊，虎視眈眈，似乎在尋找他的破綻。狄恒絲毫不敢大意，忙將意識流渡入她腦中，借助她潛意識的力量，加速她對體內藥效的排除。他隨手糾起旁邊的一床棉被，蓋在她身上。
    “中國變革者，你有什麽技能，都試出來吧！讓我看看，矮小的黃種人能進化出什麽樣的能力。”史密斯拍拍身上的牆灰，慢慢移動房門出口處，臉上都是嘲弄的表情。
    就在他耀武揚威的片刻之間，狄恒心中已盤算了一輪。
    （這個美國人對我懷有極大的惡意，而且反映敏捷，說明他具有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如果我強行進入他的潛意識，很有可能不需要他動手，他的潛意識倒影就能讓我受到重創。）
    他道：“你這只金毛猴子難道除了四肢發達之外，就沒有別的優點了？”他一邊刺激史密斯，一邊用意識流入侵他的潛意識，只覺這個美國人的潛意識力量遠比常人洶湧澎湃，這顯然是常年累月進行意志力訓練的結果——狄恒心中一警，知道控制無望，飛快退出對方的大腦。
    “對付你這樣弱小的東西，我只需要……”史密斯腳下一動，整個人就閃電般朝狄恒撲來，他那個海碗一般大小的拳頭，霎時罩了過來。










    一、崩壞之卷 三十二、不敵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09 本章字數:3916


    三十二、不敵
    史密斯拳速雖快，爆發力也極爲駭人，但他這次出手，顯然小看了狄恒的能力，以爲這一拳已經足以DD對手。
    而狄恒雖然不像史密斯那般受過特工訓練，又毫無搏擊技術，卻能快速地讀取對手外溢的思想，從而預先做出調整。這時見史密斯氣勢洶洶地發起進攻，狄恒好整以暇飛快地閃到一邊，試圖用自己靈活的走位，尋找攻擊的空隙。
    史密斯全力的一擊被狄恒躲過，心中著實吃了一驚。就在這精神稍稍渙散之際，狄恒已出現在他身旁，一腳踢在他腰間。史密斯痛叫一聲，被狄恒踢出房間。狄恒這才意識到，剛才史密斯移動到門口是多麽明智的選擇，既防止自己逃脫，又不至于在一擊失手後被趁機打出窗戶，從這幾百米高的空中掉下去摔死！狄恒這才得了空，把蕭敏扶起，她此時已經漸漸克服藥效，又是羞澀，又是心焦：“笨深藍，我的手動不了，快幫我把衣服拉好。”狄恒一猶豫，忙替她整好吊帶：“能站起來麽？”她搖搖頭。
    “反正……反正……”狄恒道，“唉，抓緊我。”說著，一把將她抱起。
    （啊，小心！）
    狄恒剛俯下身去，頓覺背心一涼——這種危險的感覺，和遇到綠色舔食者時如出一轍、不，這個家夥要危險得多！驚人的身體強度，讓這個金發男人在要害部位受到猛擊之下，依然看不出絲毫頹勢。
    （這樣的攻擊都無法奏效——不好，來了！）
    狄恒保住蕭敏，朝後一蹬，暴烈的拳鋒擦過鬢角，刮得他隱隱作痛。
    （你流血了。）
    如此快速的拳頭擦過，狄恒這不算強韌的皮膚根本無法承受，竟被劃開一道口子。好在體內的D病毒裹挾著癌細胞，快速地修複著。十幾秒鍾之後，皮膚上已看不出一絲破損的痕迹。
    “自我修複能力，這倒是少見的功能。”史密斯哼哼獰笑，一步步逼近。
    （我們快逃吧，這是怪物。）
    （不行，我要殺了他！）
    （管不了那麽多了，重要的是……）
    掏出手槍，轉眼將六發子彈射出——槍口距離史密斯，不到一米，根本無可閃避，但史密斯比鋼板更驚人的肉體強度，再次救了他！他用雙臂擋在臉部，六顆連續的子彈，全部打在他手腕部位，卻僅僅擦破了一點表皮。
    史密斯擡起兩只拳頭，左手在前右手在後，這是拳擊中常用的姿勢——這波攻擊一定是暴風驟雨般猛烈，狄恒周身一警，自我開發後的潛意識力自然伸發，霎時將六感提高數倍。拳勁迸發，史密斯的拳頭摩擦著周圍的空氣，發出呼嘯之聲。如此快速的進攻，在狄恒眼中卻與平常人出手無異，他快速閃過第一拳，人已移開少許。史密斯緊追不放，持續不斷的直拳不停地沖出；狄恒則不停地東躲西閃。
    這個時候，攻擊幾乎已經成爲史密斯的本能反應，讀取腦電波再也無法預知其攻擊方向。狄恒只能依仗潛意識世界開啓後覺醒的六識，與對手周旋。但感官能力急劇上升的同時，身體速度卻並不能超過對手，兩個人就這樣相持不下。狄恒利用靈活的優勢，逐漸朝門面退去。
    外面，數名保安已經得到消息，趕到這一層，正遇見狄恒從房間中退出。他們當即舉槍射擊。但狄恒的速度已經加強數倍，即便與綠色的舔食者相比也有壓倒性優勢，幾十米遠的距離上射出的子彈，對他來說毫無作用。只向後一躍，他同時避過了史密斯和兩名保安的攻擊。史密斯卻從最初的惱怒中平靜下來，停止了進攻道：“我建議大家停手——這樣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狄恒當即明白過來，這個表面上是觀察員的金發男子，實際上兼具多重特工身份。一旦在這裏暴露，他的任務也將隨之失敗——更何況，任何人也無法像高級憎惡那樣不畏密集火力的攢射。他冷笑一聲：“這不可能。”
    “聽著小子，你的女人毫發無傷。——在此基礎上，我最後一次建議和解。”史密斯往門後退了一步，“不然，我相信你不可能有機會再次拯救她。”是的，他怪物般強壯的身軀已經擋住了入口，如果他現在要殺掉蕭敏，狄恒根本沒有機會去救。
    （深藍，答應他。我沒事。）
    （可是……）
    狄恒盡力克服心中的怒火，也向後退了一步。于此同時對面的兩個保安已經把紅外線瞄准器對准了狄恒的心髒：“你是什麽人，我們沒見過你。”狄恒朝他們舉起雙手，朝史密斯道：“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手上。”
    史密斯見他沒有拼命的舉動，知道他已經同意和解，身體快速收縮，數秒鍾內就恢複成正常人的模樣：“也許吧——你同樣有機會成爲我們第一個東方標本。現在，讓我們談談條件。”
    “沒什麽可談的，你這垃圾！”
    “得了吧，我確實喜歡你這位美麗優雅的中國女士。”
    兩名保安緩緩向前：“把手貼在牆上，否則我們就開槍了。”狄恒道：“這個美國人想要**她，我……我是來阻止他的。”史密斯又恢複了一副紳士面孔，赤.裸著上身出來道：“噢，上帝呀，這只是一場誤會，是誤會懂嗎？可憐的年輕人，我無意傷害你的女朋友。她剛剛只是多喝了幾杯。”狄恒快速沖進房間，身體依然有些麻木的蕭敏拉出來，道：“如果你對她做了什麽，我絕不會放過你。”
    他雖然這樣說，蕭敏卻能感受到他的手臂正顫抖著，青筋根根爆起，周身都散發出灼熱的氣息……心中有什麽聲音悲鳴著，那是理智與感情劇烈爭鬥的痛苦心情。
    （都過去了，深藍。）
    （你沒事就好，我們去找馮偉群——這件事，他也有份！）
    （不，理智。你要想想，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時代了！何況即使是以前……）
    （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發現他的心緒已經開始難以控制，她滿心的悲切也爆發出來，用力摟住狄恒，道：“你能永遠保護我嗎。”他道：“一定能！”
    “史密斯先生，是這樣嗎？你怎麽可以在中國的土地上……”一個安保隊員面色嚴肅地質問起來，但另一個人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只是一場誤會，請史密斯先生放心；我們一定會妥善解決的。”史密斯滿意地看了他一眼，道：“這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只是非常喜歡這位翻譯小姐，我以爲她對她的男友有一些……呃，可能是不滿，于是我就點了一些酒開解她，但是沒想到——哦原諒我，主啊，這位密斯蕭實在是太美麗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還好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對此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史密斯幽藍的眼睛轉了一轉，明白事情不可能那麽容易解決，特別是對方是一個不弱于自己的變革者：“我想，我需要向您和您的女朋友做出一些必要的補償。尊貴的先生，我很樂意用行動對自己的靈魂做一點救贖。”
    “滾回去！”狄恒憤怒地朝他呵斥一聲，眼眶中滿是紅光。蕭敏吃了一驚，知道這不是自然的紅，而是病毒的作用，忙道：“我們走吧，我再也不想多呆一秒。”狄恒稍稍發泄了一些，聽了她的話，也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忙加緊控制情緒，扶住她道：“現在好些了嗎？”她點點頭：“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嗯，再也不分開了。”
    “你，等等！”那名保安擡槍對准狄恒，“事情還沒完——你的簽證在哪裏？”狄恒冷眼斜視著他：“中國人到中國人自己的地方，還需要簽證麽？”“這是惡劣環境下通過的緊急法案，黃浦江以東已劃分爲絕對防疫區域，任何無特別簽證的人員均無權進入！”狄恒道：“你有本事拿槍對著同胞，爲什麽沒有膽量教訓那些肆意踐踏我們國家尊嚴的惡狗？”這名保安道：“我只是根據法律行事，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狄恒知道，這個走廊裏不知道有多少監控設備，一旦出手攻擊，立刻就會被人發現。即便自己不被射殺，也一定會成爲他們研究的對象。狄恒看了一眼史密斯，沒說話。但史密斯已經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裝出一副笑臉，“寬宏大量”並且意味深長地道：“OK，OK！如果你們放了他，我相信，問題會簡單很多。”
    有些人就是那麽奴顔婢膝，一旦發現不會遭受主子的懲罰，立刻回把所謂的責任抛之腦後。
    “既然這樣，那你們可以走了。”
    “我，要見馮偉群。”狄恒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這些狗的主人顯然有求于那只金毛犬。既然如此，爲什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你放屁！”保安卻把這種要求視爲得寸進尺，“馮市長是你們這種危險人物隨便可以見的？”
    “哦，正直的保安先生，您顯然太過警惕了，我向您擔保，這位先生跟您一樣，也是一位正直可信的紳士。”在史密斯看來，如果狄恒能沖動地把馮偉群幹掉，那麽一切都解決了。
    而狄恒當然讀出了他那點密謀，朝保安冷笑道：“這些鳥語聽懂了沒有，狗腿子？”
    那保安面色陰沈，卻努力做出明朗的氣色：“市長先生已經下班了，現在正在休息，不能見你們——我建議你們明天一早再來。”狄恒道：“哦？爲什麽我聽人說，市長先生正在62樓的包間裏，和幾位無關緊要的無簽證人員，討論有關人生的高深話題？”這是從謝棠那裏讀到的，這會兒被他一語戳破，頓時讓他無話可說。那保安理屈詞窮之際，另一個道：“我看，這件事還是報告馮市長，讓馮市長自己決定。”










    一、崩壞之卷 三十三、識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0 本章字數:5273


    三十三、識海
    兩個穿著安保隊制服制服的人走出過江隧道，看守沒有問，因爲這很尋常。每天都會有一些安保隊員以外出探親爲名出去尋歡作樂。畢竟絕對防疫區中的高檔設施，遠不是這些下層人員所能享受得起的。而這兩個人，正是狄恒和蕭敏。
    遠離了隧道口，蕭敏長長地呵一了口氣，忽然道：“爲什麽我們不去見馮偉群，我想……”狄恒道：“我們一離開，洋鬼子再沒有顧忌，肯定會告訴馮偉群，讓他把外面那些安保隊員都調過去伏擊我們。目的就是滅口——我是故意放出話說要見馮偉群的。這樣一來大批安保隊員調動，我們也比較容易出來。”
    “嗯，深藍真聰明，”她淡淡地笑了笑，“找我爸媽的事怎麽辦？——我心裏好亂。”
    “我剛才上來的時候遇到了謝棠，她已經做到了市長秘書，哼……肯定能得到准確信息的，我讓她把我們的資料全都刪了。”狄恒狄恒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張紙片，他笑了笑，“剛才在電梯口，她掉了一本文件，裏面有這個。”
    她莞爾一笑：“棠姐肯定是喜歡你了。”
    狄恒臉上一熱：“好像是有那麽點意思，不過這樣一來，意識力對她很管用。”
    “啊，可是我們出來的時候，我看見隧道裏也有監控探頭，會不會……”
    “隧道口的那位金警官，”狄恒道，“他會按照我紙片上暗示的，把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刪掉。”
    “深藍，你這個怪物。”她莞爾一笑，只覺自己從來沒有笑得這樣開心過了。
    狄恒忙把那張紙片翻開來看。他面色一沈，只見上面……
    “怎麽了？”蕭敏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一緊，立時知道這不是什麽好消息。但，難道能不看麽？——她小心翼翼地取過紙片，上面只有三個字：無檔案。
    “無檔案？什麽叫無檔案，深藍？”
    “也許……”狄恒慢慢舒展了一下緊繃的臉，“也許，伯父和伯母都逃到別處去了，畢竟危機爆發的時候，上海很亂。”
    她沒說什麽，只把那曾經如性命一般重要的紙片，輕輕放進口袋裏，然後挽住他的手臂：“我們得在那些人找到之前，把顧蒙他們三個接走。”
    狄恒道：“這我當然想到了，我想，現在應該已經有一名‘忠于職守’的‘便衣’警察幫我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待轉過一處街角，那個被稱作小李的警察已經站在那裏，他還穿著狄恒的那套軍裝，他邊上，司麓雨已經快活地叫起來：“啊，小恒哥哥，你可來啦。”
    狄恒問道：“新家找著了沒有？”
    顧蒙道：“這位警官給我們找了一間比原來還大的，而且沒有那種味道，很不錯。”
    小李面無表情地向他敬了個禮，然後道：“您有什麽吩咐？”
    狄恒心中動了動，道：“照原計劃行動吧。”警察小李得到命令，慢慢朝江邊走去，他每邁出一步，長短距離幾乎都一樣，看起來很是滑稽。司麓雨和韓夜都忍不住笑起來。
    （他怎麽這麽呆滯？）
    （他本來就很呆滯，何況——我擊潰了他的潛意識倒影……。）
    （人的潛意識那麽強大，即便是倒影那也……）
    （因爲，他曾經被什麽人洗過腦，個體意識已經磨滅殆盡了。）
    （難道你也對我洗過腦了？）
    （嗯？真巧，這也是我要問的。）
    “走吧，”狄恒拉了拉司麓雨和韓夜，“我們今晚還有不少事要忙呢。”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望著遠去的警察，很有些不舍。狄恒對顧蒙道：“最近有沒有感覺不舒服？”顧蒙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如果發現自己不行了，我就跑出來，不會傷到小雨和小夜的。”雖然那樣沒有什麽用，狄恒還是一臉鼓勵地笑道：“那就好。——我們的食物不多，明天開始我得出去幹活兒。一兩周後，差不多就該離開這裏了。”
    “你打算去幹什麽？”蕭敏隱隱感覺到些什麽，問道。
    狄恒道：“今晚我找習營長想想辦法。”
    在一處高層建築中找了個空房安頓好，狄恒和蕭敏兩個，又佯裝散步，到附近確認了一下——確實那些安保隊員依然老老實實地呆在河對岸，沒有過來的意思：至少短時間內，他們很難追查到什麽了。他們到隔離圈那邊找到還在值班的洪連長，詢問習營長所駐紮的位置。
    基地東北角，是第10師的駐地——路太遠，步行要花很久，兩人只得。第10師說是一個師，實際上因爲遭受了第一波喪屍襲擊，損失極其慘重，失去了七成的兵員和大量軍官，後來經過重新整編，才成了現在的四個營。狄恒這擦明白，爲什麽習營長一上來就那麽迫切地希望他加入部隊。不過，從洪連長的行爲上來看，他所在的第9師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些中下級軍官幾乎都成了人販子。
    想到這裏，狄恒不覺一笑，正欲說話。蕭敏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這‘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勇氣放在這方面可不好。”狄恒道：“難道你覺得他們能收女兵？”她笑道：“等會給我一把手槍，他們就知道什麽叫巾幗不讓須眉了。”狄恒眉頭皺了皺：“你也只會用手槍啊。”
    “你可以‘教’我啊。而且，你能容忍今天的事再發生一次麽？”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有些好整以暇。狄恒倒有些理屈詞窮，只得道：“我可以把你催眠，然後試著喚醒你的潛意識，幫助你把潛力慢慢發揮出來，這需要你的配合；不過，你不像我這樣被病毒改造過，潛意識力量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産生作用，它是一個需要長期訓練的過程，包括身體和精神的雙重訓練。”她點點頭，這些她都懂：“什麽時候開始？”狄恒道：“現在，放松你的精神，別抵觸我……”
    —————————————————————————————
    “飯桶！”馮偉群一腳踹在一名小隊長的膝蓋上，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憤怒感讓他無法控制情緒。他發泄了好一會兒，這才瞥眼看了看那金發男子，他正舒適地躺在那邊的沙發上無所事事地修著指甲，仿佛這因他發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你，過來。”市長的氣稍微消了一些，指了指其中一個小隊長。“我？是……”他有些畏怯地走到跟前，“您有什麽吩咐？”
    馮偉群道：“你會英語麽？”
    “會。”
    “給我當翻譯！”
    “呃——是……”
    史密斯有些不耐煩地道：“尊敬的市長閣下，我以前對你們的辦事效率是非常吃驚的。而今天，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吃驚。”馮偉群道：“啊！史密斯先生，請您一定要相信我，他們肯定是被我的某些政敵藏起來了，您如果能給我一點小小的幫助，讓我的地位再進一步，我相信一切都不是問題。”史密斯道：“但是作爲交換，我希望能得到貴國在人類科學方面的最新成果。”馮偉群一愣：“人類科學？那是什麽東西？”他一出口，立刻知道自己剛才用可笑的無知，親手毀掉了一張絕好的牌，但他不虧是老狐狸，既知無法收回，索性開始裝傻。
    金發男人見這只老狐狸開始裝傻，反倒覺得勝利在望，道：“不知道沒有關系，您可以請示您的上級，我想，總有人會知道的——等您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我相信，上帝一定會如您所願。”
    馮偉群忙做出極其愚蠢的樣子，向他道：“那當然，那當然！我一定會全力勸說上級，幫您把那樣東西拿到手——您還有別的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馮偉群擺平了史密斯，心中余焰未息，隨手就扯住一個家夥的領口：“馬上給老子出去查，看看是哪個混蛋敢跟我馮偉群作對！”這家夥霎時哆哆嗦嗦道：“是……是……我這就、就去辦！”馮偉群哼了一聲：“三天內沒結果，統統給老子去探索隊！”
    每個略知內情的人都知道，所謂的探索隊，就是敢死隊。他們出勤一個星期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以前還有一些愣頭青和不要命的勞改犯在裏面拼命，而現在，連被判終身監禁的勞改犯們，都只把這種工作看做走過場式的放風。進入探索隊後，不是成爲外面那些在黑暗中慢慢腐爛的屍體，就是爲了活命把一切都典當出去的可憐蟲。每個人都響亮地應了個是，卻都向暴跳如雷的市長閣下投以哀求的眼神。
    這時，一個氣喘籲籲的倒黴鬼從外面直接闖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馮市長！”馮偉群勃然大怒，一腳踢在他下身：“放屁！瞎叫什麽，老子好得很！”那人吃了這一腳，卻連一絲呻吟也不敢發出，生生憋住。
    “說，又出什麽事而來？”
    “喪屍，喪屍……”
    一聽是喪屍，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心中忐忑不已。馮偉群吃了一驚：“喪屍怎麽了，快說！”這人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剛……剛才部隊上來電話說，探測到三個特大喪屍集群，正在抄我們基地撲過來！”所謂特大集群，就是指數量級在三百萬以上的漫步者集群，也就是說，這一次，必然又是超過一千萬變異生物的恐怖圍城。
    “還好，還好！”馮偉群自我安慰地道，“畢竟我們上海防禦堅固，而且即便浦西失守，還有黃浦江這條天然屏障，總能把它們擋住。”
    不料這個倒黴鬼繼續道：“還……還有：廖副市長從崇明發來急電，說半小時前，從崇明出發的運輸船隊被變異魚類攻擊，損失慘重，大多數船只受到重創，已經無法出港！”
    “什麽！”馮偉群聞言，如喪考妣地坐倒在一張沙發上——崇明雖小，上面卻聚集著危機爆發階段，從全國各地輸送過來的大量物資，上海這一個月來一直是靠著從島上運來的食品才能保持這種還算充足的食品供應量。由于誰也沒有想到這麽短的航線居然會出問題，就一直沒有加大運輸量；而現在，這條命脈突然斷了！他呆呆坐了良久，忽然撲道邊上，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我是馮偉群，我們的庫存的食品還能用多久？”
    倉庫方面：按照現在的出貨量，只能堅持一個月。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
    意識逐步相互交融。狄恒徜徉在浩瀚的識海中，無法辨別方向，他道：“你需要放松，讓自己接受我，不然我們會再次迷失在這裏。”
    過了不知多久，迷迷茫茫的世界中，出現一道倩影，她慢慢從裏面走出來：“你來了？”狄恒笑道：“我早就來了，不過這裏太淺——讓我在更深處等你。”他轉身一躍，飄飄渺渺，已不知去向。蕭敏到處望了幾眼，四處遊蕩，卻見不到他的影子。這時，朦朧中又出來一個人影，她忽然覺得非常熟悉——這像是一面鏡子，照出一個模糊的自己：“‘我’就是‘你’，‘我’來爲我指路……”
    “深藍，你在哪裏？這裏太大了，我受不了了……我感覺好像走了好幾百年……”她感覺累極了，跪坐在地上，地上軟軟地，不知是什麽質地。“我一直在你身邊。”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附近，便從一扇門中走了出來：“你見過多少個自己？”她茫然道：“記不清了……”狄恒笑道：“那你可以走進這扇門了。”她道：“這扇門裏是什麽？”狄恒微笑不語，人卻一步步退了回去，那扇門發出極亮的光芒，形成一個詭異的圖形。它看起來全不像一扇門，有些像立方體，但又不是，形狀十分古怪，十六個頂角，三十二條棱邊。
    狄恒在那頭道：“別去想它是什麽，你只需要走過來。”
    她閉了眼，一步跨了出去，而這一步才跨出，只覺整個世界全然混沌了，天翻地覆般不停地崩潰。
    “啊——深藍，這是怎麽了……”她從睡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正裹著棉被縮在床頭，狄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笑著看她：“你剛剛穿過了自己的識海，回到現實世界。”蕭敏努力回想了一會兒，卻道：“這是做夢麽，還是說剛才的才是夢？”狄恒笑道：“確切地說，都不是。”她這才發現，這時候窗戶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了。
    狄恒笑了笑，道：“根據某些不大科學的說法，人類應當存在著八感。除了正常人所能感受到的六感之外，還有佛教所謂的末那識、阿賴耶識——以前我以爲這只是無稽之談。不過現在看來，其中自有玄機……我覺得，領悟潛意識世界，就是在探索這五感以外的這三種能識，簡單地說就是：心識、時間感、空間感。假設這個說法成立，你應該已經能隱約感受到它們了——閉上眼睛，細細體悟它們……你感覺到什麽了麽？”
    她照著他的話，用心留意著，喃喃道：“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流動……好奇怪的感覺。”
    狄恒笑了笑：“時刻保持這種狀態。”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5




    一、崩壞之卷 三十四、圍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1 本章字數:5213


    三十四、圍城
    巨大的會議室裏，每個人都憂心忡忡，交頭接耳地，交換著意見。馮偉群坐在靠近首席的位置，拍了拍桌子：“大家安靜，由于甄書記回北京述職去了，這裏暫時由我和王司令共同主持會議！——王司令來了沒有？”一個安保隊小隊長用話機問了一下，回答道：“已經到了。”
    “大家都知道，又有三個特大屍群朝我們基地方向推進過來了，按照它們的速度，預計一個星期後，就會全部到達……”馮偉群正緊皺著眉頭照本宣科，下面一名警察系統的官員道：“我們可以趁它們紮堆行動的時候，用大炮直接轟平！不能再走靠牆防守的老路了。”他一提，另外幾個官員頓時附和起來，一個道：“連局長說的對啊，上次屍群圍城的時候，就有不少喪屍和舔食者踩著屍體爬上來，給我們的防守部隊造成不小的傷亡。”
    “好了！”馮偉群斥了一聲。“你們等我說完在發表議論，行不行？——由于長江出海口出現大量變異魚類，崇明島到我們這裏的補給已經中斷，預計維修並打通航路需要兩到三個月。我問了一下倉庫的同志，我們現有的食物，在減量發放的情況下，只能維持一個多月。”
    這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所有官員都呆住了，轉而議論紛紛，一名官員腆著大肚子，道：“我們還可以征收民間物資，統一調配——畢竟我們之前只收取了他們一半的食品。”“餿主意！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政府沒糧了，讓他們逃跑麽？”另一個當即駁斥，他扶了下眼鏡，道，“我們必須立刻組織更多的探索部隊，在這幾天之內盡可能搜集物資，特別是七號倉庫區，在那裏還有最初階段從各地集中過來的大量物資，只要能打通這條運輸線，我相信……”“你這才是餿主意！”剛才那個大啤酒肚激動得一拍桌子，“你知道七號倉庫那邊有多少怪物麽？探索隊？那都是些亡命之徒，就算然他們沖進去了，搞不好給他們拿到了裏面的武器裝備，直接就跑了！”
    正是漫無頭緒地爭論間，會議廳門口，出現了幾個身影，爲首的那個將星閃耀，正是新任軍區司令王鐸。他身後跟著幾個都不是熟面孔，但軍銜都是清一色的大校——上海現有的五個師的師長。王鐸臉上倒十分鎮定，進門先朝馮偉群問聲好，然後就領著一幹師長就坐。馮偉群見他來了，忙起身相迎，不料王鐸徑自在主席位上坐了下去。
    “這……”
    王鐸道：“經上級批准，茲令王鐸中將代理上海基地總指揮，馮偉群爲上海基地副總指揮。現在我們開一個簡短的會。王寶樹，你把你的作戰計劃講給大家聽一聽。”
    馮偉群見他如此目中無人，一張老臉，頓時陰沈下來；不過，形勢當前，也不好撕破面皮。他只得悻悻然落座。那王寶樹是王鐸的兒子，現任第10師師長，所謂的“小諸葛”就是指他，上次抗屍戰鬥中，他還只是一個團參謀，就是他帶領一個幾乎可以被判爲失去戰鬥力的裝甲師，在要緊關頭殲滅了即將發起沖鋒的爬行者集群。
    王寶樹站得筆直，翻開作戰計劃：“我簡要介紹一下這次作戰的大體進程——第一階段，我要求政府方面調配十萬至十五萬適齡群衆，爲我軍加固護牆，在五天之內，將護牆的高度提升至20米。同時，軍隊將從現有的五個師中各抽調出一個裝甲營，在勞改部隊和探索隊的協助下，對七號倉庫進行清理。”
    馮偉群一愣，道：“這怎麽行，勞改部隊和探索隊有兩萬多人，你們只派五個營？”
    王寶樹不理他，直接翻到第二階段：“第一階段完成之後，預計不可能搬空第七倉庫，我軍將優先對左翼屍群實施打擊，主要目的是，吸引其主力集群，並殲滅之；具體方案由王寶樹同志負責，另議。此階段，由于基地內防守兵力薄弱，應由政府下轄之安保隊爲預備隊，隨時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自D3集群出現開始爲第三階段，我軍將集中優勢炮火打擊之。外出兵團，視戰場局勢，靈活應對。”他說完，合上作戰計劃書，朝馮偉群道，“請副總指揮，精誠合作，積極配合。我想，如欲順利完成各階段任務，政府方面的大力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馮偉群一直陰沈沈地不說話，但他這一系官員，哪個不明白，這作戰計劃看似嚴密，實際上還不是在打他們這安保部隊的主意。一旦安保部隊、探索隊和勞改部隊都落入軍方控制之下，所謂的政府，不就成了擺設？卻見馮市長立即站起身來，道：“那麽請問，如果把安保部隊拉出絕對防疫區，誰能保證那些喪屍攻不進浦東？——要知道，這可是中央……”
    王鐸卻只淡淡地一笑，道：“如果基地裏這百多萬老百姓保不住了，國家還要你的絕對防疫區有屁用？——這件事軍區參謀部已經一致通過，請政府的同志，盡快轉變思想，投入到新的抗屍鬥爭中來。否則，我們將依據緊急動員令，自行征召所需人員。”
    “你……”
    王鐸道：“哦對了，由于時間緊迫，我沒來得及通知各位——我已命令部隊，接管各主要倉庫。一來，提高部隊的補給效率；而來嘛，加強警戒，防止突發事件的發生。”
    這是奪權，赤.裸裸的奪權！——但是馮偉群最終沒有吭聲，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
    “你不會趁我不注意，動了我的潛意識吧。”蕭敏狐疑地朝他看，仿佛要找出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狄恒一笑道：“是啊，我就是動過了——你現在拿我有什麽辦法？”
    她臉上一紅，正准備反唇相譏，轉過拐角就見前面路口一輛又一輛的裝甲車隆隆開過，道路兩邊聚了黑壓壓一大群人：“那裏，怎麽了？”狄恒讀了一下，忙揉了揉太陽穴：“真亂——想什麽的都有。他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熱鬧的。”忙走近了同他們一起，就聽一個年輕小夥道：“會不會又是喪屍攻城了？”“你懂什麽，”旁邊一個一哂，“你見過開著坦克裝甲車上牆頭防守的？”那個反駁道：“呸，你才不懂呢！10師的王師長上次就是指揮坦克集群主動出擊消滅那些怪物的！”“切，說得跟親眼瞧見一樣，你見過麽？還不是道聽途說……”
    這時，一輛指揮車裝甲車緩緩開來，上面一名士兵忽然朝這邊叫嚷起來：“誒！那不是狄恒嗎？狄恒，快來快來！”那正是習聰的警衛員何斌。狄恒雖然聽不清，卻能讀出他的意思，知道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找不到習聰了。忙拉著蕭敏擠過人群跑過去。
    何斌見他從人群裏擠出來，就知道有戲，忙指著後面的指揮車道：“我們營長就在上面呢。”習營長這時也看見了，忙停下車，停在一邊，就從車後探出身來：“哎呀，怎麽想通了？”狄恒笑道：“我們上車慢慢說行不？”
    待兩人上了車，習聰嘿嘿一笑：“你小子不會想帶著女朋友參軍吧？這可……”狄恒還沒來得及說話，蕭敏搶先道：“話不是這麽說，習營長。我可不是他帶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習聰本待喝一口水，聽了這話，幾乎噴出來：“什麽！你要參軍？我們營可不帶女兵啊……”她一笑，道：“你們不是缺人麽？”他道：“缺……缺人這不假，我也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不歧視女同志。可是我們這全是男的，你一個……這多不方便？”狄恒一笑：“對啊，多不方便？”
    （爛深藍，又站到別人那邊去了。）
    她道：“這再容易不過了，你們不是有個什麽緊急動員令麽，只要你把我和他另外編一組，不就完了？——你可別輕視我們女性，我也專門練過很多種**，又會開車。”“這……”被她把女權主義的大旗一舉，習營長還真有些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無力感，只得把頭一歪，“這我還真沒想過。”狄恒道：“營長，你放心吧，有她協助我，不會出什麽問題；只是我有一個要求，如果滿足不了這個，我可就不大樂意了……”習營長呵呵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懷好意，說吧。”狄恒道：“我們想要回那輛‘猛士’——等過一陣子存夠了食物和燃料，我還想回家鄉一趟。”習營長一笑：“要是你昨天來說，我只能告訴你愛莫能助；偏偏你來得巧，這件事我幫你辦。”
    狄恒詫異道：“爲什麽？昨天和今天又能有什麽不同？”
    習聰道：“昨天夜裏，我軍衛星發現三個特大屍群開始向基地方向移動。那會兒你的愛車還在政府的倉庫裏‘孵蛋’呢，可今天一早，我們司令就下令接管了這些倉庫……”
    狄恒跟蕭敏相視一笑：“這可正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還是喜歡那把大口徑狙擊槍。”
    習聰道：“我們現在就是去倉庫領裝備、彈藥——便宜你小子了。不過，領完了我們就直接出城作戰，你得有心理准備；萬一要是節骨眼上當了逃兵，我就直接……”說著，拿手比劃了一下。
    狄恒淡淡一笑：“屍山血海我也見過，何況這次……不過，這次我們是什麽任務？既然喪屍來了，爲什麽不加緊防備，反而分兵出城呢？”
    習聰道：“聽軍區參謀部的兄弟說，因爲崇明那邊的補給線暫時中斷了，基地的彈藥和糧食儲備不足，我們才不得不分兵清理七號倉庫區。”他說著在電子地圖上一指。
    狄恒看那方向，微微皺眉，道：“對了，昨天我在探索隊出了一次任務，遇到一只通體泛綠的舔食者。”
    習聰道：“怎麽，它跟別的不同？”
    狄恒道：“它比別的舔食者更快，我的12毫米口徑紅鷹在兩米左右的距離上打它，它居然能極限時間避開要害！而且，舌頭更長，也更具有穿透力，我親眼看見它穿透了一名隊員的額骨。這種殺傷力已經不下于憎惡了，決不能輕視它。”
    部隊進入倉庫區後，花了十多分鍾進行必要的補給。狄恒也找回了那輛“猛士”——正如習聰所說，這輛性能優越堅固安全的多功能軍車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寶馬、保時捷封存在一起，車內的空間則被用來存放超長保質期的各類食品。狄恒苦笑了一下，他們竟然把正派的軍車當成外貿型悍馬……倒是那支20mm大口徑狙擊步槍一下子就找回來，極其威猛的造型讓它一入庫就被某大人物看中，被收入安保部隊專用倉庫，成爲“戰略物資儲備”。雖然以狄恒現在的射擊技術，完全可以用別的武器替代它，可他還是對這把曾經用了大半個月的大威力**情有獨鍾。
    他把車開出來，習聰也趁勢坐了一會兒，道：“這猛士好是好，就是裝甲不夠厚，遇上D2自然沒問題，可再厲害點的，你怎麽辦？還不如上我們的裝甲車。”狄恒道：“沒問題，遇上D3的話，我可以保持移動狀態，它們速度不夠，追不上的。”習聰點點頭，道：“好吧，不過情況不對的話，可別太在意這車，該放棄還得放棄。”他一笑：“自然。”
    五個裝甲營浩浩蕩蕩開出基地，穿過高樓林立的市區，朝第七倉庫區進發。在這些鋼鐵巨獸的掩護下，數百輛軍用運輸車緊隨其後，此外，還有再後面同行的勞改部隊和探索部隊，他們已經被軍隊征召爲動員兵團，裝備了大量單兵武器，帶上充足的彈藥和運輸車對同行。這些在死亡線上掙紮的人們，一旦得到支持，立刻顯示出高漲的熱情。他們坐在一輛輛卡車上大呼小叫地發泄這一個月多來的不滿，如果不是每車都配了一個中低級士官帶隊，恐怕他們會興奮地開槍掃射那些曾經埋葬了他們同伴的路面和商店。
    —————————————————————————————
    “哼！”門砰的一聲砸在門框上，嗡嗡作響。
    馮偉權在敞亮的辦公室裏一坐，猛地把那份計劃書拍在桌上：“簡直無法無天了！”
    他侄子馮蓀和他女兒馮藍這時正在辦公室裏打電腦遊戲，玩得不亦樂乎，猛的被他這一吼，嚇得都是一激靈。馮蓀忙過去給他倒了杯茶：“什麽事兒啊，大伯生這麽大氣？”馮偉群歎了口氣，道：“你大伯快要樹倒猢猻散啦！”馮蓀吃了一驚，忙問明事情原委，想了一會兒，嘿嘿笑道：“大伯，這有什麽好怕的，這邊不是還有那麽多有錢人麽？外國人也不少，他們手上可還藏著大把大把的物資呢！——咱們缺的是武器。”
    馮偉群給他一提，當即一拍腦袋：“說得太對了！你看我都被這些狗娘養的氣糊塗了。”見馮蓀不說了，忙催道：“還有呢，繼續說下去。”
    馮蓀想了想，道：“他們不是拉走了我們的安保隊麽？這有啥大不了的，我們代表的是政府，政府代表的是誰啊？”
    馮偉群聽了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哎呀，就是你爹當年，腦袋瓜也沒這麽好使的！”
    馮藍見他轉怒爲喜，忙不叠叫道：“哥，快來快來，你看都要輸啦！這怎麽辦呀？”
    馮蓀飛快地撲回顯示屏前，謔謔怪嘯：“這樣才刺激嘛——堂妹，你就瞧好吧……”










    一、崩壞之卷 三十五、倉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1 本章字數:3739


    三十五、倉庫
    七號倉庫區占地面積非常廣。
    在危機爆發後最初的幾個星期裏，周邊的很多建築物都被臨時改建成了倉庫，甚至相當一部分外圍工廠原來都有向這裏搬遷的計劃。只不過到了去年十二月下旬，變異生物的大暴動徹底破壞了這一計劃，導致大量物資和建材都被遺棄在這裏。更不幸的是，一開始爲了便于集中防禦和管理，把難民營也安置在這附近幾個區域，結果……
    當前方的三個裝甲營展開的時候，王寶樹將他的臨時指揮部——一輛指揮車，幾輛裝甲車——安排進了習聰這裏。于是習聰直接從營長變成了王寶樹的參謀。
    “習聰，你一向最有主意，你說我們攻入倉庫區後，應當如何組織防禦？”王寶樹笑著看著這個自小認識的好兄弟。習聰道：“師長，你這也太小看我了，你心裏要是沒譜，我瞎操什麽心。”王寶樹呵呵一笑：“這師長兩個字怎麽讓你叫的油腔滑調的？你還是叫我樹哥比較順耳。”
    他清了清嗓子，道：“根據我們的衛星偵察，原來聚集在倉庫周圍的幾十萬漫步者已經散去了大半，但數量畢竟還很龐大，我們突進去後，必須憑借原有的工事組織防禦。前面的三個營進入倉庫區後，會各自負責一個方向上的防禦任務，還有一個營必須護送運輸部隊，也就是說，剩下這條寬一千多米的正面防線，要由你在負責——我們這四個營，必須支撐住後續部隊完全進入安全區的這一個多小時。注意：我們無法確定倉庫區中沒有變異生物，也沒有多余兵力去清理，也就是說，在這六十多分鍾裏，你們陣地背後，並不是安全的！”
    習聰面色一緊，道：“保證完成任務！那麽，我回自己車上去了。”
    王寶樹道：“兄弟，自己小心些——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這個方向，如果頂不住，千萬要吭聲！”
    習聰嘿嘿一笑：“樹哥，你又看不起我——我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麽？”
    由于倉庫區本來就建設了一些防屍措施，而內部人員並不多，因此內部並沒有闖入太多漫步者。當然，動作敏捷善于攀爬的舔食者，哪裏都少不了。
    瞄准鏡那邊，兩三只舔食者正朝著一輛裝甲車幹流口水。狄恒一扣扳機，20mm槍彈照頭轟出——等其中一只反映過來時，已經沒有了腦袋。緊接著兩聲槍響，另外兩只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旁邊的車上，何斌嘿嘿一笑，朝這邊伸出一大拇指：“還敢在比一回麽？”狄恒正要拿話挑他，臉上忽然一緊——那正前方的倉庫外牆上，正投射出一道高大的陰影。狄恒雖然知道，這東西在這麽多坦克面前注定是一堆碎肉，卻依然甩不開當初在炮臺山的陰影，不覺用瞄准鏡死死盯住它。
    何斌“哎呀”一聲：“這可搞不定了，那個誰，還不開炮？”他前面的坦克上正坐著一名機槍手，他道：“急啥急啥，現在一炮轟過去，不是連倉庫都炸啦！”何斌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擔心老張一個手慢讓他溜了麽……”“去去去，你才手慢你，老張那技術，就是在屍山血海裏都比你……”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忙往下一縮鑽進車艙裏。緊接著，99式坦克的主炮轟隆作響，整個車體都隨之後震。那憎惡哪裏扛得住高密度穿甲彈的威力，頓時被打的中心開花，爛成幾塊。
    “看看，看看——成天那把破狙亂顯擺，你能把主炮打這麽准麽，還得看老張！”那機槍手得意洋洋地爬上來，朝何斌做了個大拇指朝下的手勢。
    何斌呵呵笑道：“你能用主炮把舔食者給我轟下來，我就服！”
    “呃……”那名戰士愣了愣，轉而又嬉笑道，“你看你看，又在窮顯擺了……”
    部隊在庫區外部簡單做了些清理，就按照連爲單位，分布在寬闊的防線上。裝甲車和坦克可以很好地停駐在一米高兩米厚的一米多高兩米多厚的梯形防禦帶上正是這種外陡內緩的防禦帶，把絕大多數低級喪屍擋在外面。大門處則由六輛重型坦克並排停駐，形成鋼鐵護牆，死死堵住路口。
    六十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如果漫步者集群在一千米外跨過寬闊的壕溝沖過來，光是走都要走一個小時以上。但實際上，這些遠在陣地兩千米外的喪屍並不是它們的主力，而是作爲肉盾的炮灰，它們只是負責成群結隊地向前面挺進，吸引人類的火力，只要讓他們前進到一千五百米的範圍上，那些高速移動的爬行者和舔食者就能夠利用這段最佳距離發起集群沖擊。大量的D2、D3一旦開始沖鋒，威力絕不下于重裝坦克部隊，而在這樣近的距離上，它們可以充分發揮其驚人的移動速度，將足以讓大多數炮彈無法造成應有的殺傷效果。
    倉庫周圍的龐大屍群，早就注意到了這些不速之客們所駕駛的鋼鐵巨獸，它們就像早有預謀一般，同時從四個方向聚攏過來，其規模已經完全足以吞沒一個火力充沛的小縣城。如果說它們有主攻方向的話，那麽毫無疑問，是一團二營所在的這個寬1000多米的正面防線。
    望見茫茫無邊的屍群，縱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習聰，還是忍不住牙關一緊：“打！”
    緊接著四周的火炮，機槍、狙擊槍幾乎同時開火。第一時間，三十多輛坦克的125mm主炮，將炮彈打入屍群之中，頓時掀起一陣血雨。大量的機槍對屍群進行掃射，它們如同割麥子一般一排排倒下。
    不過習聰臉上，毫無舒展之色。盡管所攜帶的彈藥還算充足，也絕不可能完全擋住它們。關鍵還是要看什麽時候能捕捉到它們的主力——爬行者和舔食者的混合集群。
    狄恒沒有進入陣地，他們兩個其實還是被視爲編外人員，只是奉命和四個裝甲車小分隊在倉庫區進行巡邏，並負責消滅零星出沒的變異生物。
    倉庫區喪屍大約也有數千只，不過比起這裏廣闊的面積來說，它們簡直微不足道。再加上它們只是零零星星地到處亂晃，很少集群行動，幾乎對外圍的防禦部隊構不成威脅。猛士跟在一輛火力凶猛、防禦堅固的裝甲車後面，哪裏還有“猛士”的樣子。如果不是狄恒是不是有些不甘寂寞地開兩槍，幹掉一兩個面目可憎的舔食者，前面的人可能都要忘記他們兩個的存在了。
    由于周圍那些行動遲緩的漫步者在聽到機車遠處的炮擊和槍聲後，根本無法辨別方位，只是原地亂轉，前面車子裏的家夥甚至開始閑扯。他們在百無聊賴地“問候”過狄恒以後，忘了把對講機關掉，結果聊天內容全給竊聽了。這些都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兵，兩三句話一過就沒譜了，不多會兒已經開始講葷笑話。
    蕭敏聽了，面上一熱，看了看狄恒。他拿起話機，朝裏面幹咳了兩聲：“喂喂，注意下了，這裏還有女同志呢。”那邊頓時一片互相指責的叫嚷聲。
    狄恒正要關機，那邊忽然傳來車長驚疑的叫聲：“那是什麽！”
    一陣機槍聲過後，前面車速放緩轉向旁邊，給狄恒讓開視野——他心中一緊，忙把狙擊槍架起：“敏，我們要保持遊走。”
    她答應了一聲，不由得全神貫注：十幾個綠幽幽的怪影，只一眨眼便從一處倉庫頂上竄下來，移動速度快得難以想象，肉眼甚至看不清它們的模樣。她知道，那些就是狄恒昨天遇到的，綠色舔食者。毫無疑問，舔食者中有相當一部分發生了進化。
    成爲“變革者”的狄恒，雖然跟上了它們的速度，但手中的20mm槍彈初速畢竟只有800多米每秒，是無法在這上百米的距離上對他們造成威脅的。必須靠近，在十多米的距離內進行射擊，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擊中它們唯一的要害——頭部。而那些家夥，盡管反應能力和敏捷度都極其驚人，移動速度卻並不能超過猛士這種高速機動車輛。狄恒一邊瞄准，一邊通過對講機，向其他車輛通報自己的經驗。他們迅速加速，在開闊的場地上與這些家夥周旋。
    “掉頭！我盡量靠近它們。”
    蕭敏聽了，猛地打了一個急轉彎，油門一踩迎向那些飛快奔來的怪物。它們見狀，立刻四散轉向，似乎也明白用那些並不強悍的軀體，與猛士這種大家夥相撞的結局必然是極其淒慘的。就在這一瞬之間，狄恒伸出槍管，瞄准射擊，一氣呵成。只聽嘭的一聲，其中一只體腔爆裂，霎時跌落在猛士後面。
    對講機那邊一片驚歎：“好槍法！”
    另一個道：“***，十多米才能射擊，這怎麽瞄准！你牛。”
    盡管他們沒有狙擊槍，也沒有這樣快捷精准的手法，卻能夠結合多輛裝甲車的火力對它們進行火力封鎖，在每分鍾上千發的可怕火力網，那些怪物再也不能像面對半自動步槍一樣輕松隨意，時不時地有幾只被射倒，然後很快在有目的的掃射下斃命。
    盡管如此，這種大量彈藥堆積起來的殺傷效果，依然無法與一槍一命的狙擊戰法相比——它們過快的速度，讓裝甲車小隊難以捕捉到合適的戰機。經過十多分鍾的糾纏，數百你長的場地上零零碎碎地伏著十幾具綠色的屍體。狄恒送了口氣，略有些得意地接受衆人雜七雜八的贊語。
    但戰鬥還沒有結束，就在他剛剛喘息了一下，一個倉庫的門忽然被什麽東西掀開。露出來的，是一只慘白的巨爪。










    一、崩壞之卷 三十六、食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5 本章字數:3588


    三十六、食屍
    “媽的，怎麽這倉庫裏也會有怪物，它們吃什麽活的？”不知是誰，失聲叫喊起來。面對層出不窮的怪物，每個人臉上都刻著深深的恐懼。
    狄恒不由得一愣，心中滿是疑竇。
    （對啊。在這別無活物的倉庫裏，拿什麽來補充它驚人的能量消耗）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想起那天遇到的憎惡來：答案恐怕並不難猜，如果到了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卻沒有活物可供獵食，那麽它必然會吞噬那些屍體。
    就在衆人緊張戒備的幾秒鍾裏，它的兩個巨爪已經撕開了倉庫的合金大門，慢慢爬了出來，巨大的嘴幾乎擠占了半個頭部的位置，裏面利牙交錯，仿佛還殘留著什麽東西。這家夥的身體比例與人類有些類似，佝僂著醜陋而巨大的身體。肌肉透著邪異的紅色，漲裂了煞白的表皮，讓它的整個軀體看起來殘破不堪，紅紅白白的。特別是胸腔部位破了一個大洞，裏面的骨骼撐出來分外可怖。
    “啊，這麽大！”
    無法想象，那個並不算宏偉的倉庫中，居然藏了一只僅僅佝僂著上半身高度就超過五米的巨型怪物。
    八輛戰車的兩門73毫米主炮和六門25毫米口徑機關炮同時向它射擊，各種口徑的機槍更是毫不吝惜子彈地掃射。誰知它竟絲毫不懼，穿甲彈打在它身上，只是打出片片碎肉然後被可怕的再生組織推擠出來。強悍的身軀僅僅是搖晃了兩下，就不受影響地繼續向前。
    “快！大家連續攻擊，老吳，你負責瞄准它的頭部。”一名車長在通訊機裏叫喊著，正當衆人反應過來，准備再一次攻擊時，這怪物的喉中忽然發出一陣巨吼，它四足並用，只一撲，就把一輛戰車撲倒，好在戰車堅硬的裝甲抵擋了它的利爪，裏面的人只是受了一些輕傷。這怪物甫一撲住“獵物”，就張開一米寬的巨口朝裝甲車的側部咬了下去。厚厚的裝甲在它的咬合之下，居然逐漸破裂，緊接著咬合處的車體也開始變形！
    狄恒慌忙大叫道：“快開火！打它的口腔。”他不帶說完，手中的狙擊槍已經開火。近乎炮彈範疇的彈藥，准確地打進它的嘴裏——它果然也有軟肋。這一槍擊穿了它肥厚的舌頭，吃痛之下，它張嘴放開那輛翻到的裝甲車。于此同時各車也都瞄准完畢，同時把彈藥傾瀉在那血盆大口之中。但這個怪物顯然具有比憎惡更強的存活能力，著連續的炮擊並沒有讓它躺下，相反，它張開四爪，快速躍開。讓人類的武器無法瞄准其唯一的弱點。
    狄恒見這樣依然無法殺死這怪物，暫停了射擊，繞開百米的距離，准備伺機攻擊它的眼部。
    這怪物越過步兵戰車組成的火力網，在數百米外忽然停住，佝僂的身軀一下子伏到地上。狄恒看著這貪婪醜惡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它一觸及那些綠色舔食者的屍體，就開始漫無節制地吞噬起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推移，它身上的傷痕飛快地愈合。一種可怕的壓迫感，深深抵住狄恒的胸口，讓他簡直要窒息過去。這種怪物一旦跑到防禦部隊的背後，後果將不堪設想……
    剩下八輛車裏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這恐怖的怪物竟然連73毫米穿甲彈都能輕松擋住！如果沒有更大口徑的火炮、沒有更強的火力，戰士們實在不知道現在還能怎麽辦，他們只能是不停地向它開火，希望這些彈藥能稍許削弱它的力量。這口腔滴著酸水的魔物，轉眼間已將一地的屍體吞食幹淨，仰天發出凶惡的吼叫。
    盡管它的體型沒有什麽變化，狄恒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所擁有的巨大能量。這股生物能量從它的頭部源源不斷地灌入軀體中，驅動著它使用這可怕的威力。狄恒雖然在病毒的協助下進化了，身體的實力卻遠不能和這重型坦克般強悍的怪物相比——更何況，它如此巨大，只要被它的利爪抓一下，必然身首異處。
    蕭敏幾乎將油門踩到底，猛地一轉，從車窗裏已經可以望見那兩只滿是綠光的眼球。狄恒連發兩槍，分別打上去。那怪物猝不及防，只用一只爪子擋住了其中一枚子彈；另一枚擊穿了它脆弱的眼球，黑綠的液體從裏面流出來。暴烈的吼聲響徹，狄恒敏感的神經頓時感動陣陣壓迫——這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它用那只獨眼死死盯住了“猛士”，喉中沈沈嘶吼。
    面對著地獄般的景象，兩人只覺毛骨悚然！
    蕭敏急忙驅車後退，狄恒則將槍管伸出窗外，朝它那只獨眼射擊。但它既然吃了一次虧，便十分小心，狄恒每次射擊它都能及時讓過眼睛，而20mm口徑的狙擊彈打在他堅固的頭骨上，毫無作用。忽然，一輛裝甲車斜刺裏沖出來，25毫米機關炮連續射擊。炮彈打中它的身體，沒有任何效果，它卻怒叫著轉移了攻擊目標。裝甲車這時停在兩座倉庫之間，後退困難，正要朝前沖出，不料那怪物就想料准了戰車的走向，一腳踩住前路，一只巨爪已經快速戳了下去。戰車裝甲雖然不輕，但真要是被它這足以撕裂任何金屬的爪子連續攻擊，也絕不可能抵擋得住。
    狄恒趁機再發一槍，但這次怪物的臉側了過去，無法准確瞄准，一擊之下竟打在另一只傷眼之中。這時後面的六輛戰車已排好攻擊陣型，對它發起新一輪集火。它惱怒之際，爪下停了一停，鬼使神差一般，叫收困戰車退了回去。這一爪雖然依舊落地，卻只紮進地面。狄恒望見這情狀，心中一動，道：“我要冒一個險，你拿這槍，攻擊它的傷眼——掩護我。”蕭敏還未反應過來，狄恒抽出一把軍刺，就開門躍下車去。他現在身體強度也不差，在這高速行駛之中跳下車去，竟靠著一蹬之力，抵消了慣性，人穩穩落在路面上。
    蕭敏正提心吊膽地擡起狙擊槍，只見他轉眼繞到一處倉庫後面——隔著倉庫，就是怪物立身之處。她明白這狄恒正設法在怪物周身尋找弱點，而這需要有人替他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她把槍架在車門上，用力托住，瞄准怪物的傷眼，一槍命中。她雖然有所准備，不過隨之而産生的巨大後坐力，還是讓她幾乎跌倒。
    幾乎同時，狄恒已經從房屋陰影中穿出。只見他飛身躍起，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撲向怪物頭部方向。
    衆戰士看到這驚人的一幕，頓時呆了——這簡直是送死！
    那怪物傷眼連續遭受攻擊，顯然是終于傷到了內部組織。它朝蕭敏咆哮了一聲，卻忽然發現一道人影竄了上來，立時揮起巨爪，打算一把將狄恒斬作數段。狄恒卻早有准備，見那白慘慘的爪子劃過來，腳下猛地照牆頭一蹬，身體立時轉向，快速避開這一擊。怪物的力量雖然大的無法想象，一擊揮出，卻無力半途收回，狄恒就借助這段空隙越上它的背脊，鼓足力氣，照它後腦戳下去。
    鏗的一聲響，破開的頭皮下顯出白堊色的顱骨，而那上面卻只有一道白色的劃痕！——原來它的後腦盡是堅硬的骨質，軍刺刺進去用力過猛，非但沒有給它造成損傷，反然禁不住力道，一下子崩斷了。這時，它已經把爪子重新擡起，狄恒把心一橫，直接踏上它那醜陋的頭顱。怪物發現有人類站在踩上它的頭，暴怒著搖動起來，狄恒卻用剩下的半截軍刺深深釘入它的頸部，拼命抓住。轉眼間，一道陰影罩來——那正是狄恒所要等的，他縱身一躍，竟從怪物的背上滾了下來，再順勢地一滾，遠遠讓開。
    蕭敏看得驚心動魄，已不知該不該繼續開槍——只見那怪物猛地仆倒在兩間庫房之間，原來剛才那一爪非但沒有傷到狄恒，反而由于無法收勢，掃中了自己的頭部。鋒利無比的巨爪，頓時破開頭顱，黑黃粘稠的液體濺得滿牆滿地都是。
    這令人窒息的怪物，終于死了。
    蕭敏忙跑過去扶起狄恒：“你沒事吧？你……你這個笨蛋。”
    狄恒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笑道：“別擔心，我是深藍，這依然在我計算之中……”
    周圍幾輛戰車中的戰士見他用這匪夷所思的招術，成功地誘使怪物自傷，頓時跑下車歡呼起來：“哇，狄恒你太帥了！——你是超人麽……”“你莫非是傳說中的龍組？”狄恒尷尬笑笑：“我看見它的爪子好幾次揮空了之後，都紮在地面上或者牆上，我就想它一定是力量太強，自己也無法控制。那麽……”
    一名士官聽了，恍然大悟：“哦，所以你爬到它的背上，引誘它攻擊你，然後在關鍵時刻跳下來。我*！這太完美了。”狄恒仔細地觀察著這重量可與戰車比肩的怪物，道：“它的骨骼硬度居然比軍刺還強……”
    “***，居然被這麽個破爛怪物搞翻了車！”另一輛步兵戰車裏的三名戰士這時已經爬出車，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喂！狄恒，想不到你這麽猛，怎麽練的？教教我吧，我一天給你一罐罐頭，呃……半罐……”
    狄恒正待用傻笑化解問題，忽然覺得背後一涼，一股新的危險氣息已經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5



    一、崩壞之卷 三十七、變革者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5 本章字數:4648


    三十七、變革者
    “樹哥，你怎麽來了。”習聰正焦慮地望著那緩慢逼近的黑線，忽然發覺肩頭被人一拍，原來是王寶樹到了。
    “其他各方面陣地壓力都不大，沒有發現高級怪物集結的迹象，我不放心這裏，所以來看看。”王寶樹拿了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皺眉道，“果然都集結到這裏來了——這麽多！”
    習聰道：“它們很懂得保護自己，一直在屍群中不斷改變位置，我們的狙擊手很難透過屍群射殺它們。”他手中的望遠鏡無規律地敲擊著戰車的鐵壁，面色凝重。
    王寶樹道：“我再派兩個連給你，還有四十分鍾，可千萬要頂住！”他深深吸了口氣，回頭攀上自己的指揮車，卻又忍不住朝遠方忘了一眼。
    黑壓壓的屍群漫無邊際地緩緩推進，數百架機槍的火力竟不能把它們阻擋在一千五百米的這條警戒線上，過了十分鍾，它們的前鋒已經沖過了這條線。習聰面色一緊，拿起對講機吼道：“主炮准備！瞄准突出部，給我轟平它！”
    這時，補充過來的兩個連也已就位。一聲令下，四十多門坦克主炮集中轟擊了這個區域。屍首橫飛，黑血飛濺。那龐大的突出地帶，往後退縮了數十米。習聰心中稍稍安心，又問：“彈藥還有多少？”通訊兵轉而道：“炮彈大多還有10個基數，機槍彈還有5至6個基數。”習聰心頭一震——機槍彈不多了！但這個時候，無法可想，只能咬牙硬撐：“讓他們馬上到倉庫區去！能拿多少拿多少，快！”
    命令傳下去才過了五分鍾，後勤部隊卻發出求救信號。通訊兵道：“營帳，他們在倉庫那邊遇到麻煩了，請求支援！”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習聰怒吼道：“沒有！沒有！我分不出兵力給他們，叫他們自己解決——還有，讓狄恒他們去幫忙！”通訊兵道：“他們已經接戰了。”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支小分隊了！
    —————————————————————————————
    那是兩只體型超乎尋常的大蝙蝠，它們的嘴上沾滿綠色粘液，分明也是吃下了舔食者的屍體。它們在空中無規律地盤旋，翼手不斷地曲張……
    “快回車裏……”
    狄恒還沒來得及說完，它們忽然朝衆人撲了下來。戰士們好在得了一聲提醒，都向兩面散開，只有兩人被它們的肉翅掃中，好在沒有受傷：“這麽大的蝙蝠！”狄恒護住蕭敏，一面往猛士那邊跑一面環顧四周——有什麽東西可以傷到它們？士兵們翻身坐起，立即擡起各自的自動步槍朝空中掃射，但那兩只蝙蝠飛行路徑詭異之極，只撲閃了幾下，就從火力網中竄出。
    這時對面趕來數量卡車，正是前來搬運彈藥的工兵，他們不明情況，首先遭到了變異蝙蝠的攻擊。黑影一閃而落，車上的兩名士兵已經被撲住，血漿從軀體中噴湧而出，都被怪物所吸食。面對這種情況，火力不足的工兵們根本沒有任何反制的余地，只能四散逃離，向其他人求救。
    蕭敏見狀，正准備拿槍射擊，卻被狄恒按住：“不可能打中的，它們要比綠色舔食者更快更強。”
    “那怎麽辦？”她心中滿是焦急，又是憂心。
    狄恒盡力讓自己的眼睛跟上它們的行動軌迹，眼看著它們閃過飛射的子彈，心中焦急萬分。如果他將潛意識力量完全發揮的話，以那樣的速度和力量，即使消滅不了這兩只怪物也至少能夠拖住它們，然後交給別人來消滅，可是，一旦在這裏使用了這力量——所有人都會視自己爲怪物！已經爲了對付病毒而抓狂的科研人員絕無放過他的道理。他自己或者能走出去，顧蒙、司麓雨和韓夜呢？他們只會被找出來，然後遭到馮偉群的瘋狂報複。
    （這不行……）
    蕭敏看出他的焦慮，道：“如果，如果我們有聲波發生器，也許能用和它們同樣頻率的聲波來對付它們。”
    （可是，這倉庫裏全是各種各樣的物資，根本不存在這種儀器。）
    狄恒深深吸了口氣，拿過狙擊槍，沖了上去。
    那兩只蝙蝠剛剛吸幹了兩個，再次飛起，在槍林彈雨中撲騰不定。忽然，一個工兵的彈夾打空了，它們就像是發現了待宰的羔羊，閃電般撲了下去，貪婪地吮吸著人類的血液，死死貼在受害者身上，任憑槍彈攻擊也不松開。子彈在它們身上打出無數血洞，卻又被它們快速修複的身體推擠出來——血液成了它們最好的補品！狄恒剛才終于看清楚了，它們能在子彈靠近它們身體一米左右的距離上作出及時的反應。這當然並不是說明它們這時候才發現子彈，相反它們在子彈射出的一刹那就已經探測到了子彈的軌迹。之所以讓子彈飛行了數十米才做出反應，肯定是有別的什麽原因呢。
    （或許，它們吞食了這麽多血液和屍體之後，動作變得遲緩了。又或許它們輕視這些威力有限的小口徑槍彈——總之，這是唯一的機會！——因爲這只能說明一點：一米的距離所帶來的反應時間，已經非常接近這兩只怪物的身體極限。）
    狄恒看准它們開始吮吸血液的那一刹，急速奔跑起來，他要趕在兩只蝙蝠重新飛起來之前，貼到那一米的距離之內！
    他沒有走直線，那樣只會在一開始就被納入警戒對象之中。他沖向了它們對面的庫房。在那裏他停下腳步，配合其他人朝其中一只開了一槍。子彈剛剛出膛，狄恒發足疾奔。兩只怪物仿佛是感受到了20mm狙擊子彈的威脅，同時擡起頭。當子彈呼嘯著逼近，它們驀地一拍肉翅，起到空中，子彈從它們爪底飛過——狄恒借著這一刹那，已經沖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這時只要在朝前兩步，就能夠得著它們！
    兩只翼手橫掃而下，狄恒甚至已經看見利爪貼到皮膚。但他這時六識敏銳，早已只覺了它們的動向，早一步仰面跪倒，就借助這身體的慣性，又朝前滑行了一米——“嘭！”槍彈射出，其中一只閃無可閃，霎時被打爆了腦袋。但另一只一擊不中，當即高高飛起，狄恒再也夠不著它。
    衆人又是鼓舞又是憤恨，無數子彈宣泄在半空中，卻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它。
    就在人們紛紛咒罵之際，空中驀地亮起一道冷光，只見一個人影倏然閃出，從倉庫頂上閃電般躍下。空中的大蝙蝠再停不住，竟裂作幾段落在地上。
    狄恒驚詫的望著這奇景：“這到底……是……是什麽？”只見一個穿著輕便的青年男子已經戰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你身手不錯嘛，叫什麽？”
    “變革者？”狄恒沒及細想，就脫口而出。
    那人愣了愣，道：“變革者？你叫變革者？”狄恒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忙拉住他的手站起身來：“不，我叫狄恒。你是……”青年大大咧咧一笑：“我是樊沖，現在是上海軍區司令部直屬精英小隊隊長。你好——你說的變革者是什麽？”狄恒忙傻笑了兩下：“動畫片看多了……”
    樊沖的突然出現，掀起衆人一片驚羨——怪不得王司令敢放心地把這麽危險的任務交給兒子，原來有超人護駕。有了實力如此強大的變革者在這裏保駕護航，誰還能傷得到他？就連那麽強大的變異大蝙蝠都不過瞬間擊殺！不過工兵們也沒有忘記他們的任務，趕緊打開了彈藥倉庫，將一車車彈藥運上陣地。
    “看來你進化了——感染過D病毒麽？”狄恒試探地問道。
    樊沖打量了他一會兒，道：“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狄恒見周圍的人都各自執行任務去了，才道：“我也感染過，不過速度像你這麽快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哎呀，原來是自己人！”樊沖得意地拍拍他肩膀，“怎麽司令沒把你調進我們直屬小隊？”
    狄恒笑道：“我只是‘動員兵’——又不是正式編制。哦，你除了速度之外，還有別的能力嗎？”
    樊沖撇撇嘴，道：“喂喂，還想怎麽樣。最高速度超過每小時400公裏，這已經誇張得要命了，對付這些怪物綽綽有余。”
    狄恒看到，他手中拿著一把長一米多的鋒利刀具，質地並不光亮，卻能吧肉體強度不低的大蝙蝠瞬間切開：“這刀應該是從什麽怪物身上搞到的吧？”
    “你真識貨，”樊沖勾住他的肩，“這是從吞噬者的爪子上用激光切割下來的，花了一個星期才打磨出來。哦——就跟你打死的那只一樣。它是我們在崇明島首先發現的，資料已經上傳給國際人類聯盟，代號爲吞噬者；這家夥不得了，威力比憎惡還強幾倍，也是D3等級生物。就是我要對付它，也只能靠這把從它們身上搞到的骨刃。”
    “要是我也能搞到一把，就好了。”走到猛士前面，狄恒略有些欣羨地道。
    蕭敏已經微笑著伸出手，朝樊沖報了姓名：“謝謝你，要不然他今天肯定沒這麽好過。”
    “嘿嘿，”樊沖跟她握了握手，笑道，“難道你也是進化過的？”
    她搖搖頭，道：“我可不敢讓病毒沾到。”
    樊沖道：“也不一定要被病毒沾到：我們隊裏其他三個人都沒有被感染，他們在上次屍群攻城的時候突然獲得能力的，也古怪的很，一個家夥突然變的力大無窮，幾厘米厚的鋼板一扳就彎了。還有一個突然能看得很遠，最重要的是，他能看到那些躲在屍群裏面的高級怪物，是個狙擊手。最後一個也是美女，她有念能——雖然那點威力連舔食者都搞不定，不過端茶倒水還是挺方便的……”
    有這麽四個威力驚人的變革者，也難怪王司令敢直接占領政府控制下的倉庫。憑樊沖這樣可怕的速度，恐怕任何防禦措施都形同虛設——也許，就連那個金發變革者也不是他的對手。狄恒忍不住想起那件事，心中頓時萌生出一股憤怒感，很想把那美國觀察員的事說出來。讓這些變革者去對付他。
    “誒，難道你就沒有進化出什麽厲害的能力？”
    （難道讓我告訴你，我能影響你的潛意識，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替我做一些本來不會做的事？）
    狄恒忙自一笑：“身體素質大概提高了幾倍吧——這力量是昨天才覺醒的。昨天我遇到一個美國人，這家夥自稱是‘變革者’，能瞬間讓肌肉變得極爲強悍，子彈都打不動他。”
    樊沖面色一變，嚴肅道：“這可是重要情報，你說詳細些。”
    狄恒便把昨天與史密斯交手的經過說了一遍，道：“這家夥藏在大樓裏，肯定有什麽企圖。我聽在裏面工作的人，叫他‘觀察員’。”
    “美國觀察員!對，是不是叫史密斯？”樊沖臉上興奮起來，道，“司令還讓我調查他，不過他的背景很正派，是美國官方人員——想不到，原來是個什麽‘變革者’。美國佬在這種時候把他派過來，肯定沒按什麽好心。”他忙拿出一本隨身的小筆記，記了下來。狄恒看他這動作如此自然，料想他以前一定是個文職人員。
    狄恒見他如此在意，就知道史密斯這次一定有麻煩了，心中忽然有一種複仇的快感。他心底裏一顫，忙收束心情——卻見蕭敏臉上也露出些許類似的快意，只是兩頰上微微有些紅。
    她的意念絲絲縷縷地傳過來（別想這件事啦）。
    【荒山還在上學，有時不免沒有時間及時更新，因此有時會把更新時間調到中午和晚上，請讀者大大見諒。但是應有的更新，絕對不會少。】










    一、崩壞之卷 三十八、統帥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6 本章字數:3831


    三十八、統帥
    “營長，彈藥送到了！”
    習聰聞言，心頭微微松了一松：“好。”他看看時間，10點25分，離預定時間只有十多分鍾了。而屍群在5個連的火力壓制下，雖然沖過了1500米的警戒線，卻也一直難以繼續推進，加上坦克主炮對D2、D3的集中攻擊，畢竟是撐了下來。不過，他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
    “習營帳，倉庫已經清理完了，我回來幫忙。”
    習聰見是狄恒，正要讓他上陣地，忽見狄恒旁邊一個家夥吊兒郎當地勾著他，臉上頓是一喜：“樊沖！你來得真及時啊，你看！”他伸手一指——狄恒和樊沖都是變革者，眼力不差：那屍群後面，出現了五只龐然大物，正是吞噬者。它們到了兩千多米的距離上，開始無所畏懼地加速。坦克125mm主炮正面集中它，居無法斃命——非但如此，它隨手抓起旁邊的喪屍塞入口中，因炮擊所受的傷轉眼就開始恢複，然後重新加入戰場，而其他的爬行者、舔食者在它們加入戰場後變得更加活躍，它們利用身形巨大的吞噬者作爲掩護，不停地在旁邊跑動跳躍。
    樊沖望見這景象，吃了一驚，道：“它們居然弄出五只吞噬者！這麽大規模的出現，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僅如此，”狄恒道，“其中還有相當數量的綠色舔食者，如果任由它們這樣繼續逼近的話，就連坦克也奈何不了它們了！”
    樊沖道：“這種怪物我只能單獨對付一只，可是它們這次出現了五個！——這可要命了。”
    習聰道：“如果我們集火攻擊其中一只的話，也未必打不死它；關鍵是，必須有一發炮彈打中它的頭！——剛才我們就用這個方法幹掉了一只，不過是他們現在非常警覺，炮響之後，就會用前爪擋住頭部。接下來幾輪都沒有什麽效果。”
    狄恒想了一會兒，道：“等等，即便樊兄能擊殺它，也不可能沖破這麽多怪物的封鎖——問題的關鍵在于，它們靠什麽判斷我們開火了。”
    經他這麽一提，衆人都覺在理，定下心聽他分析。
    “看它們的嘴巴和耳朵的位置，絕對不可能會收發超聲波。而炮彈的射速較聲速快很多，如果他們是聽到炮響才做出反應，那麽絕對是來不及的——所以，他們真正依仗的是視力，很可能是看到我們的坦克炮發出火光，而做出的反應——反應速度在……”他說道這裏不覺問道：“99式坦克的125mm滑膛炮初速能有多少？”
    習聰已經幫他算出來：“也就是說我們留給它們的反應時間大約爲1到2秒。這個時間太長了，如果讓它們在1500米線上站穩了了腳……可是，怎麽讓它看不清我們的炮火呢？”他心中焦急，這時已有頭緒，就不住地琢磨，不覺拉回踱走。
    狄恒道：“既然我們不能讓它們都看不見，那麽就讓其中一只看不見——何斌那小子呢？”
    習聰一聽，興奮滴一拍大腿：“太對了！我淨想著怎麽掩飾炮火，就沒想到，我們能狙瞎它們的眼睛！——快讓小何過來，立功的機會到了！”
    上海基地原來一共有超過十個師的部隊防禦，兵力數量僅次于北京，但是由于危機初期對病毒的傳染力估計不足大量的士兵被感染。因而戰力大幅削弱。現在這十個師的番號雖然都在，最多的也不過九到十個營，總兵力已經下降了百分之六十。而所要防守的陣線長度卻絲毫沒有減少。如果不是基地彈藥充足，兩翼炮火強大，可能在上次喪屍圍城的時候，上海就已經陷落了。
    喪屍從第五天傍晚就開始攻城。它們這次不同以往，在有了吞噬者和憎惡這兩種強悍的重型怪物之後，它們的進攻陣型變得更加合理。城內的火炮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依靠精確的定位，對它們的主力進行遠程打擊，相反，它們在數以百計的吞噬者和數以千計的憎惡的掩護下，擺出了十分分散的陣型向前推進。
    到城外迎戰的兩個裝甲營在初次攻擊獲得小利後，再也沒有撼動那些抗打擊能力和恢複能力都極其可怖的吞噬者。次日淩晨的時候，由于數量巨大的屍群靠近了三千米警戒線，他們不得不退出戰場，回到城牆上操作那些火炮和機槍來進行防守。
    王司令站在高高的指揮塔頂上，透過強化玻璃向外俯瞰整個戰場，他憂心忡忡——這是一棟20層高的建築物，經過加固和武裝，它已經變成一座名副其實的巨型堡壘，一旦屍群到達有效射程之內，將有一個連的兵力和數以百計的優秀動員兵進駐這裏，居高臨下地對抗那些怪物，同時，這裏還專門設置了數量衆多的火焰噴射器，用于組織空中怪物的侵襲。這座指揮塔和旁邊的四座樓房、兩千多米長的正面護牆共同構成了上海市的中央防線。
    在這後面近十公裏的浦東，剛剛搬遷完畢的軍工廠已經投入使用，它每天都會源源不斷地把堆積如山的原料變成子彈送到陣地上。而緊急征召的數萬動員兵也到了訓練的最後階段。
    “司令，”參謀長雷宏昌拿著一份文件走到跟前，“寶樹向我們提供了對抗吞噬者的最新方法，他們經過幾天的測試，認爲這種作戰方式對它們非常有效，他建議我們優先打擊這些大型怪物。”
    王鐸翻看了一下，眼中一亮：“對啊，你看我，老想著用大威力武器，連這些簡單的戰術都不會用了！好，不愧是我兒子！——立刻下發道各連，讓他們盡快組織人手逐個清楚這些怪物。”
    “還有，我建議把狙擊步槍集中起來，沒有射擊經驗的新兵就不必裝備了，我們完全可以把那些槍打得准，技能突出的戰士集中起來，增強我們的狙擊能力。這樣，即便護牆被突破，我們也能夠依靠這些精幹的戰士把他們擋在這五座堡壘前面。”王司令點頭采納，又道：“但是一定要快，不能因爲這種調動擾亂各部隊的正常作戰。”
    雷宏昌見他依然眉頭緊鎖，就料到他在擔心寶貝兒子，便用輕松的口吻道：“你還不知道你那兒子麽？他就是古德裏安二代，裝甲狂人——他手上有一百多輛99式坦克、上百輛新式步兵戰車，哈，你正正該擔心的，是那些怪物才對。”
    王鐸聽他說得有趣，不覺展顔一笑，道：“這個兔崽子，那麽喜歡主動出擊。成天害老子擔心。”
    “放心吧司令，還有樊沖那小子在他身邊，不可能出問題的。”
    “報告!”一名英氣逼人的女兵走過來，道，“司令，新的怪物資料已經下載到了。”
    “是小瞳啊，你念一下吧。”
    叫小瞳的女兵翻開文件夾，道：“新型舔食者，身體特征爲綠色，速度約爲其原型的四到五倍，舌頭極具攻擊型，能穿透人類額骨。弱點與其原型相同。國際通用代號：舔食者Ⅱ，威力等級D3。建議采用子彈初速超過1000米每秒的大威力散射兵器或高射速兵器對其進行射擊——霰彈槍是最好的選擇。”
    “嗯，這和小樹傳回來的資料吻合，不過國內沒有制式散彈槍，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面對那些高速移動的怪物，沒有散彈槍，就降低了射擊成功的幾率。”
    “司令你的茶沒了，讓我替你再倒一杯。”小瞳笑了笑，只見王鐸手中的保溫杯憑空懸了起來，繼而自己貼在一架飲水器下面，倒滿了開水，又穩穩地回到他手中。王鐸卻把目光投向了大樓前方……
    活人與死者的戰爭無休無止一般持續著，源源不斷的死體湧上漫長的人類防線。它們頂著無數機槍、步槍、火炮噴射出的金屬風暴，一步步地往前爬動，悍不畏死，不知疲倦；而人類則需要補充體能和精力……在經過持續近三個多星期的相持之後，人類陣地上的兵力已經下降了一半。而逐漸轉暖的天氣，也讓城外數以百萬計的屍群開始腐爛，無窮無盡的屍臭和疫氣成爲它們天然的盟友。
    經過了這麽多天的持續推進，它們現在已經到了城牆下面——如果不是有最初幾天迅速地解決了那些威力堪比重型坦克的吞噬者，恐怕現在基地已經陷落。但這還不是王鐸最擔心的。現在人類最大的問題在于，後備兵力已經見底，即便繼續征召新兵，也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他們。
    正當他眉頭緊皺之際，東南方向的屍群後面忽然閃起陣陣火光，王鐸精神一振——那一定是自己的兒子在完成計劃後打回來支援基地了。他厲聲喝道：“小瞳，命令炮兵，集中攻擊這一方向！”小瞳這時也望見東南方的異動，臉上紅撲撲的滿是激動。她立刻答應一聲，向炮兵發布命令。
    兩分鍾後，喪屍陣地上響起震耳欲聾的炮聲。數千發炮彈在寬闊的喪屍陣線上綻起連綿不絕光焰，瞬間轟開一條血肉通道。後面的坦克、裝甲車快速開進，碾過屍海，朝基地行進。
    就在裝甲部隊即將抵達圍牆的時候，對面屍群中忽然響起一聲懾人的咆哮，壓過無數火炮的轟鳴，震得所有人都一陣陣的失神——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咆哮聲過後，那茫茫無際的死體大軍後方，再度出現了一條綿延不盡的黑線：又有新一波的高級變異生物沖上來了……
    狄恒跟著王寶樹、習聰、樊沖來到指揮塔下面，這時，王鐸已經在等著他們。
    王鐸還沒來得及開口慰勞自己這出色的兒子，王寶樹已經滿面嚴峻，緊皺著眉頭道：“司令，我們遇到屍群的‘首領’了。”
    [啦啦啦……啦啦啦……作者是個大笨蛋，想說什麽誰都知道……]










    一、崩壞之卷 三十九、斬首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6 本章字數:5615


    三十九、斬首
    在分析了這段時間屍群的種種行爲之後，每一個明眼人都明白，屍群不是一盤散沙；相反，它們中極有可能存在著統帥！——王鐸聞言一愣，知道那一定就是發出咆哮的家夥：“交火了麽？它有多強？”
    王寶樹搖搖頭：“擊退了側翼的屍群後，我本打算繞過來尋找中央屍群的主力——沒想到半路上發現了這只怪物，我……我沒敢進攻，就退回來了。”
    這個兒子王鐸是知道的，性格一向強悍，這次他竟然沒有發動攻擊，就退回來——這大出意料：“怎麽了，它有什麽異常？”
    王寶樹面色很難看，沒有接口。旁邊狄恒道：“是我建議師長撤退的——那個家夥，會說話！——當時樊沖准備從側翼偷襲它，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它竟然告訴我們：它已經發現樊沖了。”
    匪夷所思！——死去的東西非但複活過來，擁有了智力，竟然還能開口說話！狄恒有些心有余悸的頓了頓：“能夠說話，說明它已經擁有相當複雜的思維；能夠發現樊沖，說明它的實力高于樊沖，這樣的對手對于我們這支缺乏後勤保障的部隊來說，即便戰勝了，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王鐸快速地掃了衆人一眼，見他們都沈默著，心中不覺對狄恒有了一絲贊許：“說下去，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狄恒道：“毫無疑問，它就是整支屍群的指揮官，只要消滅了它，屍群就會恢複到原來散漫無序的狀態。我想，現在這種狀況下，只有消滅它，才能扳回局勢……”
    王鐸點頭道：“很對。”並投以一個鼓勵的眼神，讓狄恒繼續。
    “但從最初的交鋒中，我們已經處于明顯的劣勢——並不具備實施斬首作戰所需要的條件。”狄恒繼續道，“而且它至少比吞噬者要強得多，我們同樣不可能通過精確的集火來殺死它。必須尋找它的弱點。”
    王鐸看看王寶樹，他的兒子緩緩點頭，道：“可是，如果要尋找它的弱點，就必須……”
    狄恒道：“我們出不去，但或許，能把它引進來。”
    “引進啦？——怎麽引，它不像那些一般的怪物，擁有十分複雜的思維。”習聰疑惑道，“狄恒，你有辦法了？”
    “有思維的生物，有時反而更容易被迷惑。”狄恒稍微頓了頓，道：“這當然得建立在猜測的基礎上，風險是免不了的——首先，只能假定它指揮屍群有一定的有效範圍，只有在必要的範圍內，它才能指揮得動它們：否則，當我們外出的時候，它完全可以集中它那些高等級怪物前來圍殲，但它卻沒有。”
    “嗯，的確。”習聰經他這一說，也印證了自己的觀察中的一些想法，點點頭。
    “于是我猜測，這個距離，很可能就是它當時所處的位置到我們前線陣地的距離，並且隨著距離的遠近，其控制程度也會有所不同。如果我們的陣地能夠後退相同的距離，它爲了指揮屍群繼續進攻，就會主動過來——不過我想，這樣富于思考能力的怪物，不可能不顧及我們可能存在的陷阱。由此又需要第二步設想，它當時依靠什麽發現了樊兄？”
    樊沖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當時我看到它的位置後，一直是避開其視野範圍的，但它居然還能發現我。肯定不是看到我，那麽遠的距離下，又有衆多戰車的轟鳴聲，它也不可能是聽到我的動靜；當時相隔好幾百米，它的嗅覺應該不會靈敏到那種程度——是別的什麽。”
    狄恒道：“既然可以排除一般意義上的五感，那麽，我猜測它可能對樊兄這樣具有強大能量的敵人有某種感應能力。”
    樊沖點點頭：“我也這樣想。”
    狄恒道：“所以，我有一個想法，但是非常冒險。”
    —————————————————————————————
    新到來的一波怪物並沒有馬上加入戰場，它們仿佛有些焦躁地在幾公裏外遊走、集結，很明顯，它們在等待人類最疲勞，戰鬥力最低下的那一刻。而經過五天的緊張准備，近百萬平民已經全部撤進黃浦江以東的絕對防疫區域，所有可用物資轉移完畢，沿黃浦江建設的後方護牆基本上竣工。
    王鐸走進新的指揮塔——東方明珠，心中忐忑不安，朝身邊的小瞳道：“崇明島方面有沒有進展？”她搖搖頭：“對抗變異魚類的計劃進展很慢，照這個進度，他們還需要一個多月。”現在基地裏的食品支撐三年都沒有問題，可是，彈藥和燃料呢……王鐸憂心忡忡，沒有足夠的物資支持，即便打退了屍群，也沒有余力收複淪陷區域了。定了定神，他拍了拍小瞳的肩膀，道：“別擔心，小樹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按照狄恒的計劃，原來的指揮塔中設置了一系列火力點，它們都用計算機網絡連接道塔頂，由狄恒親自操作。他從監控探頭中，已經可以看到一個樣貌醜惡，滿身爆炸性肌肉的怪物走進了底層大廳。它的頭部已經沒有皮膚，但依然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五官；兩臂除了虯狀肌肉和暴露在體外的粗壯骨刃之外，還各有一團護腕狀的外殼泛出黯淡的金屬光澤，下肢則如人類一般直立。只有閃著懾人紅光的眼球，標示了它與其他怪物的本質區別——它在思考！
    狄恒臉頰緊繃，按下了第一個按鈕，隨著畫面被無數烈焰籠罩——數秒鍾後，屏幕失去了信號。他心頭一震，極力用和緩的語氣道：“怕麽？”
    蕭敏靜靜站在他身旁，道：“怎麽不怕，等回去了，我一定要追究你今天擅作主張拉我一起冒險的責任。”她一面說著，眼睛卻緊緊盯住屏幕：那怪物在遭受了上千度高溫火焰的灼燒之後，竟然毫末未傷地走入了通道。
    狄恒短促地一笑：“那就讓我們找出它的弱點吧！”他按下了第二個按鈕——安置在第二層的四組25mm機關炮，將暴風驟雨般的彈藥打向它的頭顱——在狹小的空間裏，絕不可能躲掉如此密集的攻擊。只見這怪物戳起一對骨刃，在空中飛快地揮動，轉眼間，非但擋下了絕大多數炮彈，還把四組機關炮全部摧毀。
    “好快！”她有些吃驚，從來沒有見過能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半空中擊落炮彈的怪物，而它顯然是一個特例。
    狄恒把畫面調到計算機裏，減慢速度重新播放一遍：“它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它沒有意識到我們在偵查它，同時，似乎也沒有余力像在底樓那樣同時顧及攝像頭——看來它智商畢竟不如人類。”蕭敏明白他的意思，快速計算了一下，從機關炮射擊到被毀的時間間隔爲0.5秒。
    狄恒道：“身體強悍、出手迅猛，可以和樊沖相比；但是反應速度不超過歐0.3秒，這是一個好消息。”
    第三層，狄恒什麽也沒有設置，但那個家夥遲疑了將近半分鍾。“它有很強的思維慣性。而且對非生物目標沒有感應能力。”他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接下來十多層，都只是對這個怪物進行抗擊打能力測試——一發155mm口徑貧鈾穿甲彈擊中了它的身體。狄恒看到，在劇烈的爆炸遮住屏幕前，它試圖用上肢去抵擋，但結果是，它的軀體並不像吞噬者那樣強悍，被這發炮彈擊中身體之後，前臂被炸碎，只剩下堅硬的骨刃和護腕還連在骨骼上。當然，它和其他怪物一樣，擁有可怕的快速恢複能力。僅僅一個轉身，上肢已經的肌肉已經重新長出了大半。
    蕭敏道：“這簡直是不死之身。”
    狄恒在計算機上輕輕點了幾下，站起身來，道：“別擔心，樊沖他們已經過來了。”
    她道：“你准備用什麽殺死它？”
    狄恒道：“現在，放松。我們需要把潛意識力量盡可能調動起來……”
    怪物輕松地通過了最後幾層樓，下面那些重複出現的機關炮和重機槍打在它身上完全如同撓癢癢一般，不值一提。它在確定了沒有危險性之後，甚至連監控探頭都不去破壞，徑直上到頂層。在這裏，狄恒同樣設置了數量衆多的火焰噴射器和機關炮。當這只怪物踏上這被鋼鐵加固過的樓板，所有的火力都朝他傾瀉了下去。
    一如狄恒預料的，毫無損傷。狄恒站在蕭敏前面，已經開啓了體內的潛能，注視著怪物的一舉一動。
    “人類，”這只怪物生澀地吐著單字，“你，不是，對手！”
    狄恒道：“即便不是對手，只要拖住你，就是勝利。”
    “人類——抹殺！”
    它咆哮著，比任何人類都要魁梧的身軀，作勢前趨，眼看即將沖殺過來。狄恒心理再清楚不過，以自己的速度，十秒之內，就會被它切碎。他現在有一種沖動，很想將意識流度入這怪物體內，去理解這種不可思議的邪惡生物。
    但是，他現在不能冒險。
    狄恒輕蔑地笑了笑，道：“怪物，你叫什麽？”
    怪物明顯頓了一下，沒有出手，仿佛是在思考什麽，但最終，它只能發出震徹四野的咆哮。
    狄恒道：“我，憐憫你，沒有自我的家夥！”
    他話音剛落，手飛快地在計算機鍵盤上一拍。只見兩邊大樓頂上忽然爆發出劇烈的轟鳴，數枚炮彈瞬息即至！怪物這次竟然沒有來得及躲避，大部分炮彈在它身上爆炸，劇烈的沖擊波震得人簡直無法多待一秒，狄恒早已撲倒蕭敏，用身體擋住飛濺的彈片。那怪物當然沒有死——爆炸過後，雖然失去了四肢和體腔內的大部分的器官，堅硬無比的骨骼卻保護著它體內的致命器官，依然能夠逐漸生長出來。
    這時，狄恒擡頭一望——那上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一架直升機，樊沖已經在上面等待了不少時候！轉瞬間，他縱身一躍落地，手中的骨刃暴風驟雨般地照著怪物頭臉劈刺。這怪物正在自我修複之中，根本無力反抗，轉眼間就被樊沖的骨刃劈爛了腦袋……
    直升機穩穩降落之際，天上已經有一些怪鳥開始盤旋。但是衆人心中都是一松——那茫茫屍群已經失去了攻擊目標，開始雜亂無章地遊蕩，高級變異生物大部分已經開始撤退。對面樓頂上，剛剛在操作火炮的人們見了這情景，紛紛歡呼起來。
    “嘿，這203毫米的大炮可凶著呢，不過，你怎麽保證它會中招呢？”樊沖大手一拍，狄恒剛才被彈片擊傷的肩膀頓時有些隱隱作痛。他釋然地笑了笑：“它有很深的思維慣性，當他從12樓往上，發現沒有任何武器能夠威脅到它時，就自然而然地開始松懈，而且，我這樣一個具有生物能量的人類站在這裏等它，也把它僅存的一點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呃……”樊沖吃驚地看著這個侃侃而談的家夥，“你確定它不會反應過來？萬一……”
    他笑了笑，又繼續道：“這只怪物一直沒有注意到我對它的反應速度測試——0.3秒的最低反應時間，已經完全足夠以讓炮彈在它發覺危險之前擊中它了。實際上以203毫米榴彈炮的彈藥初速，打到它身上只需要0.05秒，我之所以敢在這裏等它，就是賭它不可能更快了。”
    “好吧……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新的指揮室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劫後余生的歡欣。
    “人類權利聯盟總部剛剛提供了信息反饋：不僅是我們國家，美國、德國、俄國、日本、印度等國都發現了類似的怪物，目前總共爲8只，其中三只已經擊斃（包括我國的）；它們普遍具有鋒利而堅韌的骨刃，肢體力量驚人，移動速度和敏捷度都不低；驚人的是，其中有五只都具備語言能力。各國都還沒有發現它們的明顯弱點——目前擊殺的三只都是多門大口徑火炮或者精確制導導彈直接命中造成的。聯盟希望我們進一步提供擊殺此怪物的具體細節。”
    小瞳看了一眼狄恒，露出佩服的神情；後者正和蕭敏手牽著手，看起來心情很好。她不由得瞥眼取巧王寶樹繼續道：“新怪物的國際通用代號爲：暴君。具估算，此類怪物的所具有的生物能量已經達到憎惡的10倍以上，人類權利聯盟爲此設置了新的變異生物等級，D4。”
    王鐸滿意地看著這些年輕人，道：“狄恒，你有什麽想法？”狄恒朝他笑了笑，道：“我能討價還價麽？”王鐸道：“你的情況習聰都跟我說了。我可以提供你必要的裝備和食品，不過，你得答應在安頓好了父母之後，回到我這裏——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狄恒一喜，道：“我會的——這是我進入上海基地以來所聽到的消息中，最好的一個。”
    王鐸大笑，道：“走吧，軍區的各級指揮員都等著看你們這些‘重要的小人物’進場，好好慶祝一番呢。”
    “報告！”
    正當此時，一名軍官急切地走進來：“司令，群衆方面的情緒不大穩定，有一部分人正在哄搶臨時倉庫。戰士們鳴槍示警，但是阻攔不住。”
    王鐸眉頭一皺，苦笑道：“群衆也吃了很多苦，恐怕需要安撫啊。這樣吧，慶功會暫時中止，大家先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等情況穩定下來，大家再好好慶祝一下。樊沖，你今天好好休息，就不用跟著來了。”
    然而，局勢真的能像說的一樣，輕易平靜下來嗎?
    當王鐸坐上吉普車，他身後的壯漢眯著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然而他依舊像以前一樣，向老首長畢恭畢敬行了一個軍禮。在壯漢邊上，一名身材瘦削的漢子面無表情地，收回行禮的手，如同機器人一樣，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司令，去哪裏？”
    王鐸正待說話，只見東方明珠的廣場外，已經擠得人山人海。這正是群情激憤，有時，這比喪屍圍城還要厲害啊……
    [第一卷完，向各位支持我、幫助我的大大們鞠躬！今天晚上開始更新第二卷]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6

一、崩壞之卷 四十、流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7 本章字數:3815

    四十、流離
    從去年危機爆發到現在,已經六個多月了。外面的各種生物都開始受到D病毒的影響，不僅是那些死去了的，許多活物都在病毒環境下發生了變異，有些原來十分溫順的動物變得凶狠而強悍，一些曾經是食物鏈最底端的植物現在卻成了危險的狩獵者。
    一個月前，上海基地那場持續了一個星期的大規模騷亂，最終升級爲武裝沖突，王鐸司令員在外出安撫的途中被他自己挑選的兩名變革者綁架。在敵對方的要挾下，王鐸、王寶樹父子兩人被迫帶領一部分軍隊和其他追隨者撤出浦東……狄恒就是在那場變故前的幾天離開基地，重新踏上了回歸故鄉的旅途。
    他開著特別加強過的猛士在荒蕪的公路上疾馳。後面的座位上，蕭敏正在熟睡。她生病了。自從幫助她開啓潛意識領域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刻意鍛煉，她的體質已經明顯增強，但是，她仍然病了。狄恒心中生疑，依照以往的經驗，病毒只能依靠體液傳播，而她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根本不可能被病毒感染。一個很不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萌生：難道是因爲飲水？
    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往北邊繞遠路過來，因爲找不到純淨水，兩人只得把幹淨些的井水打上來，燒開了飲用——他自己當然不會有事，而蕭敏，沒過幾天就開始發燒……看來病毒不僅強大到不畏懼高溫，而且它的魔掌已經伸向了寶貴的地下水，盡管只是微量的毒素，還是對人類造成了嚴重的威脅。在這個大江大河已經被變異生物日漸侵占時代，世界上可能很難再找到幹淨的水了。
    狄恒稍稍分神之際，沒有注意到前面荒草地中冒出來的一具活屍，猛士一攆而過，車體只是輕微地有一絲震動。
    “深藍……”她似乎醒了過來，道，“我好難受……像要死了。我不想變成怪物。”
    （別擔心，你只是有些發燒，不會有事的。我一直在你身邊。）
    她半夢半醒間，臉上已經露出痛苦的樣子。高燒的煎熬下，她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晰——好在，狄恒還能直接與她的潛意識對話，讓她繼續堅持，給她求生的意志。
    車上也有退燒藥，可是狄恒沒敢給她用；經過自己和顧蒙兩次成功活下來的經驗，他幾乎可以斷定，一旦服用了這些藥物，非但不會幫助人體的免疫系統抑制病毒，反而會被D病毒利用，從而迅速攻克人體的免疫防線。當初吳醫生和張慧霞也曾用過這類藥物，結果是，他們在僅受到皮外傷的情況下，短短幾個小時內就變異了。
    狄恒心中燃起希望，不停地告訴自己，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由于沿江向西一連幾座長江大橋都被失事船只和變異魚類毀壞，狄恒不得不繞很遠的路，通過鎮江的潤揚長江大橋，到達江北。根據軍用衛星更新的電子地圖顯示，揚州的幸存者和駐留軍隊憑借衆多的水道作爲天然屏障，建立了一個堅固的基地。但如果他過去，那麽毫無疑問，蕭敏將被當做感染者第一時間處理掉。
    他沒有停頓，直接繞過喪屍密集的城鎮，慢慢繞向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家鄉。
    漸漸地，前方出現一個集鎮，它和之前所見到的那些都不同：它的外圍建造了一圈矮矮的圍牆，圍牆兩面都是溝渠，而另外兩側，則圍了兩圈木柵欄。這雖然對龐大的屍群毫無意義，但看起來，這裏還沒有受到過屍群的圍攻。
    圍牆上警戒的人遠遠望見狄恒驅車而至，卻警惕地擡起槍來：“什麽人？”這個人操著家鄉口音，雖然語氣中不帶一絲歡迎的意味，卻依然讓狄恒有幾分親切感。他下了車，用鄉音答道：“我們只是路過，打算回家去。”看門人見是同鄉，語氣中也軟了許多，忙道：“你等著，這事我做不了主。”他跳下牆去，想必是找這個小型聚居點的負責人。沒多久，大門後面走近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淨的年輕女性，穿了件火紅色的外套，手中拎著一把警用左輪手槍。她打量了狄恒一眼，道：“你有武器？”
    他們對外來人的戒心很深，看來吃過虧了。狄恒點點頭，道：“我只是路過這裏，不會停留。”
    她道：“我怎麽相信你？”
    狄恒道：“如果你覺得信譽已經沒有用了，那麽我無法保證。”
    她皺了皺眉，道：“放他過去。”
    那些負責警戒的男子似乎都很相信她，當即拉開鐵門，放狄恒進來。狄恒上了車，正要啓動，她忽然道：“你車上還有誰？病了？”
    狄恒道：“我……我女朋友。她病了——我會照顧好她。”
    女人面色一變：“她不能進來。”
    “可是，”狄恒道，“我不會下車。如果她變異了，我會在第一時間幫她安息的。”
    女人道：“我不想冒險。”
    狄恒很想對她用意識流，但心中那深深的負罪感依然縈繞著，讓他猶豫起來：“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人沒理會他，朝其他人道：“關上門。”
    狄恒見她就要翻臉，心中卻並不想對人類動手，忙道：“站住！我這輛猛士軍車的堅固程度在世界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我要闖過去，其實很容易。”
    “是麽？”女人目光中透出一絲寒意，驀地伸出一只手——狄恒頓覺周圍出現一股能量波動，那沈重的大鐵門竟然隨之合上！她冷冷道：“只要我不肯，你的車就動不了！”原來，她有控制金屬的能力。
    （又是變革者，怪不得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對她恭恭敬敬。）
    狄恒道：“請你讓我們過去，我不想惹麻煩。”
    女人道：“我更不想惹麻煩。所以，請你們離開這裏——等她死了，我隨時能放你過去。”
    （這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狄恒心中仿佛被雪水淋住，提不起一絲熱氣：“那麽，對不起了。”自從與史密斯一戰之後，他感到自己的弱小，一直讓自己保持著六識覺醒的狀態。而現在，經過一個月的鍛煉，這種狀態已經不再需要啓動，它自然而然地成爲本能的一部分。意識和軀體一旦協調統一，一舉一動都能夠爆發非比尋常的威力。
    看守者門只覺眼前一晃，狄恒手中已多出一支具有火炮般口徑的狙擊槍：“這只是一次禮尚往來的示範——也許你能控制金屬，但我想你應該明白，在你發動攻擊之前，我就能把你DD。”女人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實力。”她把手一招，鐵門隨之重新開啓。
    “喂！是大爬蟲，綠……綠的！”一個站在房頂上的男子朝下叫喊起來，聽了這話，人們面色一緊，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見，一座靠外的民房上面，正蹲著幾只暗綠色的怪物，二級舔食者。女人道：“它太快，我需要准備。你們拖住它！”衆人正准備射擊，狄恒道：“等等！它們有六只，你們的警用手槍火力太低下！一旦開槍，會立刻變成它們的攻擊目標。”女人道：“我需要半分鍾准備。”那些怪物聽到人們的說話聲，已經辨別了人類的方向——狄恒道：“我可以幫你。”
    六只二級舔食者不可小覰，但狄恒爲了對付它們，已經做了充分的准備——他手中的狙擊槍已經換成了一把泛著暗黑色光澤的短刀。它是在擊殺暴君之後，用激光切割技術從它手臂上的甲片中切下來的，經過一個月的打磨，最終制成了兩柄刃長五十三厘米的黑曜短刀，他和樊沖一人得到一把；這刀堅韌無比鋒利程度適中，寬窄也十分合手，平時背在身後的刀鞘裏絲毫不嫌礙事。有了這樣一把利刃，就連吞噬者的身體也經受不起它的切割。他隨意地發出一聲哨音，然後朝那棟房子靠近。
    六只舔食者很快注意到了這個靠近中的人類，它們同時低吼一聲，仿佛感受到某種威脅，便一齊從上面撲了下來，形成六道暗綠色的幻影。其中一只在半空中就射出了它的怪舌。狄恒眼疾手快，頭一偏，黑曜短刀已經在面前劃出數道殘光。只聽叮的一聲，那怪舌被刀子精確抵擋咱面前，同時，自舌尖向後斷做三四段。狄恒一擊得手，人已不在原地，轉瞬間，那空中的怪物竟讓他切去大腦，跌作一團。
    此刻剩下那五只剛剛落地，口中怪舌將發未發，狄恒卻已再次出手。他刀光閃過，削破左側舔食者的前額，其余怪物趁著他這收刀的一刻，終于發起了攻擊。雖然背對著其中兩只，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攻擊的方向，身子一側，右手擡刀猛地一揮，四條長舌都被削斷。他卻速度不減，順勢一腳踢中一只舔食者的下顎，強勁的爆發力，讓這只舔食者瞬間身首異處。狄恒淩空一刀，割去它的腦子。
    電光石火之間，六只怪物已經被解決了一半，人們這才反應過來爆發出駭異而欣喜的歡呼聲。
    剩下三只一擊不中反遭重創，都開始畏懼似的飛快後退。狄恒並沒有追擊，而是拿出一張紙巾擦去短刀上殘留的絲絲綠液——它們已經跑不了了！只見紅衣女子手中正托著一個塑料盒子，裏面是一疊鏽迹斑斑的鐵片，此時忽然飛射出去，暴風驟雨般罩住了三只舔食者。這些鐵片在她能量催發之下，速度足有普通步槍彈的兩倍，加上鐵片數量如此衆多，那些怪物根本無法閃躲，瞬間打穿了身體，要害破裂之下，一齊癱倒。
    “你身手不錯，我相信你了。”她控制那些飛出的鐵片，落在路邊的一桶污水中，然後淡淡地道。





    一、崩壞之卷 四十一、竹聯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7 本章字數:5293

    四十一、竹聯幫
    狄恒搖頭：“我建議你們還是去尋找大型的基地比較安全，有些怪物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
    她沒回答，從神情中就能看得出來，她不是沒想過：“你的刀不是金屬制品，這是什麽？”
    “是用一只四級怪物身上的殘片制作的，硬度超過了金剛石。”狄恒說著，開門上車，“我想，我不欠你了。”
    她沒有否認，道：“你叫什麽？”
    “狄恒。”
    “我是林珊，我們有醫生和藥品，還有不錯的病房，可以幫助你女朋友。”
    狄恒道：“謝謝。不過要戰勝D病毒，只能靠人本身。”
    林珊道：“雖然現在出發，晚上就能到達南通基地，但你別忘了，以你女朋友現在的狀況，只會被檢疫的人直接當成怪物處理掉。”
    狄恒一愣：的確，她這個樣子，即便到了南通，也只能被當做感染者。他讀了她一下，見她沒有任何惡意，道：“謝謝你。”
    蕭敏的波動的潛意識，剛剛被狄恒安撫下去，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的體溫還是很高，不過，在潛意識領域逐漸開啓後，她的不至于因爲過高的體溫而死亡。她並不缺乏生命力，只是需要時間和鼓勵。
    狄恒見她痛苦的神情緩和了些心中這才一松，道：“她確實需要休息，謝謝你。”
    林珊手中捧著一杯白開水，道：“她可能是因爲喝了帶有微量病毒的水才會這樣。以前我也是這樣的。”狄恒心中也有這樣的推測，這時聽到她的證實，心中再清楚不過，道：“我相信她，一定能挺過去。”林珊笑了笑：“我男朋友以前也對我這麽說……”說罷緩緩歎了口氣，不用問，她男朋友一定死了。
    狄恒沒問，只道：“他們都是這個鎮子裏的人？”
    “不，有槍的都是外面逃進來的，”她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看來其中一定有人仗著武器圖謀不軌，“有的是警察，有的是當兵的，有的是射擊運動員,也有**上的混混。我給他們提供保護，搜尋食物和彈藥，他們也幫我做事。——你回家鄉幹什麽？”
    “我要找我爸媽。”狄恒道，“我很擔心。”
    她沈默了一會兒，道：“這種世界上，讓自己活下去比較重要吧。”
    狄恒沒有理會，問道：“爲什麽留在這裏，這兒要比那些大型基地危險得多。”她道：“我就是從基地裏跑出來的，那種地方並不安全……”她頓了頓，沒接下去說。
    “不如你留下來，以我們的能力，完全可以建立起一個鞏固、和平的新基地。”
    狄恒知道，這才是林珊一直想說的話，她的這個想法很強烈——是只不知道爲什麽，她到底有什麽樣的遭遇？狄恒有些好奇，很想進她腦中一探究竟，但畢竟還是忍住。
    “怎麽樣，你考慮好了嗎？”
    狄恒苦笑道：“我覺得你的主意不壞。但是，即使是像上海那樣兵力雄厚、資源豐富的大型基地也還不是被喪屍圍得喘不過氣來。”說著，搖搖頭。
    林珊臉上，挂了一絲失望，她淡淡道：“我得出去搜集食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會讓人來叫你——小心你的車和武器。”
    狄恒呆呆地望著停在門外的“猛士”，心中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難受：連出生入死、共同生存的同伴，也不能相信了嗎？
    用開水泡開了半塊壓縮餅幹，給蕭敏喂了一些。狄恒見她還能自行吞咽，心裏稍微放心，這才覺得自己也餓得很，便又從車上拿了一塊壓縮餅幹——病毒改造身體之後，雖然對營養物質的吸收效率大有提高，他的食量卻也同樣變大了很多。以前六識處于沈睡狀態時還無可無不可，現在卻難了。他不覺苦笑，照自己這個吃法，原來吃一個月的食物，恐怕只能勉強夠二十天。偏偏猛士車畢竟不是貨車，裝不下太多東西。
    正想著哪裏能搞到更合適的車輛，門外面已經熙熙攘攘一片，原來鎮子裏的人們也到了吃飯時間，只是因爲找不到林珊，遲遲沒有動手分發；這時有知情的人說明了情況，他們才毫無顧忌地領取食物。狄恒看他們一派熱鬧祥和的模樣，心中一松，但隨即想起林珊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或許，也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人們才會不約而同地忘記那些不愉快的東西。）
    他站在門口拿著餅幹啃著，那個同鄉領到一袋方便面後，很熱情地朝他揮揮手，慢慢走過來：“你叫狄恒對吧，我叫力強，力量的力、強大的強。”狄恒頭一回聽到這個姓，不過也並不覺得離奇，笑道：“你以前是幹警察的吧？”力強訝然，忙看了看自己道：“我沒穿制服啊……你怎麽知道？”狄恒道：“剛剛見面的時候，你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在觀察嫌疑犯；發現蕭敏躺在車裏之後，也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第一時間驅趕，還是問了林珊。再有，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你的領口卻扣得很端正，看起來平時是一個比較嚴謹的人。”力強哈哈笑道：“你肯定是偵探。”
    狄恒正想從他那裏知道些家鄉的情況，鐵門外面忽然想起陣陣喇叭聲。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路口上已經聽了五六輛鋼條加固過的大卡車。一個人拿了自己的槍，走上牆頭：“吵什麽吵！沒看見忙著呢？”車裏跳下一個人，黑西裝、黑皮鞋、黑領帶、頭戴墨鏡：“我們車隊要趕路，讓讓吧。”
    “這不行，沒我們珊姐的話，誰也不能進。”
    “珊姐？那是哪條道上的小娘們？”
    狄恒一聽，料想這夥人來路多半不正，便透過鐵門道：“這鎮子有人被二級舔食者抓傷了，你們快走吧。”
    “二級舔食者？你是說那些個爬蟲？”黑西裝嘿嘿一聲冷笑，從車上扯下一把槍：這是一支12.7毫米口徑巴雷特M99狙擊步槍，“來一個死一個。”
    狄恒道：“你顯然還沒有見識到比更強大的二級‘爬蟲’，不想死的話，還是趁早繞路走吧。”
    “***，你這小癟三曉得這支槍有多大威力？”黑西裝輕蔑地別過臉，朝車上的另一個人道：“二哥，要不咱……”副駕駛位上，一個便服男子走下來，道：“小兄弟，這款槍可是當今世界上有數的狙擊步槍，雖說……”
    狄恒道：“它的資料我也看過一些，這款性能指標超高的狙擊槍有一個極其嚴重的缺陷，它采取單發模式，無法快速射擊。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憑這把槍，殺不死二級舔食者，還不如一支彈藥充足的沖鋒槍實在。”
    黑西裝面色一青，配上這通體黑色，到底有些“精彩”，幾乎就要擡起槍朝狄恒射擊。但那位“二哥”顯然也看出狄恒這好整以暇的態勢，並不是佯裝而有，按住了他這兄弟：“小兄弟，既然你說你遇到過二級舔食者，那麽它們一定是有辦法殺死的。那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時，後面車上的人也都下來，黑壓壓竟有三四十人，每個人手上都至少提著一支只有在軍事網站上才能見到的槍械，什麽德國MP5K沖鋒槍，美國M82狙擊槍，以及經典的AK系列——這樣的火力已經接近正規軍。狄恒心中一驚，這究竟是些什麽人！
    這群人裏，身穿風衣的一名中年男子顯得比較特別，他手中只有一只手槍，銀色沙漠之鷹：“鄙人張星河，這次來大陸沒有冒犯同胞的意思，請行個方便吧？”
    （臺灣，竹聯幫。）
    狄恒讀出他的腦電波，自己都吃了一驚：怪不得有這麽強的武裝力量！他笑了笑，道：“原來是臺灣同胞，但我並沒有說謊，我們這裏剛剛解決了六只二級舔食者——雖然憑我們的實力並沒有付出多少代價，但以你們的火力，並不足以壓制同樣數量的二級舔食者，不方便接待客人。”
    張星河顯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卻畢竟還懷著一絲不以爲然，淡淡道：“那麽，你們有什麽條件。”
    狄恒道：“沒有條件，請你們繞開這條路，這對大家都是好事。”
    “我*死你爺娘！就你們那幾把小手槍，讓我們大哥繞路？”一個頭發黃黃的家夥看起來頗爲強悍。
    狄恒冷冷道：“若你沒有父母，我同情你。如果有，請你道歉。”
    “嘁——”黃毛一臉輕蔑，“你能把我怎麽樣？”
    狄恒伸出手，按在磚砌的圍牆上，只見他手指一攏，已經捏碎了一塊方磚：“張先生，您不覺得你的這個小兄弟說話欠妥麽？”
    張星河哼了一聲：“丟臉！快給人家道歉。”那黃毛給老大訓斥了一句，只得不甘不願地開口道了聲對不起。狄恒倒對這張星河有些另眼相看，但他心知這夥人意圖不明，而蕭敏又需在鎮子裏將養，這個險肯定是冒不起的。他道：“如果我們這裏方便，我決計不會爲難自己的同胞；然而此刻怪物剛剛退走，人人自危，我們這裏主事人又出門辦事，確實不方便。”
    “這樣吧，小兄弟你先過來——我們可以談。”
    狄恒知道，對方可能想用更高的價碼來籠絡他，不覺笑了笑——在許多人眼裏，人是可以用金錢和利益來衡量的：“似乎沒有什麽可談的。”
    “這件事並不是爲了我們竹聯幫，它關系到我們整個民族的命運——我想，這樣一個時不再來的機會，任何一個中國人不應該放棄。”
    狄恒看著他篤定的眼神，已經辨別了真僞，忍不住有些心動：“我怎麽相信你？”
    張星河道：“看起來，我們已經找到共同語言了。”
    狄恒沒有否認——因爲剛剛那一問之際，他已經讀出張星河當時所想。他道：“那好，你們可以進來了。”力強雖然知道他實力強悍，但當聽到他要放這夥人進來，依然吃了一驚：“這不行，他們……”狄恒道：“相信我，他們不會這麽做，也不敢這麽做。”另幾個人見識過他駭人的搏殺能力，都甘于聽命，便拉開大門放他們進入鎮子中。
    這夥人分了幾個區發動汽車，其余人就步行進來，張星河讓他們卸下大部分彈夾，表示沒有惡意。那黃毛一得機會，越衆而出，直接伸出一支輕型沖鋒槍頂到狄恒面前：“操，你小子剛才挺囂張！現在我看你是不是該學學怎麽做狗，啊？”
    狄恒道：“張先生，你怎麽會有這樣沖動無知的手下。”
    張星河笑了笑，道：“我每一個兄弟，都有他存在的價值。”
    狄恒笑道：“看來我還不能殺了他？”
    “什麽！”黃毛聽他這話，火冒三丈，手指當即扣了下去，“你去……”不料突突的槍聲響起，面前卻已沒了要殺的人——狄恒這時手裏正拿著那把短刀，平平地擱在他手腕上，道：“張先生，我想我們可以繼續談了。”
    張星河一笑，道：“這樣的身手，確實把我所有的兄弟都比下去了。”
    狄恒道：“那麽，究竟爲什麽你們這麽急于通過這裏，多花兩個小時，繞過中心城鎮也是一樣的。”張星河道：“有人正和我們懷著相同的目的而來。”狄恒道：“誰？”張星河道：“‘菊刀’和‘景福’。目標是一名挪威籍專家……”他沒有繼續說，狄恒也不需要追問：這名叫做薩瑟蘭德的生物制藥學專家，似乎從某種怪物身上提煉出了初步的抗病毒血清。而他居住的這座由某國在一個太平洋海島上秘密興建的實驗室遭受了怪物的侵襲，因此乘坐事先准備的輪船，前往日本北海道的鞏固據點繼續進行研究；在漫長的航海途中他們遭遇了變異鯊魚的襲擊，不得不向周邊國家發出求救信號。而現在，有情報顯示，他的船在中國黃海海岸附近抛錨了。
    “我不明白的是，‘我們’的人呢？”狄恒總覺得這裏面有些不對勁。
    張星河道：“‘龍’正在日夜兼程地往這裏趕。——等待他們到達，這就是幫主給我的指令。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出發。”
    狄恒點點頭，卻又有些放心不下蕭敏，忍不住想對力強托付兩句。但轉念一想，這危機之下人命如草芥，即便力強能真心實意地幫忙，別人呢？想到此處，不由得猶豫起來：“我，還是不去了。張大哥，你自己保重吧。”
    張星河見兩眼時不時移到屋內，就知道必有要緊的人在裏面，呵呵一笑：“好吧——兄弟們，我們上車！”
    “大哥，我們恐怕要先收拾掉這個尾巴。”張星河正待上車，那名“二哥”指了指後面，他手中擎著那支巴雷特狙擊槍看來是望見什麽了。張星河皺了皺眉，道：“能判斷是什麽人麽？”“二哥”道：“人數不少，有一輛重卡開路——這裝備……不像是道上的……”
    狄恒道：“不管是什麽人，你們先走吧，這裏我來應付。”
    張星河當即點頭，道：“你叫什麽？”
    “狄恒。”
    “狄兄弟，回頭見。”
    他說完，車隊隆隆開動，轉眼出了鎮子。





    一、崩壞之卷 四十二、裹挾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8 本章字數:4143

    四十二、裹挾
    狄恒對力強道：“你們還是回房間裏躲一躲，後面這夥人可能也是黑*道上過活的。”
    但這幾個人也都是從喪屍爪下撿了一條命跑出來的，越是叫他們躲，有幾個越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留在外面——黑有什麽用？能強得過六只二級舔食者？
    狄恒沒去關住那扇鐵門，路面上那些高速行駛的大型車輛如果一定要撞過來，這鐵門有和沒有是一樣的。當他走到路口上，一輛用合金加固過的重型卡車已經停在面前。後面，七八名衣衫不整持槍男子紛紛跳下來，不管好歹就咒罵起來：“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這些人手裏拿的，都是格式警用手槍，其中一個肩上背了一支自動步槍——雖然耀武揚威，但這夥人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污迹，褲腳上滿是黑黑紅紅的血，一看就知道是從什麽地方逃難出來的。狄恒道：“你們這車隊總有一個領頭的吧，人呢？”
    重卡後面，是一輛大客車，同樣焊上了一些鋼條加固，不過看起來畢竟不怎麽樣。車門打開，首先下來的是兩個戴著墨鏡的小年輕，他們各自提著一支81式突擊步槍，背包裏硬鼓鼓的肯定裝滿了彈夾。隨後一名衣衫考究的中年男子走下來，他手中是一支德國HK53式沖鋒槍，很明顯，他是老大：“我是這個車隊的頭兒，燕崇。”
    “你想加入我們？”聽他的口氣，看來加入他們的幸存者不在少數。狄恒笑道：“不，只是想請你們繞道走。”燕崇面色一變：“哦？爲什麽？”狄恒道：“這裏不歡迎懷有惡意的人。”“我們，”這燕崇面色一變，“我們沒有惡意。”狄恒一笑：“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你在估量我們鎮裏的實力。”這夥人聽了，臉色都開始獰厲起來，**紛紛上膛，對准了狄恒。狄恒朝後面一指：“你們確定要開槍麽？”燕崇順著望了一眼，面色頓時一松，他已經發現了那輛猛士，再聯系到狄恒這身標准軍裝——這通常意味著戰鬥力：“別誤會，我的這些手下也只是緊張慣了，他們並不是真要開槍。”他這麽一說，大多數手下都明白了他的暗示，慢慢把槍放下來。
    雖然覺得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善類，但狄恒還是覺得自己無法像對付喪屍那樣對付同類，仿佛總有一個聲音跟自己說：殺人是一種罪惡；你忘了炮臺山了麽？想到那七名被自己控制著與怪物同歸于盡的戰士，他心中一顫，道：“你們可以走了。”那燕崇卻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走上前來，笑眯眯地道：“爲什麽不加入我們的車隊，我們的食物、武器、藥品都很充足，甚至還有……”
    “她們是自願的？”狄恒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當然……我們正准備去南通基地，小兄弟。我聽說那裏現在建設得像天堂一樣。”
    狄恒搖搖頭，道：“我暫時不能去。也不願意和你們同路。請吧，你們可以花一兩個小時繞過北邊喪屍密集區。然後一直向東。”
    “不，”燕崇道，“我們的人連續走了兩天兩夜，都累了。我們打算在這裏休息一下。”
    狄恒關上了大門，盡管這並不能擋住他們，卻可以避免他們發動偷襲。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林珊回來了——她坐在一輛轎車裏，悄無聲息地從南面的小路上冒出來。狄恒感覺到周圍的能量波動，就知道她在用通過自己的能力操縱這輛轎車移動。
    “看起來，你遇到麻煩了。”林珊微微一笑，顯然經常遇到這中狀況，“那些人是不是一個個都像餓死鬼投胎？”狄恒道：“好幾個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林珊道：“謝謝，要不然我們又得搬到別處去了。”狄恒道：“幾個月來，外面已經這麽亂了？”林珊淡淡道：“你以爲呢？還是所謂的‘太平盛世’？”狄恒心中顫了顫，沒接話。
    （人和人爲什麽總是不能同心協力呢？這樣下去，情況只會更糟。）
    他突然想到那只暴君——不寒而栗。
    林珊懷疑地道：“你真的是從南京跑出來的？”狄恒道：“怎麽，我不像？”她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道：“的確不像。簡直像是剛剛從某個實驗室裏跑出來的怪物。”狄恒一怔，道：“難道一定要像他們那樣，才能活下去麽……”
    “在這種問題上，”林珊莞爾一笑，“我從來不會浪費腦細胞——你確實是個異類。”她說著，已經邁步朝門口走去。正在門口晃悠的兩個男人見她穿著整齊、容貌靚麗，都閃出一絲貪婪的神色：“喲呵，這種地方竟然有這麽漂亮的姑娘，幾塊餅幹一次啊。”他們說完卻發現，站在圍牆上警戒的兩個男人，非但沒有像他們這樣露出邪惡的笑意，反而用輕蔑的眼光看著這一切：本能告訴他們，這個女人不簡單。
    他們還未說完，林珊手裏已經多出一個塑料盒：“叫你們的老大過來。”
    燕崇在那重卡上抽著煙，觀察著小鎮中的一切，見她就這麽若無其事地站著，已經感覺到了幾分不尋常：“小姐，我就是燕崇，他們的頭兒。你叫什麽？”林珊不理會他，冷冷道：“給你們三分鍾，滾出我的視線。”
    如果發出這威脅的是某只喪屍，這些家夥可能會一絲不苟、加班加點地照做。但現在，說出這句話的，卻是一個美貌的年輕女性，燕崇臉上禁不住顯出一絲笑意：“我們和那位……”林珊知道他要說什麽，道：“他只是我的幫手，並不能代表一切。”
    雖然並不認同她的話，但狄恒並沒有否認——何況，他也希望這些人能早些離開，免得打擾蕭敏；剛剛他又去看過，她的體溫已經開始下降，這可以說是活下來的標志，同時也是一個極其關鍵時刻，也許她的意志稍微有一些松懈，就會讓病毒重新占據上風。
    “喂，小子。你女人在這裏發嗲呢，怎麽也不來拉一下？”一個家夥滿臉猥褻地朝他叫嚷起來。
    狄恒面上一熱，道：“她……不是我女……女朋友。”
    “哼，”林珊一聲冷笑，“燕老板，我看還是不要逼我動手，這樣對你們比較安全。”
    燕崇道：“我們只想休息一下，我覺得這裏比較……”
    狄恒感覺到，她的塑料盒子裏已經開始産生能量波動，只要對方一言不合，她那些鐵片就會瞬間收割掉這幾個男人的性命。不知怎麽的，狄恒忽然感到一種不很舒服的味道，然而環顧四周，卻又沒有發現什麽危險。
    （難道我真的是在擔心這幾個人？——看來我是有一些‘仁懦’了。這感覺究竟是……）
    “還有1分鍾。”林珊露出腕上的電子表，“你們確定自己有時間離開麽？”
    正在此刻，狄恒忽見那燕崇眼神一動，不禁更覺蹊蹺，便讀了他一讀。
    （不好！）
    這一讀，才發覺一切都晚了——只見背後，一把手槍已經懸空著抵在蕭敏的額頭上！這竟是一個隱形人。只因這人能量波動低下，狄恒一直沒有注意，加之眼前看不到異常，竟讓他從圍牆外翻了進來。他心中一顫：“住手！你們想怎麽樣。”
    他一邊喝止，一邊飛快地想辦法。蕭敏在這種狀態下，決受不了任何外部沖擊——如果貿然反制，一旦失手，她就有生命危險。他正待用意識流讓這個隱形人放開蕭敏，不料，更爲詭譎的事情發生了，非但那支槍消失在空氣中，連蕭敏也跟著開始逐漸隱去。
    （糟了，只能靠腦電波定位的話，無法確定他的位置。）
    那個隱形人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似乎也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竟在狄恒即將實施影響之際，隱去行迹。這麽一來，狄恒無法確定他的位置，也就不能對他施展意識控制。那人道：“你能看見我？”
    狄恒雖然能依靠與蕭敏的腦電波同步感覺出大致方位，卻無法知道這個人正在做什麽。這時，那人似乎想確定什麽，竟開始解她的衣服。這立刻反應在蕭敏的潛意識中。狄恒沈聲道：“如果她受到一絲傷害，我絕饒不了你。”隱形人似乎有些驚愕，能量波動了一下，露出她的一只手臂，忙又隱了下去：“操，大哥，這家夥能看見我。還是你聰明，讓我從後面繞過去。”燕崇道：“哼，我一看這小子那一臉得瑟樣，就知道他肯定有什麽能力！”
    “她跟我可沒半點兒關系，”林珊冷笑一聲，“如果你們再不滾，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滿盒小鐵片已經在她周身勻速旋轉起來。只見燕崇冷笑一聲：“少廢話，老子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你只要敢出手，我保證那女的立馬沒命——你也太嫩了！”
    林珊給他一語揭破心中顧忌，鐵片頓時一亂，落回塑料盒中：“哼！”她一跺腳，朝狄恒道：“欠你的，這就算還清了！”狄恒知道這林珊是面冷心熱，不覺道聲對不起，一顆心卻全然懸在蕭敏身上：這感覺得到，眼睛卻看不見的滋味，實在難受。他心中一動，不顧一切地將意識流灌輸進燕崇腦海中，想在他一時得意精神松弛之際，趁虛而入——不料，意識流才一流轉，燕崇的大腦竟立刻産生一股斥力洶湧地反壓出來。狄恒沒料到他的保護意識如此強烈，頓時被反噬力震退——如果不是反映快，剛才意識流已經被吞噬進去。
    （這個人竟然也有異能——這是什麽？）
    燕崇卻也不好受，渾身顫了一顫，但他忙伸了個懶腰掩飾道：“原來你也有念力！嘿嘿，可惜遇上了我——刀子，別現身！被他控制住就麻煩了。”
    狄恒心頭大震，後悔不叠。
    （早就該想到，這個燕崇也不是普通人——貿然出手，反而泄露了自己的底細。好在……）
    好在對方還只誤以爲他是一個念能進化者，狄恒心中稍作盤算，強自定下心神。
    （現在，決不能顯露其他能力，你要等待機會——等待機會！）
    “既然這樣，你有什麽條件。”狄恒偷襲失敗，面色卻依然沈靜，冷冷問道。
    燕崇快速朝鎮子上掃了一眼，見林珊依舊冷冷地觀察著這一切，知道這女人看似不好惹，其實再心軟不過，當下獅子大開口：“很簡單，既然都是幸存者，都不容易。我看大家就一起上路算了。你看看，加上你這輛悍馬，咱們隊伍可就比原來有氣勢多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8



    一、崩壞之卷 四十三、兼並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9 本章字數:3799


    四十三、兼並
    這是赤.裸裸的兼並，一旦食物武器彈藥都被他們掌握，想不跟著走都不行——這一點連狄恒都明白，何況其他人。他們這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竟只能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四個變異人之間的爭鬥。
    狄恒道：“車、武器、彈藥、燃料、食品我都給你，你放了她。”
    燕崇嘿嘿一笑，笑聲中滿是狡詐和輕蔑：“小兄弟，你也太天真了——我怎麽會放著一個身負異能的免費勞力白白放過呢？”
    “你想怎麽樣？”這話，是林珊問的。
    “很簡單，我知道南通市區裏頭能弄到不少好東西——帶上你的人，幹完這一票。”
    （她想幫忙。）
    狄恒心頭一熱，道：“這種事，我一個就已經足夠了，用不著拉上別人。”
    燕崇道：“天真的小子，你少說話，還是省點力氣；活早點幹完了，對你也有好處……怎麽樣，小姑娘。”
    林珊道：“力強，你們幾個過來，我們要走了。”她一指，留在外面這幾個人都是一呆，不由得後悔，剛才爲什麽不聽狄恒的，好好躲在屋裏；他們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但想到這幾個變異人的厲害，頓時沒了退縮的勇氣，只得乖乖聽話。狄恒道：“林珊，這沒必要……”林珊道：“你救了他們，他們應該報答你。如果這些渣滓死了，我也樂得輕松自在。”
    力強回自己房間拿了一個皮包，狄恒瞥見裏面都是彈藥，不覺道：“謝謝你，強哥。”力強道：“不用謝，都是自己人——不過，關鍵時刻你可得拉哥哥一把。”狄恒正是憂心忡忡，聽了他這話，不覺茫然點頭。林珊開著一輛面包車出來，那邊燕崇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正催著自己那些手下上車。他和隱形人則坐上狄恒的猛士，爲了防止狄恒伺機反撲，讓狄恒到卡車車廂裏去——這裏面的幾個男子武器裝備都不怎麽樣，很明顯是被迫服從燕崇的命令，本身其實並不服氣；但燕崇死死掌握著食物和彈藥，又不時把一些被迫屈服的女人送給他們，充當玩物，竟讓他們逐漸消磨掉了抗拒的心理。
    狄恒攀上卡車的時候，四個衣衫殘破的女子正畏畏縮縮地躲在車廂最裏面。見狄恒上車，全都露出恐懼而又哀求的神色。而後面跟上來的那些男人一個個眼神淫邪，分明都是放縱慣了的。他們一上車，先一人丟了些餅幹殘渣給她們。女人們見了這些殘羹冷炙，原本毫無生氣的眼睛都發出光來，饑餓讓她們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爭搶那些餅幹碎屑，哪裏還顧得上髒亂。狄恒心中不忍，想起自己還剩下一塊餅幹，那是本來准備泡開了拿給蕭敏吃的，但現在她被挾持著，已經吃不上了——心中一陣悲涼，便把餅幹拿出來，遞給她們；“自己分吧。”
    這餅幹剛放到她們面前，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就伸出大手安了過去：“嘿嘿，拿給這些寵物吃多浪費啊，還不如給……”狄恒一笑：“你碰一碰試試。”那男人被他這平和得詭異的笑嚇了一跳，這手忍不住就頓在那裏，既不舍得收回，又不知該不該繼續。殊不知這一怔之間，狄恒早已經看穿了他欺軟怕硬的齷齪心理，只淡淡地盯著他，便讓他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四個女人見此情景，原來還猶豫，不知道狄恒要使出什麽邪惡的手段欺辱她們——但饑餓的肉體，已經讓她們無法忍受這食物的誘.惑，其中一個終于伸出手來把那包餅幹抓了過去。她虛弱已極，用手撕了幾下竟然撕不動者包裝，急的旁邊一個人直接咬了上去，這才撕開包裝袋。四個餓極了的人一下子得到這食物，什麽都忘掉了，頓時都想一個人吃下去，讓自己少受半天的折磨，轉眼爭搶起來。狄恒見狀，心下一歎，皺了眉頭：“我讓你們分著吃，別只顧著自己。”
    四個女人知道絕對不可能拗過他，卻又不想失去這填飽肚子的機會。其中一個忽然解開本來就已破爛不堪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膚，她用力分開髒亂的頭發，擠出一絲媚笑：“給我吧，我什麽都能答應你的。”雖然當初在南京時也曾遇到過缺乏食物的情況，他卻怎麽也想不到，僅僅幾個月後，世界已經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地獄。狄恒忙別過臉去：“我只是見不得別人受罪，你們要麽就分著吃，要麽誰也別吃。”他看見的，是一幫男人的臉，淫猥、鄙視、輕蔑、壓抑、陰沈……他們見他移目過來，都有種畏懼感，忙又轉臉盯住那名褪著衣服的女人，低低地發笑，仿佛只是在觀看自己的玩物。
    （這些人，都已經失去自我了。）
    他悲哀地歎了口氣，對女人道：“穿好衣服，回答我的問題。”
    女人們錙銖必較地分掉了那塊不大的壓縮餅幹，見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面上都露久違的松弛，四雙眼睛盯住狄恒的手和口袋，好像在等待他的獎勵。
    狄恒道：“客車上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麽人？”
    一個道：“老……老大的兩個心腹在客車上，其他的還有十幾個，都是女的……”
    狄恒掃了一眼車廂中的男人，道：“你們難道沒有朋友親人麽？爲什麽都是女的？”
    “都……都被老大……他讓他們，嗚……”幾個女人話沒有說明白，已經泣不成聲。
    狄恒本想安慰幾句，但想到這時什麽也做不了，只得硬下心腸道：“哭有什麽用，浪費力氣。”
    “我剛才聽見，你也是進化人？——你能……你……你能麽？”其中一個收了哭聲，膽怯地問道。另幾個都燃起一絲希望，止住哭聲，等待他的答案。
    狄恒不想磨滅別人的希望，可是自己的希望又在哪裏？
    如果可以，狄恒真想幫助每一個人，可是，這顯然不現實。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那四個女人逐漸黯淡而絕望的眼神，周圍的幾個男人發出陣陣嗤笑。
    狄恒閉了眼睛，暗自催發潛意識——自從覺醒以來，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甚至連第六感心覺也清晰起來，每當爲危險來臨，都能提前做出反應。可是，從這以後，身體能量的提升速度就變得極其緩慢，仿佛到了一個瓶頸，任自己怎麽催發潛意識也無法加快它。而他剛剛能感受到的第七識、第八識，雖然奇妙無比，卻也僅能幫助他理解身體周圍的一些“流”，時間流、能量流，它們持續不斷地流過身體，卻又捉摸不定，無法明確地捕捉到；這種優勢對戰鬥毫無意義。
    （難道一定要在瀕臨死亡的絕境時，潛能才會充分發揮出來麽？或者說，把潛意識領域探索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我的極限？）
    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想戰勝那兩個變革者，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提升自己——盡管實現的可能性很低，但畢竟值得一試。他很快進入了自我催眠狀態。
    潛意識世界中，你能找到記憶最深處的一切，哪怕只是曾經瞥過一眼。不僅如此，這種狀態下，還能夠更高效地驅使顯意識運作，提高思維速度。
    （好在，蕭敏正處在感染症狀當中，他們即便再怎麽窮凶極惡，也不敢做出什麽禽獸行爲吧，畢竟病毒是經由體液傳播的——從剛才的情況看來，隱形人能夠將身邊的事物隱去，但顯然不能瞬間實現這個過程，他剛才花費一秒左右的時間。燕崇的意識力量很強大，但是他卻沒有讀取我，可見正如他自己所說，這是念動力，而不是意識力。從車上這些人的精神狀態看，他們並沒有受過洗腦，而只是逆來順受：看起來燕崇似乎並不能掌控別人的大腦。可是，他爲什麽又對我的意識流如此排斥？難道他的精神力竟然超過我？）
    狄恒想了一會兒，心中慢慢羅列剛才的所見所聞。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所面臨的對手，還隱藏著其他的能力。
    （不過由此也可以猜測，他們雖然遇到過其他變革者，但每個人的能力都是單一的，因此他們沒有對狄恒保持更多的戒心。）
    這是唯一的破綻，但對于這兩個變革者的完美配合來說，不足以決定成敗。現在能做的，只是積蓄力量，等待機會。
    車隊在公路上疾馳，漸漸地，青山聳起，陰雲逼仄——曾經繁榮的都市，出現在眼前。燕崇的目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首飾樓。根據危機前的一些消息，有一批數量可觀的鑽石就儲存在裏面。而據說，現在市場上流通的唯一貨幣，就是這些光彩奪目的碳物質。同時，地圖上現實，首飾樓旁邊還有幾家商場，同樣可以獲得食物的補充。燕崇通過對講機興致勃勃地朝其他人解說這次行動可能得到的豐厚回報。卻自動忽略了一點——城裏數以百萬計的喪屍，該怎麽對付？
    自從今年一二月間那些怪物的第二波襲擊結束之後，一直沒有再和人類爆發新的沖突。這本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但狄恒在一路上卻發現了不小的問題——那些喪屍正在像魚類一樣，進行“回溯”，它們看似漫無目的地四散遊蕩，卻總有一個大致的方向，那就是它們死後誕生的地方。而且，爲了躲避日漸強烈的太陽光，防止身體在烈日下完全脫水，它們還會自覺地進到建築物中……這也就是車隊如此大搖大擺地開進市區後，卻沒有受到任何怪物的抵擋。
    狄恒注意到那幾個男子面露輕松，竟沒有任何擔憂之色——看來他們已經很熟悉這種予取予求的工作方式。狄恒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兩邊高樓中的死體們，由于感受到人類活動的聲息，已經慢慢恢複了活力。










    一、崩壞之卷 四十四、貪婪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19 本章字數:3742


    四十四、貪婪
    狄恒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焦急萬分，終于耐不住，鼓起渾身能量，傳送出去。（林珊，能感覺到我說話麽？）
    前面面包車上的林珊，忽然感到腦中有一個聲音，她吃了一驚，忙又裝作做夢驚醒。
    （你能進入我的意識？——你還有這種能力？）
    （怪物們已經被驚動了。）
    （你有什麽計劃？）
    狄恒想了想，心中盡是無奈，盡管很想跟她商量對策，但她極其警惕的潛意識已經開始排斥自己，只能匆匆結束對話。
    （沒有，只是提醒你，不要被燕崇利用——他之所以要我們來，肯定是爲了防備這些喪屍。）
    車隊在距離目的地幾公裏的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一如狄恒所想，燕崇命令卡車上的人下車，到路邊尋找可用的車輛。然後，狄恒被分配到一輛還算新的北京現代：“小子，你的任務，就是在這裏看著，如果那些東西出來了，我希望你放聰明一些。明白嗎？”
    狄恒坐進轎車裏，檢查了一下，雖然汽油並不滿，但畢竟還能開。而林珊則被安排到另一端路口，做著同樣的工作。顯然，這是爲了防止狄恒和林珊尋找機會突施反擊——這個燕崇實在是太謹慎了。
    排除了狄恒和林珊這兩個威脅之後之後，燕崇故意當著狄恒的面，道：“刀子，別吝嗇，讓猴子把內遙控地雷搬過來。”一直留在客車上的兩個手下，一個叫猴子，是個看上去短小精悍的混混；另一個叫綠毛，頭發上隱隱有些還未褪去的綠色染發劑。這兩人身上，狄恒感覺不出任何能量波動，而此刻，從車上下來的隱身人刀子也現出了原形。刀子體格健壯，肌肉發達，身後背著兩柄太刀，看起來身手不俗。狄恒很想趁著這個機會發動偷襲，他有把握在兩秒之內讓那三個人都躺在地上永遠起不來。問題是，他到現在，還沒有見過燕崇發動他的念能，他的念能究竟怎樣控制別人，又有多大的威力，這些狄恒都不清楚——他捏住拳頭，抑制住心中的沖動。
    而燕崇，自始至終都用狼一般警惕狡黠的眼神盯住狄恒，顯然，他做好了隨時反制的准備，而且很有信心。狄恒心中一動，意識隨即送出，試圖讀取燕崇的思想。但這個時候，狄恒感覺到面前似乎多了一個屏障，意識流遇到它就再也穿不過去，而對方此刻的所思所想，也是模糊難辨，無法明白其中的意思。
    “別白費心機，你的念力雖然不弱，卻不可能勝過我！”猛士上傳來桀驁的冷笑聲。顯然，他用念力制造的能量屏障能夠擋住能量流。雖然讀心術沒有成功，卻不妨礙狄恒獲得新的信息。他靜靜地坐在車上，沒有再多動一動。
    不多一會兒，他們在猛士上裝好了遙控地雷，繼續前進。首飾樓在整條馬路中間的位置，這一整條街，都是商場、超市，而且由于危機爆發得突然，不少店鋪的門窗都是完好的。這引起了掠奪者們的濃厚興趣，他們很快分出一半人手，在路邊尋找可用的卡車，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要盡可能多地把浙西物資帶回去。
    當他們大呼小叫地幹掉一個困在中型卡車內的喪屍司機，並開始清除那些雜物的時候，狄恒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
    —————————————————————————————
    蕭敏這個時候醒了，她覺得頭腦中有些混混沈沈的，眼也睜不開。
    （深藍，這是哪裏，你抱得我有點疼。）
    但是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她心中一跳，這才發覺箍住自己腰間的手臂太過粗壯，完全不可能是狄恒地手。但是，這個人手中卻拿著狄恒常用的12毫米口徑手槍——被人挾持了！她身體本能地一緊，但隨即想到，這樣一定會被他們發覺，反而不利于逃脫。她忙用狄恒教她的方法努力讓自己保持放松，不久，身體進入假寐狀態。
    只聽刀子哼了一聲道：“大哥，這婊子好像醒了。***，前凸後翹，簡直讓我心裏癢死了。”說著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揚起臉來。燕崇看了兩眼，道：“她還在昏迷，刀子看緊點，別讓那小子偷偷溜回來對付我們——你小子忍忍，她可是被感染過的。”刀子嘿嘿幹笑兩下：“要不是知道她被感染過，小弟早就忍不住了。”跟在後面的猴子和綠毛見他這副腔調，倒很有些羨慕，綠毛道：“哎呀，自從刀子哥變身了，這渾身的肌肉是越來越發達了——夾著這小妞居然一點不費力。”猴子邪邪一笑：“你懂個毛，這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燕崇舉著那把沖鋒槍在前面掃死幾個喪屍，一腳揣開經理室的門：“少廢話，你們兩個，快給我去找鑽石。”他又指了指跟過來的三個手下，道：“你們三個，搜那邊，手腳都給我利索點！”
    這些人答應一聲，急急忙忙地踢開門。他們的火力雖然不強，對付困在樓上的少數幾只“經理級”喪屍卻是輕而易舉。
    他們的對話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狄恒還在附近。她心中稍稍放下心，繼續假裝昏迷。她無法可想，只能自行激發潛意識，漸漸地，她開始能感覺到身邊的一些細微的“流”，盡管狄恒沒有解釋過它們是什麽，但她還是能大概猜想到一些。第七識是時間感，第八識是空間感，那麽這種細微的流動，肯定意味著時間和空間中的某種變化。她感覺到，挾持著自己的這幾個人中，存在著兩股輕微的“流”，它們比一般的人要清晰一些——這一定是能量流。這也解釋了自己爲什麽會被他們挾持，很可能憑狄恒一個人的力量，對付不了這裏的兩個變革者。
    她想到這裏，不由得擔心起來。
    “老大，找到了！”那是一個小倉庫，裏面存放著不少極其名貴的珠寶首飾。一個家夥發現這些東西激動地叫嚷起來：“哇靠，老大，我們發財了！”就連挾持著蕭敏的刀子，也激動得有些顫抖。卻聽燕崇道：“那些東西都沒用，你知道現在一串黃金項鏈值多少嗎？一袋方便面！老子只要鑽石，快給我搜！”
    雖然料到危機降臨必然伴隨著物價飛漲，但蕭敏還是沒想到，黃金竟然還不如方便面。這時，只聽那些人都有些頹喪，猴子道：“大哥，那鑽石能值幾個錢啊。”燕崇點了支煙，嘿嘿笑道：“在揚州基地的時候，大老板說了，每一克拉鑽石，換一袋優質大米——那可是十公斤！想想，這是什麽概念。”綠毛哎呀一聲叫出來：“這麽多？怎麽會這麽多？”燕崇道：“跟你說了你懂麽？快幹活！”
    蕭敏也覺得奇怪，鑽石再怎麽稀有，也不能當飯吃；這個糧食生産幾乎停滯的時候，鑽石爲什麽還能被人這樣看重？
    猴子搬開牆角的幾個箱子，忽見那後面露出一絲金屬光澤——保險箱！人們振奮起來三兩下搬開旁邊的貨箱，一個金屬櫃就出現在眼前。燕崇兩眼放光，笑道：“鑽石，老子想你想了很久了！”他正要去開保險櫃，忽聽外面傳來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忙拿起手邊的對講機：“外面怎麽回事。”守在門外的家夥嘿嘿笑道：“老大，那小子倒黴，碰上一堆喪屍，逃跑的時候裝上路邊的汽車，已經轟隆隆地上西天啦。”刀子聽了，嘿嘿一笑，順手在蕭敏身上摸了一把：“這小子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不，你肯定沒事的，深藍……）
    燕崇滿意地關了話機，往兜裏一插。只見他把兩只手輕輕按住保險櫃，整個人漸漸開始抖動。
    蕭敏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流從他身上湧出，貫注到保險箱裏。只聽哢哢幾聲，保險的外壁竟然開始變形，先是幾個點往下凹陷，過了一會兒，點已經布滿整個面——他的念能竟然已經強大到，可以破壞這麽堅固的金屬外殼。
    這時，只聽在外面把風的幾個人，忽然亂紛紛大叫起來：“啊，怪物！”話音未落，那頭已經傳出慘厲的呼救聲。一個男子面色煞白地沖進倉庫：“怪……怪……”刀子沖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怕毛！老子在這兒呢！“
    “不是，那東西太……”這人在門口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只利爪倏然刺出，立時從後面穿破了他的肚腸，絞得血淋淋的一團抽出來。這下，連刀子也驚呆了——衆人還在震驚之際，只聽門口聲聲低吼，一只體型高大的喪屍已經霸住了出口！它長著一個人類的頭顱，腹上卻又撐出一塊模糊的肉塊，那上面還有一只巨大的眼球，不住轉動——獵食般掃視這房間中的每一個人；它的四肢和身軀也遠比正常的人類來得粗壯，巨大的手掌上還伸出三四十厘米長的骨爪，此刻還帶著剛才那人血淋淋的腸子。
    還是刀子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開槍，一幫人驚懼之下，子彈沒頭沒腦地往門口傾瀉，直打得一片狼藉。那怪物被子彈的沖力打得連連後退，身上滿是彈孔，仿佛吃了痛一般，咆哮起來。
    但是，它和那些高等級的同類一樣，非但沒有倒下，反而朝前逼近——那些彈孔飛快地修複著，留在它體內的彈殼紛紛落下，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人們驚得汗毛倒豎。偏偏他們中最有力量的老大，正拼盡全力地想要打開這個保險櫃。
    “老大！我們快走啊！”
    可是燕崇一心一意全撲在那些鑽石上，頭也不回地道：“給老子頂住，馬上就好了！”










    一、崩壞之卷 四十五、死鬥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0 本章字數:4746


    四十五、死鬥
    這些烏合之衆根本沒有任何配合，他們亂哄哄地把自己的彈藥揮灑出去。不到五分鍾，五支槍中的四支已經熄火。刀子的手槍最先打光彈藥，他雖然也是變革者，但體能方面的提升並不大，這時感覺到怪物的強大，頓時噤若寒蟬，不住地往後退。
    十幾秒後，最後一支步槍也停止了攻擊。那怪物徹底沒有了阻力，一只大腳終于踏了進來。
    它一進來，蕭敏立刻感覺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壓迫感。她禁不住想要掙脫，但是刀子在精神緊張之下，手臂反而夾得更緊，簡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深藍，你在哪裏？）
    就在這時，她忽覺髒腑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熱力，朝頭腦間不住地沖出——原來因久病而有些虛弱的身體，忽然間暖洋洋的，暖流所到之處，霎時充滿熱力。她心頭一振，知道這定是身體裏發生了某種變異——而這個時候，正是尋機逃離魔掌的絕好機會！
    但身體裏這股能量，究竟能有多少威力？她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變異，比起這個早已獲得了力量的壯漢，恐怕還大有差距。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正想給他一記肘擊，卻又開始有些猶豫——狄恒雖然還沒有來，但他一定會過來救她的，如果這一擊下去，非但沒有脫身，反而被對方發覺，他們驚慌之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推到怪物面前。她可沒有信心獨自面對這樣強大的變異生物。
    猶豫之際，喪屍已經揮起雙爪，將礙事的門框撕裂，厚重的倉庫門被它一掌拍飛，重重砸在牆面上，這個倉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開闊的走道，讓裏面的人根本無處依托。猴子和綠毛見刀子都一個勁往後縮，早已怕的大氣也不敢出，只管推著其他手下往前。可是帶來的子彈已經打光了，誰又敢赤手空拳跟這種怪物拼命？——這絕對是送死！
    “老大，我……我們……”刀子不停地推搡著燕崇，而燕崇面前的保險箱，第三個面已經逐漸扭曲變形，只要再加把勁，這個保險箱就能打開——他根本沒有想到要先對付怪物。任別人怎麽呼救，他全不理會。
    “呃……”
    怪物走得雖然不快，但轉眼之間也已逼得衆人退無可退。他們全然寄希望于那個心無旁騖對付保險箱的老大，不停地朝牆角上靠，反而讓怪物罩住了所有的退路。無路可退，卻又早已連自殺的勇氣都消磨幹淨的人們，哆哆嗦嗦地擠在一起。
    刀子極度驚恐之下，手腕一松，蕭敏獲得了自由。她知道這夥人所有的精神都已經被怪物吸引了，她不暇多想，撐起身子，往上就是一躍；體內流轉的能量，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意，隨之關注在腿、腹肌肉之中，這一躍竟獲得超乎尋常的效果，讓她輕而易舉地緣牆而上。這已不僅僅是脫胎換骨，仿佛她的整個身體和靈魂都受到了神靈的祝福，竟有一種從心所欲的神妙感受。她心中一喜，就在身子即將撞到天花板的那一刻，伸腳一蹬，整個人改變了勢頭，竟沿著天花板倒飛回去。那怪物雖然身體強悍，卻顯然沒有舔食者來的迅捷，這時全然拿她毫無辦法，只能仰面怒吼。她輕靈如貓兒一般收了前趨的勢頭，落回地下，人已到了倉庫門口。
    （這些惡人，就讓他們自己對付怪物吧……）
    她有些憤恨地想著，正要踏出門去，忽然聽得耳際一聲金屬崩裂的響聲，自己跨出的腳竟然踩不下地。
    （這……這是……）
    “哼！想跑？沒那麽容易。”那是燕崇的聲音！——原來就在剛才，他終于用念力摧垮了保險櫃，騰出手來。他強大的念力霎時湧出，鎖住了蕭敏的四肢。不僅如此，強大的念力隨即朝怪物發起了攻擊：那張牙舞爪的怪物剛把爪子刺進一個男子的胸膛，忽然一頓，就仿佛憑空吃了一頓猛擊一般，居然連連倒退，轉眼就撞倒在一堆裝滿黃金首飾的貨箱裏。
    蕭敏的手腳被他制住，焦急之下，忙運用體內能量流反沖。但這燕崇的念力畢竟不是一天兩天才有的，分出大部分能量對抗喪屍的情況下，竟依然能夠把她禁錮得無法動彈。而蕭敏這時才剛剛得到異能，不過是運用體內殘余的元氣才得以發動，稍稍堅持了一會兒，頓覺渾身困頓，腹中空乏——長久以來缺少飲食的影響已經體現出來……
    這喪屍至少也有D3等級，並不是輕易就能DD，它笨拙地爬起來，怒嘯著，揮舞的利爪割得無數金銀翡翠滿天亂濺。
    燕崇嘿嘿冷笑，道：“刀子，我困住他，你把它的腦袋砍下來。”刀子有了他撐腰，立刻變得信心滿滿，從背後抽出他那兩口太刀，朝怪物挑釁似地大喝一聲，人卻留在原地，似在等待燕崇發力。
    狄恒爬進通風管道，心中卻暗暗叫苦——這城裏的舔食者怎麽這麽多！他雖然不懼，可是不斷出現的舔食者，減緩了他前進的速度。他感到身後一根沾著惡心粘液的怪舌已經射出，忙朝前一撲，整個人箭一般從管道中滑出，落在一間房間裏。緊隨其後，噗噗落下來兩支怪舌亂搖的舔食者，狄恒反手就是兩刀，削掉它們的頭部。
    他平複住剛才急速行動過後加快的心跳，張開感官朝四面八方輻散——能量流，四股，樓下倉庫！
    （深藍！是你嗎？我被他控制住了……）
    （啊，你終于醒了，我這就來！）
    他飛奔而下，轉眼間，人已沖進了庫房：“放開她！”
    裏面，燕崇正集中精力對抗那只D3喪屍，這時忽然被他一喝，驚慌之下，念力頓時弱了一線——那怪物的生物能量本就不弱，這時他的念力再控制不住，竟被掙脫！刀子還未發覺情況有異，依舊一刀砍在怪物頭頂。這全力的一刀砍下去，他滿以爲應該如其他高級怪物一般要費一些力氣，不料竟一劈到底，把那頭顱整個砍作兩半。他心中這才一松，那怪物的巨爪已經刺入了他的腦中。
    就連狄恒也吃了一驚——這怪物，頭顱被人砍成這樣，怎麽沒死？卻見那怪物嘶叫一聲，兩半還連在頸上的顱片中間突然伸出一道怪影，直接擊穿刀子的頂門，就此吮吸起來。它竟然在吸取刀子的腦髓。
    “刀子！”燕崇一個失手，葬送了自己的兄弟，失聲痛呼。只見他身體猛地一震，一股強烈的能量流霎時像洪水般湧出——宛如實質般的念力，正面擊中怪物。那東西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力，頓時被吹飛，轟地一聲撞在牆上，直震得牆體破裂。
    趁著他全力對付怪物之時，狄恒忙把蕭敏救下，意識流渡入她頭腦之中，慢慢喚醒她的潛意識能量，她體內的能量流得到潛意識催動立刻又活躍起來，暫時驅散了體內的困乏，她面色稍稍好了些，道：“你終于來了，我好餓。”狄恒笑：“隔壁就是一家大型超市，就怕你吃不下那麽多。”她逐漸解開禁制，忽覺他一雙手冒冒失失地抱著自己，臉上一紅，忙站起來：“別管他們了，我們走吧。”狄恒知道，那怪物沒那麽容易打到，足夠纏住燕崇的了，心中便是一松道：“嗯，美麗的密斯蕭，讓我帶你去飽餐一頓。”她微微有些不快，卻又忍俊不禁，道：“別讓我想起那個洋鬼子。”
    這時，正如狄恒所想，那怪物再次從裏面爬出。盡管身體在狂暴的念力沖擊之下，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巨大傷口，它卻渾若無事，一根長著古怪口器的吸管朝著燕崇不住地伸縮張合，仿佛在發泄它的憤怒。
    燕崇剩下的幾個手下，見了這恐怖的紛紛想要逃出來，卻被兩人攔在門口。他們知道狄恒“也是”念力變革者，都面面相覰地不敢朝前。這時見他們打算離開，都有種絕處逢生的喜悅，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老大，紛紛朝外擠。狄恒眉頭一皺，鄙夷道：“你們的夥伴在和喪屍拼命，你們怎麽能逃走？”猴子被他的目光一碰，立時有些心虛，忙靠向外邊的牆壁，又像哭又像笑地道：“這位老大，我們不過是些小混混，有沒那麽大的本事，留下不是添亂麽……”狄恒冷笑道：“手下盡是你們這種人，他留你們何用？還不如死光了幹淨。”
    燕崇全力的一擊，竟然沒能殺死這怪物，正惱怒無比——不料這時，被吸去了腦髓的刀子，竟然又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此刻竟變得有些枯弱，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在潰爛，簡直像是要長出蛆蟲一般。轉眼間，刀子全身上下的皮膚連著衣服全都化作一堆酸水。露出周身的骨骼和肌肉。衆人都是第一次遇見如此詭異的場景，都驚呆了。狄恒心道不好，拉著蕭敏便朝外狂奔。
    （那……那難道是‘轉化’了？可是他……）
    感受到蕭敏的疑惑，狄恒道：“這肯定不是一般的轉化，我甚至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生物能量從它裏面冒出來！它一定是吸收了刀子的變異DNA，産生出新的喪屍種類了！”
    兩人的跑動速度都不慢轉眼沖出門去，在樓外搜刮食物的那些家夥發現出來的不是老大，都下意識地擡起**，朝狄恒瞄准。狄恒全不理會，只管大叫道：“想活命的都快離開這裏！”這夥人都不過是迫于燕崇的威勢這才聚集在一起，這時見老大沒有出來，早已慌了神，哪裏真敢開槍。亂紛紛上車逃跑。
    蕭敏正准備上那輛猛士，狄恒卻拉住她：“車上已經裝了地雷，我不知道該怎麽拆，我們先去找林珊他們。”“林珊是誰？”她先怔怔地一問，隨即笑起來，“噯，我的深藍果然不簡單啊……”這時剛剛松了口氣，狄恒見她開起玩笑來，不覺也是一笑，道：“她也是變革者，一起走比較安全。”蕭敏兩人沿著街面往林珊所在的路口走，中間狄恒還不忘順手牽羊拿了兩袋餅幹火腿什麽的，分著吃了些。
    不料剛轉過街口，那頭忽然爆發出潮水般的吼叫聲：林珊他們不慎被喪屍發現了。面對如此之多的喪屍，他們不得不驅車離開——面包車動力雖然不怎麽強，但開足馬力畢竟也不是人可以追上的，何況中間隔了太多喪屍，狄恒雖然沖到了跟前，卻再也不能靠近。那邊林珊也遠遠望見他們。她把頭伸出窗口，道：“她好了，我不欠……”話未說完，車已經撞開兩個喪屍，飛馳而去。
    蕭敏道：“怎麽辦？再弄輛車？”
    狄恒快速掃了一眼，這附近沒有像樣的車輛，道：“我們先躲躲，等這波喪屍平靜下來在走——只要它們分散一些，就安全了。何況，你不餓麽？”她看了看手中只剩半跟的火腿腸，面上多出兩片紅霞：“雖然吃了一些，還是好餓。”狄恒知道，身體變革之後，各方面機能優化了，對能量的需求也相應提高，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只吃一塊壓縮餅幹就能維持正常活動。兩人避過大群喪屍，轉入一個街角。這裏有一家叫做濠濱客棧的商務會所，旁邊臨近超市——狄恒望了望十多層高的大樓，道：“這裏的設施應該還能用，我們從頂層開始逐層清理一下，關住大門可比以前在醫院裏安全得多了。”
    她變革之後又攝入了一些食物，總算蓄了不少力氣，畢竟比原來自信得多，當即點點頭，並肩進到酒店中去。酒店大堂裏，那些被關在內部的工作人員，早已變成了喪屍，但在狄恒的黑曜短刀之下，全不能有什麽作爲……
    外面，那珠寶行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尖銳逼人的叫聲，燕崇渾身鮮血地倒飛出來，撞在猛士上。他掙紮地爬起來，躲到猛士車後面。只見“刀子”此刻已經站到珠寶行外的臺階上，它的軀幹中間已經張開一只巨大的眼球，正朝猛士車泛著詭異的紅光。
    燕崇喘息未定，“刀子”已經撲了上來。直接一沖，撞進猛士之中，把強化玻璃擊得粉碎。
    “去死吧！”燕崇惡狠狠地咒罵一聲，手中已經多出一個遙控器，大拇指摁了下去——“轟！”猛士中的遙控地雷當即爆炸，巨大的沖擊波震翻了周圍十幾輛轎車。而站在猛士邊上的燕崇，卻直視火場，他面前一堵無形的念力牆，將爆炸的火焰和沖擊波全然擋住。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29



    一、崩壞之卷 四十六、變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0 本章字數:4605


    四十六、變異
    聽到外面劇烈的爆炸聲，兩人便料到燕崇從兩只變異生物的攻擊中逃出來了，雖然明知他敵不過兩只高等級變異生物，但爲了從這場苦戰中找到這種新型喪屍的某些弱點，暫時放下清理樓層的工作，還是十分值得的——重要的是，不需要自己去冒險對抗這兩只生命力頑強，感染能力驚人的新型怪物。
    只見街面上，無數的車輛翻倒在路邊，烈火熊熊。狄恒甚至覺得這十幾層高的樓房上，都能聞到那種汽油燃燒所散發出來的異味。“它死了嗎？”蕭敏輕聲問道，好像是怕被怪物聽到。狄恒道：“恐怕……沒那麽簡單。”
    “媽的！”燕崇防備了一會兒，見沒有了聲息，惡狠狠咒罵了一聲。正在他正想轉身離開時，那猛士殘骸中竟又發出車體搖晃的響聲。火場之中，只見一個黑影，慢慢爬了出來……燕崇臉上滿是驚懼，這麽大當量的爆破地雷，竟然也炸不死它！而爲了抵擋剛才那場爆炸所産生的沖擊波，他的體能已經降低至極限，根本不可能再次發動這這樣強的念力了。
    他開始後退，兩眼不斷地朝旁邊逡巡，希望能找到合用的車輛，以及那無比渺茫的逃命機會。但是，他絕望了，周圍幾乎所有的名牌跑車都被沖擊波震翻；而那些相對結實沈重的卡車雖然還穩穩當當地停著，燕崇卻根本沒想過要依靠它們——以這些大中型車輛的性能，等加速到足夠的速度，自己早就被“刀子”撕碎了。
    從火場中出來的“刀子”已經完全脫離了一般生物可以接受的範疇，它表面的肌肉在烈火的烘烤之下，變得片片焦黑，發出令人作嘔的肉味；而驚人的肉體修複速度卻又讓它不斷地更新出新的表層肌肉，焦肉隨之快快脫落，每向前走一步，都會落下一地黑爛的東西……非但沒有在爆炸中受損，相反，它手背上生出的利爪，反而像是長得更長，更鋒利了。
    “刀子”朝著燕崇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似乎在向原來的大哥，表明自己已抛棄了最後一點人性。
    聲波震碎了周邊車輛和房屋上僅存的那幾片完好的玻璃。狄恒忽然感到背心裏一陣惡寒，竟顫抖了一下。他轉頭看蕭敏時，她也在看自己——這種身臨絕境一般的壓迫感，讓他們在剛才的那一刹那竟聯想起上海的那只暴君。狄恒道：“它的能量流已經接近于D4等級的怪物了！而它卻僅僅是剛剛感染了不到半個小時……”
    （這一定是由于刀子本身是變革者的緣故。）
    兩人都有些畏懼地想著。
    眼看刀子的腳步已經慢慢快了起來，燕崇卻依舊一動不動。這麽遠的距離，狄恒很難感受到他體內殘余能量流的運行狀況，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疑惑。
    （我究竟希望他活下去，還是希望他立刻死？他雖然是壞人，但畢竟算還是一個人……）
    “刀子”終于提起利爪，沖它曾經的大哥抓了出去。它雖然距燕崇還有五六米之遠，但在場的三個人卻知道，對于這種怪物來說，這點距離根本不足以保證安全：事實上，僅僅只需要一躍而已。燕崇自從看見它活著從烈火中走出來，就在極力提聚自己的僅存的體能，只希望這最後分出來的一點能量能夠暫時擊退這個過去的“好兄弟”。
    當“刀子”兩只腳離地的時候，燕崇已經發動了這搏命的一擊。這念能凝成一團，竟發出隱微的光。這一團念能壓出手去，霎時迎上猛攻過來的“刀子”，變異後比鋼鐵還堅實的身軀，霎時在空中頓住，繼之，念能猛然炸開！轟的一聲悶響，淩空的怪物被這念力正面集中，終于也受不住，漸漸倒退，撞會到猛士車上去。
    燕崇一邊氣喘籲籲地往前面一輛完好的轎車那裏掙紮，一邊喃喃呻吟：“兄弟，對不住，哥哥可不能給你吃……”他實在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再甩不掉兩只怪物，自己也只能與他們作伴了。
    “啊！”正當燕崇夠著車門的時候，蕭敏禁不住失聲叫起來：不止是刀子再次從猛士車的火場中爬出來，就連一開始出現的那一只，也到了面前。這只雖然行動比較笨拙，要追上已經筋疲力盡的燕崇卻沒有什麽問題。狄恒平複了一下心情，淡淡道：“他沒希望了，其實以他的能力，何必要貪圖這些無用的鑽石？”
    他話音方落，樓下已經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只見，燕崇的腹部已經被“刀子”刺穿，此時鮮血淋漓。但他在這垂死之際，激發出最後的凶性，竟一口咬上了“刀子”胸前突起的大眼球。這怪物的眼球竟仿佛十分脆弱，被一口咬住之後，便像是失去了原來狂暴的力量，忽然松懈下來。“操，想殺老子——老子咬死你！”他一口一口地拼命撕咬，同時喉嚨裏還不停地發出模模糊糊的咆哮。而“刀子”在他持續的攻擊下，也像逐漸沒有了力氣，慢慢軟倒下去。
    這場人與怪物的大戰，結束的時候，一個腸穿肚爛，一個癱作爛泥，都血淋淋地倒在路邊。不知是死是活。而剩下一只怪物，卻搖搖晃晃地往別處退去，也不知是對死去的東西沒有了興趣，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狄恒關好窗戶，放下窗簾：“看來眼睛才是這一類怪物的要害，它們的主要部位已經不是頭部。而且從‘刀子’這麽快的轉化速度來看，這個怪物身上的病毒，可能已經變異了，它不再像舔食者那樣，也像舔食者那樣，能夠把人感染成同類。”他攥緊了手中的黑曜短刀，道：“不過，我不會再輸給這些怪物！”
    蕭敏見他這努力振作的模樣，不覺笑了起來，道：“你現在應該擔心擔心我才對——幫我分析一下，我體內這股能量流究竟能有什麽用。”
    狄恒道：“那麽，我們繼續清理這座大廈，然後，到隔壁的超市‘采購’一些可口的食物。”
    —————————————————————————————
    在這一切秩序都被徹底破壞的時候，一切原有的物質享受也被重新洗牌。每當吃飯，狄恒總是感到一種恐懼而又慶幸的複雜心緒——如果這是夢，究竟是馬上醒來，還是繼續沈睡？如果這是現實，究竟是趕緊睡去，還是苦苦掙紮？
    “主席，”姚舫容光煥發地走近面色有些疲憊的老人，“好消息，各地的哄搶風潮都已經平息下去了。不過，上海的馮副指揮來電，王鐸司令員在這次風潮中勞累過度，突發急症，可能暫時沒有理事能力了。”
    老人聽了，稍稍有些錯愕，轉而淡淡道：“既然這樣，上海可以先由他代理總指揮——危機時刻一切從權；告訴他，只要他能穩住局勢，保住上海，他就是黨和國家的大功臣。”
    姚舫立刻一字不漏地拿筆記下來，又道：“根據目前的情況，總參認爲，喪屍集群已經出現外國的‘回溯’現象，我們必須騰出手來了。舒總希望，前線的指戰員們能實現輪休，並且利用這段時間，讓有經驗的中下級指揮員與我們的政府官員、黨員幹部進行一些交流。”
    “嗯，”老人道，“小姚啊，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姚舫稍稍想了一下，道：“我認爲舒總這個主意很好，現在我們的各級幹部缺乏的就是抗屍鬥爭的經驗，但他們又不可能深入到最前線，那麽這個經驗的來源，無疑只有依靠這種經驗交流。”
    主席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最近收到一份衛星通訊，是舒必成這小子不知道從什麽犄角旮旯裏找出來的。你看一下。”
    姚舫早就注意到老人的手一直緩緩地在這份文件上面拍打著，料想這裏面的內容一定是十分要緊的，忙小心拿起，慢慢閱讀起來……幾分鍾後，他合上文件，道：“分析得比較到位，我們科學院的專家們已經作出論斷了嗎？他們直接把結果發給您了？”
    主席緩緩歎了口氣，道：“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小姚啊，這不是從科學院拿過來的，是從困守紫荊山的司建國部最後發回來的訊息中，整理出來的。”
    “司建國部？怎麽，他們不是在紫荊山重建基地了麽，怎麽又……”
    “彈盡糧絕！”老人的臉上顯出一絲痛苦之色，歎道，“少數人的無能和自私，卻讓數十萬百姓慘遭屠戮。而真正能挽救危機的人卻得不到重視，這樣的事情我們還能讓它重複多少次？小姚啊，你能理解我這個老頭子的心情嗎？”
    姚舫年輕的臉上，慢慢顯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我們……我們已經那麽努力了啊……”
    這時，一對青年男女走了進來，齊聲道：“爺爺！”男的是他的孫子華從顯，女的是孫女華筱希。
    老人微微舒展開來，道：“你們來啦，最近日子過得怎麽樣？”他的孫兒笑了笑：“還是北京好啊，就是最近市面上的蔬菜和肉類價格漲得太過分了——國家什麽時候能把新的貨幣機制確立下來呢。像我們這些還有點儲備的還好說，一般市民的日子可不好過，前幾天還有一批人來我倉庫那邊搞哄搶。”聽了他這通牢騷，老人露出寵愛的笑容，道：“能容讓就多容讓人家一些……我們北京的戰略物資儲備雖然充足，也不可能在這種前途很不明朗的情況下就敞開來供應的，蔬菜、肉類的生産能力都很低下，生産肉類還有不小的風險，你說這價錢能不上去嗎。小希，你說是不是？”這兩個都是商場上有名的後起之秀，哪裏能不明白那麽淺顯的道理？小希笑道：“這個我們都懂，可就是見到市場秩序那麽混亂，總是不放心啊。”
    老人慈愛地撫摸她保養得如嬰兒一樣嬌嫩的手，歎口氣道：“好好過日子，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和研究。”
    “爺爺，我可聽說南方的幾個城市都開始收集鑽石來充當貨幣了。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華筱希道，華從顯也點點頭，表示附和。
    華主席微微一笑：“鑽石這種東西難以繼續生産，將來如果我們的基地規模大了，人口多了，市場繁榮了，肯定是要有影響的。所以我和老夏沒有采納。這些事情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們有那麽多經濟學專家，他們會給我們一個最符合實際的方案。相信，用不了幾天的。再忍忍，啊。”他說了那麽多話，感覺有些乏了——一連好長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再好的老人也經受不住。
    姚舫見他似乎有些倦，忙張羅著送華從顯、華筱希離開。臨末了，他送華主席回去休息，道：“主席，你現在也只能讓他們兩個過來說說話，解解悶，何必急著打發走……”華主席難得早睡，坐在床上笑而不語，只是擺擺手道：“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說著，卻帶上眼鏡從旁邊拿起一份文件，又細細看了起來。
    —————————————————————————————
    夜了。
    窗外，正是一片寂靜。蕭敏坐在豪華的總統套間裏，笑了笑：“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住進這麽豪華的賓館。”
    狄恒開了一瓶鮮橙汁給她：“可惜時間太久，那些水果不是幹癟就是變質，不過補充些維生素，對你有好處。”他說完，望了望窗外，默默地，沒再說話。
    蕭敏知道他在想念自己的父母，道：“他們會沒事的。”
    狄恒道：“雖然我每天都給自己催眠，可是……”
    “相信就好，你不是說，要給自己希望嗎？”
    狄恒望著漆黑的夜空，淡淡地道：“可是世界真的好像有些……危險。”










    一、崩壞之卷 四十七、交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1 本章字數:4164


    四十七、交鋒
    黑夜對死體來說，或許是另一種光明。剛入夜不久的時候，它們就開始蘇醒，然後緩慢地在街市上遊蕩。狄恒拉上窗簾，蕭索的氣味，卻仿佛從外面透了進來；他說不出這是舒服還是不舒服，只畢竟有些說不出的發涼。
    “深藍，你還在擔心？”蕭敏剛才只是無聲無息地坐在床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狄恒笑道：“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可能我的神經過敏又犯了吧。”
    她道：“我們在這裏也不能待多久，你有什麽主意？”
    他搖搖頭，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道：“我一個恐怕對付不了兩個，我想這兩只怪物總不見得明天還在附近遊蕩——先休息一晚，我早上出去看一下就明白了。”
    “嗯。”
    他聽蕭敏答應了一聲，也便往沙發背上靠了靠，讓自己坐的舒適些，然後閉上眼，讓自己進入半睡眠狀態……
    （深藍……）
    （什麽事，你怎麽了？）
    她用被子裹緊了，好像有些冷，狄恒道：“我再去拿一床被子。”她道：“不，我被子很暖——我只是覺得身體裏的那股能量流，好像，好像在被什麽往外吸……”狄恒心頭一震，道：“是不是在朝我這裏……”她點點頭。狄恒忙遠遠走開，道：“現在怎麽樣？”她撐起身子，道：“你別擔心，我只是剛才睡著的時候，才有那種奇怪的感覺。”狄恒稍稍一想，道：“一定是我們潛意識相諧之後，能量流也跟著出現了交換，只是我的意識流強，你的弱——所以被我吸引了。”她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晚安，深藍。”
    狄恒笑了笑，知道她以爲能量只會去而不返，還想用自己的能量幫他增強實力；當下也不笑話她，便用意識流回溯過去。她受到他的能量，頓覺體內的流動非但不見削弱，反倒一波波變得澎湃起來，她心中一動，說不出是喜是愁。
    能量才慢慢恢複，外頭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嘯，震得兩人的思緒都有些松動，意識流頓時斷去。狄恒吃了一驚：“那是什麽……”他撥開窗簾，朝外望去，但外面只是黑影茫茫，哪裏能看得見什麽。蕭敏道：“是不是那只怪物？”狄恒將感官運用到極至，霎時感覺到一股極強的能量流，在樓外不斷地膨脹逸散。他忙放下窗簾，轉過身來。
    昏暗的電筒光下，蕭敏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心中的震動：“還是把我的能量拿去吧。”狄恒輕聲笑道：“暴君我都不怕，還怕一只D3？這些蠢笨的怪物怎麽會敵得過人類呢？”她笑道：“那你也得隨身帶好這麽多機槍大炮才是啊，深藍又說大話了。”狄恒道：“我們都知道它的弱點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話說道此處，忽然頓住，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這哪裏瞞得住蕭敏，她道：“我看明天還是找路離開吧。”她說著，忽然伸出一只手，遞到他面前道：“這到底是不幸，還是幸運？”
    慢慢按住她手掌，狄恒感到這話中茫然不可捉摸的意味，正無話可說。忽然，他渾身肌肉一陣莫名的收縮，頓知有什麽危險已經到了跟前——他正想開口，外面的響聲已經越來越大，那正是怪物在急速逼近！蕭敏也發覺他手中變緊，忙道：“我們快走……”狄恒道：“來不及了。”他話音剛落，窗臺上已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黑影軀幹位置，有一個泛著詭異紅光的碩大眼球，一眼看去，仿佛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可怖幽靈——原來這怪物依靠銳利的爪子，抓破光滑的牆壁，竟從樓底一路爬了上來。只見它只是發出一身低吼，玻璃竟被震得片片粉碎！
    （這怪物怎麽會發現這裏？）
    不暇細想，狄恒已合身沖了上去，手中的黑曜短刀在黑夜中散發出淡淡銀光。他和怪物之間，相距不過兩米，這一擊瞬息之間就已足以刺中它。狄恒甚至已經借著短刀的光芒看清了它胸前那只巨大的眼球——只要刺進去哪怕一星半點，這怪物就會如白天一樣失去戰力。不料，他這速度和力量絲毫不遜于大口徑槍彈的一刀，剛剛繞過怪物前伸的手爪，忽然一頓，一股令人無法抵抗的壓力，猛地罩住他全身。狄恒猛吃一驚：“這到底是……”他話未說完，身子已經被虛空中那股怪力擡起。
    黑暗中，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瘮得兩人渾身發冷：“我，要，將你，吃！”
    狄恒盡力一掙，腳底下卻一陣虛浮，竟是有力無處使——原來這怪力趁他身體受制，猛然一提，立時讓他無力可借。他驚慌之下，忙大叫道：“我們快跑！”蕭敏見他攻到一半忽然停手，就知道情況不妙，因此遠遠閃開，生怕成了他的拖累，這時見他處境危險已極，卻不肯移開半步。狄恒知道她的心意，心中一熱，鼓起渾身力氣，希望依靠肌體本身的力量掙脫這股怪力的束縛。
    他自從變革以來，從未在綜合實力上輸給任何一個人或怪物；但此刻，他被這種無形無質的力量突然襲擊，早已失了先手，再想逃脫談何容易？那怪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竟發出“呵呵”不止的怪笑：“力量！軀殼，只是，束縛……渺小，人類。”
    這怪物雖然語無倫次，但他的意思並不難聽懂——人類弱小的身軀，在他看來只是對力量的一種束縛！只是他簡直無法明白，這怪物爲什麽突然能夠說話，並且會有這樣複雜的思維程度：“你，你究竟是什麽！？”
    怪物胸前的巨大眼球中，瞳孔猛然一張，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道登時撞在狄恒身上。讓他入風箏般倒飛而去，重重撞在牆上。脆弱的牆壁無法承受這樣的巨力，霎時破開一個大洞。
    “恒！”蕭敏驚得不知如何是好，見那怪物沒有下一步行動，忙要過去扶持狄恒。卻見狄恒自己站起來，伸展了兩下：“別過來——我沒事，它好像還沒有玩夠。”他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心中閃電般轉過無數念頭：“你是燕崇？”
    怪物那閃著紅光的大眼球這時忽然慢慢黯淡，不一會兒，就收縮進了體內：“不錯，是，我。”原來，燕崇吃了“刀子”的眼球之後非但沒有死，反而急劇變異一舉成爲D4等級的新型變異生物。剛才那種突兀的怪力，一定就是燕崇的變革能力——念力。
    “你舍棄了人的身份，是爲了活下去？”狄恒按捺住轉身逃命的沖動，冷冷問道。
    “你，特別。我，要吃。”
    他一句話出口，狄恒渾身肌肉都已經被一種陰冷的氣氛所包圍，前所未有的威壓壓制著狄恒的身上的每一個細胞。狄恒甚至能感受到它那醜怪軀體內不斷膨脹的能量，暴虐、恣肆的能量流簡直像是無窮無盡的一般，不斷地加強著燕崇的四肢。不斷膨脹的能量，讓狄恒感到恐懼，仿佛無邊黑暗即將籠罩一切，渺小的自己，已經無路可走！
    狄恒再不敢等了，待六識提升到極限，他已合身撲上。只是，他從來沒有學過任何格鬥技術，只能仗著十倍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發動閃電式的襲擊。這次，怪物並沒有使用念力，竟讓狄恒欺身攻到面前。
    （看來它雖能發動念力，卻同樣有限制！——至少在使用念動力的同時，不能進行別的攻擊。）
    想通此節，狄恒再不猶豫，黑曜短刀掣在胸前，人已仗著快速移動的優勢，繞到燕崇左側；黑暗中，這怪物仿佛看不清東西一般，只是快速地轉動胳膊，試圖用巨爪逼開狄恒。而狄恒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到能量流動，清晰地看見燕崇的一舉一動，只不過輕巧地一躍，便避過了它的利爪，幾乎同時，一刀插出。嗞的一聲，黑曜寶刀在它身上劃出長長的一道口子。燕崇吃了這一擊，雖然並不影響戰力，但顯然已經被激怒了：他咆哮著，轉過身來利爪在空中快速地揮舞，骨刃劃過空氣的咻咻聲，連續不斷，簡直像是要把世界整個兒撕裂一樣。狄恒這時也不好受，雖然一刀得手，卻無法趁機擴大戰果；被強橫的骨刃逼得四處亂閃，竟再也找不到絲毫破綻。
    燕崇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愈加拼命地加快攻擊頻率。狄恒一開始還偶爾能出刀傷到它，到了後來，卻只能在無處不在的刀風之間躲閃。
    （這樣下去，只怕……）
    狄恒一念及此，還沒來得及考慮對策；忽見燕崇體內的的能量流忽然斷了一斷，心中大喜過望，忙縱身一撲閃到它背後。他這一縱，勢必要在半空中停留，而這短短的一刹，對于怪物來說卻已經久得不能再久，只要燕崇擡爪一撕，他的雙腿便絕對保不住！這是兵行險招！燕崇也反應過來，它的一對骨刃立即朝上疾削——狄恒兩眼拼命睜著，試圖看清燕崇體內能量流的去向，手中也毫不停歇，短刀飛快地在它後背上暴風雨一般亂刺。
    就在燕崇的骨刃即將削中狄恒雙腳的一刻，那兩股能量流恰巧斷了一斷，竟然止于半空，再前進不了一毫一厘。狄恒見時機一到，使出全身體力氣，猛地一刺。短刀已狠狠刺向它的後背。
    這位置，正是燕崇那只眼球收縮入體的位置，只要刺中了它，就是刺中了燕崇的要害！就是戰勝了它。
    狄恒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啊的一聲大叫出來。刀，已經刺破它堅忍的肌肉，一點一點深入其體內。突然，他的心猛地一跳，眼中，一看到一股詭異強大的能量流從怪物胸部的能量源直竄上頭頂。黑夜中模糊的人頭被能量流一沖，竟莫名其妙地分成兩半緊接著，這股能量流已經閃電般竄出，朝狄恒的的頭部襲擊過來！——狄恒當即想起，這是同類怪物失去頭顱時伸出的觸手型口器。
    （中計了！）
    狄恒在這危急關頭，猛醒過來。這怪物如此強橫，怎麽可能輕易就出現能量不濟？它之所以放棄使用念能攻擊，一定是因爲，它的眼球不能在使用那種強大念能的同時，再釋放口器“吃”掉狄恒。而它發現自身的速度又及不上狄恒，這才改變策略，假意顯露破綻，引誘狄恒躍起攻擊它的要害。這樣，它就能放出口器，吸取狄恒的腦髓。
    狄恒急忙抽回短刀，試圖擋住這迅捷無比的一擊。可是，刀刺進它肉裏之後，裏面進傳來一股極強的擠壓之力，狄恒心頭一震：刀即便還能抽回，也絕不可能及時回救了。一念轉過，他心中雖全然明了，卻滿是悲苦——這時的他，即便有千般本事，又能拿什麽擋住這怪物蓄謀已久的必殺一擊？










    一、崩壞之卷 四十八、險勝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2 本章字數:4687


    四十八、險勝
    （深藍……深藍！）
    他聽到蕭敏內心的呼喚，滿腔不甘，心中盡是對生命的向往，但事已至此，還後悔什麽？當下來不及開口叫她逃走，仍用意念將心中的意志傳回去。
    （別管我，快走！）
    這死生之間，平生所念所想的種種，竟不住地湧上心頭：人生短短二十幾年的歲月中，有多少得失榮辱、歡欣酸楚……
    （又見面了——看來這次我要死了。）
    潛意識的“我”在這危險到極至的一刻，再度從意識深處走出來，“我”身上都是淡淡的光芒。
    （是你，潛意識實質？這次我可能沒有時間改變危局了。）
    （那就好好說些什麽吧。）
    “我”笑了笑，仿佛生死早已不在心上了一般。
    （難道本質上的我，其實是一個大徹大悟，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我怎麽從來沒這麽覺得……）
    （也不能這麽說吧，“我”雖然就是我，我卻未必能成爲“我”。）
    （你是指，我還沒有領悟到潛意識中更深層次的奧秘，是不是？）
    潛意識的“我”沒有回答，也沒有駁斥……
    狄恒知道，“我”是絕對不會透露任何信息給自己的，因爲即使透露了，也無用處：“道”，只能自己追尋。他只能把這當做是臨死前，最後的一種自我慰藉——先哲不是說麽，朝聞道，夕死可矣。
    （正如物質世界是無窮無盡的，意識世界也是無窮無盡的，所以說，不管你探索得多麽深，也不可能到達極限——永遠只是無限接近而已。）
    狄恒心中一歎。的確，人不論如何偉大，如何有力，也不可能與自然法則相提並論，最多，也只是無限接近罷了。正如我們不止一次地想象，超越光速的運動過程中，能夠讓時間回溯，讓事情重頭再來。可是，我們畢竟不可能真的回到過去，改變那早已經存在過並引起了現在的一切。
    他正沈浸在潛意識的玄想之中，忽然間，一種古怪的想法湧上心頭——死亡，爲什麽還沒有來臨？他回身看去，只見，那猙獰可怖的口器，正慢慢朝面前逼近，可是不知怎麽的，它就是遲遲沒有咬上來，那速度，仿佛是播放著慢鏡頭一般……狄恒忽然感到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白。
    （不錯，正是這樣：我對自己催眠，就能讓潛意識出現；而在潛意識中對自己催眠，卻依然能夠發掘出更深一層的意識。我以爲自己穿越了識海，其實只不過是“海”的表層！“海”究竟有多深，世界上沒有人知道，僅僅是盡可能的接近罷了……）
    潛意識實質——“我”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緩緩沈入識海之中……
    狄恒猛地清醒過來。識海中的幾分鍾，對于現實來說可以忽略不計，但現實終歸是現實，那肮髒的口器已經在他頭頂張開了一圈醜陋妖異的獠牙——千鈞一發之際，他腦海中的意念閃電般流轉，就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識海表層在強效的催眠意念下頓時逸散開來，二級潛意識覺醒！
    （這是什麽！）
    他眼前忽然一亮，只見能量流之外，又多出無數清晰的線條，既熟悉，又陌生——它們自成一軸卻又似乎與那些肆虐的能量流有某種關系。在這種新的感官之下，世界的一切仿佛都減慢了，狄恒心頭一動，右手急忙用勁抽刀。二級潛意識力量作用下，身體對能量的使用效率較原來成倍增強了，只一抽，黑曜短刀幾乎不受阻礙，一抽而出，竟趕在怪物發動攻擊之前，收到面前。
    “鐺”的一聲，刀險險格住了怪物那邪惡口器上尖銳的獠牙。黑曜短刀何等的堅韌鋒利，怪物全力一擊之下，非但沒有攻破狄恒的防守，反而被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嘴角上的皮肉。它痛叫一聲，仿佛受了什麽重創似的，飛快地往回縮去。狄恒雖然對自己催眠了，心中卻再清楚不過：這種狀態對身體負荷太大，不可能維持多久；而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哪裏能輕易放過？
    等待身體落地再借力出手已經來不及，急切之間，他一刀插進怪物後背，轉而趁勢一剮，身體立時如轉輪般重新在空中騰起。短刀在轉瞬間收回，重又一輪輪割過燕崇的後背，讓身體不住上升。這速度快得驚世駭俗，竟然慢慢追上那朝上回收的吸管。燕崇在這不可思議的實力變化之下，又驚又怒，口中發出恐懼似的的尖嘯——然而暫時占據著上風的狄恒也不好過，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新出現的線條穿過身體所帶來的巨大負荷，這讓他體內高度聚集的能量，快速地消耗著。
    （時間流！這就是時間流嗎……）
    平時只能隱約感受到的流動感，這時竟變得如此清晰，仿佛觸手可及——這正是人類這種地球上進化最完善的生物，經曆了千萬年進化曆史而逐漸形成的對整個宇宙的深層體悟。通過這種深層的本能，人能夠觀察到時間的流動。正是依靠這種能力，狄恒在剛才生死攸關的一刹那，找到了絕境求生的機會。而現在，通過數倍于身體負荷的能量輸出，他要趕在時間流與能量流交叉之前，封殺怪物的一切反擊機會，一鼓作氣，解決掉它！
    燕崇雖然不明白這是爲什麽，但也明顯感到了此時的狄恒對自己帶來的威脅。它體內的能量不顧一切地瘋狂奔湧，一對手爪一根吸管在凶猛澎湃的能量流催動之下，變得更加堅硬，冒著狄恒快如暴雨的刀勢，試圖還擊。因爲他知道，人類身上到處都是致命弱點，只要能擊中哪怕一下，外傷加上病毒的威力，足以讓狄恒很快失去攻擊能力。而舍棄了人類軀殼的燕崇，卻幾乎可以承受住致命傷以外的任何損傷——這個道理，狄恒同樣明白，因此，他再次加快了攻擊速度：汪洋恣肆的潛意識力量，也讓身體所承受的負荷進一步增加。
    蕭敏緊張地用電筒光照著燕崇胸前那塊詭異的凹痕，耳邊都是狄恒與這怪物搏鬥時所發出的乒乒乓乓的交擊聲。她的雙眼剛剛適應了對能量的敏感，此時還不能依靠能量流分辨狄恒和怪物作戰的情況，她只知道，狄恒正在依靠體內急劇上升的能量輸出，獲取對抗這怪物的短暫優勢。手中的電筒光，一點點地向上移動，她很想看清狄恒現在的樣子，可又擔心這種光線會影響到狄恒的雙眼，反而讓他陷入被動。
    狄恒確實有些騎虎難下了，盡管他每一擊都比燕崇快上一分，每次出手都能在它攻擊之前出手，短短的幾秒鍾內，怪物身上已經被切出上百傷口。可是，燕崇強悍的身軀在病毒的支持下快速的複原——而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這變革後的身體，蘊含了十倍于常人的能力，在這驚人的能量消耗之下，竟然僅僅用了幾秒鍾，就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偏偏就差了不足百分之一秒，他每一次空中借力都無法獲得那再進一步的機會。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似乎終于發了狄恒實力突然倍增的奧秘，燕崇發出桀桀怪嘯：“等，死！”忽然被他看破弱點，狄恒心頭劇震。
    （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他甚至感覺到了腹中的饑餓感：而人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這種生理反應本該暫時被壓制下去。這顯然是告訴狄恒：身體支持不了多久了！也許四五秒，也許兩三秒，也許……
    （我這樣堅持不了多久，快跑，我等會兒來找你！）
    她收到狄恒的意識信息，卻一動不動（我們說好不分開的——能量不夠，就用我的吧）。
    就在傳遞意識流的同時，她意念調動之下，體內的能量流已經附著著開始向狄恒輸送……又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南京陷入昏迷的時候，一股柔和的意識能量隨之輸送到狄恒大腦中。他只覺自己自頭頂開始一股溫暖的感覺伸入全身神經之中，心中一熱，就借著她傳過來的能量，再次對自己施加催眠。
    第三層潛意識蘇醒！——狄恒雙眼猛的一怔，瞳孔中竟然閃出幽藍的光亮：如果再往裏面細看，就能發現，他瞳孔中出現了一絲絲幽藍色的微光，圍成一個不斷轉動的超級立方體，16個頂角32個棱邊，構成一個穩固而奇幻的結構，在眼眸中不住地旋轉。他的動作忽然間慢下來，體內的能量也好像減緩了流動，仿佛是爲了配合怪物一般。只見他不管不顧地向越過怪物的肩膀，便要繞向它的左面，發起攻擊。
    蕭敏揉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爲什麽？
    狄恒和燕崇幾乎同時擡起手臂，同時出手，甚至狄恒的刀尖即將刺到它的胸口的同時，燕崇的一只骨刃也已經沾上了他的衣服。
    這時，奇迹發生了，狄恒的刀忽然加快了速度——蕭敏一直盯著的兩眼，竟然沒有捕捉到他出手的那一刹那。巨大的傷口橫貫怪物前胸，“嗞嗞”的皮肉破裂聲才進她的耳中。而狄恒卻毫發無傷地落在地板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站立不住，只能半跪著倚住那被利爪割得支離破碎的牆壁：“你……沒想到吧。”蕭敏見他沒事，慌忙撲倒在跟前：“深藍你沒事，對吧？”狄恒瞳孔中的奇光完全消散，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啊，沒事，我贏了。”
    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下面那道傷口飛快地愈合著，狄恒這時多麽想沖上去，再補上一刀！但是他強行催醒三級潛意識讓他將所有的能量都在最後那不足半秒的時間內揮霍一空，不僅如此，現在身體裏又出現了那種過度運用能量的酸麻感，現在根本就動彈不得。而蕭敏，這段時間積蓄的能量幾乎全部輸送給了狄恒，現在的能力，可能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好在，這怪物傷得也不輕：“怎麽……會……”
    狄恒勉力提起最後的精神，朝它笑了笑，咬牙道：“你這種怪物，永遠不會理解人類的智慧和力量。”他絲毫不擔心激怒怪物之後可能招來什麽瘋狂的報複，因爲他清楚地知道燕崇的要害——那只巨型眼球，已經被自己深深地割了一刀。它現在同樣沒有任何能量可以調用。狄恒說著，擡起短刀，做出身體已經回力，即將發動攻擊的姿勢。
    燕崇分成兩片的頭顱，慢慢合了上去，開口低吼一聲，整個身子慢慢朝陽臺退去。狄恒沒有動，因爲任何一點多余的動作，都會讓怪物察覺自己的虛弱。慢慢地怪物眼中顯露出恐懼的目光——龐大的黑影猛地一縱，躍下陽臺。
    看到怪物離開，狄恒才軟倒下來，道：“好險。”
    蕭敏笑道：“我剛剛看見你好像已經到了極限，還以爲要一起死在這裏了，原來你是故意示弱。”狄恒搖搖頭，輕聲笑笑，道：“我真的到了極限了，你應該看見我體內的能量流已經全部集中在手中了。”她忙從對面沙發上拿了一個背包過來，裏面都是罐頭、餅幹之類的食物。她費勁地開了一個罐頭，送到狄恒面前：“可是，那一刀真的好快，我什麽也沒看見。”狄恒感覺胃裏火辣辣的，空虛得簡直不像是自己的，忙接過來，吃了一口。待急不可耐地吞咽下去，他才緩緩道：“如果當時只依靠這些能量，我也能刺傷它，可是它同樣能刺死我。”
    蕭敏詫異道：“可是……”
    狄恒快速地把一罐牛肉吃了個幹幹淨淨，這才感覺身體裏有了一些力氣，道：“地轉偏向力——我之所以冒險從上面繞過去攻擊它的前胸，是爲了利用地轉偏向力。雖然這個慣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我順向出手，它則是逆向反擊的，畢竟此消彼長；在當時那種千分之一秒的差距都足以致命的情況下，它卻足以讓我先刺中這怪物！”
    說著說著，他的意識迅速模糊下去，過于劇烈的能量消耗，讓他渾身酸軟無力，就連意識也陷入沈睡當中。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30



    一、崩壞之卷 四十九、惡化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2 本章字數:4108


    四十九、惡化
    天蒙蒙亮的時候，蕭敏從沙發上坐起來。她慌亂地朝四周看去，白皙的皮膚上滿布著細汗——還好，剛才那些，終于只是一個噩夢。
    破碎的牆壁、殘破的家具，以及對面床上祥和地沈睡著的青年……讓她不至于把昨晚那只怪物，與睡夢中的死亡陰影聯系起來。她自覺恢複了一些元氣，便輕手輕腳地憑在陽臺上，朝下觀望。昨天怪物落下時撞壞的欄杆砸中了幾只遊蕩的喪屍，這些東西被撞作一攤爛泥，遠遠望見，到處都是黑紅的血迹，慘不忍睹。不僅如此，還有幾只缺手斷足的喪屍伏在那裏亂啃。她心中一陣惡心，忍不住轉眼朝別處張望，只覺周遭茫茫，除了零零星星的喪屍，整座城市全無生氣可言。
    她感覺不出那怪物的能量，終于稍微放下心來。便從狄恒手邊，拿了那口黑曜短刀，便匆匆下了樓去……
    狄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他迷迷朦朦中感受到，太陽給大地帶來的溫暖。他心中一陣平和，便喚了兩聲，卻聽不見蕭敏回答。
    （不好，她哪裏去了？）
    這一驚之下，困意全消。茫然四顧，這偌大的套間中，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人，狄恒只覺自己的心猛地一陣收縮，伸手就去摸那柄黑曜寶刀——刀不見了。他微微一怔，轉而稍微松了口氣：怪物用不了這麽小的刀，而她既然拿了刀出去，想必也不會走太遠，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這時，他才發覺面前多出了一套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外套，像是去年流行的款式。而他原來穿著的那身，在與燕崇激戰的時候早就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又滿是臭汗，此刻正遠遠丟在地上。狄恒心中一蕩，忙自穿好了衣服。這時，蕭敏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見他穿得整整齊齊，不覺臉一紅，道：“笨深藍，你活過來啦。”狄恒笑道：“沒遇到麻煩吧？”蕭敏道：“還好，你的刀很好用——你呢？”狄恒笑道：“等我再休息一下，體力恢複一些我們就找路出去。”
    她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們藏起來的時候，它根本不可能看見：爲什麽還是被它找到了。”
    狄恒道：“依我看，它似乎能感應到我們的能量。”他說道這裏，心底升起一團焦慮，瞥了她一下，正迎著她疑惑的目光，又繼續道：“我與他拼命的時候，發現它一般只需要半分鍾左右就能看穿我體內能量的強弱，然後根據我的情況做出相應的變化。可見，它對能量的感應程度應該不低。它一定是憑著這種能力找到我——恐怕它是發現我和其他的變革者不一樣，想吃了我吧。”
    她見談話忽然變得這麽可怖，忙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笨深藍，還在替怪物考慮‘吃’的問題，我看你還是先給自己考慮考慮……”說著，把盤子放到他面前，裏面放著三個罐頭，兩罐肉類，一罐水果；另外還有兩瓶飲料、幾袋餅幹。
    幾分鍾後，他們還必須繼續這次危險的旅途……
    距離上一次屍潮退去已經有幾個月了，有些人開始寄希望于抗病毒藥劑，這方面的傳言一直很有市場。不過，比起虛無縹緲的神秘科學家和藥劑，幸存的人們顯然對食物更在意一些——即便有那種東西，跟這些生存在底層的人們，又有什麽關系呢？無非只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經過這半年的辛苦掙紮，外面已經紛紛傳來某些基地因物資匱乏而不攻自破的消息……
    守城的士兵在護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無關痛癢的葷笑話，忽然望見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貨車開過來，不一會兒，便停在護牆下面。其中一個軍官臉被曬得黝黑，見車裏走出人來，就像望見了什麽稀罕物一樣，大呼小叫起來：“喂，下面的人是不是要進城？”
    狄恒從車裏出來，道：“是啊，外面很危險——大哥，快讓我們進去啊。”
    “哦，是城裏回來的！”士兵聽了，歡歡喜喜地讓機械室的人打開入口，接兩個人進城：經過例行的檢查和消毒，兩人便被送到了隔離區出口，那個黑臉軍官已經老神在在地等在關卡處，見狄恒和蕭敏肩並肩過來，笑道：“嘖嘖，這小白臉還真有豔福。”一夥人哄笑著，三三兩兩地講著那些閑言碎語。黑臉軍官走上前攔住兩個人，道：“登記之前，我們必須檢查一下你們攜帶的物品，以免有違禁品在裏面，損害我們基地的安全……明白嗎？”
    狄恒忙把隨身的兩個背包交給他們，道：“我們剩下的東西都在這裏了。”這黑臉軍官打開背包翻來覆去檢查了好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道：“喲，牛肉罐頭，還有中華煙，不錯嘛。”狄恒道：“這不算違禁吧。不過這煙我也不會抽，大哥喜歡就當是交個朋友吧。”黑臉軍官忙一笑，道：“哎呀，這怎麽好意思……不過這中華雖好，畢竟沒法填飽肚子啊。”他雖然嘴上漫無邊際的，手卻絲毫不慢，早已把這包煙收進懷裏。狄恒見他這副模樣，不用讀都曉得他想的是什麽，便拿出四五聽牛肉罐頭放到他面前，又道：“你們在這裏——大哥，這基地裏最近是不是有些食物短缺啊？”
    黑臉軍官微微一震，臉上顯出一絲紅潤：“嗯，是啊。我們當兵的還勉強……”看得出來，他並不是特別習慣于這種事業，看來基地中的情況已經壓得人快顧不得別的什麽了。蕭敏歎道：“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食物儲備遲早是會用完的。”黑臉軍官收了他們的食物，又是欣喜，又是慚愧，道：“是啊，食物分配越來越少。張總指揮已經決定從幸存者中間組建幾支志願部隊外出搜集糧食。”狄恒道：“恐怕會很危險吧。”黑臉軍官道：“放心吧，我們已經派了好幾撥偵察兵出去，都沒有發現什麽大的屍群，這次他們裝備的火力足夠對付它們了。”
    （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屍群回溯的情況。）
    狄恒心中暗暗一歎，道：“謝謝你，大哥。”不過，跟這些人說也沒什麽用處——決策終究還是要靠上位之人。
    軍官領著他們到了登記處，那登記處正站著一個帶著眼鏡、模樣斯文的成年女子，穿一身職業裝看起來就像是危機前某公司的高級主管。她已張望了一會兒，這時見兩個人過來，忙迎上來道：“哎呀，好多天沒人進基地了。你們的命不錯嘛。”狄恒笑了笑：“是啊，我有時也覺得命很好。”那女子道：“請跟我來登記一下姓名籍貫，這樣也便于基地管理。”狄恒自從上海那件事之後，本已對這些官員頗存芥蒂，但他見這女人文質彬彬，頗含幽默感，不覺便生出好感，登記完畢之後，問道：“你們這裏能查閱到基地居民的資料嗎？——我想……”她笑道：“你是不是有親人在基地裏？”狄恒點點頭，道：“我父母可能在基地裏，請問……”女人搖了搖頭道：“這得到軍管會的總機查詢，我們電力緊張，平時都是手寫記錄，到了一定階段才會錄入電腦中的。”
    她大概說了地址，又道：“我們基地裏不允許外來人員持有武器，食物也采取統一征管的方式進行調度。我想你們應該能明白，我們的基地正面臨嚴重的糧食短缺，爲了及時組織起人手收複和平鎮，基地需要每一個人的支持。”
    有了南京和上海的經驗，他們早已准備了一輛中型卡車，裝了滿滿一車廂的食品和燃料；就藏在南通郊區的一處荒宅裏。有了這多達一噸的食品儲備，即便基地發生什麽變故，他們也不至于出現問題。
    從女人和軍官口中知道了南通基地正在組織人力，准備收複和平鎮戰略物資儲備倉庫的消息，狄恒依稀想起，以前他用電子地圖是多次注意到這個重要的倉庫區，哪裏占地並不廣，行政單位級別卻不低。上海的王鐸司令員也親自確認過，這裏不但儲備了大量的戰備糧和武器彈藥，而且具有相對完備的防衛系統。狄恒可以想象，這樣一個重要的據點絕對是軍隊保護的首要目標，而現在基地卻與它失去了聯系，這只能說明它已經被攻陷了。而南通地區又不是第一波病毒沖擊下陷落的，必然會有數以百萬計的幸存者逃離各城鎮，他們能跑到哪裏去躲避這場災難？稍有理智的人，都會選擇防衛鞏固的軍事基地和物資豐盈的儲備倉庫——如此一來，那裏現在一定也是一片死體的海洋。
    女人見他面色漸漸有些難看，似乎知道了一些他的想法，道：“放心吧，我們基地的張總指揮承諾一旦奪回了倉庫，馬上就會按照今天征收時所登記的糧發還給你們，並按照多少，給予一些補貼。”狄恒笑了笑，道：“食物可以再去找，基地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再建立一個——只有這麽一點，不必登記了。”
    她微微一怔，卻見他倆面色平淡，竟好像對這兩包食物毫不在意——這樣的表情，只有那些在危機中衣食無憂的人才會有。他道：“你們真是愛國者——哦，根據國家頒布的《戰時就業令》，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專業特長，選擇自己所能勝任的工作——你們放心，我們基地現在是什麽人都缺……”她說著，有些無奈地聳聳肩，發出一聲苦笑。
    談到工作，狄恒忍不住心中的沖動，立刻讀取了他的思想：“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參加過工作，要不然，你先推薦幾個好一點的，可以麽？”青年皺了皺眉頭，道：“你們也還沒畢業就……對吧？——這不是問題，專業呢？”
    誰都知道，在這生命如草芥般輕賤的危機時期，人們爲了一口飽飯而痛苦掙紮著，只有那些能夠維持人們生命的勞動能力才會引起管理者的重視——而像中文這樣的專業的學生，簡直就等于什麽都不會，只能等死的白癡。狄恒卻笑了笑，道：“中文系，我以前是中文系的。”但狄恒還是決定這麽說，因爲他想碰一碰運氣，如果能成爲基地的文職人員，顯然就有更多的機會查詢自己父母的下落。
    女人略有些錯愕，呆了好一會兒，這才拿起他的那幾張工作表單快速瀏覽起來，一直看了兩三遍，才有些局促道：“你還有一些別的特長嗎，政府可能不再需要文職人員了。”
    狄恒雖然感覺到他此時的想法和寫在臉上的神情是同樣的，卻並不想過快決定這件事，道：“這樣吧，先讓我們進城，我們稍微考慮一下，再來找你，可以麽？”
    她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我叫沈清煙，如果我不在這裏，你可以到市政廳找到我的。”
    狄恒和她握了一下手，道：“謝謝你。”










    一、崩壞之卷 五十、傾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3 本章字數:3633


    五十、傾軋
    兩人各自背著一個空空如也的背包走進基地的居住區。基地的中心區域是辦公區，兩側各設了一個軍營，總共駐紮了一個師的部隊。正南面的整塊安全區，居住著三十多萬平民。爲了防止居民搶奪庫存物資，政府特意把倉庫和工廠區建在基地北部，由一個直屬營把守。狄恒進到平民區的時候，樓房下到處都是面黃肌瘦的幸存者。他們有氣無力地靜靜靠牆坐著，默無聲息地曬著太陽。很少有人肯說一兩句話。
    狄恒道：“看來食物危機已經非常嚴重了，真可怕……”蕭敏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道：“你想做救世主嗎？”狄恒笑了笑：“我只想好好地做一個人。”蕭敏卻用極低極細的聲音，道：“不對，不是一個……”狄恒心中一蕩，他清晰地感覺到身邊這個女子腦細胞中不可抵制的溫暖能量。
    正當他尋思著要表達些什麽，有人撲到他們的跟前，竟是十三四個小孩兒。他們中有的看起來還不滿十歲，大的則有十五六歲。年紀大的，多數是小女孩，她們比男孩兒更單薄、更瘦弱、更哀傷：“哥哥，我好餓；好餓，姐姐……”狄恒突然感到一陣後悔，他很想拿出自己的食物分給他們，可現在，他存下來的食品遠在五十公裏之外。他和蕭敏無奈地打開背包，裏面空空如也。狄恒蹲下身來，道：“對不起，哥哥今天沒帶，以後哥哥會補的，好嗎？”
    他面前的小女孩兒，兩眼滿含著淚水：“我爸爸……爸爸生病了。求求你……”
    狄恒歎口氣，道：“我真的什麽也沒有，能給哥哥一點時間嗎？”小女孩很想拉住他，可是虛弱的小手，完全無法阻止他。狄恒輕聲繞開他們，對蕭敏道：“我想把食物運進來……你也是這麽想的，對嗎？”她歎口氣道：“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夠。”狄恒努力不讓自己想這些，可是經她一說，那種不願提起的無力感不可阻擋地主宰了他的腦海，狄恒忍不住長歎一聲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難道悲劇總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蕭敏抓緊他的手：“我們，先去市政廳吧。”
    要到達市政廳，必須經過一條河，在橋的這頭，有上百頂軍用帳篷，這裏住本來是用來安排一些弱勢群體的，後來新任的張總指揮把他們都搬到了正常居住區。這裏就變成了一個簡易的集市。在這裏，還偶爾能看見一些滿臉菜色的幸存者，躺在簡易的床板或者廢舊的沙發裏氣息奄奄地看著每一個經過的人，希望他們能用多余的食物換取這些也許已經沒有用處的東西。
    狄恒大略看了兩眼，有很多都是半年前售價高昂的高檔商品，名牌電腦、多功能手機、進口化妝品、甚至還有價值上千萬的凱迪拉克汽車。可是這些，如今還不如一片薄薄的面包。
    （深藍，你知道嗎，我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狄恒道：“什麽？”
    她道：“爲什麽你一定要讓我幫你把話說出來呢？”
    狄恒雖然沒有去讀，卻也明白了她心裏的那一層意思，不覺朝她露出一絲笑意：“我覺得，幫助他們，就是幫助爸爸和媽媽——別的想法，以後再說吧。”
    她道：“也許吧。”
    他們停下腳步。這時，橋已經在他們身後，而面前則多出一幢宏偉的建築——它是整個基地中最高大的房屋，臨時指揮部所在地，市政廳。市政廳外，爲了一圈加固過的鐵質圍欄，正有大約一個排的士兵看守著。他們的排長正和一名秘書模樣的職業女性攀談，不是還露出些笑聲。排長見狄恒過來，忙和聲道：“這位先生，你找誰？”狄恒道：“我想見一下張總指揮。”排長道：“你是誰？”狄恒道：“我是一名幸存者，剛剛從南通市區逃出來。我給張總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排長聽了這話，熱情一下子降下來：“總指揮恐怕很忙啊。”狄恒道：“我在市區看到了D4，這很重要。”排長和旁的幾個人先是一怔，都重新打量了他們一番，轉而蔑笑道：“開什麽玩笑，就你們？你們看到D4還能跑出來？——當我三歲小孩？”
    狄恒這話出口，也發覺不妥，忙又道：“不是，不是，我們是愚見了一個被D4重傷的男人，他那時還沒有變異，是他說的——而且我們還發現……”
    排長再沒興趣聽他繼續說下去，冷冷一哼，道：“賤骨頭，穿了兩身光鮮的衣服，就敢來騙吃騙喝！”旁邊的女秘書也跟著輕笑兩下，道：“好了別理這些垃圾了，你看，都快下班了——晚上，有什麽打算呢？”
    這排長旁若無人，一手挽住她的細腰，一手已在別處亂摸：“你說呢？”
    狄恒寒聲道：“如果D4來了，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排長猛地瞪他一眼，惡狠狠道：“賤骨頭，識相的就馬上滾開，別惹老子動手！”在這秩序斷絕的時候，殺個把人，大概只是很平常的是吧——狄恒看出他腦中的那點依仗，心中只是無可抑制的悲憤。爲什麽這些人不管到了什麽環境下，都不忘記壓迫同胞？
    “看什麽看，媽的還反了你了！”那排長兩眼瞪了一瞪，他這具不算高大的身體卻和那女秘書擠得越發緊了一些。
    狄恒淡淡笑道：“這裏站著這麽多人，一雙雙眼睛都不瞎，你光是趕我們兩個走，能有什麽用？能堵得住悠悠衆口？”說著，慢慢朝前兩步：狄恒自信，即便自己的第七識只不過剛剛得到發掘，面前那幾支自動步槍，也絕不可能有所作爲——更何況，面前的這個人不過是一個色厲內荏之輩。
    “我*，給老子斃了這賤骨頭！”他勃然大怒，一只手幾乎就要掏出佩槍，但這時，女人已經把嘴唇貼在了他的頭頸，頓時叫他無暇旁顧，只能喘著粗氣讓旁邊那幾個士兵出手驅趕。
    臨近的這一個班的士兵聽到命令，當即將七管全自動步槍擡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了狄恒的腦袋。其中一個高級士官木然道：“聽到沒有，再不走我們就開槍了。”
    “中國人的槍難道是拿來對付中國人的嗎！”
    狄恒一聲厲喝，已經融入了強勁的意識流，在震撼他們顯意識的同時，也強勢地侵入了他們的的潛意識。這個班的戰士，被他這一聲當頭棒喝，心境立時産生動搖，臉上就顯露出一絲猶豫：“你……你快走開！不然我們真的開槍了。”
    “哼，難道你們這些當兵的就剩下了些只敢欺壓平民百姓的孬種？”狄恒見他們已經意念動搖，意識入侵已然成功了一半，哪裏還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正該趁熱打鐵，他繼續用言語刺激衆人，而意識流卻不停地灌輸著，一遍遍告訴他們：你，是真正的中國男兒。這些軍人都是入伍沒幾年的青年，都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一旦被狄恒挑動那顆叛逆火熱的心，哪裏還忍耐得住！轉眼間，七支步槍一齊放下：“排長，他說得對……”
    排長面色一沈，忙推開那個膩在身邊的小秘書：“你們想造我舅舅的反麽！活得不耐煩了？”
    狄恒冷著臉道：“我所提供的情報關系到整個基地的安危；我想，你應該明白：基地如果沒有了，你和你的親人同樣要遭殃。”他走到排長跟前，左手就伸出去摸他的佩槍。排長見狄恒要拿槍，立時心知不好，便也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按住。但狄恒自從第二層潛意識覺醒後，第七感已明顯增強了，對時間流的感受程度清晰了許多，即便不發動二級潛意識，他所擁有的感官敏銳程度，也不是這種六識蒙蔽的普通人所能相比——他看似舒緩從容的激動，卻蘊含了對時間與能量流動的神廟理解。就在對方將要按住佩槍的一刻，槍被他抽了出來。兩個人的整個動作幾乎像是事先約定了的，全然沒有半點牽強反常的成分。
    “謝謝，”狄恒把槍在手中掂了掂，又隨手放回他身上，“5.8毫米口徑手槍，近距離作戰的有效輔助——不過，這槍裏面，爲什麽裝了一個空彈夾？萬一怪物來了，豈不危險之極了。”
    “我……我這……這……”排長面色一變，卻怎麽也解釋不通其中的原由，只是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
    狄恒繼而笑道：“想必，你舅舅見你一無是處，卻又舍不得你這最後一個親人，只好把你安排在這裏裝裝樣子。對不對啊？”
    “不……我不……”
    狄恒繼續道：“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會用槍？所以幹脆就……”
    他的思維套路這時全然被狄恒掌握，此刻一句句揭穿他心中所想，更讓這紈絝子弟毫無抗辯的余地，只能結結巴巴地否認。但越是這樣，旁邊的人就越是鄙夷，越是不會相信他。
    “你說‘不’？”狄恒笑了笑，“我想你現在一定是很想學會用槍。”
    “操，原來這小子是個草包！”
    “哼，就這副熊樣還來當排長，怪不得我們從來不出任務！”
    [又要上培訓又要寫東西不容易啊，能給點什麽就給點什麽吧~~行行好……]










    一、崩壞之卷 五十一、交易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4 本章字數:3625


    五十一、交易
    張隆還不知道外面出了點小麻煩，他正坐在總指揮的座位上，悠悠地抽著煙。
    盡管他知道煙現在很短缺，但還是忍不住，往往每天都要抽上一包。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局促地坐在他前面，道：“總指揮，你能不能別讓他去，我真的好擔心。”她身上穿著一套不新不舊的職業裝，從腰間的褶皺看，一定是沒有做過很好的保存——而這在危機中已經非常少見了，因爲大多數穿著這種衣服的平民都早已經成爲喪屍爪下的受難者。它們太不便于逃命了，即便逃脫了怪物的魔爪，也很容易在危機到來後的那個嚴冬裏著涼、生病、然後因爲缺醫少藥而死亡……
    身爲總指揮的張隆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小姑娘，淡淡道：“可是，我們基地已經做出了這個決策，結果已經向全基地的群衆公布，很難再更改了。我看過資料，你哥哥的身體素質和戰鬥技術都符合動員兵標准，他不去總要有人去的，求我也沒有什麽用處啊……”女孩兒哀求地道：“總指揮，我知道你是好官，不能徇私。可是，突擊隊那種地方真的不是人呆的。我哥哥他又沒當過兵，怎麽能進……”張隆不耐煩地道：“話不是這麽說嘛，突擊隊是從優秀戰士中間抽簽抽出來的，你哥哥抽中了，爲了人民走上抗屍求存的最前線——這是一種光榮，是我們基地所有人的楷模，怎麽可以說退下來就退下來呢？”
    女孩兒哀歎了一聲，慢慢站起來，茫然地道：“總指揮，只要你救救我哥，就是讓我們一家人做牛做馬，我們都原意的。”張隆吞雲吐霧中，微微瞄了兩眼，笑道：“什麽當牛做馬，小姑娘說得嚴重啦，我們這些人民公仆才是牛馬嘛……你們呀，只要好好對我們的工作盡可能地支持和配合，提高我們政府的工作效率，那就是最好的回報了——這樣吧，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你也餓壞了，先吃點東西，其他的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嘛。哦對了，你姐姐最近因爲工作需要調到基地隔離區外面擔任登記工作，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吧，那地方清閑是清閑，就是工資稍微低一些。”
    女孩兒淒淒然擠出一絲悲涼的笑意，點點頭，兩行眼淚便流了下來。
    這時，一個保安模樣的人冒冒失失闖進來，沖張隆道：“總指揮，不……不好了，趙排長他說，他說……”
    張隆面色一變，示意他鎮靜：“小李啊，你先用我的車送這位小姐去吃點東西——讓他進來吧。”
    小李被他兩眼冷冷地一逼，權勢所帶來的壓迫感讓他頓時說不出話來：“是，是……”
    狄恒此刻已然成功地驅使那趙排長一步步慢慢走進辦公室，趙排長已經被狄恒在他頭腦中勾畫出來的恐怖情景嚇呆了，懷著對D4的深深恐懼，他不由自主地領著兩人走進張隆的辦公室：“舅舅，外面可不好啦！又有怪物出來了，是……是D……”張隆不耐煩地道：“有什麽好怕的，幾百萬級的屍群，還不是那我們沒辦法？瞧你這熊樣！——他們是誰？”狄恒上前一步，道：“張總指揮，我是上海基地王鐸司令員精英直屬小隊隊員，我叫狄恒。”
    由于南京軍區總部再次被毀，上海軍分區總部已經被升格爲臨時軍區總部，王鐸也就成了各基地的頂頭上司。各基地的領導人當然對他手下這個精英直屬小分隊有所耳聞。張隆聽了這話，知道這種事本屬機密很難作假，當下忙客氣道：“哦原來是王司令員派來的！快請坐。你知道什麽了？”
    狄恒道：“情勢很嚴重，我在經過南通市區的時候，遇上了一只剛剛成型的D4。”
    D4的可怕威力，上層領導都已得到了中央下發的國際共享資料，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張隆猛吃一驚，道：“你怎麽能確定是D4？”
    狄恒道：“它會說話。而且我親眼看見，一支火力相當于大半個排的幸存者車隊，轉眼間被他消滅——如果不是我們離得遠，恐怕根本沒有逃的機會。”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不過，即使說是“大半個排”，也已經把它的危險性降低到了一個常人的邏輯所能接受的範圍內；如果繼續誇大，可能加深對方懷疑。
    張隆面色很難看，忙讓外甥退出辦公室，低聲朝狄恒道：“我聽朋友說，王司令的精英小分隊裏頭，有進化者？”
    狄恒一怔，看來在他們這官場上，實在沒有什麽秘密。他點點頭，道：“我們隊長就是。”
    張隆心中強烈的不安已經寫在臉上，道：“聽說總部那邊成功地擊殺了一只D4，我想，你一定比我們更有經驗，不知道，你有什麽建議？”
    狄恒歎口氣道：“說實話，我沒有任何把握再次擊敗它……我想，必須向周圍基地求援。”
    張隆一呆，面色有些不大好，忙笑了笑，道：“狄兄弟遠道而來，一定很辛苦，我這就讓人給你們准備住房和吃的。”
    狄恒見他客氣，心想這時也該說出自己的來意了，便請他幫忙查詢自己父母的消息。張隆自然是滿口答應，只是推說基地裏有規定，需要在必要的時間才能開啓計算機。狄恒自然知道他是擔心一旦查到他的父母不在，自己會立刻離開基地，那麽再想對抗那只D4，就會變得毫無頭緒；而且，自己的父母掌握在他手中的話，也是很強的籌碼。狄恒忙稱了聲謝，又道：“聽說基地裏准備奪回和平鎮基地，我們可以加入這次行動。不過，我希望拿到一張進出基地的許可。”張隆見他毛遂自薦，頓時大喜，道：“好好，我會通知朱團長和黃參謀，讓他盡量配合你——小狄同志啊，我們基地的希望，可就放在你身上啦！”
    —————————————————————————————
    到了傍晚的時候，一名政府官員帶狄恒和蕭敏到了新的住處——這是倉庫區和工廠區中間的一個小型居民區。基地在這裏專門建造一個安全區，用三米左右的圍牆獨立圍成一圈，門口同樣有一個班的戰士防守。
    官員領他們到了一棟高層公寓外，道：“同志，你們的房間號是505，裏面各種設施齊全，每周三的下午三點會提供燃氣熱水。”狄恒朝周圍望了兩眼，樓外還有幾個小型商鋪，甚至街尾上一家酒吧居然在營業。狄恒奇道：“基地不是食物短缺麽，怎麽還開著酒吧？”官員笑笑，道：“我們基地裏的酒卻多得喝不完——不過，除了幾個領導和大老板，實在沒人會拿餅幹換酒喝。”狄恒這時忽然想到，那天燕崇去尋找鑽石的事，便問道：“基地現在使用什麽作爲貨幣呢？”官員苦笑道：“現在哪裏還有什麽貨幣？都是以物易物，人民幣跟廢紙一樣。”狄恒道：“鑽石呢？”官員道：“那東西又不能吃，拿來幹什麽？——哦對了，我們基地每天早上八點和下午五點會發放食品，到時間就在酒吧那邊領取。今天時間已經過了，但我們已經讓人把兩個肉罐頭和兩袋餅幹放在你們房裏。”狄恒心中很是迷惑，當下道了聲謝。
    待安頓完畢，兩人也不停留，便去距離基地二十公裏左右的城鎮中裝了兩大包食品，帶回基地。有了張隆的特別許可，兩人平平安安地通過關卡，來到平民區。他們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差不多沈下去了，平民們剛剛領取了一點口糧，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狄恒遠遠就望見幾個小孩子正在居民樓外面眼巴巴地坐著。其中幾個狄恒認得，便走到跟前，笑道：“你們今天晚上領到吃的沒有？”
    一個小男孩道：“沒有，我好餓啊。”
    狄恒道：“不是有人專門分發的嗎，爲什麽沒領到呢？”
    小男孩道：“我們擠不過大人。每次都領不到。”
    另一個小孩也道：“是啊，每次輪到我們的時候，就沒有了。”
    “那你們怎麽辦呢？”
    小女孩道：“都是媽媽幫我們去領，才有一點，不過很快又餓了。”
    原來是這樣，基地雖然實行配給制，可拿出來的那點食物，卻根本不夠這些人分——狄恒心中一歎道：“你們悄悄把周圍的小朋友都叫過來，到那邊的巷子裏，哥哥有好東西給你們。”
    這些小孩聽說有好東西，都樂意幫忙，不過幾分鍾，臨近的孩子都被他們叫出來，足有二三十個之多。雖然危機中少年兒童的死亡率必然很高，但看著情況，基地裏挨餓的孩子，恐怕遠遠不止這一點。蕭敏看著這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兒童，低低歎道：“管得了他們一次，又哪裏管得了一生一世呢……”說完，朝他們笑了笑，道：“姐姐這裏有一點吃的，是專門帶給你們的，不過——你們可要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不能搶喲。”
    他們早已餓得腳步虛浮，哪裏還有力氣爭搶，只是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兩人，遠遠就伸著無力的小手，一步步地希望盡快挪到前面。
    正當分發食物，巷子口忽然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粗口：“***，不要命的小東西，你敢偷我的罐頭！”狄恒眉頭一皺，擡眼看去，只見昏暗的太陽能路燈下
    [拜托了……大大們]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35

一、崩壞之卷 五十二、志願兵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5 本章字數:4977


    五十二、志願兵
    小男孩好像認識這個企圖搶奪他食物的家夥，很怕，一個勁地後旁邊縮，只是喃喃地道：“這是給媽媽的，媽媽還沒吃……給媽媽的……”
    但那高瘦男子陰鷙地笑了笑，把臉湊到男孩兒面前：“還屁孩，別擔心，叔叔過一會兒會親自去喂你媽媽的。”小男孩被他嚇呆了，可是雙手緊緊保住這救命的罐頭，任他怎麽哄騙怎麽威脅也不肯松手。終于，高瘦男子好像是沒有了耐心似的，粗暴地揪住男孩的衣服：“小兔崽子，再不交出來，就給你點顔色看看！”
    狄恒朝蕭敏看了一眼，示意她繼續分發，自己走了過去。他站到高手男子旁邊，拍拍他肩膀，冷冷道：“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孩兒？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高手男子見有人阻撓，轉頭夠來瞧了一眼，便站直了身體——從遠處看還不覺得他有多高大，到了跟前一比，狄恒一米七五的身高居然僅僅達到他的胸口。男子咧開嘴，唇角不自然地上揚，在昏暗的太陽能電燈下，好像一只猙獰的喪屍，他喉嚨中還透出陰冷的嗓音：“小子，別礙事。”狄恒道：“對于你這種企圖毀滅希望的人，我絕不手軟。給你十秒鍾，從這裏消失。”
    高瘦男子嘿嘿冷笑兩聲：“小白臉，別以爲存了點貨，別人就要巴結你。老子可是斧頭會的。我大哥……”
    在他炫耀自己大哥的時候，狄恒已經從一數到了七，他現在對時間的把握能力，完全能夠分毫不差地一直這麽數下去。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體內就有一臺精密之極的計時器，時間和生命仿佛集成在一處，再也分不開。
    “八……九……十！”
    數完，狄恒微微一笑：“那麽，你決定還要留在這裏？”這男人嘲弄地獰笑兩聲：“來呀，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白臉有什麽能耐！”
    狄恒的拳頭早已捏得幾乎要碎掉，只是一直抑制著自己心中宣泄力量的沖動，這時怒火被他挑起，哪裏還壓抑得住：“那你這人渣，就去等死吧，人間不需要你。”他猛地一身暴喝，拳頭已如閃電般打在男人小腹上。變革者的怒擊豈是這普通壯漢能夠抵受？男子受到幾百斤的巨力沖擊，霎時朝後飛出，斷線風箏一樣撞在街對面的牆角上。這樣的直接殺傷之下，他即便是體壯如牛，在巨痛之下，也連開口的余力都沒有，便快速昏迷了過去。狄恒處理了這渣滓，見小男孩縮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整個人依然籠罩在那家夥所帶來的陰影之中。
    （我小時候，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們，也只不過把我當做工具一般利用而已……這和直接掠奪，又有什麽不同。）
    他歎口氣，笑道：“別擔心，哥哥已經把他打走了。”說著又跑回去拿了兩包方便面，塞給他，道：“快回去給你媽媽吧。”小男孩見了這些食物，整個兒都像是鮮活了起來，欣欣然朝他鞠了個躬，兩眼中閃著某種光亮，又像是淚水，又像是希望。狄恒不覺摸摸他的頭，道：“我們大家都要好好活下去呀。”
    “嗯。”
    小男孩仿佛高高興興地答應一聲，才想轉身回家，臉上忽然又籠上一層恐懼的灰色：“哥哥，他們……他們來了，是……是……”不用他指，狄恒也已接收到了一股令人壓抑的惡念，只見三四十個成年男女，已經塞住了整條街市，沒到一處樓道口，就會分出人來，沖進去，隨後民居中就傳來，痛苦淒慘的咒罵和哭泣。而有一些幸存者，則已經木然地走出住所，他們手中都哆哆嗦嗦地捧著一些食品。等這夥人一到跟前，就急急忙忙地跪在他們面前，把事先准備好的吃食，送到他們面前。有兩三塊壓縮餅幹或者一個肉罐頭的還好，不過是威脅兩句；有幾個只拿出一塊餅幹的，盡管已經幾乎匍匐在地上，不停地道歉，卻依然被人拳打腳踢。
    狄恒當即上前攔住幾個充當打手的小青年，道：“九死一生跑出來，大家都不容易，何必欺人太甚？”他伸出一只手臂，便輕松擋開那三人。這三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一個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另外兩個染了黃發，只是這幾個月來都沒有條件，頭發已經褪成半黑半黃，慘白的太陽能路燈下面，看起來就是毫無人氣。
    “喲呵，老子這兩天正無聊，就來了個找死的，真他媽爽。”一個黃毛二話不說，揮手就照著狄恒的肚皮推來。狄恒下意識地一讓，道：“想要食物，不如參加出征部隊，何必爲難自己的同胞。”那黃毛一把推出，非但沒集中狄恒，反倒用力過猛，自己在狄恒腳上絆了一跤，哎喲一聲扒在地上。狄恒道：“在我看來，你的動作就跟蝸牛爬一般，怎麽能打得動人？”那青年忙不叠地爬起來，狂叫道：“我*，兄弟們，給我把他剁了！”旁邊幾個混子見自己人出醜，也有些怒不可遏，但那帶著眼鏡的男子伸手攔了一攔，道：“這位兄弟，看你身手不錯，是不是當兵的？”狄恒道：“也可算是。”
    眼鏡笑了笑，道：“我是斧頭會的軍師，叫李寒空，你是……”
    “狄恒。幸會。”他把手一伸，正准備和李寒空握手。卻見李寒空微微一笑，卻轉身朝後面一個中年男子道：“大哥，你過來吧。”中年男子笑了笑，便走了過來，笑道：“我就是他們的大哥，龍百通——原來你就是從上海來的特種兵，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狄兄弟——可千萬恕罪啊。”燈光雖然黑暗，狄恒卻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衣著簡單氣度平易，模樣很是威嚴，一點也不像是黑*道上闖蕩的窮凶極惡之輩；他道：“我覺得，不管對方是誰，也不該隨便冒犯吧。”那龍百通淡然道：“我們出來混的，最講究一個信義——我倒覺得，身爲一個老大，首先得爲了自己的兄弟打算。狄兄弟你說呢？”
    （這，便是所謂‘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了吧。）
    狄恒歎口氣，道：“既然這樣，明天一早，我們就在這裏碰面，如何？”
    龍百通呵呵笑道：“正有此意，只是，基地對武器裝備控制得非常嚴格，我們總不能拿著砍刀上去吧？”
    狄恒道：“這件事，龍大哥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計較了，又何必總想多撈那點便宜呢？基地也不會真的讓你們拿著砍刀出去送死的，放心吧。”
    龍百通微微露初一絲驚愕之色，剛剛這念頭恰是剛剛閃過腦海，便提了一提，不想一下被狄恒看穿，忙故作爽朗地大笑兩聲，道：“哈哈，被狄兄弟看穿了。”李寒空道：“我聽裏面的兄弟說，你們在上海基地可幹掉一只D4，可像我們周圍好幾個小基地，只不過遇上一兩只D3就散了，我想，你們除了軍力強大，一定還有別的訣竅。”
    狄恒搖頭笑道：“沒有大口徑火炮或者其他重型裝備，面對D4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就算是D3，一旦憎惡和吞噬者加入戰場，單兵武器也絕無可能戰勝它們——按照我們的經驗，一旦遇上這些高等級變異生物，人類一方只能通過良好的配合和布局攻擊它們的弱點。”
    龍百通和李寒空神色間都顯出幾分擔憂，前者忙幹笑了幾聲，道：“既然這樣，那麽狄兄弟，我們明早再見——弟兄們，給狄兄弟一個面子，咱們撤。”一衆人被老大一招，都答應一聲，有些悻悻然地回到跟前，有些卻還糾纏著不肯離開。
    一直待送走了那些餓肚子的孩子，蕭敏領著兩只空空如也的背包，笑道：“心裏舒服些了沒有？”狄恒望著他們長籲一聲，慨歎道：“如果人們能暫時忘記那些爭權奪利，齊心協力地對抗喪屍，世界又怎麽會變成這樣。”蕭敏道：“笨深藍，你還是別想這些喪氣的事了——還是多教教我怎麽運用潛意識。”狄恒從她手中接過袋子，順手牽住她：“自從那天和怪物交手之後，我就覺得意識世界無窮無盡，不可捉摸，恐怕我越是幫忙，可能反而離真實的狀態越遙遠……我想，以後你得靠自己領悟。”她聞言莞爾，便拿兩個剩下的罐頭，開了，分一個給他。
    （深藍，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狄恒見她眼波流轉，心中莫名地一蕩，面皮上竟有些發熱。
    （哦，什麽呢？）
    （你看，他們都不過是些愚蠢不堪的凡人，只因手中有了一點勢力，就可以作威作福。你——你不覺得這樣的世界，太過污濁了嗎！）
    狄恒心中一陣，慘然道：“這又有什麽辦法。我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改變不了什麽。”
    （爲什麽，不像他們那樣……）
    狄恒默然，搖了搖頭。
    第二天一早，張隆就派了一名團參謀來接狄恒。等狄恒到了隔離區，志願者部隊已經集結的差不多了，居然有一萬兩千多人。不過，這些“志願者”素質可真有些不大好。只見他們高高矮矮，有不少人看上去已人過中年，一個個都是暮氣沈沈，如同送葬，哪有即將出征的模樣；而有些小青年卻全然相反，發到了**彈藥便有些飄飄然了，仿佛得了這槍便天下無敵一般。
    這名團參謀名叫黃錳，一身軍裝穿著，很有些精明強幹的模樣，他歎了聲道：“這些人即便裝備再好，恐怕也很難順利完成任務吧。”狄恒道：“黃參謀，你在擔心他們攻下倉庫之後，就會脫離基地的掌握，占領倉庫，據爲己有，是不是？”黃錳道：“是啊，這裏頭可有好幾個‘大哥’呢，這次的任務可不輕松啊。”
    狄恒道：“基地裏三十萬人，多的是青壯年，怎麽就不能用一些素質高一些的。”黃錳歎息道：“你以爲我不願意找點有親人在基地裏的可靠青年？可是，但凡還能有一口飯吃，這些人又哪裏肯放著好好的活路，跑出去闖屍群？”狄恒道：“所以，政府就故意縮減基地裏的食物配給？”黃錳道：“即便是縮減道這個地步，肯外出的，也就是這些人而已。”狄恒笑道：“爲什麽不直接掐斷補給，自然能輕易召集足夠的人手。”黃錳道：“總指揮本來打算放出消息，不過，我們幾個營長覺得這麽做未免太過下作。後來周圍的屍群越來越稀少，這件事也就作罷了，這才只征召了這些人。”狄恒笑道：“怪不得我聽說基地裏的工廠還在滿負荷運轉，後面的酒吧也沒有斷過客人——其實基地裏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吸引人們拼命求生而已。不過恕我直言，這權術雖然使得不賴，卻也讓這些人愈加飛揚跋扈，反而害了許多平民——那些家夥有了依仗，領的食物不夠，就會去搶奪那些手上有食物的人。”
    黃錳冷笑道：“這還有什麽可說的，就連我們這些當兵的，一旦喪屍退去，待遇也慢慢降低。哼——我還想這些做什麽，還是多想想該怎麽應付這些麻煩才對……”說著，眉頭已經不住地皺起，一張還算英俊的臉竟是愁雲密布。
    狄恒道：“這也不難。你只管在他們面前發布幾個不同難易的任務，讓他們自行推選分隊長，給他們時間安排自行安排各自的職責。如此一來，用不了多久他們中就會自然地分成幾個派別；到那時候，把各個派別單獨分開，到那時，還不容易制衡麽？——唉，明明說不喜歡權術，可一出口，還是這些調調……讓黃大哥見笑了。”
    黃錳聽了這主意，眼前一亮，道：“不錯，不錯。只要把這些人事先分開，自然而然就能相互牽制！哎呀，兄弟，你可他娘的聰明！”
    （你看，深藍，你還是很有天分的。）
    感應到她忽然從腦中處傳來的意識對話，狄恒不覺微微苦笑……
    （這種天分，還是大家都沒有來得最好）。
    （呵呵，我的深藍原來竟然是一個沒野心的男人？——偏偏就有這分天才，真是可惜。）
    狄恒的臉上不覺一熱。
    （我不過是一個馬上就有可能死的人，你說，我能有什麽“野心”？）
    （可你現在不是了……）
    （你怎麽忽然問這些——好奇怪……）
    她一笑，湊在他耳邊細如蚊蚋地道：“笨深藍，你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想不到？你沒發覺麽，如果自己不動手，這種惡心的事情無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罷了。何況你知道，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英雄的。更要緊的是，有了權勢地位，找你的爸媽也會方便很多……你不要考慮一下？”
    狄恒也在她耳邊笑道：“這算是誘導還是試探？不過這對我是沒有用處的……你忘了，我可是的深藍。”
    （爛深藍,你又讀我……）










    一、崩壞之卷 五十三、出征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5 本章字數:3455


    五十三、出征
    車隊出了基地後，不久就分成三路。這些人中選了三個隊長，分別是一隊的龍百通，二隊的趙衛國，三隊的伏紅章。龍百通狄恒是認得的，這人頗有頭腦，也講義氣，便讓黃錳把指揮車設在他的一隊。
    指揮車裏。狄恒和蕭敏坐在一起，對面，坐著黃錳。
    “嗯，收到，總指揮有什麽指示——什麽？！這，這恐怕……那就……那就這樣吧。”黃錳關了話機，神色很難看，也不知道這是對對方的鄙夷，還是面對危險所自然産生的抗拒，“媽的，還以爲出了基地就不用聽他的腔調了，這才跑出來沒幾步，就又來了。”狄恒道：“張總指揮下了什麽新命令？”黃錳微微苦笑，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他想讓你帶一支精幹小分隊去……”狄恒笑道：“他這算盤可打的真響亮——黃參謀，放心吧，我會這件事有我和蕭敏兩個人已經夠了——只是，我們需要足夠的火力……”黃錳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答應下來，道：“好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狄恒笑道：“他不就是想讓我到城裏尋找D4的行蹤麽——不過，我有幾個建議。”
    黃錳沒說話，只是等著他說下去。
    “首先，這次行動只能由我和她兩個人執行。這不光是爲了保證行動的成功率，也是爲了其他人的安全。
    “其二，在我們回來之前，或者從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內，主力部隊不得對倉庫區實施奪回作戰。
    “其三，我需要你們先偵察這附近五十公裏的地域，我認爲屍群在近期有某種特別的舉動——似乎是和魚類的洄遊有一些類似，我稱之爲‘回溯’。部隊總攻前，我建議你們先做足夠的偵察，以免攻下庫區後反而被屍群包圍。”
    黃錳聽了，一口答應：“你經驗比我足，這件事都聽你的——你給我說說，怎麽確定他們是不是‘回溯’？”狄恒道：“究竟怎麽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注意到沒有，上一次喪屍攻城之後，那些怪物越來越散亂，也越來越稀少。”黃錳點點頭：“不錯。”狄恒道：“上次我們進南通市區的時候發現，那些怪物不僅回到了城裏，而且學會了‘隱藏’或者‘休息’，它們晝伏夜出，減少能量消耗。這如果只是出自生物本能，那還算好，可如果，它們這是有組織的行爲，那麻煩可就不遠了……”黃錳聽他這一分析，就覺得整個人都涼了下去，喃喃道：“即使只是生物本能，也足以說明和平鎮裏面的喪屍數量……”狄恒道：“既然參謀長也同意，我想，可以開始准備武器了。”
    狄恒最後只要了兩支5.8毫米口徑88式狙擊步槍。他本來很想再搞一支大口徑器材狙擊槍，但這種狙擊槍本來就是試作品哪裏能到處都弄到手，反正這種東西對抗D4時毫無作用，他倒也不太在意。兩人各自試了兩槍，覺得還順手，狄恒笑謂蕭敏道：“怎麽樣，有什麽提議沒有？”她道：“好是好，可我更喜歡冷兵器。再說……”黃錳一笑，道：“你還別說，我們基地爲了以防萬一，還真准備了一批厚背長刀，都是用鈦合金打造的，我想，你一定喜歡。”他說著，讓警衛員從運輸車中取了兩口長刀，這些刀均有一米左右，蕭敏也不去試，只管接了刀便收起來。
    狄恒見她滿意，也便與她下了車：“我們兩人這就去市區，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會按約回來——但是在這二十四小時內，請你們千萬不要輕易進攻：這些變異生物可不是沒有頭腦的動物，相反，他們中會逐漸産生出具有指揮能力的高級喪屍。”
    這南通地區畢竟是自近代以來就發展了上百年，城區鋪得很開，人口衆多不說，分布也很廣闊。這些人現在，大部分都變成了行屍走肉，狄恒雖然挑選了一條人迹較稀的路徑。那許多死體不斷地出現，阻擋他們兩人，時不時還有一些高級變異生物，很是費了一些功夫。
    白亮亮的刀光閃電的飛動，一只二級舔食者全然閃不過，便被削掉了腦袋。蕭敏一刀得手，卻無一絲欣喜，匆匆抽回刀來；與此同時，狄恒也飛出一刀：“我們走！”話音未落他面前的醜陋怪物也癱軟下去——原來是一直憎惡。
    拉著她轉到一處巷子中，四顧無人，狄恒笑道：“你覺得怎麽樣？”她收了手中的長刀，道：“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身體裏有什麽暖氣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一開始時不得要領，怎麽也砍不上那些怪物，可剛才，你的能量才輸給我，我便忽然順手起來。”狄恒一笑，道：“一定是因爲你體內的病毒含量低，因此對身體的改造較爲緩慢，不過我想，如果你能把潛意識能量激發起來，一定會變得和我一樣的。”蕭敏笑道：“我們不會真的是爲了對付那個怪物吧，我現在還心有余悸呢。”
    狄恒被她說破，笑道：“什麽也瞞不住你。”當下也不細說，先和她進了一棟中國銀行大樓。兩人不過才關上大門，街面上那些怪物已經受到剛才那些打鬥聲的吸引，亂紛紛湧了出來。狄恒望著這些怪物歎口氣道：“如果對付不了那只D4，恐怕南通基地也在劫難逃了。”她道：“深藍，你一定又有辦法了，是不是？”
    見她這樣的篤定，狄恒笑道：“你還記得，夢境中出現的那個奇異圖形嗎？”她點點頭，道：“我已經想起來了，那應該是所謂的超級立方體，對不對？可是，這又有什麽意義呢？”狄恒道：“你說，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應該有幾個維度？”
    她道：“不應該是四維麽？”
    狄恒一笑：“對，至少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讓我考考你，你說零維到三維的特點嗎？”
    蕭敏道：“這多簡單：如果說三維空間是一個立方體，那麽二維就是一個正方形，一維則是一條線，零維嘛……”
    他忙笑著給她續道：“一定是一個無始無終的點，對不對？”
    “好啊，你搶我的臺詞。”
    狄恒見她淡淡笑著，也不多說，好像是在等待著他繼續講下去，于是道：“零維有1個頂角0個棱邊；一維有2個頂角1個棱邊；二維有4個頂角4個棱邊；三維就是8個頂角12個棱邊……”
    她道：“而四維圖形的超級立方體，應當擁有16個頂角32個棱邊。對不對？”
    他緩緩笑道：“你看，如果我們把維度設爲a，則，頂角其實就是2的a次方。”
    她算了一下，道：“0、1、4、12、16……這些棱邊又有什麽關系呢？我算算……”狄恒見她興致盎然的模樣，心中一蕩，反正時間還早，便慢慢等她想。只見她閉上眼，默默計算著，不知不覺地抿了抿嘴唇，看起來好像很有些費力，卻又像是推算得入了迷。過了不到十幾秒，她睜開眼笑道：“原來是這樣。”
    （棱數等于，a乘以2的a-1次方。）
    狄恒道：“也就是說，只要沒有其他的關聯性，我們就可以確定，四維空間可以用超級立方體作爲代表圖形。”
    她點點頭，道：“可是，這和對付D4又有什麽關系？”
    狄恒笑道：“通常認爲，四維空間是在立體空間之外增加一個時間維度——對不對？”
    蕭敏恍然道：“哦——原來那你是想，利用新獲得的能力，在找出我們這個四維世界在空間上的特殊連續性，然後……”
    他微微頷首，道：“自從我的第七識覺醒之後，我就越來越感到一種奇妙的境界。仿佛這個世界並不像視覺上看的一樣簡單，相反，由于比三維空間多出了極爲複雜的時間流，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中，如果雖然看上去是一條線段，但實際上它只是投射在三維空間中的若幹個線段組成的。
    “我就常常想，如果能依靠我的第七感找出它們之間的聯系——那麽，就能大大縮短路徑。比如說，從我這裏走到你身邊，本來要移動兩步，而實際上，這個路程是由兩條相等的線段重疊而成的。我們看上去走了兩步，實際上卻是繞了兩倍的路。只要走它們之間的直線，不就可以縮短一半路程？而實際上，你看超級立方體在三維上的投影關系……”
    “也就是說，這個距離通常都應該有兩倍以上的路程。”她想到這裏，忍不住激動起來，欣喜道，“如果你的速度能在提高一倍，那麽暴君也好、燕崇也好，就都不是我的深藍的對手了！”
    狄恒莞爾道：“可惜，我的末那識才剛剛覺醒，對時間流的研究也才剛剛開始——我想，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我之所以主動提出這次行動，就是想利用這段時間，繼續探尋潛意識的深層奧秘……”










    一、崩壞之卷 五十四、插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6 本章字數:4348


    五十四、插曲
    蕭敏靜靜坐在沙發上，只是透過玻璃默默地瞧著。窗外，初夏的雨正無休止地下著。狄恒道：“風雨來時最思鄉，是不是又在想家了？”
    蕭敏道：“我只是想，我們回去後，張隆一定會想主意……深藍，你是不是注意到了。”
    狄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本就是這些人最常用的手段——我昨天就讀出來了。可是，不管則麽樣，他手裏握著幾十萬人的性命不管我再怎麽想反對他，也只能投鼠忌器。”蕭敏歎口氣，道：“我忽然覺得，以前被困再醫院裏的日子，是多麽美好……”狄恒笑道：“別擔心了，他奈何不了我們。”她笑道：“你有什麽陰謀詭計，可以對付這位總指揮？”
    狄恒道：“也沒有什麽詭計，只要我們站在正確的位置上，就可以了。”
    “那麽，究竟哪裏才是正確的‘位置’呢？”她一笑，露出十分感興趣的神色。
    狄恒道：“如果想要對抗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你會怎麽做？”
    “我可不不像你，那麽擅長‘陰謀詭計’……”她想了一下，道，“要不就讓自己趕快變得更厲害；要麽……只好依靠別人的力量了吧。”
    “我們雖然是變革者，可是身體強度根本不能和那些怪物相提並論，我們更不可能敵得過整個基地的正規軍。張隆露出惡意的時候，我就想到他的陰謀了——他知道我們是王司令的部下，擔心我們如果在基地裏出了問題會招致軍區的不滿，而現在屍潮從表面上看已經平息，這位總指揮閣下也擔心軍區逐步恢複對各個下屬基地的控制，所以並不敢肆無忌憚地做他的好事。”
    她頷首表示同意，道：“嗯，所以你一見面，就告訴他，我們是從上海來的。我還以這爲只是爲了用身份和能力壓住他呢。看來你想得沒有那麽簡單。”
    狄恒笑道：“當他知道我們不可能輕易被DD之後，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像我們這種可能威脅當權者權力的人，從來都是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麽，要想名正言順地讓我們消失，你說最好的方法是什麽？”
    “讓我們死在出征的路上。”蕭敏道，“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這裏了，是不是？不過，我們完全可以依照約定，稍微在這裏休息一下，就趕回去。”
    狄恒搖頭道：“我敢保證，他們已經對和平鎮發動強攻了。”
    她奇怪道：“他們怎麽敢冒險？”
    狄恒歎道：“因爲他們不相信我們所說的每一個字，在他們看來，這些都不過是我保命的借口。如果我在衆目睽睽之下堅守崗位，他們即便有千萬條理由，也會顯得十分牽強。但如果進攻和平鎮的時候，我不在部隊裏，隨便什麽罪名都足以搪塞總部了。”
    蕭敏皺了皺眉，道：“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狄恒笑了笑：“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爭鬥，本質上不過是利益而已；哪怕只是一點點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也足以讓某些人爲之狂熱——那樣活著，真痛苦。”
    她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有哲學家的水准——可是，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麽對付他們，行不行？”
    狄恒道：“很簡答，站在實力強大的一邊，問題就解決了。”
    “可是，除了那位總指揮大人，哪裏還有……”
    外面的雨聲平複了下去。狄恒神神秘秘地一笑，從包裏拿出兩包真空包裝的肉幹，道：“吃了這些，我們就離開這裏，外面的怪物好像越聚越……”他剛剛撕開包裝袋，忽見樓對面的巷子中沖出一個人影，陰沈的天氣讓他的樣子顯得特別灰暗——這人走路踉踉蹌蹌的，腳下很不穩，但費力掙紮地模樣，還是讓狄恒看出，他是一個活人。狄恒道：“我得去救他。你守在大門口接應我們。”
    街面上看似只是堵著幾百只喪屍，蕭敏卻並不放心：剛才她看得很清楚，這附近至少有三十只以上的D3等級生物。她一面跟著狄恒下樓，一面道：“不是不打算在這裏呆著了嗎？還不如直接躲到對面的大樓裏，我看見那巷子後面好像有一輛貨車，如果沒問題的，靠這兩貨車，就能很方便地帶他離開市區。”狄恒給她這一提醒，當即稱是。兩人一前一後，沖出銀行大樓。
    才不過打開大門，狄恒霎時感到頭皮一陣發麻，一股冷颼颼的勁風從半空中緊逼過來，直射後腦——是二級舔食者的舌箭。他這時的反應速度雖然已比原來強了十倍以上，但在這麽近的的距離下，也是險在毫厘，如果不是第六感日益敏銳，剛才只要晚上那怕是十分之一秒，也是必死無疑。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幾乎連思考的余地也沒有，他的頭、稍稍偏過，那怪舌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頰射過去——同時，抄起黑曜短刀，轉身一揮，怪舌轉瞬被揮作七八截。舔食者吃痛，正要退回樓外的牆壁上，忽然一道白光閃過，它的頭的前伸的上肢忽然莫名地一松，便落在地上。蕭敏道：“沒事吧。”狄恒點了下頭，伸手拉住她，人已如閃電般躍起。他體內遠遠超出常人的爆發力，讓他非但憑這一躍之力越過無數喪屍，到達路對面的空地，還能帶上蕭敏一同躍起。他計算的非常精准，這一縱用力適度，既沒有跳得太高，增加滯空時間，又不至于高度不足，招致喪屍的拉扯。
    不過，那些虎視眈眈的怪物們，卻並不會放過這個絕好機會。
    （來了！）
    狄恒心頭生警，黑曜刀已經劃破沈悶的空氣。黑亮的閃電憑空削過，兩人面前已多出一只大蝙蝠，只是，它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頭部和兩片翼手。變異大蝙蝠的黑影還未落入喪屍堆裏，對面高樓上倏地飛出兩道怪影。這兩只怪物來勢奇快，以狄恒一級潛意識全開狀態下的感知能力，依然無法捕捉到它們的確切形狀。他不暇分辨，一腳踩住下落中的大蝙蝠屍體，就借著這蝙蝠身上借力，讓身體猛然了拔高一米之多。他這猛然地朝上一迎，快得不可思議，完全出乎兩只怪物的攻擊計劃——它們這時早已來不及收手，竟被狄恒一腳一個，踹中腦袋，即時腦漿迸裂。怪物如炮彈般撞俠地去，連帶那些張牙舞爪的喪屍也遭了殃，屍體和屍體撞碎在一起，一團爛肉。
    兩人這時才看清那兩只怪物的模樣，原來是兩只巨大化了的白鼠。它們雖然被狄恒擊殺，身上的白毛卻是極其剛硬，居然根根豎起，好像鋼針一樣。狄恒帶著蕭敏安然落地，卻絲毫不能移動半步：“看來，這些怪物是設下了埋伏！”
    面前，二十多只變異生物已經把兩人圍了幾圈。這些怪物中有二級舔食者、有變異狗、變異鼠，甚至在保衛圈外面，還站著兩只高大的憎惡。不但如此，那個幸存者躲避的地方，一個巨大的陰影顯露出來——不必說，這一定是一只實力驚人的吞噬！這些怪物如此集中地出現，總體的實力已經
    經過幾個月的生死掙紮，他們兩人早已形成默契，不必多說什麽，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背後交給對方。同時，狄恒的能量，已經經由意識流一絲絲輸送給蕭敏。在兩人的腦電波迅速進入相諧狀態，就仿佛將各自的視野和思想給予了對方。如此一來，兩人就仿佛合成了一個人，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判斷都能協調一致；他們加上遠遠強于單只怪物的個體戰鬥力，配合起來當真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第一波沖上來的都是肌體強悍的變異狗和變異鼠，而十多只變異動物的身後，是八只虎視眈眈的二級舔食者，這些具有初步智能的怪物，顯然打算以這些智力較爲低下的變異動物作爲炮灰，吸引兩人的注意力，從而尋找機會發動偷襲。
    短短的幾個月間，這些原本幾乎毫無智能的怪物，忽然能夠使用如此複雜的詭計。它們竟然已經想到用幸存的人類來引誘其他人——這種爆炸性的進化速度，令人咋舌！
    假如這種狀況出現在半個月前，狄恒最多只能一次消滅三只D3，即便有蕭敏的掩護，也絕難在如此之多變異生物的攻擊下全身而退。但是現在——他意念一動，已經從六識覺醒的狀態下，對自己施加了催眠術：第七識開啓！
    盡管他的“末那識”還遠遠沒有達到完全覺醒的地步，但在二級潛意識的催動下，身體對能量的運用效率成倍地提高了。超越一般生物的識感與十倍于D3的能量輸出效率相輔相成，他的此刻的實力已經近似于D4。盡管十五頭變異動物中，蕭敏還只能單獨對抗其中的一個，但這已經足夠讓他應付下來。幾乎是在怪物開始移動的同時，狄恒已經出手。這時他眼中除了能看到怪物的能量強弱之外，還能看到交錯複綜的時間流。這種不可思議的流動，似乎暗含這某種自然規律，狄恒只需要根據它們與能量流交彙的遠近關系，選擇正確的攻擊順序和移動方式。
    （啊，我也看到它們了！這就是時間流嗎？）
    蕭敏心中一喜，只覺整個頭腦霎時豁然開悟，僅僅握再手中的戰刀如有神助地劈出，體內能量自然牽引，時間流也隨之變快。當兩股流交彙——“鏗！”的一聲，戰刀劈中一直變異狗的尖牙，稍稍受阻之下，猛然磕斷犬牙，刀勢不便，砍去了它半個頭腦。而這時，最快的時間流，也還沒有交彙，她勉力一轉刀身，自下而上，將另一頭變異狗自下顎處劈開，甩翻在地。她心中還在焦急，卻忽覺那些明亮的時間流轉眼間消去大半，整個人都爲之釋然了……
    （太好了，你也感受到第七識了。）
    狄恒的意念在她腦中響起。原來就在剛才她連劈兩只變異狗的短短兩秒之內，狄恒憑著鋒利無比的黑曜短刀，竟如一陣旋風般，徹底瓦解了其余十三頭變異動物所形成的圍困。這電光石火的反擊，完全超出舔食者的理解範圍，這兩秒鍾裏，它們竟然完全沒有找到偷襲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看著十五只變異狗、變異鼠被擊殺。
    而狄恒爲了掩護蕭敏，剛才已經留了三分余力，隨時准備抵擋它們可能到來的舌箭。可是，它們卻一動不動。狄恒正覺奇怪，腦中收到蕭敏愕然的思緒。
    （它們，好像很恐懼。）
    狄恒這才發覺，這八只二級舔食者的肢體動作，分明是在後趨。而且它們醜陋軀體內的能量流，也在不斷的強化這個趨向——這些生物顯然是感受到了對手的強大，因而産生了本能般的畏怯。但是另外的兩只大型憎惡和一只吞噬者，卻沒有這樣的表現。相反，它們不斷地驅趕著行屍們，試圖用這些炮灰掩護自己，盡快接近兩人。
    （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憎惡和吞噬者這樣更強大的變異生物反而沒有畏懼感？）
    狄恒心中好不疑惑。但此刻，由于屍群受到驅趕，逐漸靠近了那名幸存者的藏身地，他不得不暫時放下這個想法。攻擊！這個念頭同時在兩人的頭腦中閃過，身體也隨之做出反應，開始移動。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35


    一、崩壞之卷 五十五、影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6 本章字數:4723


    五十五、影
    這兩只憎惡都有六只以上的手臂和三條下肢，行動起來雖然十分笨拙，力量卻還在狄恒之上，加之肢體多得驚人，一定程度上補充了速度上的不足。要殺死它們，也並不輕松。
    （它們不懂得恐懼，至少能說明一點：它們的思維模式相當簡單，或者根本沒有思維。時間緊迫，敏，我們不能和它們糾纏，需要你的協助。）
    她明白兩人一前一後，同時朝其中一個憎惡發起攻擊。那憎惡見蕭敏持刀進攻，狂嘯著揮動它的六個粗壯的上肢，試圖阻止她貼近自己的要害。但蕭敏這一擊本就不准備致命，只是爲了起到吸引其注意力的目的。這時見憎惡上肢齊動，她架起長刀，就在其中一只怪臂上猛砍一刀，借助這刀反震的力道，又快速攻向另外一只。而此刻，那怪物剛剛發動了一次反擊，肢體由于用力過猛，減緩了反應速度。如此一來，它胸前的破綻已經大得無可補救。狄恒緊跟著一刀，如切腐肉般刺了進去，直接刺穿了這大型怪物的致命要害。他一一道擊殺怪物，毫不停留，直接越向另外一只。而此時，蕭敏又已憑借自己掌握時間流的能力，成功躲開了怪物的攻擊。
    狄恒立刻補上，再一刀，憎惡轉眼癱作一堆爛泥。
    這時，僅存的一只吞噬者，似乎也終于感到了威脅，慢慢朝巷子深處退縮。狄恒也沒有去追，兩人一面走向那名幸存者的藏身處，一邊斬殺靠近的喪屍。他笑道：“你可變強了好多。”蕭敏欣然道：“多虧了你幫我引導能量，我才能掌握的這麽快。”兩人透過玻璃窗，朝幸存者躲藏的小超市裏張望：“還活著嗎？出來吧，怪物已經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裏面終于透出一張驚惶的臉，只見這人面色蒼白，卻畢竟還有幾分決絕不屈的氣度——他手中一支手槍正對著自己的頭：“你們是誰！——啊，狄恒，是你！”
    狄恒看見他，也吃了已經：“張大哥？你怎麽在這裏，你的人呢？”
    張星河這位竹聯幫堂口老大如蒙大赦地從超市中跑出來，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唉，我總算找到你了！”
    “什麽？”狄恒愕然道，“你在找我？”
    張星河焦急地一點頭，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
    躲進一處居民區，三人總算甩開了那些變異生物的騷擾。
    “我帶著兄弟們趕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有一撥人在船周圍搜尋薩瑟蘭德。我們看到一個白種人在他們的挾持下上了兩棲戰車……”張星河狼吞虎咽地吞咽著餅幹，過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當時離‘龍’到達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如果不出手，可能就永遠得不到血清了。”
    “所以，”狄恒道，“你出手了？”
    “嗯，”張星河快速吞下嘴裏的餅幹，又喝了口水道，“我讓黃毛狙殺他們中一名頭目模樣的人，但是……但是巴雷特狙擊步槍竟然沒有傷到他——不，是根本沒有打中。”
    “沒有打中？”狄恒訝然道，“他是變革者？”
    張星河苦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變革者’——我看著那個人被子彈擊中，但是子彈竟然穿過他的身體，打在旁邊的車門上。我想這可能是某種幻影。奇怪的是……”
    狄恒道：“的確。他們如果發現了你，不可能等你們射擊；如果是在遭到狙擊後才做出反應，又爲何使用變革技能？——不過變革能力多種多樣，這不是重點。”
    張星河道：“我們原本的計劃，只是分兵遲緩他們，等待後面的援兵。但是他們發現我們之後，反應快得驚人——僅僅幾秒鍾，兩個小分隊就跟了上來，他們的火力非常強大，幾乎囊括所有種類的單兵武器。他們用的是日語，應該是‘菊刀’……”他說到這裏，臉上的肌肉不禁繃緊，兩只拳頭捏出一陣骨響。他道：“我的兄弟……他們，全都犧牲了！——我決不能讓他們白死。可是，只靠我一個人的能力完全敵不過‘菊刀’這麽強大的組織。”
    “所以，你來找我？”
    張星河道：“不，當時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向別人求援。只是‘景福’的人剛好趕到，和‘菊刀’激戰起來。他們雙方都有爲數不少的變革者，火力水平也相差不大，這才暫時拖延住了。我一個人躲在戰場附近，想聯系‘龍’卻又聯系不上。正巧一個叫林珊的女人出現——她和你認識對不對？”
    狄恒點頭，道：“是我的朋友，如果是她的話……”
    張星河長歎一聲，道：“可惜她最後還是被‘菊刀’的人制住，是她告訴我你會在南通基地。當時我們幾個人都被日本人關在一艘軍艦上，全靠她的能力才破壞了軍艦的船身，跳海逃了出來；不過，出逃的時候被敵人發現，她施術之後太過虛弱，沒能逃過他們的追擊。”
    “我想他們抓住了林珊之後應該不會立刻處決她，畢竟她的能力非常有用。”狄恒想到這點，豁然起身，“我們立刻去營救。——張大哥，具體的細節，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等等，我們需要基地出兵！否則根本敵不過那樣兩支精銳的部隊。”
    “不是還有‘龍’嗎？不是說‘龍’會及時趕到的麽？”
    張星河搖搖頭，道：“我逃出來的時候聽到，日本人的另一支特攻隊已經把他們擊敗了。他們的代號應該是‘神風’。雖然這是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可是現在三方勢力中，實力最強大的，反而是日本人。我曾試圖向韓國人提出合作，但他們中似乎有讀心者，我的計劃被看穿，如果不是他們忌憚著可能趕到的‘龍’，我差點被他們處決。”
    狄恒愕然歎道：“這麽說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內鬥內行，這一點你又不是不懂——已經不能指望基地裏的正規軍了。不管怎麽樣，林珊幫助過我們，我們不能放棄朋友。”
    張星河拍拍他的肩膀，振奮道：“好兄弟，講義氣！走！”
    三人到達登陸地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海面上停著三艘軍艦，其中一艘驅逐艦，兩艘護衛艦。張星河指著那艘驅逐艦道：“這就是關押林珊和薩瑟蘭德的地方。咦——他們怎麽沒有離開，這是……”
    岸邊沒有一個活人。灘塗上，二十幾個緊身穿著作戰服的黃種人躺了一地。狄恒讓蕭敏遠遠停下車，自己依靠強化後的視力仔細張望，道：“似乎兩派人都有，看來火拼已經結束了——恐怕……”
    張星河臉色很難看，道：“不能讓他們就這麽回去，兄弟，我們要想辦法盡快和政府聯系。就是用導彈，也要把他們消滅在海上！”他話音未落，三艘戰艦相繼發出隆隆巨響，竟然猛地往下一沈，緊接著緩慢地浸到水下去，狄恒吃了一驚，道：“這是什麽！”
    三人本欲下車，見了這個情景，都是一呆。他們面前的海岸上，忽然冒出許多淡粉色點。這些粉色的點並不多，大約二三十個，但毫無疑問，這是某種海洋變異生物正慢慢爬出來，它們正要爬到死者的屍體上“覓食”。這些海洋變異生物形如蜥蜴，但其軀幹卻很明顯是鯊魚的模樣。它們體長近5米，細小的鱗片幾乎無法以肉眼辨認，嘴的前方長出一個長長的突出部位，仿佛鋒利的斷劍。張星河忙叫熄火，只見他面色緊張，滿是憂心的氣色：“劍吻鯊！這是劍吻鯊的變異種類。我們在基隆曾經遇到它們登陸。當時十條鯊魚就讓正規軍損失了幾百名陸戰隊員！”
    狄恒也看出這些變異鯊魚所蘊含的強大生物能量，這些怪物所擁有的可怕能量流和巨大身軀完全可以和小型吞噬者相提並論，更不可小覰的是它們擁有如此巨大身軀的情況下，動作非常靈活。可以想見，它們絕對是比吞噬者更爲可怕的新型怪物。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這種劍吻鯊雖然在全世界分布廣泛，數量卻不多，不可能像其它變異生物一樣，動輒數以百計地成群出現……他奇怪道：“可是，這種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黃海沿海啊。”
    張星河稍稍一怔，道：“一定是跟著菊刀的軍艦從日本一路跟過來的——啊，這……這說明……”
    蕭敏道：“這些劍吻鯊不可能只是來吃屍體的，那些人一定是遭受了劍吻鯊的襲擊，所以丟下同伴的屍體從陸路撤離了。”
    狄恒觀望了一會兒，道：“從地面上的履帶痕迹來看，日本人一定是朝北邊去了——他們可能想利用基地之間的真空地帶，從陸路擺脫這些怪物。”張星河點點頭，道：“如果日本人哪裏聽來的情報可靠，恐怕他們現在已經和‘神風’回合了。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在江蘇北部沿海還有另外一支專門輸送‘神風’的小型艦隊。”張星河道：“太好了，這些變異鯊魚幫了我們的大忙。處于同路的‘菊刀’和‘景福’，絕不可能相安無事地就此離開，我們還有時間！”
    狄恒道：“他們既然有兩棲戰車，就一定會選擇相對平坦的公路行進。時間也並不充裕，我們得走得快一些。”面對如此數量的怪物，狄恒絕對不可能既不被傷到，又保護住蕭敏和張星河。他們發動了汽車後，稍稍往後退開幾公裏，以避免驚動這些“覓食”中的變異鯊魚。
    當汽車剛剛轉到一處鄉鎮公路上，狄恒忽然升起一種被人窺視的奇怪惡感。他把身子伸到車窗外，四面張望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道：“我總覺得有人盯著我們。”蕭敏知道他的第六感遠超常人，准確性非常高，當下問道：“有怪物？”狄恒搖搖頭，道：“感覺很模糊，看來不是變異生物——加速，甩掉他們。”
    蕭敏將油門一踩到底，小貨車迅速加速到每小時一百二十公裏。在這樣一條鄉間公路上，以這樣的速度急速行駛，是絕不可能長久的。蕭敏猛地一轉方向盤，車子做了一個極限轉彎，如果不是貨車是空倉行駛，幾乎就要甩出車道。車身剛剛平穩下來，蕭敏道：“他們還在不在？”狄恒苦笑道：“甩掉一撥，又來了一撥——如果不解決他們，不用多久我們就會撞進他們的埋伏中了。”
    蕭敏點點頭，慢慢停下車。
    “張大哥，你留在車上。”狄恒和蕭敏各占一邊，護住車的兩邊。
    狄恒走開兩步，揚聲道：“來自日本的‘朋友’，出來吧。我已經發現你們了。”他毫不遲疑，一下車就已全力接收周圍的腦電波。盡管不同語言的民族在思維模式上有不小區別，但日本語卻和漢語有很深的淵源，狄恒要理解他們所想，並無困難。
    （一個，兩個——三個！殺意！）
    狄恒心中一緊，忙迎上兩步。保證這三個日本人都無法繞開自己攻擊到蕭敏和張星河。當這三個人出現在狄恒視野中時，同時一頓，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變革者，繞不過，殺了他。）
    狄恒已經從能量流的強弱看清了三人的實力強弱——中間一個身穿格鬥服的，體內能量流流動迅速，一看便知道是一個身手極其敏捷的速度型變革者。而且，此人一舉一動都極富進攻性，一定接受過嚴酷的格鬥訓練。他笑道：“這是中國的地方，你們這些人莫非想棄暗投明？”三個特攻隊員面色一變，分三面包夾狄恒，穿格鬥服的操著一口生澀的中文，冷峻地道：“在下是‘菊刀’次級特攻分隊中尉柳生次郎。我們此次踏足貴國領土，蓋因遭到鯊魚襲擊，並無惡意。請閣下就此止步！”狄恒笑了笑：“閣下恐怕太小看我們的能力了，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惡念，你覺得這種軟弱的否認有意義嗎。”他一句話說完，腳下一動，整個人就如火箭般彈出，照著柳生次郎就是一拳。
    柳生次郎面色一變，身影驀地一淡，在遭受狄恒突施襲擊之下竟然及時使出了幻影技能，讓狄恒一拳打在幻影上。










    一、崩壞之卷 五十六、布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6 本章字數:4251


    五十六、布局
    狄恒這一拳雖然擊空，卻在他的預料之中。而柳生的兩個手下的反應就沒有這麽迅速了，僅僅十分之一秒的反應時間讓他們即使看清了對方的攻擊，也完全談不上抵抗，被狄恒一人一拳，直接DD在地，呻吟不堪。狄恒一擊得手，卻沒有趁勝進擊，相反，他在確定這兩人都已在劇痛下昏死過去後，停了下來：“柳生次郎，看來你的變革技能就是這種用瞬間爆發的高速移動狀態制造幻影，從而規避敵人攻擊了。是不是？”
    柳生次郎此時正站在狄恒面前大約二十米的位置，面色並不像剛見面時那麽好看：“原來閣下也是速度型的變革者。”
    “果然，你們日本人和美國人保持著傳統的聯盟狀態——‘變革者’，這個詞是從美國人那裏最先出現的，對吧。”狄恒一面說話，一面積蓄著能量；剛才那一擊，他已經試探出對手的移動速度，比自己還要高出不止一籌，就那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速度來說，柳生次郎已經淩駕于樊沖之上。如果想快速解決掉他，只能智取。
    這顯然出乎柳生次郎的逆料，他在確定對手的速度跟不上自己之後，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麽知道這個。”說著，已經從背後抽出一口太刀，從色澤上看，無疑是鈦合金打造的堅韌兵器。
    “很簡單，美國人需要我們兩國相互牽制——我現在感興趣的是，你的速度究竟能不能持久呢？”狄恒掃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以你剛才這種超越聲速的移動速度，除非，你的身體強度也能跟得上應該不可能太過持久。而如果擁有那種身體強度的人，恐怕也不應該畏懼我剛才的這一拳，更不會讓開二十米之遠，而應該直接在避開攻擊之後，對我發動反擊。”他說完，輕松地笑了一笑。
    柳生面色劇變，被一眼看穿實力深淺後的驚愕表情完全寫在臉上：“你是腦進化者？不……看來閣下分析能力非同一般——不過，任你再怎麽善于分析，你也不可能擊敗擁有絕對速度的我！”
    （自我催眠成功——二級潛意識開啓，第七識發動！）
    就在剛才說話的當兒，狄恒已經進入了七識覺醒的神妙境地。他看見了從柳生身上出現的時間流：它們和加速流動的能量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已經准備好規避狄恒的攻擊了。但是狄恒依然出手了——兩人之間霎時閃出一道黑亮的光華，如同流星過境，耀人眼球。
    當狄恒停下手來，他和柳生都已經離開了自己所站的位置。所不同的是，柳生後退了十多米，狄恒卻越過這三十米的距離站到了他面前。黑曜短刀正滴著血。
    “你……你怎麽這麽快？剛才爲什麽……”
    “當然是爲了知道你有多少實力，確認你的行爲習慣，同時也讓你認爲我的速度無法傷害到你。”狄恒用力一甩，刀上的血珠全然滑在地上。
    （你本身就是一個速度方面的變革者，而且每次遇到攻擊，都會下意識地進入“幻影”狀態，這說明你對自己的速度非常自傲，那麽當你遇上一個同樣的速度型變革者時，必然會不自覺地産生輕敵意識，不管你的顯意識多麽堅固，你的這種潛意識一定會讓你有所松懈；而我之所以停手，與你交談，也就是爲了對你發動暗示，使這種潛在的輕視感擴大到足以讓你喪命的程度——所以當我的刀出手的時候，你已經無法准確判斷我的出手速度了。）
    柳生受到他的意識流，拼命按住自己喉嚨的手，終于松了一松，狠狠低吼一聲：“萬世一系，永生不滅！”他的喉管雖然被黑曜短刀割開，畢竟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死去，但他這時，決意“玉碎”，手中太刀，直接抄腹中一刺，硬生生絞成一個十字……
    兩個日本特攻隊員都還處在昏迷狀態，狄恒模擬柳生次郎的身份進入他們思想中。幾分鍾後，他睜開眼對張星河道：“正如我們之前猜測的，他們在擊退了‘景福’的人以後，引來了大批劍吻鯊的攻擊，三艘軍艦的船身都被嚴重破壞。因此需要向北到漁港鎮和‘神風’會合。這裏距離漁港鎮，大約還有二十幾公裏，已經很近了。
    “他們是‘菊刀’特攻隊的一個精英級分隊，而柳生次郎，則是這個分隊中一個次級分隊的小隊長。
    “一個次級分隊是八個人，有三個已經在和韓國人拼殺的時候死了，兩個人剛才被我們甩掉，前面應該沒有人監視我們了。‘菊刀’之所以派出這個殘缺的次級分隊，並不是針對我們，而是作爲斷後的棄子來使用。
    “可以想象，柳生剛才肯定已經把我們的動向告知了他的上級；如果我們繼續沿著這條公路走，幾乎必然會遭遇埋伏。”
    蕭敏道：“我們是不是應該繞路前進？”
    狄恒微微搖頭，道：“柳生被殺，這個信息很容易就會被他的上級獲知，我們能預料到的，他們同樣能料到。因此不管我們怎麽迂回，對于人手充足並且裝備精良的‘菊刀’來說，都是一樣的。所以我認爲……”
    蕭敏容色一緊，道：“這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們約定好了的。”
    狄恒一愣，不覺摸了摸下顎，笑道：“爲了盡快趕上他們，我必須布一個局，迷惑住這些人。殺死柳生，而留下這兩名隊員是第一步。”他丟下那兩個特攻隊員，回到車裏，“他們過一會兒就會被自己的同伴救醒，然後說出我是‘變革者’這個事實。即便他們是棄子，柳生的死也會讓他們對我的實力産生某種忌憚，因爲直接向上級報告。他們的上級得到消息後，會怎麽做呢？”
    “如果他們時間充足，一定會馬上撤離吧；如果來不及的話，那麽……”
    狄恒點頭，道：“既然迫不得已布下了棄子，相信他們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撤離的——我的推測，也就是基于這一點——也就是說，這一定第二種情況：負責接應他們的船只或者‘神風’遇到了某些問題，無法及時趕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其實已經處在十分困難的境地。在北面，需要面臨隨時可能到來的‘龍’的後續部隊，附近又有‘景福’的人不斷窺伺；而且不要忘了，這畢竟是中國的土地，誰也無法保證，我們的正規軍不會出動。那麽當‘菊刀’發現南面方向出現了一名敵對的‘變革者’，他們會做出什麽反應呢？”
    張星河順著這個思路稍一推斷，道：“一定會集中優勢兵力，對我們發動襲擊吧。”
    狄恒道：“從柳生小分隊的實力來看，只要他們集中兩個次級分隊，就足以解決我們了。當然，他們還得先找到我們，這是最壞的情況。但是，他們雖然已經知道我們的實力，卻並不能確定需要幾個次級分隊來對付我們，因此絕不可能只派出兩個變革者。我想，應該會是三個吧。然而，他們一共也只有一個分隊長和五個小隊長，如果一次派出三個次級分隊的話，看守那個挪威科學家的人手，就少得可憐了。于是……”
    蕭敏道：“所以他們會走更加謹慎的路線，繼續觀察一段時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打消他們的顧慮，把主力引出來，然後偷襲他們的營地？”
    狄恒一笑，手指在一邊臉頰上摩挲著：“憑我們三個人，想對付一個實力強大的變革者隊長和剩下的一個次級分隊已經是非常勉強。而他們派出來的攔截部隊，實力更爲強大，我們連繞過他們都不容易，又怎麽能夠實現偷襲呢？總之，只靠我們三個人，成功率幾乎等于零。我們需要援軍。”
    張星河道：“可是，你也說過，我們沒有援軍了。”
    狄恒道：“我們雖然沒有了‘朋友’，卻還有‘敵人的敵人’。我想，‘他們’同樣不會介意多出幾個‘敵人的敵人’。”
    “‘他們’？啊，原來……”
    沿著公路向北十公裏左右，狄恒就已經感到了一股極大的危險氣息。三人于是放棄了小貨車，轉而向鄉間隱蔽。僅僅當他們走進路邊一間民居中，貨車已經被二十二人名身穿格鬥服的菊刀特攻隊員圍住，他們每個人都裝備著的一枝新式微型沖鋒槍。其中一個家夥繞著車走了一圈，不知對周圍的人說了什麽，所有人立刻分成三隊，向狄恒他們躲藏的方向，慢慢搜索起來。
    蕭敏已經，低聲道：“難道被發現了？”
    狄恒輕輕合上窗戶，道：“看來那名小隊長能夠感覺到車裏的微小細節，但是，他似乎並不能確定我們的位置，這說明他的感知能力主要是針對空氣中的東西，比如氣味、空氣、聲波等等，一旦到了一個較爲開闊空氣流動迅速的區域裏，其感知能力就會受到極大的削弱。我們再等等——韓國人也該發現這裏的情況了，我想，他們不會蠢到放棄這麽一個好機會吧。”
    “可是，怎麽保證他們是朝這裏移動，而不是直接去偷襲‘菊刀’營地呢？”張星河擔憂道。
    “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我現在是‘景福’的指揮官，我的偵查員發現，敵方突然派出大多數部隊離開營地。那麽這說明什麽？第一，敵方准備放棄這個臨時營地，想把‘目標’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甚至很可能是有後繼部隊前來接應了；第二，地方正面臨著麻煩，而且這個麻煩很不一般，不然不可能派出如此之多的部隊，那麽和‘敵人的敵人’接觸一下，顯然也是很有必要的。也就是說不論是哪種情況，最不容易被算計的路線，都是我們這邊——我想，這也正是‘菊刀’的指揮官派出這麽多部隊來對付我們的原因。”
    張星河大覺有理，差點失聲叫好，忙壓低了聲音道：“嘿，兄弟，你不會是一開始就給他們下了這麽個套吧？老二都沒你這麽厲害。”他說到自己這個死去的兄弟，忽然面色一黯，忿忿地捏緊了拳頭。
    狄恒輕聲笑道：“在我第一次發現有人跟蹤的時候，還只是一些猜想，因此沒敢動手。”
    他話音剛落，只聽外面驟然響起急密的槍聲，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顯然，“景福”的人也已經到了。而且雙方已經開始交戰。幾乎在第一波槍響的同時，田野中猛地冒一個個高速移動的人影，這個人完全化作一陣白色的疾風飛快地越過沖鋒槍所形成的火力網，緊接著刀光一閃，已經和一名“菊刀”小隊長交手。
    這樣快的移動和攻擊速度之下，那名小隊長卻絲毫不懼，只見他的身體猛地一挺，竟然硬生生扛住了這威力驚人的一擊。他非但毫發無傷，反而用堅硬的身軀震斷了來人的匕首。來人似乎也預料到這個結果，幾乎在匕首斷去的同時，另一支手已經另外抽出一把。這兩人一個刀槍難入，一個迅如閃電，鬥得難解難分……










    一、崩壞之卷 五十七、武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6 本章字數:4633


    五十七、武士
    “從第一波的槍聲中，可以聽出，‘景福’的人所使用的武器，應當有五支以上的狙擊槍，其他人則爲微型沖鋒槍。單是火力上來說，應該比日本人更爲強大。不過這些‘菊刀’在出發前，一定也有所准備，我想，雙方很可能會在這裏爆發一場激戰。”狄恒從窗戶縫中看了一會兒，道，“雙方的變革者已經接戰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裏。十公裏，等我們走到那裏，也該天黑了吧。”
    他展開六識，用盡可能精密的力道打開後門。三人依次走出——借助著房屋的掩護，躲過交戰雙方的視線，快速朝北方公路跑動。
    “敏，你和張大哥先走！”
    蕭敏一怔，才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個白衣人出現在自己身後。他身穿武道服，舉止間透出極大的自信：看上去像是是一名跆拳道黑帶高手。她知道狄恒准備單獨對付他，于是沒有停留，立刻離開。
    “我，叫閔天成，”他上前幾步，“你們是中國人？”他的漢語頗有一些北方風味，看來在中國待過很久。
    狄恒點頭，道：“沒錯，我們遭到一批日本武士的追殺。”
    閔天成兩眼中露出一絲懷疑，露出一個看起來很迷人的微笑，道：“爲什麽，‘菊刀’不可能無緣無故攻擊你們。”
    狄恒道：“我們本來有二十多人，但是一路上被他們多次劫殺，只剩下我們三個。”
    閔天成滿是狐疑之色，道：“既然如此，我們雙方爲什麽不聯起手來呢？”
    狄恒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景福”中有一定權限的指揮官，但此時閔天成滿頭滿腦都是狐疑，如果直接答應合作，反而強化這種懷疑。他們非但不會接受這場“合作”，反而會進而懷疑己方這邊人數的真實性，那時，他們必定會立刻脫離戰鬥，停止對抗日本人的行動——這是狄恒不想看到的。他笑了笑，道：“跟你們這些不速之客，有什麽可合作的！我們的人一旦趕到，你們都不過是一盤開胃小菜而已。”
    閔天成眼中露出一股冷厲的鋒芒，狄恒可以清晰地感覺出他腦中的狂熱。這是極端民族主義者的一種普遍特征，只聽他努力發出柔和的笑聲：“你恐怕太小看這些日本人了。據我所知，他們的另一支特攻隊，已經擊敗了從北方趕來的‘龍’！”
    （哼，你終于談到重點了。）
    狄恒心中微微得意，臉上卻露出絕不置信的表情：“什麽！這怎麽可能，‘龍’這樣的精英特戰隊，怎麽可能輸給‘菊刀’！”
    （知道這件事的中國人，幾乎必然和‘龍’有關，而懷有和‘龍’同樣目的的中國人。這才符合剛才的那些虛言掩飾，而他們之所以直言表示人手不足，當然是打著以退爲進主意，想擡高自己的實力，進而在接下來的合作中取得更高的地位——如果站在韓國人的立場上，基本上就是這麽想了。
    不需要把事情說得太過准確，‘一時失策’要比說漏了嘴更容易讓人相信。）
    “哈哈，”閔天成得意地冷笑道，“你果然是‘龍’的人，告訴你吧，你們的北方支隊已經被徹底殲滅了，而且，看起來你這個分隊，情況也不怎麽樣——與其讓野心勃勃的日本人得到‘它’，還不如交給愛好和平的韓國。甚至，我們可以通過政府高層進行一些磋商。考慮一下吧！”
    狄恒對自己施加了催眠術，這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戳穿了謊言的低級欺詐師，面色鐵青：“你們想怎麽樣？”
    閔天成道：“非常簡單，我需要你們偷襲‘菊刀’的營地。”
    （果然，韓國人希望由我們充當炮灰，實行第一波偷襲，從而使‘菊刀’誤以爲‘龍’和‘景福’的所有部隊都已浮出水面。這樣一來，景福暗伏下來的部隊，就能在我們制造混亂之余，獲得最大成功幾率。）
    狄恒道：“我們怎麽可能替你們充當炮灰？而且，一旦成功，我們什麽也得不到。”
    閔天成得意地笑道：“抗病毒血清決不能落入日本這個‘世仇’的手中——你們沒有選擇！——我知道你也是實力強大的變革者，不過，比起我們‘景福’的十大王牌，根本不值一提，別想耍花樣。”
    狄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你們之所以只派出六名變革者，就是爲了在這裏壓制住日本人。不過，看起來你們所謂十大王牌中的五個，似乎只能和三個日本變革者打得旗鼓相當，呵呵。”
    閔天成被揭了己方的短處，臉色一變：“你是不是解決了一個日本小隊長？”
    狄恒點點頭，露出輕蔑的神色：“殺他，只需要兩秒鍾。”
    閔天成道：“只要你們成功吸引岸田雄一的注意力，我保證，挪威專家的研究成果，將爲中韓兩國共有。”
    狄恒道：“你拿什麽保證？——別告訴我你有信譽。”
    閔天成道：“我們已經沒有了渡海的船只，要麽等待新的艦船，要麽走陸路回國；也就是說，我們至少還要在大陸待上很長一段時間。而你又是強大的速度型進化者——怎麽防止毀約，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
    狄恒笑道：“你很坦誠，我會幫你們幹掉那個什麽岸田分隊長。不過，我需要你的衛星通訊機來聯絡我們的人。”
    狄恒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忽然有了這樣一個習慣，每當思維活躍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用食指摸自己的下顎或鼻子：“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這些特戰隊員都受過反心理控制方面的訓練，我幾乎無法影響到他們的判斷。不過，計謀被識破的可能應該不到三成。——即便被識破，我想對方也不可能有多少余力牽制我們了。”三個人躲在一棟民居裏，等待太陽收去它最後的一點光輝。
    蕭敏道：“既然這樣，我們接下來怎麽做？對方畢竟還有兩名變革者和十幾個戰鬥力不凡的特攻隊員。”張星河顯然也有相同的考慮，他道：“能不能引誘韓國人先行出手？”狄恒道：“這恐怕不可能吧，現在誰都知道，我們的實力是三方之中最弱的。韓國人不可能放過這個利用我們的機會；日本人也不會給我們這個漁翁得利的機會。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趕在‘菊刀’還沒有認識到我們真正實力的之前，完成我們的計劃。”他放下食指，忍不住摸上那柄冰冷的黑曜短刀，對蕭敏一笑：“放心吧，憑我七識覺醒的實力，即便是遇上D4也能全身而退。”她容色微微舒展，道：“我可不是擔心你。只是怕你這個超級計算機，計算出錯，害了張大哥。”
    張星河見這兩人，一個處處關心，一個只管嘴硬，不覺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道：“你們認識很久了吧。唉，哥哥好羨慕你們啊……”
    他這話一出口，兩人頓覺面皮上一熱。蕭敏忙用別過臉道：“也不算太久，危機爆發那天認識的——我們還是計劃一下，怎麽救出林珊吧，雖然沒有見過她，不過我想一定又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姐姐。哦？”這個哦字是沖著狄恒去的，狄恒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道：“我看剛才站在商務酒店頂樓觀察了一會兒，他們的臨時營地是以港區中的觀光塔極其周圍區域爲基礎的——從我們所處的這棟樓，直到觀光塔周圍，沒有任何可以隱蔽的位置。我們絕對不可能不被他們發現地進入營地中。”張星河點點頭，道：“從他們和‘景福’的作戰情況來說，他們幾乎把狙擊手都留下來了……兄弟，你有什麽辦法嗎？”
    狄恒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裏准備好車輛接應；我會獨自過去進行一次試探。如果我的作戰成功的話，我就會用這支狙擊步槍壓制住塔頂的五名狙擊手。你們就立刻開車沖進來。”
    張星河道：“不過我沒有武器啊，而且救出林珊之後，她可能也需要武器——我可沒有你們那些詭異的能力。”
    狄恒道：“這沒問題，我和她的狙擊步槍，可以給你們。”
    說完，他直接開啓窗戶，人已如獵豹一般躍了出去……
    十秒鍾後，他已經被觀光塔上的日本狙擊手發現，五名狙擊手持續不斷地向他射擊。但這對于已經有了強烈第六感和初步時間感的狄恒來說，這種緩慢稀疏的攻擊方式，遠不如大面積的火力網來得有威脅性。他只用了半分鍾，就通過了這段五百米左右的警戒距離，一腳踩在他們的一臺紅外感應器上：“岸田雄一，決鬥吧！”
    這些家夥既然被派遣到中國這塊土地上，早就自然做好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准備，懂得中文的隊員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名強大變革者的挑戰，消息立刻傳到他們此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第一分隊隊長岸田雄一中佐那裏。岸田不僅僅是一名出色的指揮官，同時也是這批特攻隊員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分多鍾後，狄恒面前出現了一名身著白色格鬥服的日本青年，富有日本島民特點的膚色加上俊美的容貌，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出身于傳統武士家族的戰士。他冷峻地道：“支那人，你已經有面臨死亡的覺悟了嗎！”
    岸田一出現在視野中，狄恒就感到一種微妙的壓迫感。盡管沒有面臨D4時那種幾近死亡的氣息，卻已經讓他全身的細胞都開始産生反應——這個日本人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覰。狄恒道：“在你死前，你最好記住——你的對手，是一名中國人！否則，當你死在一個‘支那人’手上時，豈非太過可笑。”當體內的生物能量達到了這樣一個地步時，其實不一定需要有十分強烈的第六感，岸田同樣能感受到對面這個中國男子非同尋常的實力，因爲沒靠近他一步，體內的能量都會産生更強的感應。岸田雄一保持著依舊冰冷的面色，道：“的確——中國人，你叫什麽？”
    “狄恒。”他把那支一直沒有開過火的狙擊步槍隨手丟在一邊，擡眼瞧了瞧上面的五個家夥，“我不希望在跟你這樣的強者交手時，還要分心處理這些嘍囉。”
    岸田朝上面做出幾個手勢，然後道：“中國變革者，我知道你肯定另外准備了幾個人准備偷襲我們的營地；不要試圖改變我的部署——不過我以武士的榮譽保證，在我們中有一個人倒下之前，他們不會射擊你。”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中計了。）
    狄恒微微一笑：“那麽，作戰開始了！”他話音還未全數傳到岸田的耳中，燈光照應下的人影已經變得模糊起來。
    （雖然我的實力不輸給對方，但是，對方是經受了系統化高強度訓練的特種部隊精英；而我幾乎沒有學過任何戰鬥技巧——即便我的總能量高過他，也絕不可能戰勝他。更何況我的時間並不多——只能在開啓第七識之後，憑借更高的能量利用效率擊敗他。從上次的能量消耗速度來看，這個狀態只能維持十分鍾左右，我必須速戰速決。）
    一念及此，他甚至連讓對手發揮能力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二級潛意識開啓——第七識覺醒！
    這一狀態下，狄恒能夠清晰地理解能量流和時間流只見的微妙關系，從而可以實現對能量的微觀控制。
    岸田雄一臉色緊繃——這名中國青年難道也是從小就接受魔鬼式訓練的王牌戰士？不，這樣的話，他同樣應該有一批實力強勁的同伴才對。他竟然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進化到這種程度！轉念之間，狄恒已經攻到了面前。甚至他身上的汗毛已經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所挾帶的強烈能量——這不絕如縷的時刻，長期訓練所帶來的肉體本能，救了他的命：當狄恒如挾風雷的快拳幾乎貼上他的皮膚時，他的身體忽然一閃，竟然發動了“幻影”。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4



    一、崩壞之卷 五十八、營救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7 本章字數:4317


    五十八、營救
    狄恒只覺岸田的影像忽然一淡，能量乍然抽空——原來岸田對“幻影”的掌握程度，較柳生次郎還要高得多，他竟然在這十分之一秒以下的時間內，及時反映過來。狄恒這一擊，頓時打在空氣中。不過這次，他沒有停手；相反，他憑借對能量和危險的感應，快速跟了過去。幾乎在岸田凝住身形的同時，他的第二擊也已遞出。
    岸田雄一領略到他風馳電掣般快捷的攻擊方式，心中驚駭不已——像“幻影”這種極限使用能量的的爆發性能力，盡管是使用者本身越強大，持續性越強，但畢竟是一種時間限制極大的技巧。而狄恒竟然能持續不斷地保持這種可怕的進攻效率，盡管並不能超越幻影的瞬間速度，卻具有“幻影”所無法逾越的巨大優勢，那就是持續性。如果狄恒繼續保持這樣的主動狀態，那麽用不了多久，岸田雄一就會因爲後力不濟而被擊殺。但他既然是超越所有小隊長的強大變革者，自然擁有別人無法企及的特殊能力。
    0.05秒的短暫時間之後，狄恒的第二拳送到了他跟前，而如果現在再強行發動幻影，他的體內的能量運作就會發生脫節，那麽他絕對無法抵擋住狄恒的第三拳。岸田驀然發出一聲暴喝，他的身體轉而急速發生著某種變化——狄恒只覺面前一股子突兀的殺機撲面而至，在二級潛意識的驅動下，他忍不住將身體讓了一讓。
    這一讓之際，那岸田雄一胸前已經多出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奇異的是，他手中明明只有一口鋼刀，剛剛卻能分作五道分明的亮影。寒冽的殺氣直透出來，讓狄恒大感凶險——他將幻影這種移動技術，轉化成了更具主動性的刀法，其出刀速度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此時狄恒眼中呈現出一副詭異的畫面，岸田身邊的時間流和能量流或快或慢，就仿佛他身體的不同部位處在完全不同的空間中一樣！這種感覺，在正常人身上是幾乎可以忽略的，這只能說明一點：岸田雄一已經掌握了相當程度的能量運用技巧，如果加上他長年累月形成的戰鬥素養，絕對已經填平，乃至反超了第七識所帶來的實力差距。
    盡管狄恒在“七識覺醒”的狀態下，完全能夠和D4爭衡，但那是建立在他對能量和時間的雙重掌握的基礎上的。而現在所面臨的對手，在整體實力上雖然遠遠不如D4，更是一個全身上下滿是致命弱點的人類；卻有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擺在面前，也即這個人類擁有絕對能傷到自己的瞬間速度，要想傷到對手，就必然相應地要付出代價。這和面對D4時互相無法致命的對抗狀態有本質地不同。也就是說，一旦開始交手，就必然在極短時間內演變成爲一場決死戰，那十分鍾的持久力優勢，就在無形中被徹底拉平。
    狄恒見狀，也抽出那把黑曜短刀，不由分說，猛力一刀攻了過去。
    （那麽，沒辦法了——深層次催眠：三級潛意識介入……）
    盡管以他現在的精神力，對自己催眠幾乎不需要花費時間，但三級潛意識介入後所帶來的巨大能量負荷，還是讓他一下子進入極限的能量透支之中，大腦擔負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這讓他眼前産生了千分之一秒的遲滯。然後才能看清對手的狀態：岸田已經開始動了，但是在初步具有了空間感的狄恒眼中，這種運動變得清晰分明。五個刀影，複合成了一個。盡管依然讓他無從下手，但至少這已經轉化成了某種有迹可循的攻擊模式。
    （但是，顯然不能依靠區區一分鍾的三級潛意識狀態，破解對方的攻擊模式——好在，我還有……）
    黑曜短刀猛力一擊，毫無顧忌地斫了下去！
    這柄用暴君生物甲制造的利刃，具有遠超鈦合金的堅韌程度；加上狄恒三級潛意識介入狀態下所形成的速度優勢。這樣的一刀，絕對足以破開對方的快刀，然後搶先插入對方的胸膛。
    不過，狄恒心中也清楚得很，盡管自己憑借潛意識力量把能量強行聚合使用，足以讓自己的攻擊速度超過對方一倍，但身體本身的反應速度卻不可能與之完全匹配。也就是說，這一刀雖然能搶先殺死對方，但由于身體的反應時差，仍然會被對方傷及要害。
    （雖然會受重傷，但我終究有恢複能力；只要能解決了你，我和敏兩個人聯手的話絕難度反而降到了可控的範圍內。相應的……）
    存了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已再無顧忌。這一刀，竟然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勢。
    這是爲了什麽？沒有“武士道”的中國青年憑什麽發出這樣決絕的氣息？——岸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死灰一般的古怪念頭。
    （那麽我呢？我與他同歸于盡？——我是武士，榮譽高于一切！可是，難道要在價值還沒有得到承認之前，就去死嗎？）
    岸田雄一在這一瞬間，莫名奇妙地産生了某種懷疑。他無法理解狄恒這種一味拼命的舉動。他多少讀過一些西方人權著作，盡管並沒有把生命看得比武士的榮譽更爲重要，卻也無法理解，這種舍身未必成仁的做法。他不得已，再次催動“幻影”，在這一瞬間的速度，雖然這不可能脫出狄恒的攻擊範圍，卻已經足以讓他問出這句話：“值得嗎！爲了忽略你存在的家夥們？”
    狄恒沒有回答，一分鍾得時限已經絕對足夠將對方殺死十次。特別是現在，岸田的退縮，就等于自動放棄了對等作戰的條件。
    （贏了！——賭的就是你沒有決心跟我拼死一戰。）
    “你的價值就那麽低賤嗎！”岸田忽然感到一種無奈的悲哀，難道自己這個皇國的強者，天皇寶座下的佼佼者，就要被一個像機器一樣無意識的國家工具殺死了嗎？可是，爲什麽這種“工具”的實力，會比貫徹“武士道”的戰士更爲強大。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狄恒已經看到了他眼中的絕望，心中忽然産生一股悲憫，道：“你才是可悲的工具！”說著，刀勢一刻強似一刻——六秒的時限已到——轉眼就將岸田雄一的佩刀擊斷。去向不改，黑曜短刀，直逼岸田胸膛。
    （工具嗎？原來我們相互都認爲對方只是“工具”……）
    臨死之際，岸田腦中閃出人生的種種。自幼被選入“菊刀”接受“神的教訓”的情景，藝成之後，他和其他的分隊長代表菊刀特攻隊全體戰士秘密朝拜天皇；緊接著，病毒在東京、大阪等地爆發，天皇指使“神風”、“菊刀”、“天國”三大特攻隊誅鋤異己、重掌大權，岸田作爲特攻隊中的王牌戰士，不知道爲天皇殺死了多少野心勃勃的政敵，鏟除了多少狡詐醜陋的政客。
    而現在，岸田雄一卻迷惑了，又或者有些後悔（我剛才爲什麽會猶豫，毫不猶豫地爲天皇去死，武士夢寐以求的事嗎？——錯了一次，就不能再錯第二次。既然必然要死，就讓我像武士一樣燦爛地結束）。
    人一旦存了決死之心，戰鬥力絕對不是普通狀態下可比。更何況對手還是一個十分強大的變革者。岸田雄一體內的能量流，隨之暴漲。
    這一刹那，狄恒眼前出現一幅詭異的景象：原本只是緩慢聚集的能量流，猛然加速，這一個時點還分布在身體各細胞內，下一個時點，已經聚在一起。超負荷充能的局部肌體，發出微弱的光——這是狄恒第二次見到這種狀況，這肯定是通過透支生命才能實現的效果。既然對手已決意與自己在這一招分生死，狄恒不敢小覰，終于緩了一緩：在這三級潛意識介入的一分鍾時限裏，他雖然最大化地運用能量，卻不具備透支生命的極端戰法。更何況，對手擁有遠遠勝過自己的戰鬥技術。
    （與其逆鋒而進，兩敗俱傷；不如暫避鋒芒……但是……）
    但是如果現在對顯示出弱勢，會不會激發對方戰勝的信念，反而進一步殊死決鬥呢？不暇多想，狄恒已然倒踩一步，退讓開去。而岸田雄一這一刻本就做好了全力決死的准備，怎麽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有時間反應過來，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倒退回去——這份對能量的掌握程度，已經不是他所能想象的了。如果狄恒選擇強攻，岸田絕對有超過五成的機會做到同歸于盡，但現在狄恒卻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在最後關頭撤了回去。
    “原來你是虛張聲勢！——看來你還有同夥。”岸田吃了一個悶虧，霎時清醒過來，只見他將腰間的一個鐵片模樣的腰扣上一按，遠遠站在周圍觀看戰況的人紛紛擡起槍械，對准了狄恒。
    狄恒冷笑道：“你中計了，我的人剛才已經潛到裏面，救出了我們的同伴。”
    岸田雄一吃了一驚，忙令人詢問囚室的情況。一名小隊長模樣的人，匆匆接通了通訊器，詢問了兩句，高聲道：“貴客沒有問題。”岸田雄一稍稍放心，道：“這樣低劣的詐術，恐怕沒有什麽用吧。”他說著，其他人已經把手指緊緊貼上扳機，只要狄恒稍有異動，他們就會發動攻擊。但岸田卻知道狄恒的實力非同小可，並不願意冒著被韓國人漁翁得利的危險，用衆多隊員的性命去交換他一個人的性命，他擡起左手，示意他們先不要開火。
    狄恒好整以暇地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們‘龍’了。難道區區兩個看守，就能難得倒我們嗎？”說著，轉身便走。
    （剩下一個次級分隊應該只有八個人，在場的已經有六個，其中兩名變革者已經全部在場。那麽毫無疑問……難道你能對兩名普通隊員放心？我賭你不敢！）
    岸田雄一原本不甚相信，但他見狄恒言之鑿鑿，就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心中愈加生疑，立刻想到種種可能的狀況。只見他面色一變，忙對那名小隊長道：“你們兩個，快，快去檢查！”
    等那名變革者小隊長走遠，狄恒卻已是再次進入三級潛意識介入狀態，轉身就是一刀，直擊岸田心口。岸田雖然一直在准備，但他剛剛從透支生命的決死狀態下緩過來，哪裏還能再次在短時間裏凝聚起如此決絕的戰心？他下意識地用手中那柄只剩了半截的太刀反劈，卻完全敵不過黑曜短刀的驚人威力。僅僅一擊，岸田雄一就被狄恒一刀刺進了肺葉——如果不是狄恒在這一瞬間需要完成的動作太多，這一刀，決計不會偏開這三四厘米的距離，而是准確地插在他心髒之中。
    “啊！”岸田慘叫一聲，危險關頭，他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硬是自行脫離刀身，發動了“幻影”。狄恒這時也已將這麽多天來積攢的能量消耗了六七成，爲了保證能戰勝另一名變革者，他讓自己從催眠中“醒”了過來；于此同時，順勢向後一滾，抄起地上那支狙擊步槍。塔上的日本人意識到情況不對，做出應變的時，狄恒這支加了消聲器的狙擊槍，已經向他們開始了狙殺。
    （岸田呢……跑了？這似乎不像是“武士”的正常做法……他一定打算用盡最後的生命力，帶走那名挪威專家！）










    一、崩壞之卷 五十九、黃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7 本章字數:3926


    五十九、黃雀
    狄恒搶先射擊，一槍擊爆了其中一個家夥的槍管——這一槍射出的同時，也就向蕭敏、張星河發出了信號。這些狙擊手都吃了一驚，四人同時朝狄恒開火。他們配合了得，分別從狄恒的前後左右各個角度進行射擊。可以想見，在狄恒還沒有高速移動的情況下，上面這五人的精密配合完全可以讓狄恒無路可逃，非死即傷。現在，有心算無心之下，他們已經被狄恒完全占據了先機。只見狄恒左右騰挪，每避過一波攻擊，立刻就會有一次還擊，前後不過三個回合，他已經擊殺了五個狙擊手中的兩個。剩下三個都露出畏懼之色，立刻縮進塔內。
    狄恒知道這剩下三人已經被絕望籠罩，不可能再有所作爲，腳下停住，便警惕地盯住塔後的洋房式度假酒店。只要有任何異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後做出反應。
    過了不多一會兒，蕭敏和張星河開著一輛高級跑車橫沖直撞地闖過來，狄恒順勢把槍抛給張星河，道：“岸田雄一已經被我擊傷，暫時失去了戰鬥力——我想韓國人應該已經看到了，他們馬上就會趕來撿便宜，我們時間不多。”
    張星河剛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三人都已望見觀光塔那頭出現的幾個人——帶頭的正是剛才拼命掙脫的岸田；狄恒和蕭敏一前一後，全力沖了過去。那幾人才反應過來，狄恒已然到了跟前：“把他們放了，我可以放過你們。”
    那小隊長一愣，兩眼露出深深的畏懼，只管轉頭去看岸田雄一。岸田深深吸了口氣，道：“人質在我們手中，難道你們覺得我們死了之後，他們兩個能毫發無傷嗎？”
    狄恒冷笑道：“你在這種狀態下，覺得能在我殺掉你之前扣動扳機麽？”
    岸田慘笑一聲：“好吧。”他朝身邊的小隊長道：“佐藤君，請你務必把今天的情況如實稟報天皇陛下。”說著，手中殘刀一戳，頓時破開自己的腹部，然而他卻已經沒有了完成儀式的余力，在手腕無力地扭動一下之後，他眼中露出了絕望、羞恥的痛苦色彩，爾後慢慢跪坐在當場，死了。
    林珊和那名叫薩瑟蘭德的挪威人都處在昏迷狀態，但頭部並無任何傷痕，可想而知是被使用了某種藥物。這時時間緊迫，也顧不得喚醒他們。狄恒和蕭敏一人扶著一個，趕回跑車上去。
    正剛剛安置妥當，狄恒沒來由地心頭一緊，一股寒意就竄上背脊。
    他歎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果然還是被趕上了。你們先走，我拖住他。”
    觀光塔下面，正躺著三個日本特攻隊員的屍體，屍體邊上，寂然地站著一個人——黑帶武道服、夜視眼鏡、微型沖鋒槍：這正是下午遇到的閔天成。毫無疑問，他一直在讓人監視著狄恒他們，這狄恒一直都很清楚。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閔天成竟然沒有親自統領一支小分隊去獲取那“漁翁之利”，反而這麽快就趕到了現場。
    （無疑，他對我的實力有相當的信心，否則絕對不會相信我能戰勝岸田雄一和佐藤這兩名變革者——可是他這種“信心”是從哪裏來的？莫非，他擁有某種能探測我實力的方法？但是，我至今還沒有發現一個變革者同時兼有兩方面的進化能力，而如果他是和我一樣的腦進化者，也絕不可能完全不被我發覺才是。這不可能……等等，他既然已經知道我強過岸田，又怎麽敢獨自出現？這不合情理。）
    閔天成道：“中國變革者，那麽按照約定，把挪威專家交出來吧。”
    他這話才出口，狄恒還沒把問題想明白，張星河已經一口回絕道：“絕不可能！——這位挪威專家將由我們中華民族提供保護，你們這些千年藩屬國如果還想從中得到一些好處，就應該乖乖聽從我們的安排。”
    閔天成面露不愉，寒聲道：“何必回答得那麽快，你們好好想象吧。‘龍’的各路援軍在神風的打擊下要麽已經被擊敗、要麽被死死拖住。而現在‘菊刀’也已經被我們的人徹底壓制——你們覺得還能沖得出我們‘景福’十大高手的圍困麽？”
    狄恒給蕭敏使了一個顔色，轉而對閔天成一笑道：“如果十大高手中有兩個以上聚集在這裏，我估計是完全沒有勝算；可惜，你們所謂的‘十大高手’似乎只來了六個吧？而另外五個已經被派往他處，我不相信他們還能保持足夠的戰力，並且及時趕到這裏。”
    閔天成嘿嘿一笑：“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不過，一旦動了手，可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閔天成是個受過潛意識訓練的特工，狄恒用腦電波讀取他，卻被他防禦得滴水不漏。不過，閔天成畢竟沒有意識到狄恒還有這方面的能力，因此還是露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閔天成一直在對自己的腦海灌輸毫無破綻、無需擔憂之類的意識。
    這讓狄恒得以推測出一些端倪來：世界上沒有任何布局是絕無漏洞的，如果對方徹底地針對了他們三個人，那麽剛才三人擊敗日本人的時候，“景福”的變革者早該出手了；而不可能是閔天成一個人在這裏放狠話。恰恰相反，閔天成瞞得越高明，越是說明他們實際上的虛弱！
    想通了這一點，狄恒當即道：“張大哥，你們先走，我一個人拖住他。”
    蕭敏一怔，奮然道：“我們……我們一起……”
    狄恒道：“我已經看破了他的詐術。等你們到了安全的距離，我就會趕上來。”
    閔天成一步步走下臺階，冷冷盯住狄恒，丟掉了手中的微沖，卻拿出一個打火機。不需要任何解釋，狄恒都明白了過來，爲什麽這個閔天成會如此自信：原來他是一名火焰操縱者。
    狄恒心中一凜——怪不得剛才那股寒意如此之深，如果他的實力足夠強大的話，恐怕一把火就足以把人燒成灰燼；即便是想狄恒這樣擁有自我修複能力的變革者也絕逃不過！
    （面對這樣的對手，我該怎麽做？）
    狄恒念頭一動，抓起狙擊槍，便朝他開了一槍——正如他所料想的，閔天成雖然也是變革者，但能力並不全面，肌體的強化，遠遠不能和那些速度型、力量型的變革者相提並論。面對這種狙擊子彈的攻擊，根本來不及躲避。但是，他能夠用火。
    打火機的火焰微微一動，猛烈熱浪已經被催動起來，只見紅色的火光如一條飛龍一般吞下了那枚細小的子彈。然後，它直接在火焰中融化了！
    雖然火焰噴射只是維持了極短的一瞬，卻依然能將子彈就此熔去。這樣可怕的高溫如果出擊人體，恐怕是任誰也不可能承受得住的吧。狄恒緊緊皺起眉頭，顯露出極力思索之色。
    （子彈擊中他只需要十分之一秒到十分之二秒之間，而他不但反映了過來，而且瞬間産生高溫熔化了這枚高速運動的子彈，其溫度恐怕已經不是一兩千度那麽簡單……只憑我的速度，即便發揮到極限，也不可能避開他這種具有範圍攻擊能力的火焰，更不可能在他攻擊之前欺近他實施近身攻擊。）
    究竟該怎麽對付他？
    蕭敏也看出他此時的憂心，道：“我……我幫你……”但話才出口，又覺得自己比起面前的敵人是那麽無力，竟說不下去。狄恒道：“剛才對付岸田耗費了大半能量，這個閔天成不比岸田弱，我需要你分一部分能量過來。”她微微一笑，忍不住握住狄恒的手掌，意念隨之而動，能量流已隨著意識的流動，一絲絲輸入狄恒體內。
    （笨深藍，你可不能騙我……要是你敢不守信約，我會討厭你的。）
    狄恒只覺大腦表層的細胞被她意念中所蘊含的柔和能量所籠住，轉而這股暖意從頭頂流入胸口，胸腹中那股面臨強敵時産生的寒意頓時冰消雪化。他心頭一暖，莞爾笑道：“啊，我好不容易能多活幾年，怎麽會就這麽傻傻地‘放過’你呢？”他雖然說得輕松，蕭敏卻不覺得一絲一毫地放心，可她已經幾乎將所有的能量都輸送給了狄恒，現在已經沒有了自保的余力；如果繼續留下來，也只能給他造成牽累吧……她笑了笑。
    （那麽，立下誓約，把你的生命交給我吧……笨深藍。）
    狄恒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快離開吧，這裏距離沿海高速公路並不遠。”
    “我等你。”她說完，終于撒開手，發動了汽車。車隨之猛然一倒，退了出去。
    已經認識到了狄恒剛才所展現出來的超常速度，閔天成沒有分心去阻止蕭敏他們，依舊死死盯住狄恒，只是一臉冷峻道：“跟我們大韓民族作對？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每吐出一個字，眼中的狂熱就更強烈一分，到最後，他那張俊美得有些病態的臉已經徹底被這狂熱的表情所占據。不等狄恒想好應對的策略，他手中的打火機已經現出幽弱的焰光。繼而光焰一閃，在他體內能量的爆發式催動下，這小火苗霎時迸發爲一道灼烈的火舌。熱浪如同利箭一般瞬息迫至狄恒面前。
    狄恒自知無法抵禦這無形無質的火焰，只得閃身規避。而閔天成一擊不中，也沒有顯露出一星半點的焦躁，依舊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他來。
    （反常啊——他明明已經沒有多余的戰力可用，爲何還能沈得住氣？照目前的情況，如果再來兩個變革者的話，我是決計不可能活著離開的：可是，菊刀的實力還在景福之上，盡管只有三個次級分隊，也不可能輕易輸給他們的。他究竟依倚著什麽？難道真的有其他的人手？）
    這個家夥的能力簡直是所有近戰變革者的克星！狄恒心中飛快地盤算了一圈——現在是戰，還是走？
    【這幾天看書網數據更新，本書首頁無法點開，大大們、童鞋們，這不是我的錯……】










    一、崩壞之卷 六十、埋伏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8 本章字數:3694


    六十、埋伏
    狄恒稍一猶豫，有一股熱浪已然逼上眉頭。
    他下意識地把身子一偏，讓過這道灼熱的火焰，正待滑步繞出閔天成的攻擊範圍，忽覺周身神經驀地一繃，忙又順著勢頭就地仰倒。他的身體才不過貼上地面，閔天成的第二波火舌已經從他額前飛過。這一次連環射擊，卻正好抓住了狄恒注意力空隙，終于觸及了他的皮膚。僅僅是和火焰邊緣擦到了指甲大小的一塊皮，火焰所帶的熱量卻讓狄恒滿面發膚，盡都焦黑難辨，灼傷所帶來的劇烈痛苦，讓狄恒超常敏銳的感官系統完全反應在神經裏，讓他無法承受。狄恒慘叫一聲，頓時倒在地上。
    不過，肉體的劇痛並不足以撼動他的精神，狄恒自知這種程度的傷完全不足以致命，他縱身一躍，將將躲開閔天成的第三條火舌。只見他一面後退，臉上的黑灰之色依然逐漸脫落，新的皮膚緩慢地生長出來，一點點恢複成原來的模樣。若不是被燒掉的兩片眉毛恢複的比較緩慢，根本看不出他的面部幾十秒前曾被幾千度高溫的火焰灼傷過。
    閔天成面露驚訝之色，轉而又哼哼冷笑：“原來你還能自我修複，真是有趣！”
    狄恒道：“你奈何不了我的，相反，只要時間一長，你的能量遲早要揮霍一空，到那時，就陷入絕境了。”
    閔天成氣色不變，竟很有些好整以暇的味道。狄恒雖然不能清楚感應出他此刻的所思所想，但從他體內的能量波動和外溢的腦電波，同樣能隱隱感覺出他並非佯裝。狄恒暗暗擔憂起來：蕭敏此時也該上道高速公路上了，即便閔天成擁有什麽機動性極高的地面裝備，也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追上他們——可是他絕不可能輕易放棄的，這裏究竟會有什麽陰謀？
    狄恒越想越憂，當下再不多做糾纏，掉頭便走。他雖然不能像樊沖這樣的速度型變革者一般，長時間保持每小時數百公裏的驚人移動力；但在全力施爲之下，狄恒只需要進入二級潛意識覺醒狀態之下，也完全能在幾分鍾內保持極限的移動速度。這樣的狀態雖然會對身體帶來很大的負荷，卻同時也能讓他在短時間內維持亞音速快速移動。一旦他邁開這一步，以閔天成即便有萬度高溫的火焰，也只能望塵莫及。
    閔天成見他轉身，卻沒有立刻出手阻止，相反，他的嘴角竟微微上揚，只是用兩只滿含狂熱的眼盯著狄恒的去影。
    狄恒在亞音速的移動速度下，迅速趕上了蕭敏、張星河他們。跑車載了五個人在公路上飛馳，道路兩邊的房屋幾乎連成了線。
    狄恒有些莫名地不住回頭觀望，喃喃道：“實在奇怪，以閔天成的心機，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甩掉了？難道有什麽埋伏？”蕭敏道：“深藍，你是說，他可能會在這附近設下埋伏？可是……”狄恒道：“確實，他們所有能調動的兵力都已經派出去了，照理說閔天成不可能有余力設伏。但我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漏掉了什麽似的。”
    沿海高速上飛馳了不多久，就接近了一座城鎮。狄恒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心中隱隱的不安讓他有些坐立難安，道：“我們還是繞過這裏，到下一個城鎮再搜集食品和車輛吧。”卻見張星河嘿嘿一笑，道：“兄弟，別擔心。我們不是還有這些玩意麽？二十枚足夠他們爽一陣的了。”只見他從腳邊的一個背包中一摸，手中竟扣著兩枚手雷。
    狄恒見了這東西，卻無絲毫欣喜，只見他面色一變，猛排自己的額頭：“啊，我明白了！快，我們馬上從下到鄉鎮公路上去！”
    “明白什麽了？”蕭敏一邊問著，一邊已經打了一個急轉，掉轉車頭准備回到上一個出口。
    狄恒道：“他們確實已經沒有其他人手來設置埋伏——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就沒有埋伏——如果他們在我們進入城鎮後直接引爆幾枚炸彈的話，我們一定會被龐大的屍群圍住吧。”
    蕭敏和張星河聽了這話，都是一怔，頓時都是毛骨悚然。蕭敏道：“這樣的話，這條路附近只能通往兩個城鎮，恐怕他們連另一處也已經設下了陷阱了吧。而且，如果我們從別處走的話，這兩跑車很難適應太差的路況……”
    狄恒道：“如果我們被喪屍圍住，自己也許能逃掉，但無法保證林珊和挪威專家的安全。我們棄車吧，讓這輛車直接往前撞進去——我們去附近的鄉裏找一輛農用卡車。”
    雖然發覺了對方的陰謀，可是，時間上已經很晚了。當車退回到這處路口，剛剛繞道鄉鎮公路上時，狄恒已經感覺到了強大的能量波動，他低低一歎，道：“恐怕來不及了……這該怎麽辦……”這個時候，所有人中真正有能力抵抗的也只有狄恒一個，不管再怎麽拼命，也不可能敵得過閔天成加上景福的任何一個小隊，何況從這個能量波動的強度來看，怎麽也不可能只有閔天成一個人。夜色掩護下，三支特戰小分隊已經呈月牙形慢慢包了上來。爲首的，正是閔天成。
    無路可走，蕭敏刹住車道：“我們怎麽辦？進城區裏闖一闖吧？”。狄恒連自責和後悔的時間都沒有，心中霎時轉過無數念頭，希望能夠想到順利脫逃的辦法——驀地，他狠狠一咬牙，跳下車去，那把黑曜短刀，直接貼在了挪威專家薩瑟蘭德的額頭上：“閔天成，談談條件吧。”
    閔天成顯然已經料想到他有此一招，得意地一笑：“實不相瞞，與這裏臨近的幾個集鎮早就被我們設置了炸彈，只要探測任何人進入這些地方立刻就會爆炸，然後……呵呵，把挪威專家交給我，我會把炸彈的控制器交給你們。怎麽樣？很合理吧。”
    狄恒一笑，搖頭道：“這一點兒也不公平——你們整支部隊的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怎麽能說公平呢？”
    閔天成道：“什麽意思？”
    狄恒道：“你們國內現在正是民族狂熱情緒最高漲的時候，這次任務要是就這麽失敗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十大高手’不知道會受到什麽樣的歡迎呢？哦……大概你們這些變革者是不會有事的，下面的普通人可就……”
    他這話一出口，除了四名變革者，其他人都表現出動搖之色，甚至有些人的腦電波已經開始紊亂起來。閔天成神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狄恒冷笑道：“只要看看你那張臉，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家夥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什麽了——受過嚴酷訓練的特戰隊員都這麽‘熱心’，更不要說那些一心一意爲了所謂‘大韓民族偉大複興’而拼命往上爬的政客們了。我數數……還剩二十三個普通隊員，嗯，我們四個人換你們二十三個，看來並不虧，搞不好，還能再拉兩個變革者當做添頭。”
    這已經不只是討價還價了，如果不能安撫住這些隊員的話，很可能他們過一會兒就會袖手旁觀。而出了閔天成自己之外，另外三個變革者已經和“菊刀”的人死磕了兩個多小時，如果真的打起來，損失是一定的。閔天成冷冷道：“這樣吧，我們留下炸彈控制器所有的變革者後退一百米，你把挪威專家放下後，就可以拿走控制器，然後離開。這樣很安全。”
    狄恒淡淡地一笑，道：“看來你們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我們只要等那些日本變革者趕到，你們就沒有閑工夫再討價還價了——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們在這名專家隨聲物品中發現了這些文件，你們可以帶走。至于這名專家的去留，只能由他自己說了算。”
    借題發揮，獅子大開口，正是最基本的談判手法。閔天成怎麽可能上這種當，只是面色冷峻地站著。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深深吸口氣，沈聲：“我接到的密令是：如果得不到該專家，則同樣不允許被第二方勢力得到！你們聽清楚了沒有？”這話一出口，原來還有些遊移不定的特戰隊員，頓時都醒悟過來，再不受狄恒的影響，霎時將槍口對准了狄恒和這部跑車。
    狄恒道：“你們知道嗎，其實我忘了說了……”
    閔天成面露疑惑之色，道：“什麽？”
    狄恒一笑：“我早就發現車上的跟蹤器了。”他忽然伸出左手，隨手一抛。一枚細小的金屬片便落在閔天成跟前：這是一款最新式的多功能跟蹤器，集定位、竊聽、反幹擾于一身。狄恒道：“剛才我說的那些，都不過是說給你聽的，其實，現在在你們腳下，已經埋下了二十枚手雷，我只要一槍，就能讓所有的手雷同時爆炸，然後……唔，我想日本人制造的手雷應該不會有殘次品混在裏面的——那麽，我們繼續交易吧。”
    閔天成面色一冷，道：“你在使詐！”
    狄恒拿起那支狙擊步槍，笑了笑，道：“我敢保證在你們射死我之前，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會被炸上天堂。我覺得，你們還是往後退一下的好，哦對了，張大哥，你怕死麽？”
    張星河爽然一笑，道：“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人，還怕死？笑話！”
    狄恒道：“既然這樣，就麻煩道他們身上搜一搜，搞不好能有什麽遙控地雷什麽的好東西。我們只要拿一個放在他們腳底下。我想，一定會很有意思。”
    張星河哈哈一笑：“兄弟，哥哥真是佩服死你了——你剛才演得真他娘的逼真啊，把我都唬住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5



    一、崩壞之卷 六十一、避難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9 本章字數:4214


    六十一、避難
    曾經繁榮的城鎮，現在只不過是一座充滿著死者的墓場。狄恒繞過喪屍聚集的醫院正門，走進一所辦公大樓。他背上背著滿滿一大包東西，裏面都是食物、清水和維生素片。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通向地下停車場的大門，只見蕭敏正在門口對著他笑：“珊姐大好了，挪威專家也醒了。”狄恒見她臉上有幾分疲倦之色，很有些心疼：“你吃點東西，就去休息一下吧。”她搖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我看那位專家像是很虛弱。”
    狄恒把背包放在地上，道：“大家先吃一點東西吧。”他說著把一包餅幹和一瓶果汁分給迎面過來的林珊，道：“可惜這次沒找到罐頭，看來這附近已經被人‘搜刮’過了。”林珊微微一笑，道：“謝謝，看來我還是欠你的。”狄恒道：“不是你幫我，我們又怎麽回來救你。”林珊輕笑一聲道：“你這麽老實幹什麽，這種世道裏，老實人是要死的。”狄恒摸摸下巴，忙把另一份食物送到薩瑟蘭德面前，這個老專家大約有五六十歲，胡須和頭發都有些花白，可能是因爲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監禁，他現在精神有些萎靡。他用尚屬純屬的英語道：“我絕不會把藥劑交給你們這些好戰者的！”
    雖然他這麽說，不過可怕的饑餓感讓他幾乎無法推拒面前這些食物。“我不會強求你的。”狄恒說著，幫他打開包裝，把食物放下，“爲什麽不直接交給自己的國家？”他雖然大致能理解英語，但真要自己來說，卻是蹩腳得很，只得苦笑一下，讓蕭敏幫忙翻譯。她笑道：“你不是無所不能的‘深藍’麽？”說著幫他把話翻譯給薩瑟蘭德聽。
    薩瑟蘭德遲疑了一會兒，見他確無強逼的意思，終于伸手抓了兩片餅幹哆哆嗦嗦地放進嘴裏：“你覺得，我還有祖國嗎……”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有能力研制這種抗病毒血清的都是虎狼，而溫和的羊羔，卻又虛弱得連想也不敢想……
    狄恒不禁詫異道：“挪威這樣一個人煙稀少的國家，怎麽也沒有抵抗住它們的攻擊呢？”
    薩瑟蘭德沒說話，道：“我打算將它送往加拿大的一個朋友那裏，上次聯系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有一個秘密的信息傳播渠道。通過他，我可以把研究成果傳播到世界各地……”
    狄恒眼前一亮，道：“這是個好主意，不過，我們這裏恐怕沒有條件送你出海，聽說各個港口都出現了……”
    薩瑟蘭德道：“是不是遇到了很多海洋變異生物，如果不是這些怪物，我現在應該已經在美國西海岸了——你是中國人？這麽說我沒有被那些日本武士運走？”
    狄恒道：“對，我們是中國人；不過我們現在遇到了麻煩，這個小鎮的喪屍數量非常多，我們的出路已經被幾股屍群堵住了——恐怕還是那些韓國人幹的好事。”
    “別擔心，那些喪屍歸我了。不過這得等我休息兩天……呃……”林珊道雖然這麽說，其口氣卻並不那麽確定，她說著，忽然跺了跺腳，“真擔心那幾個混蛋，搞不好連家門都看不住。”
    狄恒笑道：“現在急也沒用，——我擔心的是那些高等級的怪物——如果數量太多的話，就很麻煩了。而且，薩瑟蘭德先生的安全也很難保證。”
    蕭敏道：“能不能用炸彈把它們引開？”
    狄恒點點頭，道：“二十枚炸彈，太少了，很難讓它們完全讓開，而且高等級怪物的智商很高，不一定會離開。最關鍵問題在于，我在這附近還沒有找到合用的車輛，如果我們沒有大中型的車輛的話，即便等這波屍群散開了，也很難安全地離開。”
    說到這裏，人人都籲了口氣，這實在是沒有什麽辦法。只聽薩瑟蘭德猛灌了幾口牛奶，道：“它們應該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我的研究表明，它們同樣需要補充養分，呃，雖然我們還沒搞清楚它們是從哪裏獲得能量的……我想如果能等上一個星期的話，還是可以離開的。”狄恒和蕭敏對視一眼，都露出苦笑之色。狄恒道：“如果明天上午我不能回到軍營的話，可能永遠找不到我的父母了……所以，如果沒有辦法出去，我只能讓你們暫時留下來，這也就是爲什麽我選擇了這個隱蔽而且防禦堅固的地下停車場。”薩瑟蘭德看了他兩眼，微微一笑道：“去吧好孩子。”
    狄恒皺了皺眉，道：“可是你們現在還很虛弱，怎麽保證D3發現不了你們呢……”
    薩瑟蘭德道：“放心吧，這裏距離地面十米左右，出口也被封死了——只要我們留在這個停車場內部，不靠近出口的話，以漫步者的嗅覺是無法發現我們的。”
    狄恒道：“我擔心的是，像‘燕崇’那樣可以感應我們能量的怪物……”
    薩瑟蘭德一怔，道：“你們是不是遇到一種帶有巨大眼球的新型怪物？——我看過巴西利亞傳回來的資料，雖然不知道它們是怎麽産生的，但這種怪物的弱點也很突出，就是它軀幹上的眼球。”
    狄恒道：“哦？您知道它們的詳細情報，能告訴我麽？”
    挪威科學家點點頭，道：“我也只是在變異生物報告上讀到過它。據捕獲它的研究所稱，從它身上提取出了新種病毒，新種病毒的威力比Doom強幾十倍，不僅能通過體液傳播，還會經過變異植物直接産生致病氣體。哦，如果報告屬實的話這種病毒的傳播能力真是太驚人了，幾乎一切與之接觸的生物都將被感染。他們將它命名爲‘Ruler’（支配者病毒）。R病毒一旦傳播開的話，呃……恐怕我們人類的未來將一片黑暗。好在實驗表明，R病毒並不能對D病毒系的低級生物産生重複作用。”
    “低級？”狄恒愕然，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低級，我們根本沒辦法抓住‘暴君’、‘吞噬者’一類的高級變異生物來進行試驗。”薩瑟蘭德下意識地聳聳肩，道，“不過你們爲什麽把R病毒的感染生物叫做‘燕崇’？這個詞在中文中是什麽意思？”
    狄恒道：“不，它不是最開始我們見到的那種原型體。是一名變革者被感染後發生了變異，它不但保持了人的思維能力，而且繼承了以前的變革技能。它很強。”他想薩瑟蘭德詳細敘述了那次戰鬥中所得到的信息。
    “哦？”挪威專家沈吟這聽完了他的“報告”，忽然發出一聲贊歎，“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強大的生物！——不過你也很強大，孩子，你的變革能力是什麽？”
    狄恒于是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以前的一名教授認爲我體內的病毒並不完全穩定，會不會……”
    薩瑟蘭德笑道：“哦，我的上帝。你真是太幸運了，挪威也發生過同樣的病例，但是那名患者在感染後，沒有經受住高燒，反而發生了變異——像你這樣活下來的幾率簡直太低下了。雖然病毒有高度變異性，但是它在你的體內很可能已經發生了無數次變異，我想它應該已經轉爲良性。我給你看一項實驗報告。”他從自己的文件包中拿出一份報告，見狄恒對滿紙的英文非常頭疼，笑了笑，又解釋道：“這是Doom進入一名正常人體內後的情況。在經曆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潛伏後，它由于極快的變異速度，反而適應了人體環境，因而完成了與人體的共生關系。也就是說，如果人能夠撐過最初的一個星期，Doom對人類的威脅已經微乎其微——當然如果你被重複感染的話，還是不能保證免疫的。”
    這個老家夥一旦談到這些與他的研究相關的東西，簡直喋喋不休，恨不得把所有的情報都告訴狄恒，然後讓狄恒心甘情願地答應成爲他的試驗樣本……
    “哦，你知道嗎，全世界範圍內——我是說全世界！——我們還沒有發現另一個像你這樣同時得到兩方面強化的‘變革者’。”
    狄恒看見他的文件中有一份協議書，表明他去年底受雇于北約西太平洋研究所，無疑，他手頭所能看到的資料絕非狄恒所能想象，既然連他都沒有見到類似的變革者，那麽可以想見，想狄恒這樣由腦開發催動起來的全面強化是多麽稀少。他道：“可是，據我觀察，能力越強大的變革者，也一定具有很強大的意識力……而且精神方面的變革者並不稀有。”
    薩瑟蘭德呵呵笑道：“這就是進化次序不同的問題了。盡管他們的大腦同樣獲得了加強，但他們顯然只是沈迷于那些威力巨大的變革技能，而忽視了産生這些技能的真正根源——人腦。如果我的一個研究夥伴的猜測不錯，基因進化和腦進化實際上應該是相輔相成的，偏重于任何一個方面，都會讓進化停滯不前。這就是爲什麽我們把你們命名爲‘變革者’，而非‘進化者’。”
    “可是，”蕭敏忽然插了一句，“基因不是能決定生物的一切性狀嗎？基因如果得到了完善，人腦應該也會……”
    “但是不要忘記了，大腦才是決定人實際能力的關鍵部位。”薩瑟蘭德談到這些顯得特別激動，“即便你通過變異擁有了完美的基因，大腦也在變革中受益，可是你卻沒有找到運用它的正確方法。這簡直就是阿裏巴巴找到了寶藏卻忘記了開門的咒語——而相反，像密斯特狄這樣的意識覺醒者卻能讓意識驅使自己的機體，逐漸完成自主地進化。過程雖然緩慢，‘通關密語’卻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說了太多，終于也感覺到了疲倦，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眉心道：“噢，真虛弱，也許我得休息一下。”
    等這位健談的挪威籍專家睡去，張星河拉過狄恒遠遠離開其他人，道：“我們就這樣帶著他會很麻煩，我建議聯系‘龍’，讓他們過來接走他。”狄恒道：“這……可是我答應他，要按照他的意願……”張星河有些急切，低聲喝道：“在民族利益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而且，如果你立下這個大功，國家一定會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你想想，你的父母……”狄恒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我不能這麽做……再想辦法吧。至少，要讓他自願去吧。”張星河怒道：“他不過是一個外國老頭，難道比自己的民族和父母還重要？”
    狄恒忽然覺得很矛盾，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樂意變成別人的工具吧……我會試著勸說他。”他一眼瞥見張星河掌心的一塊小型金屬設備，知道那一定是某種通訊器，緩了緩道：“張大哥，先不要報告上面。”
    “唉……”張星河歎了口氣，張口還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無數理由都蒼白得很，只得答應一聲，把那聯絡器收了起來。










    一、崩壞之卷 六十二、信與疑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9 本章字數:4427


    六十二、信與疑
    這天晚上，衆人勞累已極，各自吃了一些食物後，都昏昏睡去。
    狄恒卻不敢睡，他打起精神必須出去，繼續尋找可用的車輛。他從房頂上繞了十幾公裏，這才尋到一個大型停車場。這裏是這個城區病毒最先爆發的地方，雖然聚集了大量的喪屍，道路兩邊卻很少有廢棄的車輛——只有兩種可能：第一，車主們絕大多數已經逃出城去；第二，大多數車主還沒來得及進入停車場，這裏就已經被喪屍占領……第一種情況顯然太過理想了，理想得幾乎不可能存在。
    他從停車場上層的大樓中進去，清理掉三四個滿頭污血的喪屍，便找到了進入停車場的入口。他走到大門外，正欲強行拉開門鎖，卻聽裏面有微弱的人聲。
    只聽裏面分明有一個小孩兒的聲音，道：“媽媽，我怕……”他的媽媽柔聲道：“別怕別怕，小寶兒，沒事的——沒事的，還有爸爸在呢。”他的爸爸沒有答應，狄恒卻能清晰地感覺道，他正貼著折扇們，極力壓低了聲息在探聽外面的動靜。狄恒聽得裏面還有活人，心中沒來由第一陣欣慰，忙笑道：“喂，我是人，不是喪屍。你們需要幫助嗎？”
    裏面的人明顯地微微顫了了顫，看來懷有深深的恐懼：“你……你真的是人類？”
    狄恒笑道：“你們還見過喪屍開口說話的嗎？我能幫助你們。”
    可是，當人們面對這樣一個天翻地覆、面目全非的世界時，是願意相信別人，還是願意相信自己？——裏面的人非但沒有對“幫助”兩個字做出應有的反應，語氣中反而表現出恐懼：“不，我們不用幫助，你走開！”
    （寧願把別人都當做壞人吧……）
    狄恒無奈地想著；盡管他努力用和緩、平靜的語調和他們說話。可對于這些已經對外面的世界絕望的人來說，任何人在外面說話，都還不如喪屍的幹吼來得可信吧。狄恒見裏面的不喜反懼，就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已經引起他們的疑慮；畢竟，不是任誰都能穿過屍群找到這裏的。他忙道：“你們留在這裏，食物和水遲早要用完的，要想堅持得更久，就得有足夠的實力——總之，讓我進來之後詳細談吧。”
    裏面那個男子貼著門道：“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怪物引進來！”狄恒道：“放心吧，附近的幾只怪物已經被我解決了。”這時，裏面的其他人似乎也被吵醒了，其中一個男子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想幹什麽？”
    狄恒道：“我出來找車離開這裏，恰巧遇上你們……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可以退到外面，你們派一個人出來檢查：我只有一個人，也沒有帶槍。”
    裏面幾個幸存者推推擠擠地磨蹭了好一會兒，那扇厚厚的防盜門才被打開，裏面走出一個看起來很文雅的年輕女性。她畏縮著想退回去，但是裏面一個聲音分明威脅道：“你不去，我就斷了你弟弟的藥！”這個女孩不得已，只好一步步朝狄恒靠近。
    狄恒道：“你看，我身上只有一把短刀，我只是來找卡車的。”
    女孩繞著他打量了兩圈，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是壞人？”
    狄恒無奈地點點頭，不說話。
    她又朝外面張望了兩眼，見茫茫黑夜中全是“它們”沈悶的低吼和窸窣的腿腳拖動聲；她急忙縮了頭來，對裏面的人道：“他好像確實是一個人。”
    狄恒道：“我沒有說謊吧。”
    “可……可是，”她怔怔道，“外面那麽多怪物，你怎麽進來的。”
    狄恒提了提手中的短刀，道：“繞過那些比較密集的地方，它們並不難對付。”說著，示意她帶自己進去。
    女孩兒等了一會兒，見守在門後的一個男人十分謹慎地看了兩眼，只聽他身後一個道：“又瘦又矮，還沒有槍，正好……”這男人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哦。”女孩答應了一聲，忽然用一種憂慮而又懷有歉意地眼神朝狄恒看了看。狄恒跟著她進到停車場中，，才剛剛走下階梯，只聽後面的防盜門轟然關上。那門邊上和自己面前正分別站著一個成年男子。這兩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類型。一個道：“小子，你既然進來了，就得聽我們哥倆的。知道嗎？”狄恒笑了笑，沒答應。
    “喲呵，我瞧你挺拽啊！”面前這個，看起來應該是老大，他腰間還別著一支警用手槍，一邊說著話，一邊玩弄這手中的一把小刀。
    狄恒看他這模樣，倒覺得他十有八九是個混混：“別擔心，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們繼續呆在這裏不安全；食物也不可能永遠依靠附近的商店。關鍵還得走出去，找一個能夠自給自足的基地。”說著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一輛巴士中有兩個年輕女性，她們趴在窗口朝這邊觀望，頭發有些散亂，看起來很久沒有修飾過了，昏黃的車燈下臉色有些病態。巴士前面的一輛小面包車裏，縮著母子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剛才負責守夜的那一家人。丈夫正面露惶恐地繞到母子跟前，試圖牽住妻子的手。他們沒有開車燈，但狄恒還是可以大致看出他們眼眸中那無盡的淒涼。遠一些的地方，還零星有幾個人從車上下來，狄恒數了數，是四個男人，只不過，他們個個佝僂著背，看起來有氣無力。毫無疑問，他們在這裏的地位甚至不如那一家三口——這很奇怪。最後，就是躺在地上的少年，和他的姐姐，她的眼神，依然滿是愧疚。
    “不安全？”面前這個男人，嘿嘿一笑，“我看你小子才不安全——操，又是個吃白飯的，你給我過去，和那幾個呆一輛車裏。”
    狄恒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忽然發覺這原來是以前一部什麽電視劇的主人公喜歡做的造型，不覺有些拘束地放下手——這一定是二級潛意識覺醒後把某些本該埋藏的記憶也激發起來了。他道：“我可以弄道食物，只要這附近還有，我基本上都能幫你們弄到——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食物？這小子能弄到？這兩個男子眼前一亮，看門的一個，已經首先沈不住氣，沖下階梯道：“你能搞到食物？在哪裏？”
    狄恒笑道：“街對面不就有一個大型購物中心麽？”
    還是當面這個，比較稍有些謹慎：“就你？你憑什麽穿過那麽多喪屍，憑什麽把吃的拿回來？笑話。”雖然想擺出一副無所謂得樣子，可他臉上的肌肉，並不能隨心所欲地運動，馬上出賣了他：不過幾秒後，他臉上已經是一副貪婪的表情。
    狄恒道：“我既然這麽說，自然就有辦法——比起這個，還是先聽聽我的條件：我需要那輛中型卡車。除此之外，還需要一些材料對它進行加固，如果你們同意打開前門把它開出去，我會負責保證清楚出口處的那些喪屍。保證它們進不來。”
    “保證？”那兩個“當家的”還沒有做出應對，巴士上一個女郎面露嫌惡道，“你拿什麽保證我們的安全？靠你這把破刀？”另一個也道：“你什麽武器也沒有，怎麽可能跑掉？就算你想不開想自殺，也不要連累我們吧。”
    出于自保心理，他們顯然不會心甘情願地合作。狄恒默默推算了下時間，這會兒大概也該十二點了。如果明早回不去，就只好先把一幹人都安置在這個小城裏了。而這顯然太危險。狄恒並不理會其他人，因爲他們顯然沒有發言權，真正決定的是跟前這兩個攜帶有武器的男人：“如果你們同意，我會在天亮前幫你們湊夠半個月份的食品。”
    但人們總是喜歡讓自己的想法跟從他人的判斷——這兩個“當家人”愈發狐疑起來，從階梯上下來那個男人忽然從旁邊拔出一根磨尖了的鋼管來：“小子，忽悠我們哥倆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狄恒歎口氣道：“我時間不多，你們馬上決定吧，答應，還是不答應？”
    那老大道：“可以，但是你必須先把吃的弄來。”
    狄恒卻是冷笑一聲，道：“好。”他答應一聲，徑自打開防盜門，從上面走出去。裏面這些人都有些詫異，那鋼管的小青年面色很難看，道：“雷哥，我總覺得這小子不懷好意。”雷哥冷冷道：“放心，他要是能把吃的搞過來，自然好；要是搞不過來嘛，他也活不成了。就算他照約定弄了那麽多吃的，也得問問我手上的槍，答不答應。”小青年有點懷疑地道：“哎，雷哥，他會不會有功夫啊？這麽牛叉……”那雷哥哼的一聲：“有功夫？他就是喪屍也得挨槍子兒！”小青年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不覺在雷哥面前翹起一根大拇指。
    只過了幾分鍾，狄恒就拎著一大包食物回來了。以他現在的戰力，即便是少數幾只舔食者，也根本不能造成什麽麻煩，他回到門口的時候，身上甚至連一滴污血也沒有沾到。雷哥見他一臉淡然的模樣，微微眯起了眼睛。狄恒道：“這裏面的食物大概有夠三個吃半個月了，外面還有一包，你幫我提進來。”他把目光投向那小青年，小青年卻不動，反而露出一絲壞笑。
    只見雷哥手中，已經把刀換成了槍：“說你把食物藏在哪裏？”
    狄恒道：“放下槍，我會把約定的食物拿過來。”
    昏暗的車燈下面，雷哥無法分辨狄恒的神色，得意洋洋的他，還以爲狄恒這是已經在服軟：“你小子藏了多少糧食，說，你把吃的藏哪了？”說著，起腳就照狄恒的膝蓋踢去。不料，他那只大腳將將印在狄恒褲腿上時，底下忽地一空，弄得他一個踉蹌。狄恒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手掣住他拿槍手腕，只一掐，就叫他痛叫一聲——槍喀喇一聲落在地上。
    小青年被這一瞬間發生的變故嚇了一跳，直等狄恒輕松制住了雷哥，才反應過來；他急匆匆地挺著鋼管刺向狄恒後背。狄恒騰出一只手，憑空一握一抽，力量絕對優勢之下，直接把鋼管奪在手中：“現在中國人殺一個少一個，我本來不想惹麻煩——這是你們自己選的。說罷，我應該怎麽處置這兩個混蛋？”
    後面這句，卻是朝其他人說的。
    雷哥還想掙紮，卻被狄恒就地一絆，直接橫躺在地上，被他一腳踩住胳膊，動彈不得。小青年見狀，急忙撲過去搶那支手槍。狄恒雖然並不將這支威力弱小的手槍放在心上，卻也不希望讓他撿到，順勢擲出鋼管，管身撞在他腿彎裏。小青年被這巨力一擊，頓時慘叫一聲仆倒在地，腿上的劇痛，讓他根本無法站起。
    “啊……這位兄弟，不，老大——你饒了我們吧，我們被豬油蒙了心了……我們其實沒想殺人，就是貪你的糧食啊……”這個叫雷哥的，伏在地上，頭也不敢動，只是極力哀求道。
    狄恒冷冷道：“如果幾個月前，也許我會相信你。可是，這幾個月來，到處是強者欺淩弱者，上層人壓迫下層人，一次又一次……你說我會信你這種蠢豬嗎！”他朝旁邊幾個人道：“你們，把這些武器收好，想活命的跟我走。”然而這些人卻都不敢動，不是擔心那兩人報複，相反，他們眼中充滿了對強者的不信任。










    一、崩壞之卷 六十三、遇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29 本章字數:3784


    六十三、遇襲
    （在他們眼中，強者就等于壓迫……）
    狄恒心中慨歎，只得一一讀取他們的思想，稍遲了一會兒，對那個正照顧弟弟的女孩兒道：“他是什麽病？”
    女孩兒見他問的坦蕩，便回答道：“是感冒，這兩天一直發高燒……”
    狄恒道：“我能弄到藥品，你過去把槍撿起來。”
    女孩兒雖聽他這麽說，但還是有些怯。狄恒又掐住腳下大漢的後頸，逼問他藏藥品的位置，讓女孩自己去拿。她好容易從大堆的雜物中找到一個塑料盒，裏面裝著幾盒開封過的感冒藥、退燒藥……狄恒見她皺了皺眉頭，道：“泰諾是空的。”
    狄恒看著這一張張木然的臉，心中滿不是滋味。他壓住棄之而去的沖動，提起黑曜短刀，直接在旁邊一根大石柱上劃了一刀——只見混凝土的支柱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他道：“現在這裏我說了算，你們都得聽我的！”遠處幾個男人張了張嘴，大概是心裏不服氣，然而自己掂量了一下，卻又自覺還不如此時正躺在地上的兩個，只得識趣地閉了嘴。
    狄恒見他們都有些畏懼，厲聲朝那對夫婦道：“你們會開車麽？”
    丈夫呆了一呆，點點頭。
    “讓你老婆孩子上到那輛卡車上去。不然，我就留下你們。”
    在冷峻的現實壓力面前，丈夫最終還是選擇無言地走出來，爬上那輛車，而妻子也抱著孩子，默默跟在後面。男子爬上車，道：“沒有車鑰匙。”狄恒沒接話，一腳踢開那雷哥，然後把那包食物扔在卡車上。他直接對其余幾個人道：“餓了的，都過來拿點吃的，我給你們十分鍾，十分鍾後，都給我管好自己的嘴，不准發出一點聲音。我會負責把你們帶出去。”巴士車上兩個女郎見他這麽說，爭著擠下來，爬上卡車去搶吃的。狄恒只瞟了一眼，雖然有些嫌惡，但想到需要這種人帶頭，便沒有多說什麽。
    遠處那幾個男子顯然也都餓壞了，現在狄恒竟然讓他們敞開了吃，頓時大喜過望，簡直忘了乏困，撲到車廂裏，亂摸著，拼命搶奪那些食物。
    自從沒有了“猛士”車，狄恒已經在無數車輛上實驗過那種接線打火的偷車技術，一直不大得法；昨天經張星河指點之下，才掌握了要領，拆弄了兩下，卡車便被啓動起來，不過油量非常低。狄恒四下找了一下，發現幾桶汽油，便拿來把卡車的油箱加滿了。他讓所有人都鑽到後面的貨箱裏，讓那名男子開車，自己坐在副駕駛位上。十分鍾一到，狄恒就命令後面的人把食品丟在地上，留給那兩個流氓。貨箱裏的人雖然不舍，但又擔心狄恒把他們也丟下，只得照做。
    中型東風卡車從停車場內部開始加速，不就加速到每小時幾十公裏的速度，便撞碎了正門沖到馬路上。在攆倒了十幾只喪屍之後，卡車順利掉轉過來，闖出屍群的包圍。
    狄恒拿出一枚手雷，直接往車後面一扔；他用力很猛，炸彈直飛出兩百多米才爆炸。隨著那一聲巨響，後面的怪物都被爆炸聲吸引，紛紛掉頭回去。狄恒警惕地感覺了一下四周的狀況，並沒有什麽危險的氣息臨近，這才放下心來。
    “我叫狄恒，”他伸出一只手，遞到男子身前，“你的孩子很可愛，幾歲了？”
    男子愣了愣，道：“我叫盧潮賓，小箜六歲了。”
    狄恒笑道：“不容易啊，別怪我剛才凶，那種情況下不得不這麽做。”
    中型卡車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高速行駛下。只要不是力量強大的D3，少數幾只喪屍是不可能造成威脅的。
    狄恒繞過喪屍稀少的郊區，來到蕭敏他們的藏身處。林珊用她的金屬控制能力，和狄恒配合著，在車體周圍加固了一圈合金鋼條。蕭敏則負責安撫這些受了驚嚇的女人們。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衆人重新上車，離開城區，朝南奔和平鎮而去。
    大概淩晨三四點鍾的時候，換成蕭敏開車，狄恒依舊坐在副駕駛座上警戒。
    她道：“我們帶著這麽多人，如果就這麽回去的話，恐怕……”狄恒知道她是擔心那些人現在已經攻占了和平鎮倉庫，只要自己一回去，馬上會面臨那些“可恥的罪名”。他一笑，道：“既然道理已經講不通，那我們就用強權告訴他們，誰才是對的。”蕭敏愕然道：“深藍，你是不是想……”狄恒歎口氣，道：“我只是覺得，張隆那種人，該死。”
    （亂世之中，是沒有人相信“仁義”的。）
    狄恒說完，緩緩閉上眼。
    她愣了一下，相處這麽多日子，還沒有見他這樣恨一個人。不知他受到了什麽事情的刺激，不覺道：“深藍，怎麽了？”狄恒道：“不能再讓同樣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發生了。”蕭敏一笑，道：“既然你這麽想，一定有什麽好主意了？”
    卡車撞倒十幾只張牙舞爪的喪屍，轉過一個路口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一家加油站。蕭敏習慣性朝狄恒看了一眼。
    “沒必要停留，到了和平鎮，自然會有用不完的燃料。”他微微一笑，正准備告訴她自己的計劃，忽聽道路前頭驀然爆發一聲巨響，頓時一種危機感襲上心頭。他道：“畢竟大意了，這夜晚正是怪物們特別活躍的時候！”卡車不得不停下來，因爲前方的道路已經被兩輛翻到的轎車擋住。燃燒的轎車殘骸後面，半趴著一只體型碩大的怪物。它頭顱巨大，四肢都如人身體一般粗細。長長的骨刃幾乎籠住了整條公路——這是一頭身高達到七八米的吞噬者。不僅是它，狄恒已經感受到了周圍田野間蠢蠢欲動的生物能量。
    狄恒道：“敏，你和林珊保護大家，讓他們盡量呆在車上。我會盡快解決掉它。”說著，握住那柄黑曜短刀，跳下車去。這時，車廂裏的林珊和張星河都聽到了吞噬者的怪吼，前者跳下來道：“需要幫忙麽？”蕭敏道：“珊姐，我們只要保護卡車就好了，周圍還有不少怪物，應該是這只吞噬者在驅趕它們吧。”林珊無所謂地一笑，取出她那只裝滿輕薄鐵片的塑料盒子。張星河則擡起狙擊槍，觀察了一下周圍區域，變色道：“太多了！我們離基地還有多遠？”
    蕭敏還待回答，卡車正面，狄恒已經迅捷地躲過吞噬者的兩支巨爪，躍到它的頭頂上。他的實力雖然比當初在上海時強大了許多，但並沒有超越D3等級生物的能量範疇。之所以能和D4交手，主要還是依賴于七識覺醒後對能量的集中使用和精微把握。這時面對一只能量等級直逼D4的巨型吞噬者，他卻有些輕敵了——只見，他一腳剛踩在那醜怪的頭顱上，吞噬者便猛地將頭顱狠狠往轎車殘骸裏一撞。狄恒反應雖快，腳下卻是一滑！原來這怪物由于最近潮濕的天氣，頭部皮膚上分泌出一層滑膩無比的粘液，立時讓他站立不住，就落了下去。
    “不好，要遭！”張星河借助瞄准鏡，首先驚叫起來，“狄兄弟實力雖然強，可是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技巧方面太差了……”
    他話音未落，狄恒淩空一刀，劃在怪物的一只手臂之上。他知道時間緊迫，決不能讓吞噬者有余暇驅趕其他的那些怪物圍攏上來，意念催動之下，已經開啓了二級潛意識。他這一刀非但削得怪物皮開肉綻，更是憑此借得幾分力道，霎時就在空中一翻，兩腳踩住怪物的手臂又躍了起來。怪物的另一支手爪則幾乎在他借力的同時拍了回來，車燈之下，巨大的陰影罩住狄恒全身。但狄恒此時對能量的控制何等精細，腳下一退，人已直接讓了下去。他反而是利用下墜前的一刻，狠狠在怪物的臂膀上剮了一刀，怪物被他接連兩刀，再強悍的身體也無法來得及修複。這條手臂頓時就不能繼續揮動。
    狄恒利用它不擅于控制力量的弱點，待它一擊剛過後繼無招的機會，三度躍起，這一次，他直接躍到吞噬者的肩頭，一刀捅進它的頭顱中。但他知道，這黑曜短刀太多短小，並不能讓它的大腦受到足夠的損傷，隨即把刀一絞，竟在它顱後狠狠一扯。鋒利無比的刀鋒，加上狄恒強化過的手臂力量，輕而易舉地剖開一道橫貫後腦的大口子。緊接著一腳，怪物堅硬無比的頭骨在支撐不住，直接斷裂，深深陷入腦中。狄恒卻借著這個勢頭，輕松躍起，避開了它死前最後一記爪擊。
    “哈哈，這小子絕對比怪物還怪物。”張星河哈哈一笑，緊緊扣住扳機的手指終于松下來。
    蕭敏和林珊卻有些緊張——身爲變革者，她們已經感覺出越來越臨近的生物能量，這是與其說是對能量感應，不如說是一種壓迫感！
    （三只、五只、八只……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狄恒擊敗了吞噬者，根本不覺得有絲毫的舒暢，只聽他暴吼一聲：“快開車！”
    蕭敏和林珊反應過來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她們面前出現了一連串肥碩的陰影，每一片陰影中間都有兩點幽紅的光，那肯定是它們的眼睛……它們的形狀很怪異，仿佛一個個移動的肉山，不斷地向這裏圍攏過來。其中兩頭怪物，發出尖銳的嘶叫，已經分別朝兩人襲來。蕭敏忙抓起狙擊槍，照著其中一只怪物的眼部開了一槍，同時，林珊盒子中的鐵片也告訴旋轉著飛射過去。
    兩只怪物雖然體型碩大，卻明顯不堪抵擋狙擊子彈和威力稍弱但殺傷力可觀的鐵片。它們一只眼睛直接被擊穿，腦部也遭受貫穿性傷害，頓時失去准頭，撞到在路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6



    一、崩壞之卷 六十四、田鼠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0 本章字數:4299


    六十四、田鼠
    蕭敏這時才看清它們的樣子：竟是兩只碩大無比的田鼠。這六月間正是田鼠活動頻繁的時候，它們受到病毒感染後，仗著非比尋常的適應能力，竟然進化出如此巨大的身軀，也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生物。她們兩人和張星河相互配合著，仗著槍彈和異能，畢竟還能暫時抵抗住附近的七八只變異田鼠。
    而狄恒這時，卻已經被二三十至田鼠死死圍住。狄恒此時剛剛從二級潛意識狀態恢複過來，沒有多想，仗著自身的速度和力量，試圖在普通狀態下搶先殺死一兩只，然後再重新讓二級潛意識覺醒。雖然這些田鼠反應和速度都不如二級舔食者，但它們數量衆多相互之間的配合非常緊密。狄恒的刀才剛剛遞出，旁邊的兩只就會立刻發出尖嘯，朝狄恒發動夾擊。這樣一來，即便狄恒殺死了其中一只，也必然會遭受另外兩只的攻擊而受傷——而被這些變異生物擊傷的話，基本上就意味著感染！
    雖然他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已經保持初級潛意識覺醒的狀態，並最終使之轉化爲普通狀態，從而讓大腦得到遠超常人的開發；但這畢竟還只是最初階段，能量利用率根本不能和二、三級潛意識狀態相比。他的幾次試探性攻擊，竟全都無功而返。
    由于之後還需要進入和平鎮，應付那些必然會到來的陰謀詭計，如果自己受了傷，或者能量損失過大而導致虛弱的話，絕對會被判爲死刑。狄恒並不敢現在就把能量揮霍掉——他有些猶豫，大腦轉得飛快，試圖尋找對付這些怪物的辦法。
    然而這時，怪物們竟忽然間撤開了對他的包圍，一窩蜂地撲到那只吞噬者的屍體上。狄恒知道它們這是要覓食。見有機可趁，忙沖到卡車後面，協助蕭敏他們消滅那幾只零星的田鼠。以三人的戰力，原本就和剩下那六只巨型田鼠旗鼓相當；加上它們在損失了同伴之後，謹小慎微，很難擊殺，這才被拖住。此時得了狄恒出手，它們霎時捉襟見肘，再也無法逃脫狙擊槍和鐵片的狙殺。
    十多秒後，六只變異田鼠已經全部橫躺在路面上。
    四人騰出手來，正准備對付擋在面前的這二十多住巨型田鼠，卻見那些正在蠶食吞噬者屍體的田鼠忽然相互撕咬起來，似乎在爭奪著什麽一般，竟是不死不休。
    蕭敏望見這詭異的一幕，忽然喃喃道：“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內鬥爭’？通過自相殘殺來保證種群的延續……可是它們不是還有‘食物’麽……”才不過是這短短的遲疑。它們的內鬥已經結束，二十多只田鼠竟然只剩下一只！它迅速吞食掉其它同類的頭腦的同時，軀體迅速增大。從最初的兩米多，漲大成三米，然後是四米、五米、六米……
    狄恒吃了已經，立刻聯想起吞噬者和憎惡那種可怖的食屍能力，忙挺刀上前，打算在它吞食完成之前，消滅它。
    “哦，上帝啊，這難道是倉鼠嗎？這只母鼠在吃自己的孩子……”不知什麽時候，薩瑟蘭德居然探出身來，看到了這一幕。只聽他喃喃地道，“這一定是因爲D病毒的作用，讓它們的習性發生了改變。這太可怕了，它的下一代肯定會更強大！——如果它們有下一代話……”
    說話間，田鼠的體型繼續爆炸性增大，轉眼已經達到十多米長、六七米高。碩大的頭部，可同屬吞食數人的血盆大口，紅亮妖異的眼珠，尖利發光的爪子……它的毛皮由于承受不住軀體的急速增長，而被撐裂，一片片鮮血淋漓地附著在體表。這樣一只生物簡直就是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令人不寒而栗。
    “真不知道這些生物還能強大到什麽地步！照這樣下去，即使所有人都成爲變革者，也將敵不過日益強大的變異生物種群，難道人類真的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薩瑟蘭德垂下他略顯蒼老的臉，無奈歎息著……
    他歎息之間。狄恒、蕭敏、林珊三人已分三面對這只巨大的母鼠發動了攻擊。打頭的還是狄恒，而蕭敏、林珊兩人分別用狙擊槍和鐵片從遠處攻擊。這樣一來，她們兩人也不必遠離卡車，又能協助主攻的狄恒。
    這巨鼠遭受攻擊，卻是生生頂著槍彈和鐵片的傷害，一動不動；它就像是看出了狄恒才是自己的最大威脅，兩只血紅的眼睛死死頂著他不放。狄恒甚至感覺到兩道詭異的紅光照在了自己身上，這種被怪物洞徹的感覺讓人極不舒服。
    狄恒沖到巨鼠面前，短刀一挺，直插其眼球。只見它的眼球中正滲出絲絲血液，巨大的眼眶如同一個漏鬥一樣，不停地讓鮮血流下地去，僅僅是剛才的一會兒，已經流了一地。狄恒這才看清：它的眼球由于跟不上軀體和骨骼的急速變化，相比之下，只占到眼眶的五分之一上下，整個眼眶竟是空空的，全然是被眼球發出的紅光填充著……這一刀下去，本來想好能一擊而中的。不料它的眼球只是縮在內部，要想刺到，就得把手伸進去；可是，一旦過于靠近它，肯定要遭到瘋狂的報複。
    就在這時，巨鼠的頭猛地動起來，它的嘴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張——原來它等了這麽久，就是企圖靠著這突然的攻擊，把狄恒一口吞下去！
    巨鼠的口腔少了外皮的束縛，這一張竟然張得比狄恒整個人還要高！這一口下去，只怕就是三四個成年人也能輕松吞掉。狄恒猛吃一驚，慌忙朝旁邊一閃，試圖繞開。但這巨鼠竟好像是早有准備一般，如影隨形地跟著過來。
    （二級潛意識覺醒——七識開啓！）
    他意念一起，體內的能量流立刻加速運行起來。他只覺能量流過的每個細胞都有一種舒適的脹熱，正是這種略超過身體負荷的運作效率，讓他一次次擊敗了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巨鼠大嘴即將罩住他身體的一刻，後面的蕭敏和林珊同時發動了新一輪攻擊。一枚狙擊槍彈准確無誤地打進了它的眼眶中，另一枚鐵片則直接飛進了巨鼠的口腔。然而，這怪物也不知被病毒改造到了什麽程度，竟然對這樣的攻擊毫不在意，依舊咬向狄恒。
    但狄恒在這一瞬間已經完成狀態轉換，腳下只一彈，人就如閃電般讓過怪物的怒張的嘴，直接繞向怪物的臉側。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黑曜短刀已經做好了准備，只要一靠近怪物的頭顱，就會直接把他的骨骼連同皮肉一起剖開。這怪物卻像是早就知道狄恒的意圖，幾乎在狄恒避開它攻擊的同時，也猛地往後退縮起來，肥碩的軀體抽搐般扭動起來，讓狄恒這迅捷的一刀只能在它破碎的表面上劃出幾道淺淺的血痕。
    然而這點傷害比起碩大無朋的怪異軀體來說，簡直是太倉一粟。母鼠猛地一陣扭動，腳爪震得地面微顫，只見它的前肢忽然一起，竟然整個兒立了起來。
    要消滅這怪物，就必須設法跳到它的頭上，直接攻擊它的要害——“掩護我，限制它的前肢！”狄恒說完，牙齒緊咬，身子卻是在怪物面前定住不動。
    巨型母鼠眼眶中兩道紅光聚焦在一起，竟把狄恒周身全然映得極紅。正當紅光停在他身上，怪物那兩只前爪，猛然抓下來！
    狄恒依然不動——這怪物反應如此快速，如果出手過早，必然是重蹈覆轍。偏偏從昨晚到現在，能量消耗過劇；以現在的狀況，他甚至連十秒鍾的三級潛意識狀態都無法維持。而這茫茫曠野中，還有無數怪物蟄伏……這一擊，絕不能失手，必須等待那破綻顯露出來的一刻。
    巨爪轟然壓下，輕松罩定周遭數米的範圍！
    （三級潛意識，介入！）
    狄恒的瞳孔裝驀然呈現出幽藍色的圖形，它們快速旋轉運動，仿佛正駕馭著他體內最後的能量。于此同時，蕭敏和林珊的新一波攻擊已經到來，就在鐵片和槍彈同時擊中怪物前爪的那一瞬間，狄恒終于動了。他縱身一躍，整個人有如火箭般拔起！瞬間升至田鼠頭頂。他這時，只需要在怪物身上紮一刀，便能借力越過它頭頂，在絕對安全的位置給予致命一擊！正當他將及未及的一刻，忽絕剛才有什麽東西在身上掃了一掃，觸感柔軟輕細，毫無殺傷力，心頭略略感到一絲不安；但這毛發既然柔弱無力，當下也便不以爲意。
    不料這頭巨鼠的攻擊動作才發出一半，竟忽然刹住，不僅如此，它的頭猛然一甩，竟是淩空撞上狄恒。狄恒這時身在半空完全無法閃避，忙以一刀插它鼻端，但這怪物只要不破壞大腦和中樞神經便絕不會倒下，這一撞依然是凶猛之極。狄恒吃了這一擊，只覺渾身的筋骨都是一震，立時被撞得倒飛出去。
    被撞飛的這一瞬間，狄恒終于明白過來——原來那極細極軟的毛發，正是巨鼠的胡須，它兩次躲過自己出其不意的襲擊，都是靠著這幾個細長的鼠須——它們代替了它的眼睛能夠感覺出周圍的微小波動！但是到了這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狄恒轟然撞在道路旁的荒地裏，他只覺渾身上下的骨骼都被撞斷了，每個細胞中的能量都被驟然抽空，除了手指，沒有一個關節能動——他拼命喘著粗氣，努力把目光移向蕭敏……
    “深藍！”她這時飛快奔過來，跌跌撞撞地撲到他面前，滿是焦急。
    “打……打斷……胡……須。”狄恒說完這幾個字，便覺再沒有說話的力氣，只無聲地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時，巨型田鼠已經重新趴下地來，它笨重而迅捷的四肢慢慢發力，眼看就要朝卡車發起沖擊！這時再想發動卡車回避，已經絕不可能。
    蕭敏一咬牙，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要她抛開其他人，立刻帶狄恒離開這死地。然而，如果這麽做，狄恒會怎麽看她？正當猶豫的時候，只見林珊忽然發出一聲低喝，她體內的能量流飛快湧出，附著在這十噸多重的卡車上。竟然硬生生將卡車一開數米。
    而那田鼠卻好像看不見似的，依舊直直地撞過去。
    唯一的生機！——蕭敏再不敢遲疑，抱起狄恒便急速沖到卡車旁，直接將狄恒送到車廂上。于此同時，林珊已經坐上駕駛座，發動了汽車——車才剛剛開始加速，怪物卻已經重新追了上來。
    林珊死命踩著油門，心中不斷地叫喊著：“快，快啊……”
    然而車才不過開出十幾米，後面幸存者們已經發出驚恐的呼救——這只巨型田鼠的反應實在快的驚人，僅僅幾秒鍾內，它又已經逼到車後了。緊急中，林珊意念一動，金屬異能控制住輪軸，拼命催動起來——車身隨之一震，竟憑空朝前挺了一挺。
    巨鼠的利爪畢竟不像吞噬者那般長大，這一撲，終于撲空。它眼眶中的紅光照在狄恒身上，妖異的色彩，讓車廂中的每個人，都感到死神臨近的恐懼。
    慶幸的是，當它再度沖上來准備發動攻擊時，卡車終于獲得了足夠的速度，漸漸拉開了距離……










    一、崩壞之卷 六十五、和平鎮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0 本章字數:3912


    六十五、和平鎮
    剛剛沖出屍海，又遇上了如此可怖的怪物。巨大的陰影深深地烙在幸存者們的心口：他們瑟縮地躲在有些黑暗的貨箱裏，想要遠離這個怪物一般的青年——盡管他剛才爲了保護他們，而受了重傷。
    當這一天的太陽終于露出那一絲光芒之後，溫溫涼涼地照射在狄恒身上。他上衣敞著，露出隱隱有些殷紅血色的胸膛。他一直保持著清醒，平和的能量絲絲縷縷地隨著蕭敏意識中的呼喚流入他腦中，然後一點一點地幫助他修複體內受損的細胞。她臉上全然是淒切之色；由于昨晚把能量分給狄恒，此時又不管不顧地給他補充，能量流失過劇，面色還有些蒼白：“深藍，你好些了沒有？”
    狄恒張了張嘴，卻不知怎麽的，牽動了胸口那幾根斷裂的肋骨，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休息一下就……”
    張星河在一堆藥品中翻找了很久，但是剛才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是什麽——這時道：“我以前也被打斷過肋骨，這必須得把骨頭複位，不然會很麻煩的。”薩瑟蘭德一直在觀察狄恒身上的傷勢，這會兒終于開口道：“他的愈合能力很強，外傷已經全部恢複了。我想，他之所以這麽疼痛可能是由于有部分骨質碎片留在裏面了。我們得把那些留在胸腔裏面碎裂部分取出來……”老學者頓了頓，道：“最好把他的胸腔切開一道口子，然後小心地取出，以他的恢複速度，很快就會重新長好。”
    蕭敏一愣，道：“可是，這很容易感染的；我們沒有消毒酒精。”
    薩瑟蘭德道：“比起他體內的D病毒，感染不過是傷風感冒而已……”
    她略作遲疑，便點了點頭，然而又移目去看狄恒，待看見他臉上那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才“嗯”了一聲。這時，卡車忽然停下來，一直在開車的林珊回到車廂後，特別伸了伸懶腰，指著裏面的人問：“困死了，你們誰替我去開車？”
    張星河終于從一整箱藥物盒子中找到唯一的一個急救箱，這裏面放了一片手術刀片。他小心翼翼遞道蕭敏手心裏，同時附上一個打火機，道：“我去開車，這些人開我不放心。”他雖然這樣說，人卻不肯離開，只是點了根煙，外面來回踱步。
    蕭敏接了打火機，仔細地用火烤了烤刀片，捏著它對准狄恒的胸口處：“深藍，忍著點。”狄恒道：“好，沒問題。”她神色微微一緊，正要用力，頭腦中卻盡是一個聲音：“我最怕疼了……最怕疼了……”是啊，這家夥“最怕疼了”——蕭敏緊繃的手，竟有些微微發顫，不覺頓住了，不敢下刀。
    “別怕，孩子。”薩瑟蘭德面露緊張，又費力地想用慈和平靜的話語鼓勵她，“只要穩一點，小心一點，不會有問題的……”
    然而蕭敏還是不能下手，道：“他最怕疼了，有沒有麻藥？”
    薩瑟蘭德道：“不行，就算有麻醉劑，打在他身上也可能減緩新陳代謝，阻礙他的肌體康複。”
    狄恒嘴角慢慢揚起，笑道：“比起疼……呃……我還是更擔心自己會變成心髒上插著骨頭的畸形怪物——你也不想的，對吧……”
    “唉，”林珊看蕭敏遲遲不動，直接爬上車廂裏，接過蕭敏手中的打火機，“你不來，我來。”只見她指尖憑空一點，那小小的手術刀便懸空而起，自行飛到打火機的火焰上。她把手術刀的每個位置都烤了一遍,笑了笑：“這樣放心了？這已經幹淨得不能再幹淨啦。”蕭敏見她這樣幫忙，心中感激，臉上卻是微微透出一絲紅暈，又道：“可是，卡在身體裏的骨片還是得取出來。”林珊這時專心地觀察狄恒胸口的瘀傷處，卻沒答應，好像用心已極，再沒有空分心。
    “用鑷子夾出來，”薩瑟蘭德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你對自己的手指有信心，也可直接去取。”說著遞給她一個鑷子。
    蕭敏輕輕接了，朝林珊點點頭。
    林珊臉上卻也有些緊張：她自從擁有這掌控金屬的能力後，也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精細地使用能量；而且昨晚兩次動用體內異能強行移動十多噸重的卡車，她也已經到了極度虛弱的境地。這時，刀片才不過剛剛隔開狄恒胸口處的皮肉，她的額頭已經出現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深藍，你先別讓傷口愈合。”
    狄恒咬了咬牙，胸口有些起伏。因爲怕自己意志不堅定叫嚷出來，他只哼出一個鼻音：“嗯……”這時由于體內能量幾乎耗盡，他甚至連催眠自己的余力都沒有，這時還處在半清醒狀態，那種胸腔被隔開的痛感和胸腔內斷骨殘片的刺痛交織在一起，讓他很是辛苦……
    張星河一支呆呆地盯著這邊，生怕有什麽不妥，忽覺手指間一痛，這才發現那根香煙已經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火燙到了手。他忙取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比了比，“和平鎮”，離這裏大概還有四五十公裏樣子。不用多久便能到了。
    夏天的太陽是越來越熱烈了，原來死氣沈沈的小鎮，卻洋溢著歡欣鼓舞的氣氛。
    和平鎮倉庫中堆放著大量的物資，它們中有一些是戰略物資儲備，有一些則是本來准備運到長江對岸支援上海、南京等地抗屍作戰的。而現在，這些物資全都安靜無虞地堆積在倉庫中。等待人們的使用……
    倉庫區中，黃錳、龍百通、趙衛國、伏紅章四個人各自帶著幾個親信慢慢前行——別看這些倉庫看起來只有二十來米高，好像和普通的民用建築沒什麽區別，裝不下多少東西；可黃錳卻知道這倉庫實際上分成五層，地面上只有兩層，存放的都是些便于保管的糧食、建材、槍械、藥品、器械等等，而地下的三層，則存放著大量的燃油、彈藥、裝備。
    看到這些，黃錳就好像看到了將來飛黃騰達坐鎮一方的偉大景象。他躊躇滿志道：“諸位，有了這些物資，只要假以時日，我們就能以此爲基礎，建立起一個鞏固、安全、富庶的大型基地！有朝一日，奪回南通市區，光複國土！”
    下面一幫子人的反映卻有些淡漠，只有龍百通跟著黃錳的幾個警衛員拍了兩下手。他忽覺氣氛不對，忙掃了兩眼，呵呵一笑：“黃參謀，不，黃總！我建議盡快把這裏的武器裝備，派發到各個支隊。同時呢，從各隊當中抽調出一部分精銳的戰士，補充進您的直屬部隊，由黃總直接指揮……”
    黃錳一笑，正待誇獎他兩句，卻聽趙衛國道：“這不行，張總指揮還在基地裏等我們的消息呢，我們應該盡快把基地急需的武器彈藥和食物運回去，優先保障幾十萬民衆的安全。”
    伏紅章卻眉頭緊皺，道：“等等，這都什麽事兒？我們昨晚剛剛打下這個倉庫，立足未穩，怎麽就提起劃分人手的事了？首先必須搞清楚周圍的情況。不要真像狄顧問說的那樣被喪屍包圍了！退一步說，我手下的兄弟，家裏都有老老少少等著吃飯，怎麽好長時間留在這裏防守？——我也要求盡快拉上物資，撤回基地。”說著說著，他一張白臉就漲得有些紅了，面孔上到處寫著不滿。
    黃錳呵呵一笑，道：“不瞞兩位，昨天晚上龍隊長的一名部下，在五公裏外發現了一股喪屍集群；爲了阻擊它們，我已經調動了一部分兵力。但是收效甚微。所以……”
    他這話一出口，那兩人先是一愣，繼而都沈下臉去：衆所周知，普通喪屍的移動速度可以用烏龜爬來形容。如果昨晚發現之後立刻連夜趕工，把需要的東西都撞車帶走，它們這會兒根本不是威脅。可是黃錳卻讓龍百通的人出去“阻擊”！什麽叫阻擊？就是開兩槍丟幾枚炸彈，把它們引過來。不僅如此，由于這種動靜肯定會然周圍地區的怪物有所察覺……
    趙衛國面色鐵青地沖自己身後一個家夥吼道：“發現了喪屍爲什麽不通知老子？”那人戰戰兢兢道：“可……可是……您和黃副指揮他們喝酒，醉……醉……”一切都明白了，正是黃錳爲了占有基地，和龍百通私下裏達成協定，攻下基地後，一方面以慶功爲名拖住兩人。另一方面，利用清理殘余喪屍的短暫混亂，在外面勾引小股屍群，形成喪屍圍困的局面。這樣一來，他就有理由不回基地，專心在這裏培植自己的勢力。
    偏偏開啓這些倉庫門的密鑰只有黃錳和張隆等少數幾個領導人物才知道——這算盤打得，可精明得要命啊！
    趙衛國氣得七竅生煙，一腳踹開那名不爭氣的手下，轉而朝黃錳道：“不行，我們不能在這裏死守！”
    卻見黃錳全然是好整以暇的架勢，淡淡道：“唉，趙隊長，我不是存心爲難你。我知道，你是張總指揮的妹夫，可是，我總不能看在張總指揮一個人的面上，就獨獨給您開這個方便之門吧？再說，咱們也只是暫時呆在這裏，一有機會，咱們還是要回去的嘛。你就把心好好放在肚子裏，專心抗擊喪屍……畢竟，這些物資還掌握在‘我們’手裏，我想，憑借倉庫區的高牆，應該不難守住吧？”
    黃錳見他怒色雖然還很深，卻已不再那樣堅持，知道敲打得也夠了，忙又道：“來來，我們先去吃午飯，多添幾個葷菜——再商量商量分發武器的問題。”
    趙衛國沒再堅持，正躊躇著想說些什麽圓場，忽見一名尉級軍官乘坐著指揮車跟上來。他是黃錳這個團的一名連長，名叫鄭熙和，他的連作爲黃錳的直屬連隊參加這次行動。只見他跳下車，小炮到黃錳跟前：“報告，黃參謀：有一支車隊請求進入我和平鎮基地。來人自稱是臺灣‘竹林’社團聯盟駐大陸特遣隊隊長，說車上有一名事關民族前途命運的重要人物；要求我們全力配合他的工作。”
    所謂“竹林”社團聯盟，也就是換了個好聽的名字，其實就是竹聯幫。黃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走，去看看。”










    一、崩壞之卷 六十六、算計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1 本章字數:3606


    六十六、算計
    狄恒靜靜地坐起來，他輕輕在胸口按了兩下，笑道：“果然好了。”他潤了潤發白的嘴唇，知道自己還很虛弱。暫時沒有能力和那些荷槍實彈的“志願者戰士”抗衡。卻見坐在他身旁的蕭敏振作精神道：“少想一點麻煩事吧……張大哥和薩瑟蘭德教授會處理得很好的。”
    盧潮賓一家三口見他這麽快就恢複的恍如無事，不覺有些忐忑地道：“你……你究竟是……”狄恒笑了笑，道：“很恐怖是吧，有時我也覺得自己像個怪物。不過傷成這樣還是第一次，恐怕要好久才能恢複元氣了——我暫時只能把你們送到這裏。”盧潮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又有些感激，又有些畏懼。倒是那得到他幫助的姐弟倆好些，姐姐叫紹雪，弟弟叫紹冰。姐弟倆慢慢坐到林珊的邊上，雖然不敢太過靠近，也沒說過什麽話，卻露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這和平鎮基地應該是喪屍暴動之初緊急加固的。雖然圍牆建的並不低矮，防範設施卻明顯很簡單，甚至都沒有專門用來應對空中生物的一般手段——火焰噴射架。狄恒張望了兩眼，道：“太危險了，這麽高大的圍牆，底部厚度只有三四米，頂部才一米多寬——放一臺機關炮嫌困難……怎麽擋得住爬行者的沖鋒……”
    蕭敏正要嗔怪兩句，卻聽林珊哂笑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是抗屍專家了，至于這麽敬業麽？自己都傷成那樣了。有空費這些話，還不如多休息一會兒，等能量早點恢複，這牆怎麽建，還不是你一句話的功夫。”
    “恐怕我沒那麽大的”狄恒自嘲地笑了笑，便把目光移回車內，卻見這些幸存者中除了盧潮賓和他的六歲的小兒子之外，人人避開目光，朝下看去。
    盧潮賓道：“國家有那麽多部隊，爲什麽不奪回城市呢，窩在這些基地裏，肯定不能長久的。”
    是啊，如果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然後齊心協力地抵抗喪屍的話。南京臨時基地就不會丟，周圍幾個省得局面也不至于這麽糜爛吧。然而……
    狄恒不想繼續回憶了，他歎口氣道：“現在想這些已經來不及了。總之，要想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吧。”
    他說完這句話，卡車重新啓動，便進到基地之中。狄恒忙振奮了一下精神，對蕭敏道：“我們活著回來，他們肯定懷疑我們是變革者，可不能示弱啊。”他呵呵笑了笑，不覺又摸摸自己胸口，蕭敏忙道：“怎麽，又疼了？”狄恒見她在意，忙笑道：“不是不是，一點兒也不疼——我果然還是怕疼啊……”
    就聽聽林珊哼哼笑道：“這個男的好意思說，那個女居然還當真去問。”
    這兩個正覺有些尷尬，卡車忽而停了下來。狄恒便與衆人一道下了車。衆人面前，幾輛吉普車，整整齊齊地排著一個排的士兵。黃錳和鄭熙和端端正正地站在中間。他們此刻正十分熱情地接待者張星河和薩瑟蘭德。
    “這位，就是喬納森•薩瑟蘭德教授，他在生物科學領域有很深的造詣。特別是，在‘制藥’方面。”
    聽到“制藥”兩個字，黃錳心領神會，忙跟薩瑟蘭德握了握手：“哎呀，原來是薩瑟蘭德教授，久仰大名啊。上級不止一次提到您對人類的偉大貢獻……”
    薩瑟蘭德雖然是個常年躲在研究所搞科研的正牌專家，可這些恭維話，卻還是聽得很懂，只見他臉上毫無歡欣之色，只淡淡：“既然貴國政府把我當做朋友，我相信，你們同樣原意對朋友的朋友給予一些照顧……”薩瑟蘭德笑了笑，便回頭朝狄恒他們打招呼。黃錳剛才一直被這位光芒四射的專家吸引得目不暇視，這會兒才終于望見慢慢走過來的狄恒等人。
    “哎呀，這本來就是自己人嘛……哦，狄顧問！你怎麽和薩那個……”黃錳先時面露不善，但他這腦子轉得飛快，知道自己和張隆的那點陰謀已經被狄恒看得清清楚楚：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寧可搖尾乞憐，也不可意氣用事——這位參謀官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最熱烈的回應。只是那老外的名字實在有點拗口，他竟然卡在那裏愣是說不出口。
    “是薩瑟蘭德……”趙熙和見他面色有些難看，頓時明白過來，忙從旁提醒。
    “啊對，狄顧問怎麽會和薩瑟蘭德教授在一起呢？”
    狄恒見他這副變色龍一般的模樣，心中便滿是鄙夷，然而他也知道，黃錳之所以能駕馭住手下那三個“實力派”，肯定是掌握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當下他笑了笑，道：“我是僥幸未死，順道遇上了張大哥和薩瑟蘭德教授。唔，還有幾個日本特種兵。”
    他說著，徑自站到張星河身後，有意無意地向周圍掃了兩眼：只見有三撥人分別趕到，走在最前面的是龍百通，他和狄恒薄有“交情”，當下面露欣慰之色；不必說，擺明了是來拉攏狄恒增強勢力的。
    龍百通滿面春風，嘴上卻歉歉然“慚愧”起來：“啊呀，狄兄弟你可回來了。你看，都怪老哥哥，我一時沖動，居然把周圍的屍群引出來了……還是狄兄弟說的對啊！”
    雖然在拉攏狄恒，他卻依舊留好余地，非但不得罪黃錳，然而自顧自地把這責任擔下來了。狄恒卻已“讀”明白了他的算盤：既然這個薩瑟蘭德如此重要，國家一定會不遺余力地爭取，只要和他這一方的人靠在一起，即使得不到，也絕不會遭殃——他哪裏知道，薩瑟蘭德的行蹤已經脫離了國家的掌握，在下一批特遣隊到達之前，這位“國寶級”專家和一個普通老人沒什麽兩樣。他微微一笑：“好說，比起喪屍，我倒覺得有些狼子野心之輩比較可慮。”
    這話一出，黃錳這幾個，同時變色。趙衛國當場斥罵道：“小子，你罵誰呢？”
    卻聽龍百通沈聲道：“狄兄弟，你是不是另有所指啊？”
    狄恒道：“我們遇上幾個外國人，他們的目標也是薩瑟蘭德教授——我建議你們加強防備，可不要出了什麽問題。”說著，從後面拉了拉張星河。張星河心領神會：“呃，是啊。那些人戰鬥力非常驚人，我已經向‘龍’求援了，但是估計總要有一兩個星期才能到。等那時，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黃錳的面色變了一變，笑道：“張隊長放心！我們自當盡心。我們這裏有一萬多名志願兵，足夠保護教授的安全了。我還會安排兩個班的戰士，隨身保護。”
    張星河自然是口口聲聲地道謝。接著又聽黃錳問道：“張隊長，不知哪些你的隊員？”這邊幾個人早就注意到了，從貨車上下來的，這十三個人，除了狄恒、蕭敏是戰鬥力卓著的“特種兵”之外，其他幾人都沒有見過，但是瞧他們的中，只有四個成年男子，其他都是女性和孩子，穿著方面也很是隨便，簡直就是一群難民。當下張星河苦笑一聲道：“別提了，我的兄弟們都戰死了。這筆仇，我遲早要報！——他們都是我們在路上救回來的幸存者。”
    這話本來不假，張星河講時也是情真意切。但到了這幾個地頭蛇的耳朵裏，人人都聽出幾分陰謀的動靜來。他要說哪幾個是，哪幾個不是，八成可信；要說全是，則擺明了是在虛張聲勢；可這會兒偏說一個隊員都沒有了，這叫人萬萬不肯置信：扮豬吃虎這種事，不正是這些“竹林”中的老大們喜歡做的麽？
    當下黃錳便讓人給狄恒一行人准備住所和食物。
    和平鎮這裏除了倉庫區之外，還包括商業區、居民區等，完全足夠容下這萬把人了。反倒是相對于這綿長的外圍護牆而言，裏面的兵力反而有些空虛。他們分一半人在隔離牆上防守，其他人則負責清理城區和搬運物資。狄恒他們被安置在倉庫區旁邊的一排別墅裏——他們的鄰居是黃錳特別指派的兩個班。
    狄恒靜靜坐在沙發上，慢慢積攢自己的能量。
    張星河道：“看來基地裏的勢力很複雜啊，兄弟，你打算怎麽弄？”
    狄恒還未回答，林珊忽然拍了拍他身後的靠背，偏又不說話。狄恒一笑，示意她等一會兒再說，道：“我們實力不足，先召集人手吧。”
    “人手？”張星河不覺朝樓梯口看了兩眼，盧潮賓一家、紹氏兄妹和另外的三男兩女分別住在四個房間裏。倒都是人，可惜不見得是人手……
    狄恒道：“這很容易，這一萬兩千多名志願兵裏頭，不光有那三個大隊長，下面還有很多依附于強者的小隊長和散人……”
    “你是傻啦？”狄恒正當滔滔不絕之際，林珊忽然一手捂住他的嘴，“這裏有竊聽器！”
    “什麽，竊聽器？這裏也有？”狄恒，卻把目光移向蕭敏，後者這時正站在林珊邊上，點點頭。
    這人與人之間的算計，可真是無處不在。狄恒歎道：“疏忽了，把那東西拿掉吧。”接著，他看著林珊掐掉那東西後，道：“我就是要讓他們自相猜忌，只有這樣，他們才沒有空和我們爲難。”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7



    一、崩壞之卷 六十七、禦敵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1 本章字數:3642


    六十七、禦敵
    一開始的三天裏，喪屍不過是小股小股地向基地方向移動。同時因爲密謀泄露，各方對手下的部隊都控制得很緊，狄恒自然沒有機會在裏面做什麽手腳。到了7月5日的半夜裏，人們幾乎以爲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茫茫屍海忽然出現在地平線上。一夜之間，它們就無聲無息地鋪滿了基地周圍的曠野。這半年來長出來的無邊雜草，仿佛成爲它們的盟友，增添了幾分聲勢。
    會議室的爭吵聲交雜在一處，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非。狄恒索性不理會這些人毫無意義的相互指責，自顧自地丟下一份關于部署防禦的建議書，走開去。
    黃錳雖然一心掌握大權，但作爲一個思想活絡的團參謀，還是很有指揮能力。他看過狄恒根據自己經驗寫出來的建議書，當即明白過來——一切利益，都要建立在生存的基礎之上。
    屍群雖然黑壓壓地一大片，移動速度卻是極慢。爲了防禦即將到來的屍群，基地在接下來的三天裏組織了所有人力加固城防，把城牆底部加厚到六米，又在城牆上設置了一百多架火焰噴射器。基地內所有的榴彈炮、迫擊炮都集中起來，在經過兩天兩夜的不間斷集訓後，六百名“新編“炮兵終于可以比較熟練地運用這基地裏存放的幾百門火炮了。他們一邊訓練操作技術，一邊則以基地外的屍群作爲靶子，在不計消耗的炮擊下，倒也消滅了不少喪屍。
    除了輕武器和火炮，這個基地裏甚至還存放著原先准備補充到南方前線去的一百多輛最新式坦克和幾十輛裝甲車，然而這些威力巨大的重兵器只有黃錳帶來那一個連的戰士會使用，一次最多也只能拉出來二十多輛，完全形不成集群火力。
    然而，時間還是太緊了。
    第四天淩晨三點多鍾的時候，屍群已經進入兩千米禁戒線。按照一般的抗屍經驗，它們一旦再通過前面那短短的500米的平地，高級喪屍就會成群出現，然後從一個或者多個方向發動沖鋒，到那個時候，一切都只能依靠火炮來抵禦了。然而難道能指望黃錳這樣沒有炮戰經驗的指揮官和這些僅僅訓練了兩天多的新兵，在關鍵時刻捕捉到那稍縱即逝的戰機挽狂瀾于既倒？——狄恒的建議書中，把這種方法列爲參考項目。
    龍百通、趙衛國、伏紅章三個人其實很想掌握住那六百名炮兵——在危難時刻，這支重火力，完全有可能幫助他們破開屍群的包圍，實現突圍。如此大的優勢，難道黃錳不想麽……他很聰明地越過衆人，把這個炮營交給狄恒——他空有一個不一定能完全掌握的炮營根本無法對別人造成威脅，而其他勢力也休想通過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實現私立。如此一來，所有人都被綁在這臺戰車上，要麽一起被屍群吞沒，要麽齊心協力對抗喪屍。
    狄恒站在圍牆上，望著茫茫無邊的屍群。那些渾身散發著臭味、體無完膚的死體在高階怪物的指揮下，或疏或密地向前緩慢推進。盡管從上午到現在的七八個小時裏，它們僅僅前進了一百多米，可是，這畢竟是前進了。而它們的損失比起龐大的數量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感到一個人默默站在自己身邊，一種熟悉的感覺在空氣中流動。他緩緩籲了口氣，牽住蕭敏的手，道：“它們太多了。”
    蕭敏道：“它們中間會不會有D4？”
    “不知道，”狄恒掃了兩眼，“不過，我還沒有感覺到什麽特別危險的氣息。”
    “那麽，你在擔心什麽？”蕭敏笑道，“‘電腦病毒’麽，難道有‘木馬’進來了……”
    她這麽許多天來，每天心驚肉跳，難得出言調侃兩下。狄恒頓覺心頭一暖，便放下基地派發給他的那枝自動步槍，道：“‘木馬’什麽的，我才不怕呢。我擔心的是，沒有電……”
    蕭敏莞爾，卻也知道他其實還是擔心現在身體狀態無法應付高強度的戰鬥：“那麽，就讓我當你的電池吧。”
    兩手緊握，狄恒忽然回想起兩人一路從南京逃出來，一直到現在。期間經曆了許多事情，身邊的人有些死了，有些則自奔前程去了，顧蒙、司麓雨、韓夜他們三個還寄居在王鐸那邊……短短的幾個月，經曆了和平年代幾十年也未必會有的風風雨雨。他忽然道：“我能抱一下你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實在讓她有些愕然。不過她隨即微笑道：“你今天怎麽啦？”
    狄恒見她不推拒，便伸手輕輕摟了一會兒，然後放開：“謝謝你。照這個樣子，這些怪物要明早才能到達1500米警戒線，你回去休息吧。”
    只不過這一會兒的功夫，周圍那許多志願兵一個個都詫異地往這邊看，她忙站站好，笑：“笨深藍，你又在想什麽……”
    狄恒深深地凝視一會兒，正要開口，忽聽邊上一個人笑道：“好呀好呀，外頭腥風血雨，你倆倒風花雪月起來了。”原來是林珊背著一支自動步槍走了過來，她手中，還有基地裏專門分發給守城人員的肉罐頭。
    狄恒笑道：“這也沒什麽不好的；林珊，你不好好休息，怎麽也背著槍過來了。”
    林珊道：“怎麽，就准許你們兩個在陣地上談情說愛，還不讓我上來殺幾個喪屍？——看吧，張大哥也閑不住了。”隨著她一指，狄恒遠遠就看見張星河身後還帶著三個男子，一個是盧潮賓，另外兩個也和他一起的幸存者，一個叫張文定，一個叫王方。這四個人現在一人扛著一支槍，看起來竟有模有樣。等他們攀上圍牆，狄恒道：“張大哥，他們怎麽也來了？”張星河道：“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看著女人們在外面拼命，自己躲在別墅裏抱頭痛哭？——放心吧，我會負責教他們槍法的。”
    不過張星河身上的裝備，實在令人有些詫異，他居然扛著一挺12.7毫米重機槍，看起來很是剽悍。狄恒呵呵笑道：“對付喪屍，彈藥口徑大小幾乎沒卻別啊。”
    只聽張星河呵呵笑道：“你不覺得這樣恨威猛麽，我可從小就夢想著要弄一挺來的……哎呀，這玩意往戰場上一放，這個凶殘得很啊。”
    當下把這挺重機槍往城牆上一擱，裝齊了彈藥，便開始旁若無人地傾瀉著那些大口徑的彈藥。暴風驟雨般的子彈飛射進屍群中間，那黑血爛肉所構成的海洋，頓時掀起一輪惡心的翻滾。
    “呃唲……”望見這樣的景象，後面的三個男人都忍不住那種發自心底的不良反應，都拼命嘔吐起來。
    “嘿嘿，”張星河卻是越殺越興奮，暢快地笑了一聲，道，“這就是我要給你們上的第一課——媽的，在這種條件下，糧食多珍貴你們知道麽？都他奶奶地給我咽下去！不然老子一腳一個，全他媽踢下去。”
    自從認識張星河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任性妄爲”。
    （大概，是完成了任務消滅了仇人之後，心境完全放松的結果吧。）
    喪屍在槍炮之下一波一波地倒下，卻又一茬一茬地接上來。這些無窮無盡、不知疲倦、不懼疼痛的怪物，就用這種看似最愚蠢可方法，和人類相持。
    狄恒笑了笑，道：“就讓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吧——像個人一樣，活下去。”說著，重新提起他那只半自動步槍。他在不運用催眠的情況下，也已經能完全保持六識開啓的狀態，這自動步槍，就仿佛自己長了眼睛一般，每一兩枚子彈就會擊倒一頭喪屍。這些喪屍如同被施了魔咒，這一倒，就再無法從地獄裏爬起來。他自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只是以一副督戰的態度站在圍牆上，那些受他“監督”的志願兵本來很有些鄙夷，只道他也是個光說不練的擺設。這時見他出手，都是大出意外。
    只聽一個道：“***，想不到這小白臉這麽猛……”
    邊上那個，呸呸兩聲，道：“老子就看不慣這些……呃……愛出風頭的家夥……”
    戰鬥持續到這一天的夜晚，當第二波士兵來換班的時候，天竟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不過十幾分鍾，雨已經下得很大。
    多虧了這場及時雨！狄恒心中一歎，有時運氣也是那麽重要：就在剛才部隊輪換的短暫混亂中，他竟望見對面屍陣中間飛出幾只帶翼的怪物，這些家夥本來已經慢慢聚集起來，但是因爲雨越下越大，終于沒有再飛起來。如果剛才那幾分鍾裏讓它們集結起來發動攻擊的話，陣地上這些雜牌軍是絕對不可能在反應過來後，還及時操作火焰噴射器反擊的。
    不幸中的萬幸。大雨一方面減緩了屍群的移動速度，一方面卻沒有對這些新兵們的射擊效率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行動笨拙的普通喪屍們，在這坑窪泥濘、高低不平的田野中行進，非常遲緩，推進速度終于還是減緩下來。
    “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狄恒張望了一會兒，道：“這麽大的雨，這麽高的牆，即便是D3也會沖擊力大減；如果沒有大規模集群，是不可能撼動我們這麽堅固的防線的。我觀察了一下午了，看它們行動散亂，料想應該沒有D4等級的怪物在幕後指揮。”










    一、崩壞之卷 六十八、聲響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2 本章字數:3657


    六十八、聲響
    入夏的暴雨越下越大，這喪屍雖然數量龐大，但畢竟是由那些移動緩慢，肢體僵硬的普通喪屍組成。它們在泥濘不堪的泥土間踩踏拖走，行動奇緩，而且跌倒後，往往要掙紮半天才能重新爬起。這給了防守者們很好的機會，隨著前面的怪物一排排倒下，後續湧上的喪屍也無法推進。竟逐漸被人類的火力壓制回了兩千米警戒線附近。
    按照以往的經驗，那些富于沖擊力的爬行者雖然爆發力驚人，但如果集結的位置距離人類陣地太遠，往往很容易被炮兵當成靶子打：一方面這種對人類基地的沖鋒需要很高的突然性才有較高幾率成功；另一方面，它們的組成參差不齊，過遠的距離下，往往容易發生協同失敗的狀況。這些變異生物在開始幾個月中多次出現這種失敗的戰例，但越往後來，它們的戰法越是趨于完善。
    這肉眼無法望到盡頭的龐大屍群，仿佛也發現了這種威力無窮的自然力量沒有站在它們一方，停止了推進，只是黑壓壓地布滿基地外圍兩千多米的茫茫荒野。狄恒正要離開城牆，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細微的狐疑：如果它們中沒有D4等級的高級指揮官，它們是怎麽實現協同的呢？他淋在雨裏觀察良久，摸不著頭緒，只聽他喃喃道：“難道這裏面確實存在某種強大的高階生物，只是我沒有感覺出來？”正說著，蕭敏道：“怎麽不走啦？”狄恒道：“雖然沒有像以前一樣感覺到危險，但我心裏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覺得哪裏有問題……”走在前頭的林珊，忽然回頭道：“你肯定是跟喪屍打多了，有點神經過敏。”狄恒摸摸下巴：“搞不好，真的是忽視了什麽；但，會是哪一方面的呢？”
    轟隆隆——一道閃電割裂天空，驚雷響徹。林珊不由得吃了一驚，竟把頭一縮。狄恒見了忍不住微微一笑，只聽蕭敏道：“平時看珊姐那麽剛強，原來也怕打雷啊。”林珊忙回頭撇撇嘴道：“誰怕啦，我……我只不過是有點涼而已……”她說著，挺直了身子，便大步走下臺階去。
    “誒，深藍，”蕭敏嬉笑道，“我也不怕打雷的。不過聲音這麽響，還真是震得我有點心慌。”
    “唔。爲什麽聽到聲音就發慌呢？”狄恒知道她這是取笑林珊，卻也並不拂她的興致——在這黑漆漆的世界上掙紮的人們，哪裏有什麽閑暇說笑？這笑容也早就成爲一種奢侈品了。一衆男人見這麽個女戰士一般的人物，竟然害怕打雷，都有禁不住笑起來，也紛紛打趣。
    果然見林珊把嘴一歪，沒好氣道：“哼，在尋我開心，我就……”哪知這話才說出一半，衆人頭頂上又是電光忽閃，紅厲厲的巨電，直接橫貫過去，簡直想要擊中人們的頭頂一樣。緊接著，雷聲在半空中炸開，滾動不已。她不知是真的畏懼雷電，還是怎麽回事，竟爲之一縮，慌不擇人地和蕭敏擠在一處。
    這一陣滾雷持續了好一會兒，實在令人五內俱震，很是難受。
    直待天空中肆虐的巨響停息下來，林珊才朝蕭敏一歎，神思有些黯淡地道：“以前我男朋友總是在打雷的時候抱住我，跟我說笑話。唉……”
    這話太過沈重，周圍的人聽了，也收了笑意，默默無語。卻聽狄恒一個人喃喃道：“聲音，聲音。是啊，是聲音啊！”
    衆人見他忽然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地自言自語，都充滿了不解。張星河忙問：“什麽什麽？兄弟，你說‘聲音’？什麽聲音？”
    狄恒道：“張大哥，你遇到過一種翼展非常巨大的變異蝙蝠嗎？”
    張星河道：“在杭州那邊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兩只，怎麽了？你擔心它們的超聲波？”
    狄恒搖搖頭，道：“它們的超聲波威力不強應該還傷不到人。但是，如果成千上萬只這樣的變異蝙蝠，甚至是更強大的大蝙蝠同時震動雙翼的話，産生的次聲波將是驚人的！它射程遠、威力大——我記得當初在南京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大規模的蝙蝠群，淥口基地當天就被攻陷了。這也是我一直在擔心的問題：這些怪物除了受D4支配，它們的行動是不是還遵循著某種規則？”
    聽了他這“聳人聽聞”的分析，衆人面色一變，都憂心起來：如果真的讓它們形成足夠強大的次聲波，任你有多厚的牆也很難守住了。即便城牆不被攻破，人體本身也不容易抵擋住這種聲波。比如人體的內髒就容易在4赫茲到8赫茲的振動頻率間受到影響，輕者不適，重者喪命……
    “人類還好一些，畢竟要在振幅和頻率都和人體器官相近時才容易受傷，而且致人死命更是需要媲美于高強度風暴的能量——不然全世界早就沒有活人了。可建築物就不同了，只要5赫茲以下頻率的次聲波就能對城牆造成共振。”狄恒回想了一下以前讀到的一些科普文章，緩緩道，“自從我剛才望見那些飛行生物就感到一絲古怪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人類比起喪屍，有什麽優勢，除了能使用這些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不就是會建造堅固高大、設施完備的防護牆麽？一旦這堵牆被這些怪物破壞掉，不要說抵抗，恐怕這些人立刻就會陷入絕望吧。
    “這……這該怎麽辦？”
    狄恒眉頭緊皺，用力地捏著下巴，慢慢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那些當官兒的，就知道讓我們拼死拼活，爲了貪一點東西，結果叫我們全被困住了！”一個大漢退下陣地不久，剛剛領到他那份食物，當下啃了一口壓縮餅幹忍不住朝身邊的同伴抱怨了一陣。
    只聽他的同伴道：“你哪裏知道，我聽一個在龍百通手下幹活的兄弟說，這基地裏所有的倉庫都有一套密碼鎖，沒有密碼，就算喪屍也只能幹瞪眼。”這人皮膚黝黑，身材也不高大，卻是滿身透著精悍的氣息。
    “那密碼呢？”大漢瞪著眼，好奇地瞧他。
    他附耳道：“都捏在黃錳那個老狗手裏——要不是他緊抓著不放，誰高興聽他的。”
    大漢詫異道：“我怎麽聽說，是那幾個大佬死盯著東西不放，想在這裏自立爲王來的。”
    “也有人這麽說——哼，總之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大漢唉了一聲，悶頭啃他的餅幹，卻把罐頭收進自己帶來的背包裏——這時留給自己的妻兒吃的。
    “誒，你聽說了沒，”黑瘦漢子道，“他們都傳說這個狄顧問，其實是上海派到這裏准備接管基地的。他在上海是什麽司令部直屬部隊的狠角色。”
    “哦？他從上海來的？肯定有背景咯……”漢子腦子都活絡起來，“要是靠上了他……”
    “屁！”黑瘦漢子道，“沒聽人說嗎？他們這個什麽‘精英小隊’裏面有怪物！隨隨便便出了一個人，就把上海的在軍區司令部給滅掉了！現在在稱王稱霸呢！”
    “這麽厲害……”
    “知道上海逃回來的人說他們吃啥麽？”他忽然露出陰森恐怖的面色。
    大漢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道：“吃什麽？——不會……吃……吃人吧？”
    “不止！”黑瘦漢子朝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人靠近，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吃喪屍！——要不然，你以爲他們哪裏來的那麽厲害的能力？”
    毛骨悚然，大漢猛地打了個寒顫：“好恐怖。真的假的啊……吃……吃那種東西……”這兩個混人正爲這些道聽途說心驚肉跳的時候，忽然望見幾個人緩緩走過去，都嚇得一抖，忙埋下頭去，繼續享受他們那點食物。
    這些話一句不落地進了狄恒的耳朵裏，他苦笑著搖搖頭。
    流言蜚語的威力，總是那麽強大。區區一段廉價的臆想，就可以解決各種麻煩無比的問題。蕭敏有些不樂道：“怎麽辦，我們變成魔鬼了——可能，還不如魔鬼呢……”
    是啊，有時魔鬼找上門來的時候，人們說不定還很樂意和它做一些交易。狄恒卻笑了一笑：“別擔心，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過，我沒想到黃參謀他們這麽有想象力而已。不去寫小說實在是一種浪費。”
    林珊哼了一聲，道：“那好，就讓我讓他們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怪物’好了。”
    狄恒笑道：“珊姐，你准備那麽多鐵片，不怕引著閃電麽？”
    “呵，連你也會取笑我了。”林珊道，“還以爲你就是個悶葫蘆呢。”
    蕭敏笑道：“可不是，其實‘深藍’是有‘幽默程序’的。只不過平時不大啓動而已。”
    “轟隆隆——”巨大的雷聲又一次在人們頭頂炸開，紅亮的閃電，時刻提醒著人們，讓他們記住自身的渺小……
    “話說回來，”狄恒道，“到底怎麽防範那些變異蝙蝠呢……”
    “火焰噴射器的話，當然是在空中對它們造成面殺傷的好裝備，但次聲波通常能影響很遠的範圍，這些怪物很不可能在我們的射程內攻擊的。”張星河道，“要是能燒得更遠一些就好了。”










    一、崩壞之卷 六十九、推究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2 本章字數:3621


    六十九、推究
    在人們嫌惡而畏懼的目光中，衆人回到距離邊牆不遠的居所。在這裏，薩瑟蘭德已經弄了一些簡陋的儀器，用來進行一些實驗。
    “老薩，”張星河進到他的地下室，道，“你在搞什麽名堂？”他一時疏忽，竟忘記薩瑟蘭德是外國人，一張口就是一句國語。
    薩瑟蘭德見他走進來，他雖然不明白“名堂”兩個字是什麽意思，但畢竟還是看出張星河的疑問，當下也不介意他用中文提問，只稍微收拾了一下道：“這是一只舔食者死後從不同部位上切下來的身體組織，現在還保持了一些活性，我剛才用狄恒身上采到的血樣進行了實驗——你猜我看到了什麽？”他說著說著，臉上竟露出一絲微笑。
    張星河疑惑道：“是什麽？難道它們死了？”
    “對！”薩瑟蘭德道，“它們就是死了！而且死得非常徹底，完全被狄恒的血液融化掉了——特別是它們的腦部切片，消滅得非常完美。”
    張星河有些忐忑地道：“老薩，你不會打算批量複制狄恒的血液吧……”
    薩瑟蘭德推了推眼睛，笑道：“當然不是，我是想說明，狄恒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變革’已經開始某種進化，他的血液中産生了某種新物質，它們能徹底克制低階喪屍所攜帶的病毒。噢，這太令人振奮了，這表示，人類能夠通過自己的進化適應這種病毒環境。哦，我要把它寫成研究報告……”
    “呃……請等一下再研究這個問題，”張星河有點兒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沈迷在新發現中的老家夥，“我們現在不需要報告，需要的是你的頭腦。”
    “我的頭腦？”薩瑟蘭德疑問道。
    張星河便把今天狄恒的發現說了一遍，撓頭道：“大概就是這樣……你覺得怎麽對付它們比較有效？”
    薩瑟蘭德道：“根據我們的研究，這些變異生物處于傳統意義上的死亡與存活之間的狀態，它們體內器官還是會分擔一部分工作，但是這些器官所起的作用僅僅是輔助性的，如果少了什麽，也不會影響它們身體的正常運行，最多無法完成某些特殊動作；而大腦中有一個迥異于活物的器官，我們稱之爲‘腦核質’，它可以說是一個微縮型的生物電池，正是依靠這個‘腦核質’它們才會保持長時間的工作……”
    “等……等一下。”眼看這位專家先生的眼神越說越幽遠，張星河不由得不禮貌了一下，“這和對抗變異蝙蝠有什麽關系……”
    薩瑟蘭德道：“類似的東西在其他變異生物身上也存在，換句話說，這些變異蝙蝠體內也有類似的東西。根據世界各地的研究表明，這種‘腦核質’的運作頻率在1赫茲到5赫茲之間，而且生物等級越低，腦核質的穩定性越差……”
    “哦？”張星河聽了心頭一震，稍一尋思，便道：“我們也可以用次聲波破壞它們的腦核質嘍？這主意太好了——呃……還不知道這基地裏有沒有足夠強的聲波發生器呢……”
    薩瑟蘭德笑而搖頭：“理論上這當然是一種方法，但其實並沒有多少可行性，這個以後再說——事實上，如果它們敢使用大威力的次聲波攻擊我們，首先會對己方造成巨大殺傷。”
    “嗯？這麽說，它們不太可能用這種戰術攻擊我們咯？”
    薩瑟蘭德道：“由于次聲波的覆蓋範圍太廣，它們一旦使用，絕對會對己方的屍群造成毀滅性打擊。所以……”
    “呃，你們這些聰明人，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張星河有些急切地道。
    “如果可能，它們應該更容易使用5赫茲以上的次聲波直接對人體進行攻擊。雖然並不一定能殺死人類，但是這種次聲波對腦核質幾乎沒有什麽影響，對人的身體器官卻會造成某種程度的傷害，可能會有不少人在這種聲波攻擊下喪失戰鬥力吧……”薩瑟蘭德一邊想一邊講，到這裏忽然頓了好一會兒，才聳聳肩，接下去道，“上帝保佑，但願這些怪物想不到這種方法。”
    “好吧，好吧，我是來叫你吃飯的。”
    有些昏黃的白熾燈下面，所有人都坐在大廳裏，享用這一頓豐富得有些奢侈的晚餐。
    狄恒剛剛吃下一塊餅幹一個罐頭，蕭敏和林珊又各自端來一盤牛奶：他們離開那個小城的時候，拿了很多高質量奶粉，此外還有一些咖啡和茶葉。這時，張星河跟著薩瑟蘭德走出地下實驗室：“老薩，你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薩瑟蘭德搖搖頭，道：“據我所知我們的聲波武器是無法破壞‘腦核質’的。”
    狄恒舒服地呷了一口牛奶，滿臉都是幸福的意味，他聽了張星河的轉述，稍微想了一會兒。道：“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大規模的屍群存在在附近，它們就有可能直接攻擊圍牆？”
    薩瑟蘭德道：“理論上來說，這種可能性非常低。因爲次聲波的傳播距離遠，能量消耗慢，1赫茲的聲波如果強度足夠的話可以殺死幾千公裏以內所有的變異生物，20赫茲的聲波則能結束掉一個城市的所有人類……而實際上即便是以自然界的偉大力量，也不可能帶有這麽可怕的殺傷力。”
    “所以，”狄恒道，“我只是杞人憂天了？”他微微有些自嘲地一笑。
    薩瑟蘭德道：“正如你知道的，排除一切不符合自然規律的假設：第一、它們不可能冒險把那麽大範圍內的同類全部殺死；第二它們也不太可能有足夠的能量致人于死地。那麽最大的可能性就如我剛才分析的一樣……它們應該是准備進行某種非致命性的攻擊，然後抓住這段真空期沖進來。”
    狄恒不由得皺起眉頭：“怎麽樣才能阻止它們呢……”
    蕭敏道：“我們能不能在蝙蝠集結之前消滅它們呢？”
    狄恒道：“就像我們所知道的，次聲波極具穿透力，傳播距離又極遠——如果它們真的這麽做，我們不可能阻止……誒？等等，它們爲什麽不在更遠的地方集結？這沒道理的……啊我明白了。”他經過了短暫的冥想之後，忽然一拍下顎，滿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什麽，你想到什麽了？”蕭敏笑道。
    狄恒道：“這些蝙蝠也許能使用次聲，但它們最起碼需要定位；否則，在沒有眼睛的情況下，即便它們知道該往哪裏飛，也無法搞清楚確切的方位，那樣發動攻擊的話，一定是散亂無序的。而他們在D病毒的影響下，眼睛早已經徹底退化掉，只剩下聽力可以辨別方位。所以，它們必須一直靠近到能夠使用超聲波定位我們的距離上——也就是說，它們還僅僅是跟著喪屍集群慢慢推進而已，並沒有集結完成，否則戰鬥早就結束了。”
    被他這一解釋，人們都是一陣歡欣。張星河哈哈一笑：“哎呀，還是狄兄弟能掐會算；話說回來，剛剛回來的時候，你那些話可真是嚇死我了。”
    “張大哥，”蕭敏微微一笑，把最後兩杯牛奶中的一杯分給他，“你不覺得這個情況應該告訴基地的其他人麽——搞不好那些蝙蝠只要再多靠近一點，就……”
    張星河忙拍拍胸脯，裝作嚇了一跳的模樣，道：“你們倆就不能少嚇嚇人麽？”當下安安心心喝了牛奶，才笑呵呵出去找那位負責“守護”薩瑟蘭德的排長……
    這初夏的時節一到，實在是陰雨連綿，雖說這雨下得斷斷續續，雨量時小時大。但泥濘不堪的田野還是讓城牆外的那些喪屍毫無辦法。加上在狄恒指揮下，及時的火炮打擊，不僅大量殺傷了圍城的喪屍，也讓它們的高階喪屍無法形成集群——這江淮地區的黃梅雨季，竟成了人類阻擋喪屍的天然盟友。
    一天又一天的，生者和死者就這麽一直相持著。喪屍也曾出現過兩次強沖，但終究無法沖破人類布下的火力網。在經過了近一個星期的圍困之後，它們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逐漸朝後退去。在四五公裏外停了下來，用無邊的死寂等待今年雨季結束……
    現實也是這樣：持續約一個月的黃梅雨季，遲早是會結束的。而到了那時候，人類又該拿什麽阻止它們的瘋狂圍攻？又怎麽防範蝙蝠們可能産生的次聲波？雖然每天都在相對的平靜之中度過，知情者們的心情卻並不好。
    喪屍仿佛也在通過某種渠道不斷吸取作戰經驗，它們現在的站位比過去分散得多，要想徹底殺死它們就變得更加困難，通常每一發大口徑炮彈只能消滅四五只喪屍。憑基地裏的兩百門火炮和幾十萬發炮彈，如果消滅掉這數以百萬計的喪屍，恐怕要全部打光才有可能徹底解決問題……而基地中這些新兵低下的射擊效率，更是加劇了這種困難。因此狄恒沒有讓他們持續打擊，只是集中火力應付那些高階變異生物。
    在坐守了兩個星期後，防守者們驚惶的狀態才稍微平靜下來，但隨時可能遭受滅頂之災的危險局面也讓人們寢食難安。外面的流言中也開始多多少少夾雜著突圍離開的意思……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7



    一、崩壞之卷 七十、蛇女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3 本章字數:3607


    七十、蛇女
    陰雨綿綿的天氣給了人們很好的喘息之機。
    然而狄恒在一直休養了這麽多日子後，體內的能量還是連全盛時的一半都不到，這種狀態下，不要說暴君之類的智慧型變異生物，即便是對付那只田鼠都未必能保證取勝——上一次的戰鬥實在讓他元氣大傷，不僅用盡了所有能量，還受了極重的內傷，甚至最後連那些看似細小無礙的外傷都是靠著蕭敏不斷輸入能量才愈合的。
    他的身體經曆了兩次變革，雖然雖然具備了十倍于常人的運作效率和儲能容量，真正要積累起這麽強橫的能量卻緩慢之極。就仿佛一條小溪，找到了大海般寬闊的宣泄口，卻只能用堤壩先圍起來，總要等水量蓄起來才能使用……這大概就是燕崇說的，軀體的限制。
    （如果能有意識地驅使DNA自行改造就好了……）
    他常常這麽想，不過這並不現實，DNA的改變方向是不可控的，它所發生的任何微小改變，都可能讓人立刻死去，或者變成怪物。
    由于喪屍退到了步槍射程之外。狄恒坐在門口的簷廊裏，默默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漫無邊際地想著。這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這麽多個月來，他一直在對自己進行潛意識影響，卻也沒發現身體狀況有哪裏得到了完善；弱小得幾乎可以忽略的顯意識力量，顯然更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他也就此事問過薩瑟蘭德，然而這位專家同樣只能給出一些猜測而已，畢竟世界上極少有人願意研究這種接近超自然力量的東西。一切都只是基于理論和部分事實的猜測，不一定是錯誤的，卻也不一定是正確的。
    “深藍，該吃飯了，你又發呆了一整天……”蕭敏在他耳邊一笑，便把一碗米飯捧到他面前，頓時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狄恒聞到這美妙絕倫的香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是哪裏來的？”
    蕭敏笑吟吟道：“今天黃參謀開啓了一個倉庫，裏面滿滿當當堆著無數大米，張大哥就帶人‘搶’了幾十袋出來。我們自己留了十袋，其他的拿去收買人心去了。”
    狄恒笑道：“張大哥真是不甘寂寞。”
    她笑道：“那你就‘自甘寂寞’了——哼，你肯定在計算什麽。”
    狄恒道：“我只是在想，它們應該不會放任我們就這樣死守下去的——畢竟現在城牆越來越厚，防禦也越來越完備；如果真的讓我們專心准備一個月，用更好的隔音抗振材料，把城牆繼續加厚，即便它們有次聲波這樣破壞力驚人的攻擊方式，也很難撼動這條防線了。它們可能就這麽退去麽……而且，它們退走那天的景象，讓我覺得有些懷疑。”
    蕭敏道：“你覺得它們已經有了‘指揮官’？”
    狄恒苦笑道：“但願是我多心了。”
    兩人剛剛結束這並不輕松的話題，開始享用這難得的一碗白米飯，卻見遠處一輛吉普車飛一樣疾馳過來。車上正坐著張星河、林珊兩人，都穿著雨披。張星河遠遠地就大叫起來：“兄弟，不好了，你跟我來看看吧！”只看他們這個架勢，就知道一定是遇上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
    狄恒忙放下飯碗迎上去：“出了什麽事？怪物又攻城了？”
    張星河驚魂甫定似的，嘴角的肌肉甚至有些不自然地收緊：“怪……怪物被人引過來了！”
    狄恒不覺把目光移向林珊，只見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道：“D4？”
    張星河忙搖搖頭：“不確定，數量不少……”
    狄恒當即跳上車去，蕭敏緊跟著也拉著他坐上車——吉普車在寬闊的大道上飛馳，不過幾分鍾，便到了基地北門前。只見幾十厘米厚的鋼鐵大門此時竟敞開著——城牆上、門大口正駕著不計其數的輕重機槍、火焰噴射器、機關炮，基地外面甚至還有二十多輛戰車，士兵們操作著這些武器持續不斷地對基地前幾十米的公路路面攻擊。士兵們瘋狂地傾瀉著彈藥，對面卻連哪怕一聲嘶吼也沒有，仿佛那邊根本什麽也沒有。但是，仍然有一股巨大的危險感，從這個方向如陰雲一般籠過來……
    狄恒一下車，就見負責防守北門的龍百通面色緊張地跑過來，他快速咽了口唾沫：“怪……怪物……裏面會不會有D4？”他的身後，黃錳、趙衛國等人都神色緊張地瞧著這邊，又恨又急。
    狄恒雖然看不見確實的情況，但這樣強的壓迫敢已經比當天那只暴君只高不低了——即便是一群D3，其整體威力也是毀滅性的。他面色凝重，沒有回答。趁著怪物還沒有突破這高強度的火力網，他問道：“被誰引過來的？爲什麽不早點通知炮兵？”
    龍百通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問題可能比想象中的更爲嚴重，道：“狄兄弟，這波怪物要是沖進來，可不得了！”只見他旁邊，十幾輛大貨車。二三十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正在盤查那些從車上下來的人。這些幸存者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一個個眼光浮動，四處張望，仿佛十分迷茫，又充滿了對生的渴望和慶幸……
    狄恒一眼就望見那些幸存者身後的車廂，那裏面堆滿了各種物資，食物、水、燃料，甚至還有一車石灰——毫無疑問，他們之所以能“帶著”這些怪物安然靠近基地，而又被龍百通放進來，恐怕就是因爲這些要命的物資。狄恒很理解，卻又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心中所想：沒錯，在這末日降臨的時刻，掌握充足的物資就意味著權力，可其他人的性命就這麽輕賤嗎？他按捺住心中的厭惡，移目看向那硝煙散去的地方。
    （一……二……三！居然一下子來了三只如此強大的怪物！）
    這三頭怪物在持續不斷的炮火下，竟是巋然不動！它們體型相對較矮，只有正常亞洲女子的身高，體態也類似女性，只是下身沒有腿，體表覆蓋著一些鱗片狀的東西，被雨水打濕了之後，白亮亮地反著光——最令人注意的，是它們身後拖著的尾巴，彎彎扭扭，竟有三米多長——這形象，簡直像是傳說中的蛇女。周圍的地面，被炮火打得坑坑窪窪，還伴有一些細碎的鱗片嵌在裏頭。不用說，一定是這種光滑的鱗片替它們抵擋掉了大部分火力。
    “噝——”三只蛇女先後吐出細長的舌頭，它們全身上下僅存的還有人類痕迹的眼睛也隨之透露出極端仇視的目光。
    雖然不知道它們是怎麽進化出來，狄恒卻明顯感覺到，它們的軀體內似乎存在著某種智慧生物才有的東西——這三只蛇女說不定已經進入了D3向D4轉化的某個關鍵階段，甚至有可能馬上就會完成質變，成爲新的D4。如果這種感覺沒有問題……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喪屍們這次圍城並不是完全沒有指揮，只是僅憑單個的蛇女，無法指揮如此龐大的變異生物集群，因此分成了三股分別指揮。所以屍群的行動雖然散亂，卻還是能夠保持一個相對統一的狀態；這也是爲什麽這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怪物集團，總能及時做出種種合理的反應。如果蛇女繼續變強的話……
    狄恒忽然感到自己心底有一絲恐懼，他忙收攏了思緒，右手已經緊緊抓住了那把黑曜短刀。
    狄恒奮然走出基地，他現在在盤算，消滅這三只怪物，需要多少代價。另一個只得注意的問題是，它們爲什麽要盯著這個車隊不放？總不可能是爲了得到那些物資吧？
    正在緊張地抵抗那些怪物的志願兵們，突然看見他一個人單獨走出去，都吃了一驚——這人簡直瘋了，連125毫米坦克主炮都無法擊殺的超強怪物，他一個人怎麽對付得了？自然也有一些人認出他是那位“吃屍的邪惡顧問”。可傳言畢竟是傳言，他怎麽看都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青年……他們都不禁忘記了攻擊，一個個都呆呆傻傻地望著這頭。
    狄恒知道，這正是戳破謠言，樹立自身威信的一個機會，當即厲喝一聲：“給我把大門堵起來，決不能讓他們沖進基地！”說完，手中刀光一閃，整個人在細雨中化作一片灰影，直沖過去。他自知在普通狀態下，絕不可能對抗得了這樣三頭強悍的怪物，所以這一出手，就已經直接對自己進行了雙重催眠。
    （二級潛意識覺醒，第七識開啓！三級潛意識介入……）
    他周身能量以極快的速度聚攏。一瞬之後，狄恒睜開雙眼，瞳孔中已經顯露出奇異的圖形，幽藍的光華一絲絲透露出來，仿佛充滿了力量。但是這種狀態下，能量消耗速度也快得驚人：以他此時的身體狀況，支持半分鍾已經極限中的極限了。
    半分鍾夠嗎？
    （這些怪物之所以脫離屍群一路跟過來，一定是有什麽目的。它們的目的會是什麽呢？食物？能量？抑或是處于病毒繁殖的本能？不，這些都不是——只能說明他們在那些難民中發現了什麽足以威脅到它們的東西……會是什麽？莫非裏面存在著變革者？等等……）
    狄恒一面沖向三只怪物，一邊卻在飛快地思考著……










    一、崩壞之卷 七十一、難民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3 本章字數:3501


    七十一、難民
    面對總體實力如此強大的三只怪物，他絕不可能在正面硬撼的情況下還短時間取勝。他需要知道它們的弱點——它們的弱點會是什麽？究竟會是喪屍的弱點，還是蛇的弱點？抑或兩者都不是？
    車隊的幸存者們似乎對食物的控制程度並不嚴密，而且他們對基地的理解也停留在十分天真的狀態下，竟然直接依靠重型車輛闖過屍群的薄弱點，而沒有事先吧食品、車輛隱藏在外面。
    （一切都表明，他們只是一群剛剛開始流浪的幸存者；而從他們散亂的狀態，則可以看出他們是一支剛剛成立不久的臨時車隊。那麽附近能組建出這樣車隊的基地是哪裏？——只有南通而已。那裏出事了！）
    狄恒心中驀地一緊，禁不住擔心起來，但他忙壓住這種情緒，繼續分析下去……
    （他們是匆忙出逃，帶來的物資當中，有一些建材——對！那些東西裏有石灰，而石灰有驅蛇的作用。在面對這些由人類變異出來的“蛇女”時卻很容易起到相反的作用。它們身體中屬于蛇的方面，讓他們本能地感到反感，因而聚攏來追擊人類！沒錯，這個可能性占到九成。）
    如果他的推測成立，這也就是說，那些蛇女雖然還帶有人類的某些體征，本能方面卻已經近乎蛇類。蛇類有三個弱點：看不清遠處的靜止物；與大多數動物一樣對火有天生的畏懼；七寸處的要害部位。前兩者顯然不太可能傷害到它們這種實力已經接近于D4的變異生物。
    （那麽，只能盡力一試了！）
    雖然做出了諸般分析推斷，但對于狄恒這樣開啓了三重潛意識的腦進化者來說，時間卻僅僅過去極短的一瞬。狄恒的刀甚至才剛剛遞到其中一只怪物的面前。
    這怪物的頭顱本能般朝旁邊一扭，帶著堅硬鱗片的手爪就已經反抽過來——看它這柔韌迅猛的攻擊模式，便足以斷定它的周身骨骼都已經類蛇化。狄恒見它優先避讓頭部，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當下毫不停留，手中的刀方向一偏，直接在怪物抽出的手臂上一劃而過，人就憑著這瞬間的借力，繞開蛇女那雙鞭子一樣的怪手。只見他轉瞬間已經出現在蛇女的背後。
    它作爲一個具有死體和蛇類雙重特性的怪物，擁有初步的智能，但這種智能卻讓它完全落入狄恒的計算之中。狄恒以對付正常喪屍的一般方法，攻擊它的頭顱，如果它不是R病毒的變異體，就一定會避讓並且尋機反制。而這第一刀恰恰是一種試探，目的就是引誘這動作迅捷軀體強橫的怪物主動暴露自己的另一個破綻，背後“七寸”。它的“七寸”當然不會真的只有七寸，但心髒所處的大抵位置在身體比例上絕不會有太大偏差！
    而蛇女一擊不中，似乎也感覺到了狄恒所帶來的威脅，一直拖在地面上的尾部驀地一動，便如同閃電般卷過來。狄恒卻不給它這化險爲夷的最後機會，腳跟精准地一提，踹在那細長的尾巴上；同時，他手中的黑曜短刀已經直插下去——另外兩只怪物，與它相距三四米，可以說非常之近，然而這電光石火之間的諸般變化，卻讓它們全沒辦法應對。
    狄恒這一刀，已經把速度和力量發揮到了極限——果不其然，他這一賭是賭對了，蛇女雖然有堅韌無比的鱗片護體，卻不是完美的，它同時兼有蛇的弱點。當這一刀剛剛插進它的心髒之中，周圍那堅韌得幾乎讓黑曜短刀也無法動彈的鱗片，霎時松了開來。狄恒這一刀竟從蛇女後心部位整個兒剖到頭頂。如此巨大的傷害，不論它是人還是蛇，都絕對活不了了！
    隨著這支怪物轟然倒下，狄恒手腳並用，順勢一彈，又攻向了右邊的怪物。
    基地上防守的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用這肉眼難辨的速度，輕而易舉地消滅掉其中一只，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然而震撼還沒有結束，當新兵們剛剛想起還有兩只怪物擋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狄恒已經慢慢往回走，而剛才耀武揚威的三只蛇女，現在已經成了三條死蛇。
    人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類中竟然有人能打敗如此強橫的變異生物！這怎不讓人歡欣鼓舞？
    盡管狄恒內心並不那麽想，也遠沒有他們那樣輕松。臉上卻努力挂起輕松平靜的笑容：“不管你們怎麽想，我就是人類，對那些喪屍的爛肉沒興趣！”
    他散去三級潛意識介入時高度聚積的能量，讓殘存的力量支持住虛弱的身軀，慢慢回到吉普車邊上。只見龍百通面露敬畏地走到跟前，道：“狄兄弟，呃……狄顧問，原來您竟是進化者！哎呀，早知道有你在，我們何必這樣爭來爭去的，您才是對付喪屍的專家啊！呵呵……”
    狄恒淡淡道：“我要見難民的代表，必須馬上了解他們情況。”
    “那當然，那當然……”龍百通見他沒有對自己的貪婪做出什麽可怕的反應，心中稍稍放心，忙令手下的兄弟把那幾個自稱是“代表”的人送到他跟前。
    這三個人，面貌白淨，兩眼有神，一看就知道是生活資源充足的上層人士。但他們此刻都顯露出諂媚的神情：“唉呀，你真是救命恩人哪！你……您有什麽吩咐，我們一定辦到！”
    狄恒道：“你們是南通基地來的吧，爲什麽逃出來？”
    那三個人相互看了兩眼，最後年紀較大的一個道：“張總指揮被喪屍殺死在自己家裏，消息傳出來後，基地全亂了。有兵權的朱團長想接任總指揮的位子繼續執掌權力，可是張總的外甥趙廣仁手裏也捏著倉庫區衛隊和食品倉庫的密碼。雙方談判不成之後，姓趙的幹脆徹底掐斷了基地裏的食品供應，沒想到朱團長直接拿大炮把倉庫轟開，帶人沖進去搶……我們一看情況不好，就召集大家搶了一些車輛和物資跑出來了。”
    狄恒微微歎口氣，壓制住幾乎要爆發的情緒，揮揮手，讓他們走開。
    蕭敏看出他心中的憂慮，忙道：“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回去找，伯父伯母如果在基地裏，就不可能這麽快放棄這個鞏固的防禦體系出來冒險。”說著，伸出一只手，輕輕按住狄恒的背，一股和暖的能量就一絲絲透進狄恒體內。她的能量傳輸能力，是越來越熟練了……
    狄恒振了振精神，心中卻是越想越驚，想不到一時的心軟竟讓事情變成這樣。本以爲只要對張隆施加壓力，他由于對自己的顧忌，就一定會優先把父母找出來。料想父母也不至于太過受苦，只要等時機成熟設法控制住張隆就能解決問題了。不料，他竟突然間死去了，如此一來，不論他的權力能不能平穩過渡，自己的父母都不可能有安寧日子了。
    已經沒有時間猶豫等待。他深深吸了口氣，道：“龍隊長，我們我們需要那輛改裝過的重卡。你沒意見吧？”
    龍百通自然沒意見，盡管狄恒身邊還有很多“可用”的人質，但在這種“非人”的絕對實力面前，就算抓住了幾個人質又能怎麽樣？他很識趣地讓人把那輛車上的一部分物資“清理”掉，留下一半食物和水，開到狄恒跟前。他並不知道，面前這個轉眼間消滅了三只凶神惡煞的怪物的變革者，其實已經非常虛弱。此時的他和正常人幾乎無異，之所以還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只是由于蕭敏在支持他。
    狄恒朝她看了一眼，目光中漸漸平和，示意她保存能量。他又道：“張大哥、林珊，你們還是留下吧……”他的意思很明白：決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控制住薩瑟蘭德，那樣只會導致他的研究成果毀于一旦。相信只要有他們兩個人在，足以應付大多數問題了——林珊稍微愣了一下，忽見蕭敏朝她眨了眨眼，頓時明白過來。只見她的手輕輕拂動，幾個士兵肩上扛著的步槍、火箭筒紛紛浮動起來，竟是憑空對准了龍百通等人……
    龍百通吃了一驚：“你……你也是……”
    林珊呵呵笑道：“別擔心，我不是他那種變.態怪物，不過我討厭壞蛋……”
    龍百通再掩不住畏懼之色，顫聲道：“哦……哦……龍某真是佩服得要命，這……先把槍放回去吧。”
    狄恒要的是一輛東風牌重型卡車，經過改造後，得到了進一步加固，車體上焊了厚厚一層合金鋼板。長長的車廂幾乎被徹底包裹起來，每邊只留下八個機槍口露在外面，而車尾和駕駛室，同樣設置了機槍位，它一旦移動起來是絕對沒有任何低級喪屍能夠靠近的——有了它，生存幾率顯然會比平時高很多。只見那些幸存者滿眼不舍地盯著這輛“生存堡壘”，其中多多少少，都是怨憤和嫉妒。
    狄恒和蕭敏相視一眼，當即毫不客氣地收下這輛重卡，檢查過油料和食品之後，他們直接碾過怪物們還泛著灰亮冷光的屍體，揚長而去。










    一、崩壞之卷 七十二、流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4 本章字數:3502


    七十二、流離
    卡車憑借可靠的強度和穩定的性能在公路上飛馳而過，攔在路上的喪屍都紛紛被撞爛。這時，由于那三頭蛇女已經死亡，屍群沒有了憑借權威統治它們的“統帥”，很快變成一團散沙，他們在雨聲中混亂地遊走起來，狄恒只用兩枚手雷就吸引了大批喪屍的注意力。而剩下來的小股怪物根本無法擋住東風重卡這樣的龐然大物。
    狄恒由于沒有吃午飯，能量消耗巨大的身體此時已經被強烈的饑餓敢占據，他倍感難熬，他一邊吞咽著火腿腸，一邊朝四周張望，希望盡快看到新一波幸存者，向他們了解一些情況。
    大約遠離和平鎮基地三四十公裏的樣子，前方公路附近忽然冒出許多衣衫襤褸的幸存者。他們剛才似乎是躲在路邊的建築物中避雨，身上的衣服一片幹的一片濕的，到處都是爛泥。他們顯得十分狼狽。雨後的路面看起來比原來幹淨了不少，血迹比原來淡了一些，只是，舊的血迹還沒有被完全洗掉，新的血迹卻已經覆蓋了上去。
    不只是眼前，一整條路延伸過去，都是掙紮的人影。男人掠取女人的食物，壯年強搶老人的飲水，成年人毆打小孩，持刀者殘殺手無寸鐵者……這是一個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殘酷世界。但是當人們望見汽車駛過來，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剛才那場紛擾，一雙雙或空洞或陰鷙的眼睛直勾勾地朝著這邊。
    狄恒真擔心自己的父母就在這些人中間，卻又多麽希望他們就在裏面……然而，要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尋找到他們談何容易？只要他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求助意願，都會引起這些人瘋狂的反應。選擇在這時候打草驚蛇，一定會讓自己陷入這些饑民的包圍，絕望中的人們恐怕會無所不爲吧——這無疑是一種不智。可是，萬一他的父母真的在呢？
    狄恒微微尋思之下，皺起眉頭來。他稍稍頓了一會兒，道：“停下車吧，你呆在車上，我去問問。”蕭敏也知道此時無可奈何，就“嗯”的答應了聲，朝他微微一笑。
    迎著這眼紅心熱的人群，狄恒心中微微生警——他們每個人眼中都溢出貪婪嫉妒的意味。正當狄恒考慮如何開口之時，人群中穿出十幾個模樣剽悍的男人來，他們推推搡搡地排開衆人，然後，就見一名赤.裸著上身，面帶得色的小青年走了出來。他挺著自己的幾塊健美的肌肉，恣意顯示上面精細的紋身，滿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派頭。
    這個家夥，狄恒確實認識的，正是當初跟著燕崇的猴子，他逃進南京基地之後，恐怕是雄心不減，又仗著自己那一點格鬥技術糾集起一批不甘現狀的人，再次稱王稱霸起來。狄恒含笑道：“原來是你，怎麽，自己給自己封了個‘老大’？綠毛呢？”猴子這會兒才認出他來，剛才那點氣勢頓時冰消雪化，人也隨之一萎，忙點頭哈腰地幹笑道：“哪裏，哪裏……都是別人看得起……大哥，哦不，老大，您怎麽有空到這鬼地方來啦？”
    猴子那幾個小弟見他這前倨後恭的模樣，一個個都愕愕然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這位“老大”是什麽樣的老大，不禁都露出敬畏之色。正在這時，車廂後面忽地冒出兩個小青年，一個光頭，一個長發，都一臉涎皮賴臉的腔調。光頭噌噌跑到猴子面前：“大哥，嘿！大哥，好大只肥羊啊，裏面堆了好多好東西，咱們發……”
    這“發達”兩個字還沒說完，只見猴子臉上一黑，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拍得他頭冒金星：“大……大哥，你打我幹什麽……”
    猴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扯得他的得在一旁：“滾開，老子回頭找你算賬！”說著，一臉陪笑著朝狄恒道：“您有什麽吩咐，小弟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狄恒道：“那就好，你先跟我說說，基地裏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大家都要跑出來？”
    猴子道：“喔喔——我說，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天晚上六七點鍾的時候，我跟兄弟們出去收保護費，呃……”他說到這裏不禁一頓，待見狄恒臉上並無惱怒之色，又接下去。
    “不想，我們剛收完半條街，就見一個男的追著一個住在我們地盤上的小姑娘——您也知道，咱們這些撈偏門的，不能不講義氣，不然沒人會聽咱們的。”他解釋了一下，不覺倒有些理直氣壯的神氣，“我們哥幾個就上去問咯，本來還以爲是哪路新起的幫派不懂規矩。沒想到……”
    “說下去。”
    猴子忙道：“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帶著手槍！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家夥是市政廳的保安隊員，說這小姑娘偷了市政廳的東西。我們可不敢跟市政廳強，只好讓出這個女的。那女的見我們要把她交出去，居然趁著我們還沒反應過來，跑掉了。”
    “跑掉了？”狄恒道，“後來呢？”
    “後來她跑進朱團長的轄區裏頭了，不過還是當官兒的厲害，沒多會兒，這小妞居然就心甘情願跟我們回去了。哎呀，這小姑娘長得……嘖嘖，便宜了張隆那個老色鬼……”猴子說著說著，倒像是忘了之前的畏懼，竟開始添油加醋地說起張隆跟這小姑娘的風流韻事起來，不覺說到張隆高價收購他手中的壯陽藥雲雲……
    “說重點。這女孩兒是被逼的？——是不是她把張隆殺了？”雖然聽人說張隆死于喪屍爪下，狄恒卻是不信：基地戒備森嚴，即便有喪屍沖進去，最先受害的也不可能是張隆蔡翠。
    “不不不，”猴子幹笑兩聲，“這老色鬼搞不好是自己玩得太凶……嘿嘿，不過我的一個弟兄看見他死後變成了喪屍，還咬了不少人呢。不過我們逃出來，倒不是因爲喪屍，主要還是因爲趙廣仁那龜兒子掐掉了我們的糧食……操！後來兩幫人火拼，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
    狄恒皺了皺眉，道：“這麽說，南通基地並沒喲失守？——去吧，帶這些人投靠和平鎮，那裏物資很充足。”
    見他並不爲難，猴子心頭大喜，忙招呼了自己那些同夥，亂哄哄跑開。
    狄恒見一衆難民紛紛産生畏懼之色，這才高聲對衆人道：“我叫狄恒，你們誰願意跟我回南通基地，我在奪回糧食儲備之前，我會盡可能保障跟隨者的食物供應——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兩卡車裏裝了不少好東西。”
    “我會在這裏停留幾分鍾，只要五個人。要來的快點，時間不等人。”
    狄恒說完，給了蕭敏一個可以的眼神，自己便坐到了貨箱後面。這些幸存者又忌憚又眼紅，如果不是看猴子這一幫人對他如此敬畏，他們早已群起而攻了。狄恒正對自己這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法微微得意，忽然，就聽一個聲音在人群中猛的炸開：“搶他娘的！大家別怕，他就兩個人，我們有好幾千，一起動手滅了這個黑社會頭子！”
    這人一句話，頓時讓這些人紛紛醒悟過來：憑什麽這麽多人不敢搶這兩個人？
    幸存者們受了這人的煽動，立刻變得激憤起來，紛紛附和著叫喊著包圍了整部卡車。只見出口煽動的家夥，只是躲在人群中間，嘴角極不自然地上揚，臉上露出不屑之色。狄恒不知怎麽的，這一眼看過去，總覺得這人像極了那陰險狡詐的高永明，然而定睛再看，這人的五官、神態卻又完全兩樣。這大概就是同一類人給人造成的錯覺吧！
    狄恒心中升起一股怒氣，禁不住提聲暴喝：“你這人渣，自己不敢動手，就煽動別人給你當卒子麽！”
    卻見這人滿臉譏笑地咧了咧嘴，漸漸往人群後面隱去。而人們卻完全不理會狄恒和蕭敏的解釋，他們的眼眶中射出饑餓的綠光——這些人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他們頭腦中，只有對食物的渴望！前面的人發狂似地沖上來，後面的人一邊擁擠著，更是把一切可以投擲的東西攻擊狄恒。
    這些人當然傷不到狄恒，但洶湧的人群把卡車重重圍住，水泄不通，卻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深藍，怎麽辦？）
    狄恒腦中出現了蕭敏焦急的呼喚，他忙定下心神，厲聲喝道：“再上來，我就引爆這兩卡車！到時候你們什麽也得不到！”也不知道他哪裏來這麽大的嗓門，這一聲吼，居然壓過了殺氣騰騰的人群。人們被他這凶神惡煞似的模樣嚇阻住，剛才並肩協力的氣勢全都消散，頓時有些噤若寒蟬。有的人總是這樣，欺善怕惡，非要別人怒目相向，才會知道收斂。而更多的人則更喜歡跟在這些無知之輩後面，希圖渾水摸魚。
    “我告訴你們，和平鎮的一萬志願兵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們要是敢胡來，我們只要撥通車上的衛星電話，我的手下立刻就會把你們這些混蛋殺得幹幹淨淨！”他說罷，撿起別人砸過來的一根鋼管，在手中輕輕一擰，鋼管轉眼被擰做兩截。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8



    一、崩壞之卷 七十三、會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4 本章字數:3631


    七十三、會面
    人群被他鎮住，終于不敢再向前，狄恒冷冷道：“已經過去了五分鍾，如果我是你們，會抓住這個機會。”
    幸存者們很快反應過來——且不說這輛卡車所能提供的安全保障，只是狄恒所許諾的食物，就已經讓他們的心思活絡起來。立刻有一個家夥，驅動壯碩而虛弱的身體強行擠開人群，磕磕絆絆地撲到他跟前。這家夥剛剛還凶神惡煞地沖狄恒投擲石塊，這時卻搶先叫喊道：“我……我來！”
    狄恒看了他滿是渴求的眼神，道：“我能相信你嗎？”
    這男子快速朝左右掃了一眼，見人們都觀望著盯住這便發生的情況，忙挺直了身子：“我叫潘英傑，我只是餓壞了。”
    他雖然極力表現出雄壯的模樣，狄恒卻十分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微微佝僂的身體說明他至少一兩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狄恒道：“好，上來吧。”說著，從身後的拿出一包餅幹遞到他面前：“吃點東西，我需要的是體力充沛的手下。”
    潘英傑微微一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餅幹，哆哆嗦嗦道：“這真的是給我的？”
    狄恒沒有理會，又取出一袋餅幹，在衆人面前晃了晃，道：“你們還有四份，但我並不介意少收兩個人。”
    人們再沒有懷疑，頓時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拼命叫喊起來，人人都想得到一份食物。狄恒隨手指了四個看起來比較強壯的男子，便准備驅車離開。他順手丟下十幾箱壓縮餅幹，高聲叫道：“去和平鎮！那裏會有足夠的食物。”然而沒有人聽到他的話，他們的目光完全被那些落在地上的壓縮餅幹吸引了……卡車剛剛一發動，人們就如同蟻群一般撲向爲數不多的食物……
    狄恒不禁閉上眼，不敢去看他們——在放下食物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已明白過來，剛才那一時的心軟讓自己犯了一個極其可怕的錯誤。這些饑腸轆轆的幸存者，都已經不是逆來順受的羔羊了，他們爲了食物，恐怕什麽都做得出來。然而這一切已經晚了。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默默對自己道：“狠下心來，你這個笨蛋！”
    從這裏到基地不過是短短的十幾公裏，然而同樣的情況，卻發生了好幾次。後面的幾次，狄恒沒有再犯同樣的錯誤，只是給他們指明生存的道路，至于他們能不能通過外圍的喪屍帶，全靠他們自己。好在高階喪屍死去後，剩下的那些已經逐漸開始“回溯”，也許等這些虛弱無力的幸存者到達的時候，屍群已經散去了……
    狄恒坐在車廂裏，審視著一路召集到著十五名壯漢。他對潘英傑道：“從現在開始，你是這個小分隊的隊長——進入基地後，你們什麽也不用做，什麽也不用說，什麽也不用看，一直保持整齊的隊形跟著我，明白了沒有？”
    “隊員”們禁不住面面相覰，都不明白狄恒有什麽意圖——難道費這麽大工夫，用掉這麽多食物就爲了要他們什麽也不做地跟著？即便是危機前的世界，也不可能有這樣輕松自在的工作吧？
    狄恒看出他們的懷疑，便冷笑一聲，道：“你們如果做到以上三點，自然衣食無憂；但如果做不到，對不起，我這裏不需要廢物。”他剛說完，竟是直接走出車廂——這車還在往前行駛，然而他卻自顧自地一腳踏了下去。衆人正面面相覰，忽覺汽車忽然刹，停了下來。而狄恒卻恰恰在這一刻穩穩踩在地面上：“下來吧，我們到了。”衆人一一跳下車廂，轉眼過去，面前果然有一面高大的圍牆。這牆上面到處布置這荷槍實彈的士兵，每隔幾個人，就有一兩家輕機槍、重機槍甚至火箭筒。
    狄恒道：“你們站好，從現在開始，如果出了任何紕漏，我都會告訴對方，這個人已經感染了D病毒。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說罷，徑自走到城牆下，通報了姓名。守軍似乎是受過特別的吩咐，確定他的身份後，再沒有多問，便放他進入基地。別看城牆上的守備已經算得上嚴密，進到了基地內，才知道，裏面才是守備嚴密，只是這大門口，都擠了整整一個連的士兵：不用問，也可以料想到，這個朱團長爲了控制住基地，已經召集了大量青壯年加入部隊。蕭敏把車停下，卻任憑那些軍官怎麽說，怎麽也不理會，只是坐在駕駛座上不動，直待狄恒朝她微笑點頭，這才跳下車來。
    她到狄恒跟前：“這些東西真的不會有事？”
    狄恒笑道：“怎麽會沒事？不過沒關系，這些東西並不是關鍵所在。”
    衆人在一名軍官的引導之下前行了不多久，道路前方就有兩輛吉普車慢慢開過來。車上，正坐著一位清清瘦瘦的軍官。這人正是這個團的團長，朱弘。他遠遠望見狄恒引著衆人過來，對坐在身邊的一名營長道：“這小子出去的時候只不過兩個人，這會兒回來卻帶了十幾個精壯男子，這些人看上去好像……”這名營長原有些輕視，經他這麽一說，倒有些注意起來，不覺道：“還真是，這幾個人一心一意跟在他身邊，步伐整齊，有點像軍人。”朱弘微微點了下頭，道：“所以不能小看他，這小子看起來傻裏傻氣，底子裏城府很深……這次來，搞不好是爲了奪權。”
    “對對，上海方面傳來消息，說原司令王鐸由于采用血腥手段鎮壓yx群衆，已被免職。他現在已經率部離開上海，現在在鎮江的一個荒廢基地落腳，各方面資源十分缺乏。而姓狄的小子正是王鐸手下的人，哼……”
    吉普車停了下來，兩人這才露出“有朋自遠方來”一般的笑意，朝狄恒簡單敬了個禮，道：“歡迎狄顧問回來。”
    狄恒卻是這個時候才從朱弘他們的對話中知道，原來王鐸已經被排擠出上海基地，只剩下小部分部隊還追隨在身邊，看來他的處境很困難了。狄恒此時略略一想，倒有了一點兒主意。當下他朝朱弘等人微微點了點頭，沒有還禮——如果他也回敬一個軍禮，而後面的這些“士兵”卻依然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笨蛋都會看出來問題的。他只是一臉沈靜，道：“我這次來，是爲了協助團長重新控制基地，而且王司令員也希望能由有能力的軍人來主導基地的事務。”
    “呵呵，”朱弘笑了笑，算是解除對方冷淡態度所帶來的尷尬，“狄顧問不是和黃參謀一起去和平鎮清理物資了嗎？怎麽其他指揮官怎麽沒有回來？”
    狄恒微微一笑，道：“攻下基地後，我們收到了喪屍的圍困，直到今天中午時候才突圍出來。而且前幾天，黃參謀收到王鐸司令員的命令，要求他率部堅守和平鎮基地，等待王司令的主力到達。”
    朱弘面色一變，忙笑道：“是嗎，王司令已經知道這裏的事情了？——來，請，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如果我告訴他王鐸已經知道這裏的情況，他一定會懷疑我在虛張聲勢。）
    狄恒想到此節，便淡淡地道：“沒有，他還不知道張總指揮犧牲的消息——不過我們本來就對張總指揮的一些錯誤行爲有所質疑，既然他現在犧牲了，那些罪責也就不必追究了。喔，朱團長，我們時間寶貴，還是談一下正事吧。”
    朱弘忙道：“哦？不知狄顧問准備用什麽方法收複倉庫區？”
    狄恒笑道：“用什麽方法無關緊要，關鍵在于，我們現在擁有多少物資儲備，還能夠在這裏堅持多久。”
    朱弘的面色卻不大好看，只見他幹笑一聲道：“哦？可是，這和我們的物資儲備有什麽關系？”
    狄恒道：“如果趙廣仁知道我們物資儲備不足，你說他會怎麽做？”
    朱弘道：“這麽說，他一定會嚴防死守，等待我們資源用盡？”
    “當然，”狄恒笑道，“趙廣仁爲人見風使舵，欺軟怕硬，如果我們有足夠的籌碼，他早就提議講和了——看來我們需要做一些布置。”
    朱弘被他一語道破虛實，暗叫厲害，心中又不免忐忑起來，忙笑了兩聲：“的確，狄顧問有什麽計劃？”
    走了一會兒，那座宏偉壯觀的市政廳就在眼前了。狄恒有些歎息地道：“再宏偉的建築又有什麽用，當權者爲什麽不肯放下這些虛無縹緲的形式？每個人都想住進去，到頭來，還不是換了一個又一個——朱團長，我看不如這樣，以你的名義邀請趙廣仁談判，條件是：南通基地由你掌握基地的軍權，優先保證你軍隊的供應；而其他部分，則全歸趙廣仁管理。至于這個市政大廳，不妨就讓給他算了，畢竟是以和爲貴。”
    這位朱團長一聽，便覺不妙，還沒來得及考慮如何回答，只聽他身邊的這名營長義正詞嚴地一叱，道：“怎麽可能！趙廣仁不過我們團轄下的一個排長，他現在公然違抗上級命令，我們不予追究就已罷了，怎麽可能還跟他坐下來談判？開什麽玩笑！”
    狄恒卻笑了笑，道：“如果姓趙的交出了軍權，武器彈藥全都掌握在我們的手上，要收拾他，只需要兩名士兵就行了——這總比現在殺進去弄得血流成河要好得多吧？”










    一、崩壞之卷 七十四、和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5 本章字數:3735


    七十四、和議
    這天朱弘自然是好菜好飯地招待狄恒和蕭敏兩個。
    不過，狄恒心裏也清楚得很，他的所謂“招待”用的還是不過是狄恒帶過來的那一食物罷了——看來朱弘實際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飯後，兩人被安排在一間裝修豪華的民居之中。
    蕭敏整個下午都在開車，雖然並不累，身體卻不免有些酸麻。她伸著腿舒張幾下，道：“爲什麽不出手制住朱弘，我不用讀，都知道這家夥滿腦子爭權奪利。跟這些人有什麽好客氣的？”
    狄恒笑了笑道：“你也這麽想啊？我還怕你誤會我是野心家呢……”便跟她面對面，靜靜坐著。
    她把嘴一撇：“哼，你不是會讀的麽……爛深藍，你肯定在計劃什麽。”
    不知怎麽的，狄恒覺得很喜歡看她這輕怪薄嗔的模樣，居然吃吃只是笑著，忘了回答。直待她在自己頭上輕輕點了一點，這才道：“如果我當時就出手，基地中不同派系一定會群起爭鬥，我們空有變革能力，卻終究不是喪屍，又怎麽可能敵得過這些殺人利器？所以，我需要一個機會。”
    “深藍，你這個陰謀家……”她鼻中輕輕哼了一下，便給他倒了一杯水，轉而卻是一笑，“需要請我做你的幫凶麽？”
    次日一大早，朱弘就按照約定讓人來接狄恒這一行人，進入倉庫區談判。狄恒沒有讓蕭敏進去，她必須看著這十五個“本領非凡”的手下，免得他們沒有了震懾露出馬腳。倉庫區裏的軍官見狄恒獨自走進來，只例行地搜了一下身，只找到他的那柄黑曜短刀，也便放他進入防區。
    趙廣仁早已等在門口等著他，這時見狄恒從從容容地在一衆荷槍實彈的士兵面前走過，終于裝出一副暖意洋洋的笑容：“哎呀，狄顧問，你可終于回來了！可想死我老趙了——你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到來，老趙還以爲你是我們基地的救世主呢？”
    狄恒笑道：“趙總指揮，哦不，趙市長……好久不見。”
    趙廣仁聽了他這話，嘴角隨之往上不自然地揚起，便抽了那麽一抽：“哦？原來王司令希望我出任市長的職位麽？——不過……不過這未免有些不公平了吧？”
    狄恒笑道：“不公平？我倒覺得這時目前最好的方案了——權力重新分配之後，趙市長依然掌握著基地內出武器彈藥之外的所有物資，負責基地的日常管理事務。而朱團長雖然是名義上的總指揮，實際上只是負責基地的保衛工作。這樣大家只有相互合作才能生存下去，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趙廣仁意識中已經透露出甘願的意味，但他極力做出沈靜的模樣，皮笑肉不笑地道：“雖然這主意已經不錯，但是，這基地裏的情勢應該是握在我的手中吧？——我的眼線告訴我，只要沒有糧食，最遲明天，朱弘的手下就沒飯吃了。而我這裏，物資齊全，再堅守個一年也沒問題。”
    狄恒搖頭，隨即一聲冷笑：“趙市長，你太小看朱團長的決心了；你說，如果他活不下去了，會不會選擇跟你同歸于盡呢？——我倒覺得這幾乎是肯定的。趙市長跟朱團長相處得久了，想必應該會很明白這一點。”
    趙廣仁被他這一提，頓覺無話可說，便愣了愣，沈默不語。
    狄恒知道他再怎麽愚蠢也決不至于對輕易交出權力，他此刻心中毫無疑問在盤算著兩件事：一是如何保障自己的姓名，二是自己能有多少權力。大概在這種人看來，權力最好是能世世代代傳下去……狄恒微微一笑，道：“雙方合作之後，趙市長將以政府的名義繼續掌握基地的警察部隊，部隊成員麽，當然由市長先生親自選定。”
    這位新任的趙市長終于露出狂熱的喜色：“好！我就知道，狄顧問會給我們基地帶來好消息。”
    狄恒道：“既然如此，我會在今天下午安排雙方代表會面和解，並當衆宣布基地的新一輪領導班子，到時候，誰也無法違背。原則上，參加這次會議的雙發代表都必須是非武裝人員，當然，雙方首腦可以攜帶自己隨身佩槍，以防萬一。”他說到這裏，忽然喃喃地把“以防萬一”幾個字重複了幾遍。
    趙廣仁雖然爲人愚魯，卻慣常見風使舵，此時見狄恒這副模樣，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意味。當即湊到他身邊，低聲道：“不知道狄顧問言外之意是……”
    狄恒笑了笑，便低聲跟他說了兩句，臨末還道：“在我看來，只要基地民衆平安，誰做主都是一樣的。”
    這天正午時分，市政廳前圍滿了饑腸轆轆的人群。在這場內亂中，他們受害最深，一開始受到朱弘的煽動，企圖硬闖防備森嚴的倉庫區，結果卻釀成死傷數千人的流血事件；然後他們又被趙廣仁以食物爲要挾，用來對抗朱弘的襲擊。就這麽長久以來，他們一直被人掌握著，左右搖擺，只能在死亡線上掙紮。
    狄恒獨自坐在這個簡易的露天會場中間，他身邊只有蕭敏一個。而那十五個壯漢，都已經被狄恒派到各居民區宣傳這次的和解會。
    “他們真的願意各自退一步，握手言和？”蕭敏嘴角噙著笑意，卻疑惑著問道，“怎麽我總覺得他們不像這麽明白事理的？”
    “你覺得他們會相互信任麽？”狄恒與他相視一笑，反問道。
    她搖了搖頭：“我覺得應該不會，你讀出來的呢？”
    “那麽，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相信我呢？”
    蕭敏依然搖頭，卻又露出一絲狡黠地笑意：“原來如此，那你這麽大費周章的，有什麽用呢？”
    狄恒正要解釋，忽見廣場兩頭亂紛紛走出兩撥人來，走在前頭的正是雙方的首腦——趙廣仁、朱弘。此刻他們的前後左右，正分布著五六個親信，他們都沒有帶武器，看起來不過是一群負責作爲肉盾擋在主人前面的保鏢而已。然而這些人身後，都跟著一個排左右的武裝人員，這些“保鏢”個個目露精光、神色木然，一看就知道是久經戰陣之輩。然而，這也只是這兩位“軍政高官”爲了顯示雙方對等的實力而形成的一種默契。
    然而，這種均勢，不過是一種浮于表面假象而已。真正能決定這次談判成敗的，絕不是這些擺在明面上的虛架子，而是他們各自在暗地裏准備的那些籌碼。問題在于，他們的籌碼究竟會是什麽。狄恒讀了一下，朱弘爲人陰沈，城府極深，竟把他那些部署藏在心底，一絲一毫也不去多想——這足以說明兩點：他對自己的計劃非常自信，他的計劃已經安排得萬無一失。
    倒是趙廣仁這位市長滿面紅光，只管笑呵呵地朝他走過來，恐怕旁人一看這小人得志的模樣，便想得到兩個是什麽密謀串通、奸計得逞的陰謀家。狄恒心中鄙夷，只朝他若有若無地使了個顔色。趙廣仁察顔觀色的能力卻是不差，立時打個激靈，就清了清嗓子，對朱弘一拱手道：“朱總指揮，好久不見哈？“
    這兩個人同在一城，哪裏會是“好久”不見？然而朱弘依然一臉堆笑地跟他握了握手，並對著麥克風道：“哎呀，我今天竟能站在這裏作爲當事人見證我們南通基地的新時代，榮幸啊榮幸……”通過麥克風，他的話能傳到基地的每一個角落。
    趙廣仁哪裏能聽出他這話中隱隱透出的殺機，還以爲他不過是隨便打打官腔、胡亂發發議論，當下也絞盡腦汁想說一句漂亮一點的場面話。然而這小子從未上過臺面，又哪裏來的高明辭令？當下竟是支支吾吾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狄恒知道，此時若不幫他解圍，以這混人的脾氣搞不好就懷疑起自己來了，當下笑道：“新時代也好，舊時代也罷，我們還是先讓大家吃飽了飯再說——趙市長，你承諾給市民們分派的食物呢？現在大家都已經等在這裏了，你如果能兌現諾言，就足以說明你的誠意。”
    趙廣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當即站到麥克風前，面對衆人，昂首宣布分發糧食。這消息一出口，廣場中的人哪裏還站得住？霎時沸騰了，當即就有膽大的人拼命上前來，企圖最先搶到那些救命的東西。然而他們剛剛擠出來，人群後面已經隆隆駛過一隊大卡車，車上，那些衛隊的隊員已經在喊叫著，一邊維持秩序一邊發放食品……
    朱弘望見這一幕，臉上微微有些難看，知道這一定是狄恒想出來的主意：既收買了人心，又不讓他手中的部隊填飽肚子。如此一來，還有誰願意給他朱總指揮賣命？他忙對身邊的一名營長使個眼色，自己卻不動神色地走到主席臺前：“大夥放心吧，基地雖然經曆了短暫的混亂，但在新的領導班子建立起來後，朱某保證，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了！我們軍隊方面，一定會保持保家衛國不怕犧牲的戰鬥意志，爲國家爲人民抛頭顱灑熱血……”
    狄恒聽著他越講越起勁，倒有些佩服起他來，難虧他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整出如此冗長的一段表態辭來。當下也不說什麽，只端然坐在中央，冷笑不語。
    （呵呵，這家夥居然這麽能講，我還以爲當兵的都是不苟言笑的悶葫蘆。）
    蕭敏一張粉臉和一開始絲毫沒有變化，這時著實忍不住，微微莞爾，便用腦電波傳給他。
    他也有些忍俊不禁，便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掩飾了過去。










    一、崩壞之卷 七十五、謀殺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9 本章字數:3767


    七十五、謀殺
    朱弘雖然在上頭講的唾沫橫飛、天花亂墜，廣場上的幸存者們卻充耳不聞，只管用他們虛弱的身體擠來擠去，希望能早一步分到食物。
    趙廣仁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大是得意，正看得心花怒放，忽見狄恒在邊上動了動食指，當即昂首挺胸，走到朱弘跟前：“總指揮，小弟有一件事，想請教總指揮。”
    朱弘忙刹住話頭，呵呵笑道：“哦？請教不敢當，趙市長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趙廣仁自顧自地拿起另一支麥克風，嘿嘿笑道：“衆所周知，我舅舅，哦也就是張總指揮，他生前是受到中央直接任命的基地總指揮，一向爲了基地兢兢業業，從未作出任何出格的舉動。然而半個月前，他竟無緣無故感染了D病毒，朱總指揮，難道這D病毒竟然能夠通過空氣傳播道我舅舅的家裏？”
    朱弘微微一愣，不覺移開目光朝狄恒看去，只見後者此刻正悠然端坐，仿佛對這件事漠不關心——趙廣仁這個二百五怎麽可能想到這麽多，一定是這位狄顧問從中教唆。朱弘面上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冷笑，便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爲什麽病毒就能硬生生闖過我們團的防禦，直接鑽進張總指揮的家裏去了呢？難道——是他家裏進了感染者？”
    趙廣仁對這件事當然是知情人之意，然而他此時卻是微微一怔，空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狄恒淡淡一笑，忽然站起身來道：“這件事的原委，其實並不難推斷，趙市長已經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跟我講了。”趙廣仁見他起身解圍，露出感激的神色，忙讓到一邊。
    狄恒接過麥克風，卻並不急著說什麽，只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直等廣場上的大多數的人都終于開始享受起這足可救命的食物時，他才道：“大家受苦了！——請大家想一想，基地明明放著滿倉庫的物資，卻爲什麽還是讓我們老百姓吃苦挨餓？這是因爲張總指揮突然去世，導致基地內部出現了不團結的現象。如果我們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你們想，將來同樣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生？今天我們是吃飽了，明天呢？後天呢？”
    衆人被他這話一激，頓時有些群情激奮，這時他們大都填飽了肚子，頓時便多了不少力氣。只聽下面幾個男人紛紛然叫嚷道：“對，你說的對！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叫喊聲此起彼伏，很快連成一片，竟有些萬衆一心的氣勢——朱弘面色鐵青，因爲他清楚地看見，帶頭發話的，正是狄恒帶進來的那些“精英戰士”……
    朱弘的臉變得更陰沈了些，事情已經很明白了：狄恒之所以提出由他出面和解，就是爲了制造一個單獨接觸趙廣仁的機會。而現在狄恒已經成功地和趙廣仁結盟；他們一定安排了什麽陰謀來對付自己。只見他額頭的青筋漸漸突起，一字一頓道：“既然這樣，就請狄顧問說說！”
    “根據我所知道的情報，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狄恒說到這裏，稍稍頓了頓，見人們都伸長了脖子聽他繼續講下去，又繼續道，“當天夜裏，張總指揮處理完公務，回到自己的住所——也就是在倉庫區裏的那所別墅，別墅周圍一般都有一個班的士兵輪流把守。他們中大多數已經在那場混亂中犧牲，不過可幸的是，還有三名戰士活著，他們現在就在旁邊。”
    “也許有人要說了，他們的證詞，難道不會是假的麽？”狄恒向衆人微微一笑，道，“今天上午到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分別詢問了他們三個，所講述的內容幾乎完全相符。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想讓他們竄供，也只可能是我。這就要看大家相不相信我了。”
    這時廣場上那些人，每個手手中都捧著各自的食物，每個人都知道，這來之不易的救命糧食是狄恒遊說的結果。再經過潘英傑那些人在裏面煽風點火，頓時群情踴躍地支持起他來。狄恒見部署成功，心中得意，就道：“既然大家相信我，那麽就讓我來爲大家說明一下，當天夜裏發生的事情。
    “張總指揮因爲已經過了工作時間，就帶了一位名叫沈明煙的小姐回家，兩人在大廳裏談論有關食物供給和工作分配的事情——相信知情者應該對此事沒有疑議。不久沈小姐似乎因爲某些事突然離開了張總指揮的府邸，對于此事，當時正在換班的戰士並不知情，因此張總指揮責令負責一名衛士外出尋找沈小姐——不幸的是，這名衛士已經犧牲了。
    “不過，這件事是由趙市長經手處理的，他應該很有發言權。”
    狄恒說到這裏，把麥克風還給趙廣仁。趙廣仁當即道：“那天晚上的事，沒人比我清楚了，那個小……小姑娘不知道怎麽搞的跑到了朱團長的軍營那裏……後來，經過朱團長的勸說，沈明煙還是回來繼續和我舅舅談。大概是在第二天早上八點鍾，我去給舅舅送一點補品，沒想到，他……他們竟然變成了喪屍。”
    狄恒點點頭，道：“這和這次事件的其他幾個當事者所述的內容完全相符，張總指揮和沈小姐莫名其妙地被感染成了喪屍。那麽我們接下來分析一下……”
    朱弘的面色已經非常難看，但他依舊默不作聲，只是陰沈地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群衆中很快有人食髓知味，便起身高叫道：“等等，我覺得不對啊，張總指揮再怎麽忙，也用不著晚上八九點中還跟一個小姑娘在一起‘工作’吧？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啊？”
    這話一出口，早已疑竇重重的人們亂紛紛議論起來。狄恒心中再清楚不過，現在正是人心浮動的時候，一個控制不住，人心就會迅速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起來，反過來壓倒自己這一邊——而剛才挑頭說話的家夥明顯是有人特意安插的。他笑了笑，對衆人道：“的確，根據我的調查，張隆總指揮在個人生活作風及一系列政策上是有錯誤的。不過，他已經死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死者而餓肚子。你們說，對不對？”
    朱弘當然也想到要借助“人民群衆”的力量，然而他最大的弱點卻被別人緊緊攥在手上——他的糧食儲備已經完全消耗光了！也就失去了穩定人們情緒的最重要武器。而狄恒針對他的一切行動，正是從這方面著手。
    果然，人們一想到糧食，不管再怎麽激憤，也很快冷靜下來：這變異生物橫行的世界上，糧食才是最珍貴的東西，沒有糧食，人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狄恒繼續道：“衆所周知，病毒是無法通過空氣傳播的，否則，我們早已經死絕了。而張隆平日裏非常注意飲食和飲水衛生，幾乎沒有機會感染病毒——綜合這兩點，也就說明，有變異生物或者病毒攜帶者進入了張總指揮的家，在他家中殺死了他！這才是張總指揮死去的真正原因。”
    這一點人們都能夠想到，只是他們更願意認爲張隆是因爲多行不義，最終遭到了報應，因而很少有人肯用理性的態度去分析這件事。這時聽了狄恒的話，有幾個看上去比較冷靜的人站出來道：“這我們誰不明白，可你現在追查他的死因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早點把食物供給公開，讓所有人都有飯吃。”
    “追查這件事，就是爲了讓大家都有飯吃，”狄恒道，“如果這個謀殺張隆總指揮的陰謀家還隱藏在我們的領導幹部中間，誰能保證他將來不會對新組建的領導班子做同樣的事？”
    這時，一個帶著眼鏡，相貌斯文的高挑女子走上前到：“這麽說，你知道是誰謀殺了張隆？”
    狄恒道：“據我們所知，張隆的府邸守備嚴密，喪屍是絕對不可能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進入他家裏的。這麽也就是說，有人爲了殺他，故意攜帶了吧D病毒攜帶進來，並找機會感染了張隆。”
    女人抹了抹嘴邊的餅幹屑，放在嘴裏舔了舔：“這麽說，那個叫沈明煙的女孩兒就是凶手咯？”
    “不！”狄恒道，“她是這一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她同時受到來自謀殺者和張隆雙重迫害！”
    女人饒有興趣地道：“哦？你有什麽憑據？”
    狄恒道：“這很簡單：那天晚上，所有活著的當事人都只看到她一個人進入張隆的府邸。也就是說，她是唯一可能感染張隆的人。”
    “那又怎麽樣，這只能說明她是病毒感染者。”這女人仿佛早已經料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幾乎在狄恒說完的同時，就接下去追問起來。
    狄恒道：“據我所知，她是一個弱女子，家裏還有一個在突擊隊工作的孿生哥哥，一個在政府工作的姐姐，一個十歲的表弟。他們一家每天所能拿到的食物是多少呢？三個臨界到期的水果罐頭，一包壓縮餅幹。我們暫且不管這個報酬是不是合理，但這至少說明一點，沈明煙小姐的處境很不樂觀，因此她可能需要一項工作，幫她的哥哥和姐姐分擔一些生計。
    “于是我在今天上午專門去找了她的親人，然而可惜的是，身爲武裝人員的哥哥和沒有能力自保的弟弟已經在變亂中喪生，在政府工作姐姐也不知所蹤。
    “由此，我不得不大膽做一個推測——沈小姐是由于有求于張總指揮才會跟隨張總指揮進入家中，但是因爲張總起初的堅持，從而失望離去。當時，正值衛士換班，沈小姐的離去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然後，張總指揮大概想起了什麽，因此讓人追回沈明煙，後者居于弱勢，又餓又累，不得已就近闖入了朱團長——朱總指揮的防區。”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9



    一、崩壞之卷 七十六、陰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39 本章字數:3489


    七十六、陰謀
    女人在他推測這個過程的時候，時不時地點頭，接口道：“好，就算你說得對，這又能說明什麽？”她雖然這麽說，一雙凝著冰霜的眼卻已經盯住了一旁站著的朱弘。
    狄恒道：“正如所有目擊者所說的，沈明煙也變成了喪屍，也就是說她在和張總接觸之前已經感染或者攜帶了病毒。然而一個柔弱女子怎麽可能跑到基地外面采集病毒，然後再通過嚴格的檢疫措施回到基地內部？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一個能夠弄到病毒的人，把東西交給了沈明煙，然後教唆或者脅迫她和張隆同歸于盡！”
    他說到關鍵所在，忽然提高了嗓音，激越地吼道：“你們想想，這個人會是誰？”一邊說，一邊已經將目光移向朱弘。對，只有這位掌握了外出主要作戰力量，並且時常外出獵取物資的朱團長才有可能完成這樣的計劃！而他恰恰又是基地中僅次于張隆的二把手，如果不是張隆事先留了一手，把工廠區和倉庫區建成了城中城，又把衛隊成員的親人全部接進去控制起來，這時候他肯定已經成功地掌握了整個基地。
    朱弘的白臉冷得嚇人，簡直就像是塗滿了冰渣，眉頭不自然地上揚，似乎是惱怒之極了：“哼，誣告指揮員可是重罪！證據呢？”
    狄恒道：“這可難說有沒有什麽問題哦……更何況，現在已經有多名人證，你還是認罪吧。像你這種爲一己之私枉顧軍民生命安全，企圖奪取政權的野心家，人人得而誅之！”
    朱弘先是一怔，待聽見他的語氣並不那麽確定，卻又冷笑道：“如果我是策劃者，又怎麽會把重要的證據保留這麽長時間？哼，我看你能拿出什麽證據來！我可警告你，別以爲憑別人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就能整死我！”
    這時，一直在幫腔的女子忽然踏到臺前，搶過狄恒的話筒道：“我就是沈明煙的姐姐，沈清煙。讓我來告訴你們整件事情的真相……整件事情其實都是朱弘這個王八蛋在挑起的，就是他向張隆獻計，調我弟弟去參加什麽死亡率特別高的突擊隊，以此威脅我們姐妹兩個，想要利用權位占有我們。就在張隆逼迫我們不成的時候，朱弘找到我妹妹，讓她去刺殺張隆！”
    狄恒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出她來，當初他剛剛進入南通基地，見到的就是這個名叫沈清煙的女子幫忙登記的，原來她竟然就是沈明煙的姐姐，整個事件最重要的目擊者。他本來還准備了一些“讀到的東西”准備對朱弘使詐，甚至找機會突破朱弘的心理防線——沒想到，剛才做的這一番功夫沒有白費，竟然引出了這個最有力的證人。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笑道：“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連當事人都死的死走的走，確實很難在找到足夠的證據。不過，我們現在走的可不是所謂的法制路線。趙市長，我聽說‘亂世用重典’，對于這個事件的‘唯一’嫌疑人，難道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趙廣仁見狄恒靠著一番分析，已經成功地引起了民衆對朱弘的憤怒，把他們完全拉攏到了自己這一邊，頓時心懷大暢，用高亢的話音大叫道：“大家跟我一起，DD這個邪惡的軍閥！爲死去的親人報仇哇！”他一邊說著，早已安排好的兩個連衛兵沖了上來，吧朱弘和他的親信包圍起來。
    朱弘張了張口，正想說些什麽，忽然間心神一陣恍惚，竟感到有什麽人在他腦海中說話：“已經暴露了，所有人都和我爲敵，還有什麽希望？還是——放棄吧……放棄……”這正是狄恒在抓住了他這一瞬間的思維間隙，對他發動潛意識影響，只要爭取到他暫時的猶豫，也足以改變整個態勢——狄恒可不會像趙廣仁這個二百五一樣，以爲朱弘只有那麽點能耐；恰恰相反，狄恒可以斷定，朱弘已經在周圍所有可供布置的據點上配了狙擊手，只要這裏一聲令下，那邊就會毫不猶豫地射殺趙廣仁和自己。
    當然，他陰謀中的某一部分，也正是狄恒想要他做的，比如——射殺趙廣仁。
    然而令狄恒詫異的是，朱弘竟然沒有被控制住，相反，他用狐疑的目光看向狄恒：“狄顧問，你以爲你的催眠術會對我有用麽？”
    狄恒心中一凜，第一反應就是：他怎麽會知道我有催眠術？我什麽時候使用過？他會通過什麽途徑知道這一點？還是說，他早已經受過潛意識訓練？但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相反，他無所謂地笑了笑，道：“看來你知道的不少，不過，你派到倉庫區企圖偷襲的部隊現在應該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朱弘神色微緊，道：“你怎麽知道我會派人去……”
    狄恒卻不理會他的疑問，這種事，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他道自顧自：“你在對面三棟居民樓上設置了七名狙擊手，其中六個瞄准的是我——看來你確實瞧得起區區在下——好在這並不足以傷到我，這些狙擊手的配合度還有待提高……此外，你也不必費心安排別的人馬了，其實你最大的弱點就掌握在我手中，趙市長，給他看看你爲他准備的禮物。”
    只見趙廣仁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個遙控器，一臉得瑟道：“就這玩意，我只要輕輕一按，整個倉庫區可就飛到天上去啦！哈哈，到時候大家都不必吃飯，我們會去和平鎮繼續過好日子，而您，就自己看著辦吧……”
    狄恒沒讓他繼續威脅下去，繼續道：“您如果繼續讓你的部隊進行包抄，趙市長爲求自保恐怕不得不按下這個按鈕了。到時候這裏所有的官兵和群衆都會餓死、渴死。朱團長，我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主意。”
    只見朱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是惱怒又是猶豫，竟呆呆地站住不動。這時，就聽狄恒道：“朱團長，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如果你現在回頭，我相信大家還能看在你顧全大局的分上，放過你，不然，你是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的。”
    正當狄恒試圖勸降，忽聽朱弘身後的衛兵中走出一個人來，只聽他呵呵笑道：“狄顧問，我知道你爲人正直，不過，這次你是錯了。”
    這人一身軍裝，剛才隱在人群之中竟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時忽然大模大樣走了出來，就好像是突然間從地縫裏鑽出來一般。
    他是誰？狄恒心中忽然一顫，一股涼意莫名其妙地湧上來——爲什麽這次第六感的警示來得這麽遲？他正疑惑間，已經看清了對方的臉：這人怎麽是……
    “舅……舅舅？”趙廣仁驚疑道，“你……你還活著？”
    只見張隆滿面陰雲：“嘿嘿，你很希望老子死是不是？可惜啊，你的奸計被朱團長識破了，哼！”
    張隆居然沒有死！
    這完全出乎狄恒的預料——在此之前，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張隆卻活生生地站在人們面前。而且他一上來，就把之前所有的證明和推斷全盤否定，反指趙廣仁爲謀害他的凶手！
    如此一來，非但基地的民衆將不再支持狄恒這一方，而且趙廣仁的衛隊也會立刻倒戈，畢竟張隆才是掌握倉庫密鑰和他們親人性命的關鍵人物。
    （這個朱弘，好陰險，居然一開始就控制住了張隆？！他之所以同意和解，就是爲了讓趙廣仁離開倉庫區，從而利用張隆的倉庫密鑰重新奪回物資儲備！如此縝密的計劃——難道真的是我搞錯了，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把陷阱做得滴水不漏？謀殺張隆的真的是這個看上去沒頭沒腦的二世祖？不，我已經讀過他了——我究竟遺漏了什麽？到底哪一步上出了問題？）
    狄恒腦子轉得飛快，他借助潛意識記憶地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飛快地重新過了一遍，每一個在他眼前出現過的人都按照順序排下去……
    饑餓的人群、潘英傑和那些大漢，以及一些死去的人……他們似乎並不可能參與這樣一個極其隱秘的計劃，更不可能用自己這種幾乎臨界于死亡的痛苦來完成它。然後就是基地中的人，不，他們如果是臨時起意，那麽未免也賭得太過頭了，只要狄恒晚來一天，基地就會因爲缺糧而發生嘩變……
    狄恒和蕭敏快速交換了一下近期所留意到的信息，但她短時間內無法從如此繁雜的信息中整理出有用的部分，因此借助意識流，傳給了狄恒。雖然她“想”這些事的速度並不快，但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卻並沒有耽擱什麽時間。而狄恒“想”的速度卻快的驚人，仿佛一臺超級電腦，只不過一瞬間，已經把這些信息過濾了一遍。
    （要完成這樣一個複雜精密的計劃，必須時刻掌握我的動向。這至少也要從十幾天前，我進入和平鎮開始……而他的監視居然能來去自如還絲毫不讓我發現？——對了，他一定是變革者，而且是善于隱藏自己的變革者!）










    一、崩壞之卷 七十七、突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0 本章字數:3543


    七十七、突圍
    又是變革者。狄恒忽然開始擔心起留在和平鎮的張星河、林珊來——最令人擔憂的是，他們會不會對薩瑟蘭德有所企圖？
    策劃者顯然知道狄恒是一名變革者，而且知道他是擁有腦控能力的變革者——所有的計劃，都是基于這一點來安排的，否則朱弘的心理警戒度不會這麽深，這樣強的抗拒力，簡直就是相當一段時間的潛意識訓練才會有的狀態；更要命的是，他們在計劃的安排上也已經針對到如此細密的程度！整個陰謀竟然是一絲一毫的馬腳都沒有被狄恒發現！狄恒心中忽然掠過一個詭異的人影，對，就是他——就是這個混在人群中的家夥，他當時流露出一絲得意、輕蔑的意味，但隨後他就從人群中消失了……狄恒本來還以爲這不過是一種錯覺。
    （原來，他一直在監視著我！那時他不慎流露出來一絲氣息，幾乎就引起我的注意，他當時其實並沒有離去，相反，一直跟在我身邊。等等，身邊？難道他也會隱身？）
    狄恒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那個挾持過蕭敏的刀子，相反，他想到的是燕崇。因爲他親眼看到刀子被燕崇吃掉了眼球，不可能活過來；而燕崇……這個怪物實在太可怕了！
    這時，張隆見狄恒默不作聲，嘿嘿冷笑道：“狄顧問，沒想到吧！”他說著，對著趙廣仁帶來的那一衆衛兵斥了一聲。他此時雖然已不再握有他們親人的性命，長久以來的積威卻叫這夥人全沒有膽量違背他的命令。繼而他的目光又移到趙廣仁身上。只見這小子被他眼神一逼，居然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非但不出聲做出反抗，反而一下子跪下地去，只是“舅舅”、“舅舅”地叫，竟然倒有些重見親人的歡喜。
    “確實沒想到。”狄恒淡淡道，“可是，我也說過了，只憑你們幾個加上那點兒配合低劣的狙擊手，是不可能傷到我們的。”他說著，已然握住蕭敏的手——雖然兩個人都把武器留在了那處居所，但以他們現在的能力，卻並不畏懼缺乏集火能力的小股部隊。只見蕭敏臉上也無絲毫憂慮之色，便輕輕朝他身邊挪了一步，然而就看她這氣定神閑的模樣，倒像是從來就沒動過一樣。
    朱弘臉上極力做出無所畏懼的表情，腳下卻不住地朝後挪動，快速躲進人群中去：“你、你呃……張總指揮，接下來全靠你了。”
    狄恒心中一怪：朱弘身爲團長，畏懼心理怎麽會這麽重；反倒是張隆鎮定自若地站在狄恒面前……狄恒甚至無法感覺道張隆內心的任何波動，毫無疑問，這個張隆，不是張隆！狄恒面色一變：“你不是張隆。”
    “張隆”哼哼一笑，道：“不是張隆，我能是誰？哼，姓狄的，你等死吧！”只聽他一聲令下，周圍無數士兵齊刷刷把武器對准了狄恒。
    （嗯？雖然這兵力已經不弱，但要對付我，火力未免弱了一點——如果是燕崇，似乎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狄恒定睛審視這個“張隆”，此時，他身上正散發著一絲絲微不可見的能量流，但這似乎並不是不慎露出的破綻。相反，這些細微的能量流就好像是他此時心境的外溢，竟然透露出一股的興奮意味來。他仿佛絲毫沒有面對一流變革者的緊張和畏懼，居然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快意。
    （這個“張隆”，究竟是誰？）
    蕭敏見他還在疑慮，便在他手掌心快速劃了幾下：保護我。
    狄恒微微一笑，便瞧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才不是要自己保護她，而是希望自己不要爲了一時得失而去冒險。他現在卻有些猶豫，著實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麽時候和一個如此厲害的角色結了仇。
    只見“張隆”哼哼冷笑著，道：“你一定在想，我和你到底有什麽仇，爲什麽會設下這麽深的圈套讓你鑽。是不是？”
    狄恒道：“看來，我確實和你有仇。我想，你一定很樂意把複仇的快感變得再強烈一些吧。”
    “張隆”卻不答應，冷冷下令道：“攻擊！”
    狄恒沒料到，這個“張隆”非但沒有回答他，竟直接下令部隊攻擊。首先發動攻擊的，不是離兩人最近的衛兵，而是那些埋伏在臨近居民樓中的狙擊手。七個狙擊手的子彈幾乎同時射出槍膛，六枚子彈射向狄恒，剩下一枚直取趙廣仁額頭！——狄恒早有准備，耳聽子彈射出，人已作出反應。這六個人全無配合，都一心一意地射擊他的額頭，如果目標是普通人，面對這樣的攻擊有再多的保鏢也只能等死。然而狄恒畢竟不同于只能在原地等死的靶子，他只後退一步，就足以避過所有的子彈。
    而第七個狙擊手，一槍射穿了趙廣仁的眉心，這個二世祖睜大了不甘願而又不敢相信的眼睛，木然地倒在地板上，血一絲絲地流出來……
    緊接著，圍在周圍的衛兵紛紛擡槍射擊，他們都是經受過數年訓練和幾個月抗屍作戰的精銳士兵，射擊精准度方面絕無任何問題。但他們的反應實在不如久經訓練的狙擊手那般快，當炒豆般急密的槍聲響起的時候，狄恒卻已經不在原地了。
    （二級潛意識覺醒——七識開啓！）
    這一刻，狄恒拉了蕭敏一閃，兩人已然站到人群裏面。而人們這時才從忽然爆發的槍聲中反應過來，他們亂紛紛地逃命，慌不擇路地四散開去，簡直好像中了什麽魔咒，簡直像是被怪物驅趕著一般，拼了命地跑開。
    衆戰士見原地不見狄恒，忙四下尋找，但他們的肉眼跟不上狄恒的蹤迹，花了好一會兒才發覺他們的身影，但此時他們已經混在人群之中——這叫他們如何射擊？即便是這幾個狙擊手，也不能保證在這麽紛亂的狀況下不傷到平民。
    “張隆”見這些戰士紛紛露出猶豫之色，卻並不逼迫他們持槍射擊——這時候倘若是強行下令射擊，非但不能擊殺狄恒和蕭敏兩個，反而會引起軍人們的反感，甚至這種情緒很可能反過來被狄恒利用，強行突破他們的心理防線。他實在是老奸巨猾，竟反而搶先喝止這些軍人：“住手，不要傷害平民！給我繞路去追——我們有的是時間。”
    蕭敏見狀，頓時明白過來，急切道：“這個老狐狸，他有埋伏。”狄恒道：“我沒得選擇——看來他已經算計好每一步了！”一邊說，兩人齊肩並行，飛快奔跑起來，狄恒這時一直保持在二級潛意識狀態，全身能量凝聚之下，腳力比平常狀況下強了數倍，隨著他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分給蕭敏，她的移動速度也強了許多，勉強便能跟上狄恒。兩人如同一道飛煙，在人群中忽閃忽現，竟已肉眼難辨的速度越衆而去。
    朱弘一眨眼不見了狄恒，臉皮一抖：“高……高啊！張總……不過他，他們要跑了！”他這時才明白，“張隆”爲何要大費周章地對付這兩個人，原來他們都是能夠以匹敵D3、D4的強大變革者，如果這次讓他們跑了，將來難保不會回來報仇——難道他一個團長，基地的副總指揮還能每天二十四小時跟在“張隆”身邊？
    “張隆”嘿嘿冷笑，道：“朱兄放心，我的計劃是完美的。”
    他說罷，竟也不去追，只淡淡地道：“放心吧，一個小小的基地，我才不放在心上呢。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南通基地的總指揮了。”
    朱弘聽了這話，精神倒是微微一振，忙呵呵賠笑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可是，這基地總指揮的職務照規定是中央直接任命才有效的……你這一走，我擔心……”
    “哼，不就是一個破命令麽？你放心，我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張隆”冷冷看了他一眼，但這家夥心底真正畏懼的，哪裏是什麽中央什麽國家，他怕的是，那兩個變革者隨時可能到來的報複！只聽他接續道，“在這個姓狄的小子死透以前，我不會走，我要親眼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
    說話間，狄恒已經穿過居民區，直闖到了基地南門口。在這裏，“張隆”果然設下了十多門機關炮和大量的機槍。他們早已接到命令，隨時准備開火。
    “怎麽辦，這麽強的火力，我們不可能闖過去。”蕭敏發現狄恒忽然間慢了下來，也看清了前面的情況，雖然知道狄恒已經在想對策，卻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他一邊問，一邊已經在四下觀望，尋找可供選擇的其他道路。
    狄恒搖搖頭，道：“沒有別的路了，那個家夥既然謀劃得這麽深遠,又怎麽可能還留一條路讓我們走？即便留了，也一定是圍三闕一的圈套。所以我們必須快，在他的大隊人馬追到之前沖出去！”他也並不是沒有考慮過走其他的方向，但是南通基地裏面並不缺少兵員和武器彈藥，“張隆”完全可以從容布置，面面俱到：現在最大的可能性是，基地的每一個出口都已經被封鎖了，圍牆上已經設置了大量崗哨，一旦兩人受到某一部守軍的糾纏，其他方面的部隊一定會圍攏過來……










    一、崩壞之卷 七十八、策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0 本章字數:3591


    七十八、策反
    眼看他們已經用擴音器驅趕自己——狄恒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力感，他身爲力敵D4的變革者，卻連自己的愛人也無法保護。他忍不住一扯蕭敏的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我不想傷人，只想平安離開基地而已。”
    蕭敏這次沒有阻止他，只是心中暖洋洋地，剛才那點焦慮感竟一點兒也沒有了……
    在這個位置把守的是當初兩人剛剛進入基地時見到的黑臉軍官，他是一名少尉連長，也是南門的負責人。黑臉少尉還記得當時基地裏正在限制食品供應，自己簡直餓得受不了，正是這兩個青年男女留給他許多罐頭、餅幹。雖然他是個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但他心裏也不是不清楚，這年頭什麽原則、忠誠都是虛的，只有食物或者武器的付出才能證明一個人的真誠——作爲一個還有良心的人，他並不想對兩個願意在這亂世之中付出食物的人開火：“兄弟，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我只當你沒來過。”
    狄恒聽了這話，心中一熱，但並不依言退開。
    此刻，他的頭腦猛然清醒起來，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憑空擡起，剛才那種山窮水盡的壓抑感一掃而空：基地中的士兵自從危機一爆發，就一直像機器一般，沒日沒夜地抵抗喪屍的侵襲。可以說，很少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那些變異生物的威力。而在他們接受一個又一個任務的同時，卻無法去救助自己的親戚、朋友、愛人，而只能眼睜睜地等待別的部隊傳回來令人絕望的壞消息……這還不算完，當一個個基地逐漸成爲各自爲政的“城邦”，有些人爲了自己的生存和安逸，竟然壓制軍人，甚至克扣軍人配給。這基地裏的人心早就涼了，他們沒有了感情的寄托，也沒有了未來的希望。那麽，這些只剩下絕望的人，憑什麽還要聽從那些爲了利益傾軋同胞的荒謬指令？
    這荒唐的秩序之所以還維持得下去，僅僅是因爲他們還不甘心去死，還留有一絲好好活下去的幻想。
    黑臉少尉見他不肯離開，還以爲他走投無路，忍不住就想叫人放他過去。然而，如果不遵行上面的命令，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們，恐怕就要被餓死了——少尉暗自歎了口氣，道：“兄弟，我們不能放你過去，這時上面的命令。我們身不由己。”
    狄恒擡起手來，擺了擺，道：“大哥，別開槍，我不會讓你爲難的。聽我說兩句話行麽……對了大哥，你叫什麽名字？”
    黑臉軍官見他停在原地不動了，便也不忙催他，道：“好吧，有什麽話說快點；我真的不想對你開槍，你是個好人。”說完，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報上自己的姓名，他叫古瀝山。
    狄恒聽黑臉說自己是個好人，然而他剛剛還利用人群阻止那些當兵的想自己射擊，心中不覺慚愧，但那種情況下形格勢禁，他自覺即便再讓自己選一次，恐怕也還是這樣做……當下歎道：“大家在基地裏還有自己的親戚朋友嗎？”
    古瀝山呆了一會兒，面色漸漸沈了下去，落寞地搖搖頭道：“不清楚，他們都住在泰州，我回不去……”說著，他朝身邊的戰士們看了幾眼，只見一名機槍手耷拉這腦袋，撐著手臂，看上去情緒很低落，戰士們都知道他家的事，紛紛用言語安慰他。然而這名戰士的心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一發不可收拾，開始抽泣起來，只聽他道：“昨天，我回到家裏，我妹妹，她……她……餓死……”他說到“死”，再也堅持不下去，歇斯底裏地伏在沙袋加固的工事上，無法自控。
    古瀝山知道得很清楚，這名機槍手的家人原來是住在南通郊區的，病毒爆發的時候就隨著部隊轉移到了基地裏，然而一家四口人，就因爲缺食少藥，竟一個個地死去。而身爲保衛基地的戰士，卻不能多拿到半點食物去挽救他們的生命。每個人都感到一種無法抗拒的悲慘命運籠罩著自己，籠罩著自己的家人、朋友……
    狄恒心底裏猛地一顫，不知道自己這樣利用別人的情感是對還是錯，只是他們兩個人現在，實在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有狠下心來，繼續揭開他們心中的悲傷和痛苦。只聽他歎了聲道：“我原來在南京讀書，之所以要回來，就是想找到我爸媽，他們年紀大了，我真怕……”
    多余的話不用說，所有人都明白，在這日益惡化的生化末世之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庇護，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遲早會像別人一樣，在絕望中淒慘無助地死去……
    古瀝山道：“那……那你找到了沒有？”雖然他的眼睛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但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就好像是在質問自己一樣——你找回自己心靈的寄托沒有？還是說，在這世上，你只剩下孤身一個了？
    狄恒搖搖頭，道：“我們先去上海找她的父母，也沒找到。到處都是磕磕絆絆的，什麽事也辦不成，到現在，我甚至不知道他們還……還在不在。”他說到這些，也觸動自己心緒，有些難以控制，不知不覺中他把拳頭捏得極緊、直發骨響：“這都是因爲我們手中沒有足夠的實力！”
    古瀝山聞言，心情也隨之激蕩起來，他很想說些什麽開解別人，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難道不是麽，無拳無勇的平民，即便滿腹經綸、品性高潔，也不過只是權力之下受人玩弄的道具而已！否則，曆史上就不會有那麽多懷才不遇，那麽多兔死狗烹，那麽多心灰意懶……
    狄恒道：“如果是治世，平平淡淡也就罷了。可現在……”
    古瀝山和這些戰士陷入了沈默，他們都放下手中的**，胸中湧起莫名而又無可抑制的無奈感，它一下子沖進腦海，轉化成了悲憤……
    狄恒見人心向背已明，也不願意再多提這些沈重的話題，便道：“我們還要去救幾個同伴！古大哥，再見。”他說著，拉著蕭敏轉身退回城裏。這時，只聽古瀝山道：“等等兄弟，你找到他們以後，還回到這兒來，我和你們一起走。”
    終于說通了——狄恒的心情這才松了一松，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當初一個不經意的幫助，卻救了自己兩人的性命。狄恒當即道：“你真願意跟我們一道離開？大家的親人怎麽辦？”
    古瀝山已經征求了連裏其他戰士的意見，他們中絕大多數都已經沒有了親人，都不願在這個令人絕望的地方繼續待下去，剩下的人則選擇了沈默，他們聚集在一起，表示不會阻撓。他這才答應道：“沒問題。”
    既然確認了敵我，兩人已有了退路，便准備回頭救出潘英傑等幾個人。不料剛剛踏出幾步，耳邊就傳來了陣陣呼喝和紛遝的腳步聲。狄恒心中一警，忙拉住蕭敏閃進旁邊的一處巷子中去。
    兩人才剛剛在一堵臨時堆砌的磚牆下站定身子，牆對面已然冒出幾十上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看他們的精神狀態和武器裝備，就知道這是“張隆”事先准備好的精銳親信部隊，即便在基地中的食物儲備時斷時續的狀況下，這些部隊的食物供給和沒有斷過。爲首的軍官沒有軍銜，卻滿是桀驁之色，便對站在護牆上的古瀝山道：“有人告訴我們，有兩個通緝犯往你這裏跑了，爲什麽沒有交火？”
    只聽古瀝山道：“那兩個人望見我們這裏這麽多挺機槍，就掉頭跑進那頭的樓群裏去了！”那人沈著聲氣道：“我看，是你放他們走了吧！”古瀝山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們，何必讓防守這裏？哼——就是我放他們走了，你又能怎麽樣？”那男子冷冷一哼，道：“好，是我誤會你了，放心吧，我的人不會在朱團長那邊亂嚼舌頭的。”
    狄恒和蕭敏靜靜地站著，直待這夥士兵掉頭離開，狄恒才輕輕籲了口氣，手指在頷下緩慢地劃動：“我居然從那家夥身上感覺到一絲威脅。搞不好又是一個變革者——難道我什麽時候和變革者結仇了？”
    雖然已經聽清了外面的動靜，蕭敏卻還是有些擔心地探了兩眼，聽他有些無奈地歎息，便伸出一根白玉般的食指點在他手心上，莞爾道：“你不是要保護我來著？怎麽拉著我躲起來了？”
    狄恒見她還有心情取笑，也覺心情好得多了，便笑道：“你看他們這麽多沖鋒槍、機關槍——要是硬來，肯定要疼死了。”
    “哦，‘怕疼’的笨深藍——難道說，你還有‘軟來’的辦法咯？”她嘴上雖然是取笑，臉上卻都是信賴的表情，“噯，真的要帶潘英傑把他們出來？而且，我們全都走了，你爸媽怎麽辦”
    狄恒道：“別擔心，我之前已經把失散後等待救援的地點告訴他們了。不會有太大問題……我爸媽如果在這基地裏，或許還是不找他們會比較安全。”
    （相信我。）
    她只得點點頭，又道：“剛才我們跑出來的時候，你開啓二級潛意識狀態了？那時傳給我太多能量，還是讓我……”只見她的手指隨著意念的增強，竟然慢慢産生微弱的白光。能量流絲絲縷縷地送進狄恒體內，讓他感覺到自己的細胞一個一個地被能量充滿，然後一步步輸送至全身。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9



    一、崩壞之卷 七十九、法相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1 本章字數:3568


    七十九、法相
    太陽漸漸收起今天的余熱，落了下去。基地中又到了分派食物的時候。由于擔心被狄恒他們得到食物每一處派發地點，都安排了數以百計的士兵。他們用黑洞洞的槍口嚴密地監視著每一個前來領取食品的人。看著每一個領取過食物的人戰戰兢兢地離開，然後，他們臉上時不時地露出得意的冷笑。
    由于出來領取食物的人實在已經多得無法辨識，狄恒跟蕭敏甚至連衣著都沒有換，就順著密集的人群穿過各個街區。躲避了一下午的他們，很容易在無數士兵的監視之下，進入了實現預定集合的“金帝廣場”。在這裏有一所十分醒目的銀行大樓，周圍雖然也大批士兵防守，卻也正是居民極度集中的地方，而潘英傑他們，就按照實現的指示，在這個銀行的二樓等待狄恒的到來。
    潘英傑呆呆地坐在一張沙發上，不言不語，看他的模樣，倒不甚緊張。其他衆人卻有些焦躁不安，他們有的來回走動，有的不斷擺弄武器，負責警戒的人緊張地監視著樓下那些士兵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們闖進這個空辦公室來檢查。
    這時，負責警衛的一個家夥猛然嚷道：“看，那不是小老板麽？”衆人精神一振，擠在窗口往下觀望，果然望見狄恒和蕭敏從廣場那頭慢慢擠了過來。潘英傑微微一笑，霎時站起身來，道：“走，時間到了。”
    雖然相處了不少時間，人們還是不大能適應潘英傑這忽然冷峻得嚇人的模樣。但他既然是隊長，衆人又別無主意，暫時也只得聽他的。他們剛剛下到銀行的營業大廳，狄恒已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了：“休息時間結束了，扔掉所有多余的東西，我們走。”
    潘英傑答應了一聲，卻只是面對狄恒站著，一動不動。其他人都相互望了一會兒，幾個猶豫道：“多余的東西？我們哪有多余的東西？”
    狄恒看了一眼他們手中的武器，道：“現在這些東西不多余了。”
    只聽他話音剛落，銀行周圍的士兵竟一起移動過來，衆人還沒搞明白是什麽情況，銀行大門口已經排滿了黑洞洞的槍管。
    只聽潘英傑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狄恒道：“剛才。你看到我的時候，表現的太過興奮——看來，我又落入你的圈套裏了。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找他們。”
    “潘英傑”道：“你出不去，一定會想到這些‘炮灰’，這還不簡單？”
    狄恒苦笑道：“潘英傑不可能有問題，你什麽時候‘替代’他的。”
    “潘英傑”道：“你這麽想知道？”
    狄恒道：“難道我連臨死前知道這些的權利也沒有？”
    “潘英傑”嘿嘿冷笑兩聲，渾身上下霎時滲出強烈的敵意，緊接著，狄恒看到，能量流在他身體裏洶湧澎湃著仿佛要侵入周圍人的體內一般：“世界上根本沒有潘英傑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我假扮的！”
    （這是什麽怪物！能量如此強大？）
    “潘英傑”能量不斷地變強，就好像他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發生劇烈的聚變反應，只不過數秒鍾的時間，這股撲面而來的能量溢出竟然讓狄恒的皮膚感覺到一種實質般的觸動。這樣強橫的能量流，即便是狄恒所見過的那幾只D4也不曾擁有。一個變革者，竟然能如此強大？
    這時，“潘英傑”的面部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高大壯碩的身軀竟也變得瘦矮了許多。僅僅幾秒鍾，“潘英傑”已經變得完全不像潘英傑。透過這模糊詭異的景象，狄恒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然而他不知道怎麽的，一時又叫不出他的名字來：“你……你……”
    “潘英傑”道：“不認識我了？狄顧問？”
    狄恒心中一顫，終于想起他來：“你……你沒死？”
    他的臉和軀體終于定型。這是一張白得有些病態的臉，但他的臉上挂著輕蔑、陰險的笑意，讓狄恒認出了這個難纏的對手——高永明！此刻，他臉上正充滿了複仇的快感，厲聲獰笑著：“你還沒死，我怎麽會死呢？”
    狄恒忍不住退後一步，摸著自己的下巴，倒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只聽他道：“當時幾千頭D2、D3重進基地，而你中了我的潛意識誤導，一沒有同伴二沒有交通工具——你怎麽可能活下來。我很好奇。”
    高永明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這些。”他說罷身體周圍的空氣忽然間發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憑空凝結出一個詭異的幻影。這幻影不斷漲大，轉眼間撐到銀行大廳的天花板上——竟是一尊金光四射的怒目金剛像。
    雖然早已推斷出對方可能擁有的能力，狄恒卻還是吃了一驚——他對光線控制能力，竟已達到如此地步。不過，這畢竟只是幻象，要想把光粒子凝成實質，談何容易？問題在于，高永明不可能浪費這麽多能量卻只是做表面文章。
    （這尊金剛幻像，到底有什麽用？高永明這樣善于控制光線的變革者，又會有什麽樣的攻擊能力？——激光？）
    他想到這點，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見高永明的本體恍恍惚惚地飄動起來，轉眼便在空氣中消失不見。狄恒只能看見，幻象金剛周圍數米的範圍內，一股股分明的能量流由外而內，愈來愈濃，愈來愈亮！
    危險！這極度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之際——狄恒再不敢猶豫，他左手拉住蕭敏，右手糾起一張沙發猛地摜向銀行大門；同時，兩人身影一淡，便已闖了出去。
    沈重的實木沙發直接挾著巨力砸上士兵的頭頂，這些士兵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瞬間被壓倒一片。緊接著狄恒一腳踩在翻倒的沙發邊上，腳尖驀地一碰，又把沙發朝外踢飛。那些剛剛反應過來，准備射擊的官兵頓時被撞倒了一地。其他人都露出驚怖的神情，呆呆地端著**不知所措。
    兩人心下才略略一松，狄恒忽覺背心地一涼，當即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讓。“唔！”——誰知他的身體才剛剛開始做出調整，一股尖銳的劇痛已經經由敏感的神經刺入腦中——他的左肩肩頭，竟然被什麽東西刺穿了一個細小的洞。狄恒中了這一擊，忙引導能量去修複身體組織，然而不知怎麽的，這傷口周圍的細胞竟完全失去了活性，傷口只是維持著這種狀態，無法複原！
    “這……這是……”蕭敏望見這個詭異的傷口，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詞語。
    （是激光！）
    如果是激光的話，無論怎麽逃都是沒有用的！世界上絕對沒有人可以及時跑出對方的視野。當然，前提是，對方發射激光是不需要太多准備時間的。狄恒有信心，如果給他一秒鍾的間隙，他一定能帶著蕭敏掏出高永明的視野範圍。問題是，高永明會不會給他這個間隙……
    “中了我的‘審判之指’，任你有多強的身體也不可能擋得住！”高永明幻化出來的金剛像緩緩出現在大樓外，當著所有人的面，只聽他發出陣陣獰笑，笑聲中無限得意，“像你這樣的螞蟻，就算變成了變革者，也永遠都是螞蟻！只有老子，才能成爲神！好好站著，讓我給你們一個痛快的。”
    他說著，金剛像忽地兩眼怒睜，一只手指霎時對准了狄恒的心髒。
    “嘩……”整個廣場都沸騰了，無法想象，這怪物橫行的世界上，竟然出現了一尊只有神話中才存在的金剛像，它不僅能動，而且能說話，能傷人！一時間，絕望的人們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管是信佛的還是信基督的，不管是有神論者還是無神論者，都被鎮住了，有些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往下跪，祈求神佛的庇佑。
    如果這樣下去，是絕對會死的！狄恒立即讓三級潛意識介入自己的身體，隨著瞳孔中幽藍的光芒亮起，他開始用這更接近于世界本真的視覺能力分析面前的幻象。
    能量流和時間流由疏到密，由外耳內，分布在整個金剛像周圍數米方圓的空間裏。越是往中心部位去，能量流和時間流的同步率越高，這表示他的能量非常集中，幾乎已經不需要准備時間，就能發動攻擊！
    佛像周圍虛幻莫測的光線，終于被狄恒的目光看透。
    原來這不是高永明的真身幻化出來的虛像，而是擋在本尊前的一道特殊光學“裝置”。因爲單靠高永明本身的能力不可能讓光子發生激射，這尊看似虛幻的金剛像起的就是類似激光發射器的作用。在高永明操縱下大規模聚攏的光子輸進這個臨時儀器中之後，通過有目的的控制，讓這些光子産生一致的頻率、相位和運行方向。一旦能量積累到一定程度，這尊金光四射的佛像，就會發射出極細極銳的光束……
    高永明爲了能夠發射這種激光，把大部分的能量都壓縮在這個“裝置”中，而通過這個裝置，他能夠以較小的消耗發射破壞力驚人的激光束。










    一、崩壞之卷 八十、戰敗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1 本章字數:3528


    八十、戰敗
    金剛像的手臂慢慢調整位置，光子不斷地往裏面流動、聚集。下一擊一旦出手，絕對會更加凶猛。狄恒卻沒有再逃，因爲不論自己怎麽跑，也絕無可能及時脫身，與其背著敵人死去，不如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尋找對方的破綻。
    高永明的光線指確實威力驚人，集威力、速度、精准于一體，只要出手，簡直讓人無路可逃。狄恒並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麽完全沒有缺陷的事物，然而，這樣完備的招數，幾乎不可捉摸的本體位置，簡直是攻防兼備、無堅不摧。如果可以，狄恒多想通過潛意識去影響這個可怕的對手。但是，之前對朱弘意識入侵的失敗，已經向他表明了一個極糟糕的情況：高永明精神力也已經強大到足以阻擋意識流攻擊的程度。想攻擊這樣一個強大而且對自己充滿仇恨的敵人，簡直等于不戰而降。
    （它的缺點到底在哪裏？這麽快，這麽精准，這麽強大……等等，他如果他真的非常精准，現在我一定已經被他射穿了要害或者是什麽關節，只能留在這裏被他折磨。對！雖然他射出的激光根本不可能打偏或者散射。爲什麽他剛才這一擊，竟然只是打穿了我的肩膀——難道這是故意示威？）
    狄恒一邊分析，一邊慢慢離開蕭敏，一步步站高永明面前——他清晰地看到，幻象中那股由能量流彙成的長臂，正在輕微地發抖。它隨著狄恒的移動，也慢慢地改變指向。
    （我明白了，他通過自己的手臂，來掌控周圍的光子。剛才之所以打偏，就是因爲他全身的能量絕大部分都用來“組裝”這個精密的系統了，反而沒有太多余力去控制它。）
    這就好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拿到了外星人的高能武器。也許他能輕易發動這個武器，在能力不足前卻不可能熟練地運用它。狄恒想通此節，也不知道體內的什麽地方竄起一股極熾熱的氣息，直上頭頂——他知道，這正是是潛意識中的本我正在依照自己的需要調動能量，准備尋機反制。
    自從當日和燕崇一戰之後，狄恒已多次動用過三重潛意識下的能量。這麽頻繁的戰鬥，讓他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恢複元氣——現在的狀態還不如當初和燕崇交手時的三成。即便勉強開啓了三重潛意識，也只能撐十幾秒而已。而狄恒僅僅是分析高永明的弱點，已經在用掉了三四秒鍾之多。
    （十秒鍾！只有十秒鍾，只能賭了！）
    狄恒瞳孔中的藍光一盛，身形隨之一晃，便閃了出去，原地竟留下一個殘影！這一瞬間，滿地的士兵都呆在當場，根本沒有發覺他離開。然而高永明爲了複仇，不知道對這其中的細節想過多少次，這時猛然感到情況不對，立刻出手。
    他實力強悍之極，生物能量等級已然淩駕于D4之上，反應速度竟也是駭人無比——這一擊出手之際，狄恒甚至才剛剛發力。即便狄恒處于先手，也還是被激射的光束擦中了自己揚起的手臂。炙熱的光束直接在他手臂上烤出一道黑灰的傷痕。狄恒吃痛，卻不敢有絲毫停滯，猛力一彈，他人已迫近至高永明跟前。
    但高永明一擊不中，就已經明白了狄恒的用意，也知道自己的缺點已經被狄恒看穿。他當即關注所有能量，連續發動攻擊。只見佛像指尖上不斷射出耀眼的光束，細密的光線瞬間覆蓋著整片區域，直接刺進地板，留下無數細孔。狄恒的速度雖然不可能及得上對方的射線，但他畢竟是處在相對主動的地位，高永明無法看穿自己的意圖，就很難及時瞄准。在這種攻擊方式下，狄恒被擊中要害的幾率並不高。
    （一秒……兩秒……三秒……）
    狄恒不斷地跳躍、滑行、跑動，不給對方任何專心瞄准的機會。但是相應的，看穿了狄恒目的的高永明也極力避免被他近身，他有意放過一些擊中狄恒的機會，而轉而限制狄恒的走位。他極短的射擊間隔和近乎瞬發的攻擊模式，彌補了他准度上和反應能力上的不足，讓狄恒一直處在輾轉進退之間。
    廣場上的人親眼望見區區一個瘦小不堪的人類，竟然在和威力無窮的神佛交手，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整個廣場寂寂無聲，就連那些手握武器的士兵，也忘記了攻擊，只是傻愣愣地看著這場“人”與“神”的交戰。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事情並不像他們所看到的那樣眼花繚亂、難解難分，實際上……
    實際上，十秒鍾的時限轉眼間就要到了。狄恒騎虎難下！
    蕭敏雖然並不能看清兩人交戰的情況，卻清楚地知道，狄恒這種狀態是絕對不可能持久了。這中犧牲持續性追求爆發力的作戰方式，實在太容易被人看穿了。她心中猛地一緊，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爪揪住了一般。
    （就是死，也要一起才好……怕疼的笨深藍。）
    她在心中呼喚一聲，猛地將身子朝後一閃，就從剛剛從擡起沙發掙紮起來的軍人手中搶過兩支步槍。也不見她如何出手，這兩名士兵身上的武器裝備爲之一空，就連他們的軍刀也被蕭敏奪去。
    她剛剛得手，順勢就將兩把軍刀沖高永明所處的能量核心甩了過去。同時，左右各一支沖鋒槍，同時設計，大量的子彈傾瀉出去。
    然而高永明所制造的幻象竟然帶有能量護罩的屬性，非但那些子彈毫無作用，就連她全力射出的飛刀，也被密集的能量團擋了下來。她顧不得細想，三步並作兩步，也朝這尊怒目金剛沖了上去。
    （八秒——九秒！）
    狄恒此時多麽希望那柄連高能激光也不易切斷的黑曜短刀還在手邊，如果有它的話，現在一定不會這麽被動的，但現在，事實就是無刀可用！在怎麽想也沒有意義——他感受到蕭敏的心情，忍不住厲喝一聲，人已合身撲上。
    （就是被你切城兩段，也非同歸于盡不可！）
    高永明料到他走投無路之際，很可能會有這樣的選擇，因此並非沒有准備。只是狄恒這一撲的時機拿捏的極准，一時竟也讓高永明來不及做出應對。
    只見狄恒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影，倏忽間射向前去，竟然堪堪避過了激射而來的連續三道光束——他右手握拳，左手前伸，只要左手一觸及任何實質物，他的拳頭就會毫不猶豫地打上去，以他的身體強度和這一擊所挾帶的能量，完全可以抵得上一枚小型導彈的威力，像高永明這樣沒有身體強化不足的變革者，不可能抵受得住。
    這時，只聽高永明怒叫一聲，能量急速回流到體內，手臂也隨之轉動，這一刹那間居然跟上了狄恒的移動軌迹！竟及時迎上了狄恒這舍命的一擊。這一刻，狄恒還在空中，而高永明卻隨時可以發射光束——他需要的，僅僅是等待狄恒闖道足夠近的位置上，然後……
    （糟了！敏，對不起……）
    狄恒這次攻擊雖然已經賭上了性命，卻還是太勉強了！
    危急存亡之際，狄恒忽聽耳邊一聲猛烈的巨響，緊接著，巨大的炮彈直接擊穿了整棟樓房，砸在兩人身邊。交戰的兩方雖然都是感官敏銳的變革者，但此時都正爲了戰勝對方而傾盡全力，竟然都沒有發現基地遭到了猛烈的炮擊。這枚炮彈造成的沖擊波就仿佛壓倒兩人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讓兩人的攻擊方向受到影響，同時偏離了原來的軌迹。
    無聲的光束，一閃即逝，堪堪鑽透狄恒的胸腔，射透身體之後從後背射出，又在對面的牆上鑽出一個細小的洞來。而狄恒也失去了觸及高永明本體的機會。他只得忍著體內的劇痛重新在地面上彈起，回到試圖回到蕭敏身旁。
    高永明這時明白過來：原來有別的基地發現這裏出現了內訌，因此出動主力部隊趕過來奪取這個基地！如果讓他們沖進來的話，之前辛苦布置的一切，就都完了。
    “該死！”高永明怒叱一聲，激光束沒命地亂掃，一道光束射進人群之中，站在這條直線上的幸存者，頓時被射得對穿，慘叫聲連綿不斷。卻聽高永明發瘋似的厲聲叫嚷：“只差一點！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以他這樣強大的攻擊力，根本不可能有東西抵抗得住，這樣下去，整個廣場的人類都會在這無差別的攻擊下喪生！
    然而這還不算，基地外射出的炮火越來越猛，轉眼間就有數倍炮彈落在廣場上，如同鑽出地獄的死神，無情地收割著人們的生命……
    當狄恒的手指觸及她的時候，兩人的心靈都好像炙熱起來——對，不管外面變得怎麽樣，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們快逃吧。）
    兩人的意念瞬間交彙，不約而同地用了一個“逃”字。
    然而此刻，狄恒瞳孔中的超級立方體圖形忽然間消散，眼前的景象也隨之迅速模糊起來。他的能量徹底用盡了！










    一、崩壞之卷 八十一、仇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2 本章字數:4487


    八十一、仇
    “深藍，”蕭敏感覺到他正迅速虛弱下去，體內的能量運轉已經減弱到還不如一個普通人的水平，忙道，“我這就把剩下的能量給你……”她正要展開念力，讓自己的能量隨著手指的接觸直接流入他體內，卻被狄恒用手輕輕按住：“不，我的負荷太大，現在……”
    她立刻明白過來，狄恒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能量，而是暫時的休眠——事實上，由于剛才超過身體負荷的能量消耗，已經讓他陷入了強制的半休眠狀態。接下來，只能依靠她了。蕭敏暗暗對自己道：“你行的，你也是變革者……就算把生命燃盡，也值得的。”
    她一把扶起狄恒，心中頓時一顫，原來他身上那一道道細小的焦傷非但沒有在身體的修複機能下慢慢地愈合，反而竟開始向內部一點點擴散；身體組織由于缺乏能量自救，這時完全抵抗不住這迅速惡化的傷口，開始慢慢壞死。照這樣下去，他受傷的內髒不用多久，就會……蕭敏不敢再往下想，忙把他背起來，趁著廣場上的混亂，避開忙亂的士兵，尋機出逃。
    那些軍人此時正亂哄哄地引導人們四散避難，卻有沒有他們的長官——一名少尉的指揮。實際上，這名軍光剛才已經被高永明無差別的光束攻擊射穿了頭顱，這時正兩眼空洞、滿面疑惑地仰面躺在人群之中。軍人們沒有了主心骨，一下子全沒了主意，有一個排長受到通訊兵的消息，靈機一動，當即大聲叫喊道：“揚州基地派兵來增援了，大家不要慌啊，都聽指揮……”
    其實這哪裏是什麽“增援”，那滿地亂炸的炮彈，已經證明了一切：這毫無疑問是一場的戰爭！
    然而這本來不過是“安撫”人群的謊言，早已絕望的人們，哪裏能聽得進這些話？絕大多數人依舊是拼命亂跑，非但不相信這些話，反而更加虔誠地高呼“救命”，試圖逆著人流擠到金剛像前祈求這“現世神佛”的庇佑。
    高永明的幻想卻並不怎麽照顧這些臨時信徒的感情，只見他那原先還光芒萬丈的大金剛迅速變得暗淡下來，竟是迅速虛化。知道臨末了的時候，金剛的手臂中最後射出一道光束——耀眼的紅紫色光線仿佛一把利刃，擊中狄恒的腹腔，穿體而過，仿佛直接把空間割成兩半一樣。
    狄恒本已是身受重傷，他的肺葉在剛才的激戰中被光束射穿，這讓他不得不閉去了受傷肺葉的呼吸，改用另一邊直接吸收氧氣——更爲嚴重的是，肺葉受傷之下，又進一步影響了心髒的功能。此時他再遭重創，終于抵受不住體內的劇痛，淒厲慘叫了一聲，剛才還有些清楚的神智立時被沖得粉碎。他昏死了過去。蕭敏吃了一驚，只見他的腰部從左到右已經被一道光束貫穿，慌忙加快腳步，同時把自己的能量分給狄恒，試圖用讓狄恒稍微好過一些。
    她雖然不像狄恒那樣，卻也是一名對能量具有超人掌控力的變革者，這時縱然分了些許能量出去，也還是能擁有極高的移動速度。趁著人群的混亂，她一面警惕地觀察高永明的動向，一面慢慢向人群中移動——這時，高永明完全回複道了原來的模樣，那是一張看起來有些英俊的男人的臉，五官間卻透著陰寒入骨的氣息，布滿了猙獰狠辣的意味——這恐怕是仇恨已經到了極深的地步了！
    而高永明這時卻沒有繼續出手，經過了這麽多次無節制的射擊，他的能量很可能也消耗到了某種限度了。“站住！”只聽他冷冷一哼，“我知道你是能掌控‘命元’，可以同自己的生命能量治好他。但我告訴你，中了我‘審判之指’的人每多拖一秒，內傷就會加重一分，等你跑出去……哼哼！”
    蕭敏的感知能力不弱，能量一進入狄恒體內，就明白高永明所言不差。此時狄恒體內的能量已然涓滴不剩，根本無法應付這麽重的內傷；而且他的肺、肝、胃等內髒的損傷又影響到整個身體機能的運作，實在是一損俱損、一傷俱傷！如果狄恒不能及時得到治療，傷勢肯定會不斷惡化下去，甚至到最後即便耗盡自己的能量也無法治好他……
    但現在如果不盡快離開，高永明也是決計不可能放過他的——這正是進退兩難的局面！
    在這強敵窺伺、缺醫少藥的條件下，唯一能夠救治狄恒的，就是蕭敏自己。只有她能夠自由地把能量傳輸給狄恒；而且，她和其他變革者不同，能夠完全控制自身的每一個細胞，除了調動細胞內所存蓄的能量外，她還能直接分解燃燒掉細胞，直接轉化爲生命能量，這就是高永明所說的“命元”。這一點，連狄恒都搞不清楚，她只是私下裏問過薩瑟蘭德，才了解到自己這種能力的特性：通過自我傷損的方式獲取額外的能量。這種由特殊方式取得的“命元”，遠比一般的能量來的純淨、平和，也具有一定的治療效果。
    在此之前，狄恒從不讓她超量傳輸能量，也不肯讓她涉險，因此她除了剛剛覺醒時從隱形人刀子的挾持俠逃脫和平時偶爾練習一下之外，根本使用不到這種能力。此刻，她背上這名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的男子，正繼續她的救助，一刻也不容耽擱。她不暇多想什麽後果，背著狄恒混在人群之中，快速閃到一棟公寓樓裏，把他安頓下來。
    她原先積蓄的能量早已捉襟見肘，此時，終于使用了那個能力。隨著她的自我燃燒，命元力不斷地從她手指尖湧出來，補充到狄恒身體裏，讓他傷口附近那些即將壞死的肌體組織慢慢恢複生機。
    暖融融的生命能源，使得狄恒自我修複能力逐步恢複，過了有半個小時，他終于從起初的昏迷中清醒過來，他迷迷茫茫道：“敏，又是你救了我——啊，你……你怎麽……”只見他眼前，蕭敏正滿目淚光地注視著自己的臉，她兩頰那原來紅玉一般溫潤可憐的肌膚，此刻竟變得毫無光澤，白煞煞的好像沈屙難愈的病人所有，一下子蒼老了不知多少年月。甚至……甚至還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衰老下去！狄恒頓時明白過來，急忙把能量返還回她那裏。但她卻阻斷了這種能量流動，眼神間露出一絲欣喜，道：“你好啦？別傻……”
    狄恒道：“我……我看得好心痛。”
    只聽她用因虛弱而變得沙啞的嗓音道：“我還指望你帶著我回去呢？笨深藍。”
    狄恒心中滿是負疚與心酸，忙試著調動體內儲存下來的那部分命元；但他的傷表面上雖然愈合了，內裏其實還並沒有複元。這些能量在潛意識調用下，拼命修補身體的創傷，幾乎不聽從自身的命令……
    “沒事的，老薩說，使用過一次後，只要多休息，多補充一些食物就不會有問題的。”她笑吟吟地解釋著，卻忘了狄恒能清楚地聽到她的心聲：蕭敏只是在一味地想叫他不要擔心——說這話，其實不過是爲了令他安心罷了。
    如此劇烈地燃燒自己的生命，轉化成可供使用的能量，怎麽可能不影響自己的壽命？狄恒強忍著自己的淚水，微微笑道：“讓我好好想想，你先睡一會兒。”
    “哼哼，小兩口還在卿卿我我呢？你們還真是悠閑！”不知什麽時候，高永明——這個複仇的幽魂已經出現在公寓門口。兩人才不過剛剛喘息了一會兒，想不到高永明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跟了過來，他這種借助光粒子隱蔽自身行迹的能力，實在令人防不勝防！假如刀子的隱身能力只是這種光能變革者的初級階段的話，高永明的進化程度實在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哎呀，對了，你不是要查自己的死鬼爹媽在哪裏嗎？本大爺大發慈悲告訴你：他們被我送回城裏過好日子去了！”他說罷，無比快意地大笑起來，雖然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兩個人今天都要死在這裏，早已顧不上太多——然而這兩人面對著死亡的迫近，偏生相視一笑，臉上居然露出些許如釋重負的歡欣……
    高永明一步步逼近兩人，冷冷道：“不行啊，就這麽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了。你把我變成了這幅樣子，我一定要你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狄恒扶著蕭敏，就散漫地面對面坐著，手握著手，眼望著眼：“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指望了……請吧。”蕭敏聽了他這話，眼波中浮起一絲波動，忽然別過頭去：“動手吧！我們不會屈服的。”
    高永明嘿嘿的，冷笑個不停，竟好像是想到了什麽高明的酷刑來折磨兩人——只見他慢慢移動到兩人跟前：“像你這種不怕死的賤骨頭，怎麽可以用死來報複呢？老子才沒這麽蠢！”
    聽他說到此處，狄恒心中忽然一凜，頓生一種恐懼感：“你……你想……”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腦海，他就提起一根手指，試圖把體內殘存的能量凝聚起來……
    高永明邁步上前，一手抓住了蕭敏的手臂。她終于也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魔鬼想的不是要殺死他們，也不是要他們兩個人鬼永訣，而是要讓他們遭受生而別離之苦！蕭敏驚慌中拼命抽手掙紮，然而她此時早已消耗了大量生命能量，哪裏還有力氣掙脫高永明的魔爪？
    兩人這時才明白過來，如果高永明打算殺死狄恒，他剛才有許多的機會解決掉狄恒；然而他卻故意放過了兩人，讓蕭敏背著他逃到這裏。他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假如他剛才殺死了狄恒，那麽很可能會拼得兩敗俱傷，等那時，憤怒的蕭敏要殺他報仇，簡直輕而易舉。因此他利用自己射擊速度快的優勢，進行誤差別掃射，從而造成狄恒的眼中內傷。這樣一來，蕭敏就不得不把能量耗費在醫治狄恒上面。他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跟過來，完成他的複仇計劃。
    蕭敏掙紮不過，知道已經中了高永明的毒計，竟是默默不語——只是把悲苦的目光，投影在狄恒心上：“深藍，就當我死了吧……”
    高永明一腳踢在狄恒腦門上，皮膚擦破，鮮血長流，口中喃喃地不知說著什麽，繼而又神經質一般狂笑起來。他似覺得這樣還不解恨，又連踢數腳。腦部受到重擊的劇烈震蕩讓虛弱的狄恒完全無法閃躲，意識迅速陷入混沌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狄恒掙紮著從房屋的廢墟中爬起來，他踉蹌地向南方走去……滿眼所見，都是殘垣斷壁，廢車焦屍……重武器並不充足，而且又鬧著內亂的南通基地，已經不可避免地被人攻破。可悲的是，這個基地沒有毀滅在喪屍爪下，反而成了同類相殘的犧牲品。
    而高永明，早已沒有了半點蹤影；狄恒不知道蕭敏究竟怎麽樣了，現在想來，她恐怕是已經想通了高永明所要采取的手段，所以放心把能量用在醫治自己上面——她這是要犧牲自己！
    （我……我一定要救你。）
    他知道自己需要力量，必須變得更強，更強，更強！
    他費力地從一片廢墟中鑽出來，忽聽耳邊有什麽動靜。只見一塊碎裂的樓板下面，忽然伸出一只傷痕累累的手。那手上的指甲，片片折壞；鮮血有些已經幹了，有些還在滴淌……只聽一個人哀求著、顫抖著，他的嗓音幹澀沙啞，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一般：“救……救救我……”
    待扒開那些碎石亂瓦，只見裏面露出一張滿是灰黑的臉，這人嘴角翕動：“救……”
    狄恒心頭滿是蒼涼，我今天能救你，可誰又來救我？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49





    一、崩壞之卷 八十二、重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3 本章字數:3701


    八十二、重傷
    仲夏之夜，天雷震徹。屋子裏的人們，只是沈默地，一口一口吃著他們的晚餐……自從南通基地發生變故的消息傳到這裏的半個月來，已經有好幾撥人湧進基地。就在剛才，還有一群大約三四千人難民被安置進來。基地裏的四方勢力，都把目光緊緊盯著這些人中的青壯年……
    張星河站在廊外，凝望著天空，巨大的雨點打在階前，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林珊從大廳裏走出來，把背倚在門框上：“張星河，別擔心了。狄恒沒那麽容易出事。”張星河的眉頭好久沒有舒展過了，當下長籲一一口氣，沈聲道：“可是……他們走了半個多月了，爲什麽還不回來。”林珊雖然開解他，然而她心中卻也並不確定——兩個實力不凡的變革者去區區幾十公裏遠的地方，就算是占領整個基地，也不該半個多月音信全無才對。
    屋裏，薩瑟蘭德很無奈地走出地下實驗室，只聽他喃喃自語道：“狄恒這個小夥計怎麽還不會來，我的樣本都用完了。”林珊聽了他這沒心沒肺的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要不是因爲狄恒的關系，那些家夥早就打算把這個奇貨可居的老頭子，送給那些出得起高價的主顧了吧。
    不過林珊也明白，老薩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那個聰明的笨蛋。她回到屋內見盧潮賓一家和紹雪、紹冰姐弟呆在一處，另外得三男兩女則分成兩撥，分別處在一個角落裏，悶聲不響。看得出來，這些人都非常憂慮，一個強大到能夠輕易消滅吞噬者的變革者，半個月了都沒有回來——他還能到哪裏去？要麽死了，要麽抛棄了這些沒用的普通人。
    林珊看穿了他們的想法，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她正打算上樓回自己房間呆著。忽聽外頭別墅停下一輛軍車，車上的士兵遠遠就喊道：“張先生，你快來看看吧，狄顧問回來了。他混在難民裏面，受了傷……”
    這話喊得很是急促，但屋子裏的人們卻都聽到了這個消息，當下都是精神一振，忙靜下聲息去聽。透過雨聲，只聽這名傳訊的戰士急促地道：“他好像受傷很重，現在已經被送道臨時醫院裏了。但是醫生說他的情況非常不樂觀——黃總已經下令召集所有有從醫經驗的人。”
    張星河還沒回過味來，卻見薩瑟蘭德已搶先走出來：“快，我們走，我們走！——我的樣本可不能就這麽沒有了……你還等什麽，快啊。”
    當下張星河簡單和林珊交代兩句，便跟著薩瑟蘭德，上了軍車。
    林珊望著這兩人急匆匆的去影，心中忽然挑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擔心——這幾天基地裏一直風平浪靜的，卻讓人沒有半點平靜感，相反，這好像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詭異氣氛。她不是什麽偵探，也無心管那些爭權奪利的閑事，所以從來不會對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傳出了狄恒歸來的消息。林珊躊躇了一會兒，終于決定還是要去查看一番，只聽他對盧潮賓道：“我們回來之前絕對不要開門，武器也都准備好……我擔心狄恒，呃，這個麻煩的家夥回來以後，基地裏肯定出些什麽麻煩才對。”
    盧潮賓當即點點頭，把面前桌上的一支突擊步槍換好了彈夾。他旁邊的妻子，林玉蓮，見林珊這個模樣，忍不住開口要問，卻被盧潮賓微笑著搖搖頭，阻止了。她懷中的兒子——小煌，剛剛填飽了肚子，正安然睡去。
    紹雪、紹冰姐弟見林珊要走，則低低道了聲：“珊姐，當心。”便再沒多問什麽。盡管他們更願意相信這些變革者保護自己的誠意，但因世道衰敗而在心中埋下的不信任感，根本沒辦法短時間內消去。姐弟兩個和盧潮賓一家擠在一起，五個人只有一支步槍一支手槍，顯得力量單薄。
    林珊冒著雨穿過那些已經日漸疏散的監視網，輕易穿出居住區，來到那座“綜合性多用途大廈”外面。這是整個和平鎮最高的建築物，也是唯一一座采用全太陽能建材修建的樓房，輔以燃油發電機組，它可以保證樓內的一些重要設備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運轉——所以黃錳把指揮中心、醫院、餐廳全設在這棟大樓裏，大樓的地下三層，還存放了不計其數的武器彈藥、糧食儲備，簡直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這樣重要的建築物，守衛也不會少，除了黃錳把自己所能直接指揮的一個營安插在周圍之外，龍百通、趙衛國、伏紅章三個大佬也各自安排了不少人馬。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防止黃錳借這個自成體系的“堡壘”閉關自守，斷絕其他部隊的補給，獨攬大權。也正是因爲有這三家的存在，這附近嚴密的防守，多的是漏洞。林珊在建築群中穿行了半個小時，終于憑著一身正規軍軍服來到大樓下面。黃錳給這棟大廈起了一個的名號：和平中心大廈。
    雖然要到樓底下並不難，但要想進去，可就無法蒙混過關了。特別是上面的位于第十層的獨立病房，及十樓往上多達八層“指揮中心”，沒往上一層，都有一層的權限。每一個有權限的人，都只能憑自己的指紋和聲音掃描才能進入，其嚴密程度簡直可比白宮……不過林珊自由辦法。她繞到大樓背後，這裏因爲只有一扇排氣管道連通內部，自然也沒有人嚴加看管，只有兩隊隊士兵巡邏有時經過這裏。她翻開自己的塑料盒子，放出裏面的鐵片。只見兩片白亮亮的鐵片隨著她的掌控，墊到腳底，兩外幾片則緊貼著身子固定了軀幹。
    鐵片被她的能量驅動著，慢慢駕著身體，浮起在半空之中，剛好避開經過的士兵。她的身子懸浮在空中，慢慢在大樓周圍繞行，避過人們觀察偶然的目光，轉眼間就上升到十層樓左右的位置，她伸手一勾，只見這面含有合金結構的窗板自然開啓——不出所料，當她從一件更衣室裏換掉身上濕漉漉的軍服，走出來的時候，迎面遇上了前來探望狄恒的老薩和張星河。只聽老薩憂心忡忡地道：“什麽？你說他傷口無法愈合？這怎麽可能——呼吸受阻，幾乎停滯？噢，我的主啊……”
    旁邊那位白大褂倒顯得比較平靜，似乎覺得連死人都可以走路，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了。
    老薩和張星河卻沒有被允許進入病房，兩人只能站在外層，透過玻璃觀察裏面的人——那個躺在床上，滿頭冷汗、人事不知的青年，果然就是狄恒。
    林珊心中一緊：“是什麽樣的怪物，能把狄恒打成那樣……而且，蕭敏呢？有她在的話，不可能連傷口都愈合不了的。”她心中雖然已經有了一些不祥的猜測，但還是用力把這些念頭壓下去，她跟著醫護人員們走入病房，試圖就近觀察狄恒的情況。
    她才剛剛站住腳，忽聽後面一個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怎麽樣了，狄顧問有沒有生命危險？”這人雖然裝出一副十分關切的口氣，林珊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這話語中分明透著一股子肮髒的渴望——這個男人，正是黃錳。只見他後面，還緊緊跟著龍百通等三個大佬。這三人中龍百通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原來是站在黃錳那一邊的，但由于見識到了狄恒的可怕戰鬥力，因而很快又倒向了狄恒，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狄恒居然這麽快就生命垂危、不省人事……這樣一來，他反而成了這三派人中最弱勢的一方，兵力沒有趙、伏兩人多，物資則牢牢掌握在黃錳手心裏，實在是非常不利。
    一名醫師道：“我們沒有足夠的藥品和儀器，還是沒有止住血，我看……”
    龍百通有些氣憤，幾乎一腳踢上去，發覺不妥後，改踢爲跨，沖上前去道：“他是拯救我們基地的大恩人，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有他在，那就是安全的保證！你懂不懂？”
    那醫師卻早已受黃錳叮囑過了，不論能不能救活，都不能讓狄恒再爬起來。不然，他今後就領不到一粒糧食。雖然他得罪不起龍百通，但相比之下，似乎還是覺得糧食比較重要——畢竟，龍百通的子彈不是說打就能打進這大樓裏來的。他選擇了沈默。
    黃錳也不管這些，他現在心情很不錯，因爲他知道，沒有了狄恒的恐怖戰鬥力，光靠林珊一個變革者，就連自己手下那一個連的正規部隊都打不過；只要沒有了這一層威脅，以後完全可以慢慢收拾三個不聽話的“大隊長”。
    這時，一直躺在床上的狄恒，卻張嘴說話了：“黃總指揮，你來了？”
    黃錳見他一臉虛弱的樣子，道：“是啊……你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的，我已經召集基地裏所有醫療工作者了。”
    狄恒搖搖頭，道：“沒用的，我需要的不是藥物……可現在連蕭敏都被抓走了，唉……”
    黃錳震驚道：“什麽，你說她也被抓走了？她不也是變革者嗎？怎麽會？”
    狄恒道：“我們遇到了光線控制者，太強了。總指揮，你能完成我一個心願嗎？”
    黃錳道：“說吧，是什麽？”只見他嘴角若有若無地抽動了幾下，似乎要笑，卻強行忍住。林珊所站的位置剛好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一切，她心中惱怒，幾乎就要用鐵片射穿他的腦袋。
    “你能把倉庫的密碼告訴大家嗎？我覺得，我們應該團結，不然，還要步南通基地後塵的。”狄恒惋惜地歎了口氣。
    黃錳聞言稍微愣了愣，忙道：“好。我這就說出來，請醫護人員都出去。”










    一、崩壞之卷 八十三、借頭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3 本章字數:3585


    八十三、借頭
    眼見狄恒傷重如此，黃錳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趁機對那名醫師使了個眼色。
    這名醫師顯然和他早有串通，這時便假意長歎一聲道：“再對病人用呼吸器已經沒有意義了，拿下來吧……”林珊心中一動，知道這根本就是打算切斷狄恒最後的一絲生機，只要狄恒沒有了這種輔助呼吸手段，身體無法得到足夠的供氧，即便又再強的恢複能力也會失效的。
    “這怎麽行？”她心中一急，幾乎就要跳起來把黃錳的頭割下來，但她也知道，黃錳手上掌握了整個基地上萬人賴以生存的武器彈藥，一旦他死了，所有人都活不下去……她一時有些猶豫，沒有出手。
    黃錳見掐掉了呼吸器，又等那些醫護人員從最初的遲疑中開始離開，這才走近狄恒道：“我這就告訴大家密碼，狄顧問。”他說著，便隨口報了幾組數字。
    狄恒不用讀也知道他說的這些是假的，不過，這已經非常足夠了。只聽他道：“謝謝，黃總指揮——我還想向您借一樣東西。”
    黃錳見他信以爲真，微微一笑，便道：“哦？什麽東西，狄顧問盡管說。”
    狄恒卻把頭一偏，淡淡跟林珊道：“還等什麽？幫我把他的頭接過來。”
    林珊此時還亦步亦趨地不肯退出病房，忽聽他跟自己說話，頓是一怔。她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早就捏在掌心的鐵片卻已不由自主地激射出去！——黃錳臉上的笑容還不曾凝固下來，腦後卻已經破開了一個口子……急變突發，衆人均是呆立當場。
    狄恒掀開被子，慢慢坐起來。他身上，正有一道大大的傷口，從脅下一直延伸至腹部，雖然剛剛還一直從皮肉中滲出鮮血，但這時，血已經全然止住了；不僅如此，他體表的巨大傷口，正在以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麻煩你了，林珊——你們三個聽著，黃錳妄圖謀殺本顧問，已經被我就地處決。和平鎮基地由我全面接手，不允許異議。”他淡淡地說著，目光只是在那三個大佬臉上掃了一下，便徑自走出病房。
    張星河見他安然無恙，本來極是開心，但忍不住又想到他剛才那雷霆手段，心中竟忍不住有些發涼，當下只笑到一半：“兄弟……你……你真的沒事！”
    “嗯，她救了我。”狄恒享用笑臉對著這些故人，可他卻發現自己竟怎麽也笑不出來，就好像笑神經被切除了一樣，“我要去救她，但我需要力量。”
    張星河並不遲鈍，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知道狄恒這時的心情肯定不好受，一時不知道是應該不顧一切地支持，還是該設法開解。卻聽狄恒對薩瑟蘭德道：“教授，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快點變強？”
    薩瑟蘭德雖然不太聽得懂中文，但也知道了一個大概，當下又聽張星河翻譯了一下，不覺皺眉道：“要變強的話，只能靠自己的鍛煉吧……我們得分析一下。”
    狄恒暫時卻沒有時間，也沒有勇氣去回憶那天的事，只是對林珊和張星河道：“這幾個人，你們說該怎麽辦？”他手指所向，正是龍百通、趙衛國、伏紅章三個人。
    林珊見他忽然間扭轉局面，嘴角重又挂上了一絲輕蔑的笑意，倒是一臉無所謂地道：“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沒意見。”她雖然做過一個小團隊的首領，卻畢竟沒有什麽處理經驗可言。張星河知道狄恒其實是問自己，當下揣摩狄恒的意思，覺得他這是想找一個不殺人的理由，便道：“不能殺吧！他們手下可還有很多小派別呢，他們一死……”
    狄恒卻道：“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原因？”他雖然還是詢問，口氣中卻透露出一絲濃烈的肅殺。
    張星河聽了，怔怔道：“什……什麽，什麽‘別的原因’？”
    只見狄恒朝邊上那三個噤若寒蟬縮成一堆的“大隊長”瞥了一眼，面色一寒：“你們三個人只能活下一個，我們采取民主制，自己選出那個有資格活下來的——我給你們五分鍾。”
    趙衛國首先反應過來，如同餓狗一般撲在狄恒腳邊：“我……我什麽都聽你的，只要你不殺我，別殺我啊……”伏紅章緊接在他身後，卻是占不到好位置，急切之間一腳踩住前者的小腿，用更加諂媚阿諛的神色語氣伏在地上搖尾乞憐。這兩個如同兩條老狗，互相推搡拉扯，誰也不願意松開半點——倒是龍百通還有一絲理智：三個人只能有一個活下來，而且是所謂的“民主投票”，這怎麽選？難道有人會投票給別人？簡直是笑話！這絕對是一個僞命題，不管你怎麽求都是沒有用的。他雖然想不明白狄恒的真實用意，但至少，決不能真的選自己存活——因爲那樣的話明擺著是死路一條。然而也不能真的選別人，那和自殺沒兩樣……
    狄恒對兩個人的哀求視若無睹，只是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時鍾：“還有誰三分鍾，你們現在一人一票，暫時領先，不過要想活下來，還不夠。”
    這兩條老狗更是歇斯底裏般叫嚷起來，稍微鎮定下來之後，都把目光移到龍百通身上。掌握著兩人生殺大權的龍百通卻是皺眉不已——最後這一票，不論他怎麽用都不可能救下自己。龍百通一念及此頓覺自己的心髒猛地往下一沈，仿佛明白了狄恒的用意：這明明是要吧他們這三個眼中釘一起除掉，所謂什麽投票決定不過是貓在吃掉老鼠之前的遊戲而已！龍百通厲聲喝道：“姓狄的，你也太毒了吧！”
    只見狄恒面色不改：“生，或者死，是你們三個人自己選的，如果別人都認爲你不值得他們以生命去保護的話，你有什麽資格獨自活下來？——還有一分鍾。”
    龍百通只覺渾身上下涼了個透，幾乎就打算賭氣地把這一票隨便投給拿了兩個依然在苦苦哀求的家夥。然而轉念一想，自己又憑什麽要替這些豬狗一樣的東西去死？他把心一橫，道：“你們兩個，沒指望了！”
    這話一出口，趙衛國、伏紅章兩人立時面色盡灰，既而猙獰畢露：“想讓我們跟你一起死，是不是，老子就算做了鬼也饒不了你！”剛才還極盡搖尾乞憐之能事的兩只弱犬，忽然間竟好像變成了惡狼，伸手就朝龍百通的頸部掐上去。卻見狄恒一人一腳，直接踢斷這兩人的腰部，兩個曾經威風八面的大佬吃不住這足以摧金斷玉的力道，霎時如爛泥一般攤了一地，眼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狄恒冷冷道：“人渣，你們已經出局了。你們的頭，我借走了。”
    他說完，轉臉道：“龍百通，我現在命令你，召集所有志願兵，在倉庫區集中。有不服從命令者，一律格殺。”
    龍百通有些驚愕，竟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這——你……你真的不殺我？”
    狄恒道：“我說過了，三個人只有一個可以活下來。他們自己找死，怪不得任何人。”
    龍百通確定自己安全了，略略呆了一會兒，便鎮靜下來，懷疑道：“可你不是說，我沒有資格活下去麽？”
    狄恒道：“至少在這堆人渣裏面，你還不算蠢——我給你這個機會。”
    龍百通不由咽了咽唾沫，想不到自己就這麽糊裏糊塗地逃過一劫，活了下來；當下哪裏還敢有一星半點的違抗，忙不叠地答應下來。此刻，他心中的恐懼慢慢退去，忍不住暗暗估量著狄恒的實力：如果要和他對抗，需要多強的火力才能壓制住這可怕的變革者呢？——或者說，應該去找找那個，能夠擊敗他的家夥？
    然而狄恒卻對他心中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更不正眼看他：“放聰明點，不要被我發現你心裏那些下三濫的計劃——如果想TF我，就讓自己的計劃足夠高明，你只有一次機會。”
    龍百通吃了一驚，雖然不知道狄恒到底受了什麽樣的刺激而變成這樣，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完全不同于原來的氣息。冰冷、肅殺、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個人情感——就好像一部只會做出正確判斷的機器……他再不敢在這地多呆一刻，忙伸開兩腿，腳步虛浮地去了。
    張星河沒料到他這麽容易就放龍百通走了，倒有些擔憂：“就這樣放了他？如果他召集了那些嘍囉以後反而跟我們做對的話……”
    狄恒道：“他絕對不敢，也沒有能力糾集這些烏合之衆跟我反目。你放心吧——張大哥，我打算讓你來做這個總指揮。”
    “啊，我？”張星河吃了一驚，“什麽，總指揮？你說什麽啊你……”
    “嗯，”狄恒卻一臉嚴肅，只是輕微如無地歎口氣，道，“我沒有別的人選了，求你。”
    想不到這小子居然會說出一個“求”字，張星河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動，心中想推拒，卻又全然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當下值得苦笑一聲，一拳砸在狄恒的胸膛上：“你小子，真他娘的奸詐！又被你算計到了——好，你得逞了。”雖然這麽說，他心中總覺得隱隱有什麽不妥，只是怎麽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一、崩壞之卷 八十四、自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3 本章字數:4188


    八十四、自治
    “高永明的激光束讓我的傷口難以愈合——我當時確實非常虛弱，沒敢去救那些被埋的人。”狄恒平淡地敘述這自己這幾天的經曆，語氣幾無起伏，就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我休息了一個星期才好了一些，我又花一個星期聚集了這些幸存者。我就混在人群中，湧進基地，他們很快就把‘身負重傷’的我隔離出來。而黃錳一開始雖然對我還有戒心，但在發現我流血不止、呼吸困難之後，戒心就會逐漸減弱——而以他的疑心病，十有八九是會親眼確認我死去的……”
    一行人一邊走，一邊聽狄恒講述這幾天來的遭遇，都沈默不語。林珊僅僅跟在他後面，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出言戲謔，薩瑟蘭德則勉力傾聽，試圖搞清楚確切的情況。
    張星河道：“所以，你一開始就已經設計好了，只要他出現在病房，就會被你套出密碼，然後殺掉？——可他不會透露真實密碼吧。”
    狄恒冷笑一聲：“他當然不會說出真的密碼，但不論他說的是什麽，只要他心中想到了密碼，我就能‘讀’出來，他絕對瞞不過我。”
    “呃？”張星河一怔，“那你之前怎麽不早點幹掉他？不然……”狄恒不答。“不然”，他回南通的時候，就不會只有兩人，而是一支火力強大裝備充足的精銳部隊，蕭敏也就不可能……張星河這才發覺自己這一問有些不是時候，如果狄恒還是半個月前的狄恒，恐怕事到臨頭還是會心軟吧。
    “照你所說，這名變革者應該能夠控制光粒子的運動，他的生物能量等級已經非常驚人。不過從你們兩人的對戰情況來看，我想你們兩人的生物能量等級相差不會太大。話說回來，他的控制能力居然已經達到粒子級的程度，這已經不是一般生物所能企及的了……這簡直是奇迹！呃……”薩瑟蘭德理了理頭緒剛剛開始提到正題，忽然發現自己有跑題的危險，忙頓了頓，這才繼續道，“如果要正面對抗這種攻擊方式，除非你擁有類似的能力，或者改變光束傳播的介質讓它産生偏轉……而在我們已知的變革者中，你已經是處在頂端的少數人物了，對能量的控制力卻也只能達到細胞這一級而已——換句話說，正面對抗是不可行的。如果你想戰勝這個對手，最有效的方法應該是改良你的能量使用方式，提高運作效率。人的反應速度還是有限的。”
    狄恒讓他說中這一點，心中猛然一凜：從那天遇到燕崇開始，數次和變異生物、變革者交手的情況，確實讓他感到一種無力。明明有不弱于D4的能量濃度，卻怎麽也戰勝不了那些強大的變異能力——像閔天成的火焰、燕崇的念能還有高永明的光束。這讓他這樣一個依賴速度和力量的格鬥型變革者幾乎無法近身就會被徹底限制住。在生物能量不占優勢的情況下，狄恒甚至沒有還手的余地：“怎麽樣才能讓能量更有效地運行呢？”
    薩瑟蘭德道：“最好的方法，顯然應該是學習格鬥技術——呃，不過這在對抗光束的時候，用處似乎不大。最好能夠掌握某種遠程殺傷的手段——抱歉，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遠距離的嗎？”狄恒不覺想起那支大口徑手槍，卻又自顧搖了搖頭：手槍固然好，但高永明動輒連續射擊，自己可能連瞄准的機會也沒有，而且他的障眼法很強，自己不可能僅憑能量流狀況找到他的要害所在，一槍失手，基本上不會有第二次射擊的機會。
    他心中一沈，剛剛有了些微希望的心，忽然又是一沈到底。他深吸一口氣，道：“暫時就只能這樣吧。”隨即昂首向前。他面前，龍百通和他的頭號謀士李寒空已經站在他面前，都以一種恭敬的神色面對著這邊：“狄……狄總指揮……”狄恒道：“我任命張星河爲和平鎮基地總指揮，你們沒有意見吧。”他雖然是一種淡淡地商量的口吻，然而從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可容質疑的神色。
    龍百通一怔，忙道：“啊？噢……噢……張總指揮。”
    狄恒徑自走上了設置在大樓前的主席臺，在大樓周圍，已經圍了數以千計的人群，他們都是基地中的志願兵的小隊長。狄恒拿起麥克風淡淡道：“黃錳妄圖爭奪基地控制權，實現個人野心，已經被我就地處決。基地是國家的，但國家現在管不到這裏，由于已經沒有有資格代表國家的官員，我認爲有必要事實暫時的自治，從今天開始，張星河將就任和平鎮基地總指揮，廢除一切舊有制度，約法三章。”
    狄恒雖然沒有什麽管理經驗，也不是政治家，但他清楚地知道，用恐怖來壓制這些人是不現實得，這裏有誰不是從死人堆裏逃出來的？所謂：“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真想借助這些人的力量，就得讓他們心服。
    “第一條：賞有功。第二，罰有罪。第三，杜絕內鬥。”狄恒自顧自地說完，道，“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的正當性，我可以告訴你們黃錳臨死前已經對此認罪，並將密碼告訴了我。現在，你們將接受我的重新整編，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做什麽的，有過多少功勞，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會被登記進入我們的數據庫，按個人功過分配生活物資。
    “你們肯定在擔心，我拿什麽來確定你們的功過——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們，這位挪威的薩瑟蘭德教授已經成功地制造出一臺正確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九測謊儀，說謊者幾乎不可能瞞過我們，每一個人將自行上報功績，然後由我，依據晉升資格一一公開確認，任何人都休想在我面前撒謊——現在，依照原有編制，各小隊原小隊長，回到各自防區，等待新任長官。”
    他說完，也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麽容易相信，但他並不需要他們立刻相信。因爲整個基地都已經知道，世界上沒有一個普通人能夠敵得過他這樣強大的變革者。“逆取順守”就是這個道理——狄恒轉過身，自顧離開。他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心境，暗暗對自己說著什麽，誰也沒有聽到。
    （誰也別想阻止我——對不起了……）
    當天下午，狄恒發布命令：選擇黃錳的衛隊中三名排長，劉翰、于正蒔、郭方子，擔任防衛隊三個大隊長，而原來黃錳所控制的直屬連隊則重新選出三名技戰術水平最高的班長，擔任排長，不舍連長。由張星河直接指揮——只留下站總兵力四分之一的部隊仍歸龍百通、李寒空指揮。算是安撫。
    惴惴不安地離開了那間原屬黃錳的指揮部。龍百通自然明白，這其實並不是在表明某種信任，相反，這不過是在宣示威嚴：別看他狄某人年紀輕輕，實力、手段、權謀樣樣不缺，根本不擔心他兩人會反水，如果還想活下去，就得好好辦事。絕對不要有什麽愚蠢的想法。
    李寒空回頭望著陰暗的走廊，那扇敞開著的辦公室大門，不覺咽了口唾沫，喃喃道：“大哥……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這麽冷。”
    龍百通搖搖頭：“不清楚啊，這個狄顧問，這一出去有點不像一個人似的。”
    他說這話時，卻沒有怎麽注意，說得響了些，竟然被一直一言不發的林珊聽到。她冷冷道：“他就是丟了魂，你們可不要觸他的黴頭——最好，照他說的去做。”
    李寒空卻有些不服氣，道：“他雖然是變革者，人也精明，但也不能公然宣布自治吧？難道要我們這麽多人跟著他一個人摸黑？這可是分裂國家的重罪！”
    林珊哼了一聲：“要是不信我的，盡管試試。”她也不多費口舌，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四五片白亮亮的鐵片，這些鐵片圍著她，慢悠悠地旋轉著，然而自轉速度卻是越來越慢，轉眼已經看不清輪廓。
    李寒空自然也知道這些小鐵片的危險，但他頓了頓還是有些緊張地道：“我只是覺得這麽做不妥——萬一遭到國家不顧一切的導彈攻擊，這基地裏兩三萬人都要被牽累。”
    林珊漠然地瞧了他一眼，心中倒有些認同起這個在黑社團坐交椅的家夥來，只聽她道：“哦，你有什麽主意？”
    李寒空道：“我還不知道狄……狄顧問想做什麽，我怎麽可能有主意。”
    林珊輕輕歎了口氣，卻又面露不悅道：“他自有分寸，不然，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早就被他清理掉了。還用等到現在？”
    李寒空本就是個機敏的人，看出林珊對自己懷有一種鄙夷——一個並不缺乏智力的青年人，好好的卻加入什麽幫派，做老大手下的軍事，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受到什麽好臉色。他原本不屑做什麽辯解，可今天不知怎麽的，總有一種挫折感籠著自己，徘徊不去道：“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們這些在道上混的。可你們想過沒有，好端端的誰不願意有一份正當的工作，陪在自己父母身邊，，誰喜歡走這條道？”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林珊一臉的莫名其妙，只是那一雙妙目茫然地瞧著散漫退去的人群，“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麽在他手下’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什麽的……”
    李寒空卻不管這些，他只是一味地替自己解釋著，好像別的什麽事根本就不存在，與他更是毫無瓜葛：“像我這樣一個出身貧賤的人，自小被看成異類，除了會使一點小聰明，什麽也沒有。別人只是想踩著我的頭往上爬——那些肮髒、愚昧的領導、頭頭、主任、處長……一邊剝削我、利用我，一邊又跟我稱兄道弟。與其跟著那些豬狗一樣的東西，還不如跟著大哥。大哥雖然在道上混，做過數不盡的壞事，可最起碼，他從來不把我們這些兄弟當工具，他把我們當成活生生的人；只有跟著大哥，我才覺得自己活得像是一個人！”
    這番話，倒說得龍百通有些感動起來，竟不曉得該怎麽開解這個好兄弟。然而，林珊卻只是淡淡地道：“一百個人裏，能有幾個不是這麽活過來的？怎麽，這樣就能博取同情了？”
    李寒空道：“我只是覺得你能理解——你確實理解的。”
    林珊眉梢一緊，道：“我理解又怎麽樣，不理解又怎麽樣？”
    李寒空一愣，忽有些茫然地道：“沒……沒什麽。”
    林珊道：“沒什麽就好，基地裏還有很多是要做。”說著，緩步朝走廊深處走去。
    張星河在邊上不禁納罕，喃喃道：“姓李的這個小子才跟我們認識幾天啊，怎麽忽然就……”
    只聽他身邊的薩瑟蘭德道：“唔，人真是一種奇妙的動物，一個星期前，密斯林找這個小夥子問什麽事情，大概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0



    一、崩壞之卷 八十五、失去的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3 本章字數:3627


    八十五、失去的心
    當新一天的太陽出現在地平線上，狄恒剛剛從外面回到辦公室裏——他趁著夜晚離開基地去了南通基地的廢墟，在那裏，還能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迹。同時他取回了那柄黑曜短刀。
    “找到什麽了沒有？”張星河已經坐在他的總指揮位置上，心神不屬地做著一份關于物資管理的方案，他見狄恒回來，忙把方案交到他手中，“找到小敏沒有？”
    狄恒看了一下，又把文件放回他手中，算是了解並且同意了。他道：“高永明離開的時候，沒有和那些軍人有任何交戰的迹象，我決定今天去揚州基地查探一下。”
    “等等，揚州基地很可能不在中央的掌控中了——你就這麽去的話，又中了高永明的陰謀怎麽辦？”張星河說出了他的憂慮。
    狄恒道：“他在享受複仇的快感，不可能就這麽容易把我殺死——如果他再次布局，我一定能從中找出一些破綻的。”他沒說一個字，心中那團冰冷的火焰便仿佛更盛了一分，語氣也越來越冷靜，就仿佛呆板的機器在敘述著什麽……
    張星河道：“讓林珊和你一起去吧。”
    狄恒搖頭，道：“她必須留下來保護你和薩瑟蘭德教授，保住我的控制權。”他的手不自覺地捏了捏拳頭，又續道：“從之前的情況看，高永明勢力很大——我需要一支軍隊。”
    張星河心頭一跳：“好吧，我會盡量幫你的——可是……李寒空對你這麽做很有意見，我們不能強行把別人拖上自己的戰車；我和林珊，還有老薩也是這個意思。”
    狄恒默然。
    張星河見他有所觸動，不覺道：“不要把別人當做工具，你其實不願意這樣的，對不對？蕭敏如果知道你爲了救她放棄自己的本心，也一定不會樂意的。”
    “暫時就這樣吧。”狄恒感到異常矛盾，只覺五髒六腑都好像被抽空了，只有一顆心孤零零地懸著，無處著落。
    他只是默默地，離開了辦公室。張星河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可憐又無奈。這是變革者之間的恩怨，普通人幾乎幫不上什麽忙。現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幫助他留住這個可供休息的基地。狄恒剛走不久，薩瑟蘭德就催促著兩個防衛隊士兵扛著兩箱實驗器具經過——只聽打用流利的中文不斷地重複道：“小心點，小心點……這些儀器太珍貴了。”待那兩個士兵小心翼翼地抱著箱子過去，老薩才晃晃悠悠來到總指揮辦公室門口：“剛才小夥計怎麽了，爲什麽很不開心，又遇到麻煩了？”
    這個老薩還真是有點遲鈍——張星河微微苦笑，道：“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你能制造出幫他提升能力的藥劑嗎？”
    老薩道：“雖然對他DNA的解析已經有進展了，不過也不可能這麽快——重要的是，別讓小夥計知道，他肯定會著急的；你要明白，人類的進步只能依靠人類本身。”
    茫茫荒野上，猛烈的陽光照射這大地，零零星星的喪屍被蒸幹了水分，蹣跚幹硬地移動著。偶然一兩株還帶著黑血的野草，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病毒的污染，竟然長得又高又大，有的甚至已經齊樹高，肥碩的葉片展開一大片陰影。狄恒經過的時候，它卻好像感覺到什麽似的，卷起了張揚的葉片。
    陽光直射在狄恒身上，所引起的光影變化，讓狄恒收回了心神。他才覺魂靈歸竅，就聽見遠處傳來激烈的金屬交擊之聲，此外，似乎還有斷斷續續的槍響。這危機四伏的曠野之中，恐怕也只有南通基地逃出來的幸存者會有這種冷兵器和**並用的強狂。狄恒心道：“救蕭敏要緊，別管了……”然而他往前走了幾步，終于還是循聲折過去。大約想北疾行了有四五公裏，前方出現了一座高科技工業園區，幾棟廢棄的廠房矗立著，周圍是兩米來高的圍牆。一夥幸存者正在牆角堆積泥土，拼命地往上爬，另一方，則憑借著圍牆的優勢，居高臨下地抵抗。不過防守方的人數顯然不足，武器也不如對方多，只是憑借地利，。這一場幸存者之間的戰鬥，不斷有人受傷，有人死去，顯得十分膠著。
    又是爲了什麽物資，這些絕望的人，什麽都做得出來。狄恒心中歎息——這個世界已經從裏到外徹底崩潰了，即便他今天阻止了他們，只要自己離開人們照樣會爲了一點食物大打出手。他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走上前去。
    圍牆外面的一輛卡車上，三個男人正用望遠鏡觀察前方的額戰況。毫無疑問，他們就是這股幸存者的頭目。狄恒旁若無人地站在卡車前，沖卡車上站著的這三人道：“難道這裏面藏了很多食物？”
    他移動速度遠非常人所能理解，這時出現得十分突兀，周圍的十多個壯漢剛才竟沒有發覺他靠近，都吃了一驚，待見是一個愣頭愣腦的小青年，這才放心大膽地道：“你如果想分到吃的，就得加入我們的隊伍！”狄恒道：“不，別誤會，我對這些食物沒興趣。”車上的老大面露輕鄙，竟直接從旁邊抄起一支自動步槍：“小子，不管你是幹什麽的，給我上！”狄恒沒有閑工夫跟他們講那些大道理，也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會聽，在對方試圖瞄准的時候，他動了。
    他騰地躍起，腳底自然生出一股巨力，讓他如同火箭般彈起，轉瞬間已出現在車頂。他半蹲在駕駛室頂上，黑曜短刀剛好可以點在其中一個男子的額頭上：“照我說的做，你們這裏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你……你是狄恒?”頭領兩眼死死盯著這柄短刀，兩眼露出驚慌、畏懼之色。而其他頭目卻還全然沒有回過味兒來，一個個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傻愣愣地端著槍，連槍口對准了自己也也沒發覺。倒是這名大頭領看起來心理素質過硬，迅速地鎮定下來：“我……我認識你。”
    狄恒知道那天見過自己的人不在少數，自己也不可能記得每一個見過自己的人，但他此刻卻有一絲懷疑：這個男子的鎮靜中，竟然有一絲莫可名狀的興奮意味，他的心跳也顯得極其正常，這種略帶興奮的平靜絕不符合正常人的應有的反應。狄恒心中頓生警惕，他只覺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輕輕吐著舌信企圖伺機反制的毒蛇：“你是什麽人，你想做什麽？”
    大頭領緩緩後退一步，感覺自己安全了一些，才道：“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嗯？”狄恒心中疑惑，“你們憑什麽認定，我會經過這裏？”除非，他知道我這幾天的行蹤，可是，什麽人能夠跟著自己，暗中觀察而不被發現？除了高永明，他實在想不出別人。
    “嘿嘿，聽到槍聲會多管閑事的，肯定是……”
    他這話才說到一半，狄恒已經感覺到四周空氣中溢出來的詭異味道，荒原上風吹草動，一股子寒徹肌骨的氣息直透了過來，竟讓狄恒渾身一顫——那是一股巨大的能量團！它比狄恒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的都要強大，它現在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裏逼近。
    想不到，一時的多管閑事，居然讓他自己再度陷入危機。狄恒心下猛的一沈：這又是一個絕大的強敵，他會是誰？誰會如此了解自己？又有什麽仇恨，非要設下如此麻煩的陷阱來對付自己？——他不暇自責，因爲他必須在這強敵到來前，消除一些可能存在的隱患，專心應付即將到來的決鬥。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隱患，狄恒心中有一種沖動，真想把這些人渣全部解決掉。然而他才舉起刀來准備下手，卻又不由得短暫一頓。這刀終于還是緩了一緩，只在空中劃出三道黑亮的弧線。那三支自動步槍無聲無息地斷做六段，紛紛掉在車廂板上——雖然不徹底，但他們應該沒有膽量打擾這場苦戰了。
    （我是不是本性如此，這麽軟弱，應該殺了這些人才對的。）
    一道疾風刮過，狄恒深思立收，意念所至，從精神到肉體都已經進入高度緊張的狀態。他眼前，正矗立著一具極高極壯的的軀體，它一開始夠摟著，慢慢豎起，竟比狄恒高出半個身子，渾身上下運行著洶湧澎湃的能量流——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燕崇！它此刻已經和最初的時候有所不同。原來虯怪醜陋的裸露肌肉現在已經被一張人類的皮膚完全覆蓋起來，看上去就像一個特大號的黃種人，如果不是那兩米半以上的高大身體和極具爆炸性的肌肉，絕沒有人相信，這其實是一只由Ruler病毒改造出來的超級怪物。
    “我早該想到這時你。”地橫貫忽然有些後悔，燕崇比起之前顯然更加強大了，否則，他不可能取回過去曾經一意放棄的形體；而他自己，除了能量稍微增強了一些，根本沒有任何進步，如果還像過去一樣硬拼，必定是有敗無勝、有死無生的淒慘結局。
    死，狄恒並不畏懼，他只是怕疼，怕心疼。
    燕崇只穿著一條特大號休閑褲，一手拎著三個大背包，看上去恢複了幾分人類的風範：“我不是來殺你的，我已經不能吃你。”非但身體逐漸擺脫怪物的形體，大致恢複了人類的樣貌，就連他的語言能力都已經恢複得十分完美。










    一、崩壞之卷 八十六、怪物與人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4 本章字數:3627


    八十六、怪物與人
    隨著正角的出場，剛才瘋狂交戰的家夥們都停了下來，他們卻沒有絲毫畏懼，相反，臉上只是布滿了貪婪。攻守兩方就像說好的一樣，立刻握手言和；實際上，他們就是說好的。
    “哦？你大費周章地把我引過來，就是爲了告訴我——”狄恒一聲冷笑，“你不吃我了？”
    燕崇隨手把那六個大背包抛到一衆幸存者面前，道：“這時你們的報酬，按照約定，先分給女人和孩子。”他隨即露出一個微笑，這笑意在他臉孔上就好像風化過一樣，非但不見絲毫笑得意味，反而有些難看：“狄恒，我要做人，不要做怪物。求你幫我。”
    盡管他說出了一個“求”字，狄恒卻絲毫不覺得他身上有那個細胞是可以相信的，盡管他自己也說過同樣的話——再他心中，一直回蕩著他當初說過的那幾個詞語：力量、軀殼、束縛、渺小、人類。當時這頭怪物是多麽的不可一世！狄恒冷冷道：“我不相信。”
    “你們可以離開了。”燕崇將手一揮，讓幸存者們遠遠退開，他那張直挺挺地擺著那裏尚屬英俊的臉，因爲用力顯得有些古怪，像是一張揉捏過的皺巴巴的海報，卻顯露不出什麽像樣的感情se彩來。看來他的感情表達能力還有很大的障礙：“我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相信我。”說著，還紳士似的攤了攤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那些受他雇傭的幸存者們一開始懾于他的恐怖破壞力都不敢亂動，這時如蒙大赦，亂紛紛地湧向那六個圓鼓鼓的大背包，五六十個男人一哄而上轉瞬間把裏面得食物翻了一地。這裏少不得有些人企圖混水摸魚多吃多占，立刻引起了他人的眼紅，隨之演變爲鬥毆，沒多一會兒，他們已經持刀相向。人群中，緊接著一聲槍響，徹底混亂了……
    對于這種事，狄恒算是司空見慣了，他只覺心中冰冷冰冷的，已經感覺不到什麽阻止他們的沖動，比起這些愚蠢的人渣，他需要保存實力，決不能死在燕崇手上。他只是盯住燕崇，不斷地分析他身體周圍的能量流——假使這怪物出手，他一定能在對方越過兩人間這二三十米距離之前進引入三級潛意識，集中能量擺脫他的糾纏，嘴上譏諷道：“他們有報酬，那這些死了的家夥呢？豈不是很倒黴？”
    “這是約好的，死亡率已經在他們的考慮……”燕崇道，他這話還爲說完，忽然惡狠狠地發出一聲咆哮：“你們這些豬！這六包壓縮餅幹夠你們吃三天的了！”
    狄恒知覺一股凶猛暴虐的能量流繞過自己，如海中的巨浪一般，拍打在身後衆人身上。那些搶奪食物的人哪裏抵抗得了燕崇威力無疇的念能，立時被念力控制得半點動彈不得。只聽燕崇道：“想死的家夥可以試一試，我立刻吃掉他！”只見他的手指微微一動，一名身材高高壯壯的持刀男子立刻被念能控制著，重重撞在地面上，臉在瀝青路面上磕得頭破血流；他懷中緊緊摟著的十幾袋餅幹也掉了一地。不知道燕崇是有意的，還是操縱能力不夠純熟，這一撞之下，倒放開了對那男子所下的禁制，這人被撞得頭暈眼花、耳鳴嗡嗡，卻還是沒有忘記那些餅幹，拼命伸手去攬。燕崇哼了一聲，頭臉隨之一繃，手指立時又是一動，那男子的手臂就此一頓，突然向外抄去，只聽兩聲骨響，那人的手臂已經被念能擰斷。
    幾乎是同時，其他幾名爲了食物而殺人的窮凶極惡之徒也受到他的懲罰，有的被扭斷了脖頸或者腰肢，有的則同樣弄成了骨折。慘叫聲此起彼伏。余下的人明白了自己和怪物之間的差距，再不敢有非分之想，紛紛求饒。
    狄恒倒有些詫異，心中狐疑，只覺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難道這個怪物，居然真的想改過自新了？——不，他完全可以利用這些人，用這些人做戲……他的目的是什麽？）
    燕崇不需要什麽讀心術也知道狄恒不可能就這麽容易放開懷疑，便道：“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我已經算不上人了。你懷疑我是正常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做怪物了，真的！——我需要解毒劑。”
    變異生物的能力都來自于病毒，如果病毒被清除了，變異生物的能力也就消失了；狄恒道：“可惜我沒有，如果有，我早就對你用了。”
    燕崇道：“那名挪威籍專家一定有辦法，我知道他已經提煉出了抗病毒血清。”
    狄恒聽了這話，面色一變，眉頭皺起：“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燕崇道：“我被你傷到之後，流失了太多能量，很……很餓，然後……”他說到這裏忽然一頓，一只手的手指在虛空中點了幾點，放開那些叫苦不叠的家夥們，卻中斷而來之前的敘述：“先把食物分給女人和孩子，別讓我再說第三遍！——你們知道後果。”待那些人都唯唯諾諾不甘不願地照他說的做，他才繼續道：“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一個殺人如麻的怪物能講出什麽動聽的故事？狄恒禁不住無聲地一哂，只道：“我沒有時間。”
    狄恒一只眼閃著極其妖異的紅光，監視著那些正灰溜溜地分配食物的人們，另一只眼睛卻試圖以乞求的眼神投向狄恒：“你有重要的事要做嗎？我可以幫助你……嗯？那個叫蕭敏的女孩子這次沒有跟著你，難道……”
    狄恒搖頭拒絕：“我不需要。”
    燕崇的另一只眼睛也發出細微的紅光，忽明忽暗，好像有些氣憤一般，不過他卻沒有乘怒出手，過了一會兒，卻又緩和下來：“她是不是出事了，我能幫你，我的身體比你更有優勢。”
    他越是示好，狄恒心底裏的懷疑卻越發濃重，只他無法讀取或者感覺出這個怪物的思想，一時間又想不出他究竟會有什麽樣的陰謀——燕崇的實力明顯已經徹底淩駕于自己，卻沒有發動攻擊，相反，他費了這麽大心思引自己停留在這裏，一再地示好。極有可能他是遇上了什麽無法解決的問題，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難道他真的是爲了解毒劑而來？他那樣崇尚力量，不可能自願放棄一切去注射一劑可能導致生命危險的抗病毒血清。絕不可能像他信誓旦旦地說的那樣，是爲了取回人類的軀殼。這樣一個在作爲人的時候就罔顧人命、貪婪險惡的家夥，怎麽可能在丟棄了人類軀體和心靈之後再幡然悔悟？
    盡管狄恒心中一萬個不相信，他卻沒有表露出這種早已斷定了的情緒，他必須保留足夠的能量，用來對付高永明，救蕭敏：“蕭敏被一個光粒子變革者抓走了，他現在必須去救她。”
    燕崇道：“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等我半個小時。”
    “我說了，我不需要，”狄恒道，“以那家夥的能力，即便是你也無法戰勝。”
    燕崇道：“他是什麽能力？”
    狄恒道：“他能發射激光束。”
    這可能是變革者中第一種以光速發動攻擊的技能，而且它距離極遠，威力極大，即便是燕崇這樣站在變異生物頂端的怪物，無法有效回避光束攻擊的情況下也只能成爲高永明的靶子，只要被擊中了要害——那個巨型眼球，就只能等死。
    燕崇卻道：“只要你讓那個專家幫我制造解毒劑，我就幫你，我們可以先去救她。然後再談制造解毒劑的事。”
    狄恒忽然有些看不懂了，爲什麽他對解毒劑會如此執著？他忍不住問道：“誰被病毒感染了？”
    “我。”燕崇毫不猶豫地道。
    狄恒稍作遲疑，終于道：“說罷，我給你半個小時說你的故事。如果不能打動我，對不起，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燕崇道：“爲了她，你舍不得死吧。”
    他的嘴微微咧開，不知想要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但這一切在狄恒看來，只是一種無情的嘲弄，道：“快說，別浪費時間。”
    燕崇見他沒有繼續抗拒的意思，便邁步道：“先得去南通郊區的去一下，我才能跟你走，你願意一起去？”
    “無所謂。”
    燕崇便邁開腳步，一躍而出，當先疾馳而去。狄恒卻也不食言，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旁，等他講他那個什麽“故事”。
    只聽燕崇一邊奔跑，一邊道：“那天我被你重創之後，到處找……找‘食物’，我勉強走了三四天，連一個活物都沒有找到，只能吃一些變異植物減緩能量流失。後來我不知怎麽的就到了海邊上，那裏不知怎麽回事，死了很多人，看樣子，不像我們中國……‘人’。
    “我當時饑不擇食，就把他們的腦髓吃掉了。那些人剛剛死掉沒多久，果然讓我補充了不少能量。我就是從這些人的臨死前記憶裏知道那名挪威籍專家的事。不過當時我沒放在心上。”
    想不到他還能從死者身上知道死前的事，不過那些人並不是狄恒出手殺死的，燕崇一定還吃了其他的什麽人，才知道狄恒和薩瑟蘭德的事,看來一定是當日交手的那些日本人中的某個。










    一、崩壞之卷 八十七、怪物記憶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4 本章字數:3756


    八十七、怪物記憶
    燕崇說著，身體和意識仿佛割裂開來，雖然一直在風馳電掣般地行進，說話的語氣卻沈了進去……
    雖然吃掉了那幾個家夥的腦髓，但畢竟是死掉的，已經沒有多少活性，殘存的能量只是讓他的身體愈合，阻止體力繼續流失而已。
    燕崇在修補了“能量眼”的傷口之後，終于定下心來分析眼前的狀況：這些人一定是經過了十分激烈的戰鬥，死者已經這麽多，傷者肯定更是不少，如果能找到他們的同夥，一定能撈到不少好處。他稍作考慮，便決定循著戰鬥的痕迹尋找這些不速之客的營地。大概向北走了十幾公裏，公路上出現了一支韓國人的小分隊，他們中有一個變革者，能夠控制火焰，燕崇親眼見識了他瞬間把一個人燒成焦炭之後，也感到深深的顧忌，沒敢發動進攻，只是一路跟著。
    但是爲了抑制身體裏那種“吃”的沖動，燕崇不得不一邊跟蹤一邊尋找活物。先是吃一些四處流竄的小動物，不過那些東西根本無法滿足他巨大的能量需求。于是，他在找到韓國人的營地後，就到附近的一座小城鎮裏去尋找活人。路上，恰巧碰上一隊韓國人、一隊日本人還有一隊不明身份的中國人混戰，他們都是爲了爭奪那名叫薩瑟蘭德的挪威籍專家而來——三方的損失都非常大，非死即傷，大多數人都失去了抵抗能力……
    這一次，燕崇大快朵頤地吃掉了七名變革者，能量恢複的差不多了，原來因爲身體變異而脫落的皮膚也開始重新長出來……
    在那座小城裏，有許多幸存者。他們絕大部分是平民，或者社會上闖蕩的小混混，幾乎沒有槍，極少數有槍或者力量比較強的人成爲這三四百人的統治者。他們零零星星地躲在一些高大堅固的建築物裏，有的是銀行大樓，有的是政府機關，有的是商務大酒店。也有躲在大商場中的，不過因爲出入口太多，幸存者通常放棄了底樓，用各種各樣的家具和器械堵住走道和電梯。只有極少數走投無路的幸存者選擇在學校或者居民區裏呆著，不過脆弱的建築物和輕薄的牆壁在高階喪屍的攻擊下簡直像紙糊的一樣，而且可供存放食物的地方也很少，堅持這麽久已經非常困難。
    其中，有一名教師領著三四十個中學生躲在一所中校的食堂裏，他們那一頓飯只吃一片餅幹。如果不是那個女老師一再鼓勵他們，騙他們說解放軍一直在組織救援，估計那些可憐無助的小東西早就發瘋了……
    在這個人越來越少，怪物月來愈多的末日中；活人就是戰略資源，誰掌握了活人，就掌握了取之不竭的能量——一個是非邪惡而又聰明的念頭在燕崇心理萌生起來。
    燕崇講到此處忽然有些缺氧似的，喘息起來——然而，作爲遊離于生死之間的怪物，他應該不需要呼吸才對。狄恒卻禁不住擔心起那些被他發現的人來：“難道你把他們也全吃了？——用來填飽你那個永遠不會飽的肚子？”
    燕崇的面色一如既往地難看，但這次更不好看——因爲他的臉皮幾乎像一張白紙般浮動起來：“不，我沒有——吃掉他們根本不能給我帶來什麽好處。我當時……只是想把他們圈養起來。”
    “圈養”！真是個“好主意”！狄恒心中一片冰涼，什麽時候開始，人也變成了可以飼養的家禽了？
    兩人一路疾馳，到這時，眼前終于出現了一片建築群。這是城郊的一個居民區，燕崇話說到一半，卻不再將話題繼續下去，只道：“你在這裏等我兩分鍾，我辦點事，過一會兒就會回來。”
    “慢著！”狄恒心中忽然一陣厭惡翻滾起來，厲聲一喝，“你到底想幹什麽！”
    燕崇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在做人的時候，一點也不知道珍惜人的身份，現在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才知道做人原來這麽好。”
    狄恒冷笑道：“難道我會相信你這個怪物麽！你吃了這麽多人，你以爲還能再做回人嗎，這樣可笑的理由就想騙住我？”
    燕崇兩片眉毛見的皮膚明顯皺起，整張臉看上去陰沈沈的：“我沒想騙你，真的。”
    狄恒道：“你實力比我強，想殺我隨時都可以，而我卻一路都被你牽著鼻子走——我怎麽相信你？對不起，失陪了。”他說話間，二級潛意識已經慢慢開啓，說道“失陪”兩個字，整個人頓時化作一片幻影，閃電般一躍，已沖出去上百米之遙。
    “等等！”燕崇急促地一喝，“你想怎麽樣？”
    狄恒道：“帶我進去！我必須親眼確認。”
    燕崇似乎有些緊張、猶豫、擔心，又似乎很憤怒，總之從他這張臉根本無法讀出正確的感情，只聽他道：“但我有個條件——進到裏面後你得暫時把我‘當成’朋友。”
    狄恒淡淡道：“我有得選麽？”
    燕崇便引著他走進一棟高層建築裏。這棟樓房似乎曾經被什麽空中生物毀壞過，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標示物。不過這麽高大堅固的建築，十有八九是銀行吧。狄恒看他張望了一會兒，才放心地走進去，估計這可能是爲了確定其他變異生物不會發現這裏。
    （難道，他在這個大樓裏藏了某種重要的秘密？）
    燕崇領著他一路登上地十九層樓，只是一聲不吭地往前走，狄恒道：“你藏了什麽？”燕崇不答，只見他走到一間房間外，輕手輕腳地在門上敲了兩下。
    門內良久沒有反應，他卻沒有敲第三下，只是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等——狄恒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麽好的耐性。狄恒道：“這算什麽，難道是必須的程序？”
    “噓，”燕崇居然伸出一根食指，比了一個安靜的表情。
    過了約有一分鍾，狄恒正有些不耐，只見那扇門開了，裏面傳出一個聲音：“崇哥，是你嗎？”這是一個極細軟柔和的女性嗓音，聽起來很年輕。
    狄恒這時才感覺到一絲極微弱的波動，而剛才他卻沒有感到絲毫的腦電波感應，就好像裏面根本沒有人一樣——這個女人不尋常！
    “嗯，小悅，是我，”燕崇等她開了門，道：“放在外面的食物還夠吃嗎？”
    那女子咯咯笑道：“你忘啦，你才剛剛出去沒多久呢——咦，崇哥，你還有朋友嗎？”狄恒這時看見了她的臉：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對稱、白皙、精致，如果不是因爲營養不良和缺水而顯得有一絲病態的黃暗，一定是美得令人眩暈。狄恒心中狐疑：她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不可能！他繼而注意到這位美麗女主人雙眼有些空茫，原來她竟是一個盲人。
    （怪不得她能接受燕崇的模樣，原來她根本看不見燕崇的模樣——否則，哪怕她再怎麽單純也不可能看不出燕崇外表上的異常。可她又不像是善于隱藏自己的變革者，現在也確實沒有必要隱藏……難道，真的是因爲心地單純，所以能保持空明無想的心態？）
    他正不知是否要開口提醒，而且也不知道這盲女是不是受燕崇的欺騙。他只是道：“我以前和他同行過一段時間，當時鬧得很僵。”
    盲女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如同月亮一樣美：“那你們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不然你們不會又碰上一起走的。”
    燕崇小心翼翼地扶著盲女進去，讓她在沙發上做好，自己在沒電的冰箱裏檢查了一下，又放進去幾罐罐頭，然後籲了口氣道：“我看應該能吃一個星期的了。”
    盲女道：“崇哥，你又要出去啊？”
    燕崇道：“別擔心……不過這次可能會回來得晚一點，如果需要超過了一個星期，我會找一個可靠的人來帶你換一個地方。”
    盲女“嗯”了一聲，道：“我哪也不去，等你回來。”
    瞧見她純潔得像月光一樣的笑容，狄恒只覺心裏種暖意絲絲地往上冒，禁不住笑了笑，道：“我看，你還是不必跟我一起去了。”
    “不！我一定要去！”燕崇仿佛對這件事極其在意。
    狄恒沒說什麽，只是等他和盲女道了別，兩人走出大廈，才道：“你完全可以永遠瞞住她。”
    卻聽燕崇咆哮似地道：“絕不！我總有一天要讓看看見我！”
    狄恒道：“你不是在欺騙她？——你這種人……這種怪物，會對她動情？”
    燕崇道：“那天，我本來想殺掉他們中的一個人渣，讓他們知道在我的地方，必須照我的規則來。可是……”
    狄恒道：“可是你見到她之後，她非但不嫌棄你是一個怪物，反而覺得你是什麽好人？”
    燕崇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哼，我燕崇可沒有那麽單純！那些嘴上說一套，心裏又一套的女人滿世界都是！就算長在再漂亮又怎麽樣，在我看來，只不過是男人的玩物而已。可小悅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她雖然瞎了，卻比那些所謂的正常人好千倍萬倍……我一定要保護她。”
    一個吃人爲生的怪物，居然想要保護人類？而且是一個對他毫無用處，只會成爲生存的拖累的盲女？——這怎麽可能！
    狄恒哼了一聲，道：“繼續講你的故事吧，不過我提醒你，我們必須在今天中午之前趕到揚州基地。”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3



    一、崩壞之卷 八十八、遇敵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4 本章字數:3619


    八十八、遇敵
    城鎮周圍，原來繁忙的集市，擁擠的道路現在都已被茫茫雜草所占據，成爲一整片荒原。原野上，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四處漫遊的怪物和以血爲生的變異植物。
    一株高大的怪草此時正開著極鮮豔的花，嬌豔得就像隨時要滴下鮮血來一樣。忽然，一只舔食者倏然穿過草叢，竄到它花葉下。原來這株怪草的根部居然冒出一只人的頭顱，濃烈的血腥味，把這舔食者吸引了過來。那舔食者才要開始享受它的美食，身子卻忽然被什麽東西遮住，一絲陽光也不見。這篇陰影閃電般地鋪開，又毫無征兆地收縮回去——而那只前來覓食的舔食者卻已經失去了頭顱，只是扭曲地趴在怪草邊上，淌著黑血……
    那怪草卻沒有動這個醜陋的頭顱，只是從花蕊中滲出一個古怪的習慣，伸到怪物的屍體上，吮吸著什麽。
    “呸！這些怪物真惡心。”一個清瘦的男人從望遠鏡中把這一切都看眼裏，不覺狠狠地啐了一口，“現在連雜草都比喪屍強了。”
    這人原來是王寶樹，他比之前瘦了許多，以至看起來就像老了十歲，但疲憊、沈郁的臉色還是掩不住眉目間透著的那股英氣。他身後，緊緊站著一名模樣清麗的女青年，正是王寶樹的戀人，小瞳。他們自從在鎮江遭受屍群圍攻之後，損失非常大，只得冒險打通長江大橋，轉移到江北。他們周圍雖然仍聚集著數以百計的追隨者，但其中大部分已經不是原來那些訓練有素的軍人，幾乎每三個人中就有兩人是沒有經過訓練，甚至連槍也拿不穩的普通幸存者。他們的車似乎抛錨了，機械工正在緊張地進行維修，但看他們滿頭大汗的模樣，便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一個個抱著半自動步槍的新兵，則緊張兮兮地盯著周圍的荒野，生怕草叢中忽然冒出些什麽，把他們吞食掉。
    王寶樹無奈地歎口氣，望著北方的道路——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就能到達所謂的“揚州基地“，那其實和揚州沒有半點幹系，甚至裏面居住者的武裝人員和平民也很少有揚州逃出來的人，只是，這個基地的負責人需要保住這樣一個名不副實的名號，用來維持他過去的權威。此刻，他心中滿是仇恨，直欲帶領部隊殺進去，當場處決了那個竊據高位的畜生。
    小瞳見他神色中微微流露出某種恨意，也知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爲自己的父親報仇——他的父親王鐸年事已高，加上長時間的顛沛流離在北上途中染上了傷寒。這本不是什麽多惡劣的疾病，然而部隊裏缺醫少藥，不得不向揚州基地求助，希望能用一些物資換取藥品。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卻只會疑神疑鬼，把一切都歸根于陰謀。她理了理思緒，道：“樹哥，我們不能沖動，我們的實力不像從前了。”
    “哼，我遲早要找李朱珞這個老畜生報仇！”王寶樹自然也能看出小瞳的擔心，她怕自己失去理智，魯莽行事，“放心吧，我會積蓄實力。”
    他正焦急地等待，這時看看表，道：“老樊也該到了，他從來不遲到。”話音剛落，通訊機響了起來，小瞳急忙接起對講機道：“隊長？你那邊怎麽樣？”
    那頭，樊沖罵罵咧咧的，一邊呵斥一邊指揮他那邊的新兵組織防禦，但是還沒有響起槍聲，很可能是遇到了屍群：“我就在你們後面大概三四公裏，不過……”他話才說到一半，那邊已經響起激烈的槍聲，周圍一陣混亂，大抵是新兵看到數量衆多的變異生物非常慌亂，人聲槍聲砸在一處，再聽不清樊沖在講什麽。
    “老樊又遇上麻煩了？”王寶樹聽到這消息，不覺苦笑一聲——這種流離失所的日子，可實在難熬——他稍作考慮，便道，“老樊手下新兵太多，遇到突發情況的話，可能頂不住。小瞳，我們暫時放棄這些故障車輛，回援老樊。”
    小瞳點點頭，通過對講機將命令傳達道各車車長處，車隊迅速從一開始防守陣型中改變過來，准備掉頭回去。正當此時，前方路面上揚起滾滾煙塵，似乎有一支車隊正從遠處急速開來，王寶樹面色一變：從這個方向過來的，只可能是揚州基地的部隊。只聽打惡狠狠咒罵了一聲：“雜種！”他對那些從揚州基地裏出來的武裝部隊，從來只有厭惡和仇恨，個人情感不知不覺就控制了他，只聽他道：“小瞳，命令取消，我要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麽資本，竟敢拒絕接納一個戰區司令！”
    小瞳知道，自從幾個月前被馮偉權這個老狐狸從上海逼出來，王寶樹身邊的戰友有的留下來成了馮偉權維護特權的走狗，有些則遭到迫害，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少數幾個人也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中死傷殆盡，到現在，除了樊沖和自己，王寶樹身邊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稱得上親信的人了——他雖然嘴上不說，還像以前一樣跟別人有說有笑，內心裏其實一直懷著內疚，覺得自己太無能，連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保不住。
    “樹哥，我們不能再失去隊長了。”
    她一直稱樊沖爲“隊長”，因爲她還一直把樊沖當做那個會在關鍵時刻幫助他們保護他們的直屬精英部隊隊長，戰無不勝的超人。
    王寶樹聞言心中猛的一震，清醒過來：是啊，死去的已經死去了，真正應該珍惜的，是活著的兄弟、朋友和戀人。他終于沒有把命令下達到部隊——現在確實是再也輸不起什麽了。
    他們留下的抛錨車輛，很好地阻擋了來人的腳步，而來人得到十多輛故障車輛和少量的物資後似乎也很滿意，沒有加速追趕。
    五分鍾後，王寶樹和樊沖回合一處。此時，大約有五六千只喪屍和其他低級變異動物正配合著少量的憎惡、舔食者向部隊發動沖鋒，由于它們的主體部隊行動緩慢，還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新兵們極度低下的殺傷效率，讓樊沖非常擔心，此刻得到王寶樹的接手，樊沖終于敢離開指揮崗位，發揮他擅長的格鬥作戰——黑曜短刀在他的手中，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劃破死亡占據了的荒野，每一刀穿過，都有一具屍體倒下，並且永遠站不起來。
    火力得到加強，樊沖又終于能騰出手來對抗高級喪屍，人類部隊很快獲得了壓倒性優勢。經過二十幾分鍾的戰鬥，變異生物在損失了數千只低級怪物和一只吞噬者之後，終于敗退回去，消失在茫茫曠野之中。
    然而人們卻已經沒有空閑爲了全員生還的戰績而歡呼萬歲，因爲一支車輛衆多，裝備精良的武裝部隊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就在剛才他們和喪屍激戰的時候，這夥人已經完成了三面包夾的態勢。
    他們不僅有配備了數量衆多的輕重機槍、機關炮、火箭筒，甚至還有五六十兩步兵戰車和坦克。最先布置好的一批士兵看上去還有些歪歪斜斜的，像是素質低下的新兵，但隨後趕來就位的幾批部隊，卻明顯是整備完全、素質不凡的老兵——這顯然是一支主要有軍人構成的隊伍。
    道路的中央，一輛高大的鋼鐵怪物極爲紮眼——這輛戰車的體積足有七八兩雙層客車那麽大，雖然看不清全貌，但光是體積上數倍于一般車輛的車頭就已經令人望而生畏：它的車體上，設置著十門以上的25毫米機關炮，車頂還設置了炮塔，明顯是由坦克炮塔改裝而來，使用的是125毫米雙管聯裝坦克主炮，而這種主炮此前根本還沒有裝備部隊。戰車後部，則設置了兩門火箭炮，由于距離較遠，王寶樹看不清楚是什麽型號的，但可以肯定，這樣一輛鋼鐵堡壘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擁有的。再聯系到對方身後源源不斷開來的軍車，他已經幾乎可以斷定，眼前的這支小型軍隊的主人，一定就是……
    “我們是淮海自治委員會委員長直屬部隊，現在限你們在十分鍾內放下武器、離開車輛，接受我們的改編——否則，將以戰場抗命論處。”
    “戰場抗命”？王寶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才幾天不見，他們居然就搗鼓出一個所謂的自治委員會，還真是效率驚人，自己這合法的師長反倒被按上這個“戰場抗命”的罪名。不過氣歸氣，王寶樹不是瞎子，眼前這個情勢，決計不能硬來。
    他稍作考慮，便打開擴音器：“我們是南京幸存者聯盟派到江北的探險隊，我們無意與你們産生任何沖突，希望你們保持克制……”
    小瞳在旁邊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本來一直揪心，此時樊沖爲了斷絕隱患，出去追殺另一只吞噬者，還沒有回來；如果對方立刻發動攻擊的話，自己這邊絕無絲毫勝算。但王寶樹的回答，讓她有些忍俊不禁——別人胡說八道，他也便順著別人的意思胡亂編造出什麽“聯盟”出來，意思當然很明顯，他得造成對方思維上的遲疑，爲自己爭取時間。
    “哼！王寶樹，你不用裝了，什麽‘幸存者聯盟’，這種影子都沒有的事情，你也敢編？”對方這話一出口王寶樹心中猛地一驚：對方雖然會懷疑，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確定自己的身份？據各方面的情報來看，這附近並不是沒有其他勢力，他怎麽會這麽迅速地認定了？
    對方根本不給他分析的時間，連擴音器都沒關，直接道：“傳令所有部隊，消滅！”










    一、崩壞之卷 八十九、擒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5 本章字數:3544


    八十九、擒賊
    消滅！何等刺耳的字眼。王寶樹只覺心中一涼，一瞬之間已經轉過無數念頭，但這些念頭稍稍一掠，他也已經明白在這絕對的實力之下，任何戰術上的變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一拳砸在指揮車的車壁上，通過擴音器道：“住手！我們投降！”
    對面似乎稍微有一些吃驚，只聽對方指揮官在車中發出“嗯”的一聲，轉而又冷笑道：“哼哼！王師長果然識時務，是個人物。”
    他這說話的腔調，王寶樹一輩子也會記住，就是這個小人，爲了那點權位，對自己病重的老父見死不救。
    “李朱珞，成王敗寇的道理我懂，你只要放過我的部下，我個人隨你處置。”
    那巨大的鋼鐵怪物裏面，正坐著那位新任的淮海自治委員會委員長，李朱珞，他顯然對王寶樹和他的部隊有很深的了解，知道王寶樹當初在上海曾經指揮裝甲部隊對屍群進行穿插式攻擊，如果被他抓住任何機會，很可能自己瞬間就會落入對方“擒賊擒王”的策略之中，因此他不惜耗費大量物資建造了這具兩百噸重，裝甲堅固、火力凶猛的陸上堡壘。目的就是不給王寶樹任何可能翻身的機會。
    而且他的運氣也非常之好，他發難的時候，唯一能威脅到這輛鋼鐵巨獸的黑曜短刀恰巧被唯一一個能威脅到他的人——樊沖拿去追殺吞噬者了。王寶樹之所以選擇投降，恐怕就是爲了爭取時間。可是，以樊沖的速度，此時早該擊殺怪物回來了……他肯定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王寶樹的命令傳達道各車，軍人們都是他的老部下，並不缺少軍人的骨氣，但也實在不願意死在同胞的槍炮之下，他們雖然心有不甘，還是遲疑地從車輛中走出來……但那些新兵卻不同，他們不過是爲了自己的生存臨時投靠過來而已，卻都不是什麽心志堅定之輩，在生死抉擇之際，立刻倒向了占據優勢地位的方面，一個個亂紛紛地丟下武器跑出去。
    世態炎涼。王寶樹心中一聲歎息，道：“患難見真心，如果狄兄弟在這裏的話，就有辦法了。”
    他正說著，忽聽耳邊一人道：“還以爲你想不起我這種萍水相逢的‘一般朋友’了。師長，你好。”
    王寶樹和小瞳都吃了已經，忙轉身去看：只見一個清清瘦瘦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他們面前，他的臉色有些陰沈，但還是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王寶樹知道那是真心的笑：“狄恒？——呵呵，我‘不好’。”
    狄恒道：“我也‘不好’——我前陣子就聽說你們被姓馮的老頭施詭計趕出來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去找你們——王司令他……”
    王寶樹搖搖頭，不願再提及自己的父親，只道：“你能對付得了這個鐵怪物麽？”
    狄恒把黑曜短刀反持在手，便道：“在我看來，那不過是一具鐵棺材而已——我跟你一起去投降，到時候我找機會挾持住他就行了。我剛才之所以一直不出手幫你，是因爲擔心對方手下有變革者，所以觀察了一會兒。”
    王寶樹心頭一跳：的確，自己沒有想到這一層，在自己的意識裏，世界還是按照原來的規則在運行，殊不知，一個變革者的存在很可能改變整個力量對比。可幸的是，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名可以扭轉局面的變革者站在他這一邊。王寶樹頓時有一種絕處逢生、柳暗花明的感覺，人就是這樣，當一切失而複得，原本那些被強行壓抑在心底的感情就再也不可遏制地迸發出來：“好兄弟！你要幫我爸爸報仇啊！”
    狄恒本來只是擔心，到現在已經全明白了，心頭就是一陣黯然，同病相憐的淒涼意味不可阻擋地湧上腦際：“嗯，我會的。”
    王寶樹微微一呆，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有一些陌生，他怎麽突然間變得這樣陰沈，雖然他和過去一樣不喜歡多話，但原來那種舉手投足只見逸散出來的樂觀平和現在已經消失無蹤，只留下沈默和冰冷：“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不對，你怎麽一個人來了，蕭敏呢？——她……難道……”
    狄恒只是沈默不語。
    當其他人全部離開車輛，被對方控制起來之後，王寶樹、小瞳、狄恒三人也離開了指揮車的掩護，擡起雙手，走近李朱珞所乘坐的巨型戰車。他們剛剛一靠近，立即被六名人高馬大的持槍壯漢一一押著，送進戰車之中。
    這戰車從外面看純然是一派猙獰可怖的模樣，裏面卻是裝修得很有些豪華氣派，不僅把兩邊的走道裝飾成了複古的列車走道，車腹中央則格外建造了一個房間，此刻正門正敞開著，可以看見裏面擺放著電視、電腦、冰箱，甚至還有家庭影院……就連地板上也鋪了一層厚厚的紅色地毯，王寶樹的軍靴踩上去，竟然絲毫沒有磕硬的感覺——那位委員長先生此刻正高坐中央，正慢慢品嘗著一杯成色極好的葡萄酒，他旁若無人地享受著，好像沒有看見來人。
    “委員長，”一名上士軍銜的戰士上前，恭恭敬敬地道，“犯人帶到了。”
    李朱珞終于戀戀不舍地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地把杯和酒瓶擺在一起，又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漫不經心道：“哦，王師長啊，令尊的事是本人不對，不應該見死不救。不過本人忝爲淮海自治委員會的主要領導人，有很多事也要顧及委員會其他成員的感受，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王寶樹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他只是拿充滿了仇恨的眼神死死盯住這個腦滿腸肥的惡棍。
    李朱珞見他如此激動，心中那股莫名的快意讓他幾乎要得意得笑起來，當下嘴角不自然地上揚，滿是肥膘的臉頰一抖一抖：“哎呀，不要這樣嘛，大家說到底都是國家的幹部，相互之間還是應該講究和諧才對呀。雖然因爲政見不同，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個人還是非常欣賞你的軍事才能的。如果你願意放下原來的矛盾，顧全大局，我可以以委員會的名義任命你爲……”
    “放屁！”王寶樹厭惡地啐了一口，只恨唾沫星子濺得不夠遠，只沾到了他面前的紅木短案。只聽李朱珞“哎呀”一聲尖叫起來，面色一變而未暴怒，一只手揪起旁邊的一塊絲綢緞布，就在家具上使勁揩拭，仿佛是有什麽潔癖一樣，爲了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唾沫大發雷霆。
    “來人，來人！把這個瘋子、瘋狗、垃圾給我拖出去，別讓老子再看見他！”
    “慢著！”狄恒見對方的戲也演得差不多了，終于擡起頭來，“我有話要說。”
    李朱珞雖然和高永明有某種勾結，卻從未見過狄恒這位受害人，當下正爲自己那點鬼蜮伎倆沾沾自喜，不疑有他，便饒有興致地問道：“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嘛，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不推辭的。”
    狄恒見他故作大度，自然也道：“我有個熟人也在揚州基地做事，我本來想去找他的，可惜半路上……”
    李朱珞道：“他叫什麽？你如果願意替我做事，我倒是極願意好人做到底。”
    “他叫高永明，”狄恒道，“他以前和我一起在南京地面上混的。前陣子正巧聽說高大哥托人傳口信來說他現在混出頭了——所以我打算來投奔他的。”
    李朱珞聞言，面色一變，呆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似乎是極爲忌憚，然而他的一張老臉，由陰變黑，竟透露出一種怨氣來：“原來你竟然是他的同鄉。”他說到此處忽而發出一聲冷笑，頓在此處。
    狄恒已從他紛亂的思緒和惡毒的詛咒之中知道了不少有用的訊息。不過這些根本不夠，他還無法搞清楚意見最重要的事情——高永明是不是還挾持著蕭敏，他究竟有什麽樣的實力，又在什麽地方落腳，于是狄恒不顧對方已經極爲分明的惱怒之色，繼續“無知無覺”地道：“高大哥讓人傳話給我，說他在揚州基地謀得了一個很大的官兒，你是委員長，一定知道他的——他現在在哪裏啊，在做什麽事兒？”
    李朱珞卻是哼了一聲，道：“那條惡狗走了！”
    “走啦？”狄恒依舊不鹹不淡地傻問，“他放著大官兒不當，能去哪裏？”
    “想知道？”李朱珞冷冷地一字一頓道，“你下地獄去等他吧！”
    狄恒自然知道他和高永明發生了某種十分嚴重的矛盾，以至于最終分道揚鑣。不過單是從李朱珞這個豬玀還活著這一點上看，高永明一定沒有吧這種沖突放在心上，他之所以離開基地，一定是源于其他的什麽目的。狄恒只是從李朱珞的意識外溢中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姓高的那條惡狗、白眼狼、王八羔子，他離開基地“往北”去了。雖然僅僅是知道往北這個信息還是遠遠不夠，但至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真相；而對方也不太可能繼續詳細地挖掘那點有限的記憶。
    現在，可以動手了。










    一、崩壞之卷 九十、奪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5 本章字數:3683


    九十、奪權
    狄恒的眼皮往下一合，等他再次擡眼的時候，已經泛起藍色的微光。
    那兩個用槍指著狄恒腦門的士兵只覺眼前一花，原來緊緊抓住狄恒膀子的手頓時把持不住，竟被一股古怪的反彈力直接震開，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六名士兵手中的**都已經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飛——其中五支掉落地上，剩下一支則被狄恒擎在手中，槍口此時正死死頂住李朱珞的太陽穴：“現在，我應該不需要等太久了，說，高永明這個渣滓去哪了？”
    李朱珞還未從前零點五秒的快意中回過味來，後半秒已經發現自己落在了那個看上去瘦弱無力的“犧牲品”手上。一股激烈的寒意從他下身直沖頭頂：“你……你是……你是……”
    狄恒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高……高永明，他……高永明……”這老小子慌亂中卻是什麽也想不起來，只是哆哆嗦嗦地重複著高永明這個名字，一股子腥臭之氣，就從他的褲襠下冒上來。
    狄恒一腳踢翻這個豬玀：“我給你一分鍾，別告訴你什麽也不知道。”
    王寶樹見狄恒奇迹般地得手，大是興奮，當下見了這老小子的醜態，冷笑道：“原來不過是一只只會欺軟怕硬的老狗！什麽自治委員會委員長，什麽基地總指揮？我告訴你，這是妄圖分裂國家的重罪——你死定了！”
    狄恒見他一時乘快，說得直露，心知不好，忙給他使了個顔色。王寶樹立時也明白過來，剛才把這話說絕，再改口已然沒用，但他素有急變，當下惡狠狠啐了李朱珞一臉，緊接著便道：“老子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我要把你送上軍事法庭，不，送你上最高法院，讓你這沒心肝的惡鬼接受法律的制裁，讓你在全國人民面前接受審判，還我爸爸一個公道！”
    這李某人雖然沒什麽本事，卻已是老狐狸一個，如果叫他知道王寶樹已經不管不顧鐵了心報仇，那麽即便他再怎麽蠢笨也明白等待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麽；他一定不會再配合，不要說吐露實情，他很可能直接下令讓人把這個“鐵棺材”轟成碎片……但如果王寶樹還是一副迂腐的模樣，非要把他送上法庭，用“法律武器”制裁他，那就等于放了他一條生路——這漫漫無邊的黑暗時代，哪裏有什麽法律？哪裏去找法庭，更遑論遠在北京的最高法院？即便有，法律也已經不是過去的樣子了。即便秩序恢複了，他李朱珞畢竟曾經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完全可以把罪責推給那些死人，他自己還能繼續憑著過去聚斂的物資，逍遙快活，放在和平時代或許不算什麽，但在這危機之後百業荒廢的時候，這些東西足夠窮奢極欲地過一輩子了。
    狄恒哼道：“照我的意思，這種老狗還用跟他講什麽法律？不要他的老命已經是菩薩心腸了。”
    “等……等等！我想到了！高永明這個白眼狼，又一次說過……”李朱珞想起得很是時候，他見兩人已經有一些放過他的意思，忙趁熱打鐵，積極配合，“您看，您要對付他，我也要對付他，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
    狄恒不耐煩地那槍口在他腦門上頂了頂，道：“說正題，我心不在焉的時候容易走火。”
    “是！是！”李朱珞道，“他以前一次吃醉了老酒說的，我估計是真話，他說要去北京，要讓什麽什麽人看看他的厲害，讓別人不敢小看他什麽的……總之我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要吃人一樣。”
    “北京？”狄恒知道他沒有說話，當下略略思量一會兒：假如高永明還真的要去的話，不可能留下蕭敏而放任她逃走。當下大約分析了一下，基本上確認了，又道：“他走的時候，是不是帶著一個女的？還有，他有沒有留下什麽特別的話？”
    （如果高永明真的離開了，那麽絕對會挾持蕭敏一同走，而且應該會留下什麽線索讓我能夠找到他——只有這樣才能繼續享受向我複仇的快感……）
    “對，對，他當時還帶著一個女的，看上去身材很一般，長得有點……呃……老氣。肯定是從哪裏搶來的。嘿，這家夥居然喜歡這種貨色，真他娘的……”
    李朱珞這話本來不過是借機貶低高永明，拿來取悅于狄恒，表明自己的態度，哪知狄恒手起就是一巴掌，直拍得他原地打了個轉，眼冒金星、頭昏目眩。狄恒冷冷道：“閉上你的狗嘴！——說下去，高永明還說了什麽。”
    李朱珞不覺吞了一口唾沫，道：“他什麽也沒說。”
    狄恒很想一腳踢在他發福得如同水桶一樣的肉肚上，但自知一個守不住力量，就能把這頭豬踢死，保險起見，他還是收住心中的嫌惡，道：“現在你必須立即宣布解散你所謂的‘委員會’，並辭去揚州基地總指揮的職務，而請王‘大校’以本地最高長官的身份接管所有部隊——照我說的做！”
    李朱珞自然是個“識時務的俊傑”，見風使舵察顔觀色本來就是他的拿手好戲，當下忙擺出一副積極配合不遺余力的模樣，然而他的嘴皮卻全然沒有要動的意思——他也明白，一旦交出了軍權，就等于交出了他的最後一道護身符，如果就這麽簡單地放權，對方就能名正言順地用“合理”手段整死自己，他需要的是一個保證，至少要保證自己有下半輩子，而且這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王寶樹見他這副涎皮賴臉的模樣，就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當即道：“姓李的，我爸爸要不是因爲你，怎麽會死？今天我本來不打算動用私刑，但你如果覺得我會被要挾，可就大錯特錯了！——你自己想想清楚！”
    “咕——”李朱珞只覺自己一口吐沫在喉嚨中一塞，好容易才咽下去，當下竟有些兩腿發軟，剛剛爬起來的肥軀一下子撞在身後的沙發上。
    狄恒道：“師長，我早說了，對付這種人根本沒必要講什麽法律。不過你既然堅持，我也不說什麽了，我看這老小子也不是不肯交出軍權，無非怕我們反攻倒算而已。”
    王寶樹聽了，假意點點頭，道：“既然這樣，你有什麽好主意？”
    狄恒道：“我們可以讓這位李先生暫時代管後勤這一塊，這樣的話，他總沒有什麽疑慮了吧。”
    王寶樹自然知道狄恒不會真的留這麽一個人人眼紅的肥差給一個定時炸彈一樣的混蛋，當下明白他的用意，故作疑慮，才答應下來。
    處理完了李朱珞的那些破事，部隊基本上掌握在了王寶樹手中，當下人心不穩之際，也不便立刻啓程，正好時間到了正午，王寶樹便下令原地警戒休息，並把食品供應增加了一倍，算是安定人心。這是一支多達萬人，裝備、物資、彈藥均極爲豐富的軍隊，擁有上百輛各式裝甲車，如此一來，王寶樹這個裝甲師師長可終于又名副其實了。
    幾人鳩占鵲巢，趕走了那位前委員長之後，便占住了李朱珞的指揮戰車，還開了一瓶香檳慶祝。說是慶祝，兩個男人卻有些沈默，小瞳拿了三份午餐三人一人一份，道：“這麽說，蕭敏被那個叫高永明的變革者抓走了？”
    狄恒有些懊喪地點點頭，道：“哦，我有一個怪物‘同伴’，他現在還在外圍等著，不敢現身——我去叫他進來。”他來去如風，不過十幾分鍾就領著一個身高兩米過半，肌肉極度發達的怪人回來，這人自然就是燕崇。狄恒雖然對他並不完全放心，但燕崇既然說出了那樣的條件，就絕對不會在拿到藥劑至少是見到薩瑟蘭德之前發難。因此他暫時把他當成了“同伴”。
    王寶樹是見過D4的，當下再次從燕崇身上嗅到了某種氣息，只覺自己的心髒猛地一跳：“你……你難道是……”
    燕崇咧開嘴笑，但那張臉完全連哭的表情也表達不好：“我是怪物，我正在試圖找回人類時的身體……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的。”
    王寶樹有些哭笑不得：“這……這就是奇迹麽……”
    狄恒道：“根據薩瑟蘭德教授——哦，我們把他從日本人和韓國人手上救出來，他現在正在和平鎮的基地裏繼續他的研究，不過進展很慢——老薩的研究成果表明，燕崇所中的病毒是一種Doom病毒的進化體，它被命名爲Ruler，即‘支配者’，這種病毒縮引起的變異比D病毒更強。不過燕崇可能由于是變革者，而且主動吸食了一只‘支配者’的能量眼，所以保持了一些人類的思想。”
    燕崇聽到他首次提及自己身上的病毒，似乎極爲認真地傾聽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末了，燕崇補充道：“不是‘一些’。”
    狄恒輕哼一聲，不置可否。他隨後又說明了關于高永明北上的事，道：“你不必去了，你還要照顧小悅。只要解毒劑研制成功，你會如願以償拿到它的。”
    燕崇卻道：“不！我一定要去！——我才不欠你的！”
    王寶樹忽然覺得有些眩暈，一個怪物，非但已經能完全掌握語言能力，而且還如此“驕傲”地不肯接受一個人類的“施舍”，他忍不住插嘴道：“小悅是誰？”
    狄恒還未回答，卻聽燕崇道：“沒有誰，這不關別人的事。”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4



    一、崩壞之卷 九十一、組建車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5 本章字數:4241


    九十一、組建車隊
    正在尷尬之時，外面忽然傳來樊沖的叫喊聲，衆人才剛剛分辨出他的嗓音，他人已經出現在面前：“哎呀，嚇死我了，還以爲回來遲了呢！——誒，狄恒？你小子怎麽在這裏？”
    王寶樹見他沒頭沒腦地丟出一堆問題，沒好氣道：“你小子，剛才你到哪裏去了？要不是狄恒，我現在已經被李朱珞這只豬吃掉了！”
    樊沖啪的一聲站得筆直，道：“報告師長，我發現該吞噬者的巢穴了！爲了斬草除根，所以回來晚了。”
    “巢穴？吞噬者有巢穴？”王寶樹吃了一驚，忙叫他坐下來詳細說明。
    原來揚州基地發生了內亂之後，附近的一個屍群在出逃人群的吸引下向揚州基地發動了攻擊。在此期間，居住在基地中的二三十萬平民都遭了殃，大部分人雖然逃出去了，但沒有槍械彈藥的條件下，也很難活著找到別的基地；而剩下的幾萬人則被屍群圍困，並且他們的據點一個個被拔掉，幸存者們不斷成爲高級喪屍的口中餐——屍群就像圍獵一樣，蠶食人類，然後不斷進化。當樊沖追到廢墟附近的時候，居然發現了上百頭正處在進化過程中的D2，而且他們大部分正在向吞噬者形態轉化……
    這實在不是什麽好消息。
    狄恒皺眉道：“這可能表示：這個屍群中正出現某種較爲穩定的病毒變異體，這種病毒能夠讓受感染經過較短的時間就變異爲吞噬者形態……師長，一定要消滅它們，這太危險了。”
    王寶樹知道狄恒決計去北京找回蕭敏，這是任何也改變不了的，于是點點頭，道：“放心吧。”
    “哦對了，”狄恒又道，“我和張大哥、林珊把和平鎮基地控制在手中了，那裏還有一萬多名新兵和兩三萬幸存者，基地裏有大量的儲備物資，足夠部隊使用很多年了——師長，你去接手吧。”又簡略介紹了一下張星河、林珊、薩瑟蘭德他們幾個。
    王寶樹聽他說完還怔了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原來是你在控制著和平鎮？早知道我就去投靠你了，早說啊，害得我白白當了這麽久的孤魂野鬼……”
    狄恒聽他說得有趣，不覺也笑了笑，道：“我也是昨天才下定決心搞掉了原來的指揮官。”當下把之前的狀況簡單說了，王寶樹歎口氣，道：“操他XX的，我帶兵跟你一起殺到……”
    他這本是氣話，說到這裏畢竟還是一斷——那可是北京啊……
    狄恒便發出一聲笑，道：“別擔心，如果是我和燕崇聯手的話，我相信世上高永明絕對沒有獲勝的機會。”他雖然這麽說，心底裏卻並不那麽肯定。雖然在能量上兩人加起來已經足夠解決四五個高永明，但對方對能量的微觀控制能力卻是獨此一家，誰勝誰負，只有交手之後才會知道。
    王寶樹似乎看出了狄恒心中的那一絲憂慮，笑了笑道：“只憑你們兩個恐怕不保險吧，又要救人又要對付高永明，爲什麽不組建一支車隊呢？——你看，現在連車都有現成的，你完全可以從我們這裏挑選合適的人，再經過一路上的磨合，一定能成爲強大的團隊。”
    狄恒被他這一說，心中豁然開悟——高永明走的時候是一個人，而且還帶著蕭敏，他不可能走得太快，但是這裏往北去，不知道又多少條路可供選擇，最要命的是，高永明能夠讓自己的能量隱蔽在體內的某處，狄恒根本無法感知；所以，不論麽快速地追趕在到北京之前找到他的幾率也是非常之低。即便趕上了，高永明如果拿蕭敏的性命做要挾，這邊也沒有半點勝算——如果有一個團隊和必要的裝備的話，情況可能會好很多。這樣一來，至少能在較早的時間趕到北京，憑借這些人手，從容布局，等高永明上鈎；如果半路上追到跟好，高永明再怎麽精明也絕不會對這輛鋼鐵怪物産生懷疑，相反，很可能還會臨時起意，企圖控制車隊，更是正中狄恒下懷。
    （敏，你等著我，不會太久的……）
    他心念電轉，立刻想通了大部分關節，便道：“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我無法憑自己的感知能力，找到高永明。”
    王寶樹微微一笑，道：“狄恒，你知道麽，危機爆發後，我們國家開發了一種新式探測裝置——今天李朱珞之所以一開始就能確定我的身份，就是靠這個裝置。”
    狄恒振作精神，問道：“距離呢？它的探測距離有多少？”
    王寶樹將狄恒引到操作室，指著設置在操作室正中央的一臺大型電腦，撥弄了幾下道：“如果全功率運作的話……能夠探測大約五百米的範圍。這臺儀器綜合分析生物的熱量、輻射頻率，並計算其生物能量比值。而即便是能量極爲微弱的正常人也能夠探測到，並且一旦確定了這個人的特有生物特征，就會記錄下來，以後自動進行比對，准確率非常高。”
    狄恒心中大喜，雖然這個探測範圍是在是近了一些，但如果高永明出現在探測範圍內，他這樣不具有速度優勢的變革者，就絕不可能輕易逃走。當天下午，衆人帶領部隊回到和平鎮基地。狄恒跟張星河提了由王寶樹出任指揮官的要求，張星河本就爲了基地裏那點破事忙得焦頭爛額，當下千肯萬肯：“我說兄弟，這絕對是你這幾天來最正確的選擇。”
    狄恒微微苦笑：“我就錯到這種地步麽？”
    卻聽王寶樹道：“現在，趕緊組建你的隊伍吧——我看這裏沒人會反對的。”
    “燕崇，你先去辦你自己的事。”狄恒略略考慮了一下，又道，“如果到了北京，我們需要一個對官方人士比較熟悉的人——張大哥。”
    張星河哈哈笑道：“你不提我也要跟去的，我正打算去北京看看我的一幫老朋友。”
    狄恒自然知道他一心幫忙，心中不覺一熱，轉臉朝林珊看了一眼卻又移目他人：“我們需要幾名能夠操作戰車的人……”
    王寶樹道：“這容易極了，我部隊裏面就有現成的——樊沖，去‘選’幾個人來。”不知怎麽的，他非要把一個“選”字咬得很准很重。狄恒一時卻也猜不透他的意思，當下便不置喙。
    他正要開口，林珊忽然道：“狄恒，你想請我去就說，我最討厭你這種了，耽誤多少事。”
    狄恒不覺歎道：“我只是擔心你不肯。”
    “救人如救火，哪有這許多擔心的？”林珊不由分說，便站在了張星河一旁。
    她身邊的薩瑟蘭德卻是站不住了，這幾個熟人一下子全走了，老薩卻有些莫名的失落，當下道：“噢我的小夥計，你可是我最主要的樣本來源，如果你走了我到哪裏去找新鮮的樣本去？”
    狄恒終于微微一笑，道：“老薩，如果你一起去了，肯定會被人認出來的，到時候他們會‘挽留’你的——這你也願意嗎？而且，路上絕對比基地裏危險得多。”
    薩瑟蘭德當然明白這一點，只見他稍作考慮之後，走近狄恒，低聲道：“剛才出現的那個人，是不是感染了病毒？”狄恒知道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一定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方式，便道：“他就是‘燕崇’，我跟你提到過的。”薩瑟蘭德笑道：“噢我的上帝啊，你不覺得我這次旅行太有必要了麽？——這是爲了全人類！而且，我還懂得一些醫藥方面的知識，我相信在這裏很少有人懂得這些。”他說的沒錯，危機爆發前，大量的感染體湧進醫療機構，全世界的醫務人員絕對是百不存一……
    狄恒不覺用食指的指甲刮了刮下顎，竟發現自己絲毫拿這個老家夥沒有辦法，便勉強地點了點頭：“你可得注意安全。”
    這時，樊沖領著四個人來到狄恒面前，狄恒一見面，還有些遲疑，那邊卻已經歡呼起來。
    “啊，小恒哥哥！”這不是別人，正是司麓雨那個小丫頭，只見她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小號的軍裝，套在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原來你真的在這裏啊。”說著便拉著韓夜跑過來，一下子撞進狄恒懷裏。
    狄恒見這兩個面上分明有一絲久居困頓中的疲憊，知道他們肯定吃過很多苦，當下心頭一酸，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顧蒙經過了這麽久，看上去卻是成熟了許多，只見他此刻衣裝整齊，精神狀態也極爲飽滿：“狄大哥，我現在也是變革者了！”
    狄恒一笑，忙收束了心情：“哦？那我可要領教領教——小蒙，師長說的駕駛員就是你吧？”
    顧蒙自豪地點點頭，道：“我能看穿機械的運作原理。我雖然說不出車子是靠什麽原理工作的，但只要看一遍，大概就能掌握了。”
    這可是了不得的能力啊——這不同于狄恒從別人那裏間接學習得來的能力，完全是一種直接從客觀事實中獲取能力的學習方式。狄恒一笑：“好，你以後就是這臺戰車的車長了。”
    “哼！”司麓雨不滿地叫了起來，“小恒哥哥又偏心了，你也不問問我，我也很厲害的。”
    狄恒一怔，發現自己還把他們當成是幾個月前躲在醫院病房裏瑟瑟發抖的可憐孩子——而事實上，經過了這幾個月的磨礪，不論是再怎麽懦弱無知的人也會有所改變吧，何況，這兩個孩子實際上很堅強……他當下便饒有興趣地道：“哦？小雨有什麽本事啦？”
    司麓雨撅著嘴道：“哼，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又在小看人。人家今年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啦——我也會開車哦，我可是小蒙哥哥的副手呢。這裏就屬小夜最不行了。”
    韓夜被她這一激哪裏還忍得住，立刻急得跳起來：“姐姐胡說，我才不是最不行呢……不不不，我不是不行。”
    “但也不是很行，就是咯。”司麓雨見他急得滿頭冒汗，得意洋洋地打趣他。
    韓夜年紀畢竟還小，今年才只有十二歲，這時越是急著說清楚，越是什麽也說不明白；何況在場的人如此之多，也叫他很是難爲情。當下還是王寶樹摸摸兩個的頭，笑道：“小夜是通訊員呢，我原來的通訊兵在鎮江突圍的時候犧牲了，後來一直是小雨和小夜幫小瞳的忙，他們很熟悉這個的。而且，他們非要跟著你去不可，我總不能像法西斯一樣把他們關起來吧……”
    怪不得她一身軍裝，而韓夜卻不是。不過可想而知，當時王寶樹他們部隊的損失是何其慘重，他爲了保護好兩個小的，一定費盡了心思，又要鍛煉他們的意志，讓他們開朗起來，又不敢讓他們碰上什麽危險——這也就是爲什麽一開始沒有看見他們三個的原因。










    一、崩壞之卷 九十二、出發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5 本章字數:3780


    九十二、出發
    狄恒很矛盾，他對這兩個小的實在有些頭疼。帶上他們的話，兩個小的固然是滿意之極，但路上畢竟危險，邊上又有燕崇這麽一個不穩定化合物式的怪人，實在令人不敢放心把他們留在身邊。只是司麓雨和韓夜年紀畢竟還小，如果只是一味地禁制，肯定給他們造成心理上的逆反，畢竟對他們是一種傷害。
    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沈著臉道：“這次實在太危險了，就算是我自己也很難說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們來是要叫他們兩個知道情況的嚴重性，知難而退，乖乖留在和平鎮。那只這兩個孩子竟是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偏偏不爲所動。
    狄恒心中焦躁，急切道：“這次連小敏都被抓走了，那惡人實在太過厲害……”
    “什麽什麽？小敏姐姐被抓走了？——你怎麽不早點說啊，”小雨首先尖叫起來，而顧蒙和韓夜則都有些吃驚，他們當初一路逃出來，平時饑飽冷暖都是受她的照顧，想不到她竟然被壞人抓去！狄恒只得歎口氣，點點頭。他轉眼看了看前去領三人過來的樊沖，卻見後者此刻無奈地聳聳肩：肯定是小雨、小夜兩個因爲太過激動，根本不給他說明一切的機會，而樊沖見他們這副模樣，又不免有一些難以開口，自然更加不會說了。
    “那我們就更得去了——爸爸常跟我說，人要知恩圖報，”司麓雨卻是越說越堅定，但凡她把父親擡出來，這事情基本上就沒有轉圜的余地了，“以前都是蕭敏姐姐照顧我們，現在她出事了，我們怎麽能躲起來呢？而且……而且她不在，小恒哥哥肯定很不開心的，有我們在身邊，你們還能開心點呀……”
    既不能真讓他們去，又不能傷到這兩個滿懷真情的心，狄恒真是有些發愁了，不覺又道：“總之這對你們來說太過危險了。”
    “危險才要去呀，哦——我明白啦，”司麓雨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小恒哥哥最差勁了，哼，肯定怕我們累贅，不肯帶我們去幫忙……”
    狄恒禁不住苦笑道：“對方可是比我還強好幾倍的變革者，而且他的光束能力會對周圍的人造成無差別的殺傷，根本擋不住的……我真的……”
    可這兩個，司麓雨才十六歲、韓夜才十三歲，原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歲，但他們久經苦難，生生死死的事已見得很多，就連屍山血海也面對過了，聽了他這話，非但不覺得危險，反而生出一股不管不顧的勇氣來。只見司麓雨把小嘴一撅，便哼了一聲：“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告訴……告訴……”他說到這裏，本想說告訴自己的父親，讓父親做他的“工作”，然而她的心情忽然間就是一沈——盡管周圍的人，包括王寶樹一直都說司建國帶兵突圍後奉命到南方去了。她天資聰穎，心智也漸漸成熟，一開始還有些相信，但越是後來，越是明白過來再不會被這些拙劣的謊話給騙住，只是一向藏在心底一直默默地接受那些善意的欺騙。
    雖然周圍的人們只是出于呵護的心而編造這些話，然而其中流露出的某種不信任，依舊對她造成了一些傷害。正是這種欺騙，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她的脆弱、她的無力、她的幼稚……這種暗中的傷害，其實遠比直接的肉體摧殘更來得傷人。
    狄恒從她紛繁的心緒中知道了一個大概，不覺想起自己十六七歲的時候。那時候的他也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陽光少年，曾經矢志要寫一部幾十萬字的長篇小說來。然而大人們所做的，除了表面上一點虛假的關切和贊歎之外，不外是當做一種心血來潮式的短暫興趣而已。從來沒有人願意樂觀地看待少年們那點拙劣的創造力，仿佛覺得但凡是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一定是一場根本談不上存在價值的錯誤。至于後來，自己被發現患上了絕症，更無所謂什麽理想，什麽價值了。
    狄恒不禁有些輕狂似的，笑了道：“好吧，大家一起去。不過，你們可不准半途而廢哦——小敏姐姐還要靠你們的力量去救哦。”
    司麓雨本來是泫然欲淚，忽然聽他改口，頓時是雲開霧散，便朝小夜道：“你看，我就說小恒哥哥不會再丟下我們了的。”韓夜終于也露出天真的笑意，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旁的人們都吃了一驚，怎麽也想不明白狄恒怎麽就突然間改了口。他們原來一個個都在搜腸刮肚地想給他解圍，想方設法讓兩個小的打消那些危險的念頭。不料此時全然都用不上。
    王寶樹眉頭一皺：“這……恐怕不太好吧……”
    狄恒歎道：“永遠不給他們機會，又怎麽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成長起來？又怎麽知道他們有什麽樣的能力呢？我相信小雨和小夜，相信他們都已經長大了——才不是小孩子了呢，對不對？”這個對不對，卻是向韓夜問的。卻見韓夜也是乖巧，竟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重重答應道：“我也長大啦。”
    王寶樹一陣苦笑，然而這簍子是自己捅出來的，也只得道：“只這幾個人肯定不行，你還有別的什麽人選麽？最起碼，至少要有二三十個人充當火力手吧？”
    狄恒道：“不需要那麽多，這車的火力雖然強大，可畢竟不可能像大型車隊那樣攜帶大量的彈藥，一路上也不一定能補充，火力手什麽的，我覺得四個人已經很足夠了，主要還是攜帶食物和藥品吧，只要繞過一些主要城市，憑我們的實力，變異生物不會造成什麽威脅的。”
    王寶樹道：“那麽，我這就選兩個戰士給你。”
    狄恒搖搖頭，道：“基地裏局面並不想表面上的穩定，你還是不要把骨幹力量抽出來了，張大哥之外，我們也不是沒有擅長使用槍械的人了——龍隊長，你能選出三到四個人來麽？”
    龍百通本來見他這麽容易就准備把地盤和兵權讓給王寶樹，不知他究竟打的什麽主意，雖然早就到了，卻一直沈默不語——他必須知道，狄恒究竟是不是借這個機會要把自己搞掉。不料狄恒直接就問到自己頭上，這分明是給自己一個選擇的余地，如果不願意，完全可以把別的派系的一些精英人物擡出來。他倒有些猶豫了，這究竟是一種試探，還是真心要留一個余地？
    狄恒見他猶豫已經明白他狐疑的原因，便道：“這位王師長，本軍區代理司令的兒子，做事最正直不過，不管發生了什麽，都絕不會無緣無故對你不利的。”
    龍百通明白過來，心想自己的兄弟與自己義氣深厚根本不忍分開，正打算舉出其他派系的人來。不料他話未出口，身邊的李寒空搶先道：“算我一個。”
    狄恒倒有幾分詫異，當時不暇細想，道：“你跟著我去，不用跟隨自己的大哥了嗎？”
    李寒空笑道：“我之所以願意去，是因爲自問能力不差，還能夠幫得上一點忙。再說了，這亂世裏頭，誰不想出人頭地？我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外出闖蕩的機會。”
    狄恒看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所說不實，但卻依舊點點頭：“還有別人沒有？”
    當下，龍百通又點了幾個有名的神槍手：“去把韓斌、江子超叫過來——這兩個人在南通基地是很有名的，一個擅長用狙擊槍，一個對重機槍熟悉，而且當過兵，對別的槍械也都會一些……”狄恒知道這兩人都是他心腹的好兄弟，而且沒有流氓痞氣，爲人也仗義得很，這樣兩個人他竟然肯派出來，可見龍百通還是對此事很上心了。
    狄恒道：“三個人也就可以了，接下來我們還需要一兩個護理人員，老薩雖然懂一些制藥方面的東西，可也絕對不可能做護士的。”
    這倒難爲了一群大老粗——要除非挨家挨戶地問，不然，恐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狄恒撓撓頭，也知道自己想得未免太過理想化了，當下也知道林珊曾經做過一些這方面的工作，雖然不久，但總聊勝于無：“那就先這樣吧，路上總歸能路過一些基地的。發生了有什麽小傷小病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當下王寶樹歎口氣，自己這邊也只有一個半吊子衛生員而已，實在抽不出人手。
    李寒空道：“我們醫院裏不是有十幾個護士麽，從她們裏面叫上一個便是了，那些個醫生倒可以免了，我還不曾見他們治好過誰。”
    狄恒搖搖頭，那些護士他是知道的，基本上都還是院校裏的學生，打個點滴都勉強得很，實在不能派上用處，更何況這些人一直呆在基地裏，極少經受顛沛流離的痛苦，也很難要求他們有什麽堅持下去的恒心，萬一半路上惹出什麽時段來，反倒成了麻煩。他正想搖頭，忽見邊上走出兩個人來，只見一個少女俏生生站出來，有些猶豫地道：“那個……我媽媽是做護士的，我以前經常在她身邊幫忙，我也許……也許……”
    原來是紹雪，只見她身邊，真是她那大病初愈的弟弟，此刻姐弟兩個正用感激的眼神看著狄恒。他們姐弟兩個，明知這一去危險異常，竟還是願意在一路上幫忙。
    狄恒這半年中所救的人也不在少數了，然而又有幾個能像這姐弟兩個這般，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只是這一點，便足夠讓狄恒相信他們。狄恒投以一個鼓勵的眼神：“這一去，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我就連自己的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姐弟兩個相互看了看，便沒有做聲。
    狄恒心中一熱，道：“人已經夠了，大家趕快收拾一下，我們半個小時候出發。”










    一、崩壞之卷 九十三、日落之後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6 本章字數:3989


    九十三、日落之後
    熾烈的太陽最終敵不過黑暗，被夜色一點一點擠走的時候，碩大無朋的“革命式”戰車已經在荒原中行駛了很久，和平鎮基地被遠遠抛在了身後。根據王寶樹的介紹，這款戰車來源于一副很老舊的前納粹德國的設計圖。當時地面裝備普遍提倡高護甲高火力，爲了提高攻擊力和護甲，甚至可以犧牲一部分機動性。
    這款設計也曾被前蘇聯和國內的一些軍工企業當做某種重要的設計參考。然而隨著軍事科技的革新，這種機動性低下戰車在戰場上完全成了一些反坦克武器的移動標靶，因此它也就僅僅止步于一個概念——“陸上戰列艦”。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勢，世界卻已徹底改變了，這種裝甲厚度、火力、戰場生存能力都足以稱得上微型戰列艦的鋼鐵怪獸，成了唯一能在怪物橫行的世界裏完全保障人們安全的車輛。而由于發動機技術跟上世紀四十年代已經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因此它也就被某些掌握了足夠生産能力的權勢人物硬是轉化成了實物。
    它現在就像是一頭史前巨獸，在黑茫茫的原野上閃著點點燈光。此時的人們大都已經明白，除了極少數的高階怪物，比如D4暴君，幾乎所有變異生物都對光線極爲遲鈍，甚至大量的低階喪屍都是近乎瞎子一類的狀態，因此也沒有人擔心燈光會引來怪物。事實上，如果沒有燈光，黑夜將徹徹底底是它們的天下。
    狄恒坐在車頂的一臺火焰噴射器邊上，仰面朝天，試圖讓自己的心稍微安靜一些……
    “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
    然而狄恒越是想要讓自己安寧，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她，她不在身邊，自己的心總是空落落地，好像被什麽抽幹淨了元氣，怎麽也提不起勁來。他哀歎了一聲，伸出自己的雙手，一時捏緊拳頭，一時又放開只是喃喃地道：“你太弱了，太弱了……”
    “還在想她呢？”燕崇掀開出入口的蓋子，勉強擠出半邊身子，表情很有些一貫的古怪。
    “嗯。”狄恒答應了一聲，這家夥突然之間改邪歸正，實在令人詫異；他現在雖然並不沒有任何反常的迹象，狄恒卻實在感到不安，當下只是淡淡地答應一聲，並不做聲。
    燕崇兩邊嘴角上揚：“回車裏吧，司麓雨泡了咖啡。”
    狄恒倒想不到這小妮子還學了這麽一手本事，便跟他下到車內。他才剛剛從扶梯落下身子，便聞見絲絲香味，小雨正端著一杯咖啡站在邊上，笑吟吟地道：“小恒哥哥，你的咖啡。小瞳姐姐說這個可以提升哦。”
    狄恒不禁莞爾，便接了，道：“小雨怎麽想起來要沖咖啡了？”
    當下張星河、林珊、李寒空等都在，正圍坐在客廳裏面，每人都有一杯咖啡，當下都微笑地看向小雨。卻見司麓雨羞紅了臉，道：“是小瞳姐姐教我的，我見她天天泡咖啡給師長哥哥喝，師長哥哥天天都笑得開心，我就學咯。”
    衆人聽了，都是一陣嬉笑，倒把當事人弄得心裏發毛，只見她一張白皙的臉早已經漲得通紅，仿佛隨時就能擰出鮮紅的汁液來似的：“笑什麽嘛，明明就是小瞳姐姐教我的誒。難道我哪裏做錯了？”
    林珊道：“對……小雨你做得太對了。你看他現在笑得多開心。”她一指，衆人都把目光移向狄恒，只見後者正露出一種尷尬的笑，他這忍俊不禁，卻又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著實叫人好笑。
    “呃……”狄恒道，“以後我的咖啡我自己沖就是了。小雨，你應該多關心關心小夜，他人呢？”
    小雨撅了嘴道：“他自己不會弄，我也不給他弄，他賭氣，就自己一個人睡覺去了。”
    這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陣哄笑。這下司麓雨也明白過來，忙哼了一聲：“不跟你們講了，都喜歡欺負人家……”徑自跑回自己的臥室。衆人只聽走道裏發出一聲清脆的關門聲，都有些不懷好意地瞧了瞧狄恒，但隨即又都沒說話，沈默了起來。
    狄恒搖頭一歎，道：“別糾結這個了，顧蒙，學會那個生物探測器的用法了沒有？”顧蒙此時正坐在張星河一邊，在結束了剛才那個小插曲之後，繼續跟他研究各種槍械的使用方法。顧蒙下聽見狄恒叫自己，忙道：“嗯嗯，我已經會用了，狄大哥你放心吧。”
    顧蒙這小子性子和自己很相似，而且有一股直來直去氣性，他既然說已經會了，就絕對不會只是剛剛開始摸索。狄恒露出欣慰的笑意，道：“除了能看穿機械的運作原理之外，你有沒有試過觀察其他的什麽東西呢？”
    他本是一個初出茅廬的中學生，正如未經雕琢的璞玉，雖然身懷異能，身邊的人像王寶樹、樊沖這些卻不善于發覺他的潛力。這小子顯然更沒有想過別的，當下搖搖頭：“觀察？觀察什麽呢？”
    狄恒笑道：“你就沒想過，自己的能力很可能不僅僅限于這一個方面？你想想，既然你能看穿機械的運作規律，那麽機械有什麽特點，是別的一些事物也具有的？”
    顧蒙撓撓頭：“鐵的？沒有生命？”
    狄恒搖搖頭。這時，卻聽他旁邊沙發上坐著的李寒空脫口道：“人造物！機械是人造物。”
    顧蒙經他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對啊，我以前怎麽沒有想到……”他當即滿世界找東西——然而滿目都是簡單的一般的物品和冷冰冰的機械産品，哪裏才有一樣可供實驗的物品呢？
    狄恒卻隨手從旁邊取了一個杯子，拿到他面前，道：“你能不能看出這個杯子，是如何制作的呢？”
    顧蒙拿過這只茶杯，端詳了好一會兒，搖搖頭道：“好像能感覺到一點什麽，可又怎麽也看不清楚。”
    狄恒略想了一會兒道：“看來你的能力還需要磨練，以後應該有意識地多練習。多努力，如果你真能看穿人造事物的話，我就能更多幾分把握了。”
    顧蒙當即答應一聲，便暫時把張星河的狙擊槍放在一邊，只是捧著那一只杯子翻來覆去地看，仿佛要從這裏面看出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韓斌、江子超兩個和李寒空相交極深，這三人雖然加入車隊，但儼然卻是一系的。這時韓斌正在駕駛室監視自動駕駛系統，江子超則站在李寒空身後，仿佛依舊只認他這個“社團軍師”。狄恒瞄了兩人一眼，道：“高永明的實力遠遠超乎你們的想象，萬一被他發現我們，立刻就會選擇避開，或者搶先下手，因此我們絕對不能輕易使用變革能力——從今晚開始，由你們三位加上張大哥四個人輪流守夜，我和顧蒙則會一直守在探測器前，以防萬一。”
    李寒空幹脆地答應一聲，另兩人因爲狄恒之前奪權的舉動，卻對狄恒極有些芥蒂，當下默不作聲，兩眼一直往地下瞧。李寒空道：“如果也就是說，除非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你和燕崇、林珊都不會主動出手的，對不對？”
    狄恒點點頭：“他們兩個特別不能動手，因爲他們出手的時候，能量必須輸出體外，有可能引起高永明的察覺。”
    李寒空本就是極爲聰明之人，頓時明白了狄恒的考慮，道：“放心吧，我們絕不會誤事。”
    當下剛剛分撥完畢，卻見司麓雨飛也似地闖進來。她尖叫這撲到狄恒身邊大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小夜這個小壞蛋要欺負我啊。”原來她不甘寂寞自己跑到韓夜那裏跟他玩跳棋，偏偏韓夜的年紀雖然小，下棋的本事倒比她高出好多，連贏幾盤之後，倒是這個提議人禁不住‘老羞成怒’，反而開始耍賴：兩人這才追鬧起來。便攬住兩個小弟，讓他們坐在身邊，然後打開那臺影碟機播放一部危機前電影《生化危機2》。盡管世界都已經喪屍橫行了，那些鬼模樣誰都熟的跟自家親戚一般，然而當真作爲旁觀者看這種危機前拍攝的電影，卻還是有一種莫名的代入感。兩個小的和紹雪紹冰姐弟年紀還小，禁不住這緊張的氣氛，竟是不停地尖叫……到後來，就連老薩這個一心撲在研究上的家夥也禁不住誘.惑，過來跟衆人一道取樂，倒有些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過節的熱鬧。這也很是沖淡了狄恒心中那份不安和焦躁。
    狄恒和衆人坐了一會兒，終于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卻聽司麓雨忽然啊的一聲叫起來，便蒙上雙眼撲在自己懷裏：“小……小恒哥哥，她不會死了吧？”狄恒知道她是指主角愛麗絲，便笑道：“沒有，主角不會死的。好啦好啦，你自己看吧。”
    司麓雨這才把蒙住雙眼的手指微微分開一點兒，果然見女主角愛麗絲從追蹤者的魔爪下逃生，這才眉開眼笑道：“哇，小恒哥哥你怎麽知道。”
    狄恒道：“我看過罷了。”
    “那接下來發生什麽了？女主角最後到底有沒有逃出去啊？”司麓雨越問越興奮，狄恒便不厭其煩地一點點給她提示，又擔心勸說出來反而降低她看電影的樂趣，因此總是讓她在最後時刻才明白意思。不過越是這樣，少女的好奇心便越是萌發起來，也一環環緊緊扣著不住地追問……
    林珊見狄恒確實累了，忽然笑道：“我知道你這家夥爲了蕭敏的事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不要告訴我你今天打算陪這丫頭探討本世紀最初十年的偉大電影作品？”
    狄恒經她一提醒，也知道自己這樣下去決計支撐不住的，也便朝司麓雨這小妮子告了假，便回自己床上睡覺。這陸戰堡壘體型龐大，內部設有倉庫，但一開始只設計了一間共幾本操作人員休息的四人宿舍，但李朱珞這個家夥卻是個謹小慎微之輩，他知道必須把自己的親信衛隊安排在身邊，才能真正保證自己的安全，因此直接把一個彈藥倉庫一個油料改造成了人員宿舍，不要說狄恒這邊區區十三個人，便是四五十人也不在話下。
    他平躺在自己的小隔間裏，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讓身體迅速進入休眠狀態，輕聲歎息：“你怎麽樣了？我來救你……馬上，馬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4



    一、崩壞之卷 九十四、湖中之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6 本章字數:3719


    九十四、湖中之地
    戰車一路北上，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戰車停在了微山湖東面的京臺高速公路上——原本以革命式戰車的機動性，本該提前數個小時到達的，然而因爲必須繞過徐州市的人口密集區域，不得不繞道而行；偏偏這革命式戰車實在是太過龐大，在普通的城鄉公路上，機動性大爲降低，這才延誤了許久。
    不過現在，衆人卻又面臨一個難題——這高速公路上正堆滿了廢棄的車輛，一直往前，不知綿延幾許，簡直一眼望不見頭。很顯然，這裏發生了一場，甚至幾場車禍。人們本來只需依照次序逐漸離開，本不至于在這高速公路上形成擁堵，然而他們一心逃生，慌亂之中根本不顧別的，結果竟導致數百輛汽車連環相撞爆炸，把如此寬闊的國家級高速公路堵成這副模樣。直到現在，還偶爾能望見那些廢棄的車輛裏被困著的喪屍，把它們殘破的肢體伸出來，漫無目的地揮動……
    狄恒一直一動不動地盯著電子地圖——那圖上，顯示出三團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這個大小已經是D3能量級了。他有些發愁，道：“這附近簡直就是高級喪屍養殖所，這樣的數量，即便我們擁有革命式戰車也是決計擋不住的——我們如何才能繞過去？”
    燕崇道：“不用管它們。有我，它們不敢上來的。”
    狄恒眉頭一展，忙拍了拍手道：“唉，確實，只要有你在，第一級的生物是不敢造次的。謝謝。”
    燕崇道：“應該是我謝你才是。”
    他的表情雖然還是那樣的古怪，狄恒卻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錯。因爲薩瑟蘭德已經從他身上抽取的血樣，並且拿來比對狄恒的血液，表示狄恒的血液裏含有某種能夠抑制R病毒的成分。雖然它們含量極微，但畢竟還是有，假如能得到最先進的儀器，多半能解析出來。而燕崇是在活著的時候感染R病毒的，他身體上原有的器官都還完好無損，只是因爲身體的變化而移位。假如真能抑制住R病毒的話，他的身體變異也就等于是解了。只不過，老薩卻不敢保證等那時他還能恢複道人類時的樣子。
    即便這樣，燕崇還是表露出十分快意的心情。即便是一向對他有成見的狄恒也感覺到其中的某種真切的存在。
    因爲昨晚上是顧蒙一直守到天亮，狄恒從早上才接手，接近十個小時的熟睡，已經讓他的精力完全恢複，他沒有讓別人外出尋找可以通行的路線，因爲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固定的職責，如果因爲這件事分派出去，接下來就有可能出岔子。所以他還是決定親自出去查看。
    林珊這時替代了韓斌，在駕駛室做一些簡單的操作。狄恒道：“林珊，你和大家在這裏警戒，我出去看一下，也許能找到別的路。”
    林珊知道現在別無他法，只道：“別死了。”
    聽她這麽偏偏要這麽說，狄恒禁不住笑了笑，道：“在救出蕭敏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林珊卻是挑刺道：“你要是救了她才去死，豈不是更悲慘。”
    狄恒歎口氣，道：“謝謝你，我會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他剛剛走出操作室，正待踏足到走廊上去，忽聽燕崇道：“等等！你看，有一個綠點，而且很大。”狄恒聞言，精神一振：只見那電子地圖上已經顯示出來。綠點表示的是人類，而能量等級達到D4的人類，顯然不可能是正常人。而迄今爲止，狄恒所知道的變革者中，能量如此強大的，也僅有高永明、燕崇兩人而已，就算是狄恒自己，也不過是依靠集中使用能量犧牲持續性的特殊方法，才得以和他們這樣等級的生物勉強匹敵。如今燕崇已經不能算是人類，那麽如此強大的人類，會是誰呢？最有可能的，就是高永明。
    狄恒兩眼怒睜，斷然道：“一定是高永明，吊住他——他就算發現了我們，也不會想到是我。”
    林珊點點頭，便定了定心神，盡可能地放松精神，讓能量的流動進一步緩和，基本上接近于普通人的水平。燕崇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也不比林珊弱，只聽他一聲笑，周身能量快速收入體內，狄恒知道，這些能量正在向他體內的“元氣眼”回流。少頃，燕崇的形體，竟已經比原來縮了一圈。
    狄恒道：“有這樣的能力，怎麽不早些使用出來，白白嚇了旁人。”
    燕崇搖頭道：“‘元氣眼’會不停地和外部交換能量，根本停不下來，我這樣做已經是處在消耗能量的狀態了，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不用到北京，能量就得用完。”
    這兩個點從另一條公路沿線趕來，與戰車所在的位置擦身而過——繼而似乎也發現前方道路盡毀，暫時停了下來。林珊忙操作戰車轉向跟隨，盡管戰車非常龐大沈重，但四重發動機組卻還是讓它能夠以正常一百公裏的時速進行移動，當下緊緊咬住目標，而對方似乎也發現了這裏的狀況，地圖上的綠點原地打了個轉，竟往微山湖方向去了。
    他去微山湖幹什麽？——衆人還待狐疑，卻見後面忽然又冒出一個碩大無比的紅點——那是D4。狄恒心中略略一想，面露喜色道：“高永明遇上麻煩了，而且蕭敏不在他身邊。我想，他跟這只D4一定糾纏很久了，之所以向微山湖方向移動，肯定是爲了躲開它。”
    林珊一邊操作機車一邊道：“微山湖？他去湖裏幹什麽，說不定湖裏還有更多的變異魚類在等著他呢。”
    狄恒道：“這裏往西正好是微山湖渡口，竟有那裏，可以乘船到微山島。不管那只怪物能不能追下水，高永明都可以水陸之間的地形差從容射擊，擊退它。”
    “呵，你分析得還挺有道理，”經他這一說，林珊一笑稱善，又道：“可是我們沒有發現別的變革者能量，蕭敏會不會被他藏在什麽地方了？”
    狄恒道：“蕭敏的能力很特殊，能夠通過消耗生命力獲得強大的能量，假如高永明把她關起來，基本上就等于把她放了——你想想，在什麽樣的地方不用擔心蕭敏跑掉呢？”
    燕崇恍然：“她簡直不可能在突破了高永明設下的禁制之後，還能遊過變異生物衆多的微山湖！——這麽說，我們離成功已經很近了！”
    戰車一直離開高速公路時因爲道路不堪重負，顛簸之極，原本替換下來進行午休的人全被攪得天翻地覆，紛紛出來詢問情況。哪知他們才看到車窗外，面前已經是一片茫茫大澤：微山湖。
    狄恒趁勢便召集了所有人，大略說明了情況，道：“我們這樣一輛巨型戰車想要通過湖面到達對岸的小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們也必須有人在這裏守著，保證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任何一艘渡船可以通過。因此……”
    他這話還沒說完，張星河已經明白過來，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們三個變革者小心在意。”
    狄恒搖搖頭，道：“不是三人，是兩人——林珊，你必須留下來，因爲我擔心那只D4被高永明擊退之後，就會回來找車隊的麻煩，我們得有所准備。張大哥，那兩門雙管聯裝坦克炮隨時准備好，只有這種火炮才可能傷到D4。”
    張星河點點頭，便讓江子超、韓斌操作一組，自己則和李寒空操作一組。
    “至于紹冰紹雪、小雨小夜，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狄恒簡單跟衆人說了兩句，便進到戰車尾部，那個專門劃給薩瑟蘭德的實驗室。只見老薩還在埋頭解析兩管樣品，他的“消毒爐”正散發出極烈的熱氣——D病毒和R病毒都必須經過一千攝氏度以上的高溫才會徹底死亡。也就是說，剛才那一陣顛簸，讓他的某一步實驗半途而廢，因而不得不把殘留在試管內的血液連同試管一並銷毀。
    “哦，我的小夥計，有什麽事嗎？”老薩一副對剛才的事滿不在乎的樣子。然而狄恒卻能感受到他心中濃濃的惋惜。
    狄恒道：“我們發現了高……哦不，一個疑似高永明的家夥，正在追蹤他，現在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薩瑟蘭德漫不經心地道：“看來我們還是需要一些好一點實驗條件——你得幫我弄點儀器來，下個階段不可能還依靠這麽簡陋的條件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計算器，露出迷人的笑意。
    狄恒溫然一笑：“好，不過我需要時間。這段時間你得注意身體。”
    碼頭上，渡船並不缺少，雖然沒有人，但因爲災變來臨得實在突然，很多私人船主都喪了命，這些船只便一直停靠在碼頭上，無人使用。甚至有一些，還裝滿了油料。狄恒和燕崇各自駕駛一支小艇，向微山島方向而去。由于燕崇的關系，那些變異過的水生生物完全沒有發動進攻的意思，任由這一人一怪安然登陸。
    微山島，已在眼前。
    遠處還看不明白，真正上了岸狄恒才看得真真切切：面前，竟然是一片阡陌相連、青蔥可人的田野，幾個農夫正在田地裏辛勤地耕作。如果，沒有高高聳立的哨塔，和那三五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只怕狄恒真要以爲過去那一切驚心動魄的經曆都只是幻覺了。那邊哨塔上的士兵遠遠望見岸邊有人，先那望遠鏡確認了一下，繼而拿擴音器高喊起來：“嘿！你們兩個，快離開那裏，沿岸區域很危險！”










    一、崩壞之卷 九十五、田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6 本章字數:3718


    九十五、田園
    這倒讓狄恒有些始料不及，想不到這年頭還能聽到陌生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他心中略微一思量，如果違背人家的好意，搞不好反倒引起懷疑。當下與燕崇慢慢向前：“哦謝謝，我們是從岸上來的。”
    “岸上來的？——站住！我們得先檢查一下。”那幾個哨兵臉色一變，倒緊張起來，看來他們對必要的檢查還是非常明白的；只見，這幾個人亂哄哄跑下來，便圍了兩個人，“兩位，不好意思，這是非常時期。”
    狄恒道：“這個我們懂，我們也是從南邊的基地裏出來的，那邊現在被人攻破了，好多人都死了。”
    一個哨兵更正道：“是被喪屍攻破了吧？”
    狄恒搖搖頭，歎息道：“有些人遠比喪屍可怕。”
    那哨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多時，一名白大褂急匆匆地跑過來——只見她模樣清秀，面色紅潤，但那一副慌慌張張的神氣讓人一看便知道，她肯定是個生手。不過自然，現而今就連生手也是稀有動物了。她張望了兩眼，道：“你們兩個是新來的？”
    狄恒道：“是，我們是從湖那邊過來的。”
    這姑娘哦了一聲，閃過眼去，仰頭看了看燕崇：“天哪，你怎麽這麽高。”
    燕崇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我也沒辦法，不能再矮了。”
    姑娘只道他是說笑，當下開朗得笑起來：“你真幽默。”一邊說，一邊拿了兩個體溫計，讓兩人含著。狄恒把那體溫計放在嘴裏以前，道：“他很少說假話。”姑娘呵呵笑道：“你們兩個能在外面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狄恒忙點點頭，表示贊同，待過了五分鍾，拿出那體溫計，道：“你看，我們沒問題。”
    姑娘道：“這可不一定，我就見過有人進來以後幾個鍾頭才……才那個……”
    狄恒只道這時稍微表現出任何異常舉動，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強自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急切，道：“好好，可是，總不能在這裏隔離吧，而且，你們可以派人檢查嘛，我們身上真沒有傷口。”
    姑娘甜甜地一笑，便轉身在前面帶路：“跟我來吧——誒，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麽樣啊，國家派兵了沒有？我們什麽時候能上岸呢？”
    聽著她這連珠炮似的問話，狄恒卻是什麽也回答不出來，只得道：“你看，我們都已經站在島上了，這還能說明上什麽呢？”
    姑娘唉的一聲，但隨即又回頭給兩人一個笑臉，道：“你們就放心住下來吧，你們每個人還能領到新開墾的田地和麥種，現在種下去，也還來得及收獲呢。啊，對了，你們叫什麽，怎麽稱呼啊？——我叫馮鶯，夜鶯的鶯。”
    仿佛被她開朗的性情給感染了，燕崇咧開嘴笑了笑，道：“可惜我不會種田啊。”
    馮鶯嘻嘻笑道：“那怕什麽，我以前也什麽都不會，才剛剛實習過兩天，現在大家不都叫我馮醫生？——還有啊，你看見剛才那幾個在田裏幹活的大叔大嬸了沒有？他們原來都是城裏住的，現在不也做的得挺好嗎？不懂的問我們的老師傅就好啦。”
    燕崇道：“不錯，真不錯。”
    當下馮鶯領二人到了一處醫療站，便讓另一名男醫生給他們做體檢。那男醫生叫李宏鳴，年紀輕輕，卻已算是資深醫生了。體檢完了以後，李宏鳴領他們兩人到醫務室，只見馮鶯已經准備了三大杯白開水，放在一張方桌上：“好了，我的任務勝利完成！李醫生，我去找黃師傅學翻地去咯。”李宏鳴笑著道：“大家這一季糧食種出來，夠吃兩三年的了，你一個姑娘家不用這麽辛苦。”不過馮鶯倒像是樂在其中，輕快地跑開了。
    這邊兩人正摸不著頭腦，卻聽李宏鳴微笑道：“我是本島的醫生，也是村長，我得給你們登記一下姓名籍貫，然後分一點土地給你們……”
    狄恒恍然大悟，道：“你把這裏管理得這樣寧靜祥和，我一開始還以爲到了世外桃源呢。”
    李宏鳴忙謙遜了兩句：“不是我管理得好，我哪裏做過什麽事兒啊，大家都是逃難到這裏，誰都不想出事，誰都想好好活下去。能出什麽亂子呢？”
    狄恒聞言不禁點頭，歎道：“是啊，只要讓大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哪裏還有這麽多紛爭。可是這麽簡單的道理人人都懂，卻不見得人人都肯這樣去做，我佩服你。”
    李宏鳴忙呵呵呵地笑了笑，摸摸後腦勺道：“真難爲情啊。”
    狄恒見他爲人隨和便也不打算瞞他，道：“說實話吧，我們來，其實不是爲了避難。”李宏鳴微微怔了怔，道：“那你們是……”狄恒便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便請他提供一些方便：“種種迹象表明，高永明如果在你們島上的話，一定不是今天才上島的，可能是昨天、甚至是前天晚上的事。”爲了避免別人的排斥，他還是隱瞞了變革者和燕崇的事。
    “一男一女？”李宏鳴聽了狄恒的描述，努力回憶了一下，道：“前天太陽落山的時候，確實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想你說的一樣，身材高瘦，三十歲左右。女的卻不是個青年女子，她的樣貌……呃，大概四十來歲吧，頭發還有點白呢。哦對，我格外清楚，別看她年紀不輕了，她說話的聲音倒很好聽。”
    加入蕭敏的能量一直沒有恢複，她的確就是這個特征，十有八九不會錯了！——狄恒心中一喜，忙道：“她在哪裏？他們有沒有住下來？”
    “哦對不起，我記得有點亂，昨天發生了好幾件事兒……”李宏鳴吧手中的小冊子翻回去一頁，振奮道，“找到了，那名男子自稱是她的同事，叫什麽李長勝，她叫高小敏。而且她好像生了病，所以我讓她住在村子外面的一個小飯店裏，那邊環境好，而且如果出事兒，也不會影響到大家。”
    狄恒終于明白他說的“出事兒”是什麽意思了——感染病毒而引起變異，心中頓時一緊：“她發燒了？不可能吧？”
    李宏鳴露出一個愛莫能助地表情：“她的體溫偏高，我們不能爲了她一個人冒險，而且她的同事，哦不……那個男人也同意了。”
    （沒錯了，高永明肯定不希望她通過某種手段接觸到別人，利用別人的幫助得到足夠的食物；因此利用她體質衰弱的特點，故意讓她發燒，這樣就能引起別人的戒心，同時也讓更多的人幫他監視她——陰險的王八蛋！）
    狄恒知道了她所在的確切位置，當即到了聲謝，便對燕崇道：“我現在沒有感應到高永明的能量，我們卡上就去。說不定，這次能避開這混蛋。”
    燕崇點了點頭，便跟著他離開。
    正當兩人起身，馮鶯忽然從外面又跑又叫：“不好啦，不好啦……”
    李宏鳴忙迎出去：“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馮鶯一下子撲到門前：“李……李大哥，黃師傅那邊，那邊……”她急切著想要說出來，然而她一路飛奔回來，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加上她慌慌張張的，卻是來來去去怎麽也說不到重點上。不過李宏鳴沒有等她說出來才走，他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少女的習慣。他一邊問，一邊已經沖出去。狄恒本待不顧，但他還是問道：“需要幫忙嗎？”
    李宏鳴匆忙中回頭一笑：“不用，不用，我們的自衛隊員會處理好的……你自管自吧……”
    狄恒已經從馮鶯的意念中讀出大概的情況，知道同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多次。他還是決意暫時不管閑事，便和燕崇投小島北部的那處小飯館而去。
    這微山島本是個旅遊景點，但上下島都需要坐船，可容納的人流量畢竟有限。危機爆發後，這裏雖然也在病毒大傳播時受到波及，原住民死傷極慘，大多數島民在恐懼的驅動下不顧一切地逃到陸地上。殊不知，島外的情況，遠比島上來得糟……反而是留下來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的困難之後，畢竟是把那兩三千頭喪屍清理幹淨，現在，偌大一個微山島，只有三四百名幸存者了。他們利用危機前留下來的物資重新開始了生産，還開辟了田地用于種植。由于和外界幾乎隔絕，而李宏鳴被推選爲村長後，又采取了一些防疫措施，因此微山島上已經享受了數個月的平靜。
    比起外面，這簡直是天堂。但是狄恒現在想到的，卻不止這些：地面上的家夥們過不來，不代表天上的過不來。爲什麽那些變異鳥也沒有向這裏發動攻擊呢？這問題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因此他也暫時擱下。
    飛奔之際，燕崇忽然開口道：“你讀了她的思想沒有？”
    狄恒知道燕崇想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心中倒對這怪物有幾分改觀，他竟然開始會管別人的閑事了，便道：“你知道麽，自從大約今年年初的時候，各地都發現了水生的變異生物種群，這說明什麽？”
    燕崇想了一會兒道：“水裏含有病毒？”他現在已經知道，D病毒需要一千攝氏度的高溫才會徹底失去活性，也就是說，如果水裏含有病毒，世界上任何生物都將不可避免地感染。
    狄恒低歎一聲，幽然道：“農業灌溉，總需要水啊。”










    一、崩壞之卷 九十六、墟煙之約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6 本章字數:3650


    九十六、墟煙之約
    “好渴啊。”臨湖的小樓上，蕭敏正無力地依靠在陽臺的欄杆上，從頂樓往湖面上眺望。
    在那湖面遠處，兩個具有絕倫威力的生物，正在激戰之中。那怪物的身軀大致相當于一只成年的藏獒，細密修長的毛皮根根銀白，其晶瑩透亮的色澤，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就仿佛長著鱗片一般。它的頭部明顯帶有貓科動物的特征，兩只血色寶石一般的眼睛射出的奇特的紅色芒光——瞳孔明顯呈現出線狀。可以想象，它過去，一定是一只矯捷輕靈的家貓，而現在卻成了迅猛強悍的殺手。
    高永明的實力自然不必懷疑，然而，就是在這樣強大的變革者面前，那只D4還是和他鬥得難解難分——不，昨天遇上它的時候，高永明簡直沒有還手的余地，如果不是他還有制造幻象的能力，昨天幾乎就被這怪物撕碎了；這讓他不得不耽擱下來，暫時隱藏在這個島上。今天，高永明似乎想到了消滅它的辦法，故意上岸去把它引出來，然後借助快艇在湖上對它進行反擊。
    她看到連續幾道激射的光束越過水面，射向那怪貓，所到之處，蒸沸的湖水産生片片水汽。然而，他的光束雖然已經是快得不能再快的強大攻擊手段，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所發出的能量不是源自他本身，而是來自外界的光子，所帶有的能量超出了他身體所能承受的範疇，因此他並不能准確地瞄准。盡管來到水面上後，那只D4怪貓的作戰能力大打折扣，但輕捷的身形還是讓它避過了絕大多數光束的攻擊。
    兩個怪物正在打著拉鋸戰……
    這本是一個極好的逃脫機會，然而，高永明早有准備，他在她身上，下了某種禁制。一股古怪的能量被強行輸入她體內，不斷地燒毀她的健康細胞。這讓她本來就十分緩慢的自我修複能力幾乎完全停滯，就連容貌也一直處在衰老的狀態下，無法恢複。而有此産生的偏高體溫，又給讓島上的幸存者們對她敬而遠之，甚至沒有人願意聽靠近她。
    她試圖支起虛弱的身體，慢慢站起。但即便是能夠正常滴走路了，又怎麽樣呢，這茫茫湖泊之中，她根本沒有法子從島民手中得到渡船。即便有渡船，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根本不可能在登岸後還能從無窮無盡的變異生物爪下逃生。
    “深藍，你這個笨蛋，慢死了。”她幽幽地埋怨了一聲，忽又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奇妙，既然打算犧牲自己了。還一直期望著他來救自己——難道讓他過來和自己一起死麽？她想到這裏，也便平靜下來，心中再無所想。
    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響起一聲笑：“是啊，我就是笨蛋。不過這次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蕭敏心頭一震，忙回頭望去，只見樓梯口正站著一個人，一個青年男子。
    那，正是她這半個多月來魂牽夢繞的人：“敏，都是我不好，明明約定不再分開的。”
    “啊！你……你來啦！”她心中大喜，卻又慌忙道：“等等！你轉過身去，不許看我。”
    狄恒聞言大急，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反倒一下子撲到他跟前：“你……你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她卻是好端端地坐在那裏，那裏有什麽事兒？只是被狄恒一下子抱住了，一點掙紮的余地也沒有：“我……我是不是很醜啊？是不是又老又醜？”
    狄恒的意念攜帶著能量，一絲絲一縷縷地傳輸給她，慢慢幫助她把體內那股異種能量化解掉。只聽他我啊我的，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蕭敏雖然因爲太過虛弱，沒有感應到他此時心中所想，卻能猜出一個大概，當下任由他這樣抱住，快慰得流出淚水來：“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深藍你這個笨蛋，肯定是想告訴我，倘若我永遠這樣老了，雖然絕對不肯抛開我，但一定會愧悔一輩子。而且，我這樣的老，實在算不上美，你也說不好將來會不會嫌棄我的容貌，對不對？——不過你知道，我總能恢複到以前的樣子的。哼，原來你也是個愛慕外表的笨蛋。”
    想不到這點的真實想法，一下子都被他猜想出來，狄恒倒有些尷尬，忙岔開話題道：“趁他現在沒工夫管我們，我們快逃走吧！”
    哪知她微微一笑：“哼，我可沒那麽好說話的。我有話問你。”她得到狄恒的能量，長久被高永明損傷的細胞迅速恢複過來，不多一會兒，臉上便有了幾分紅潤之色。
    “我也有好多話想說，”狄恒此時已經真真切切地抓住了他，頓生一種說不出地安心感，反而好整以暇，“我們邊走邊說吧。”
    “可是，你不要趁這個機會對付高永明嗎？你那麽聰明，一定也看出來了吧，高永明在水上已經慢慢占據上風了呢。”她虛指了幾下，分明顯露出一絲擔憂。
    只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只變異貓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水面上滑行，掀動著驚駭絕人的滔天波浪。然而它看似威勢驚人，卻明顯有著某種頹勢：一旦它的速度減緩，就必然無法維持現在這個漂掠水上的狀態，而沈下水去。等那時，也許就是高永明徹底結束這場大戰的時候了！
    的確，高永明不死，將來遲早還要被他這陰魂不散的惡棍纏上！這個家夥，就好像一場夢魘，幾乎讓狄恒陷入無底的深淵。
    狄恒卻笑著搖搖頭——他當然不會再心軟了，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上，那些不合時宜的善良和忍讓，只會成爲別人對付自己的工具，他道：“放心吧，我這次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蕭敏道：“哦，你怎麽狠得下心了？——不對啊，現在不下手，過一會兒恐怕讓他緩過勁來的話……”
    狄恒道：“別擔心，燕崇已經在水下了。他只要潛過去的話，用念力控制一下高永明的行動，他就決計逃不過這一劫了。”
    “燕崇？什麽，你說的……燕崇！”蕭敏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狄恒笑了笑道：“是燕崇，具體的情況，我們邊走邊說。”
    蕭敏嗯了一聲，她給狄恒傳輸了許多能量，此刻身體機能已經在逐漸恢複當中，身子也輕快起來。但狄恒依舊是執意背著她。兩人飛快地離開飯店小樓，直接投渡口而去。這條路蕭敏也認得，只聽她道：“這次，你不會只是和燕崇一道來的吧？”
    狄恒“唔”了一聲，道：“大家都在呢，而且王大哥把顧蒙、小雨、小夜也帶來了，這次我們的人真是聚齊了。”
    蕭敏緊緊摟住他的脖頸：“誒，你要說什麽，我現在在聽呢。”
    狄恒道：“沒……我，我現在想不起來。你先說吧。”
    蕭敏哼了一聲，便重重捶了他一下：“我沒什麽好說的。”
    狄恒感覺到她心中流露出來的念頭，心中頓是一蕩：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兩人要說的是同樣一件事。他微微一笑，道：“好啊，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她在他耳邊低聲道：“笨深藍，你什麽時候能再進化一點啊。”
    兩個人到了渡口，狄恒把她放下，卻沒有急于上船。他必須確認高永明的狀況，這個人只有死了，他才會真正放下心去。他得在這裏等待燕崇的消息。蕭敏知道，他其實非常向親自去結束這場仇恨，而之所以最終沒有去，就是因爲他需要優先保護自己的安全——高永明的幻像能力實在太過逼真，加入他再次依靠這個方法逃脫，一定會到處尋找自己，利用自己完成最後的複仇。狄恒就是爲了防備高永明使出這玉石俱焚的最後手段。
    正當兩人靜靜地坐在碼頭邊，傾聽遠方湖面上傳來隱約的波濤聲、吼叫聲……盡管僅僅幾公裏外，正在進行著一場前無古人的激烈決鬥，這廂的兩人臉上，卻完完全全都是平靜寧和的模樣。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這裏好平靜，我好開心。小敏，不如我們留在這裏吧？反正，也沒別的地方可去。”狄恒望著島上那一片片青油油的麥地，忽然道。
    蕭敏微微一怔，臉上忽然閃一出一絲嗔怪的表情：“嗯？你怎麽這樣沒有雄心壯志呢？真是太沒有出息了。”
    狄恒道：“是嗎？原來你喜歡有出息的人。好吧，那麽我們馬上回和平鎮去，讓王大哥把師長的位子讓給我好了——我想，他會讓的；如果不，我就把他綁了，來個……”
    蕭敏見他那副不管不顧的模樣，終于忍不住笑起來，道：“你這人真是一點兒也不好玩。就不能配合配合我麽……”
    狄恒正待笑話她，卻又改了臉色。蕭敏忙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她還沒看清楚，只聽那頭的麥田裏，已經傳來稀疏的槍響。槍聲連續不斷，可見他們的攻擊並沒有多少成效。而且他們的配合並不好，沒多久，他們的攻擊中斷了。
    如果對手是一只舔食者，這樣長時間的中斷，已經足以讓人們全軍覆滅。不過，他們的運氣還不錯，那怪物，畢竟不具備舔食者那樣的攻擊能力——它只是一株在病毒作用下發生變異的麥子。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5



    一、崩壞之卷 九十七、墓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7 本章字數:3620


    九十七、墓地
    這株變異的麥子，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長到四五米之高，根部生出巨大的根須死死抓住泥土，深深紮在底下。它的莖葉上，逐漸産生密密麻麻的小孔；這，是它將要開始向人類發動攻擊的顯著標志。剛才賣力地圍攻它的哨兵們，顯然知道這些小孔的危險性，此時已經忙不叠地往後飛退。
    狄恒望了好一會兒，不覺喃喃道：“實在不行，還是用火燒吧，寧可多受一些損失，也不要讓這怪草長出來啊。”蕭敏知道他並非不願高聲提醒，只是擔心這一聲喊暴露了這邊兩人的蹤迹。
    那怪物忽然大力扭動起來，就仿佛正在從土地裏吮吸著什麽一般。一股強大駭人的能量便隨之從下至上地湧起。狄恒微微吃驚：“這麥子不過是剛剛變異不久，怎麽也有這麽強的能量？”蕭敏也感覺到其中巨大的壓迫感，這中壓抑人心的威勢，跟這四五米高的怪草卻是沒有絲毫可比之處，令人覺得，這地面上的東西，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她道：“會不會，這地底下有什麽不得了的怪物？”
    狄恒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沒有答應，最近高級變異生物越來越多了，前陣子遇上的三只蛇女都已經到了D3末期的階段，今天又出現了那只D4等級的怪貓，這還不算，難道這個和平寧靜的小島下面，竟然還藏著更加可怕的怪物嗎！他簡直不敢想，以後，人類將怎麽樣。他禁不住低吟一聲，道：“這個世界，太瘋狂了。”語氣中，竟然有一絲細微的絕望感。
    那怪草的根莖隨之越脹越大，不多時就已經擠占了幾平米的範圍，而且，擴張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時，就聽李宏鳴大叫一聲：“大家快用火燒他，這樣下去不行了！”同樣的事情，衆人之前明顯遇到過多次，但他們似乎從來沒有使用過火攻，想必之前的怪物還是畏懼子彈的。可能它們的根部被子彈打爛之後，就像喪屍失去了腦部一樣，會死去。但是這回，怪物的根部居然在衆多自動步槍的激活之下紋絲不動。
    衆人經李宏鳴一提醒，這才如夢初醒，有人慌忙從後面的院落裏抄起三四支火把點燃了抛向這怪物。然而這怪草仿佛也有某種自保的本能，知道火焰所具有的威脅性，居然搶在前頭，從渾身的小孔中噴射出濃濃的汁液，那液體如同雨點辦噴出來，雖然噴射距離不遠，但只要一打在火把上，那些火把上的火焰就逐漸熄滅。不僅如此，由于抛擲火把的力度不夠，火把被勁射的漿液集中之後，無法保持原來的抛投軌迹，竟無可奈何地掉落在它的跟前，就連一絲火星也碰不到它的怪異的軀體。
    怪草噴射出來的漿液並不能觸及太遠的地方，只有大約三四米的射程，因此並沒有傷到人。然而卻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因爲他們已經清楚地看見，怪草的可怕漿液在沾染到周圍的物體之後，那些火把、雜草、麥苗明顯開始遭到腐蝕，有生命的迅速死去，沒有生命的，也慢慢被消磨掉，就連土壤也冒出絲絲白氣！——這漿液具有極烈性的腐蝕效果。如果人沾上的話……
    “媽的！”
    就在狄恒觀望著，心中猶豫要不要過去幫忙的時候，兩人耳邊傳來一聲國罵。原來是燕崇到了，只見他此刻正用一只大手捂著肚皮，急匆匆地走過來。狄恒看著模樣，便知道他失敗了，這是在出乎意料：“你沒事吧？”燕崇搖了搖頭，糾著的眉頭稍微松了一松，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想不到狄恒一開口非但沒有責怪，反倒關心其自己這個怪物來：“我沒問題，只是，居然讓他跑掉了。這小子制造了一個鏡像，竟然連我都被他騙過了。”
    燕崇的腹部被光束射出了五六個小洞，灼傷所帶來的損害擴散道傷口的周邊部位，盡管燕崇擁有十倍于狄恒的自我修複能力，也還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完全愈合。
    狄恒見他無礙，便問道：“你覺得高永明的實力怎麽樣？一下次，有多少把我消滅他。”
    “如果單單以能量而論，”燕崇道，“我是絕對不可能輸給他的，但是，他的光束技能實在是太過霸道，如果今天他集中火力攻擊我的胸口，我就已經死了。”
    蕭敏搖搖頭，道：“這一點你放心，根據我的觀察，高永明使用的激光能力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隨心所欲的。”
    燕崇發出“哦”的一聲，忙問緣故。
    蕭敏繼續道：“你想，如果他能夠駕馭這種威力驚人的招術，他的光束絕對不會射擊你的腹部，而是應該像對付一般喪屍那樣，優先攻擊你的頭部才對——實際上，發射激光所需要的能量太過巨大，就憑他體內的能量不可能支持得住幾下的。所以，他實際上是依靠對光子的微觀控制來達到激發光束的目的。而即便是這樣，他的身體也無法承受住這麽強的能量，所以，根本就沒有余力去瞄准，他只能掌握一個大概的方向而已。”
    燕崇聽完，沈默了一會兒，道：“就算是這樣，照他這樣的攻擊頻率，我們也很難接近他。下次不會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啊……”三人的心都往下猛地沈了一沈，那種揮之不去的擔憂感湧上心頭：高永明這樣有仇必報的奸險之徒，這次僥幸不死，將來必會還以十倍百倍的報複。而現在他已經是一個無可匹敵的強大變革者了，如果他想要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世上可能根本沒有人能阻止。
    蕭敏倒有些奇怪，高永明的複仇對象是狄恒，燕崇和高永明無冤無仇，何必如此用心在意。大不了遠遠走開，讓高永明找不到便是了。
    狄恒看出她心中的疑惑，便道：“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燕崇了，實際上，他……”
    燕崇打斷了他，道：“總之，我們必須徹底解決這個家夥，不然的話，萬一他以後再找上來就非常麻煩了！——這種人一定要抹去！”
    狄恒明白他的擔憂：高永明的幻想能力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如果他將來換一副模樣，重新找上門來，大家沒有防備之下，不要說保護別人了，恐怕到時真真假假，什麽麻煩都來了！他想要保護小悅的心思，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樣的。
    蕭敏還是沒有弄明白，不過她並不多在意這些，當下指了指前方那株越長越大的變異麥苗，道：“好啦，你們兩個‘超人’現在要不要管管眼前這個閑事？”
    “那只怪貓呢？”狄恒不答反問。
    燕崇不知道他這話什麽意思，便道：“那怪貓中了高永明一擊，不過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樣高等級的喪屍不可能很容易死的。”
    狄恒道：“這就好，那只怪貓的嗅覺遠比我們靈敏百倍，就讓它繼續纏著高永明吧。我們先救人。”
    燕崇和蕭敏恍然大悟，都稱一聲“好”——原來狄恒是要先確認沒有後顧之憂，才放心出手。
    三人每接近那怪物一步，就感覺到某種更爲強大的壓迫感。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從腳下的泥土裏綻出來一般。狄恒剛才爲了幫助蕭敏恢複元氣，畢竟也消耗了三四成能量，這會兒感覺到那股龐大得不可估測的詭異力量，渾身的肌肉都禁不住繃緊。蕭敏跟著他來到戰場外圍站住腳，憂心道：“太強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狄恒搖搖頭，把目光移向燕崇。後者臉上卻是一種古怪的平淡，但狄恒知道他絕對不像外表看上去的一樣平靜，實際上，他心情平靜的時候，反而是一種十分陰沈的樣子。
    只在這兩個人一個怪物趕過來的片刻之間，李宏鳴已經指揮著衆人集中了第二輪的火把；同時，幾個村民開著兩輛拖拉機不知從哪裏拖來滿車的幹柴。他們把拆火繞著變異麥苗撒了整整一圈。這些幹柴上還特意澆了汽油和烈酒，這些村民在哨兵們的火力掩護下，尋機將火把一股腦地丟在幹柴堆裏。
    火一下子就竄了開來，瞬間在怪草周邊形成一圈熊熊火牆。只見，這株變異麥苗在遭受了烈焰的熏灼之後，果然停止了原來那瘋狂的生長，戟指四周的刀狀葉片也隨之委頓下去。
    “你們？你們怎麽來了？”李宏鳴見戰術有效，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狄恒他們三人已經站在自己身邊，詫異道：“咦，她是……”原來蕭敏的外表看上去已經比原先年輕不少，他看著眼熟，卻又不敢確認。
    狄恒道：“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多虧你了。李醫生，我有一句話，希望你鄭重地考慮一下。”
    李宏鳴沒有多考慮別的，他必須集中精力觀察那怪物的狀況，但他還是點點頭，示意狄恒說下去。
    狄恒道：“我感覺地底下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不如組織大家轉移一下，至少，要隨時准備好離開這微山島。”
    李宏鳴面色一變：“你說……你感覺到了？”
    狄恒點點頭，又問：“怎麽，你也發現了？”
    正在對話間，那株由麥苗變異而來的怪草終于慢慢萎縮、枯死……李宏鳴卻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搖搖頭，道：“我們腳下的島，就是一片墓場。”










    一、崩壞之卷 九十八、夜語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7 本章字數:3538


    九十八、夜
    最終把整株變異怪草燒城灰燼的時候，天已經是有些晚了，這正是所有變異生物異常活躍的時候——水生生物也不例外。三人不得不暫時留在島上。
    隨著太陽，在湖面上映出粼粼的殘光，忙碌耕作的村民們成群結隊地回到居住區。李宏鳴一邊拿簡單的話安撫著過往的幸存者，一邊爲狄恒引路，去大食堂吃飯。這微山島上，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加起來原本有接近兩萬人，病毒傳播到島上之後，原來的官員聽到全國其他地方的風聲，知道情況不妙，就帶著一批人跑掉了，本來並不嚴重的局面很快變得不可收拾，屍群的一輪輪沖擊過後，最後活下來的還不到一千人。如果不是後來有兩個連的軍人逃到這裏，成爲島上的武裝力量，這小島根本不可能從近兩萬頭喪屍手中奪回來。不過，犧牲也是巨大的：一千平民、兩三百名戰士，在清理完島上所有的喪屍之後，只剩下現在這三百七十六人。
    草草在食堂吃了一點東西，李宏鳴帶他們到自己家住下。狄恒也沒有推辭，因爲他還要勸李宏鳴，放棄這個小島——地下的東西不斷發出某種詭異邪惡的氣息，已經蠢動欲出了。不過他知道，要想勸服他並不是意見容易的事，這他們好不容易在這裏過上了平靜的生活，怎麽可能輕易就放棄？
    “說說墓地的事吧，爲什麽你要在墓地上面開荒種地？這麽大的島，應該有很多荒地才對。”狄恒問道。
    李宏鳴歎口氣：“荒地是很多，但是，那些地基本上都已經種不出莊稼了。”
    狄恒道：“是不是受到了病毒的污染？”
    李宏鳴點點頭，無奈地道：“這島上每一處田地，幾乎都染上了喪屍的血。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從土壤裏監測出什麽，試種過一次。結果，一畝田地裏，居然長出來五六株變異植物，而且都像今天這樣，越長越大，最後我們不得不放火燒掉整片麥地。”
    狄恒道：“那你們怎麽處理那些喪屍的屍體？”
    李宏鳴道：“我們本想丟進湖裏，不過最後還是沒敢這麽做，萬一養出什麽大怪物，我們遲早要遭殃，所以大部分都火化了，剩下的一些，因爲天氣越來越熱，我們就埋了。”
    近兩萬具屍體被火化，這可不是一般的工作量，總要做好一段時間了，而且火焰總是會不完全燃燒，搞不好，火化後，還屍體裏的毒素還會混在粉塵裏——整個島都成了火葬場。狄恒終于明白他口中的“墓場”是什麽意思，當下歎道：“搞不好，正是這些屍體焚燒後污染了整個島的泥土……”
    李宏鳴道：“你說讓我們撤走，這我也想過，可是，不要說那麽多食物、油料來不及帶走；就算全帶走了，我們上了岸又能去哪裏？不瞞你說，我們早就開過會，大家都決心死守這片家園——明天一早，你們就走吧，這裏很快就不安全了。”
    狄恒不禁道：“這不行，這地下的能量波動太強烈了，這怪物的強大程度，根本不是你們能想象的！”
    李宏鳴卻是出奇的堅定，道：“就是死，我們大家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鄉。”
    “這是等死。”燕崇忽然有些激動地道。
    李宏鳴默不作聲，只是歎息著叫大家早點休息，便徑自回自己房間去了。
    入夜時分，島上分外寂靜，除了哨塔上的一盞節能燈，便再沒有任何不溶于黑暗的物事……辛苦了一天，而且又多活了一天的島民們，懷著疲憊和幸福很快入睡。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新的威脅，已經借助著這夜色，無聲無息地迫近他們每一個人。
    在這樣強烈的危險氣息下，狄恒他們三個根本就無法入睡，燕崇獨自坐在屋外，一個勁地看天，仿佛想從黑寂的天空中找出什麽生氣。狄恒則和蕭敏緊挨著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忽然打破了沈默，道：“誒，你真的不要跟我說點什麽？”狄恒微微一怔，忽覺自己臉上有些微微發燙，不覺笑道：“說……說什麽？”
    “你這個笨蛋。”她沒好氣地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被那個混蛋擄走了這麽多天，肯定已經……已經……”
    狄恒忙道：“我沒這麽想，我從來沒有……”
    他說到這裏，忽然接不下去，蕭敏立刻抓住了他這一瞬間的遲疑：“好啊，你果然想過。”她這話說完，頓了好一會兒，才流露出來的那點嗔怪之味，轉眼又冰消雪化，變笑吟吟在狄恒臉上親吻了一下，附耳道：“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擔心。當初我們困在南京城裏，那是多麽危險局面，多我們幾個累贅就多了許多危險；你那時都沒有想過抛棄我這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現在又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聽她在耳邊軟語，狄恒心神爲之一蕩，只覺一顆心嘭嘭嘭地跳動不住，頭腦中的思緒全成了一團，再搞不清楚自己剛才想些什麽。
    蕭敏緩緩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一直沒想過要我，是擔心D病毒已經改造了我們兩人的遺傳因子，將來只怕對我造成傷害。不用憋著不說，這我還能想不到麽？別想這些啦，只跟我說說閑話，還不行嗎？”
    狄恒歎口氣，笑著望向她，四周雖然黑漆漆的，卻對他的視力影響卻不大，還是能看出她臉上那淡淡的嬌羞。由于兩人面頰靠得很緊，他還能感覺到她皮膚上散發出來的熱量：“那，你想聽什麽呢？”
    “你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狄恒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她究竟想些什麽，卻又不敢去讀她，倒有些木訥地說不出話來。
    蕭敏等了良久，忽然狡黠地笑道：“既然你不肯說，我便自己問咯——好想知道‘我的深藍’以前……有沒有喜歡過哪個美麗的姑娘呢？”
    狄恒這才發覺自己被她拿話套住了，心中大呼上當，然而有推卻不得，便道：“你真想聽？可別吃醋才好。”
    她輕聲啐了一口：“傻瓜才吃醋呢。”
    “其實也不能算喜歡吧，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滋味……”狄恒回憶了一下，緩緩地道，“她是我的同桌，學習比我好，家境也比我好，爲人也好得很。但一開始，我也不過是個什麽都懵懵懂懂的少年，對她只有佩服而已。只是我年少氣盛，什麽都喜歡跟別人比個高低，所以不免就成了競爭關系。但我笨得很，哪裏是她的對手，不管什麽方面，總是不如人家，心裏當然憋屈。後來有一回早讀，她便跟我開玩笑，取笑我背書的本事也差得不行，便拿教科書拍打了我兩下。我卻糊裏糊塗地把玩笑當了真……”
    蕭敏聽他把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一字字吐出，就像自己也親身經曆了一般，忽覺他頓住不說，催促道：“繼續呀。”
    狄恒露出一絲苦笑：“我也還手，在她手臂上捶了兩下。我一開始，還顧及她是女孩家，沒敢用力；殊不知，像她這樣性情清高的女孩家，最受不得那種的委屈，從此就不肯理睬我了。”
    蕭敏道：“那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還不向她道歉？要是我，我也生氣。”
    狄恒道：“偏偏我就是個愚笨得不得了的人，明明做了錯事，卻怎麽也不肯承認。後來因爲這件事一鬧，便不能再做同桌。時間一久，她也就把事情漸漸忘掉了。可我卻是死心眼得要命，竟然怎麽也忘不掉，一開始是賭氣，後來卻畏怯了……”
    她笑道：“原來我的深藍是個‘死心眼’的小壞蛋。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她怎麽知道你是一個這樣事事認真的人呢。她要是知道，一定也就只覺得有趣，不覺得生氣了。”
    狄恒笑道：“不用開解我啦，我現在早就不覺得難受了。”
    “後來呢？”
    狄恒道：“後來，大家各自進了不同的學校，哪裏還能見面？就算見著了，我又哪有臉面開口道歉？只怕她早就把這件事忘幹淨了。”
    “呵呵！”她忍俊不禁地笑道，“看不出來你臉皮這麽薄。不過也對，不然，你早就死皮賴臉纏著別人去了……”
    狄恒道：“後來雖然過去了好幾年，可我心中那些歉疚，反倒越來越濃，到後來再也說不清是喜歡，還是歉疚。有一年，我在一個車站又看見她，雖然只是側影，但還是足夠確認是她了，本待上前的，但才跟上去兩步，心裏就跳得好快，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麽。”
    “哦！”她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作色道：“你真的愛上人家了——你摸摸自己胸口，現在跳的厲害嗎？”
    狄恒果然摸了摸，道：“現在我只覺得心裏很平靜。”
    蕭敏聞言，俏臉上霎時冷了下來：“什麽啊，原來在你心裏，我還不如你那個單相思的情人。”










    一、崩壞之卷 九十九、出土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7 本章字數:3608


    九十九、出土
    狄恒見她忽然變了臉色，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這麽會有這種感覺。”
    蕭敏看著他這誠惶誠恐的模樣，瞧了好半天，終于噗嗤一笑：“我好生氣。”
    蕭敏忽然伸出雙臂，擁住他道：“你心裏平靜，就說明我在你這裏，已經比她還重要啦。不然，你怎麽肯把這些秘密都說給我聽？你那麽死心眼兒的人，既然愛上我，就一輩子不會忘記。多好。”
    狄恒被她這樣一番揣測，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但又覺得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沁入自己髒腑之中，又像是快樂，又像是有些酸楚：“你這樣全心全意對我，我心裏卻還裝著別人，你真的不生我的……”
    正在這時候，狄恒忽然聽到屋外似乎有什麽細屑的聲響。雖然它極爲微弱，但在這幾乎已經沒有多少多少活物的世界上，任何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響，都不能掉以輕心。他只得斷了這場對話，向蕭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一直留在外面的燕崇似乎沒有感覺的什麽異樣，只見他依舊呆呆地坐著。狄恒怕他有失，便在窗欞上敲了兩下，燕崇聽到響動，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頭來：“怎……怎麽了？——我什麽也沒聽到。”
    他當然是什麽都聽到了，這話一出口，他便發覺自己失言。卻見蕭敏已經羞赧得側身讓過了他的目光。燕崇忙道：“我真的什麽也沒聽到。”
    這謊話也太過拙劣了一些——狄恒不禁苦笑，不過聽都聽去了，還能怎麽樣：“別吱聲，仔細聽……”
    燕崇聞言，果然悶不作聲，三人細細聽取。原來這夜氣之中，似乎有什麽極細極弱的窸窣聲，如果不是特別留意，幾乎還以爲這是風聲。但如果用心分辨，還是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同。這聲音……就像是有什麽動正紛紛然地在什麽東西上摩擦、拖動。說它像是蛇，可有沒有蛇行那樣滑膩；說它像是磨刀，卻有沒有磨刀那樣爽勁。
    狄恒忽然道：“看，那是什麽東西！”
    茫茫黑夜之下，幾個低矮的陰影，正從泥土裏撐起來，蠕動著、爬行著、蜷曲著……光線太過暗弱，距離又遠，狄恒一時間實在看不清。他還在努力分辨，卻聽遠處一所民居中忽然發出一陣脆響，是杯盤碎地的聲音。狄恒心中才叫一聲不好，緊接著，就傳來連聲慘叫——怪物已經偷襲得手！
    這下子各家各戶都被驚醒，然而真正叫人驚畏的，還不是這個。因爲緊接著，剛剛被驚醒了的村民們，立即又發出紛亂的呼救聲、摔打聲、慘叫聲……這兩三百戶人，在聽到異動後，明明已經有所防備，但最後從家裏跑出來的只有二三十人！
    狄恒這才看清——那黑蒙蒙的陰影，在哨崗的微弱燈光下閃了一閃，露出猙獰的面目。那——那是一個人的臉，眼窩深陷、雙目無神，還流著不知是什麽液體——死人的臉。這張臉卻沒有長在脖頸上，而是吊在一支臂膊上。這臂膊支撐在地，本無法移動，但在那臂膊根處卻不知怎麽生出兩截殘斷的古怪肢節……惡心的嘔吐感一下子充斥了狄恒的胃，他只覺腸子都爲之收縮顫抖起來：“拼屍怪……是由屍體的各種部位湊成的！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話音方落，燕崇已從後門回到房內，叫起了李宏鳴。這位李醫師累了一天，此刻迷迷蒙蒙地還在惺忪之中，但本能的危機感還是讓他很快清醒過來：“這……這是什麽怪物！”
    燕崇道：“我斷後，大家馬上沖到渡口去！只要到了岸上就安全了。”
    狄恒卻是搖頭，道：“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再說這些怪物如果怕你，不會這麽早就迫不及待地鑽出地來。”
    李宏鳴一聽怪物，五色無主道：“什麽，這怎麽辦？”
    他稍作沈吟，又道：“我們現在搞不清他們實際的數量和實力，還是暫時觀察一下，貿貿然闖出去，可能還沒到達渡口就已經遭到他們的圍攻——這只會讓我們陷入危險之中。”
    燕崇哈哈怪笑兩聲，卻低聲道：“我發現你上島前後真是判若兩人，之前是什麽事都敢做的，就連兩軍交戰也敢進去搞點事情——現在倒又謹慎小心起來了！”
    狄恒卻絲毫不覺有什麽不對，當下只是笑笑：“你以前的所作所爲比起今天來，不也是大相徑庭麽？其實是一樣的。”
    燕崇聞言失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兩人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番對話，卻把李宏鳴從最初的恐慌之中拽了回來：“小鶯，小鶯……她還在山上呀！我要去找她……”一邊說一邊邁步摸向門口，然而，他才剛剛把手按在門把手上，卻又顫巍巍頓住——他沒走近一步，心緒就動搖一分，外面那種無窮無盡的恐懼與沈抑，終于鎮住了。這門一開，可就要獨自面對那些可怕的怪物了！而現在，至少這間屋子還沒有遭受入侵。
    狄恒見他有些退縮，心中倒有些擔心，怕他就此自暴自棄，邊准備開口。哪知蕭敏搶先道：“我們陪你一起去，而且，那些怪物是從泥地裏鑽出來的。總不見得這會兒就已經遭受到了山上，說不定那邊反而安全一些呢？”
    卻聽李宏鳴清楚地喘了口氣，喃喃地道：“對對！山上一定很安全……她……她應該不會有事。”
    狄恒當即道：“沒錯了，她在山上肯定擔心，你想，如果她太過擔心你，反而過來找，那豈不是危險了？”
    李宏鳴道：“可是路上還是會有很多怪物，很多怪物啊……而且，如果我們就這麽去了，如果把怪物引到山上，豈不是……豈不是……”
    狄恒一時間也沒想到他會顧慮這麽多，雖然心中已經篤定山上不會有事，不料人一旦心生畏怯，恐懼就占了上風，再也無法鼓起勇氣出去拼命，越是跟他勸說，就越是引起他心底那種恐懼。狄恒實在不願意見他這樣一個人就這麽放棄希望，還勉強勸道：“就算我們不去，怪物也遲早會蔓延到山上的，我們應該聚在一起，集中實力。”
    “正因這樣我們才不能冒險！——不，我是說，你們一定要冷靜，我們需要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
    狄恒分明感到蕭敏的目光爲之一涼：就在今天中午，他和燕崇在醫務室見李宏鳴的時候，就看出馮鶯這姑娘對他的愛意非同一般，她愛屋及烏，就連“醫師”這個稱謂也看重得不得了；可是，僅僅隔了幾個小時而已，這個小女心目中良知與愛心的化身卻放棄了她。狄恒心中，卻絲毫沒有感到半點應有的厭棄和憤怒，有的，只是無限的悲涼。在這世事無常，生生死死如同家産便飯的時候，真情怎麽也敵不過人心的自私和恐懼。狄恒籲歎一聲，還是逼迫了一句：“既然你覺得實在不能去，就留下來吧。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地方遲早也要被怪物發現，最好的自保方式還是和衆人合力。”
    李宏鳴早已徹底被心裏那一絲希圖安全的想法壓倒，此刻聽了他這話，才發覺自己這時實在有些失態，便愣了愣。
    燕崇看到這位醫生，就好像看到過去的自己，卻可憐其他來：“兄弟，你今天放棄了，就不怕將來後悔嗎？”
    李宏鳴黑暗中看不清三人的面貌，一開始聽了狄恒那些謹慎考慮的話，以爲三人害怕外出，因此自己也不願意只身犯險，到後來，知道外面三四百人都沒有活路，心中越想越怕，更是再沒有一星半點的余勇，只求不被發現。但此時忽然被燕崇道破心事，又猶豫起來。這才明白這三人說這麽多話就是爲了勸自己上山去救馮鶯。他霎時想起當面這三個人不正是在島外那個喪屍橫行的世界裏活下來的強者麽？他們既然能活下來，就一定有可取之處。
    他“呃——”的清了清嗓子，道：“不不，我不是你們學想的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們不用替我冒這個險，這種事，不應該牽連更多的人，我一個就可以了。”
    狄恒雖然全然看穿了對方的心思，卻已經感到有些麻木了，淡薄道：“既然大家都以爲應該去，我們立即離開這裏，希望還來得及！”
    一行四人趁著那些拼屍異物還不曾接近，通過一條過去時代修建的觀光車道跑到微山上去。這車道全由瀝青鋪就，那些怪物則是從土裏爬出來的，它們忙于追殺活人，並沒有在這條道路上出現。只有少數幾只拼屍怪尾隨了上來。但對付這三兩只怪物，對于斷後的燕崇來說，並非難事，他沒花什麽力氣，便擊殺了這些異物。
    微山山腰上，村民們建造了一個防備頗嚴的避難所。除了有三四米高的圍牆之外，還有三名衛兵在周圍守備，相對于這個小島來說，這已經是最高級別的戒備了。
    李宏鳴已確定山上沒事，當即興沖沖地上到避難所牆外，高叫開門。只見那圍牆上，馮鶯似乎也看出了山下的異動，真是焦慮萬分，但有搞不清情況，便在這高牆上往下眺望，想不到李宏鳴這麽快就趕上山來，簡直心花怒放，什麽危險，什麽怪物全都忘幹淨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6





    一、崩壞之卷 一〇〇、惡根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8 本章字數:3533


    一〇〇、惡根
    最後的幸存者陸陸續續來到避難所。浩劫余生的他們稍微感到了一絲安全的氣息便幾乎癱軟下來，就連叫苦也忘記了。
    狄恒在戰護牆上，撫摸著這絲毫算不上牢靠的護欄，面色緊繃：“燕崇，你剛才感覺怎麽樣？”燕崇知道他問的是那些拼屍怪的實力，當下語氣鄭重，道：“如果是我們，要沖出去並不難，如果我們小心避開他們的話，問題不大。”
    盡管知道燕崇這是建議自己不要做爛好人，優先考慮蕭敏的安全。但狄恒還是有些放不下，當下道：“弱點呢？”
    燕崇道：“沒有。”他這話一出口，狄恒心中一緊。
    （的確，這些拼屍怪，有些甚至連頭臉都沒有，怎麽又怎麽可能有共同的弱點呢？可是，他們並不是獨個兒出現，而是成群出現的，一定有某種共同的特性才對……）
    “李醫生，你知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多屍體？”
    李宏鳴正跟馮鶯膩在一起，相互用話鼓勵著，當下李宏鳴見狄恒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忙正了正面色，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幾年越來越流行土葬……”
    最近這些年，土葬的風氣確實是很有擡頭的勢頭，有的地方還轉本建造了公墓，以出租墓室營利，這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狄恒對這些事早有耳聞。可是，從危機爆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六七個月，屍體一般也都是經過防腐處理的，大腦和其他器官徹底失去的生物，怎麽會被病毒侵入？而且，就算屍體在D病毒感染想複活了，也應該是完整狀態下，充其量就是幾百只漫步者，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道：“不可能是從墓地裏爬出來的，就算複活成功了，也應該是完整的屍體才對。”
    李宏鳴道：“你有所不知，這墓地原本是鄉裏十幾戶人家共同入股修建的——因爲這微山島上有微子墓，在殯葬方面還是有些優勢的。所以一開始生意就不錯，收到不少訂金。周圍幾個市，有不少有錢人給自己家裏的長輩租用墓室……可後來，縣政府搞了一個旅遊開發項目，要征地修建一座休閑度假城。”
    狄恒道：“是強拆了麽？——不對，國家早已經不允許強拆，他們究竟做了什麽。”
    “胳膊擰不過大腿啊，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如果我們硬抗，上面雖然法律上拿我們沒辦法，但……不過我們幾個主要的合夥人合計了一下，心想只要人葬下去了，我們也就有了死者家屬的支持，那些開發商總不見得還敢硬要把人家的墓移走吧？”李宏鳴接著道，“到了去年六七月的時候，我們這片比鄰先賢的目墓地已經很火爆，就連在建的一百個墓穴都已經被預定。我想有了這樣的保證，基本上不會在出什麽亂子了。可我們沒想到的是……”
    不必說，有些人就連活人都視作草芥，何況是現在占住土地的只不過是一群無知無覺，沒有絲毫人身權益的死人而已。
    “後來的事，我也知道一點，”馮鶯哼了一聲，道，“我那時剛剛在這邊的鄉醫院實習，就聽上面放下話來，說什麽要求所有黨員幹部動員自己的親屬配合工作，誰的工作不到位就給誰處分。鳴哥雖然不服，但他爸爸是縣醫院的副院長，要是不聽話，就得被調職。”
    狄恒道：“然後，他們就靠著這種利箭他人親朋、挑撥別人感情的手段，壓住了衆人。緊接著開發商就派了人……後來怎麽了？”
    李宏鳴一想起這件事，就忿忿不平：“我們這邊剛剛簽了協議，他們連夜就派人過來把墓地拆了。結果，這三四百具屍體都沒有經過必要的處理就被人出用掘土機挖了出來，搞得殘破不堪。事後我們都不敢向死者家屬講這件事，只好托名大修，把遺體都移到另外一處，只是，屍體是在毀壞得太厲害，我們根本搞不清誰是誰。不過料想那些家屬雖然會很反感，但也一定不願意再打開墓穴查看，所以我們就混在一起埋了，而墓穴實際上都是空的。”
    狄恒聽罷，歎口氣道：“這也就是說，這些屍體，都是從那個墓穴裏出來的。而不是那些曾經被殺死過的喪屍再次複活了——這至少是個好消息，而且，他們肯定也是殺得死的，但願……它們不會再複活第二次……複活？完全死掉的東西怎麽會複活呢？”他分析了一下，仿佛抓住了某些關鍵點，但仔細一想，卻偏偏抓不准。
    （問題究竟處在哪裏？——三四百具屍體，就算僅僅分成兩只拼屍怪，也會出現七八百只同類怪物。這個數量下，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毫發無傷地沖出去。）
    更何況，一分爲二，只是最理想的狀態，真實的情況究竟是什麽樣誰也不能確定。
    “好啦好啦，別想這些沒用的了，”馮鶯見氣氛很是有些怪異，忙開口分解，“我們現在畢竟還有三十五個人，倉庫裏的沖鋒槍一人一把也還有余，我們趕緊去拿吧！”經她這一提，一衆幸存者才終于想起來——當初那兩個連解放軍進島的時候，雖然沒帶重武器，可機關槍、機關炮什麽的什麽的還是不在話下。
    “對，對，現在還來得及，”人們紛紛然附和起來，只見一個男人，現在還穿著一身睡衣，便大搖大擺領頭進了倉庫大樓。只見他不多時就從裏面端了一挺輕機槍，擡了一箱子彈藥出來。看他這一摸槍之後的氣色，可是好了很多，加上組裝槍械時的熟悉程度，便知他一定是個當兵的。
    這時，燕崇卻地大亨朝狄恒道：“槍彈估計不會有什麽不同，一來，那些東西體積小、速度快；二來只要沒有完全打爛或者把關節打散，這些東西就根本不會停下來。”狄恒點點頭，想用槍彈自保，實在是困難之極，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憂心忡忡。
    蕭敏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一頓飯，此時的身體狀態還不如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她知道自己現在幾乎沒有什麽自保的能力，便也去取了一支自動步槍。雖然知道這沒什麽用，她心裏卻不覺又半點恐懼，只是默默地等待著。她在等狄恒分析眼前的狀況，他能找出怪物的弱點固然是好，但如果沒有法子，他也一定會陪著自己走完這最後的一點時間。有時把事情看得開了，生生死死都沒什麽大不了，還不如讓人好好記住自己來得好。
    人們很快武裝起來，他們集中在外牆上架設好了工事，這個避難所背靠山體，一側是人工湖，一側是六層高的簡易倉庫——這樓原本是一座賓館，兩層往上還都能住人。只要把正面的護牆守住，那些不會攀爬高牆，又不會遊水的惡心東西是沒可能闖進來的。他們爲了保險起見，還專門分了兩個人分別在這兩邊警戒，一有異動，衆人就可以立刻縮進大樓裏……
    狄恒最後也沒有說出真相，阻止他們。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在爲了活下去而拼命幹活。總比知道事實後陷入絕望跑出去自蹈死路要好得多了。他忽然低聲問道：“燕崇，你有沒有見過一只怪物是沒有弱點，或者沒有要害的？”
    燕崇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苦笑，自嘲似地低聲歎道：“就連我這樣的‘怪物’都有命門，何況……”
    “那就是了，你是Ruler病毒感染的二階變異體，實力已經超過D4‘暴君’數倍。連你都還有絕對不能傷到的要害部位，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D2的怪物又怎麽可能沒有弱點？——我猜測，肯定有什麽東西，我們還沒有發現。”
    燕崇有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然後呢？”
    蕭敏微微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雖然我想不出來，但我知道深藍一定有了對策了，是不是啊？”
    狄恒道：“這當然還是基于一個猜測——也就是它們具有某個足以致命的要害……”
    “可是我也試過很多次了，不管我打掉它們哪一個部位，這些七拼八湊的怪物都不會死。”燕崇道。
    “沒錯，它們單個兒都很頑強，只有被徹底毀掉才完事，”狄恒略微理了理思路道，“但它們有某個共同點——都來源于一個墓穴。這也就是說，它們的感染源是一樣的，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找到什麽可用的方法，但至少，這是一條線索，我要出去確認一下。”
    蕭敏道：“我……我在這兒等你。”她原想跟著去，然而畢竟沒說出來。
    狄恒點點頭，轉過臉去，朝向燕崇：“燕崇，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後者鄭重其事地點了兩下頭：“你快去快回。”
    “謝謝。”狄恒從自己背後的刀鞘裏取出那柄黑曜短刀，在手中掂了掂。只見他正移步要走，忽然猶豫道：“如果我一小時內沒回來，求你保護她。”
    燕崇道：“如果你死了，我們之間的‘合同’就失效了。我‘這種怪物’恐怕是不可能再爲了別人豁出命去的。”










    一、崩壞之卷 一〇一、亡靈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8 本章字數:3493


    一〇一、亡靈
    在屋舍和樹木間兔起鶻落般掠過怪物橫行的居民點，狄恒手起一刀，把一只拼屍怪物砍成兩段。那東西掉落地上，卻沒有死去，所分裂成的兩截反而各自蠕動著試圖繼續跟過來……
    他經過了一晚上休息，體力恢複了不少，當下又有堅韌無比的黑曜短刀在手，盡管一路上沒能殺死半只怪物，但也沒有般怪物擋住。根據李宏鳴的描述，這個墓穴位于微山島西面的海邊。旁邊是一片樹林，很好地擋住了山上往下去的視野。狄恒沒敢進入這片僅有幾百米長，百多米寬的樹林帶——如果在樹林裏被纏住，複雜的地形很可能讓他耽誤更多的時間。在確認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阻擋自己的情況下，他寧可多花幾秒鍾從外側繞過去。
    這片倉促建成的公墓毫無半點裝飾，除了外圍有一堵看起來還算氣派的圍欄之外，裏面荒蕪一片，就連雜草也沒有多少，一眼放進去，便能看清一個大概——只見中央的一個大墓室外面此刻正聚集著三四十只拼屍怪。狄恒借著微弱的月光大略地數了數，料想自己還能應付，還不太擔心。
    他只是感覺到有某一股說不出來的心理壓力，讓自己全身肌肉本能地收縮，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天敵一般。他心中驚異不定，倒猶豫起來：現在這種情況看來，裏面肯定是有某個實力驚人的高階怪物在裏面，外面這些拼屍怪物，不過是那家夥控制下的小嘍囉罷了，如果就這麽貿貿然闖進去，搞不好非但打不過它，反而讓自己陷入被動。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別的怪物引開，單獨對付那東西。）
    他正盤算著，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淩厲的疾風，心中頓時吃了一驚，忙就地一竄，洛身于最靠外的一排墓碑後面，一面讓體內的能量平靜下來。從過去的經驗來看，只要降低把能量水平降低到和普通喪屍或者正常成年人相當的水平下，高階怪物和變革者就幾乎感覺不到威脅。而狄恒卻能在這種狀態下還維持著一級潛意識狀態，在這種狀態下，雖然身體能力無法全面發揮出來，但感官上的能力卻依然非同小可。即便是燕崇這個等級的強大怪物感知水平也無法與狄恒這樣的潛意識系變革者相提並論。
    狄恒剛剛在高大的墓碑後面站好，就從墓碑與墓碑之間的縫隙中望見一團隱隱的銀光。他正打算進行，那東西忽然一晃，眨眼間已不再原地。狄恒吃了一驚，以自己的觀察能力竟然沒有捕捉到它的移動軌迹。
    （來者不善！）
    從另一側的縫隙中，狄恒終于找到了這怪物，只見一片銀光之下，正有一只體型碩大的四足生物虎視眈眈地盯著些醜怪的生物。只聽它忽然張開大嘴，發出似虎非虎的淩厲叫聲。這一聲吼實在別說那些東倒西歪的殘軀斷肢，就連狄恒和被震的有些頭昏——原來是昨天白天那只和高永明決戰的D4變異貓。
    （奇怪，爲什麽這D4會對這些喪屍懷有敵意？）
    按照過去的情況，喪屍從來沒有攻擊過同類，高階喪屍對低階喪屍更是存在某種統治權，他們之間似乎根本不存在任何抵觸關系。可現在，這只D4似乎並不遵循這個規律。
    那些拼屍怪仿佛也不甘示弱，剛剛從猛烈的吼聲震動下恢複過來，便一哄而上地把D4圍了起來。不過它們似乎也有某種忌憚，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只是用天生的死寂試圖圍困那只同類中的異類。而這D4似乎也並沒有立刻將這些嘍囉解決掉的意思，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狄恒可以肯定，它所等待的，一定也就是自己這次的對手。如果這怪貓能夠一舉消滅它的話，真是再好不過。
    雙方對峙了大概兩三分鍾，變異貓似乎找到了解決拼屍怪的，終于開始移動。狄恒只看見一團銀光驀然黯淡下去，光影急速掠出，瞬間揚起一片爛爛光芒——原來D4知道那些怪物難以殺死，因而直接撞了上去。這D4的一擊實在了不得，就在運動中掠了一下，被銀光掃過的拼屍怪立刻抵抗不住，四分五裂。
    這移動速度實在駭人，狄恒心中盤算，如果自己和它交手，恐怕也只能在啓用三級潛意識下才能勉強對抗。問題在于，三級潛意識狀態下，他只能維持不到一分鍾，一分鍾之後，只能等死。每當他想到這些，就感到一種迫在眉睫的危機，曾經能夠力抗D4的自己，現在已經越來越無力。
    他想到此處，急忙稍微收拾了一下心緒，繼續觀戰。那D4變異貓一瞬間就已經將拼屍怪擊碎大半。剩下的屍怪無法繼續對它保持圍困的態勢，慢慢退縮，回到墓穴門口。
    只見那墓穴前本來應該矗立著的石碑現在已經不翼而飛，墓穴下面連著大理石臺階的地面裂開了一個大洞，洞口黑漆漆的……忽然，裏面透出兩點妖異的紅光，穿透那團無形的黑幕直射出來，便投在D4銀白色的毛皮之上。
    這時，變異貓身上原本鼎盛的銀光忽然暗弱下來，反而是地洞中那漆黑的東西慢慢壓了出來。它每探出來一分，狄恒就覺得周圍的氣氛陰冷一分，直待它完全從那裏面擠出身軀的時候，變異貓忽然往後退一跳，竟然表露出謹慎的姿態。
    不要說它，就連距離較遠而且並沒有正面面對這怪物的狄恒也感到一陣心寒。
    那黑岑岑的怪物，終于展露出它完整的模樣，在周圍微弱的光芒下，狄恒大略看出了它的輪廓：這東西大約有三四十米的體長，剛剛探出半截身體就因爲劇烈蠕動而撞得周圍的墓碑一片狼藉。
    這東西看不出粗細，但那形狀，很像是一條長蛇。只是這東西並不像蛇那樣周身覆蓋滑亮的鱗片，因爲它的身體在月光下根本反不起半點亮光，就好像一切光芒，都被它這邪惡的身體吸收了一般。狄恒只看清了他身體上橫七豎八地叉著的肢節，有的是人的手臂，有的是腿腳，也有一兩只，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人身上的軀幹……而剛才那些止步不動的拼屍怪物，此刻也隨著它的出現活躍了起來，好像被吸附了一般貼了上去，轉眼被吸進怪物的體內，成爲它的一部分——原來它竟是一頭由無數屍體堆積成的屍王。
    這時銀貓終于叫喚一聲，周身毛發上所發出的白光也終于亮了一些，口中發出低低的叫喚，氣勢卻比原來弱了許多。
    屍王緊接著也發出怪吼，但它似乎無法掌握人類的發聲器官，只吐出一些嘶啞的怪聲，然而狄恒卻終于分辨出其中的意思：“吃……吃……”他守不住這惡寒的感覺，只覺連骨髓都打起顫來。
    就在周圍的死亡氣息越來越盛的時候，銀貓終于忍耐不住，周身白光暴漲，化作模模糊糊的一片沖了上去。
    屍王似乎也知道這銀貓撞擊中所挾的威力非同小可，當下猛然扭動那醜怪的肥軀，在地上滾了一滾，這一滾之下，它的長軀起伏不定，不同的部位不停地撞擊地面，震得一聲聲的巨響。而銀貓顯然也沒這麽容易被它躲過，半空中倏然探出一雙利爪，抓向屍王體表。屍王這次沒有一星半點的回避之意，而是直接卷起身體反撞了上去，只見他身上驀地射出五六道黑影，同時撲向銀貓——那正是吸附在它身上的殘肢，想不到這些東西竟然還能成爲它的武器。
    狄恒此刻才搞明白其中的緣故：原來那些拼屍怪物都不過是這只屍王身體的一部分而已，之所以找不到弱點，就是因爲它們其實只不過是從它身上分裂出來的，實際上根本算不上是生物，而是一種殺人機器。這怪物一定是具有什麽操縱這些屍塊的特殊能力。對付它，這就像是對付木偶師，單單灰掉牽線木偶，只是暫時的手段，在這島上，他隨時能找到幾百具屍體繼續作戰。最好的手段，還是攻擊他本身或者切斷它的傀儡線。
    對于這種攻擊方式，銀貓預先並沒有任何准備，顯然對這怪物知之甚少，但它速度極快，終于還是趕在怪物的第一波反擊抵達之前，抓到了屍王的一根外肢。它便借著這唯一的著力點往上反彈，只一刹，脫離屍王的攻擊區域。
    兩只高階怪物來來往往不停地交鋒，不知過了幾分鍾，纏鬥了多少個回合。每當銀貓即將擊中屍王，就會受到屍塊的集中攻擊，而屍王由于反應速度較慢，也只能慢慢地消磨。雙方都沒有迅速消滅對方的實力。但屍王在耐久性和恢複能力上都不是銀貓所能相比，如果時間持續得久了，有源源不斷的屍體補充的屍王，肯定能拖死它。
    不過，狄恒心中也有計較，這兩個都是D4等級的強大生物，只要其中一只倒下了，估計另一只即便沒有受到任何創傷，能量消耗也一定非常巨大。不過，如果照現在這個狀況持續下去，恐怕得耗上很久——這絕不是狄恒想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幫那邊解圍。他觀察了一會兒，心中有了一個主意。










    一、崩壞之卷 一〇二、光與影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9 本章字數:3390


    一〇二、光與影
    面對這場怪物和怪物之間的戰鬥，狄恒心中雖然已有一些推測，但他還是忐忑不已。
    （倘若我和這變異的怪貓同時向它進攻的話，它如果抵擋不住的話，一定會撤回那些散布在外面的屍塊。但是，如果兩只怪物發現我之後，反而停止爭鬥，轉而攻擊我……）
    他知道，怪物們的思維很簡單，即便擁有相當智力的D4也只能理解一些比較簡單的規則，至于什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之類的原理，恐怕未必會懂得。此刻裏約定的一個小時還差很久，而以燕崇的實力，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就被怪物們壓制住。所以狄恒稍稍放寬了心，繼續等待兩個怪物爭鬥的結果，順便分析它們的特征。
    屍王身上附著著大量的屍塊，或者完整的屍體。這些死物既是一種武器，也組成了它的軀體。這讓它擁有了數噸重的龐大身軀，抗擊打能力和恢複能力近乎完美。更令人不安的是，狄恒到現在都無法找到它的要害所在，甚至都沒有看見過它的頭部——而銀貓顯然也處這種困境之中，盡管一直憑借速度優勢掌握著主動權，但這漫無目的的攻擊方式絕對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
    銀貓來去如電，繼續從各個刁鑽的角度圍攻怪物，而屍王依舊好整以暇地節節反擊，它的行動看似笨拙緩慢，然而每當銀貓的利爪即將抓住它身體的時候，總能及時射出爲數衆多的殘肢斷手徹底封殺對方的退路。銀貓也不蠢笨，知道這是想利用這些傀儡纏住自己，好來個關門打狗，也不上當，立刻憑借驚人的速度規避。這一屍一貓就這麽不停地交戰，簡直像是永無止境一樣。
    （如果能夠短暫爆發來集中使用能量就好了。）
    狄恒看著這兩個怪物的激戰，心中不止一次地閃過這個想法。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行的。因爲潛意識開發每提高一個階段，感官能力就會有質的變化，這不是說能夠看的更遠聽得更清楚，而是在于對于宇宙規律的感知程度。要想像三級潛意識狀態時那樣精准濃縮地使用能量，就只能讓身體維持在那樣一個狀態下，否則，即便自己掌控了能量也只是一種浪費。他很理解高永明發射光束時的感受。明明對周圍的光子和能量擁有近乎絕對的掌控，但偏偏無法經受住那種驚人的爆發力，縱然能夠使用這種極度強大的武力，精准度也是大打折扣——如果不是這種技能本身的殺傷力已經接近物質世界的巔峰，它絲毫不比一支高精度狙擊槍來得實用。
    還是如同薩瑟蘭德說的，他只有掌握了分子級的能量控制原理，才能夠戰勝這些威力足以對抗小型軍隊的怪物和變革者——狄恒心中有一絲焦慮，因爲他至今毫無進展。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要維持三級潛意識狀態開啓的狀態太過困難，也太過短暫。狄恒只試過一次，但他不敢把能量全部消耗掉，因而只在這一狀態停留了三秒鍾，像這樣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讓自己摸索……
    又經過了十幾分鍾的激戰。狄恒沒有想出更好的方法，反而發覺自己的思維開始有些散漫，也不堪再等，便運使能量重新充斥全身，讓因爲保持相同動作而有些僵硬的身體重新恢複到最佳狀態——他要出擊了。
    正當此刻，狄恒眼前忽然晃過一道晃眼的光線！——呲的一聲，直接射穿了屍王那醜怪扭動的屍體。這樣的光線，狄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除了高永明，再沒有別人！
    墓地南面的小路，上一刻還是一片漆黑，此刻卻已經亮起一片冷光——由于沒有太陽光直接照射，高永明似乎無法維持當初那種極度逼真的佛像形狀，此時出現的，只是在他面前有一堵光障。
    狄恒心中猛然透亮——不錯，高永明雖然能夠控制光子，但控制範圍並不是無限的，在光線微弱的狀態下，竟然表現出衰弱！更絕妙的是，高永明現在還沒有發現他，這真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
    屍王雖然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擊穿了身體，但那細微的小孔，顯然對龐大的屍王沒有一絲一毫的實質性影響，相反突然遭受襲擊的屍王隨之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仿佛是真正動怒了。緊接著，屍王碩大無朋的身軀，猛然扭動起來，竟是棄了虎視眈眈的銀貓，轉而沖向高永明……
    （奇怪，它的反應爲什麽如此激烈？）
    狄恒心中感到一絲疑惑：它和銀貓纏鬥了十幾分鍾，都沒有任何惱怒的迹象，爲什麽高永明一出現，它就做出這樣的反應？難道是因爲死者對生者懷有某種天生的敵視？——笑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還會有感情；如果有，那就是變異生物，而不是死體了！——可這東西，怎麽看也不像是“生”物。
    不過他現在已經無暇細想。高永明緊接著就連續射出十數道明豔的光線，一一打在這怪物身上，怪物一開始還沒有什麽反應，仍然迅猛地向高永明逼近。可突然，它仿佛受到了什麽極重的創傷一般，忽然減緩下來，身體中段的地方不協調地扭動——掙紮……
    狄恒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但同樣的部位銀貓已經攻擊過不下十次，一次都沒有造成這樣的效果。可想而知這怪物的某些關鍵部位一定也像燕崇那樣，隱藏在了身體內部。要想傷到它的話，的確需要費一番力氣。
    （看來它是感覺到了高永明所帶來的威脅，所以選擇優先攻擊他。）
    高永明一擊得手，發出興奮打大叫聲：“哼哼！老子今天要吃了你！回地獄去！”說罷，更加賣力地發射激光。他的發射速度越來越快，一開始還能分辨，到後來一發接著一發，機關槍似的不停射出，根本分辨不清。
    他的激光束幾乎等于瞬發即至，像屍王這樣龐大的目標根本無從閃避，除了少數落空之外，大部分光束都穿體而過。這屍王可謂遇上了天敵，再也沒有原來的從容自如，整個身體在狂暴的翻滾掙紮中迫近高永明，速度明顯下降。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雖然受創不輕卻依然沒有到達身體承受的極限——它不止還能動，而且依然能夠彈射那些惡心的屍塊。
    銀貓見有機可趁，立刻閃身再起，從背後直撞上去。
    而那屍王實在厲害得驚人，一面依然決然地卷向高永明，一面又從身上射出十三四團黑影，從各個角度砸向銀貓。這變異的大貓實在矯捷之極，這次有所准備之下，竟在半空中踩來踩去，反倒借了那些屍塊的力，一路闖過去，更增添了好幾分淩厲的勢頭。
    而與此同時，屍王也終于靠近到高永明面前十多米的位置，高永明感受到龐大的壓力，心知不好，急切之下，拼了命地釋放能量，光束簡直要連成一整片！
    倘若這次夾擊能夠得手，屍王就算再怎麽強大，也絕不可能安然無恙。豈知銀貓這一輪攻擊還未到達，高永明密集的光束已射穿怪物的軀體——幾束光線威力不減，繼續射出，直打在銀貓身上！
    “嗷！”銀貓雖然敏捷之極卻並沒有太過強大的承受能力，這幾束光線恰好貫穿了它的身體，體內的髒器無不受損，它哀慘地叫喚一聲，身上的銀光頓時黯淡，直接撞在屍王那醜怪的身體之上。卻沒有造成任何一點傷害。反而是屍王這次似乎把體腔內的重要器官移動了一下位置，這次接連貫穿身體的光束卻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高永明見功效大降，口中惡狠狠地叫罵兩聲，同時收了他的幻象，抽身而走。那屍王移動速度實在不快，竟然連這個移動速度方面並無特長的變革者也比不過，只得撒出大量的屍塊傀儡，發泄似的砸過去。那些屍塊傀儡雖然無法擊中高永明，但它們一落地，就立刻爬動起來，朝高永明逼了過去。
    高永明雖然是個強大的變革者，卻只有一種攻擊手段，決計不能讓敵人近身。這時他面對這麽多醜怪惡心的怪東西，不敢輕視，重新凝聚起周圍的光子，不斷激發光束——他似乎早就知道，這些傀儡本來就是死物，根本就不是他的光束所能消滅得了的，因此並沒有瞄准它們，只是一面往後退，一面繼續向屍王身上射擊。但隨著那些東西不斷地追擊，他也越離越遠，射擊精度也直線下降，到後來，竟幾乎打不中屍王那肥大的怪軀。
    屍王也是有相當智力的變異生物，當下感到高永明已經幾乎沒有了威脅，便不再理會他，轉而重新對付銀貓。而受傷的銀貓此時已經半點也沒有D4生物的強大威勢。原本散發銀色光芒的毛發也暗淡無光，只是在月光下還能泛起晶瑩剔透的純白色澤。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6





    一、崩壞之卷 一〇三、拼死一搏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9 本章字數:3558


    一〇三、拼死一搏
    光束透體的厲害狄恒也知道，非但有鑽心的灼痛，而且極難愈合。被高永明誤傷了的銀貓動彈不得，只是面對屍王發出淒慘的哀鳴，仿佛知道自己死期臨近，正爲自己唱一曲挽歌。
    狄恒聽見它這淒涼孤獨的叫聲，心中也忍不住一陣悲憫，上一刻還是實力超絕的D4等級變異生物，下一刻，就要成爲被吞噬的失敗者……
    （救它嗎？但是太晚了，它現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沒有時間等它恢複戰力，何況，它不過是只貓。）
    狄恒心中有些猶豫，雖然現在已經對屍王的弱點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但實際上也只停留在“有”這個最初的層面，根本不知道它的弱點在哪裏，也不清楚究竟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解決它……這實在有些力不從心。最關鍵的是，自己的作戰方式和銀貓是相似的，從銀貓剛才的情況來看，幾乎沒有任何效果——如果想殺死它，唯一的辦法就是……
    （到底，應該怎麽做？）
    屍王控制他那些傀儡們把銀貓包圍起來，自己則扭動醜怪的身軀慢慢向它靠過去，區區三四十米的距離對于它來說其實不過是“幾步路”而已，但它仿佛存心要享受敵人臨死前的哀鳴，故意放慢了移動速度。
    狄恒心中那點可憐的同情心還是略略占據了上風，他把心一橫：既然銀貓和高永明都已無法對它造成損傷，救不救它都已改變不了結局了；與其在這裏看著它被折磨致死，還不如立刻現身，利用它吸引屍王注意力的機會，做拼死一搏！一念及此，狄恒猛然站起，人便如一道疾風瞬間刮過，在月光下形成一片灰影。
    然而這樣的速度，還不及銀貓的十分之一，哪裏能看在這屍王的眼裏——在這個等級的超強怪物眼中，他簡直如同蝸牛爬一般的緩慢。只見它毫不在意，便分出七八個拼屍傀儡射出來，在中途阻攔。
    出乎屍王意料的是，它的動作在狄恒眼中雖然不慢，卻也不過如此——能量流與時間流所交彙成的奇特感官，正是它所有行動的最佳注腳，它的所有行動都會被狄恒的感官放緩，從而及時分析出運行的軌迹。他手握黑曜短刀，絲毫不畏懼這些沒有自我意識的死物，手中的刀接連揮動，霎時形成一片回護周身的黑亮刀網。拼屍傀儡的身軀本來就不堅實，一碰到這戰刀，便被分作數截。雖然它們不知死亡、疼痛爲何物，但這一時的重創卻能讓它們暫時不再受屍王的擺布，從而短暫停滯。狄恒就借著這段可貴的真空期，一刀刺了過去。
    屍王顯然明白了一點——狄恒手中的武器極不尋常，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能夠擊穿任何已知的防禦體系。這是狄恒身上唯一能夠威脅到它生存的東西。因此它終于收起了輕視，原先散布在四周的拼屍傀儡不斷的回收，重新融合在它的身體上，形成黑漆漆的一團。
    但事情的發展再度超出它的意料,在那一瞬之間，狄恒的眼皮眨下，而又重新開啓的時候：他的兩個瞳孔，已綻出幽藍的光澤，緊接著他的動作變得快速——不只是動作，就連呼吸、心率、新陳代謝都比剛才快了十倍不止。這正是他身體超負荷運作的結果，只爲了在接下來的10秒鍾內獲得相當于銀貓的速度和足夠刺穿一切防禦的力量。
    在這種微妙的狀態下，狄恒不僅能更清晰地感覺道能量和時間的流動，而且將具有微弱的空間感，雖然它模糊得如同第六感一樣不可捉摸，卻給狄恒一種特別的感覺——整個世界，和自己一樣，都在運動，上一次，就是依靠這微妙的感覺，狄恒以毫秒級的微弱優勢，戰勝了燕崇……
    屍王不愧是D4等級的強大生物，立刻發覺了狄恒在眨眼前後截然不同的狀態，身體中段部位本能般地往後一縮，前段和尾部同時向狄恒卷來，拼屍傀儡如同彈幕一般連續不斷的接連射出，黑影穿射，遮天蔽日！
    狄恒的心爲之一凜：這屍王的智力水平竟然高得驚人！僅僅片刻時間，它就分析出了敵方的對它自身的威脅性，在發現狄恒是懷有目標的發動攻擊而非如高永明一般無目的散射之後，立刻做出了應對，竟然一次性射出如此之多的怪物來阻擊。
    不過這也給了狄恒一個最明顯的標示——它的要害部位始終沒有離開過中段區域，而只是在這個區域不斷地移位，範圍，總歸縮小得多了。狄恒早已想過應對這種局面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絕對不能有半點猶豫，必須發揮速度上的優勢，不顧一切地搶先發動攻擊！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怪物的反應速度雖然不慢，彈射傀儡的初速也不遜于槍彈，但是它畢竟還是有一個缺陷的，發射之前需要反映時間，對目標的動向判斷力不足，且發射之後，就決計無法改變方向。如此一來，只要他一直處在移動之中，怪物就無法及時實施攔截。這也正是銀貓能夠一直和它纏鬥的原因，如果不是高永明忽然出現，誤傷了銀貓，這兩個能力上相互克制的怪物完全有可能打上一輩子，直到能量完全耗幹。
    屍王的攻擊接連落空，還未來得及做出應對，狄恒的刀已經刺破了它中段的表皮，確切地說，是某個屍體上的表皮。這時，他的面前，就是唯一能夠威脅到怪物生存的部位；可狄恒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慮——這一刀一旦刺進去，卻沒有觸及它的要害，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每浪費一毫秒，都會讓危險增加一分。狄恒沒得選擇，他徑直刺了下去。隨著狄恒身體的運動劃破了那怪物的外面，隔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這怪物似乎並沒有使傷口自行愈合的手段，這一割之下，裏面的死肉斷骨全然露了出來。狄恒目不轉睛地盯著每一寸傷口，希望從裏面找到哪怕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迹——怪物留給他的時間最多只夠再揮一刀。
    一尺、兩尺、三尺……十尺，就在狄恒的希望即將破滅的一刻，怪物的傷口下終于出現了一團古怪蠕動的東西——一定就是它！
    狄恒只覺一個聲音在腦中拼命地回蕩：快，下手，刺下去，刺下去！就仿佛一個魔咒，讓狄恒立刻將手中的黑曜短刀照准這唯一的機會投擲了出去。
    整個過程，僅僅經過了短短兩三秒鍾而已，但屍王明顯已經反應了過來，它立刻把剛才投射出去的所有傀儡全部收了回來，然而由于距離實在比較遠，一時無法補充到身體的受損部位。
    狄恒處心積慮，讓屍王上了這個當，等的就是這這稍縱即逝的唯一機會——黑曜短刀瞬間插中了那黃糊糊的蠕動肉塊。只見裏面頓時綻出大量粘液，濺得到處都是……
    這時，七八只拼屍傀儡從狄恒的身後彈射上來，狄恒此刻利器脫手，卻也不敢冒險徒手對抗這些廉價的炮灰。一旦被它們纏住，可就任對方宰割了！他只得順勢一個翻身，一腳踢在怪物身上，便借力彈了出去。這一去的勢頭畢竟還是遠遠快過那些屍塊——然而，當他即將墜地落腳的一刹那間，忽覺周圍的光影全然消失，頓時吃了一驚：天上的月光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屍王在那千鈞一發的關頭，也豁出全力，將周身的屍塊全當做傀儡砸了過來，這些死屍密密麻麻地如潮水般壓過來，竟然擋住了天上照射下來的月光。一片極黑極濃的陰影，驟然在他頭頂形成！
    （想不到，忍了這麽久，算計了這麽久，我最後還是要死在這醜陋怪物的魔掌之下——不過，既然把它逼到了這個境地，相信以這怪物的狡猾，一定也不敢再輕視于我，應該會暫時收攏那些散布在外面的傀儡。至少蕭敏和燕崇應該有時間逃走了。）
    此刻的狄恒手無寸鐵，空有快過對方的速度，卻無路可走，竟然只有等死了！不過，想到蕭敏能夠安然離開，然後和大家會合，心中就說不出的平靜。這不正是自己預想過無數遍的活法麽？——在別人心中真實地活下去，而不是成爲一個符號，表達一些不相幹的人所強加的意義。
    （不賴。我存在。）
    他想到這裏，整個精神都松懈下來，眼眶中的藍光隨之消失不見，竟是閉目待死。
    正當他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的時候，身後的銀貓忽然發出一聲悲鳴，渾身毛發隨之聳起，竟再次煥發出極亮的白光。白光如同撐破了它微小的身體一般，猛地竄起，便沖天而起，直直撞進那片無邊陰影之中！
    狄恒的雙眼在黑暗中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光，晃得不能正視。他心中正當急切地想知道眼前所發生的事，忽覺一樣東西忽然撞在自己身上，緊接著巨力傳來，渾身的骨骼都像是被震得錯了位，劇痛一陣接著一陣。他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抵受這狂風暴雨一般的襲擊，直直倒飛出去，接連撞倒三四快大理石墓碑才倒地停住。
    而剛才那刺眼之極的白光也隨之再次消逝——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當下顧不得劇痛，急忙睜眼去看……










    一、崩壞之卷 一〇四、王與蛆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9 本章字數:3672


    一〇四、王與蛆
    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東西毛茸茸的，周身遍布細密的銀白色毛發——原來就是那只銀貓。想不到，它竟然在關鍵時刻闖出來，救了自己一命。
    狄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好，這次肋骨沒有被震斷，可能是由于上次斷裂後一定程度上加強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盡快回力，心中喃喃道：“貓兄，想不到你還是個知恩圖報的家夥。”他急切地推了推它，卻發現它一動不動。心中不覺一怔——是了，剛才屍王發出的那一波攻擊實在是駭人無比，已經徹底令自己絕望了。如果不是銀貓忽然出現，擋住了大部分屍塊的撞擊，恐怕現在自己早就被砸成一堆肉醬……
    （這麽說，難道……）
    不過他現在還沒有余暇去想這些，因爲那屍塊被投射出來之後，沒有收回去，反而滿地蠕動，就好像伺機而動的怪物，隨時准備再次發動攻擊。他知道此刻屍王一定也已經處在短暫的虛弱之中，忙抽身出來，照著地上的石碑就是一腳。石碑被他一腳踢飛，轟然撞在屍王那留著膿水的惡心軀體上——這本不過是一次試探，不料那屍王受了這一擊，竟然連一聲嘶嚎也沒有，便轟然翻倒過去。
    狄恒心中狂喜，立刻再踢飛一段石碑，壓住它的身體，然後靠近觀看。只見，黑曜短刀經他全力一擲，此刻已全刃沒入那黃色的肥脂層中，大量的漿液不斷流出，就仿佛在流血一般。狄恒料想，一定是由于這些漿液的流失，導致了它此刻的虛弱。當即也不管什麽髒臭，抄出短刀，又在其他位置連插數十刀，那怪物果然好像極度痛苦似的拼命扭動掙紮，不過狄恒隨後用刀割開一塊石碑，切成尖利的刃狀猛地插進它體內。那東西的酸水流了一地，終于無法承受，貼在身上的屍塊紛紛脫落，在地上緩慢蠕動，再也無法複原。
    過了一兩分鍾，無數屍塊終于脫落幹淨，屍王露出了它的本相——原來是一只奇大無比的蛆蟲！正是它控制著那許多屍塊四處攻擊活物。而那些拼屍傀儡也不是由它直接控制，而是由它生出的無數小蛆蟲，寄居在屍體的關節部位控制它們行動。而看起來就像是屍體自己在動一樣。
    那些幼蟲雖然體型極小，威力卻已經不弱，這才發揮出如此驚人的戰鬥力來。要不是高永明誤打誤撞，用激光擊中了這只母蟲，誰能想到這屍體堆積成的可怕怪物原來不過是一只本身脆弱無比的巨型蛆蟲？狄恒舉起石碑，狠狠將它砸成爛泥。又狠狠在石碑上跺了兩腳才覺解恨。
    這母蟲一死，其他的變異蛆蟲似乎失去了賴以維系的能量來源，也漸漸停止了動作……想必它們實際上不堪承受D病毒所帶來的高強度變異，因而在失去了充足的能量來源之後，像其他一些低級生物一樣不可避免地死去了。
    他回到銀貓身邊，感到它還有一絲能量在體內運行，知道它還沒有死，便輕輕推了一下。不過他沒有蕭敏那種把能量輸入別人體內轉化成對方能量的能力，即便有，也不敢真的用這種方法去救一頭變異生物。
    只見這銀貓伏在地上，口中喵喵地叫喚兩聲，倒像是恢複了原形時的習性。它那發著暗弱的青碧色熒光的眼睛照著狄恒，似乎流露出某種莫名的悲傷感情。狄恒雖然厭惡那些變異生物，然而它眼下就要死去，即便有什麽邪惡的念頭也不過是垂死的掙紮而已。當下感歎一聲，摸了摸它的奇大無比的頭顱。那銀貓似乎感覺到這個人類的善意，發出柔和的叫聲，便慢慢橫躺下去，終于倒在地上，不再動了。狄恒正不知是否需要把它埋起來，忽見銀貓的嘴一張，卻吐出一塊亮晶晶的東西出來。狄恒心中不解，便拿起來。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枚瑩白色的貓眼兒，不過，它正在自行發光，而不是借助月光。狄恒禁不住鄭重地雙手捧起這東西，剛一入手，便覺手心中自然生出一股暖流，驅散了身上的寒意。就連因骨骼錯位而引起的刺痛也因此減輕了不少。
    （這究竟是什麽？）
    他這年頭才起，銀色貓眼石表面那層淡淡的光芒忽然亮了幾分，讓他心神一陣恍惚。
    （這……這是……）
    原來，這貓眼石中，竟似是保存著銀貓所關注的某種精神力，它現在正在引導狄恒的意識——狄恒一開始本能地有些排斥，但想到這貓兒已經是死了，再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心中便放下心來，跟著那銀光，感知其中的信息。
    這貓兒原來是這島上的一只野貓，平時受各家農戶的養護，也過得慵懶自在得很。自從病毒爆發後，世界完全變了一個樣，它再也沒有可吃的東西，只得自己去找食吃。可是在這混亂的時勢下，就連老鼠也凶悍了起來，它這只半吊子野貓竟然什麽也吃不到，極度的饑餓令它不得不以野草充饑。後來它由于吃了一株變異了的麥苗，終于也逃不過變異的命運，體型越長越大毛發也越來越長，幾個月後，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不過自此之後，它就有了足夠的實力去獲取食物。而銀貓屬于半自然選擇的進化生物，對那些死物天生懷有排斥，這就是爲什麽這座島上很少出現其他變異生物的原因，正是銀貓在守護著這個小島。
    可是，有一天，它忽然發現，島上可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不要說原本數量龐大的鼠類，就連原來不太容易捉住的變異蟲類，也不知不覺就消失了大半。過了一陣子，它終于明白過來：這島上出現了競爭者，也就是這只大蛆蟲，這蛆蟲把所有的活物、死物全部殺死，然後集中起來給它自己和幼蟲提供養料，很快長的越來越大，而且由于食屍的關系，它的能量性質越來越偏向于死氣沈沈的負方向。沒過幾天，它就捷足先登，成了銀貓的天敵。銀貓幾次試圖消滅這東西，卻都奈何不得它，而島內除了人類和他們的麥子，終于再沒有可供食用的東西，銀貓爲了補充能量不得不渡河，到島外去尋找食物。也就是因爲這樣，才會被高永明發現。
    高永明見到了它之後，立刻産生了敵意，他似乎想吃掉它……後來的事，狄恒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
    狄恒終于明白過來，高永明當時爲什麽興奮地說出“要吃了你”這樣的話，原來他是對銀貓說的。他心中委實有些奇怪，高永明爲什麽一看見銀貓，就會産生吃掉它的念頭？這恐怕不是正常人會有的想法吧？難道他發現了銀貓和其他變異生物的不同之處？因爲銀貓不吃死體？還是……
    當下想不明白，他也不去細究，總之現在畢竟是逃過了一場危機。他把銀貓搬進旁邊的一座墓穴裏，搬來一塊還算完好的墓碑，好好蓋起來。正當他完工准備離開，手中的貓眼兒再度透出光芒。隨後他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景象：在一所破舊的小農舍裏，正有一只模樣和它相似的貓兒，瑟縮地躲在牆角，不敢動彈——原來這銀貓，竟還留下了後代。這恐怕是它變異早期和其它貓兒生下的幼貓，看樣子，還不過一兩個月大。不過由于父親是銀貓的關系，毛發已經十分密集，體型也不是特別小。貓兒通常是由母親撫養的，不過它的母親並不是變異生物，在一次與蛆王的戰爭中，被傀儡殺死了。
    狄恒終于明白銀貓爲什麽吐出這塊晶體了，原來是想讓狄恒幫它照顧這只小銀貓。
    （唉，動物的感情和人原來是一樣的。）
    他把貓眼兒放在貼身的口袋裏，便准備按照它的指示去找出那只幼崽，還剛剛大致辨認了一下方位，忽聽身後的路面上傳出一陣腳步聲。那人嘿嘿冷笑：“又見面了，姓狄的，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原來竟是高永明。狄恒不禁暗罵自己糊塗，蛆王既然死去，自然就不會再有什麽東西阻擋得住他，以高永明的精明又肯定發現了那些拼屍傀儡的異狀，又會立刻去而複返。此刻自己能量消耗極大，而高永明卻和上次見面的時候一樣能量充足——自己又是必敗無疑的局面！
    “說罷，你的條件——不過我要提醒你，我這邊有一個你絕對惹不起的強大人物，如果你選擇打蕭敏的主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高永明嘿嘿一笑，月光下露出明朗的氣色，在狄恒聽來卻是奸惡無比，道：“不如這樣，我可以放過你們，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只要……”
    狄恒明白過來：“你想要什麽？”
    “你很聰明，別裝傻，我的眼睛看得比你想象的遠。”
    狄恒道：“你想要那塊貓眼石？——它有什麽用？”
    高永明見他承認，好整以暇地道：“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所要做的，就是把它交給我，然後就可以和你那個小美女遠走高飛了。以你們的實力，隨便走到哪裏都可以過得很好。”
    “我不否認自己確實有些被你說動了，不過……”狄恒道，“這東西是銀貓臨死前給我的，它肯定有什麽特別的意思，我必須確定它已經沒有別的意圖了。”
    高永明呵呵冷笑：“你腦袋進水了?竟然拿一只怪物的‘遺囑’當真了？——如果我是你，就會痛痛快快地把東西交出來。”
    狄恒忽然道：“我發現，你還不如一只貓——不，比那只蛆蟲都有不如。”










    一、崩壞之卷 一〇五、心機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49 本章字數:3430


    一〇五、心機
    “就連蛆蟲還會用自己的力量去獲取食物，而你……”狄恒不禁冷笑兩聲，“可悲之極。”
    卻聽高永明嘿嘿地哼了起來，他周身的光線隨之逐漸集中，如同被舞臺上的追光燈打著，看上去，通身都在溢散出陰冷的光：“這個滿地都是蛆蟲的世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別人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系。”
    狄恒叫他這理直氣壯的一通搶白，竟是有些六神無主，自己的心緒反倒動搖起來，一時無從抗辯。
    此時蛆蟲和銀貓都已死去，高永明面前只剩下這個毫無長進的“手下敗將”，再無任何顧慮，面上滿是志在必得的輕蔑之色：“把那東西叫出來吧，我這個‘蛆蟲’保證，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狄恒本來已經有些被他說動，畢竟銀貓不過是希望自己找到小貓，這塊貓眼石已經無關緊要，便給他又怎麽樣？可是，此刻聽他自己說出“蛆蟲”兩個字來，心中猛然一醒：一個以“蛆蟲”自居，完全丟棄了人的尊嚴的人，難道會有所謂的信譽？難道能相信他做出的保證？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念及此，他的心志反倒堅固起來：“如果我不給呢，哼，我想你的損失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上不少吧。”
    高永明聽他這“不給”兩個字，，面色立刻就是一沈，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被激怒了，當下一字一頓寒聲道：“你要想想清楚！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狄恒心中意念如電，早已轉過無數個念頭，當下把心一沈，緩緩道：“我自然不是你這怪物的對手，不過……你看，那是誰！”
    高永明心中其實一直懷疑那時在湖邊對他實施偷襲的家夥是和狄恒一夥的，此刻經狄恒這一指，心頭不由得就是一跳，忙回頭望去：可這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又哪裏有什麽人了？他正覺自己上了狄恒的當，眼角的余光卻已經瞥見狄恒一步步向自己這邊靠近過來，剛才還在四五十米上，此刻已經只有二三十米……
    “你是感覺不到他的，就連我這樣擅長感知的人，也不容易察覺他的確切位置——看，他已經到了你的左邊！”
    高永明曾經受到過燕崇的念動力偷襲，當時因爲是白天，他敏感的視覺令他提前發現了燕崇，所以沒有被念動力擊中。但那無形無質的念動力實在令他心有余悸，這強橫的能量波動下，即便是不擅長感知能力的高永明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如果被那家夥的念動力擊中的話，即便是實力不弱的高永明也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擺脫其控制的，倒是，狄恒只需要在他的心髒上隨意地插兩刀，一切就都結束了。他害怕起來……兩眼不斷地左右遊移，無法分辨狄恒的話是真是假。
    狄恒正抓住了高永明心防失守的這短暫的一瞬間，他的意識流如同潮水一般湧入高永明的腦海只中——此時的狄恒和當初已經不能同日而語，經過潛意識開發的他，對意識世界的利用率比正常人高出一兩倍，雖然仍舊沒有匹敵人類潛意識的威力，影響效果卻已經呈幾何倍數地增強了。他恰恰利用高永明內心對死亡的嫉妒恐慌，不斷地出言挑動，或左或右、忽前忽後，不多時就把他的潛意識驅動起來。當情感驅散理智的思考，高永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擔驚受怕的局面，當下幻象叢生，滿眼滿目都是敵人的影子，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實在是個絕好的機會，只要趁機靠近在這宿敵要害上紮一刀，他就活不成了。然而高永明這時以爲強敵逼近，不斷地向周圍射擊，這漫無目的的射擊又急又密，實在無法避閃。狄恒一步不慎，竟被它的兩道光線射穿了左臂。他心中猛省，知道已經沒有機會殺死高永明，而自己的精神影響也未必還能持續多久，當下再也不敢停留，便閃身遁走。
    他循著貓眼石提供的“記憶”，向那所偏僻的小農舍奔去。
    一路上，要經過島南部的小村鎮，這座原來頗有些興旺的村子，現在只能看到二三百具伏屍，它們無知無覺地橫了一地……狄恒知道用不了幾個小時，這些受害者，就會重新爬起來，加入死體的龐大軍團。
    他只用了幾分鍾，便找到了銀貓指引的那所農舍。還未進門，那門內倏然穿出一個白影，刷地撲到狄恒跟前：原來是一直通體雪白的小貓兒，它正睜著兩只小小的大眼睛瞧著他，流露出一種親近和不解。喵喵叫了幾聲之後，它圍著狄恒繞了兩圈，終于親昵地貼了過來，一個勁地在他腳邊亂蹭。狄恒明白過來，一定是那一枚貓眼石發出的特殊能量讓這小銀貓以爲是父親回來了，可在它眼前的卻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狄恒心中可憐，便把它抱了起來，放在懷裏。
    “深藍，你可回來了。”蕭敏在山上遠遠就望見他回來時飛快移動的身影，搶先一步守在下面的門口，給他打開大門，“咦，這貓兒……長得……”
    “它就是‘它’的孩子。”狄恒見她臉上的欣悅和略略帶著的那一絲擔憂，笑道，“暫時不會有事了，我們馬上走！”
    她從狄恒臂彎中接過這怯生生的小銀貓，小銀貓一開始還有些畏怯，不過當狄恒把貓眼石放到蕭敏手中之後，它便立刻撒歡似的膩在她懷裏上不肯離開了。她在這貓兒頭撫摸了兩下，道：“它叫什麽——暫時？你是說……”
    狄恒道：“我遇到高永明，他想要銀貓留下來的這塊貓眼石，像他這樣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要馬上離開這個小島，依我想，最好把所有的船支全部開走。叫他一時間沒法上岸。”
    兩人才說到這裏，衆人知道他回來，都大喜過望地從牆頭跑下來，問東問西。狄恒把簡略的情況說了，道：“那家夥爲人陰險狠毒，如果我們留在島上，遲早受他的毒手，還不如暫時放棄小島。他不懂得種麥，又沒有食物可吃，最多一兩個月也就必死無疑了。”
    李宏鳴卻遲疑著不肯答應，只是舍不得這島上種下去的一百多畝莊稼。狄恒卻沒空和他爭辯，只怕這時高永明已經恢複神智，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事情的關鍵所在——渡口的那些渡船。如果沒有幾艘堅固的渡船，這微山湖就是變異魚類的天下，到時候，在想離開，就難了。他不由別人質疑，便立刻引著蕭敏、燕崇往東面的碼頭趕。
    李宏鳴見他三人一語不合立刻離去，心中反倒忐忑不安起來，不覺追出去道：“狄同志，你怎麽這就走了？難道那個家夥就那麽可怕嗎！我們這裏這麽多槍、這麽多……”哪知狄恒心中此刻滿懷都是失而複得的慶幸，別的話一概地聽不進，別的事也全都不願多管。
    “宏哥，他們要走就走好了，他們不願意留下來，再多說什麽也沒有用吧。”馮鶯見他這麽在意這件事，倒覺得有一些奇怪，不由拉住他問道。
    李宏鳴本來就不是愚笨的人，相反，如果不是有他在這島上帶領衆人自保，這微山島早就成了喪屍的天下了。只聽他道：“你沒有發現嗎，他這個人肯定是有什麽特別的能力的，不然，他們怎麽可能輕易消滅那些怪物，他又怎麽敢一個人出去？所以，跟著他們要比咱們幾個人就這麽呆在島上還要安全很多……”
    馮鶯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們剛才一點兒也看不出有害怕的意思——可是他們不肯，你也沒辦法啊。”
    李宏鳴頷首道：“小鶯，你現在趕緊追上去，就說我們覺得還是相互照應比較好，願意和他們一起走。不過我們在島上住得久了，也不是一下子說走就能走的，總得帶上必須的物品。給我們幾分鍾，馬上就跟過來。”
    馮鶯“噯”的答應了一聲，便急急忙忙地跑下山去。這女孩兒坐起事來挺細心，可平日裏卻實在有些毛毛躁躁的。不過李宏鳴就是看重她這一點，才讓她去，因爲只有她說出口的話，在別人耳中是沒有半點城府的，也只有這樣沒有絲毫心機的人說出話來，別人才更容易相信。
    這時，衆人都明白了李宏鳴的用意，紛紛然靠上來詢問，那名高大的漢子直落落道：“這還等什麽啊？我們幹嘛還不跟上去，要是他們丟下我們自己跑了，可就追不上了。”
    卻聽李宏鳴道：“以他們這樣的實力，至少也是什麽特種精英，搞不好還是傳說中的特異功能人士——你們想想，這意味著什麽？”
    “啊！對對對……真是太對了，搞不好真是什麽異能高手啊！”幾個幸存者立刻附和起來，“我們當然更要跟上了呀！”
    “你要是這麽想，可就大錯特錯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9



    一、崩壞之卷 一〇六、何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0 本章字數:3740


    一〇六、何去
    正當衆人亂哄哄地打算追下山去，李宏鳴忽然擺了擺手，高聲壓過他們的聲音：
    “大家仔細想一想，他們的實力那麽強，我們的實力這麽弱，而且既然能穿越重重險阻來到我們這島上，說不定還有別的什麽手下。如果我們就這麽跟過去，怎麽知道人家就願意拿出食物來白白養活我們？難道他們會把精力和物資浪費在一群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身上嗎？你們剛才那種僥幸的心理，是完全要不得的！——他們只會在我們失去利用價值之後，狠狠地一腳踢開！”
    他這話，實在是說出了衆人心底裏那一絲最深層的擔憂：在這人命如草芥，信譽如狗屎的末世，一切舊有的道德、法律都早已經被人踩在腳下肆意踐踏，如果輕易依附他人，將來恐怕被人吃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李宏鳴見這話依然奏效，繼續道：“大家聽好了，每人帶好自己慣用的武器彈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支自成體系的部隊；不管發生了什麽情況，我們都要抱成一團，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單獨依附外人，否則，所有隊員有權立刻射殺叛徒！”
    這番話，李宏鳴在剛才的一個小時時間裏不知道想過多少遍，當下一字一句說出來，還真是有些理直氣壯手握真理的味道。再加上他在這幸存者中一向以領導才能著稱，竟沒有一個人敢有非議，都情願推舉他爲隊長，領導衆人。于是這最後的二十三名幸存者各自准備了滿滿一包的**彈藥，帶上兩天的幹糧，隨他下山到碼頭與狄恒他們會合。
    狄恒正在碼頭等他們下來：正如他原先所料想的一樣，如果強制地他們離開這賴以生存的土地，只會引起他們的反感，而如果讓他們直接面對現實，自行作出正確的選擇。實際上，他真正擔心的，並不是高永明會把事情做絕，毀掉所有船只，因爲他和燕崇來的時候所乘坐的那支小艇也運上兩次也足夠把所有人都運上岸去了；他擔心的是，高永明明白不能和燕崇硬拼，以他那種志在必得的行事作風，很可能會拿島上這幾個人作爲人質，要挾自己。
    盡管這看起來應該是早已不存在的“人質家屬們”的事情，和狄恒風馬牛不相及，但他這恰恰是狄恒的心理上最大的漏洞。
    不過，他所擔心的，最後還是沒有發生。高永明也許還處在狄恒的意識影響之下不可自拔——幸存者們最後雖然沒有開走所有的船，而是依照狄恒的要求拉走了島上所有的燃料，如果高永明想要離開這個島，就得先學會用木漿了……
    “只是這樣一來……”蕭敏靜靜站在他身邊，一只手摟住那小銀貓，靜靜地笑著，“過一陣子，恐怕高永明還是會來打擾我們的。”
    狄恒一笑——這件事情上，自己確實太心軟了。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做得太絕，說不定被高永明看到後，反而逼使他決意同歸于盡，那樣一來，大家可就都成了湖底那些喪屍魚的盤中餐了。他隨即不再多想，欣欣然道：“別在意這個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蕭敏的嘴角噙著難得的輕松的笑意：“那好，我現在獎勵你……幫它去一個好聽的名字吧。”
    狄恒伸出食指摸摸下顎，隨口道：“它將來一定也會長成通體銀絲得神氣模樣，嗯，‘銀貓’——小銀，就叫這個。”
    她一笑：“真偷懶——不過，小銀貓，你要是同意的話，就叫喚一聲好了。”
    真是令狄恒始料不及，這小貓兒才和她相處了不過實際分鍾，居然就已經如此相熟，竟果然喵喵地叫喚起來……
    度過微山湖並不需要多少時間，當十幾分鍾後衆人從船上下來，天已經蒙蒙亮了。他們這才知道，剛才，他們度過了這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碼頭前，革命式戰車正如一座鋼鐵大山一般停著，負責在車頂上守夜的正是林珊，她早就望見了走在最前面的狄恒，當即欣然跳下戰車：“狄恒，你回來了！沒事吧？——哦，蕭敏？你可算找到她了，恭喜恭喜。”
    狄恒忙笑道：“林珊，這兩天實在辛苦你了，我想你一定困了吧，接下來有我們，你回去休息吧。”
    林珊卻道：“你說誰困了？誰告訴你我‘辛苦’了？你問過我了麽？——我看，需要休息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我們的狄大隊長？”
    狄恒本是下意識的關心，不料卻給她一通搶白，倒有些招架不住，忙賠笑道：“我還好吧。”
    林珊道：“沒錯，沒錯。看你好沒好，只要看看小敏就行了。只要她‘好了’，你就什麽都大好了，是不是？”
    旁人只聽她劈頭蓋臉地全是“好”，雖然難免有幾分頭暈，不過，大抵的意味卻都是清清楚楚。當下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燕崇這算不上人的“人”，也呵呵怪笑，兩只眼睛眯都成了縫。
    狄恒還待出言自我解嘲一番，只聽蕭敏笑道：“好啦好啦，他的心思我早就看得透透的了，珊姐你就不用老拿他取笑了嘛，要是以後他的臉皮越來越厚，豈不是越來越沒趣了？”蕭敏這話出口，忽然就覺得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不覺暗叫不好。林珊自然也是一心要不依不饒地作弄個夠，不料蕭敏臂彎裏趴著的小銀貓也跟著她歡快地叫了起來，倒是一下子就把林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呀！這小花貓太可愛了，我能摸摸嗎？”
    蕭敏點點頭，道：“是他把小銀貓救回來的。”
    林珊哼了一聲：“他對你還真是用心得不得了呢。”她一邊笑吟吟地說著，一邊伸出一根手指頭去撫摸小貓的頭。不料這小銀貓忽然把身子一撅，竟然撐開兩個小小的前爪，揮舞著抗拒她。林珊險些就叫這小家夥抓破了手指，驚得急忙縮回去，好不納罕：“這小東西怎麽這麽不喜歡我？”
    蕭敏道：“它剛剛沒有了爸爸，恐怕是非常怕生吧。”
    林珊掃興道：“哼，來日方長，看我以後怎麽管教你這個小東西……狄恒，你下一步有什麽計劃沒有？打算去哪裏？”
    如今父母也找不到——狄恒倒有些被她問住了，當下略略想了一下道：“我想……還是回和平鎮去吧。”
    “以後呢，難道就這麽在和平鎮呆一輩子？”林珊似乎很有些不以爲然，“就沒想過要有什麽樣的未來麽？”
    “未來？”聽她提到這個詞，狄恒心中忽然一緊，卻又慘淡下來，喃喃自語道，“什麽才是你想要的未來呢？”
    蕭敏雖然也想知道這樣一個問題，也曾不止一次地試探。不過她從來不願意直白地去問——她不明白什麽愛情技巧，只是覺得有些事，並不需要明明白白，身在局中的人也未必就能把這問題想得透徹；既然相逢相知，還勉強那些細枝末節做什麽？不過她心中隱約也感覺得到，狄恒雖然看上去隨遇而安，對身外事都不大放在心上，其實內心裏裝著的，是一團火焰——一團世界上並不存在現實形態的火焰。
    只見狄恒默然地繞到車門外，真要一腳跨上去，忽然停下來道：“我從小，就對自己說：將來，要做教師、要做軍人、要做學問家……不過我想，我真正的念頭，應該是……”
    “是什麽？”林珊追問道。
    狄恒頓了好一會兒，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道：“我決定了，我們下一步去北京。”
    “什麽？北京？”林珊詫異道，“現在還去北京做什麽？”
    狄恒道：“老薩做研究需要最好的設備，而現在，全國最有可能提供這樣條件的，就只有北京了。”
    “你打算把老薩交給政府了？”林珊微微皺起她那細長的眉毛，似乎有一絲不快。
    狄恒搖頭：“老薩是我的朋友，我不做朋友不願意的事。”
    “呵呵，我的小朋友——我就知道你會及時回來的，哦，上帝啊請原諒握剛才的偷聽——你提到‘朋友’兩個字？我真是太榮幸了。”狄恒的話才剛剛出口，就聽車裏一個老家夥披著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出來，原來老薩因爲前天晚上看電影看得有些晚，打亂了作息習慣，加上年紀又大了，這天晚上居然這麽早就再睡不著，恰巧正在百無聊賴地擺弄車上那些電子儀器，便聽到了狄恒的話。
    狄恒見他精神很好，不覺指了指身後的燕崇，笑道：“接下來，你就得費點心思，幫這個大塊頭解除R病毒了。”
    燕崇聽他提到正題，忙裂開嘴醜陋地笑了笑。
    卻聽薩瑟蘭德道：“我需要進一步分析R病毒的特性和遺傳基因，而現在我們的儀器實在太過簡陋了。假如我們能擁有相當于我過去的實驗條件，也許會有所進展。最重要的是，現在我有了狄恒你的血液作對比，說不定還能研究出更完美的……呃，我是說……”
    狄恒自然能理解，每一個生物學家心裏頭都有一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找到人類進化的鑰匙。不過，現在顯然還不是不顧一切地尋找鑰匙的時候……
    這時，一個小女孩忽然出現在老薩身後，只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呀——太可愛了。”司麓雨直接撲到蕭敏面前，直接把粉嫩的小臉和小銀貓的毛發貼在了一起……










    一、崩壞之卷 一〇七、何從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0 本章字數:4693


    一〇七、何從
    司麓雨親近小銀貓的計劃雖然得逞了，不過也沒有討到太多便宜，緊接著就被小銀貓腳掌下的肉墊拍了兩下。她可憐的小臉便添了兩朵花。
    “老薩，我得向你請教一件事。”狄恒簡單跟林珊交代兩句大概的情況，便任由她安置這些新加入者。
    薩瑟蘭德這個老頭子因爲他的研究到了瓶頸，這幾天一直無所事事，倒是有些清閑的樣子。只見他的碧眼只是來回端詳著小銀貓，似乎對這個不同尋常的小東西很感興趣。小銀貓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終于恨恨地往蕭敏懷中退縮起來。老紳士露出詭異和藹的笑意：“哦？有什麽事？”
    狄恒鄭重道：“島上的島民種了一些小麥下去，變異率不算太高，我想如果能夠有一些准備，成活應該不成問題——可是，我想知道，正常人如果吃了這樣的糧食會不會……”
    薩瑟蘭德考慮了一下：“一般情況下Doom病毒如果沒有殺死宿主，就應該不會發生再感染了吧，不過這種病毒的變數實在太複雜，最好能搞到樣本進行鑒定。”
    狄恒點點頭，道：“這件事暫時還不太急迫，我想到北京後看看能不能從實驗室裏弄到更好的麥種。”
    薩瑟蘭德聳聳肩道：“我對農業科學可是幾乎沒有什麽建樹的……”
    這時忽聽蕭敏發出一聲輕斥，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小銀貓的腳爪：“不能這樣喔！”原來小銀貓實在不堪司麓雨的騷擾，再次露出了它細小的爪子。司麓雨卻是沒心沒肺地繼續把手談過去，企圖進一步入侵——抱住小銀貓。
    各人見了這輕松有趣的情狀，都從緊張壓抑的的狀態中釋放出來，露出釋然的笑容。不過有一個人，卻笑得有些勉強——李宏鳴，他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只因他畢竟是個城府甚深的人，沒有把話說出來，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人群中間。
    狄恒自然對他的心思清楚之極，當下也不叫他傷腦筋，自顧道：“李醫生，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們……”
    李宏鳴忙問緣故：“哦，是什麽事？”
    狄恒道：“我知道你們對種植小麥很有經驗，所以，我想請你們到南通的和平鎮去。我們在那裏已經建成了一座防禦還算完備的基地，只是，我們現在正在坐吃山空，倘若不能在糧食儲備耗盡之前種出足夠的糧食，可就糟了……”
    這話的意思已經在明白不過，而且正中李宏鳴下懷，他當即滿口答應。他一開始望見這城堡一般的革命式戰車時對自己的決策還是十分得意的；然而越是後來，他就越是懷疑起來：這個看似強盛的車隊居然還帶著老人和孩子，在這怪物橫行的世界上，老人和孩子是最無用的，這就意味著，“有用”的人們要承擔更多的工作，最要命的是，在這末世之中，更多的工作就等于更高風險……
    這下可好，李宏鳴本來還在考慮怎麽向狄恒提，狄恒卻自己提了出來，省了許多事。不過，眼前也不是沒有任何困難，相反，從這微山到南通的數百公裏路途上，充滿了死亡的威脅。李宏鳴豈能考慮不到這一點，只聽他朗聲笑道：“好，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們都安全地帶回和平鎮。”而實際上，他甚至連和平鎮在哪裏都不知道。
    狄恒微微一笑，道：“不急，我已經讓林珊聯系基地，王師長收到我們的無線電之後，應該很快就會派裝甲車過來的。安全方面基本上不用擔心。”
    小銀貓叫司麓雨弄得實在是有些不厭其煩了，恨恨地叫了聲，一下子從蕭敏臂彎裏跳了下來，倏地竄進車裏去了。司麓雨這小妮子這幾個越來實在是被壓抑得太厲害，積壓在心底裏的孩童心性全然爆發出來。只聽她咚咚咚地跳上戰車去，一邊追，嘴裏還一邊大叫：“別跑，等等我呀，不就是抱抱嘛，好小氣的小貓……”
    狄恒還真怕她被小銀抓傷了，萬一感染了病毒可不是鬧著玩的，慌忙叫道：“別抱它，它變異過的！”
    哪知小妮子百忙之中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小恒哥哥最會騙人了。”
    “呃……”狄恒無奈地摸了摸下巴，道，“這下又添了一只小貓，可有得麻煩了。”
    蕭敏一笑，便跟了上去，打算搶在司麓雨前面捉住那惹禍的小東西。盡管如此，這動靜還是大了些，沒多久，人們就都叫兩個小惡魔吵醒……
    睡眼惺忪的王寶樹正不大情願地坐在他這總指揮的辦公室裏，呆呆地不知該做些什麽。
    忽然安定下來的生活，倒叫他有些莫名的不安。這和平鎮基地，實在是和平得有些令人不敢相信，可能是由于上次擊殺了三只蛇女的關系，周圍的屍群完全處于散亂狀態，對部隊的外出搜索行動幾乎毫無壓力，而基地裏訓練新兵、分配物資這些事務，也不需要王寶樹親自過問。他這個“古德裏安”第二，毫無用武之地。此刻，他百無聊賴地一邊翻看之前張星河作的統計記錄，一邊拿起他桌邊的一個茶杯，准備呷上一口，提提精神。
    不料這茶杯一直被他傾倒成杯底朝天，也沒有到處半滴茶水來——他這才漫不經心地朝裏面看了一眼，原來他習慣于有人端茶倒水的日子，竟是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沒有泡茶。
    恰在這時，他忽然聞到一縷幽幽的清香：“哼，我不過去接一份電文，你怎麽就連一杯茶水都不給自己倒，你這懶蟲。”話音方落，一個精致的茶杯便已穩穩停在王寶樹面前，原來是小瞳正拿著一打電文走進來。
    她道：“剛才翻譯了狄恒送來的不加密電文，說找到了一批幸存者，有種植小麥的經驗，覺得基地能用得上。”
    王寶樹聽了，心神一振：“哦？好極了——他們難道已經種出可以食用的糧食了？”
    小瞳搖了搖頭：“哪有這麽容易，薩瑟蘭德還沒有進行檢驗，只是這些人在防控麥苗變異方面很有一套，認爲將來派得上大用。”
    王寶樹頷首道：“他是不是想讓我去接這些人？唔，這次我親自去，說不定還能幫上狄恒什麽忙。”說著便起身要出門。
    小瞳忙雙手按住他，讓他坐回辦公椅上：“你別老是想著出去作戰——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增強自己的實力才對——不然，什麽時候能打回上海，又什麽時候報得了仇？”
    王寶樹叫她一提醒，頓覺被涼水澆了一頭，心中不免黯然，頓時沒有了剛才的勁頭，便深深吸了口氣，振奮精神：“你說得對，小瞳。我一定要叫馮偉權那王八蛋償命！”
    小瞳知道，她說這話實在是刺激了王寶樹，揭了他心底最深的那道傷疤。可是不這麽說的話，以他的性格又哪裏能耐得住性情留在辦公室裏對著那些枯燥的統計數字和瑣事？他摸摸歎一口氣，又道：“這裏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和北京的聯系已經恢複了，我寫了一份申訴狀，你看看。”
    王寶樹聽說聯系恢複，臉上頓時生出光彩來，不過他隨即又沈下面容，道：“別費力了，現在這種情況，即便我們拿出確鑿的證據，也不可能扳倒馮偉權。實際上，我聽說他兩個月前就已經和美國方面達成了協議，在上海建立疫苗試驗室，現在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動他的。”他臉上雖然渾若無事，只是在陳述事實，可他的兩只拳頭，卻隨著語速的加快，越捏越緊，簡直要把骨骼都捏碎掉。
    小瞳不知該怎麽安慰他，只得沈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昨天中央發出的電文我們也已經破譯了，是關于新類型變異生物的說明：
    “蛇女，水生變異生物攜帶的病毒感染正常人類之後，人類發生相應的變異，DNA性狀偏向兩棲生物。下身及雙足被蛇身一般的細長的尾巴取代，全身布滿堅硬的鱗片。D3。
    “腐蝕草，原型爲普通糧食作物，由于泥土和水中含有的微量D病毒有一定幾率導致其發生變異，幾個小時內即可生長成爲數米高的大型變異植物。該類植物能夠制造腐蝕性極強的漿液。生物能量等級D2。
    “蛆蟲之巢大量屍體聚集在一起，成爲蛆蟲的養分，在養分充足的情況下，蛆蟲受到D病毒感染後得以發生變異，最終進化成爲蟲王，蟲王大量繁殖幼蟲，繼續寄居在屍體之中，從而達到控制屍體的目的。能夠快速彈射拼接屍塊，並以屍塊爲傀儡對活物發動攻擊，通常不攻擊死者。D4。”
    一下子又出現了三類怪物，王寶樹心中一凜，忽然感到人類的前途一片迷茫，喃喃道：“沒有了吧？”
    小瞳搖搖頭，道：“在南京及周邊地區，我們一支被困部隊有幾個戰士成功突圍，他報告說發現了新的怪物——經過和國際人類聯盟核對，認定出現了新類型的病毒。資料上說Doom病毒經過一段時間的大範圍傳播後，可能是爲了適應食物來源日益稀少的環境，出現新的病毒形態——國際通用代號爲Ruler（支配者）。
    “這種Ruler病毒感染人體後，百分之百幾率産生出新的變異生物類型，稱爲原型支配者。這種喪屍的形體和一般的漫步者類似，但體型更大、力量更強，它的抗擊打能力和恢複能力則超過了D3吞噬者。觸手狀口器與胸口的巨型眼球，是它的區別于D病毒系怪物的主要特征。R病毒具備比D病毒強若幹倍的感染能力，能在一個小時甚至十幾分鍾內，將死者感染爲R病毒原型體。”
    王寶樹不禁吞了吞唾沫，罵娘道：“還有完沒完了！”他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沒再說話。這時，恰巧他的一名警衛員到了門口，忽然見他沒由來地發泄怒氣，吃了一驚，結結巴巴道：“報……報告！”
    小瞳知道王寶樹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心裏不免放不下這些，忙代替他道：“有什麽事？說吧。”
    警衛員道：“這位同志說他認識蕭敏小姐，想見她。”
    王寶樹道：“她現在不在基地，有什麽話，可以由我們轉達。”
    只見那人點頭哈腰地繞過警衛員，鑽到門口：“嘿，總指揮好。我……我和蕭小姐沾那麽點親戚關系，我想找找她……”
    王寶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來托關系走偏門的，心裏先有七八分的不樂，便想把他趕走。不過他轉念又想到狄恒和蕭敏兩人如此真心實意地對待自己，不求半點回報，這情義實在不一般，草率地拒絕對方，未免過分，便強忍下怒火，道：“她現在確實不在。你可以過一些時候再來。”
    那人卻不依不饒，道：“哎等等，阿拉可是她的舅舅，是東升房地産的……”
    東升集團在危機前確實在商場上翻雲覆雨，聲勢煊赫，可這都不過是明日黃花的事了，王寶樹不耐煩地打斷他道：“說罷，有什麽要求。”
    蕭敏的這位舅舅忙賠笑地道：“我家孩子病了，我想……”
    王寶樹道：“病了就該送樓下的醫院，我們的醫護人員雖然不太專業，但都是認真負責的。”
    那人卻道：“不不……他是餓的，營養不良……我能不能每天多領半份……”
    王寶樹道：“小瞳，你安排人手馬上去確認一下情況，如果屬實，盡量幫忙吧。”
    小瞳正待答應，卻聽這位“舅舅”急急忙忙地攔住道：“請聽我說，我知道她爹爹和姆媽去哪裏了……‘只有’我知道……”
    王寶樹一愣：“什麽？你知道……快說！”但他心中忽然一頓：假如把這個消息傳過去，而狄恒又救回了蕭敏，那麽他們兩個人，還會離開親人，回到和平鎮來幫自己報仇麽？——他猶豫了。
    這消息，是發，還是不發？










    一、崩壞之卷 一〇八、跨越屍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0 本章字數:3508


    一〇八、跨越屍海
    龐大的屍群，一眼望不到邊際，那些東西無休止地騷動著，靠近些的就一味拍擊革命式戰車的鋼鐵外殼，遠一些的則流著惡心的黑液，成群地向戰車這邊湧動。在這屍海之中，革命式戰車發揮了它最大的優勢：堅固而沈重的車體平穩地碾過無數喪屍，繼續前行。
    張星河道：“爲什麽不讓燕崇把它們趕走？太惡心了。”
    狄恒苦笑道：“這裏距離北京不足五十公裏，如果喪屍們因爲畏懼燕崇，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把我們放進去，你說基地裏會有什麽反應？”
    “呃……也對，會被當成怪物的……”張星河撓了一下脖頸道，轉而興奮道，“終于要到北京了！”
    狄恒一笑：“張大哥你不是在大陸待過好幾年麽，怎麽沒來過北京？”
    張星河點點頭，道：“來過，只是不知道我那幾個兄弟還在不在。”
    這時，忽聽駕駛室外面傳來一聲苦笑：“這個小東西又咬住我不放了。”
    狄恒不禁一笑，原來這銀貓對喪屍有某種天生的第一，燕崇每次靠近它，它就會狠狠地咬下去。非得等狄恒或者蕭敏去解圍，它才肯松口。狄恒摸了摸小銀貓的耳朵，它則十分乖巧地一躍，落在狄恒肩上。狄恒道：“看來它還是挺喜歡你的……”
    燕崇呼出一口氣，歎道：“我什麽時候能重新做回人類啊。”
    “其實你已經比很多人更像人了，”狄恒見衆人都在中廳裏閑著，便笑道，“不過既然你這麽想做人，就向大家證明一下，你是不是夠資格……”
    燕崇也知道自己的怪物身份依然讓衆人很有些忌憚，跟著他進入中廳裏，道：“怎麽證明？”
    狄恒笑道：“那就看你自己怎麽想咯。”
    只聽司麓雨忽然接口道：“好呀好呀，怪叔叔講故事，我要聽——初戀的故事！”本來在閑聊的衆人都停下來，就連因爲跳棋而爭持不下的韓夜和紹冰也放下手中的棋子，一個和顧蒙坐一處，一個則回到姐姐身邊——一個個，都拿十分小報記者一般感興趣的目光瞧著這邊。燕崇過去就是個在社會山浪蕩無賴的人，臉皮已經無所謂厚不厚的了，當下非但沒有半點拖遝，反倒好像郁積已久一般，想要一下子噴發出來。
    在他左手邊沙發上的坐是李寒空，由于蕭敏已經救回來，韓斌和江子超兩人便連同李宏鳴那批人回了和平鎮。倒不是那兩人不肯繼續待下去，而是李寒空嫌他們礙事——和李寒空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還有林珊和蕭敏。他一直不言不語的，聽林珊和蕭敏講一些關于狄恒的趣事。蕭敏道：“她好像是叫余悅，對不對？”
    燕崇點點頭，只聽他道：“那天，我按往常一樣，把搜集來的食物放到那些被我圈養的人那裏，不過這天我在周圍沒找到可吃的活物，又和一個韓國人幹了一架，能量消耗有些大，所以……我當時打算吃掉其中一個。不過我得找一個最可能合理消失的人，免得他們起疑心，趁我不在的時候逃走。”
    他說話的語調雖然一如既往地比較沈郁，但狄恒還是能感覺到其中一絲不同以往的痛苦味道，就聽韓夜哇的叫起來：“你怎麽能吃……吃……”
    不過他還沒有說出這個“人”字，就被薩瑟蘭德打斷了，老薩滿面求知欲地道：“是麽，你會感覺到餓嗎？——等等，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們作爲‘喪屍’，平時是依靠什麽補充能量的，爲什麽那些漫步者到現在還沒有死去，這完全不符合科學常識……”
    燕崇道：“我也不清楚，我變成怪物之後，幾乎沒有睡過覺，也不覺得渴或者餓，能量都是從我身體裏的‘元氣眼’自己湧出來，它就好像一個永遠不會枯竭的電池一樣……只是在我的元氣眼被狄恒傷到之後，才覺得非常餓，想要……想要……”
    薩瑟蘭德道：“哦，我明白了，它就像是我們在喪屍腦部發現的那種古怪的‘腦核質’，含有大量的生物能源，雖然不知道它是怎麽充能的，但可以肯定，喪屍如果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損傷，並不需要吃東西，它們之所以到處撕咬，實際上是一種通過體液傳播病毒的行爲！啊，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如果非要推測，‘腦核質’存在有某種直接向外界吸收能量的功能。”
    燕崇忽然拍拍自己的頭，他知道當自己把那個醜陋的觸手狀口器伸出來的時候，頭部就會被擠出一個大切口，不由得擔心起來，道：“那我的大腦會不會……”
    薩瑟蘭德道：“我檢查過了，你的大腦保存得很完美，只是，它現在已經不長你的頭部了……”
    “什……什麽？”
    老薩見他如此擔心，反而呵呵笑道：“它已經移位到你的胸部——其實大腦的位置一直沒有變化，它一直處在你過去的頭部的位置，只是這個位置現在被你所說的‘元氣眼’覆蓋了，本質上它就是你得頭部……”
    原本是准備從燕崇口中套出他和余悅只見的感情經曆，幫他解開心結的，不料老薩這家夥一談起他的研究便滔滔不絕，越講越興奮，越講越專業；于是衆人紛紛忍受不了，又繼續他們剛才所做的事。
    狄恒見事情被攪了，卻也不急，經過剛才燕崇對自己身體的關切程度來看，他心裏確實是非常看重這人類的身份了。心中一直懸著的一塊大石也放了下來。當下拍拍他的肩膀道：“前面還有一段路就到北京基地了，到時候檢疫那關可過不去，你現在得下車了，如果需要，我們會到約定的地點找你。”燕崇也知道自己決計不可能混進去，便點點頭。
    他正准備從車頂的扶梯爬出去，忽然回頭道：“哦，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之所以到處搜羅鑽石，是因爲我在逃離杭州之前收到了一個大學同學的消息，是他告訴我，將來政府將使用鑽石作爲代用貨幣，如果能預先攢到大量鑽石的話，一定可以掌握巨大的權勢。你知道，我當時滿腦子都是那些混賬念頭，所以才拼命尋找鑽石。這次來北京，我料想這些鑽石很可能用得上——我把他們找回來了，現在都放在我床頭的那個行軍包裏。”
    狄恒雖然覺得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燕崇是杭州人，而杭州雖然是在第二波喪屍潮的沖擊下陷落的，距離危機爆發也才僅僅兩個月左右，當時全國大部分城市都還在正常運轉；什麽人能夠如此精准地推測出接下來的走勢？然後再在暗中推動鑽石取代紙幣？——他雖然不大相信，卻還是感激地點點頭，道：“我會小心在意的。”
    想不到北京外圍到現在都圍著如此龐大的屍群，革命式戰車在通過這十公裏厚的屍牆之後，底盤和履帶已經滿是黑乎乎的血漿。讓人哪怕不小心瞥見一眼，都感到腸胃不適。
    然後，前方的路平靜了很多，除了偶爾閃現在廢棄建築物之間的舔食者、爬行者，便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了。大約行駛了十幾公裏，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極爲高大的鋼筋混凝土圍牆，一下子好像把整個大地割開了一樣，矗立在天地間，這圍牆極其綿長，根本望不見頭，牆外開掘了塹壕，架設了吊橋，挖掘了許多寬闊的壕溝，可想而知，整個北京城完全成了一座奇大無比的堡壘。
    在管理方面，北京比外面那些臨時建造或者縮水的不成樣子的城市基地完全不同，在這裏不但有二十多萬裝備精良的野戰部隊和近衛軍在守備著城市，而且有數百萬的民衆正在爲基地提供源源不斷的補給。嚴格的檢疫系統和足以支持十年的物資儲備，使得北京成爲世界上少數幾個尚未陷落的大都市。
    “呵！這鐵家夥是哪裏弄來的？我們總裝備部大營都沒見過這麽凶猛的家夥——這可是管制車輛。”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軍官嘖嘖稱奇地道，“國家是有政策的，像這種車輛，國家按照一定的比例，用生活必需品有償征收。”
    由于北京基地對周圍地區的探索和巡邏力敵非常大，想要在喪屍帶和基地之間把車藏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狄恒知道戰車被征收是免不了了。不過他早有准備，預先已經讓顧蒙把通訊設備和探測器拆下來，藏在涿州市的一個銀行大樓裏，在這末世中，恐怕銀行是最不會有人光顧的地方了吧……
    這時薩瑟蘭德這個老頭子就比較麻煩了，所以他幹脆成了英國來旅遊而滯留中國的一名學者，名叫多蒙•喬納森。爲了防止被人從照片或者資料上認出來，他還委屈地剃光了所有的胡須，改變了發型，穿上了休閑褲，全然一副鄰家老大爺的模樣……
    軍官又是眼紅又是同情地道：“要不是有這大家夥，你們這老的老小的小，還真是困難得緊。我們會如實向上級報告的，應該能多領到一些補償。”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9



    一、崩壞之卷 一〇九、哨卡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1 本章字數:3563


    一〇九、哨卡
    北京基地分爲三個分區，五環外是探索區，五環到四環是軍管區，四環以內才是安全區。五環以外大約五六公裏寬的範圍內雖然在控制之中，卻一直沒有建立起防護牆，因而時常有外界的怪物闖進來，並不安全。
    “十名平民，一名臺灣准軍事人員……張先生，我已經爲你聯系了軍管處，上面很快會幫你聯系到國安局的——難道這個‘英武霸氣’的大家夥是你帶來的？”負責登記的年輕軍官露出羨慕的表情。
    張星河忙搖搖頭，朝狄恒一指：“是他的，他從一個混蛋那裏繳獲的。”
    軍官不禁看了看這個相貌普通，身材瘦削的青年，顯然不大相信。不過既然車輛已經收歸國有了，這報告單上填寫的所有人，實際也不過是臺面上的事，根本沒有什麽意義，當下並不糾纏于這點，繼續道：“根據中央文件精神，對于少年兒童采取強制教育的措施，食宿全由國家負責……”
    “哦？還有這樣的好事？”狄恒本來還在擔心，如果所有成年人都必須去幹活，那老薩和這五個小的，實在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現在可好，由國家安排，確實是極好的安排。
    軍官道道：“你和李同志也必須進入軍校，接受簡單的軍事訓練——幾位女士，我們現在主要的人員缺口有：戰地醫護、教師、種植園女工，呃，當然還有物資搜集人員，不過我們不支持女性選擇這個……”
    蕭敏和林珊相視一眼，林珊不禁道：“難道女的就沒有書念？我們也想進軍校。”
    軍官還沒來得及解釋，李寒空已經道：“對啊，你們怎麽能歧視女性，而且她們兩人的作戰能力是很強的。”
    這邊還在糾纏，只見檢查站後面開過來一輛吉普車，上面一個人將星閃爍——來接張星河的，竟然是一名少將，這人即便不是一線指揮官，也必定是軍方的高參。再聯想到張星河所接受的任務，可想而知，國家對病毒疫苗實在是志在必得。狄恒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他跟薩瑟蘭德提了，讓老薩把他的研究報告複制了一份，然後把故意原稿弄得很散亂的樣子，就佯裝是被張星河在混亂中得到的重要文件交給他的上峰。如此一來，既不容易被國安局的人盯上，張星河也有了交代，至于老薩的死活，估計也不會有多少人耿耿于懷了。
    這名少將一下車，立刻給張星河敬了一個軍禮：“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果然到了最後關頭，還是我們的同胞最可靠！”
    張星河滿面興奮道：“是啊！我們中華民族重新站在世界巔峰的時間不遠了！”
    這兩人的民族主義情緒顯然有些高漲，才一碰面，便喋喋不休地講起將來如何揚眉吐氣等話題，張星河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朝狄恒揮揮手：“兄弟，回頭我會去找你的。”
    在這過程中，負責登記的軍官一直直挺挺地立正不動，顯然他極少見到如此高級別的軍人，有些激動。直待吉普車揚長而去，軍官才忙向衆人笑道：“也不是說禁止女性當兵，只是，絕大多數女性都不願意參與作戰，所以缺少女兵——管理上會相當麻煩的。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想參與作戰，可以去四環看看，那邊有人組織自發的傭兵團。”
    “傭兵團？”狄恒心中詫異——這種東西在中國，實在是聞所未聞，不禁道，“組織這個幹什麽？”
    軍官道：“你想啊，現在五環以外雖說是名義上收複了可實際上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去防守，而這些廢墟裏卻遺留著大量的物資，所以就有些大老板出錢出物出車，召集了一些不怕死的人，出去‘尋寶’。雖然死亡率非常高，但當時基地內局勢混亂……”
    “咦？國家不有食品保障的麽？怎麽還有這麽多人要去冒險。”
    他歎口氣：“如果有飯吃，哪怕吃糠咽菜，誰願意出去找死啊？——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同，一開始幾個月，外面雖然局面緊張，但北京市面上的物資還是很充足的。所以國家也沒有急于開啓儲備物資。沒想到，那些沒心肝的黑商人居然趁機囤積居奇，他們一斤米要的價，足夠我家太平時吃幾年的！我*他祖宗的！”
    狄恒道：“難道政府就沒有管管？”
    軍官道：“管是管了，可等當官兒的來管的時候，有些外來戶早就餓得快要死了。就是這樣，他們還組織打手，勾結那些無良警察，毆打抗議的群衆。要不是後來主席親自下令，嚴格取締這種行爲，國務院直接派人下來監督，事情才算完。這事兒持續了好一個月，招雇傭兵的事兒也是那時候興起的。”
    狄恒道：“後來呢？爲什麽大家還出去冒險？”
    軍官歎口氣：“後來，一段時間，這破事兒的確消停了好久，可後來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又打通了關節，居然說通上面，說什麽‘非常時期采用非常政策’；雇傭兵外出的時候，由老板發給幹糧和護具，再由基地配發武器。哼，算盤打得啪啪響！”
    狄恒道：“哼，知道鈔票很快就會作廢，所以先用囤積的方法狠狠賺一筆，其實目的不是在鈔票，而是指望對政府施壓，讓政府知道他們的力量，同時，也摸清了政府的門路和底線。根本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要讓雇傭兵合法化吧。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不勞而獲。”
    軍官聽了，猛地一拍大腿：“你說得太對了！這些奸商！”
    狄恒道：“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很多東西放得時間長了，恐怕就得壞掉。真不知他們還能想出什麽好辦法來。”
    他說罷，歎口氣。不過既然知道還有這樣的謀生手段，他倒也不擔心自己會成爲領取救濟糧的寄生蟲了。他最後還是報了軍校，林珊因爲不會用槍械，怕能力外露，反而引起高層的重視，所以她還是選了戰地醫護。至于蕭敏，她雖然半點兒也不懂醫療護理，可也還是硬著頭皮選了這個……倒是李寒空這個家夥，想選卻又不敢，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年輕的軍官終于也從他臉上看出了這小子猶豫的原因——原來他一雙眼睛一直賊兮兮地盯著林珊，想必李寒空此刻一定在拼命想辦法吧。
    只聽這軍官笑道：“要在一起也不是沒有辦法，作爲戰地醫護人員，所處的位置通常遠離第一線，但遠遠算不上安全，所以通常由尚未訓練合格的民兵擔任護衛。不過我們一共設有八個醫療所，最終能不能被安排在一起，可就不好說了。”
    李寒空霎時明白了過來——只要在接下來的軍訓中弄到一個比較低下的成績的話，就會被安排到這些二線的民兵裏了。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軍官鄭重道，“通不過訓練的民兵在遇到戰事之前，是沒有食物補貼的，也就是說，你得挨餓了。”
    “呃……”李寒空一愣，他顯然也不准備依賴別人，忙問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方法弄到食物沒有？”
    軍官道：“要不然，就……”
    狄恒道：“可以參加傭兵團，傭兵團是可以進出五環防線的。”李寒空一下子興奮起來大叫稱是。
    “真討厭，”林珊道，“你非要跟著我們幹什麽？——我們很熟麽。”
    “我……我……”只聽李寒空茫然無措地撓了撓頭，終于道，“我只是在等待機會而已……你不會連機會都不給吧？”狄恒心裏也很納悶：李寒空究竟是什麽時候盯上林珊的？難道是在自己離開的那段時間？
    林珊沒好氣地沖狄恒道：“你帶上這個廢柴有什麽用？人人誇他聰明，我怎麽看不出來。”
    狄恒倒不好插嘴，只得任由她這麽說，不過想必李寒空給她的映像也不會壞到哪裏去，不然以她的脾性，多半早就祭起鐵片威脅人家了。他不是不想搞清楚這兩個人心中的念頭，只是他不敢去讀林珊，而李寒空做得實在露骨，不必讀也明明白白的。
    最後，他們革命式戰車被開走後，他們領到了一輛半新不舊的小貨車、十箱還剩兩個月保質期的方便面和餅幹、兩袋牛肉幹，以及一張面額爲一萬元的人民幣代用劵。根據發放人員的解釋，這兩袋牛肉幹早就有價無市，遠遠超過了一萬元代用券。而這一萬元，大約還是能買到一袋粗糧或者兩箱方便面。
    他們的住所被安排在盧溝橋路旁邊的一處居民安置所，附近是一座衛生站，這也是八個戰地醫療所的物資供應點。之所以這麽安排，一方面是爲了管理上的方便，食物和藥品可以就近分發；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能夠對居民進行監控，以免出現病毒感染後，措手不及，導致大面積傳播。
    而在盧溝橋路和程莊路交彙的地方，原本廢棄的各大商店，被人改造爲集市，凡是市面上流通的東西，工業産品、食物、純淨水、燃料、甚至土制武器都能在這裏買到。當然，多數東西價格不菲。










    一、崩壞之卷 一一〇、街市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1 本章字數:3665


    一一〇、街市
    經過嚴格檢疫的衆人，終于安頓下來。
    顧蒙、司麓雨他們這五個未成年的當天中午就被專車接走，送到海澱區的臨時學校去了。而薩瑟蘭德爲了能夠使用那些精密的儀器，也聽從狄恒的建議，用他那個“不可考據”的假身份報了一個大學生物學教授的職位，到了下午兩點鍾也在李寒空的陪同下急匆匆地去接受測試——大約上頭的人一面急需這方面的科研人才，一方面卻又擔心求職者騙吃騙喝，鬧出不可收拾的笑話，所以要用試卷形式檢測。麻煩就麻煩在這裏，老薩對中文不過是初學，怎麽可能通過這張試卷，不得已，這些人中李寒空的英語水准最高，只得支使他去充當翻譯。
    蕭敏清點了一下自己帶進來的物品，從儲物間出來，只見她肩膀上，那小貓正肆無忌憚地爬來爬去：“深藍，我們就這麽分開真的好麽？”說著，把小銀貓抓下來，放到專門給它留的小枕頭上。那小貓似乎能明白她的一絲，竟乖乖往上面一趴，眯著眼睡了。
    狄恒道：“如果我們沒有正式的身份的話，不光出入起來不方便，而且很難接近那些關鍵性的人物，如果沒有人從中幫忙，我們就算有無數功績，也無法拿到那些東西的，相反，還會引起懷疑。而我們最好的途徑有兩條，一是軍隊方面，一是商人方面。甚至我們還可以到外面的淪陷區去找，不過這肯定不會輕松……”
    蕭敏抿抿嘴唇，道：“你想得真多——噯，我聽人講，這邊的市場什麽都有，說不定，我們還能找到合用的呢？”
    狄恒不禁掏出薩瑟蘭德開給他的那張長長的清單，苦笑道：“那我們就去淘一下吧——林珊，你去麽？”
    “不去。”林珊此刻正出神地看著一份去年的報紙，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不過她緊接著擡起頭道，“什麽？你們要去逛街？我有點東西要買，你們能幫我帶一下麽……”
    狄恒笑道：“你還是一道來吧，我們順便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傭兵團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珊聽他說到“正題”，立刻哼了一聲：“什麽啊，原來是想壓榨我的勞動力。”她說罷，拿起從口袋裏拿起她那個精致的塑料盒子，只見她把一枚鈦合金戒指取出，戴在左手中指上。原來她嫌鐵片沾染了那些惡心的粘液之後容易被腐蝕，因此幹脆在一家首飾店“搶劫”了滿盒子鈦合金視頻。雖然這些東西基本上不帶有棱角，但如果真的被她催動起來，在高速運行下，威力同樣不可小覰。
    狄恒低聲問蕭敏道：“戴在中指上是什麽意思？”
    她笑道：“表示已經訂婚，或者……正在戀愛中哦。”
    狄恒道：“哦，原來她在思念過去的男友。”蕭敏見他這副淡然的樣子，笑而不語。
    北京市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擁有三百萬以上人口的超大規模城市了，盡管在第一波喪屍襲擊中出現了大面積傷亡，失去了數以千萬計的生命，無數房屋化爲廢墟；但是人們畢竟挺過來了，爲此，數十萬正規軍和民兵付出了生命。
    在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後，這座城市終于恢複了一些元氣，交易活動也活躍起來。這條前後不超過一公裏的街市上熙熙攘攘地擁擠著無事閑逛的人群和企圖賺取最後一點資源的商販。其中最多的還是出售各種電子産品、生活日用品，也有極少數是出售食品，不過這些即將過期的食品在價格上足以買下整條街的手提電腦。狄恒十分大方地給每個人配了一臺通訊機，這中最新款式的調頻通訊設備輕便易攜，雖然不像手機那樣可以遠距離傳輸，但勝在短距離上不易受幹擾——特別是這個遠程通訊幾乎癱瘓的時候。
    三人開著這輛小貨車，出來，車上很快堆滿了各種日用品，不過手裏那一萬元的代用券卻一毛錢也沒有花出去，雖然這些錢名義上能夠購買幾袋大米，但實際上，市面上根本沒有大米出售；而如果一種貨幣無法買到有實際價值的商品，實際上就根本不存在購買力，它流通所産生的繁榮是虛假的，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可能讓一切變成泡沫。
    狄恒苦笑地回到車上，把這代用券放回口袋裏，道：“看來政府信用也不能讓這玩意像糧食一樣堅挺啊。”
    蕭敏道：“也不是完全沒有用，你可以用它……”說著指了指前面，只見，正有兩個人用代用卷買電池。兩人的裝束，有些像軍人，但又沒有軍銜肩章，差不多裝扮的人一路上已見過好些。不用說，定是准備外出的雇傭兵——不過名義上，他們似乎並不承認這種稱謂，而稱自己是某某公司的。
    三人逛了一會兒，大約已經把薩瑟蘭德清單上的一些能買到的都買了，很容易就堆滿了貨車，只得把車停下，徒步向前。狄恒也不擔心有人會來偷車，他只需把充當貨幣的那兩箱餅幹裝在塑料袋裏留在身邊，便絕對沒有人會對那一車無用的東西起任何心思。
    在這混亂的時勢中，除了傭兵業，只有一個行業最最興盛，那就是酒店服務業。這實在是不大符合現實狀況，試想幾乎所有人的食物來源都得依靠國家的儲備了，除了那些家底豐厚的大老板，誰還會到這種地方享受？狄恒停下車，朝馬路的正對面張望了一眼：那是一家裝潢豪華的大酒店，不過底層部分大概在掃蕩喪屍的戰役中受損，看上去很是寒磣。
    狄恒笑道：“兩位女士，你們一定餓了，對吧？”
    蕭敏一邊跟著他，一邊笑道：“哦，難道這位紳士決定請我們吃飯？——我們帶的這點，恐怕不夠吧。”
    狄恒道：“先不管這個，我們看看再說。”
    蕭敏狡黠地笑道：“要是進去了卻吃不起，可是很丟臉的喲。”
    狄恒數了數塑料袋裏的餅幹，蘇打餅幹還有十一塊，壓縮餅幹還有二十塊。而這種保質期長，容易填飽肚子的壓縮餅幹，顯然是人們用作食物儲備的最佳選擇。
    蕭敏見取笑他沒什麽效果，不覺哼了一聲，很覺得沒勁，便又分析道：“現在人們對饑餓的恐慌還沒有過去，所以糧食才這麽緊俏，可實際上政府每天都發放救濟糧，根本不用擔心挨餓，我想，這麽點糧食很難享受那種奢侈吧。”
    林珊點點頭，表示贊同：“丟你一個人的臉不要緊，反正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可我們蕭大小姐的臉皮薄得很呢。”
    狄恒道：“這你們不用管，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蕭敏道：“有道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還真想看看深藍又能有什麽壞主意——不過，打起架來，我不幫忙的。”
    林珊立刻道：“我也不幫。”
    狄恒不由分說，便帶頭走了進去，他此時正穿著剛剛用一袋餅幹買來的一套高級西裝，腳上則換掉了原來常穿的軍靴，變成了鱷魚牌真皮皮鞋，粗略一看還真有點二世祖的爛模樣。不過他這張臉怎麽看也做不出那種眼高于頂、予取予求的“英偉之相”來，還得自己拎著那帶“食物貨幣”，實在有些掉價。
    蕭敏和林珊忍俊不禁地吊在他身後，仿佛在等著一場好戲。
    三人才剛剛進入酒店大廳，立刻就有一名穿著潔淨制服的女服務員迎到跟前：“先生，您就餐請跟我到二樓。不知道您和兩位美麗的女士是什麽關系？”
    等進了一個隔間，三人入座，狄恒道：“朋友——我有一個問題，呃，可能有點冒失。你們這樣大的酒店，每天會有多少人來吃飯呢？”
    服務生露出一個招牌般標准的笑：“這個我可不清楚，我是打工的。”
    狄恒道：“說的也是……那麽，介紹一些你們這裏的菜式吧。”
    女服務員打開菜譜，只見裏面雖然厚厚的一疊，可她真正念的卻只有短短的三五行：“我們這裏的蔬菜有炒番茄、炒青菜、炒青椒和炒辣椒。湯也是這四樣。葷菜就只有一樣，線粉獅子頭。糧食可以自帶，也可以點，我們提供餅幹和泡面。”這些東西，就算是狄恒很小的時候到鄉下走親戚也吃得好很多。不過在這食物匱乏的狀態下這已極爲難得。
    這服務生見狄恒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滿意的神色，終于翻過一頁，道：“如果您覺得這些不夠好，我們可以聯系上面，拿出一些罐頭，比如牛肉、魚肉、各色水果、我們也能提供，不過價錢就不一般了。”
    狄恒略微考慮了一下，道：“一罐牛肉需要多少錢呢？”
    女服務生道：“對不起，我這裏不收代用券，請諒解。一聽375克的牛肉罐頭，我們的標價是二十公斤大米，或者六十袋軍用壓縮餅幹。不收蘇打餅幹和方便面。”
    這倒並沒有出乎狄恒的預料，像牛肉這種肉制品，現在很難再生産了，最起碼的一個問題就是：不一定能找到健康的種牛。而且，盡管人飲用了含有極微量D病毒的水之後，沒有出什麽問題，卻不能保證牛在繁殖過程中不會發生變異。這要是一個控制不好，整個城市都會被毀掉。所以，肉制品的價格只會上漲不會下跌，除非，誰找到了克制病毒的方法。










    一、崩壞之卷 一一一、會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1 本章字數:3567


    一一一、會客
    “深藍，我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等我們吃完這頓飯，恐怕小銀就得到處亂跑找吃的了。”蕭敏聽了那令人咋舌的要價，還真是有些擔心，就算是拿出現在眼下所有的糧食，也不夠吃一頓的。
    而這名女服務生似乎也很有耐性，見她露出心虛的樣子，也只是默默等待狄恒下這個決定，並不催促。
    狄恒笑道：“怕什麽，我們就點三個牛肉罐頭三個水果罐頭，三個白面饅頭；哦，還有，一份番茄湯——弄得太酸我可要你們退回去重做的。”
    待女服務生離開蕭敏有些心虛地笑道：“真的不會有問題？——我們可沒有帶這麽多東西啊。”
    狄恒道：“你想想，即便我們想付賬，也不可能即刻就拿出來這麽多物資吧？如果我們拿足的東西過來，只會顯得我們沒有利用價值。”
    “話是這麽說，可是……”蕭敏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臭深藍，你到底在想什麽壞主意。”
    狄恒道：“你就只管等著看吧。”
    雖然服務生一遍又一遍地過來道歉，都是“請稍等”、“馬上好”之類的殷勤話，狄恒卻是不以爲意，只是說著閑話。他正說道：“也不知道那只田鼠會不會威脅到基地，我當時雖然和王大哥把它的弱點說了，可它們的進化速度這麽快，只怕……”
    蕭敏正想打斷他，卻見一個模樣清秀的高挑女子從樓梯口慢慢走上來，她坐下來點了一盤炒番茄，自己帶了一包餅幹。她等了一會兒之後似乎有點不耐煩，便站起身來走到蕭敏邊上：“能坐一會兒麽？”
    蕭敏見她舉止雍容，說話也柔柔的，像是很有教養，心中那點戒心就去掉了十之八九，當即點點頭，道：“請吧，我們也在等呢。好像很慢——怎麽稱呼？”
    女子道：“叫我小希吧，希望的希，你們呢。”
    蕭敏笑道：“那我就叫你希姐了——我叫蕭敏，她叫林珊。這個家夥叫狄恒。‘戎狄’的狄，‘無恒産者無恒心’的恒。”
    小希呵呵一笑：“原來是個有關‘無産階級’的好名字。這裏可是難得看到這麽多人的，你們都是一路的？”
    狄恒點點頭，道：“我們今天中午剛剛從外面避難進來。”
    “外面？”小希的粉面上，露出一絲訝異——這基地外面可是一片茫茫屍海，上頭有人的都知道，這屍海可不是什麽兩三百萬的，而是兩三千萬甚至更多，這樣的數量加上它們較爲稀疏的分布，足以令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絕望。她奇道：“沒聽說有什麽軍隊回基地啊，你們怎麽進來的？”
    狄恒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嘛，還是這基地裏好，要什麽有什麽……”
    小希見他岔開話題，又笑問：“狄恒……這個有點熟，似乎哪裏聽過，不過好像不是商界人士……你是……”
    狄恒道：“像我這種無名小卒，大人物們恐怕不會記得吧。”
    小希咯咯笑道：“你這樣的人如果還是小人物，在家裏領救濟糧的小老百姓可就什麽都不上了。”
    狄恒道：“那就算是‘中’人物吧。希姐，看樣子，你應該很熟悉這裏。”
    小希道：“是啊，這裏也有我的股份，所以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時候，會來這裏。”
    狄恒道：“那麽，你現在一定心情很好。”
    她道：“你怎麽肯定我的心情很好呢？”
    狄恒道：“因爲，你的賬面上很快會多出一些東西。難道心情不應該很好麽？”
    小希笑道：“的確。”
    蕭敏道：“原來希姐就是這裏的股東？”她現在可算有一點兒明白狄恒的用意了，原來他故意放出話來，要吃牛肉罐頭，實際就是想把這末世裏還能開得起大酒店的豪商引出來。沒想到立竿見影，直接引出其中一名股東。
    狄恒笑道：“一看希姐這與生俱來一樣的涵養氣度，就知道你一定是這裏的大股東——我現在很感興趣，難道你們不覺得使用以物易物的交換方式太過麻煩麽。就像我來吃一頓飯，卻發現需要支付的東西，遠比我吃下去的重上幾百倍。這可真是麻煩。”
    小希饒有興致地道：“哦，不知道狄兄有什麽好的建議？”
    狄恒環顧周遭，已而擡頭望著那金碧輝煌的天花板，道：“政府的代用券現在的購買力幾乎爲零，因爲根本沒人願意用糧食換一張紙。這是因爲，這麽多年來政府在民衆心中某些方面的信譽已經降低到一定界限了，但並不表示，一切都不能挽回。如果我是政府，就拿出少量的糧食公開銷售，那麽代用券的信用就能逐漸恢複，人們就會逐漸重拾信心……”
    小希點點頭，道：“的確是這樣，不過政府在前景尚不明朗的情況下，肯定是能省則省吧——不過這似乎和狄兄要講的主題沒什麽關系。”
    狄恒道：“既然政府不采取措施恢複紙幣信用，爲什麽市場就不能自發地形成一種有信用的貨幣呢？”
    蕭敏和林珊聽得有些頭暈：這都哪跟哪兒啊，難道這樣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恐怕在這天子腳下吃霸王餐的人，應該會被整得很難看吧。不過她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大不了，動起手來，立刻離開北京，難度雖說不小，想必不至于丟掉性命。
    “嗯，”卻聽小希仿佛十分欣賞地點點頭，“這確實是上面那些大商人成天都在想的，你知道，沒有貨幣的情況下，物資流通簡直是靜止的，那些沒有實體經濟的商人什麽也撈不到——難道你有辦法讓它‘自發’地形成？而且，就算是可以，我們又能用什麽來做貨幣呢？發紙幣可是犯法的喲，而黃金儲備幾乎都在國庫裏，如果我們用黃金，簡直就是幫政府剝削自己。那些商業巨子們，都很聰明，不會做的。”
    狄恒道：“很簡單，使用鑽石。不管成色高低，只要是鑽石，我們就以克拉爲單位代表一定的糧食。只要以糧食爲一般等價物，以鑽石爲貨幣符號，我相信，絕對沒有人抵制得了的。”
    她不禁咯咯一笑：“不過，鑽石也得很多才能流通開來吧，而且這種東西的切割技術要求很高的。”
    狄恒道：“用現成的鑽石就可以了。北京不是出現了很多傭兵公司麽，只要把這些公司聯合起來，讓他們負責在周邊地區搜集鑽石，只需要很短的時間，鑽石就會大量集中到資本方手中，到時候，再把這些鑽石投放出去，讓人們使用這種新的貨幣按照固定比率購買糧食，那麽新的貨幣體系就大致確定下來了，而實際上糧食和鑽石的投放量都控制在資本方手中，到了一定時候，市場就活躍起來，至于如何操作就無關緊要了……我大概就想到這些。”
    “呵呵，狄兄過去是經商的麽？”小希忽然問道。
    狄恒搖搖頭，笑道：“危機爆發前，我只是一個在三流大學混文憑的小角色。當然現在只是沒機會繼續在三流大學裏混了而已。怎麽了？莫非希姐准備聘請我在您的公司裏出任什麽重要的職位？”
    小希道：“狄兄這樣的人才不經商真是可惜，如果狄兄肯來，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其實呢，我們上層的大老板們已經推行這個計劃很久了，狄兄剛來，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在四環以內的區域，鑽石已經基本上被默認爲主要交換手段了，代用券現在只是算作一種輔幣。”
    蕭敏聽了這一番對話，才終于明白過來。原來狄恒是想確認這件事。之前燕崇給了他一袋子鑽石足有五六百克拉的樣子，他就懷疑有人在暗中推行這個計劃。起根本目的一定是爲了可控制整個市場上的糧食交易，從中賺取最大利益。比如一開始把鑽石和糧食的兌換比率定在一克拉兌換一公斤糧食；而實際上兌換的比率是受這些人暗中控制的，那麽他們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有意地增加鑽石的投放量，減少糧食的投放量，用自己的鑽石買自己的貨造成糧食緊缺的假象，如此一來，人們會做什麽呢？當然真正的資本巨鱷的眼光不會這樣短淺，可是，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他們就掌握住了一條足以和政府分庭抗禮的經濟命脈——糧價。
    而現在，狄恒顯然對這個計劃有意見了。蕭敏心中暗暗想著：“這個臭深藍，瞞得這麽緊，肯定又是什麽壞主意。”
    只聽狄恒“哦”的一聲，做出驚歎的神色，道：“原來是這樣，果然高明得很！”
    小希想左右看了看，不覺又笑問：“原來‘怎樣’？這不已經在你的預料之中了麽，你怎麽好像有點驚訝。”
    狄恒道：“我忽然想通了一點。雖然我分析下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很高，可是有一個關鍵問題，是必須解決的。也就是糧食和鑽石的來源問題。”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0:59



    一、崩壞之卷 一一二、二世祖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2 本章字數:3430


    一一二、蒼蠅
    小希那張帶著古典氣息的精致臉龐露出贊許的神色：“你說得很對，呵呵，沒想到你才不過剛剛來到城裏，就已經看清了關鍵所在。你猜都得沒錯，他們之所以能成功地推行這個計劃，就是因爲事前建立了這個傭兵公司。”
    “真是好大的架構，先是利用危機爆發時民衆的恐慌心態和供糧真空期囤積居奇，那麽外出求生就成了人們最後的選擇，這樣一來，不用幾天，‘傭兵公司’就會成爲既成事實；即便後來政府采取了措施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時間一旦久了，安定下來的人們也會尋求更好的生活和更可靠的保障，自然而然就會有一些人加入傭兵部隊……”狄恒嘖嘖稱奇，“如果是我，肯定想不到如此周密的計劃。”
    小希道：“的確，要想到這些也並不算特別困難，不過在危機爆發之初就考慮到這後面的諸多准備的話，他們所擁有的實力可就不得了了。”
    狄恒點點頭：“利用傭兵公司，大量收集過去時代所遺留的財富，當大致控制了糧食和鑽石這兩項資源的流通環節之後，就可以利用這種雄厚的積累把握住這個新時代的貨幣體系——糧食本位的鑽石流通體系。”不過他並沒有把接下來所想的內容說出來，因爲他相信對方也絕非愚笨之人，肯定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蕭敏不覺歎了口氣，惴惴不安地道：“這麽做……恐怕不太好吧？”她此刻終于明白過來，原來狄恒的用意是這個——這些公開收集物資掌握重要人力資源的傭兵公司和公開銷售糧食控制流通環節的飯店、商場實際上同屬于一個體系；他之所以在這裏大敗闊氣，就是爲了搭上這條線，不管眼前這個叫小希的女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在這個集團裏的地位是高是低，他都已經成功地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要想得到那些精密科學儀器，就決不能放過這條線。
    只聽小希笑吟吟道：“也不能說好不好，只要不損害國家利益，這還是合理的追求吧——哎，別提這些凡人的事了，蕭敏，你和狄兄很要好啊，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蕭敏聞言，卻是莞爾一笑，便點了點頭，道：“要不是有他在，我恐怕早就已經被那些怪抽吃掉了吧。”
    “所以就一生相許了了？”小希咯咯一笑，道，“有白馬王子來救你呢，還真是很不錯。”
    雖說已經被習慣于被取笑，蕭敏的臉上還是微微一紅，道：“沒錯啊，經常是他來救我的。”
    小希見她說得坦蕩，倒也沒有繼續和她開玩笑，就道：“你們現在還有什麽打算？要是一直像今天這樣的吃法，恐怕比爾蓋茨、巴菲特這樣的富豪也非得坐吃山空不可。”
    （終于到了正題了。）
    狄恒心中豁然，正准備說出自己的真是目的，卻聽身後的樓道口忽然響起陣陣嘈雜，讓在座的四人不禁分神注意。原來正有男男女女七八個邁著誇張的步子朝這裏走過來，他們恣意地放聲談笑。
    “龍哥，我們要不要點兩個肉罐頭啊，有一個月沒開葷了啊。”一個小青年緊跟在打頭的帥氣男子後面，諂媚地呵笑道。
    那龍哥得意洋洋，仿佛對這幾這群追隨者十分滿意，當下輕松地聳聳肩，擺出十分輕松隨意的模樣道：“的確，好久沒有請大家吃好吃的了，這樣吧，今天我們玩兒一個遊戲，就拿一聽牛肉罐頭做彩頭。怎麽樣？”
    正在這時，狄恒點的那些東西終于上來了。三聽牛頭罐頭，三聽水果罐頭——這實在是極爲奢侈的行爲，這些東西不可再生産，來源有限，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保質期較短或者即將到期的，一頓飯吃這麽多，已經快趕得上危機前了。即便是這些吃傳播的公子小姐一頓也不可能吃得這麽好了，這是忽然碰上這麽“闊氣”的宴席，都露出詫異豔羨的神色。倒是那龍哥面色如常，好像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家常便飯似的，不過他隨即淡淡道：“吃得倒是不錯——有點眼生，平時不常來嘛，大概是新近撿到寶貝的暴發戶吧。”
    狄恒不予理會，當下見小希點的炒番茄遲遲不上，把自己那一份推給她，道：“希姐，一起吃吧，我其實並不餓。”說著便嘗了一塊炒番茄，贊了一聲道：“好幾個月沒有遲吃到這樣的東西了，好懷念媽媽的手藝。”隨即夾了一塊放到蕭敏的碟子裏。
    蕭敏沒料到他當著這麽多人就這樣親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給他道：“我自己來……”
    就在這當兒，只聽人群中一個年紀略大一些的職業裝女性從後面靠近那個叫龍哥的青年，兩人壓低了聲音說了好些話。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周圍還有那些人繁雜的議論和噓叫聲，但這些並不影響狄恒感知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就連他們的心理活動，他也讀得一清二楚。
    那女人大約是“龍哥”父親一個十分信任的部下，而男子則不知道是哪個有權有勢的人家的獨子。男的道：“于姐，你見過這小子？幹嘛幫著他說話？難不成，他還能是總書記的孫子不成？我可聽說，那位華總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怎麽可能是這副鄉巴佬模樣。”于姐道：“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但這北京城裏有權有勢的實在不少，就算只是旁系親屬，最好也不要鬧起來，舒總希望你能成熟起來，做事穩重一些……”
    “好了好了，別拿我爸來壓我；你只管說，這個人能有什麽了不起的來頭？居然吃得起這樣的東西。”這個姓舒的顯然想要找回這個場子，不想給自己這班朋友看低了。
    于姐拿他沒有辦法，只得道：“從口音來看，他的普通話裏頭，有點南邊的味兒，可能是南面來逃難來或者滯留在北京的——不過北京城裏一頓便飯能吃得起這樣的夥食的，絕對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哼，”那“龍哥”嘿嘿冷笑一聲，“這就是說，這人多半在北京沒什麽根底——哪還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個富二代，或者幹脆就是暴發戶！就瞧那副鄉巴佬的樣子，你還擔心個屁！”
    “也不能這麽說，吃得起這種的，不是大老板就是地頭蛇，這些人的背景都非常複雜，少沾惹爲好。你想想，這樣的吃法，就算是你們家，一個星期也才三頓而已——而他居然還把吃的給別人，換做是你，你會這麽做嗎？”于姐很想勸說他，不要理會別人，可這公子哥兒卻絲毫不能理解她心中的隱憂。現在人家用得著舒總，所以百般討好忍耐，如果將來用不著了呢……
    但這個叫舒成龍的公子哥兒卻已經不管不顧地排開衆人，站到狄恒桌前：“你小子左擁右抱的，還真是風流快活得很嘛！怎麽樣，介紹這幾個小妞兒給我認識認識？”
    狄恒笑道：“我既沒有‘左擁’，也沒有‘右抱’，不知道這風流快活四個字從何說起？”
    舒成龍這話，本來是他常用來挑起事端的一個由頭，當時順口就說了出來，此刻被狄恒輕若無物地反駁回去，竟有些理屈詞窮了。他見對方面上平靜如水，心中更是來氣，卻又找不到繼續挑動對方的方法，當下氣沖沖地朝服務員叫道：“給我點菜——先拿四個沙丁魚罐頭過來，我今天要好好請朋友聚一聚！”
    他身後衆人聽了他這話，又驚又喜，一下子都露出歡欣鼓舞的神情。要知道這優質的沙丁魚罐頭可不是有錢就能吃得到的，先不說這種東西在國家儲備的裏頭根本沒有列項，就算是市面上有得賣，也是和冷藏生肉、凍雞凍鴨一樣極度稀缺的類型，要價之高，足以令富豪們都望而卻步。
    那名女服務生短暫地一陣錯愕：這些公子哥兒真是討厭，只是爲了爭一個風頭，就敢這樣揮霍。要知道一個沙丁魚罐頭所能夠交還到的大米已經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充裕地生活兩三個月了。而國家發放肉類食物補助的期限已經規定爲三個月，也即從去年十二月開始一直到今年的七月也才分發了兩次而已，而且長期啃餅幹吃白飯的人們基本上都是一領到這些罐頭就迫不及待吃掉了，流到市面上的只有極其稀少的一部分而已。不過，她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早已看慣了這些二世祖的嘴臉，寧可拿山珍海味揮霍浪費去爭一口閑氣，也不願意拿出來幫助別人。相對于這種人，她反倒覺得眼前這個暴發戶居然順眼得多了，不覺向狄恒投以一個擔憂的眼神，便填寫了點菜單出去了。
    狄恒從她眼神中讀出一個意思來：這種人惹不得的，還是走吧。他心中不禁權衡了一下，倒有些猶豫起來，照他自己的性格，是決計不肯對這種人假以辭色的，不過現在他也並不是一個執拗的人，現在能不惹麻煩就不惹的好。










    一、崩壞之卷 一一三、拍蒼蠅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4 本章字數:3501


    一一三、拍蒼蠅
    並不在意那些閑氣，狄恒又嘗了一塊炒番茄，見小希還怔怔對著面前的食物並不下口，便笑道：“雖然這些東西在過去時代已經寒酸的很，可現在這食物匱乏的年月，恐怕已經算得上難得了。在外省，不少中型基地的領導人也只能吃這個。”
    小希忙笑道：“不，別誤會，我只是想到自己的爺爺。他是在政府工作的，平時有額外的糧食補助，可他這麽打年紀了，還老是把這些好的存下來，留給我們。可我們卻一點兒也幫不上他的忙。”
    狄恒之前讀過了她，知道她是某個重要官員的子女，不是這樣，大概也進不了這個上層大商人的圈子——他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家裏不算殷實，可只要有什麽好東西，長輩們還不是首先想起他這沒有出息，且又命不長久的孩子？可到了現在，他捫心自問，恐怕自己在潛意識裏早已經放棄了尋找他們了吧……狄恒緩緩地舒了口氣：“我們這些晚輩永遠也報答不了他們的。”
    小希道：“狄兄你自己不吃？還是，擔心付不起賬？或者……”
    狄恒道：“如果再點一份，一來所帶的錢未必足夠，而來也太浪費時間。我還有自帶的，吃一點就行，無所謂多少。”
    她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她說著，支起筷子，夾了一小片牛肉送入口中。仿佛很享受這一刻。
    蕭敏見狄恒打算拆一袋壓縮餅幹，便把自己那份罐頭分了他一半，又從那包壓縮餅幹裏分出一片來放到狄恒的盤子裏；而就在同時，林珊也正准備把自己那一份推給狄恒，見了兩人那樣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你們這樣推來讓去的，真叫我直起雞皮疙瘩。都別亂了，我不餓。”
    狄恒知道她的心意，忙自一笑：“如果不餓，便打包帶走吧，總有餓的時候。”
    林珊道：“你不是餓了麽，不餓還店那麽多東西給誰吃？嘴硬也要有個限度，死要面子的笨蛋。”
    狄恒倒有些苦笑不得，只得自解道：“既然都已經看穿了我的爲人了，就不必叫我爲難了吧？”
    林珊叫他這話說得怔怔的，欲言又止，終究再也不多說什麽。
    小希見了這樣的情形，咯咯嬌笑道：“和你們在一起還真是輕松得很，我……”
    她這話才說了一半，相鄰隔間忽然爆發出一聲震人耳廓的怒喝：“怎麽還沒好！你們這破店還要不要開了？”這次倒不是舒成龍，而是另一個身材較爲高大的青年，這人的皮膚曬得很黑，人也在長期鍛煉下顯得肌肉突出，極爲剽悍。
    小希道：“這公共場所，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影響？”
    那男的“嘿”的一聲，囂叫起來：“大美女，我可沒有礙著你們什麽事兒吧？還是說，你總算發現跟著這個暴發戶沒有什麽前途，終于想開了？——要知道，我們這邊這位，可是軍區舒總的公子……”他說道這裏，用輕蔑的眼神瞧了狄恒一眼，不屑之極。
    不料狄恒卻不與他糾纏，只道：“我的確就是個‘暴發戶’，不過，你這樣的人，似乎沒有資格鄙視我。”
    這時，小希低聲對他道：“原來那個舒就是北京軍區司令舒總的兒子，舒成龍。舒總人到中年才有了這個獨苗，肯定對他溺愛得不得了。而這幾個一定都是軍區大院兒裏的，還真不好惹。”
    狄恒心中一動，問道：“舒總？就是舒必成舒總？”
    小希點點頭：“要不是舒總指揮得當，北京城絕沒有現在這麽安穩。”
    狄恒完全明白了，如果自己得罪了這位舒大公子，不論舒總是什麽態度，所有人都不可能爲了一個無名小卒試圖挑戰這位守護神的權威。他當即笑了笑，道：“我們不必理會別人的想法，請吧，吃完了，我們還准備去傭兵公司看一看呢？——不知道希姐有沒有門路……”
    “傭兵？”小希有些錯愕，“你這樣身家豐厚的人，還做這麽危險的職業做什麽？——雖說現在國家發給武器和一定量的彈藥，但有時還是會發生不小的傷亡的。”
    狄恒道：“我啊，打算自己組建一個傭兵團，暫時作爲自己的營生吧。反正我們這幾個人在屍堆裏是過慣了的。再說，如果不工作的話，時間一久也很難維持生計，不管怎麽樣，這種順手牽羊的活計，總比別的要熟悉一些。”他說著，從口袋裏取出燕崇給他的一袋鑽石，這次他出來之前，仔細分成了十個小袋，這裏是只是一袋。
    小希接過這個黑絨袋子，只見裏面一顆顆都是足0.2克拉的鑽石，不禁歎道：“你哪裏弄來這麽多？照現在的市價來看，一枚這種0.2克拉鑽石已經足夠購買一罐優質牛頭罐頭，相當于二十公斤大米或是十公斤面粉。你這裏居然有……這麽多，恐怕足夠你一輩子吃穿不愁的了。”這一袋子是五六十克拉，也就是近三百枚鑽石，放在過去，也值百多萬了。而現在，它們能夠換到足足幾噸的優質糧食。
    狄恒卻不覺得得意，因爲他知道，可能突然有一天，鑽石就會變得一粒米都不如。他淡淡道：“貨幣畢竟是會貶值的，一輩子恐怕沒可能呢——我也是從一個朋友那裏聽說可能會出現鑽石貨幣的情況，所以留意了一下。”
    小希慢慢合上口袋，還給狄恒：“這些飯店酒家賓館都是屬于那些人的同一個體系裏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鑽石所代表的信用。”
    狄恒道：“那就好了，我一開始還有點擔心，就怕一個不好因爲這頓飯背了什麽債務，可就不得不靠出去和喪屍拼命來還債了。”說著，把這一大袋鑽石放在蕭敏手邊，蕭敏便把這些鑽石都收進自己的背包裏——原來他早就做好了兩手准備，怪不得今天見他把這個袋子和餅幹放在一起；而且，如果這些東西沒有用，他也會順勢提出加入傭兵公司，到外面去搜索物資。以他的能力，這幾乎是不具有什麽難度的，就算遇到打不過的D4，也能跑掉，關鍵是。她想明白了這一節，頓時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那男人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師長的兒子，居然被狄恒就這麽晾在一邊，他可不管你有多少鑽石。在這個混亂的時勢裏頭，有勢力的才是爺！而這四環內外，誰最有勢力？毫無疑問是手握二十多萬重兵的舒總。舒總家的公子爺發話，居然還有人敢這樣囂張，簡直不把人家龍哥放在眼裏。而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小魚小蝦，和舒成龍更是從小玩到大，不給自己面子，就是不給龍哥面子！——而他現在就是這麽想的。
    狄恒讀到他此刻那些烏七八糟的念頭，反倒生出幾分憐憫來：這些愚蠢無知的二世祖，難道還以爲這是過去的時代？他正想著要不要給他吃一點苦頭，卻聽那人忽然大大咧咧地在他和蕭敏只見的位置一擠，居然旁若無人地做了下來，一只手臂囂張地抵住狄恒的胳膊：“小子，就你這麽一個外來的暴發戶，也敢和我們龍哥擺闊使氣？信不信我把你當成螞蟻一腳給踩了。”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踩死我這螞蟻。”狄恒本不願多生枝節，不過仔細一想，這些東西雖然不肖，可他們的父輩畢竟是明白事理的。如果事情鬧大了，說不定反倒能搭上一條更重要的線索。想通了這點，他也不管不顧了，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善于隱忍的得道高人，這時早已壓不住心中的怒火。這火氣升騰到嘴邊，卻忽然從極熱變得極冷，就連他的兩只眼睛裏也射出寒光來——仿佛眼前的不是什麽師長之子，而是一具早已死透，渾身流著膿水的行屍走肉。
    那家夥叫他這目光一懾，頓時有些頭皮發麻。但他哪裏能明白，這是只有在屍山血海裏沖出來的人才會有的無畏無懼之氣；他還道是自己那點可憐的道德感在束縛自己，當即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惡狠狠道：“看什麽看，爺臉上有寫字麽！”
    狄恒道：“我怎麽看，也看不出，這四根爪子怎麽能把我踩死。”
    那頭一幫子人見這邊成功挑起了事端，也都樂呵呵地大笑起來，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貼過來，只聽一個家夥道：“虎哥，還等什麽，一巴掌把這小子當蒼蠅拍死！這樣的話龍哥心情大好，說不定直接把那些罐頭都給你啦。”
    原來那虎哥叫做張虎名，是某師師長的獨子，做人最囂張跋扈不過，當下受到這些人的鼓動，哪裏還按捺得住。在坐位上就是一拳捶過來。但他這拳全靠上身發力，很不穩當，狄恒只不過稍稍偏過頭去讓了一讓，他就坐也坐不住，整個人撞了出去。完全打在空氣中。
    蕭敏正打算伸出腳去勾他腳踝，叫他摔一個滿地爪牙，卻被狄恒使個眼色阻止住。原來他想把事情全都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免得事後麻煩。










    一、崩壞之卷 一一四、打老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5 本章字數:3473


    一一四、打老虎
    狄恒道：“只憑你這幾下花架子不可能傷得到我。”
    張虎名雖然一擊未中，心裏卻絲毫不覺得這是狄恒的實力太強，而是暗罵自己沖動。都是出手太急，才沒有很好地抓住機會。他急于找回場子，身子剛剛站穩，又沖著狄恒的腦袋揮出一拳。這拳倒是打得虎虎生風——看得出來，他是練過軍隊常用格鬥技術的。不過他這樣的速度在狄恒眼中看來，簡直就是自己送過來討打。狄恒也不客氣，騰出一只左手，瞬間捏在張虎名的手腕部位。張虎名吃了一驚，忙准備反制，誰知這伸出去的右臂就好像被鐵釘釘住了一般，完全不能移動分毫。他是練過的，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麽魔術，而是速度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所造成的：“你……你……”
    “我怎麽了？”狄恒一撒手，放開他的手腕，只見上面已經被捏的一片青紫。
    張虎名又驚又惱，自己怎麽就撞上這麽一個練家子，現在騎虎難下，進退不得！整個人竟是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狄恒見他有退縮的念頭，也不想樹敵太多，便道：“張兄，你練得不錯呀，就是不知道槍法怎麽樣。對付外面那些東西，可不能光靠蠻力的。”
    張虎名也不是笨蛋，遲疑了一會兒便明白過來，狄恒這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當下忙道：“外面那些算什麽，回頭我叫我爸借一挺機槍出來，一掃一大片——嗯，想不到你也是練家子，剛才還真是失禮了。”
    狄恒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道：“哪裏。大家誰也‘踩’不死誰。”
    張虎名那張有點黑的臉一下子燒得紅了起來，忙閃到衆人後面去了。這邊舒成龍卻不肯善罷甘休，立刻站起身來繞過哪一張薄薄的屏風：“嘿，想不到你小子還挺能，也好……”他說著，拿出剛剛送上來的一聽沙丁魚罐頭，繼續道：“大夥聽著啊，誰能把這小子打趴下，這聽罐頭就歸他了。”雖然這夥人都是吃穿不愁，但這樣稀有的東西，卻還是有些眼紅，倒不是說他們沒嘗過這樣的東西，而是這種東西放在身邊，哪怕是逢人炫耀一下也是好的。虛榮和攀比，本就是這些人樂此不疲的“愛好”。
    偏偏剛才狄恒和張虎名交手時間實在太過短暫，張虎名又見機得早，倒讓衆人以爲張虎名又在犯渾，玩什麽英雄惜英雄的無聊把戲。而在場的另外三名男子也都是時常出入跆拳道館、空手道館、柔道館，自我感覺好得很，早就躍躍欲試，以爲自己和張虎名也不過是差了一點兒實戰。只見三人得到舒成龍的鼓動一下子壞笑著圍上來。其中一個道：“小子，你練過又怎麽樣？我勸你還是乖乖向我們龍哥道歉，龍哥寬宏大量，說不定還能饒了你。”
    狄恒見這事情一鬧，衆人都不大有胃口，當下也不理這些沒心沒肺的蠢東西，自管朝服務員道：“幫我們打包吧。”
    “慢著！”一個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此時穿著超短裙，籠著黑絲襪，腳下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可這地板，“你小子現在慫已經來不及。哼，瞧你這德性，不知道是從哪個山窩窩裏跑出來的。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那女服務生自然知道這些人一個也開罪不得，叫她一鬧，頓時僵在哪裏不敢動手。
    這時，只聽小希低聲對鄰近的蕭敏道：“這個女的，她叫崔麗華，別小看她，她爸是戰略物資儲備委員會的常務副書記，權力很大的。開罪了她，每天的配給糧可就要麻煩咯……”蕭敏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她自然不擔心吃的問題，關鍵是：開罪了這樣的高官子弟的話，此行來北京的目的可就有更大的阻力了。
    狄恒輕聲哼了哼，道：“哦，原來是崔大小姐，不知道小姐對‘臭錢’有什麽高見？”
    那崔麗華滿臉都是高傲的神態，目無余子道：“你如果好好向龍哥道歉，我們大家也就不追究你今天的事，相反，大家交你這個朋友，以後你有什麽事兒，我們也不會虧待你。”
    狄恒道：“原來如此，‘龍哥’，今天是我做得不對，掃了你的興。”
    不過舒成龍似乎並不領情，只見兩只眼睛只是不斷地在在座的三個女性臉上逡巡，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小希和蕭敏的側臉，所以更多的的目光都投在林珊身上。崔麗華有些不悅地瞟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得罪了龍哥，難道能只憑這麽一句輕飄飄地話，就想把事情揭過去？你不要太天真哦。”
    狄恒早就知道她想說什麽，就連舒成龍此刻的齷齪心理，也是一清二楚。他不動聲色，淡淡笑道：“那你說，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麽才算完？”
    崔麗華道：“實話告訴你，以前也有一個不長眼的富二代仗著錢多，敢跟龍哥爭風吃醋，龍哥怎麽可能浪費心思在這種事情上？公安局直接趕過來他那小子抓進去喝茶了。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就好像在爲她的話做解釋似的，這冷冷清清的二樓樓梯口忽然又冒出兩個人來，只見其中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道：“我是第一防疫區四分區公安局的。經群衆舉報，說這裏有人鬧事，哄搶糧食、破壞市場秩序，局裏派我們來核實情況，希望你們主動配合……”說著亮了亮工作證。原來剛才舒成龍之所以引而不發不光是在等待挑起事端的借口，也是需要時間聯系這兩個人。現在，他終于露出了他這只猛虎的鋒利爪牙，再也不願意繼續等待，打算主動挑起事端。
    這種事情，過去發生得還少麽！狄恒忽然有一種想殺人的沖動——與其說是沖動，不如說，這是一種莫名的“興奮”。不過他也感覺到了自己情緒中的異樣，立刻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自己體內畢竟是存在這Doom病毒的，可不能放任它，萬一情緒失控，可就不好說會怎麽樣了；而且他也知道，再怎麽強大的變革者也終歸是人類，一旦引起大的沖突，甚至對方幹脆調來幾個連，自己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特別是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他道：“原來如此，龍哥，不如這樣吧，我們打一個賭。如果我贏了，大家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交個朋友。如果你贏了，我就隨便你怎麽處置，就算要我沖進喪屍堆裏，我也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
    說說到賭，舒成龍似乎終于來了點興趣，便嘿嘿冷笑道：“怎麽賭？”
    “怎麽賭，由龍哥來定。”狄恒道。
    那兩名便衣警察立刻很配合地到周圍轉悠起來，並交上了唯一一個局外人——那名女服務員。待這三個人像模像樣地去了，舒成龍才得意洋洋地道：“這樣吧，咱們也不玩兒虛的。我這裏有十二個硬幣——給你三分鍾，你要是能把這六個硬幣挨個扔出正面朝上，就算你贏。”
    三分鍾看似很長，足夠把這些硬幣投擲十幾遍的了。但實際上，一次性成功的幾率是低于八千分之一，即便給了三分鍾，大約只有八百分之一的低概率依然小得足夠讓人絕望——這種把戲，想必已經玩弄過很多人了吧。人們在百般無奈之下，只好接受這種摸彩票一般的行爲；而所謂挨個投擲的條件其實不過是給對方一個僥幸心理，讓別人覺得還有希望，因而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個苛刻的條件。
    狄恒道：“幾率比較低啊……好吧，我接受。”
    “好！——不過咱們可得有言在先，這硬幣可得實打實地抛出去，最起碼要有半人高——這一點，在場的三位小姐也是見證人。”舒成龍擺出一副十分公平公正的姿態，特意想這邊露出一個平易可親的笑。
    小希本想狄恒是個聰明人，想必會直接揭穿對方的把戲，不料他竟答應了。她不禁皺了皺眉頭，對蕭敏道：“他沒問題吧，如果三分鍾能做到的話，他簡直可以靠彩票發家了。”
    蕭敏卻一臉信任地凝視著狄恒這邊，沒說話。
    狄恒卻還裝傻：“嗯，雖然從數學上看幾率很低，但如果運氣站在我這邊的話，其實也只不過是十二個孤立的二分之一幾率而已。”說著拿起一枚硬幣看了看，這不是通常所使用的一元錢硬幣，而是一枚去年國慶節才發行的國情紀念幣，正面是一些祝福祖國的文字，北面則是龍的圖案。他看了一下，原來背面因爲龍的圖案比較複雜，鏤空區域要比正面多得多，而正面爲卻是把那些祝福的詩文刻意凸出，這樣無形中就增加了正面向下的幾率。更重要的是，每一枚紀念幣的正面刻字都是不同的，即便在這方面再有技巧的人，也不可能很快掌握要領提高成功幾率，想必舒成龍自己也試驗過了無數次，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狄恒卻是微微一笑，道：“那麽，我開始了。”他說著，便把手中的硬幣輕輕一彈，起在半空。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2



    一、崩壞之卷 一一五、賭局（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5 本章字數:3518


    一一五、賭局（上）
    只見那枚紀念幣隨之高高彈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緊接著，在衆人的注視之中落回桌面，咕嚕嚕地轉動不止。終于，它慢了下來。蕭敏和林珊不禁釋然一笑，只見那枚紀念幣竟然只是不斷地立在桌面上旋轉，怎麽也倒不下來。而狄恒眼疾手快，就在這硬幣剛剛落下還沒有完全停住，後面一枚緊接這就抛到空中——他憑借極高的手速，竟是一枚接著一枚地抛起來，叫這十二枚硬幣同時在桌面上轉動。
    狄恒現在對能量的控制程度已經非常之深入，對于這種硬幣旋轉平衡上的掌握，可謂得心應手。對面衆人正看得目瞪口呆之際，狄恒忽然在第一枚硬幣的正面一扇，這硬幣本來就處在極爲微妙的平衡狀態下，受到這一扇之力，頓時啪的一聲翻倒下來，字面朝天。
    狄恒把立著的紀念幣一一扇倒，指了指大堂裏的時鍾，道：“三分鍾還沒有到吧。”
    原來他一早就看出這種紀念幣厚度較大的特點，只要稍微在用力的時候注意一下它的平衡性，那麽在就能把旋轉中所帶來的離心力抵消掉——舒成龍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能用這種方法一次性成功，心中頓時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挫敗感。然而話已經出口，衆目睽睽卻也不好反悔。
    就在舒成龍猶豫要不要罷手之際，崔麗華忽然道：“好，這一場算你贏了，不過我們可得說好了，咱們三局兩勝。”
    蕭敏道：“剛剛開始的時候怎麽不先講，哼，你們的算盤打得真夠響的。”
    崔麗華道：“打賭的條件是你們自己提出來的，他自己不提，我們操什麽心？”
    蕭敏微微有些生氣，可對這些無賴的家夥們卻實在是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難道跟他們將得清楚道理麽？她只得哼了一聲，朝狄恒道：“深藍，加油！”
    雖然她不說，狄恒也能感知到她心中對自己的信賴。他點點頭，笑道：“我們接下來就開始下一盤吧。”
    舒成龍給他這一笑，更是厭煩起來：“好，那麽，我還是給你三分鍾准備，我會在這個酒店三樓的一個房間等你。你來了，就開始賭下一場。”
    狄恒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讀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在他看來，這種一肚子茅草的紈絝子弟即便能想出什麽陰謀詭計，也不過是一場又一場自欺欺人的笑話而已。所以他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重新坐回去。
    “其實你不用繼續賭的，只要拿話套住他們，這些家夥一個個都是死要面子的，基本上還是不可能反悔。頂多過幾天再來找你的麻煩。”小希見他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微微一笑，“何況，對付這些人，最好的方法畢竟還是找一點門路的好。畢竟人家都是有權有勢的高官子弟，一個弄不好，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就不好了。”
    狄恒道：“就是因爲人們過于放縱這些人渣，世界上才會多出這麽多苦難。今天既然惹到我，難道我要忍氣吞聲麽！”
    “難道就這麽不管不顧地跟這些人拼下去？”小希有些不以爲然，“有的時候，不得不爲了外部的環境改變自己吧。”
    狄恒道：“我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如此而已。如果這也要被幹涉，我想，等待人們的只是毀滅而已。”
    小希咯咯一笑：“那麽狄兄打算怎麽應付這些人呢？他們可是極度難纏的人物呢。”
    狄恒道：“哼，再有權勢又怎麽樣，沈溺于金錢權勢，到最後不過是錢和權奴隸罷了！”
    “是奴隸麽？”小希輕輕哼了一聲，把一瓤橘子肉放進嘴裏。狄恒直待她們三人都吃完了這一餐，才站起身來，向三樓的樓梯走去。
    蕭敏見他上樓，不覺道：“那個混蛋會想出什麽惡心的招數來呢？”林珊點了點她的額頭：“舍不得離開人家，直說就好了，用得著找借口麽？”蕭敏叫她一下子說穿了自己心底裏的那點念頭，忙道：“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啊，珊姐，跟你在一起真難受。”林珊卻有些不服氣了：“是嗎？好像在狄恒那家夥身邊也是什麽都瞞不住吧，怎麽你好像總是很開心的樣子？哦，難道是強顔歡笑？唉——女人啊，你的名字是脆弱……”她說著說著，調侃的口氣越來越濃，蕭敏真是拿她這“毒舌”毫無辦法。
    小希淡淡道：“好了好了，兩位滿懷思念的女士，樓梯就在那邊，想去就去吧——沒人會說什麽的。”
    蕭敏道：“說的也是。”
    酒店內的走廊實在是暗了一點，還真有些陰森森的味道。不知爲什麽只有少數幾盞燈開著，光影一陣一陣地交替著，而在走廊的盡頭，那名女服務員正站在一間房間的門口等著。她見他過來，道：“舒少爺正在這裏等你……”
    （對了，他爲什麽要把第二場設在一間房間裏呢？爲了利用房間裏的設備？——不，那也沒有必要非要放在這個房間裏，還是說，有什麽特別的安排需要憑借這附近的環境？）
    他想到此處，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不過多想無益，他還是推門進去。只見這一批人少了好幾個，八個人只有三個人留在屋內：正是舒成龍、崔麗華、張虎名三個。張虎名在狄恒手中吃了悶虧之後，便一直悶聲不響地坐在一邊。只有崔麗華和舒成龍兩個低聲說話，臉上還露出某種得意的笑意，似乎有了什麽高明的主意。
    狄恒道：“那麽第二場你們准備怎麽賭？”
    舒成龍見他來了，面露興奮，道：“隨便我們怎麽賭對吧，也就是說，只要不是不可能實現的，都可以提咯？”
    狄恒道：“你說吧，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或者自殺什麽的。”
    舒成龍張了張嘴，說出口前，卻還是看了崔麗華一眼，而後才道：“那好，我問你三個問題，只有當你把三個問題都答對了，才算你贏——第一，剛才你走過來的時候，有多少盞燈是滅掉的？”
    （果然，故意關掉大部分得燈，這樣一來亮著的就會顯得特別明顯，我即便主意到了，通常也只會記住亮著的——而且這裏還有陷阱，那就是燈得數目並不僅僅是走廊上的，還包括其中幾間開著門的房間。如果只是回答走廊內的，就錯了。當時相反的，如果我回答的是走廊加房間內的，也是錯，因爲他們根本就設了兩個標准！而如果我把兩個都說出來，對方又會以其中部分正確，部分錯誤爲由，判爲平局。平局，就是我輸了——哼，果然是這一類人常用的手法啊，卑鄙。）
    狄恒心中不禁啐了一口，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他先讓對方在紙上寫下答案，那麽結果就成了唯一的，到時候只要讀一下他們，就知道他們寫的是哪一套標准了。不過他現在並不打算使用讀心術——如果自己連對付這種低劣之輩都需要動用進化能量的話，未免也太擡舉這些家夥了。他需要思考一下，于是道：“我可以回憶一會兒麽？”
    這時，蕭敏、林珊、小希她們三個，也出現在門口，只見她們都擠進來，見座位已經被那三人站住，便都坐在一張大床的邊沿，饒有興致地朝這邊看。舒成龍似乎感覺道她們注意的目光，倒是大度起來，當即漫不經心地道：“隨你，愛想多久就想多久，我有的是時間。”
    狄恒笑道：“哦，對了，其他人去哪兒了？”
    舒成龍心不在焉之際，正要開口回答，崔麗華忽然搶先道：“她們在准備第二個問題，你現在不需要知道。”
    狄恒笑了笑，道：“剛才我看見其中一個人在開房間的燈，不過開完了就走了——莫非那個房間就是第二個問題的關鍵？呲——也不對，好像還有幾間房間的門也開著，我看見裏面透出亮光。服務員小姐，這裏還有別的住客沒有？”
    那服務員見他分析出了其中的陷阱，似乎有些振奮，忙道：“沒有，我們這裏一個住客也沒有的，他們……”他話未說完，崔麗華忽然一個嚴厲的眼神投過去，頓時叫她不敢說下去。
    不過這正是狄恒所需要的效果，他道：“哦，有紙和筆麽？”
    她這次沒敢立刻就答應，待看見那兩個人都一副十分寬容的姿態，才終于答應一聲，從抽屜裏拿出紙筆，狄恒在上面飛快地勾畫了一下，然後喃喃自語道：“嗯，我數數，好像一共有四個房間的門是開著的，不過裏面的燈光有強有弱，比照這個一共有兩盞燈的房間，它們中應該是有的開了一盞，有的開了兩盞——哦，似乎各占一半吧。這麽說來，就是有六盞燈亮著，兩盞燈是滅的。”
    他回憶完畢之後，才轉過臉來，向那三個人笑了一笑，仿佛自己已經成功了似的——而崔麗華的神色也和剛才明顯有些不一樣，這時，似乎還多了幾分驚訝的意味。










    一、崩壞之卷 一一六、賭局（中）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5 本章字數:3543


    一一六、賭局（中）
    雖然他們完全有可能來一個死不認賬，但狄恒知道，他們現在一定是不敢說話的，而必須緘口不言。因爲一旦說出任何與這些燈有關的話，就會變成誘導，那麽接下來再想改口，可就非得放下這個高傲的姿態，露出卑鄙的實質，而他們現在顯然不打算爲了一個敢于挑戰權威的鄉下小子放下光鮮的外表。
    狄恒繼續回憶：“那條走廊並不是從一號房間開始的，實際上有六個房間是分布在走廊那邊。所以這裏實際上是這一層的七到二十八號房，也就是說一共有十一盞燈，其中三盞是亮的，那麽八盞就……”
    “哦？你居然還能記得，了不起的記憶力，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崔麗華驚奇道——當然，其中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裝出來的，“那麽，說出你的答案吧。”
    狄恒道：“是嗎？原來我的記憶力這麽好，竟然記得分毫不差呢。”
    崔麗華一愣，發覺自己實在是急躁了。她忙道：“那可未必呢，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哦。”
    狄恒剛才那一步一步的“回憶”，正是爲了讓崔麗華得意起來，讓他們以爲陰謀成功，已經成功誘使他上當。而狄恒就在他們那虛僞的贊許和否定之中，繼續展開他的心理欺騙。
    現在，他已經離成功很接近了，于是道：“嗯？不對嗎？難道我漏過了什麽？”舒成龍和崔麗華聽到他這話倒有些緊張起來，不過一個都沒有說話，仿佛是擔心說漏了嘴。而狄恒道：“這樣吧，讓我們各自寫在一張紙上，看看答案是不是一樣。”
    （哼哼，現在，讓單方面的風險，變成雙方面的吧。現在可能性只有四種，A對A，B對B，A對B或B對A。雖然從數學上看，勝負比還只是處在一半對一半，但我在心理戰的獲勝幾率已經超過了一半。因爲現在，你們必須先選擇首先承擔風險，而我，只需要寫下兩張紙條，然後考慮交出哪一張就可以靠觀察你們來提高勝率了。兩位，要加油了。）
    蕭敏也看出了狄恒這個主意的優點，不禁微微一笑，道：“這樣一來，深藍的獲勝幾率反而上升了，比他們還高一點呢。”
    林珊忙調侃道：“是呀是呀，你家深藍真聰明，怪不得你成天叫人家‘深藍’，超級電腦一個啊。想必我們敏妹妹心裏頭愛得不得了。”
    蕭敏在應付林珊這件事上，還真是沒有什麽很好的辦法，當下正期期艾艾說不出話，只聽小希解圍道：“哦？深藍？爲什麽叫他‘深藍’？”
    蕭敏感激地向她笑了笑道：“那是他在大學裏的外號，其實原來人家是調侃他像電腦一樣，沒有幽默感。不過他好像很樂意被人這麽稱呼呢……”
    “不對不對……”林珊正准備繼續轟炸，卻被打斷。
    卻聽蕭敏道：“哎呀，可是對方還有接近五成的幾率也不能小看吧，到底應該怎麽做呢？深藍沒有足夠的把握，應該是不會出手的。”
    的確，狄恒如果只是想把勝率提高，那麽一開始就提出這個條件就好，對方無法反對。但他卻沒有，這是因爲他想要用那些“回憶”對對方進行反誘導。崔麗華不像舒成龍一般是個只會玩小手段的紈絝子弟，而是一個善于揣測心理安排布局的人。她一定會注意到，狄恒在剛才實際上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而這些話和采用紙條這個條件並沒有直接的關聯——那麽，其真實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要引起她這邊的猜疑，從而誘導他們選擇其中一個符合他內心考慮的答案——他究竟選的是A：走廊，還是B：走廊和房間。她終于皺起了眉頭，這是純心理的對戰啊，要想獲勝就必須准確地揣摩對方的心思，從一開始就進行誤導。
    這時，狄恒笑了笑，道：“小心咯，我能看穿別人的思想的。”
    正在急速思考的崔麗華聽他冷不丁說出這樣一句話，竟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竄出來，就好像真的被對方看破了心思一樣。她再猶豫了兩分鍾，終于在紙片上寫上了答案，折好後放在舒成龍手中。舒成龍看見其中的答案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道：“那麽給出你的答案吧。”
    狄恒笑道：“嗯，這就是我的答案。”他絲毫不多做考慮，直接把兩張紙片都拿出來，放在他們面前，道：“只計算走廊上的話八盞燈，如果再加上房間裏的話，就是十盞燈。大概兩位也是這麽想的，對吧？”
    舒成龍面色一變，頓時噎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原來他之前之所以要說那些話，就是爲了讓崔麗華以爲他已經確定選擇其一，那麽她就會反過來利用這一心理，幹脆把兩種情況都寫上，如此一來，原來可能性幾乎爲零的答案就成了勝率最高的選項。然而她想不到的是，這恰恰都在狄恒的算計之中。
    既然成功率已經大大提高，爲什麽不選幾率最高的選項呢？
    狄恒微微一笑，仿佛剛才不過是牛刀小試，不值一提：“我說過了，我是能夠看穿別人心思的。這點伎倆根本不可能瞞住我。”
    舒成龍的臉色終于有些難看起來，因爲他突然發現，剛才那點齷齪的想法很可能已經被人家全盤獲知。而自己說出來的話，到頭來竟然限制了自己——從頭到尾，竟然都是這個看上去粗鄙不堪，很可能連什麽是名牌都不知道的鄉下小子在設計自己？他突然感到一種憤怒：“好，很好！麗華，我們走。”
    卻聽崔麗華道：“等等，急個什麽勁啊？他還有兩道關要闖呢，就這麽完了，我們不是都白准備了？”
    “人家會讀心，這還有什麽用？”舒成龍沒好氣道。
    “哎喲，我的舒大公子，別人這是唬你呢，你想想，他要是真能讀心術，犯得著在那邊裝模作樣麽？逗你玩兒呢。”
    舒成龍叫他一說，倒是清醒了幾分：是啊，反正還有機會，又不會有損失，爲什麽不跟這小子玩玩兒？他仿佛振奮了幾分，一下子坐直了上身，道：“麗華，第二個問題。”
    崔麗華瞟了狄恒一眼，只見後者現在正一派好整以暇的模樣，倒是有點什麽也無所謂的腔調：“跟我來。”衆人跟著她到了外面，只見所有房間的門都已經關了起來，走廊裏所有的燈，也都全滅了，狄恒明白過來：“原來有人躲在房間裏。看來這第二個問題就是：這些房間裏，一共有幾個人……”
    “聰明。”崔麗華哼哼一笑，“你可以打開這二十八個房間中的二十七個，然後，說出你的答案。”
    （二十八個房間，離開的五個人，有可能全部躲在裏面，也可能只有幾個甚至沒有人在裏面。但是，有一個房間內的情況是不允許我看的……這的確是有趣的設定。
    二十七個房間，對應的情況分別是——0人、1人、2人、3人、4人、5人，六種可能；如果我一次性把五人全部找到，就是贏了，而找到的人越少，最後一個房間中的變數就越多，那麽，相應的勝率就越來越低。但即便是一個也沒找到，我同樣存在六分之一的勝率。所以，問題不會這麽簡單，他們應該不會賭這六分之一的概率，問題會出現在什麽地方？——這個暫且撇開不談。首先還是計算一下最優概率。）
    “怎麽樣，你的讀心術不靈了吧。”舒成龍得意地嘿嘿笑了起來。
    狄恒卻漫不經心地斜視他一眼，傲然道：“如果一上來就使用殺手鐧，那這遊戲豈不是太過無趣了？”
    蕭敏不禁也靜下心來分析道：“嗯……28個房間從其中1個房間內藏有人，而不被發現的幾率是1/28，這個幾率非常之低，而且如果5個人集中在裏面的話，直接就輸掉了吧。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最多只會在房間裏留一個人，因爲這樣的話，被全部找出來的幾率就非常低了。而且，我也不會把五個人全部留在這28個房間內——那樣每個房間還是只存在1/28的幾率不被發現，全部被找到的可能性還是很高。所以，我最多只留4個人，這樣一來的話……”
    小希道：“很對呢，這樣一來，即便那四個人全暴露了，最後一個空房間裏的情況，也存在兩種情況，這個幾率再乘以之前全部發現的幾率，已經非常小了——以此類推……”
    狄恒朝這兩位“女數學家”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明白了。
    卻見林珊在邊上有些心急地道：“什麽什麽？你們兩個不要打啞謎，告訴我吧。”
    蕭敏道：“呀，珊姐不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的嘛安心等待結果就是咯。”
    林珊可從未在口舌上吃過她的虧，立刻反唇相稽道：“哼，你這麽急匆匆地分析出來，不也就是爲了幫他的忙麽？不過你也太小看‘你家’深藍了，他肯定一開始就想通了。我看是白費心思啦……”










    一、崩壞之卷 一一七、賭局（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6 本章字數:3664


    一一七、賭局（下）
    狄恒確實在一開始的幾秒鍾內，就已想通了其中的關鍵：0人時，對應1/6;只有1人時，對應的概率會提高一些。其他情況下的幾率也可以依次推算出來，也就是說，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這些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正如之前所推測的，盡管這對于對方而言已經是獲勝幾率最高的選項，但他們絕不可能真的比拼這一點。所以他發問了：“服務員小姐，這一層樓上，除了我們，和舒少爺他們，還有其他人員麽？”
    服務員脫口而出道：“沒有，沒有其他人了。”
    “是嗎？”狄恒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不過，即便如此，我最多也只有六分之一的成功幾率。而對于賭博來說，如果沒有九成以上的勝率，我是絕對不會參加的。”
    “哦？”崔麗華倒有些欣賞起這個家夥來了，一般人的話，在面對這種看似極其複雜的難題面前，一定會思緒混亂，從而用簡單的運氣論替代科學的概率計算。而他卻一開始就沒有被迷惑住，“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這幾率提高到九成。”
    狄恒也不理會自管打開那二十七扇門——果然，這二十七個房間裏面，空無一人。而事實上，狄恒注意到：所有的房間，只有這個最後一個，能從門縫中透出一絲微光。
    舒成龍忽然道：“哎呀，不對，雖然說裏面的人數存在六種可能，可是，如果聯系之前的幾率計算的話，這個房間裏，有人的幾率不是太低了嗎？憑什麽二十七個房間都沒有人，只有這裏面才有？”
    “不對，”狄恒笑道，雖然不知道舒成龍是有意誤導還是確實搞不清楚狀況，他還是很樂意在這件事上打擊他一下，“那是我打開房間之前的概率了，現在，所以面對的，只有這一扇門而已。”
    舒成龍喉嚨裏發出“呃”的一聲，登時滿面不敢，然而這能怪得了誰？
    狄恒從容自若地移過目光，在崔麗華臉上審視了數秒鍾，釋然一笑：“果然是這樣，你真是多此一舉了！——這個房間裏，根本沒有人！”
    崔麗華吃了一驚：“你怎麽就能夠確定？這難道又會有九成勝算了？”
    狄恒道：“問題就出在這兒——這個黑暗的走廊裏，只有這一個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那又怎麽樣？”崔麗華故作輕松地笑笑。
    狄恒道：“燈的確不能代表什麽，但是它能夠引起他人的注意，這是爲什麽呢？面對這樣一個難題，一般人會怎麽想，一個房間裏有沒有人雖然不是燈所能決定的，但既然能打開二十七扇門，爲什麽不先試試這個很可能有人的房間呢？結果裏面當然是沒有人，但是這樣一來，我會怎麽想呢？——估計多半會認爲這個房間有古怪吧？什麽古怪呢，說不定人躲藏在某個不易發現的位置。這樣一來，我就會不停地想這個房間，因而無法集中精神去分析實實在在的概率。”
    他這話未說完，蕭敏接著道：“如果是我的話，在我連開了二十七扇門，卻連一個人影也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反而會懷疑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差了。然後産生同樣的謹慎心理，擔心有人藏在某處而又沒有被發現。對于‘零人’這種極端情況而言，我越是謹慎，就越是會接近于失敗——盡管事實上的概率還是一樣，但人的心理被誤導了，實際上的獲勝機會，就隨之下降。”
    “基本上就是這樣了，”狄恒淡淡道，“所以，極端情況反而成了可能性最高的情況。我爲什麽不選擇可能性最高的呢？”
    崔麗華忿忿地讓服務員打開了門，道：“算你厲害——不過我絕不相信，你能讀取我的心思。”
    她這話還沒有說完，女服務生便一開啓了房門，准備進去把那盞燈關掉，不料狄恒道：“等等，服務員小姐你先別進去——崔小姐，您，還沒有公布答案呢。”
    崔麗華頓時怔了一怔：這個人，難道真的能讀取別人的思想？——原來，她剛才雖然說出了示弱的話，卻並沒有直接宣布結果，這樣一來，如果服務員爲了關這盞燈而進去的話……而這恰恰是她所設下的真正陷阱。只聽狄恒向她道：“其實六分之一的幾率已經很小了，何必使用這些小手段呢，人心不足啊……反而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提示。”
    她咬了咬下嘴唇，恨恨道：“不錯，你又贏了。不過咱們還沒完，等著瞧！”
    狄恒這才向服務員道了聲謝，露出勝利的笑容：“好的，現在我們開始解答第三個問題吧。”
    只聽崔麗華淡淡地道：“那好，你不是自稱會讀心術麽，那我現在問你：我究竟有沒有第三個問題。”
    （呵呵，無賴的問題。她始終沒有說出這一問是不是第三問，這樣一來，第三問的存在與否就成了未知數。如果我說有，那麽她就會告訴我，根本就不存在第三問；但如果我回答“沒有”，她又會說，這不就已經是第三問了麽？更麻煩的是，如果我選擇不回答，她就會直接視我爲棄權。）
    事實上，這場賭局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因爲其中一方既是局內的博弈者又是局外的裁判，完全可以設計出對自己有利的條件。現在，他們准備了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答案的問題，狄恒就算是用讀心術也不可能知道正確答案。
    正在這時，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幫人，他們搖頭晃腦地過來，就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仿佛對自己剛才的場景布置比較滿意。不過當他們看到舒成龍的臉色，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只有一個腦子裏可能長著筋肉的紅發青年依舊愣愣地道：“咦，你怎麽還沒有死？”
    狄恒一邊考慮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一邊隨口答道：“當然，想讓我死，可不容易。”
    那小青年正准備惹事，忽然叫舒成龍那冷得簡直可以凍死人的目光一瞪，終于明白過來：這小子，竟然又連過兩關！他的腦袋是什麽做的？
    狄恒皺了皺眉，苦笑道：“這樣的問題，我恐怕無法回答吧。”
    “哦？”舒成龍面露興奮，“這麽說，你准備認輸了？”
    狄恒道：“這和第三個問題本身沒有關系吧，爲什麽我要回答呢？”
    舒成龍正打算出言強迫，忽然被崔麗華伸手一拉：“別上當，他在套你的話呢。”舒成龍聞言一怔，頓時籲了口氣：“好險！不過要是不回答的話……”而崔麗華好整以暇地等著，一句話也不說——沒錯，她既是裁判又是運動員，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麽，結果怎麽判斷，是裁判的事，而不可能由參與者評頭論足——這中詐術，不正是過去流行的手法麽……
    “哎呀，這下可糟了。”林珊見蕭敏眉頭深鎖，好像籠了一層煙霧似的，便知道情況不大妙，忍不住歎息出聲來。
    只聽狄恒這時忽然笑了笑，道：“我想，我們得明確一下遊戲規則。”
    舒成龍道：“什麽規則？”
    狄恒道：“規則是，我必須在這裏回答三個問題，只有三個問題全部答對，才算過關。對不對？”
    舒成龍不假思索地道：“沒錯。”而崔麗華雖然覺得這裏面可能有話語陷阱，但她一時間想不到問題所在，也沒有阻止舒成龍。
    狄恒繼續問道：“也就是說，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們這三個問題以外的問題咯？”
    舒成龍也不是傻瓜，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在模擬崔麗華的思維方式去考慮問題的答案，一直沒有想到任何解決的辦法，所以對她提出的這個問題得意得很，以爲勝券在握。不想，狄恒竟還有這一出，他頓時怔了一怔。
    此刻狄恒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般的微笑。
    （首先，如果說沒有此項義務的話，那麽我就可以繞過這個問題，等實際上不存在的第三問，等若是放過我了；而如果說“有”，這個義務同樣適用于對方，，接下來就可以問他們“這算不算第三問”，否則就等于抛棄從一開始就披著的那件“公平”的外衣。關鍵中的關鍵在于，倘若不回答這個問題，賭局就無法繼續，我也完全可以就這個問題一直糾纏下去，雖然會比較煩……不過，總比‘任人處置’好很多吧。）
    舒成龍一下子沒有了主意，這種繞來繞去的問題，哪怕只是想一想，都叫他覺得頭疼。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張虎名道：“算了吧，龍哥，這小子既然陪咱們玩了這麽久，就先放過他了。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兒。”
    張虎名在這些人裏頭，雖然不是家勢力最好的，但一身軍旅格鬥技術還是並不含糊，除了舒成龍、崔麗華這兩個，其他人對他是既輕視又忌憚，當下見他發了話，倒沒敢和這個愣子擡杠。
    崔麗華哼了一聲：“好吧，這次就給虎哥一個面子，放過這個鄉下小子。不過下次，可別再這麽囂張，要是再敢得罪我們龍哥，可就沒有今天這麽好說了。”說罷，推了推舒成龍。
    而後者也知道這時該順著臺階下了，不再多說什麽，沖狄恒囂張地比了一個手勢：“你小子，走著瞧！”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3



    一、崩壞之卷 一一八、傭兵 兄弟需要收藏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6 本章字數:3714


    一一八、傭兵
    “龍哥啊，要不要哥幾個找人弄弄他？這小子也太狂了，連龍哥你都敢惹。”兩名警察緊緊跟上舒成龍，其中一個微微躬著身子在他身後一臉諂媚地道。
    舒成龍冷哼了一聲：“隨便你。”
    這家夥的年紀怎麽看不會少于三十歲，卻一口一個“哥”，實在是叫人無話可說。沒想到舒成龍居然如此冷淡，不由得極爲尷尬，不過他的臉皮真是奇厚，立刻又打蛇隨棍上：“嘿嘿，龍哥，小弟有一個主意，保證叫這小子，乖乖向您登門賠罪。”
    舒成龍那張拉下的臉終于緩了一緩，道：“哦？你有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那警察道：“咱們查過這小子了，他今天十一點鍾的時候到北京，是個外地人。他在北京八成是沒有什麽背景，要不然……”
    “屁話，”警察還未說完，忽然叫那個紅毛一聲呵斥，“就是有什麽背景，我們龍哥還會怕那些小魚小蝦？”
    “是是是，龍哥是什麽人，怎麽能親自動手來對付這些小嘍囉呢，所以嘛，只要您點個頭，小弟保證……”小警察慌忙點頭哈腰地答應幾聲。
    “少廢話，說重點。”舒成龍不耐煩道。
    這家夥一臉陰險，嘴裏還不斷發出又諂媚又卑鄙的奸笑：“咱們只要找到他們住處，隨便弄點管制武器進去，嘿嘿……到時候想怎麽弄他，還不都是龍哥一句話嘛。”
    舒成龍哼了一聲：“你倒熟門熟路嘛，那麽就這樣，有什麽需要自己說。”
    那警察聽他說出這話急忙大喇喇笑道：“也沒有什麽事兒，哪兒敢爲了我們那點屁大點的小事兒來麻煩龍哥呢？就是……呃就是……”
    舒成龍道：“如果沒有什麽事，就隨你便，我很忙，馬上要回去陪老爹吃飯。”
    那警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幾乎是脫口而出：“小弟在這一片兒幹了十年了，還是個小警察，唉，眼看以前的兄弟們都上去了，自己還原地踏步……心裏沒底啊。”
    舒成龍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查查的。你就不用擔心了。”他說到此處不覺得意起來，倒像是把剛才那些不快一掃而空了，又斜眼睨了一眼另一個警察，道：“你呢，有什麽麻煩麽？”
    那人原本全然一副焦急無措的模樣，這時見舒成龍注意到自己，霎時好像整個人都亮了一般，忙呵呵諂笑起來……
    狄恒慢悠悠地走出飯店大門,就望見那兩個警察畢恭畢敬“護送”舒成龍一行人，心中不自覺地湧起一陣厭倦。蕭敏見他面色不佳，問道：“不是贏了麽，你還不開心什麽呀？是不是又讀到什麽陰謀詭計了？”
    他籲了口氣，道：“隨他們去，我就不信，世上已經沒有正義。”
    “正義嗎？”小希笑道：“你覺得什麽才是‘正義’？”
    狄恒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正義不站在他們那邊——我遲早，要教訓教訓這些只會倚仗權勢錢財的寄生蟲。”
    “這‘寄生蟲’裏面，也包括我麽？”小希忽然露出一種頗感興趣的神色，竟直接問出了這敏感的話題。
    狄恒道：“我不知道啊，也許是，也許不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吧。”
    小希哼的一聲：“你還真是坦率得要命，那麽，再見了。”她說罷，徑自轉過街角，上了那裏停著的一輛凱迪拉克轎車，轉眼驅車而去。
    這時，送他們出來的女服務員才終于走上前來，道：“您剛才真是……這位女士的身份是……是我們集團的總裁啊！怎麽能這麽說她呢，她肯定生氣了。”
    “哦？原來她就是幕後大老板之一……”狄恒滿不在乎似的笑了笑：雖然一開始就讀出她身份不低，卻也沒想到她從言談到思想絲毫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當然這本來就是他所想要的效果，自是不以爲意：“我說的本來就是真話，如果她連真話也聽不得，那也未免太過不堪。”
    “安拉安拉，又不是得罪了我們蕭大小姐，”林珊見他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就覺得壓抑，忙擡出蕭敏調笑兩句，“我說狄恒，現在都快三點鍾了，銀貓那個小家夥會不會餓死啊，它要是受不了跑掉了，蕭敏可是要生氣的喲。”
    狄恒撓撓頭，隨口道：“這麽強的生物，應該不會有事吧。”
    蕭敏道：“我們還是趕快去傭兵公司吧……哎呀，服務員小姐，你知道傭兵公司在哪裏麽？”
    女服務員一怔：“嗯？這裏就是。”
    這話一出，狄恒開始真有些詫異得合不攏嘴，然而仔細想想，這卻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把傭兵公司和飯店結合起來，顯然能夠節省很大一筆開支，就連所需要的人力也會減少很多：“那，我們想見一見這裏的負責人。”
    服務員道：“我們經理恐怕不會見你們了。”
    “爲什麽？”林珊追問道。
    狄恒明白過來：“是不是受了小……哦不，你們總裁的授意？看來她對我們這些外來人不大歡迎啊。”
    服務員點點頭道：“因爲華總經常來這個飯店，經理做人又謹小慎微，所以我們吸收傭兵團隊之前，都不敢自作主張的。而且你剛才說的那些話，華總也都知道了。偏偏你最後竟然罵她是‘寄生蟲’，誰還敢接你們的申請嘛？”
    狄恒也確實是百密一疏，因爲小希一直站在他這邊給他說明這些人的家境地位，所以不自覺地把她當成了自己人，沒料到一句自然而然的話，把她給得罪了。不過他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伸出一根食指在下顎上點了幾下，略作思考，便道：“看來，我們還得去會一會這個華總。”
    蕭敏倒有些吃驚，道：“誒？現在去的話……”
    “簡直就是熱臉去貼冷……呃……”林珊緊接著也奇怪道，“你不會是准備霸王硬上弓吧？”
    不知道怎麽搞的，林珊最近說話越來越沒有遮攔，可每句話，總好像有點旁敲側擊地敲打他似的。狄恒苦笑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別小看我的智商——這個華總如果不是對我們有所注意，絕對不可能親自來試探我們的。而她明顯已經表現出一種對我們的好奇……”
    “哼，”林珊笑道，“是對‘我’的好奇吧。”
    狄恒忙解釋道：“我是說，她肯定會對‘我們的實力’感到好奇。這樣的話，她顯然會很樂意把我們這樣一支有潛力的傭兵團隊招入麾下。”
    “如果她對‘寄生蟲’這三個字覺得很反感呢？說不定她一回頭，就告訴其他大人物，封殺我們在北京的所有出路——你的計劃不就全沒用了，超級電腦？”林珊有些不依不饒。
    蕭敏卻笑道：“可能比較低吧，像這樣有勢力的人，如果是毫無肚量、心胸狹隘的那種，緊接著肯定就已經找人‘修理’我們了吧？可我們現在不是在很安閑地分析她的心理麽？”
    林珊沒好氣地道：“果然說不過你們兩個——不過，這個華總恐怕有很多豪宅、店面吧，你怎麽才能知道她去了哪裏呢？”
    狄恒道：“爲什麽不讓她再來‘遇見’我們呢？——當然咯，這應該需要一點時間，你們不是還有一點東西沒買麽，先去吧。我准備……”
    “嘿，你這小子，別擋著大爺們的路！”狄恒的話還爲說完，背後的巷子裏忽然闖出一幫奇裝異服的家夥來，男男女女幾十個，一下子霸住了道路。只見他們一下子打翻了幾個在路邊閑逛的年輕人，前面的人剛過，後面的人就擁上去不由分說地毆打起來。那幾個青年一開始能叫喊，但因爲動手毆打的人實在太多，他們很快就被打得遍體鱗傷，呻吟都沒有力氣了。
    狄恒不由自主地喝了聲，道：“住手！你們想幹什麽！”
    那彪人中，男子看上去一個個都是孔武有力的模樣，而女的也都拿著各式各樣的刀具——因爲喪屍橫行的關系，北京只在市中心的較小範圍內實行嚴格的武器管制，而在三環四環這些地方，是允許攜帶刀具的。至于五環以外那些不屬于實際控制區域的地方，甚至還允許攜帶自制槍械；外出的傭兵團隊就更不必說，都由各防區的軍隊配發半自動步槍。狄恒很快明白過來：北京的黑社會組織不可能如此囂張，大白天就敢胡來，這些人一定是某個實力比較強的傭兵團，由于他們控制了市場上流通的一部分物資，普通人根本不敢得罪。這才滋生出這樣橫行霸道的局面。
    “喲呵，小子，你打算給他們出頭？”爲首的一個高大男子面露不屑，惡狠狠地瞪了瞪狄恒，不過他轉眼就被狄恒身後的林珊、蕭敏吸引了注意力，“嘿嘿，你小子身邊這兩個小妞兒，長得真俊呢！——過來，陪爺喝兩杯爺就放過他們。”
    狄恒道：“你是不是發高燒了？青天白日的，就敢胡作非爲？”
    爲首的高大男子還忙著把那一對色眼移回來，邊上幾個看起來頗爲精悍的男人已經哼哼冷笑起來：“我看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可是你自找的！管不得爺們！”










    一、崩壞之卷 一一九、懸案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7 本章字數:3755


    一一九、懸案
    這夥人如此霸道，誰都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了。蕭敏低聲道：“深藍你打算怎麽樣？”
    卻聽狄恒歎息一聲：“既然事到臨頭，那就貫徹自己的‘本心’吧！”
    她莞爾一笑，靠向他耳邊：“那麽，這個怕疼的家夥，你的‘本心’是什麽？”
    “我也不清楚啊。”狄恒搖搖頭，但腳下卻已然邁開步子，迎了上去：“你們，一起上。”這夥人哪裏碰上過如此硬氣的點子，一下子都被激怒了，紛紛咒罵著圍上來。什麽“王八羔子”、“臭小子”、“婊子養的”種種……
    狄恒也不跟他們多說廢話，照著領頭的一個就是一拳。那壯漢本來還罵罵咧咧的想繼續羞辱他，不想狄恒竟絲毫不與他在口舌上糾纏，拳頭如同流星一般砸在他額頭上。這一拳，狄恒只用了一成力，但依舊把他直接打得倒飛出去，一下子把身後的人群撞倒了一片。關鍵是，沒有一個人看到狄恒出手，他的拳頭就已收了回去，竟好像從未擊出一般！
    有些人就是這樣，遇見平和善良的就以爲是軟弱可欺，百般欺壓；一旦遇上了凶惡強硬的，卻又畏畏縮縮，欺淩弱小時那點彪悍勁一下子都煙消雲散。這夥人哪裏見到過如此迅捷的拳法，一下子就被懾住，都不敢動手。只是他們是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年輕男子竟然能發出這麽強的攻擊。更關鍵的是，有這樣戰鬥力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搞不好，還是什麽特種兵、王牌特工之類的，絕對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的傭兵所能招惹。
    狄恒冷冷的一叱：“你們這些廢物，怎麽不動了？——難道你們也知道害怕？”
    打頭的一個家夥立刻反應過來，忙不叠賠笑道：“誤會誤會，這純屬誤會，這樣吧，咱們請兄弟到這家飯店吃東西，就當是賠罪，怎麽樣，給個面子吧？”
    狄恒道：“我的殺心已經被勾起了，難道一個‘誤會’就能壓下去？”
    這人明顯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好像噎住了一般。狄恒見了他這一副被搶了棒棒糖的可憐相，心中怒氣不減反增，不過他也知道，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自己來北京只是需要尋找一些研發儀器，而不是真的想要在這裏組建什麽勢力，四面樹敵，決計不是什麽好主意。他最終還是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剛剛已吃過了午飯了，現在只想‘活動活動’。”
    那人是地面上混的老油條了，他稍稍一遲疑，便明白了狄恒話中的意味，忙一臉堆笑地道：“那我們另外找個時間好了，今天晚上，晚上怎麽樣？我們是本區最大的傭兵團，藏了好多好東西的……”
    狄恒淡淡道：“那麽，晚上六點，我會在飯店二樓等你們。”
    （深藍，你真的要答應他們這個飯局？我們的時間……）
    蕭敏的意念如絲線一般進入他的大腦，不過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朝那個傭兵隊長道：“關于傭兵團，有些事我很感興趣。”說罷，徑自穿過馬路，發動汽車。
    待回到住所，薩瑟蘭德和李寒空已經從海澱區的面試點回來。當李寒空打開門的時候，老薩正拿著一片餅幹試圖引誘小銀貓。不過銀貓顯然不太喜歡這個滿身藥水味的老家夥。于是引誘變成了對峙。
    “來吧，可憐的小家夥，上帝他老人家會擔心你的……”老薩喃喃自語著……
    這時，小銀貓似乎感覺到了蕭敏身上所攜帶的那枚貓眼石的氣味，一下子竄出門來，趴在她肩上。蕭敏無可奈何地道：“看來它只承認我呢。”
    狄恒卻保持他慣有的思考狀，一只手慢慢在下巴上摩挲：“如果把貓眼兒放在老薩身上，會發生什麽呢……”
    “不行！”蕭敏立刻否決這個提議，“壞深藍，你怎麽能拿小銀貓的感情做實驗呢？”
    “咳咳……”狄恒道，“我只是有點感興趣而已，並沒有付諸實踐的意思……乖乖小銀貓，到哥哥這裏來——對于小貓來說，到底誰會比較重要呢？”
    那小貓忽然喵喵叫喚兩聲，又跳到他懷裏。狄恒從老薩手中結果餅幹，喂給小貓。在微山島上極度缺乏食物的情況下，銀貓爲了適應這種環境，不得不學會吃一切可食用的東西。而現在，這種餅幹比起野草來說，已經好了不知多少倍。狄恒一邊拍拍它那個小巧的頭：“老薩，這次面試成功了？”
    李寒空道：“國內的學術界你又不是不清楚，像老薩這樣真材實料，不成才怪。”
    狄恒笑道：“就是因爲老薩真材實料，我才有那麽點擔心，我可不希望老薩因爲想要幫助我們而失去自由——萬一被誰懷疑起來，恐怕再想逃走就難了。”
    李寒空道：“那你臨走前還讓老薩‘全力以赴’？難道不應該放點水什麽的……”
    狄恒搖頭，笑道：“正因爲要避免別人懷疑，才要‘全力以赴’，假如老薩刻意放水，一定是有迹可循，如果被人看穿，說不定反而引起麻煩。相反，如果老薩表現得鶴立雞群，卻能引起某些重要人士的擔心，你知道，人一旦擔心起來，事情就會進展得比較慢……”
    李寒空恍然道：“原來如此，你打算利用他們的嫉妒心理來掩護老薩的真實身份——的確是個好主意——這樣一來的話，就算老薩研究出什麽來，功勞也會被這些人毫無顧忌地搶走。妙啊。”
    蕭敏道：“現在離六點還有三個半小時，接下來，你准備做些什麽？”
    狄恒伸個懶腰，舒展了一下，道：“休……息……”
    “哦對了，今天我們去大學面試的時候，遇上一樁大事——你看，這昨天印發的報紙。”李寒空從他的包裏掏出一整打報紙，這是最近一個月來政府發行的《中國時報》，也是危機爆發後全國唯一的一張報紙，完全由政府控制，登載各地抗屍情報和北京的一些重要事件。好半天才翻找出登載了事件報導的那張。大意是說，前天晚間大約八九點中左右，有人在海澱區動物園東面的一家快餐店附近被分屍，警方初步調查下認爲這是蓄意謀殺。而死者是一名快餐店的女員工，家境一般，和某位商業巨子有遠親關系。
    狄恒略作沈吟，道：“你的意思是，事情不像報紙上寫的那麽簡單？”
    “嗯，因爲昨天下午五點多又發生了一起分屍案，這次的死者是在動物園路北面的一所幼兒園，死者是兩名兒童……”他說著面色微微有些不善，“顧蒙、小雨、小夜，還有紹冰紹雪姐弟倆都在附近不遠的交通大學，雖說已經有很大警察保護他們，但……而且我覺得……”
    “事情沒那麽簡單。”狄恒皺起眉頭來，他翻出一張北京市地圖，在上面比了一比，“如果是謀殺案件，那凶手一定有什麽非要殺之而後快的理由才對，殺一個女員工我們還可以說凶手是仇視餐飲業或者是有錢人什麽的，可他在得手之後，沒理由在相隔幾公裏的地方再殺兩個無辜的孩子。”
    林珊道：“會不會是因爲仇視社會才做出的極端行爲，說不定這人有精神病。”
    狄恒道：“這很好判斷：如果我想要殺人泄憤，是選擇在餐廳接近打烊的時候跑去殺一個人，還是選擇在營業高峰期沖進去殺一群人呢？我想應該是後者。而且，似乎也不太可能在一天之後，又跑到幾公裏外的幼兒園繼續殺人——這裏面究竟有什麽聯系呢？”
    蕭敏道：“總不會是喪屍混進來了吧。”她雖然胡亂地猜了一猜，不過還是自己搖頭否定掉了，就算是燕崇這樣沒有完全變異過的，也無法逃過最簡單的檢疫手段——血樣化驗。她又道：“深藍，你想到什麽了麽？”
    狄恒搖搖頭：“不過我想，其中一定有迹可循，如果能到現場實際了解一下的話，也許能有點收獲……我們現在去的話，花兩個小時大概看一下，六點前還能回來。”
    李寒空道：“嗯，好。我們馬上去。”
    “走馬觀花麽，”卻聽林珊淡淡地道，“恐怕沒有什麽效果吧——要不然把那個什麽飯局推掉。反正跟那些人也沒什麽好講的。唉不行，明天上班的上班，入學的入學。恐怕就走不開身了。”
    李寒空“哦”的一聲，不由自主地話鋒一轉道：“那我們，還是過兩天找機會去吧，而且，說不定警方很快就會有線索了呢。”
    狄恒本來已經有些動搖，正考慮時間是否倉促。但他聽了李寒空這話，倒不由得想起那兩個跟舒成龍點頭哈腰奴顔婢膝的民警，雖然明知負責此事的警察一定不可能是那副嘴臉，可心中一股不信任感，還是很快占據上風。他斷然搖頭：“你們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去瞧瞧。如果是平常的凶殺，我不插手；但如果真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情況的話，可就決不能袖手旁觀了。”
    蕭敏道：“我跟你一起去。”
    “唉，”林珊忽然歎了聲，而後沒好氣地瞧了李寒空一眼仿佛則怪他多管閑事，“算了，去就去吧，反正傷腦筋的又不是我。”
    卻見李寒空傻傻地一陣笑，也跟在林珊後面。只有老薩有些無所適從，不過這老人家立刻想起來一個好主意，只聽他急忙跟出來，用不太純屬的中國話道：“等等，把小貓留下來陪我吧……”










    一、崩壞之卷 一二〇、血案迷蹤（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7 本章字數:3501


    一二〇、血案迷蹤（上）
    在幼兒園教學樓後面的小假山後面，兩名男子愁眉緊鎖，那地上有一灘血迹，是那兩個孩子的。幼兒園的女教師精神狀態很不好，似乎有些歇斯底裏。盡管其中一個警察不斷地告訴她，責任不在她，但她似乎還是無法承受這種打擊，簡直像要瘋掉了一般，嘴裏一直喃喃自語：“怎麽辦，該怎麽辦啊……”
    “李隊，化驗結果出來了，他們發現殘留血液中所含有D病毒超標，一般情況下，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才能承受這種分量的病毒，這個年紀的兒童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劑量的毒素。”這名警官歎口氣，“毒素可能是那個凶手身上攜帶的。”
    盡管已經有科學家確認人類可以承受微量病毒，但這病毒畢竟太過霸道，滿世界的怪物都是它制造出來的。誰又敢保證人類不會爲此變異成怪物呢？
    這位李隊名叫李淳璋，是本分區刑警隊的大隊長，過去在太平世界，郁郁不得志；不想世界一旦變了樣，他竟連續破了幾個大案，總算是小有名氣，終于從一個小小的警官做到了分區隊長。他略略考慮了一會兒，道：“現在我們缺少DNA分析手段，又沒有采集到可用的指紋，這樣下去，還是毫無頭緒啊。”
    另一名刑警是他隊裏的，名叫張智競，年紀二十出頭的樣子，然而即便是像他這樣有一年刑偵經驗的青年刑警在北京也已經十分稀少。因爲在危機爆發的時候，首先被感染的，總是那些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人。他撓撓頭，臉上滿是困惑：“這太古怪了，難道凶手把凶器帶走了？或者說……是把凶器有意藏在了什麽別的地方。這樣說來，這又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謀殺案？”
    可是正如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一個具有如此經驗的連環殺手，爲什麽會把目標放在兩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如果這是謀殺，那就太奇怪了，凶手是怎麽知道，這兩個孩子昨天晚上是最後離開的？難道是巧合？”張智競想到這兩個字，不禁搖了搖頭。
    “可能性很小，前天的死者也是最後一個離開餐館。沒理由這名殺手接連兩次都逮到同樣好的機會——除非他就是被害人身邊的人。”李警官道，“而快餐店和幼兒園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太可能有什麽共同的直接關系人。這不像是蓄意碎屍謀殺，倒像是臨時起意的泄憤——小張，三名死者和他們的家屬有什麽共同特點沒有。”
    張智競搖搖頭，他拿出一份簡短的調查筆錄：快餐店女店員家和這家快餐店的幕後老板沾一點遠親，但家裏很窮，父親五十歲不到，在兵工廠工作。兩名孩子的父母屬于同一家傭兵及物資集散公司，都是中層管理人員。三個家庭平時都是安分守法，從來沒有和誰結下深仇。
    “唉！”李淳璋深深歎了口氣，道，“小趙老師，你那天究竟看見了什麽？”
    姓趙的女幼師聽見他們詢問，只是神不守舍地自言自語：“我……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啊……孩子，孩子……突然就不見了！”
    李淳璋發出“哦”的一聲沈吟，忙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從極度慌亂中少許恢複一絲神智，道：“你是說孩子是被人帶走了，然後又重新放回來的，對不對？”
    女教師雙目無神地點點頭：“是……是的。”
    “那你記不記得，中間到底經過了多久？還發生了什麽事？”李淳璋仿佛有了一些什麽想法，急切地追問道。
    小趙老師道：“大……大約是……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像經過了很久很久……”
    “這麽說來，凶手實際上是先吧孩子擄走，然後到了另一個地方進行碎屍，最後才讓我們發現了屍體——可見，這裏並不是凶殺案發生的第一現場。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我們在這裏沒有發現任何有力證據或者線索的原因。”
    張智競道：“嗯，她昨天打電話報警的時間是下午六點零五分，而幼兒園放學時間則是五點半。要這三十五分鍾裏面，完成整個過程，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放回來，時間上似乎還是太緊了一點吧。”
    “不，時間還應該縮短，”李淳璋道，“兩名孩子的父母的家庭經濟狀況在北京是非常優越的了，所以合雇了一名司機來接送上幼兒園的孩子。”
    “李隊的意思是，他在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會自行進入園中找趙姐，這樣的話，真正發現的時間應該還要早一些。”
    “嗯，根據這名司機的做的筆錄，他每天大約五點半到五點四十之間回來接孩子，當天到達幼兒園門口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左右。而這個時候，來接孩子的家長正好逐漸散去，也就是說他當時沒有急于尋找孩子，而是等待了一會兒。大約五分鍾後，他發現小趙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孩子送出來，這才進到裏面尋找。就在他從大門口走到教室的時候，他聽到小趙老師的尖叫聲，立刻沖過來，發現了屍體。整個過程最多不超過十分鍾。”李淳璋說到這裏，臉上的氣色已經非常難看。他無法想象，凶手是怎麽在十分鍾內把兩個活生生的孩子碎屍，然後在放回教學樓後面。
    “十……十分鍾？”張智競吃了一驚，“李隊你不是開玩笑吧，凶手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他雖然已經是看夠了屍山血海的人，然而聽到李淳璋做出這樣瘋狂的分析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不要說把人碎屍了，哪怕是兩只雞，也不可能只花這麽短的時間就……惡魔！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
    李淳璋歎口氣，兩眼射出憤怒的目光：“通知所有人手，在一點五公裏半徑的範圍內全面排查，我要在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找出碎屍現場！”
    兩名警官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狄恒和蕭敏的耳中。爲了便于行動而不引起警方和其他人的懷疑，狄恒最終還是讓林珊、李寒空他們留下來——如果這次的碎屍案中發生了什麽意外的情況，至少也有人能應約去那個飯局。以李寒空的機敏和經驗，也能盡可能地從哪些傭兵口中套出那些重要的情報——比如，傭兵公司內部的關系網，整個傭兵業的勢力分布，等等……
    就在李淳璋和張智競兩人上了警察之後，狄恒從偷聽談話的教室中出來，轉過教學樓，准備向那名女教師發動意識讀取，以便從她的記憶中直接尋找有用的信息。
    這時，兩人忽聽後面一個人發出“喂”的一聲叫：“你們兩個，是來看孩子的？我們今天不……哎？不對啊，除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們……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狄恒剛才就已感覺到有人在向這邊看，不過他一開始還不以爲意，只道那不過是恰巧路過而已，誰知這人竟是幼兒園的保安。這下叫他一下子識破了自己的目的，狄恒只得如實道：“我們有幾個小朋友就住在附近的中學裏，我這不是擔心他們的安全麽，所以就來看看——怎麽樣，公安有頭緒沒有？”
    “你們兩個……不會是小報記者吧……”那男子脫口說出這麽一句。
    這話實在叫兩人有些苦笑不得，狄恒忙搖頭笑道：“不是不是，現在誰還吃飽了撐著搞這些事兒？我們是真的擔心孩子的安全才來的。”
    “嘿喲，瞧你倆的年紀這麽輕，怎麽孩子都已經上了中學咯？——保養得這麽好啊？”
    “呃……”實在沒想到，這家夥的神經如此粗壯，狄恒忙解釋道，“我們沒孩子，哦不，不是我們的……哎呀，總之你誤會啦。”
    迷糊男煞有介事地撓撓後腦勺道：“誤會，什麽誤會？”竟是打算發揮打破沙鍋問到底地的精神，追求真相。
    蕭敏雖然叫他這一通胡攪蠻纏弄得一顆心小鹿撞一般亂跳，可她終于調整了一下心態，豁然道：“別管那些事啦，大哥——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或者偏僻的地方沒有？”
    男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哦，有的有的。那邊有一家醫院。僵屍大爆發那天，很多僵屍從裏面湧出來，把我們好幾棟樓的人都困住了，死人那是成片成片的……現在已經空下來了，不過根本沒人還敢去。”
    狄恒心中一動，知道蕭敏在想什麽，當即點點頭道：“說不定，那個殺人碎屍的凶手就在這裏面藏身呢？而且這樣一來，遇害者血液裏檢驗出來的超標D病毒也很容易解釋了，他可能是動用了醫院裏某些器具，而這些器具根本無法徹底消毒。”
    男子聽了他的推測，倒是愣了一愣：“什麽？你該不會是打算去那裏面吧，我可告訴你，那醫院裏頭死掉好幾百人呢，到現在住在邊上的人家還能聽見什麽古怪的叫聲。”說著露出一個十分神秘恐怖的表情，仿佛見了鬼似的。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4



    一、崩壞之卷 一二一、血案迷蹤（中） 求收藏求推薦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8 本章字數:3564


    一二一、血案迷蹤（中）
    這個懷有某種神秘主義觀念的家夥還沒說完，狄恒搶先笑道：“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容易成爲危險人物的藏身之所——而且……”
    最後這話他沒有跟那男子說，而是立刻道聲別，結束了這場還算有所收獲的談話。等離開的幼兒園，他才跟蕭敏道：“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裏，殘害了兩個孩子，並且把分割後的屍體重新移回擄劫他們的地點，先不說這件事的可行性，首先我們就能想明白一點……”
    蕭敏忙伸出一根手指，若有若無地拂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他一定不想被人發現他作案的真正地點。原因不外乎是兩點：第一，在這個地點，有什麽決不能被外人發現的重要物品，而又無法轉移；第二，這個地點是他的藏身之所，一旦被發現，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處所，容易暴露。”
    狄恒一笑，道：“嗯，然後呢？”
    蕭敏道：“好啦，我已經想閣下證明了一點：我也是智力不凡的變革者呢。接下來還是把發揮的余地交還的我‘最最重要的人物’手中。然後呢……”
    狄恒道：“但是我們也注意到，哪怕他就在幼兒園內作案，想把兩個六七歲大的孩子就這麽‘碎’掉，時間上也是非常緊張的。他憑什麽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爲什麽在殺了人之後，還要如此殘忍地碎屍？難道是爲了泄憤？——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主意。首先，可以排除是爲了隱藏死者身份，畢竟，幼兒園老師是肯定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姓名的。”
    “嗯？”蕭敏忽然道，“怎麽排除是因爲對社會感到不滿而純屬泄憤呢？——過去也發生過這種事，比如在一所小學門口……”
    狄恒道：“這種可能性太低，假如我對什麽感到不滿，這種變.態心理發展到想要殺人泄憤的地步，那麽我難道會預先設計好一個布局，先選擇落單的人擄走，然後再快速完成碎屍送回原處？這似乎太過理智了一些吧？——當然這種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只是太低而已。”
    蕭敏隨之點點頭：“其次不是泄憤，那麽，‘其三’呢？”
    狄恒道：“其三，也不可能是有預謀這樣做的，因爲兩起碎屍案的受害人完全無關，有預謀的話，怎麽會做出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行爲呢？”
    蕭敏道：“那就是臨時起意咯？——可是，他爲什麽一定要把屍體……那樣呢？”
    狄恒道：“一定是屍體上存在著什麽絕對不能被他人發現的漏洞。所以他才會用相同的手法做出‘這種事’。”
    “會是什麽漏洞呢？”
    狄恒聳聳肩，腳步反倒加快了幾分：“我可不是法醫，再說也看不到屍體。不過我想，八成是和他所使用的凶器有關吧……不過他究竟是怎麽在人流高峰期瞞過所有人的耳目做下如此大案呢？——我之所以堅持要來，就是隱隱有點擔心，這個人會不會是變革者？”
    蕭敏道：“就知道你是擔心這個。不過這次你說不定猜錯了呢。”
    狄恒道：“哦？什麽意思？”
    蕭敏道：“如果是變革者想要幹點什麽的話，不可能只對這些弱者下手吧？”
    “難度都比較低嗎？的確，凶手似乎非常謹慎。如此謹慎的人，爲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把被害人碎屍之後，還要放回原處呢？即便是要隱藏作案地點，也完全可以抛屍到別的什麽地方才對啊……”
    李淳璋和張智競在研究過地圖之後，驅車直奔這所廢棄醫院。不過當初爲了清除城區內的喪屍，不得不動用火炮和導彈來清理，所以屍群密集的城區破壞極爲嚴重，原先寬闊的道路和兩側的房屋，在病毒危機中破壞得極爲嚴重，幾乎就是一片廢墟焦土，汽車根本無法通行。所以兩名警官繞了一大圈路，反而被狄恒和蕭敏輕松趕上。
    “李隊，如果如果照你推測的，凶手真的在這裏，那就說不通了，他怎麽可能在十分鍾內從這裏到幼兒園走一個來回呢？”張智競大惑不解道。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但從周圍的地形來看，最有可能供凶手藏身，並且避過所有人得耳目，從容事實碎屍的地點，只有這裏。”看得出來，李淳璋其實心中有數，然而他沒敢直言說出他的推測，因爲直到現在爲止，都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是變革者所爲。實際上，雖然暗地裏已經有很多人知道變革者的存在，但由于政府和軍方從中極力操作，這一類人的存在還只是停留在一個概念上，僅僅相當于“特異功能”而已。有些事物，像他這樣的基層人員是不能涉及的。
    不過，身爲代表法律與正義的刑警，他還是必須放下心中的種種顧慮，終于踏進了這個廢棄的醫院。正如那名幼兒園保安所說，醫院是危機最先爆發的地方，大量的傷者在這裏一下子轉化成爲喪屍，然後伴不斷地擴散、繁殖……當然，最先爆發危機的地方過了一段時間後，反而會成爲喪屍最少的地方，因爲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在最初的盛宴結束後，就會慢慢離開這裏轉向有活物的地方去，這也是爲什麽在活人發動反擊時，這座醫院還能保持完好。
    底層這裏顯得非常混亂，到處都是破損的設備和器物，甚至地上還殘留著發黑的血迹，看起來簡直和喪屍占領著的那些地方別無二致。這大概是因爲人們在收複了城區之後，並沒有時間進行徹底的清理，無非就是拉走了屍體再進行了一些消毒而已。
    李淳璋粗略檢查過了一、二兩樓之後，毫不停留，直接上到三樓。狄恒兩人也不怕跟丟，只是遠遠吊在後面，看兩名警官有何發現。
    “咦，這是什麽，”蕭敏忽然指了指的急診室裏，只見一個黑乎乎的角落中露出了一段慘白的手臂，“該不會……”
    狄恒也看見了，當下道：“這些都是可能的D病毒感染源，不可能沒有清理過的，那麽正如我們之前猜想的，這座廢棄的醫院，正是凶手用來碎屍的場所。”他沒有再去跟著兩名刑警，而是小心退開急診室的門——那角落中……
    蕭敏見狀，面色一下子白煞煞的，急忙用手捂住嘴仿佛生怕自己失聲驚叫起來：原來這個角落中已經堆了七八個人的屍體，這些人全部都被人用鋼絲吊著，一根根的皮管子從他們的手臂中直接插進體內，然後連通到另一端——一個個血袋之中！
    “這些不是屍體，他們還活著……”蕭敏忽然低聲驚叫起來，作爲掌控生命能量的變革者，她比狄恒更能感覺到那些輕微的生命脈動。
    狄恒心頭一震：“什麽？他們還沒有徹底死去？這……這難道是……”
    他還未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忽聽樓上一名警察發出“啊”的一聲大叫，緊接著爆發出連續的槍聲，一連有七八發的樣子。兩人心道不好，忙沖上樓去。
    李淳璋剛才和張智競分頭檢查各個房間，他們自然看到了急救室內的那副慘象，知道這是遇上了極其凶殘的變.態殺手，不敢輕視，因此已經把佩槍擎在手中。他剛剛檢查過一間病房，就聽見走廊那頭發出張智競的吼聲，立刻撲了出去。只見那頭，張智競已經被一男一女兩名青年制住。他心中一激靈，擡槍瞄准：“不許動，放開他！”
    狄恒急忙道：“不是我們，我看見那東西繞過走廊竄到樓上去了！”李淳璋見他體型瘦削，倒像是一個有些病怏怏的學生，心中的警戒心就放下了少許，不過他並沒有完全相信狄恒所說，而是叫了張智競兩聲，看他還有沒有神智：“小張，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張智競搖搖頭：“一個……一個黑影，別的什麽也沒有。那東西忽然從衣櫃裏沖出來，我躲不及，差點被他撲倒，好在及時開了幾槍，可能打中它了。”
    “是人？還是……”
    張智競搖搖頭，轉頭向狄恒道聲“謝”，又道：“要不是這位兄弟跑上來，把我推開，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那東西抓住了。”
    李淳璋略顯疑惑地審視了狄恒幾眼，道：“這地方太危險了，你們還是離開吧。”
    狄恒道：“如果危險就要離開，這北京城裏三百萬人都該轉移到南極去了——我們在外面闖蕩很久了，能保護好自己，你們不用顧及我們。”
    李淳璋面色一變：“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狄恒搖搖頭，道：“那些東西有增無減，而且越來越多的其他動植物也……總之情況很糟。”
    李淳璋問真正想問的，可不是“從哪裏來”，而是“來做什麽”。狄恒雖然沒有順著意思說下去，但李淳璋卻已經沒有什麽興趣在問下去，他現在只想盡快抓住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他攥緊了手中的手槍，猶豫了一下，忽然道：“小張，回車裏聯系武警，說不定用得上他們。”










    一、崩壞之卷 一二二、血案迷蹤（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9 本章字數:3570


    一二二、血案迷蹤（下）
    張智競受了傷，他的左手手臂骨折了。所以李淳璋有意讓他回到警車裏，一方面聯系武警和其他警員，另一方面，也是照顧他，讓他脫離險地。這些，張智競當然懂：“可是，那家夥……”
    “把你的槍給這個小兄弟——哦，你們怎麽稱呼？”李淳璋首先介紹了各自的姓名。
    狄恒道：“叫李大哥，叫我小狄吧，她叫小敏。警官，把槍暫時借給我吧，我會用——以前在南京打喪屍，各種槍都用過的。”
    張智競明白過來，相比于自己這種沒有什麽經驗，又沒有和怪物長期作戰過的菜鳥警官來說，這些從外地逃難而來的幸存者絕對要強上不少：“南……南京？你們從那麽遠的地方跑到北京來！？路上很太平嗎？”
    狄恒忙道：“我們到了江北後，得到了軍隊的幫助，坐裝甲車來的。”
    張智競“哦”的一聲，便依言下樓去求援。
    “現在能說了吧，兩位。”李淳璋畢竟不像張智競這麽嫩，一眼看出狄恒這次來的目的不簡單，“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狄恒道：“我們有同伴住在附近的中學，我擔心他們的安全——如我所料，真的是……”
    李淳璋皺了皺眉，道：“你們怎麽知道，它在這裏。”
    狄恒道：“可能……是一種感覺吧，呵呵。”
    李淳璋見他裝糊塗，也不跟他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當下道：“你們看清那東西了沒有？”
    蕭敏道：“嗯，我看見了，那是一個人。”
    “是人？確定不是喪屍？”李淳璋道。
    狄恒道：“那個人的臉色非常白，但並不像死人一樣看上去肌肉僵化，我看得很清楚。這個家夥穿了一身黑鬥篷，在撞了那名警官之後，好像自己也撞傷了什麽，叫了一聲，然後就竄開了。”
    李淳璋道：“我立刻上樓抓它，你們要小心。”
    狄恒知道，他雖然把手槍借給自己，但這不過是用來自保而已，便笑道：“相信您應該明白，我們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麽訓練有素的軍人警察，但六個月的流浪生活中所遇到過的危險，絕對不是基地中安全生活的人們所能想象的，所以您不用擔心我們。”
    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剛剛所發生了情況，李淳璋分析道：“這個變.態殺人狂，可能對人血有什麽變.態的需求。如果推測得沒錯，他可能已經被病毒感染了。我們千萬不能被他弄傷了。”
    狄恒點點頭，道：“我懷疑他之所以殺人碎屍，是爲了……取血。”
    李淳璋似乎不太願意提這些事，只是點點頭，就上了樓梯。兩人跟在後面，警惕地觀察周圍的一切。不知道爲什麽，雖然感覺不出對方有多大的能量波動，但狄恒總有一種危險就在身邊的怪異感覺。雖然這種感覺時靈時不靈，但往往能在關鍵時刻救命，不由得自己不小心對待。
    （爲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有這種感覺。難道我身邊有什麽危險？——可是，不管怎麽看，那個人的能量波動也只是D2到D3的水平，應該威脅不到我才是。）
    狄恒忽然停下腳步，猛地朝樓上大叫道：“李警官，危險！”就在這當兒，樓上的李淳璋驀地大叫一聲：“我看見你了，從那裏出來，不然我就開槍了！”去似乎沒有聽到狄恒的呼叫，並不回答這邊。狄恒心道不好，匆忙沖上去，然而即便以他的速度，上到四樓時，已經不見半個人影。
    “這……深藍，這是怎麽回事？”蕭敏茫然地環顧周圍，只見整個一層樓灑了一地的血迹，一路穿過走廊，到了一處樓梯轉角。她正准備循著蹤迹追過去，卻被狄恒攔住。
    “別去，這是陷阱。”他面上露出少有的嚴肅，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已經預見了什麽危險。
    “陷阱？——可是……”蕭敏本想說李淳璋可能已經落入凶手手中，應該去救，但仔細一想，倘若自己在落入陷阱中，只怕局面就被動得很了，“深藍，你想到了什麽？”
    狄恒道：“還記得我們出發前的推測麽，凶手殺了人之後，快速完成碎屍，然後放回原地，有兩個目的：一、隱蔽殺人手法，二、轉移殺人現場。其實還有第三個目的。”
    “第三個目的？什麽？”
    狄恒神色間十分慎重，兩眼一直在不斷地觀察周圍的情況。他仿佛知道凶手即將發動攻擊似的，預先已將手槍放到蕭敏手中：“第三個目的就是，刻意制造殺人移屍的情形，使警方推斷出真實現場的位置，從而引誘警察來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雖然不知道他和李警官有什麽深仇大恨，但這個家夥絕對不能小看，他首先在動物園南側的快餐店殺死一個人，引起警方的注意，但如果就這麽完了，警方最多以爲這是一起普通的謀殺案，而由于時間上比較晚，無法界定時間區間，查到這裏需要很長的時間。因此他他又做下第二起血案，並且精心設計了整個過程。如此一來……”
    蕭敏聽得毛骨悚然：“你是說，整個過程都是他預先設計好，用來對付警察的？”
    狄恒道：“多半是這樣了。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他剛才是怎麽無聲無息地把李警官擄走的？爲什麽李警官這次就連叫都來不及叫上一聲？這不合常理。”蕭敏很明白他的顧慮，假如搞不清楚這個問題，那麽在這個樓層上，說不定有什麽特別厲害的陷阱，如果兩人貿貿然地闖過去，很可能會像李淳璋一樣，受到攻擊。兩人雖然都是變革者，但畢竟都是血肉之軀，再怎麽強大，身上也是存在著很多足以致命的要害部位。所以，他在有把握破除陷阱之前，是不會輕易向前的。
    蕭敏靜靜地等他分析眼前的情況——一條尚算敞亮的走廊，窗戶全部封閉著，到處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遠端是一個拐角，由于陽光照射不到的緣故，那裏現在非常陰暗，以她的視力只能看見一扇門，那是一間護士值班室。狄恒道：“我們先搞明白，李警官爲什麽沒有叫出來——首先對面根本沒有安置任何足以一擊斃命的裝置，即便有，除非是被突然擊中了腦袋，似乎都不太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響就死了。那麽，會不會是被某個人突施襲擊，因爲無法做聲呼喊呢？剛才他明顯已經看到了凶手，而凶手一定就躲在護士值班區那邊，他們……”
    “哼！閣下還真是不一般，我的全盤計劃居然都被你看穿了。”
    狄恒還未說出可能的狀況，走廊那邊忽然閃出一個黑影——沒錯，就是剛才那個撞傷張智競穿黑鬥篷的男人。想不到他在陰謀被拆穿之後，還敢現身。狄恒心中本能地一緊，道：“你也不一般，明面上一個局，暗地裏卻是另一個局，整個布局完全沒有引起警方的懷疑。”
    “彼此彼此——你是進化人吧？而且應該是腦進化，嘖嘖，好快的分析速度……”那男子嘿嘿冷笑。
    狄恒沒想到他一上來就已經看出自己的能力，心中的警惕更深了一層，不過料想對方應該無法感知自己真實的能力，當下也不著急，便道：“看來你的實力不一般，說說吧，爲什麽要設計對付一個既無實權，又不強大的普通警察。”
    那人雖然看不出狄恒的實力，但面對兩個“異能者”，似乎還是有些忌憚，當下道：“想要知道真相的話，就看你們有沒有膽量跟我來了。”
    他說著，轉身隱入一片陰暗之中。
    去還是不去？狄恒稍作思考，他對蕭敏道：“你留在這裏，保持意念相通，如果我有危險，你再出手救我。”
    “笨深藍！”她聽了他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立刻回了這麽三個字，“你不是最怕‘疼’的麽？”
    他微微一笑，道：“我更怕‘心疼’——這時眼下最好的辦法了，而且，如果遭受到攻擊，我活下來的幾率比你可高太多了。”
    蕭敏也知道，現在無可奈何。如果叫凶手從容跑掉，誰知道他接下來會不會對更多人下手？而且如果是狄恒的話，只要進入那個狀態，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殺死他的，而只要他沒有死，基本上就不可能死了。她稍微開解了自己一番，便點點頭：“不用在意能量吧？命比什麽都要緊。”
    狄恒這時把一股意念傳遞過去，在她腦海中道：“如果他這是誘敵的話，那就說明這個陷阱僅限于很小的一個範圍，就算威力再強又能拿我怎麽樣呢？我靠近之後雖然不一定能看出一些端倪來，但至少，我可以確定一點，轉角處的陰暗是整個陷阱賴以存在的掩護只要不進到這個範圍，就不會有什麽麻煩。反之，他就是真心想要說出整個事情的原委，那就更沒有什麽可擔心的。相信我。”
    她隨之寬了寬心，跟過去一段，然後在稍遠的地方停住。










    一、崩壞之卷 一二三、人心本惡 (昨天更錯，今天兩章)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39:59 本章字數:3477


    一二三、人心本惡
    “嘿嘿，閣下倒不怕我安排的陷阱了？——我可告訴你，只要吸進我的毒霧，就算你的神經強化過百倍，也照樣動彈不得。”
    狄恒在他面前站定，從容道：“你安排了這麽精密的布局，不會只是想要把人抓了之後，慢慢享受虐殺的快感吧？——我相信你更願意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我聽才對吧。”
    黑衣男子把臉完全埋再黑影之中，冰冷地道：“她不來嗎？我能感覺到，她比你強不少。”
    狄恒知道，自己的除了當初在上海時基因改造所增強的體能之外，幾乎完全依賴于潛意識力量，如果沒有它，狄恒幾乎完全就是一個能力上僅相當于D2到D3之間的初級變革者而已，生物能量方面是決計比不過蕭敏的。他呵呵笑道：“如果兩個人一起過來，難道不會讓你産生什麽別的想法麽？這是目前的最優選擇。”
    那男子卻是無所謂地一笑，：“既然如此，就跟我來吧。”
    狄恒道：“爲什麽不在這裏說呢，反正沒有別人。”
    不料這黑衣男子淡然道：“我餓了，必須吃點東西。”說罷，自顧轉身，便推門進了值班室。狄恒見他竟敢把後背暴露給自己這個陌生人，只道對方便無殺意，也終于稍微放下心來，向蕭敏招了招手。
    正當兩人跟進這扇門內，只見黑衣男子已經從冰箱裏拿了一杯東西，放在自己的手邊。原來這醫院雖然廢棄，但所連接的電網卻依然在運轉，但他卻似乎沒有開燈的習慣，醫院上層這麽多完好的電器竟只開了一個存放藥品用的冰櫃。那人坐在一個沙發裏，垂著頭，道：“開關就在那裏，還有電的，覺得暗的話就自己開燈。”
    狄恒依言找到開關，卻終于沒有選擇按下去，只道：“爲什麽要選少女和孩子下手？像你這樣強的人，直接找對頭就是了，爲什麽要連累這些無辜的人？”
    那人道：“因爲我當時太虛弱，只能找他們下手。”
    “因爲虛弱？”狄恒頓時明白了一些，頓時感到一股不平之氣從心底裏直接翻湧上來，一種想要立刻撕碎面前這怪物的沖動令他幾乎無法自控，竟是聲色俱厲起來，“因爲虛弱就可以去任意殘殺無辜的弱者嗎！”
    這人說話的語氣稍許波動了一下，仿佛也自覺理虧，只聽他道：“我也不是有意要找他們的，只是每當我餓了的時候，就無法忍受那種沖動。事後冷靜下來，才想起來還可以借此布局引誘那個姓李的過來。”他一面說，一面顫巍巍地把那杯飲品放在鼻子下面，使勁聞了一會兒，仿佛十分受用似的，連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舒緩下去。
    “沖動？”狄恒道，“飲血的沖動——這杯，就是……”他試圖從那黑鬥篷下面，看清他的表情和面貌，但他深深垂著頭，完全看不見那下面藏著什麽。
    “我現在就是個怪物。”那男的緩緩點頭，說道，但他的心情似乎隨即變得有些起伏，“可就在兩個月前，我也是一個警察，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當時，屍群還遍布整個五環線區域，爲了保護這些區域的工作者的平民，我們這些刑警也被派到這些‘爭奪中區域’的工廠、營地擔任巡邏警戒。
    “他是副隊長，而我，因爲親戚裏有人，所以趁著當時人才緊缺的局面，很快被提拔到隊長的位子上。不過他的資曆比我深，年紀也大好幾歲，做事老成，大家都很尊重他，可我沒想到……”
    狄恒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李淳璋言行舉止，卻實在很難將這樣一個人和男子所說的人聯系在一起，不覺道：“看起來，李隊長不像是一個嫉妒心強的人吧。”
    “哼！”那男子紛紛不平地哼了一聲，緊接著仿佛咒罵似的講了一通，“有些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光鮮好看，整天都是法律義務、仁義道德，講得跟順口溜似的。可一到關鍵時候，還不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狄恒見他說著這些的時候，身體都有些輕微的顫抖，可想而知他說這些話，並無半點作假，也不是爲自己開脫：“他做了什麽？”
    他“哼”了一聲，把杯子送到自己嘴邊，有些急促地吮了一口，繼續道：“我們那次奉命調查一起軍工廠火災的起因，當時我和李隊——呸，我和李淳璋帶了一個小組，在工廠內部取證檢查。當時除了我們，還有解放軍的一個連，他們的責任是保護我們的安全。”
    雖說是火力強大的正規軍在保護，但依照他所回憶的，那個臨時軍工廠占地很是不小，以一個連的兵力，根本就捉襟見肘，也許普通的喪屍無法闖入，但對于更高一級的舔食者來說，這樣稀疏的防備，根本無法阻擋它們。狄恒道：“是不是有高階的怪物闖進來？”
    黑鬥篷點點頭，便把那天的情況說了一番，原來當天晚上有大批喪屍圍攻這座兵工廠，但有大約七八只舔食者還是不知從哪裏摸了過來。一開始一只兩只鑽進來，他們這些裝備了微沖的刑警還能應付；但到後來，這七八只舔食者集中到一起，就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抵擋的了。
    “而李淳璋當時就好像知道會有危險似的，提前借口說要去詢問那些從火災中幸存下來的人。”黑鬥篷道，“而且，就連那一個連的戰士，也被他以喪屍突襲減少犧牲爲由遣走——你想想，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又怎麽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我們？結果，我們整個調查組都被困在一個殘破的倉庫裏，那種地方……”
    “看來，他是專門用了什麽方法把那些東西引進來了，唉，那些東西對血液和聲響太敏感了，只需稍微有一點動靜就……”狄恒道，“那你後來，怎麽逃出來的？”
    “哼，他知道我們死定了，連通訊機都沒關，全被我聽到了——可是聽到又怎麽樣呢？我沒有機會逃出來，也根本就沒人能逃出來……等我醒過來之後，隊裏的同事要麽已經變成一堆殘缺不全的屍體，要麽就變成喪屍在周圍遊蕩。我當時沒多想，下手把他們都打死後，從廢墟裏爬了出來。”他說到這裏，忽然擡起頭，並把遮著頭臉的帽子褪去，道，“我還以爲是老天給我這個機會，要我回去找他報仇，可是……你打開燈看吧，看看我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我現在，連不要說人了，就連鬼也做不成！這都是李淳璋這個王八蛋害的！你說我要不要殺他報仇！”
    雖然即使不開燈，狄恒也能借助微弱的光線看出一個大概，但他還是走過去，開了那兩盞日光燈，只見那人把臉朝向他們兩個，臉上露出淡漠而又藏著憤怒的微笑：“我是不是很像傳說中的那種東西……”
    這是一張極白皙的臉，他的皮膚仿佛紙一樣薄，以至于就連皮下那些細小的血管，也能看得清楚，只不過，在這白慘慘的皮膚之下，似乎還留存這一絲十分微茫的淡紅色澤，幹幹的，就像是在表面上敷著的一般。
    狄恒瞥眼看了看那個杯子——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一樣，那確實是血液，而且是人血：“這……這難道竟是‘吸血鬼’？”
    “確實非常像是‘吸血鬼’，”他點點頭，就像是在談論他人的事情一般，淡漠地道，“幾乎沒有心跳，畏懼陽光，異常渴望鮮血——特別是人血。”
    狄恒道：“是D病毒，它改造了你的基因，可是，你是怎麽從外面重新回到城裏來的？他們至少會對你進行檢疫。”
    只聽這吸血鬼道：“我當時只當自己是萬幸不死，哪裏想過這麽多，如果我知道自己已經變異成了怪物，是怎麽也不敢跑回來的。我只是渾渾噩噩地回了基地，他們也沒有查出什麽——現在想想，很可能是因爲我是心跳停止後才被感染，當時時間又短，所以身體裏的血液還沒有被污染。”
    狄恒道：“有這種可能，你這種吸血鬼的體質，說不定就是因爲感染時血液沒有受到影響。不過，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很久的，以這病毒的傳播速度，只怕即便血液停止流動，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吧。”
    吸血鬼道：“那之後十多天，我都只是覺得自己沒什麽問題，不過因爲當時上面已經宣布我的過失，雖然給了一個‘烈士’的名號，可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如果我這個烈士活過來，說不定，我剛一複活，就成了一意孤行剛愎自用以致發生事故的罪人。”
    狄恒沈吟了一會兒，又給他關上了燈，道：“有些人，恐怕還真不會爲了一個‘死人’，輕易得罪這新的既得利益者吧。好啦，不說這個，你後來發生了什麽？”
    “時間一久，我身上的能力一天天變強，可是感覺就越來越不對，就好像這副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4



    一、崩壞之卷 一二四、吸血僵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0 本章字數:3655


    一二四、吸血僵屍
    “後來我的身體一天天壞下去，而且不管吃什麽東西，都無法緩解饑餓感。我才知道我肯定是感染了病毒了，可我又怎麽敢去醫院？先不說高得足以吃人的醫藥費，就算我付得起，也不敢給他們知道。”吸血鬼重新把帽子套上，垂下頭去，“逐漸地，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怕陽光，起初只是不能在正午外出，到後來身體越來越虛弱，竟然連夕陽的余光也受不了。”
    “所以你擔心引起周圍的鄰居的懷疑，連自己家也不敢呆了，只要就在這裏落腳？”
    他點了點頭：“大約一個半月前，我忍耐不住，吸了第一個人——可是，可能因爲這是別人的血液，和我原來的不合，這次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我就又餓了。後來，我陸陸續續又殺了好幾個人……”
    狄恒道：“可是，這兩起血案……”
    “我對人血越來越上癮，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完全變成怪物了……我想讓自己戒掉血癮。所以，我把自己關在這裏，這樣只要我不離開醫院，外人也不會進來，我以爲，只要忍過了癮頭，就能堅持下去。可是，越是往後，身體的反應越大，到了晚上，我實在受不了，正想到動物園裏可能還有一些人工試養的動物，如果喝動物的血的話，我也許還能挺過去。沒想到在半路上……”
    狄恒明白過來，也便沒有往下問，繼續道：“那麽，你吸了那名女店員的血之後，應該已經好些了，爲什麽又……”
    他搖搖頭：“雖然當時好了很多，但我當時沒有注意，就睡在了一個破屋子裏，結果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陽光直射到我身上，給我造成很大的損傷，我爲了活下去，不得已才……不過當時我已經想到可以利用這個事件引這個姓李的出來，也就什麽都不管了——反正，只要報了仇，我就去死，我絕對不要在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這話，倒是和燕崇有那麽幾分相似。狄恒道：“既然這樣，李淳璋現在在哪裏？爲什麽不馬上殺了他。”
    卻聽這吸血鬼嘿嘿冷笑兩聲，道：“哪有這麽便宜，看見樓下的供血室了沒有？我要把他整治成那樣，享受足三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然後我再把他救活，當著他面，把他的血喝下去。哼哼……”
    狄恒道：“他可能也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已經做好了被殺的准備了吧。”便把李淳璋從下午到現在這一個小時中的言行說了一遍，繼而分析道：“如果說他一開始還不明白其中的緣故，那麽等到他選擇讓同伴回去求援，而獨自上樓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了。否則，他大可以看住這棟病房，等待武警部隊到達。”
    狄恒說到這裏，樓外已經傳來激越的警笛聲，光是聽上去，就知道肯定有不少人。那吸血鬼緩緩站起身，道：“你們走吧，我也要走了。”說著，便走過去把燈給關了。
    狄恒道：“我怎麽才能知道你不會繼續作案了？”
    吸血鬼道：“如果你想驗證事情的真僞，可以立刻走下樓去，問張智競，‘金康’這個人他認不認識。他一定會告訴你，‘金隊長已經犧牲了’——我沒必要再這種問題上騙你。”
    狄恒搖搖頭，道：“不，我必須確認，你在報了仇之後，還會不會繼續爲禍。”
    吸血鬼金康道：“原來是爲了這事兒？實話告訴你，這種鬼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多等！”
    狄恒卻搖搖頭：“你忘了？我有讀心術，知道你和其他怪物有什麽區別麽？”
    金康面色一變，口氣愈發冷了下去：“能有什麽區別？”
    狄恒道：“一般的怪物，它們變異後，內部髒器周圍會形成一種保護膜，這就像保鮮膜一樣，能保持這些器官的活力，而不至于迅速腐爛。腦部也是一樣。所以那些有智商的高階喪屍思考時，腦電波不會外溢，我沒法讀到它們的思想。可是你，一個‘吸血鬼’，保持了人類主要的器官，體內卻沒有這種構造——在我面前，不要撒謊。”而實際上，他撒了謊，因爲他實際上雖然能夠讀到金康的腦電波外溢，卻並不能像對付普通人那樣，深入讀取他們的大腦，因爲但凡是變異者，都自然而然地會有精神能量自我保護，憑狄恒現在的意識力量是決計不可能在侵入對方意識世界後，還能承受這種能量的自然反制。
    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爲了讓對方心虛，這樣一來，哪怕他隨後依然出言欺騙，也心理上一定會發生明顯的起伏。
    金康道：“你想怎麽樣？”
    狄恒道：“不怎麽樣，我以你個不准備讓你活著離開？”
    金康哼哼冷笑一聲：“你想殺我？——你還是先想一想，自己怎麽‘活著離開’吧！”
    不由分說，金康驀地立起身來，只見他腳下無聲無息地一動，整個人霎時化作一團黑影。狄恒眼疾手快，對方一動，他也立時一閃身子，和蕭敏兩個一左一右，站住門口。狄恒道：“可憐不是發泄獸性的借口，對于你這種人，我只能給你一條路！”
    “這年頭，草菅人命的多了去了，也沒見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怎麽，我不過就是殺幾個人，你倒跳出來了？——哼哼，還真當我是什麽好捏軟柿子？”金康一開始還絲毫不覺得他會有什麽強大之處，然而這時狄恒一出手，一種屍山血海中曆練出來的沈穩無畏之氣立刻散發出來。他本能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子絕不像表面上所見的那樣簡單。
    他從剛才蓄勢待發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不禁退了一退，在兩人跟前三五米處站住，示弱道：“你們這樣的進化人，活下來也不容易，何必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既然你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同伴，明天可以再來一次，把他們的照片給我，我自然不會找麻煩。”
    “哼，”狄恒輕笑一聲，“對待喪心病狂的怪物，我絲毫不覺得‘信譽’會有什麽用處。”他說著，那支手槍已經被他舉起，瞄准了吸血鬼的頭顱。
    “憑這麽一支警用的破槍就想對付我？”金康無所謂地一笑。
    蕭敏卻清楚地知道，他並不是打算用這支手槍幹掉這個吸血鬼——這不現實，一只生物能量在D3和D4之間的吸血僵屍，怎麽可能用一把區區5.8毫米的警用手槍就輕易解決掉？這只是狄恒的一種試探，他在真正開始決戰之前，要用這把手槍做一些試探。她微微一笑，這正是狄恒做事的風格，面對一種新類型的怪物，絕對不能讓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影響自己的判斷，否則，後果一定是致命的。
    砰砰兩聲，狄恒手中的手槍開火了，但那兩枚子彈根本就沒有在這裏飛向金康，而是往旁邊飛去，竟是直接打在窗簾兩頭的挂環上——這污迹斑斑的窗簾刷地落下來，夕陽的光芒直接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只見吸血鬼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灼傷了一般發出“嗞”的一聲低吼，一下子往旁邊縮去，竟躲到了陰暗的牆角——這屋子裏唯一不會被陽光照到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狄恒露出一絲微微得意的神色，“碎屍案的第一個受害人是在夜裏被殺，兩外兩個孩子則是在傍晚被殺，幼兒園背後，正好存在一條傍晚陽光無法照射到的建築陰影。你只要利用這條巷子，就能夠輕易在醫院和幼兒園附近來回，這是一個共同點，而被你抛屍的位置也有同樣的特點。所以我懷疑，這個殺手會不會畏懼陽光。這並不是不可能，像白化病人就不宜照射陽光，整件事一開始並沒有你設想中的那麽不可理解！——現在，一切都明白了，你所謂的‘虛弱時畏懼陽光’，也不過是一種誤導。我一開始就很奇怪，一個動作比豹子還要快捷，實力不俗的變異者爲什麽一定要選擇這麽一個陰暗無光的場所呢？”
    蕭敏笑著接口道：“要麽是因爲他在這種場所更能夠發揮戰鬥力，要麽……他害怕光亮的環境——嗯，特別是太陽光。而他剛才卻主動讓我們開燈，可見，他並不是覺得特別需要在黑暗的環境下作戰。”
    真是一招不慎，竟叫對方看破了自己最大的弱點——害怕陽光，無法在白天外出活動。金康心中不免有些懊惱，本以爲這一舉動能夠騙過對方，不料對方觀察如此細致，思慮更是縝密，竟從一開始就已看穿了他的欺騙行爲。更可畏的是，狄恒之所以在進入房間後沒有開燈，最後還主動去關掉他主動要求開啓的日光燈，目的有兩個：一是表示他已經開始相信剛才那些話，逐漸消除了戒心；二是，在這個推測還沒有較高把握之前，掩飾真實目的。
    “你覺得現在還能越過這陽光的封鎖線麽？這恐怕，不現實。”狄恒好整以暇地對金康一笑，手中的強轉過來，瞄准了對方的心髒，“原來你是准備拖延到日落之後了。”
    金康的面色愈發難看起來，盡管他這張臉本就蒼白得可怕，但這時更出現了一絲黑氣。原來他剛一被陽光困住，便已做出積蓄力量准備突破的姿態，指望叫狄恒因此保持警戒的狀態，不敢做進一步的試探。不料狄恒再次看穿他的意圖：“你……你真的能……”










    一、崩壞之卷 一二五、入夜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0 本章字數:3518


    一二五、入夜
    他一句話還未說出口，話音戛然而止，一枚5.8毫米的子彈已經精准地釘在他的眉心之中。緊接著，狄恒手中的警用手槍接二連三地射擊，子彈不斷打在這吸血鬼各個重要部位——心髒、咽喉、口腔……
    只見吸血鬼金康的肌體不斷地再生，每一個出現彈孔的位置總是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愈合，並且完全看不到絲毫受創過的痕迹。更令狄恒感到詭異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金康體內的能量流全然沒有減弱或者加速流動的迹象，就仿佛這些子彈對他而言，只需用肉體就能抵擋住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他能夠不消耗能量就修複自己的損傷？難道說，它身體的強度已經完全足以應付這種傷害？——這不可能！）
    蕭敏對能量的感知能力遠不如狄恒，她無法像狄恒那樣清晰地察覺對方的能量流動情況。但她卻能十分明白地‘看’到狄恒的意識波動：“怎麽？沒有發現他的弱點嗎？”
    狄恒向前邁了一步，身體恰好隔在金康和蕭敏之間，低聲道：“很奇怪，能量沒有減少，一點也沒有——這是爲什麽呢？”他一面說，一面卻笑了笑，倒仿佛已看穿了什麽關鍵性的問題一般。
    金康盯著他那對好像洞悉了一切的眼睛，不禁又往角落裏縮了一縮，讓陰影徹底將自己罩住，嘴上卻是冷冷道：“哼哼，我可是吸血鬼，你這種攻擊對我根本沒有半點作用，別白費心機了！”
    狄恒卻不與他多說什麽廢話，他淡然地對蕭敏道：“樓下的武警馬上就會上來了，准備好。”
    蕭敏心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正面這種未知生物對抗，不管它是神話中才有的黑暗生物，還是D病毒制造出來的超級喪屍，它既然畏懼陽光，只要逼迫他暴露在陽光之下，一切就都好解決了。而狄恒之所以煞費苦心地安排這些，就是要在解決這個“連環殺手”的同時，不暴露自己變革者的身份。
    只見狄恒從前面的辦公桌上拿起一支鉛筆，一直挺挺地向前伸著，口中忽然歇斯底裏地驚嚎道：“吸……吸血鬼啊！——救命啊！”
    而走廊另一頭，一隊全副武裝的武警官兵已經沖了上來，堵在門外，同時還高聲呼叫：“裏面的人聽著！立即放下武器，釋放人質，爭取寬大處理……我再重複一遍……”
    狄恒立時“失聲狂喜”道：“哎呀，警察同志，你總算來了，這……這家夥是……是……”
    爲首的這名軍官顯然聽到了他剛才的嚎叫，皺了皺眉道：“吸血鬼？真的？”他回頭看了看一名隊員，問：“張警官說這裏有怪物，是不是？”那名戰士忙上前點點頭。這名軍官心生警惕，這才打量了狄恒一下，道：“你沒事？沒有受傷？”
    狄恒和蕭敏緊挨在引起，不斷地往靠近窗戶，的地方挪動，看起來就好像已經被怪物嚇傻了似的。而蕭敏卻還保持了相當的冷靜，只聽她急切地：“警察同志，你來的正好，這東西好像怕光！我們剛才碰巧扯掉了百葉窗，這才沒有被它打到。”
    隨著她這一指，衆武警都注意到了那個縮在牆角陰暗處，幾乎讓人注意不到的黑衣人。那人只從黑鬥篷中露出兩只眼睛，那是泛著一絲紅光的怪異眼睛。衆官兵爲之一驚，幾乎同時，十幾支沖鋒槍、自動步槍、狙擊槍都齊刷刷瞄准了他：“你，舉起雙手從那裏走出來，否則……”
    金康也不是蠢人，這情勢之下，他只要稍微做出一點抵抗的一絲，這些**就會一齊向他開火。也許他非常強大，不會因此受傷或死去，但這樣一來，就等于向所有人告知：基地內部出現的怪物。到時候，那些裝備精良正規軍、戰鬥力驚人的特種部隊，甚至那些由國家秘密培養的特異功能部隊、進化者部隊，都會一一出現。他可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能和這麽強大的國家機器抗衡。所以他立刻把兩只慘敗的臂膊高高舉起，也佯裝無辜地道：“我……我只是白化病啊……別……千萬別開槍。”
    衆武警戰士雖然並沒有放下戒心，但他們內心裏，還是無法相信基地內部會出現這種怪物，這種難以形容的忌諱心理，讓他們慢慢松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那名隊長道：“我們必須先對你進行檢疫。”
    他這話還未說完，忽聽狄恒神經質一般的尖叫起來，那把手槍驀然開火，這一槍偏偏奇准無比，無巧不巧地打在金康的腦袋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呆，他們雖然注意到狄恒受傷有一把手槍，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最慌張、最窩囊、最無能的家夥，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開槍殺人。可這一槍，卻又如此的順理成章，竟是如此的呵護情理——這個最沒理智的人在極度緊張之下胡亂開了一槍，而根據之前的槍聲判斷，他之前也做過同樣的事。
    盡管武警們一開始還有些懷疑，然而到了這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機會懷疑了——因爲，那個白化病患者，中了這一槍，卻沒有像人們預想中的那樣腦漿迸裂，血肉模糊，相反，他就像什麽事也沒有一樣，依舊縮在這個角落裏。
    狄恒見火候已到，這才如釋重負地把槍抛到一邊，發瘋似的跑到軍人們後面躲起來，一邊還不住地道：“打死他，打死他……”蕭敏見了他這副模樣，簡直忍不住要笑出來，又怕叫人看出破綻，實在難忍，只得也緊緊跟著他，往後躲閃。
    這時武警們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絕對是一只怪物！隊長很快聯想到狄恒和蕭敏一開始所說的，吸血鬼、怕光……而眼前，這怪物縮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敢露頭，不正說明了這一點麽？他立刻道：“不要慌，對准怪物火力壓制！——投彈手准備手雷，炸掉這面牆！”
    本來，離太陽徹底落下去只有二三十分鍾的樣子，狄恒還擔心這吸血鬼拖延時間的詭計成功，叫這些武警官兵上了當，遲遲不肯開槍，所以他故意表演了這一出。沒想到之前的鋪墊做得實在逼真，這些武警完全被他傳達的信息縮影響，很快“進入了角色”，這麽快就想到利用陽光來對付這個怕光的怪物。
    “轟——”的一聲，隨著衆人一齊後退，狄恒從親眼看見那面牆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陽光直接從外面照射進來，緊接著，就聽見金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狄恒料他絕對不可能再存活，也算松了口氣，便拉了拉蕭敏的衣袖道：“我們可以走了，還要趕回去呢。”
    蕭敏站的角度也能看得非常清楚，而且，她清晰地感覺到，金康體內的能量流正在急劇削弱，終于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也低聲細語道：“臭深藍，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啦。”
    兩人急匆匆跑下樓去，和隨後趕到的醫護人員撞了個正著，那些醫生已經從張智競口中了解了大概，當下把兩人拉進救護車裏，一一檢查了一番，不過在分別確認兩人沒有受傷，並且登記了姓名之後，他們便放過兩人，讓他們離開。
    這時，武警們從一堆廢墟中，把金康挖了出來，由于受到高強度火力的正面集火，金康的屍體顯得殘破不堪，甚至一直胳膊都被打斷。他們在確認金康已經完全死去，之後，把屍體放上了救護車，醫生們重新檢查了一番，最終在武警部隊的護送下離開了這個罪案現場。
    張智競和他的其他同事找遍了整個醫院，也沒有找到李淳璋，而只有他的一些衣物，這些物品上沾滿了血迹，很明顯他死前遭受了某種酷刑。
    狄恒和他們簡單滴錄完口供，問道：“會不會被分屍了？”
    張智競略有些兔死狐悲地歎口氣，道：“老李怎麽會惹上這種怪物，唉，我們現在人手不夠，要等其他人來了之後，繼續搜查——你們很勇敢啊，聽口音是南方人吧。”雖然說的都是普通話，但不同地方的人說話是總有一些特色，張智競聽得很細致。
    狄恒點點頭道：“唔，今天午前剛到的北京。聽說這裏出了大案……”
    張智競苦笑道：“這不算什麽，基地裏天天有死傷，要不是這次情況特別殘忍，又牽連了一些上面的關系，恐怕我們刑警隊也不會接手。我們主要的任務還是在外面擔任警戒。對了，大家好歹也是並肩作戰過的，你們怎麽稱呼？”
    “口供只要這麽簡單就行了麽？”狄恒和蕭敏各自介紹了一下，便向他道別。
    張智競點點頭道：“這年頭，誰跟你較這個勁啊，各顧各的罷了。”他說完這話，不覺跟自己的一個同伴道：“唉，張隊，快天黑了啊，要不我們收隊，明天再來吧。”那同伴年紀不比他大，看起來，工作經驗倒好像比張智競還要嫩一點，卻有些猶豫地道：“是啊，天黑了……可是，李隊失蹤了，我們總不能不管吧。”










    一、崩壞之卷 一二五、入夜 謝謝收藏，有收藏就有幹勁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0 本章字數:3518


    一二五、入夜
    他一句話還未說出口，話音戛然而止，一枚5.8毫米的子彈已經精准地釘在他的眉心之中。緊接著，狄恒手中的警用手槍接二連三地射擊，子彈不斷打在這吸血鬼各個重要部位——心髒、咽喉、口腔……
    只見吸血鬼金康的肌體不斷地再生，每一個出現彈孔的位置總是在極短暫的時間內愈合，並且完全看不到絲毫受創過的痕迹。更令狄恒感到詭異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金康體內的能量流全然沒有減弱或者加速流動的迹象，就仿佛這些子彈對他而言，只需用肉體就能抵擋住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他能夠不消耗能量就修複自己的損傷？難道說，它身體的強度已經完全足以應付這種傷害？——這不可能！）
    蕭敏對能量的感知能力遠不如狄恒，她無法像狄恒那樣清晰地察覺對方的能量流動情況。但她卻能十分明白地‘看’到狄恒的意識波動：“怎麽？沒有發現他的弱點嗎？”
    狄恒向前邁了一步，身體恰好隔在金康和蕭敏之間，低聲道：“很奇怪，能量沒有減少，一點也沒有——這是爲什麽呢？”他一面說，一面卻笑了笑，倒仿佛已看穿了什麽關鍵性的問題一般。
    金康盯著他那對好像洞悉了一切的眼睛，不禁又往角落裏縮了一縮，讓陰影徹底將自己罩住，嘴上卻是冷冷道：“哼哼，我可是吸血鬼，你這種攻擊對我根本沒有半點作用，別白費心機了！”
    狄恒卻不與他多說什麽廢話，他淡然地對蕭敏道：“樓下的武警馬上就會上來了，准備好。”
    蕭敏心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正面這種未知生物對抗，不管它是神話中才有的黑暗生物，還是D病毒制造出來的超級喪屍，它既然畏懼陽光，只要逼迫他暴露在陽光之下，一切就都好解決了。而狄恒之所以煞費苦心地安排這些，就是要在解決這個“連環殺手”的同時，不暴露自己變革者的身份。
    只見狄恒從前面的辦公桌上拿起一支鉛筆，一直挺挺地向前伸著，口中忽然歇斯底裏地驚嚎道：“吸……吸血鬼啊！——救命啊！”
    而走廊另一頭，一隊全副武裝的武警官兵已經沖了上來，堵在門外，同時還高聲呼叫：“裏面的人聽著！立即放下武器，釋放人質，爭取寬大處理……我再重複一遍……”
    狄恒立時“失聲狂喜”道：“哎呀，警察同志，你總算來了，這……這家夥是……是……”
    爲首的這名軍官顯然聽到了他剛才的嚎叫，皺了皺眉道：“吸血鬼？真的？”他回頭看了看一名隊員，問：“張警官說這裏有怪物，是不是？”那名戰士忙上前點點頭。這名軍官心生警惕，這才打量了狄恒一下，道：“你沒事？沒有受傷？”
    狄恒和蕭敏緊挨在引起，不斷地往靠近窗戶，的地方挪動，看起來就好像已經被怪物嚇傻了似的。而蕭敏卻還保持了相當的冷靜，只聽她急切地：“警察同志，你來的正好，這東西好像怕光！我們剛才碰巧扯掉了百葉窗，這才沒有被它打到。”
    隨著她這一指，衆武警都注意到了那個縮在牆角陰暗處，幾乎讓人注意不到的黑衣人。那人只從黑鬥篷中露出兩只眼睛，那是泛著一絲紅光的怪異眼睛。衆官兵爲之一驚，幾乎同時，十幾支沖鋒槍、自動步槍、狙擊槍都齊刷刷瞄准了他：“你，舉起雙手從那裏走出來，否則……”
    金康也不是蠢人，這情勢之下，他只要稍微做出一點抵抗的一絲，這些**就會一齊向他開火。也許他非常強大，不會因此受傷或死去，但這樣一來，就等于向所有人告知：基地內部出現的怪物。到時候，那些裝備精良正規軍、戰鬥力驚人的特種部隊，甚至那些由國家秘密培養的特異功能部隊、進化者部隊，都會一一出現。他可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能和這麽強大的國家機器抗衡。所以他立刻把兩只慘敗的臂膊高高舉起，也佯裝無辜地道：“我……我只是白化病啊……別……千萬別開槍。”
    衆武警戰士雖然並沒有放下戒心，但他們內心裏，還是無法相信基地內部會出現這種怪物，這種難以形容的忌諱心理，讓他們慢慢松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那名隊長道：“我們必須先對你進行檢疫。”
    他這話還未說完，忽聽狄恒神經質一般的尖叫起來，那把手槍驀然開火，這一槍偏偏奇准無比，無巧不巧地打在金康的腦袋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呆，他們雖然注意到狄恒受傷有一把手槍，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最慌張、最窩囊、最無能的家夥，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開槍殺人。可這一槍，卻又如此的順理成章，竟是如此的呵護情理——這個最沒理智的人在極度緊張之下胡亂開了一槍，而根據之前的槍聲判斷，他之前也做過同樣的事。
    盡管武警們一開始還有些懷疑，然而到了這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機會懷疑了——因爲，那個白化病患者，中了這一槍，卻沒有像人們預想中的那樣腦漿迸裂，血肉模糊，相反，他就像什麽事也沒有一樣，依舊縮在這個角落裏。
    狄恒見火候已到，這才如釋重負地把槍抛到一邊，發瘋似的跑到軍人們後面躲起來，一邊還不住地道：“打死他，打死他……”蕭敏見了他這副模樣，簡直忍不住要笑出來，又怕叫人看出破綻，實在難忍，只得也緊緊跟著他，往後躲閃。
    這時武警們已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絕對是一只怪物！隊長很快聯想到狄恒和蕭敏一開始所說的，吸血鬼、怕光……而眼前，這怪物縮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敢露頭，不正說明了這一點麽？他立刻道：“不要慌，對准怪物火力壓制！——投彈手准備手雷，炸掉這面牆！”
    本來，離太陽徹底落下去只有二三十分鍾的樣子，狄恒還擔心這吸血鬼拖延時間的詭計成功，叫這些武警官兵上了當，遲遲不肯開槍，所以他故意表演了這一出。沒想到之前的鋪墊做得實在逼真，這些武警完全被他傳達的信息縮影響，很快“進入了角色”，這麽快就想到利用陽光來對付這個怕光的怪物。
    “轟——”的一聲，隨著衆人一齊後退，狄恒從親眼看見那面牆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陽光直接從外面照射進來，緊接著，就聽見金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狄恒料他絕對不可能再存活，也算松了口氣，便拉了拉蕭敏的衣袖道：“我們可以走了，還要趕回去呢。”
    蕭敏站的角度也能看得非常清楚，而且，她清晰地感覺到，金康體內的能量流正在急劇削弱，終于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也低聲細語道：“臭深藍，你不去演戲，真是可惜啦。”
    兩人急匆匆跑下樓去，和隨後趕到的醫護人員撞了個正著，那些醫生已經從張智競口中了解了大概，當下把兩人拉進救護車裏，一一檢查了一番，不過在分別確認兩人沒有受傷，並且登記了姓名之後，他們便放過兩人，讓他們離開。
    這時，武警們從一堆廢墟中，把金康挖了出來，由于受到高強度火力的正面集火，金康的屍體顯得殘破不堪，甚至一直胳膊都被打斷。他們在確認金康已經完全死去，之後，把屍體放上了救護車，醫生們重新檢查了一番，最終在武警部隊的護送下離開了這個罪案現場。
    張智競和他的其他同事找遍了整個醫院，也沒有找到李淳璋，而只有他的一些衣物，這些物品上沾滿了血迹，很明顯他死前遭受了某種酷刑。
    狄恒和他們簡單滴錄完口供，問道：“會不會被分屍了？”
    張智競略有些兔死狐悲地歎口氣，道：“老李怎麽會惹上這種怪物，唉，我們現在人手不夠，要等其他人來了之後，繼續搜查——你們很勇敢啊，聽口音是南方人吧。”雖然說的都是普通話，但不同地方的人說話是總有一些特色，張智競聽得很細致。
    狄恒點點頭道：“唔，今天午前剛到的北京。聽說這裏出了大案……”
    張智競苦笑道：“這不算什麽，基地裏天天有死傷，要不是這次情況特別殘忍，又牽連了一些上面的關系，恐怕我們刑警隊也不會接手。我們主要的任務還是在外面擔任警戒。對了，大家好歹也是並肩作戰過的，你們怎麽稱呼？”
    “口供只要這麽簡單就行了麽？”狄恒和蕭敏各自介紹了一下，便向他道別。
    張智競點點頭道：“這年頭，誰跟你較這個勁啊，各顧各的罷了。”他說完這話，不覺跟自己的一個同伴道：“唉，張隊，快天黑了啊，要不我們收隊，明天再來吧。”那同伴年紀不比他大，看起來，工作經驗倒好像比張智競還要嫩一點，卻有些猶豫地道：“是啊，天黑了……可是，李隊失蹤了，我們總不能不管吧。”










    一、崩壞之卷 一二六、搜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1 本章字數:3539


    一二六、搜屍
    張智競抽了半根煙，戀戀不舍地熄了，放回香煙盒裏。這年頭，香煙抽一支少一支，雖說不時有傭兵團的人會遞一兩只給他這個刑警隊副隊長，可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隊長而已。不過，現在李淳璋死了，隊長這個位置大概就輪到他了，他心中倒不免有些期待。
    他朝慢慢沿著馬路往南走的狄恒叫道：“北京地面上不太平，自己小心了，千萬別胡亂招惹誰。這年頭，敢在出來混的，誰沒有幾個硬氣的關系？——特別是天黑以後，別亂跑。”
    狄恒知道他這時好心提醒自己，便回頭一笑，表示明白。太陽完全沈下去了。
    “爲什麽他說天黑以後別亂跑？”蕭敏不禁奇怪道。
    狄恒道：“雖然我不太清楚他話裏的意思，不過從他的意識片段推測，他的意思應該是，天黑之後，基地內部會出現空隙，有些臺面上看不見的勢力就會冒出來……”
    蕭敏道：“怎麽會……這可是首都啊。”
    狄恒道：“從危機爆發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吧。雖然不明白什麽樣的勢力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崛起，控制小半個北京城，不過，我想，既然連治安部門都作出這樣的姿態，這個局面一定是很難控制了。”
    “也許就是有人在背地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而這些刑警迫于壓力，只好配合呢？”蕭敏道。
    “如果警察系統已經被我控制的話，”狄恒微微一笑，“換掉張智競這個‘沒經驗的愣頭青’是最起碼的吧，怎麽可能讓他做到副隊長？”
    蕭敏想了想，張智競今天下午到現在的表現，雖然看起來和幹練兩個字完全扯不上邊，但最起碼是有著警察的責任感在的；退一萬步說，如果他被收買了，也不會這樣容易就向陌生人透露出“注意夜晚”之類的話來。
    從南京臨時基地逃出來之後，兩人就極少有這樣平靜無憂的時間，因此這一段從廢棄醫院回停車場的路，反而顯得特別的寶貴，他們幾乎就是把這當成了散步。在太陽將沈未沈之際，趁著最後的光明在外面悠閑地散步，即使什麽也不說，也是一種享受。
    “啊——”
    忽然，他們身後的一間藥店裏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緊接著，發出兩聲槍響！張智競那邊，一衆初出茅廬的青年刑警頓時都慌了手腳，只見他們亂哄哄地從四面八方的房屋、車庫、街角沖出來，闖到那間藥店裏面，一下子把門口堵了個嚴實。
    張智競離得較遠，反而被擋在門口，只得費力排開衆人，只聽一個警官從裏面撞出來，急迫道：“隊……隊長，發現了很多屍體！”
    “犯人呢？”一人道。
    “沒有犯人……”
    “那怎麽會有槍聲？是誰開的槍？”
    “我……我太緊張了，以爲那是喪屍……”
    張智競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倒有些理解其李淳璋來了。怪不得李隊都不讓他們直接參與偵破工作，而只是給他們分擔一些簡單的調查詢問和搜索任務，只把自己一個帶在身邊。雖說這裏頭不免有提攜自己這個唯一的“老部下兼遠親”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還是怕這些新兵蛋子誤事，毛手毛腳地破壞了什麽重要的線索。畢竟這些年輕的刑警才只接受了一個月的刑偵實習和一個月的軍訓。即便是他張智競，一個才剛剛從實習警察轉正的，經驗上也強過他們太多，當下倒不便說什麽，只道：“大家都別忙，誰都不是生來就會破案子的——白潼，裏面有多少屍體？”
    “有一些被分屍了的，數……數不清。呃……其他的，大概，有……十幾個……吧。”那名叫白潼的年輕警官顯然有些遲疑，大約剛才進去的時候太過緊張，竟連“敵人”的數目也沒有看清，便慌慌張張地開了槍，這才發現對方沒有反應，是屍體。他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禁面皮一熱，忙道：“我這就回去看。”
    張智競道：“我們一起去。”
    這時，狄恒也靠過來，張望了兩眼，大概知道了一點情況，便道：“屍體會不會有李隊長的……或者，你提到的那具被分解了的……”白潼剛才一直在這附近搜查，並不認得他，只道又是從軍校裏分派過來的新人，搖搖頭，認真地道：“雖然我沒怎麽看清，但那應該是女人的肢體，不可能是李隊的。”他說到這裏，忙不叠地又一次闖進倉庫裏，大聲地數起來。
    一個警察詫異道：“小白幹什麽呢，嘿，怎麽數得這麽大聲，好賣力啊。”
    狄恒笑道：“大概是一個人面對太多屍體，有些又七零八落的，比較不自在吧。”他這一句話，立刻引起衆人一陣會心的哄笑，雖然他們自己多半也不必白潼好，可這話說出來，卻真真是說到心坎裏去了——小白這家夥，真他媽虛。狄恒和蕭敏借著他們這微妙的“認同感”，終于比較輕松地從那個“人體通道”裏擠了進來，他沖張智競一笑，道：“張警官，你的傷恐怕還是不輕，雖然不影響正常的行動，不過大概還是會一陣陣地作痛，對吧。”
    張智競道：“哦？看不出來，你還懂一點醫？”
    狄恒搖搖頭：“猜的。”他雖然不是只靠“望”就能搞清對方病症的神醫，可基本的觀察還是會的。張智競從剛才開始，就不自覺地用手揉自己的肋下，明顯是被金康那一撞，震傷了內髒，說不好，連骨骼都會有些移位，這可畢竟是媲美D4等級喪屍的怪物。他繼續道：“我看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這件事，不如就讓我也來幫忙吧。”
    張智競有些猶疑道：“你？可是……”
    狄恒道：“我以前在上海的時候，也在軍區司令部待過，一直研究變異生物的。說不定，會有用。”
    張智競本來就很是好奇，以狄恒所能了解的的信息，不外乎就是表面上報導的那些，就算他找到了一些關系人，但那些都不是直接的目擊者和當事人，根本不可能提供直接的線索，憑什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做出和李淳璋一樣的判斷？難道是碰巧猜到？可這個案件又不是小範圍內作案，從金康在醫院的老巢到幼兒園，再到快餐廳，相隔兩三公裏，中間可疑場所多得是，就算是警方也花了好些功夫才完全排除其他地點的可能性——總之，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就證明狄恒至少對這個事件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嗅覺，說不定，真的能幫上什麽大忙！他當即豁達地一笑：“有人幫忙當然好了，你們兩個也一起進去吧。大家在周圍找找，也許還有什麽線索，總之，我們得盡快把李隊找到。”
    “是不是，擔心還有別的什麽怪物潛伏在這附近？”張智競跟在狄恒和蕭敏後頭，一邊揉捏著最下面一根肋骨的位置，似乎有點刺痛的樣子。
    狄恒不置可否地一笑，便打開了電燈開關，一面還朝裏面正在抹黑數屍體的白潼笑道：“白警官，電燈還能用呢。”白潼大概是太過緊張，這時電燈忽然亮起來，還真叫他嚇了一跳，他忙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哎呀，我真笨！”
    這是一間關了好幾個月的藥房，顯然曾經被一些困在屍群裏的人用作避難所，一些中西藥被翻得滿地都是，而牆角出還有一箱子腐爛的食物，雖然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卻還是能依稀分辨出一些果皮、果核之類的，甚至一直幹癟的蘋果上，還留著清晰可見的牙齒印。也可以推測，這裏的幸存者可能曾經面臨斷糧的危機。而面上出現的刀具劃痕，鐵架子上的血迹，則足以說明他們曾經發生過內鬥……
    （這不是重點……）
    狄恒忙收束心情，張望了一下。相當一部分屍體都被整齊地排在貨架上，就仿佛它們都還有著某種用途似的。而據狄恒所知，喪屍中只有吞噬者和憎惡喜歡吞噬屍體，把屍體作爲它們的一部分能量來源，不過這麽狹窄的倉庫顯然不可能存在那種重型怪物。而據金康所述，他只喜歡吸血，而不吃人，那也就沒有必要把這些屍體儲存起來，只要抽掉血液冷藏起來也就是了。
    這很奇怪。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白潼高聲叫道，“張隊，這裏一共有三十一具屍體，不包括地上那具被分屍的女屍。”
    狄恒一進門就注意到這具女屍，她被人分成十幾段，地面上只殘留了很少的血迹，看起來是被金康吸幹了之後分屍的。這具屍體放在倉庫門口，正好能被夕陽照到。
    狄恒問白潼道：“有沒有發現李隊長？”
    白潼搖搖頭，道：“沒有。”
    狄恒道：“這就對了，除了金康之外，至少還有一個正常人，是他的同夥。就是這個人在我們拖延金康的時候，趁機帶走了李隊長！”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5





    一、崩壞之卷 一二六、搜屍  （……你們懂的）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1 本章字數:3539


    一二六、搜屍
    張智競抽了半根煙，戀戀不舍地熄了，放回香煙盒裏。這年頭，香煙抽一支少一支，雖說不時有傭兵團的人會遞一兩只給他這個刑警隊副隊長，可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隊長而已。不過，現在李淳璋死了，隊長這個位置大概就輪到他了，他心中倒不免有些期待。
    他朝慢慢沿著馬路往南走的狄恒叫道：“北京地面上不太平，自己小心了，千萬別胡亂招惹誰。這年頭，敢在出來混的，誰沒有幾個硬氣的關系？——特別是天黑以後，別亂跑。”
    狄恒知道他這時好心提醒自己，便回頭一笑，表示明白。太陽完全沈下去了。
    “爲什麽他說天黑以後別亂跑？”蕭敏不禁奇怪道。
    狄恒道：“雖然我不太清楚他話裏的意思，不過從他的意識片段推測，他的意思應該是，天黑之後，基地內部會出現空隙，有些臺面上看不見的勢力就會冒出來……”
    蕭敏道：“怎麽會……這可是首都啊。”
    狄恒道：“從危機爆發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吧。雖然不明白什麽樣的勢力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崛起，控制小半個北京城，不過，我想，既然連治安部門都作出這樣的姿態，這個局面一定是很難控制了。”
    “也許就是有人在背地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而這些刑警迫于壓力，只好配合呢？”蕭敏道。
    “如果警察系統已經被我控制的話，”狄恒微微一笑，“換掉張智競這個‘沒經驗的愣頭青’是最起碼的吧，怎麽可能讓他做到副隊長？”
    蕭敏想了想，張智競今天下午到現在的表現，雖然看起來和幹練兩個字完全扯不上邊，但最起碼是有著警察的責任感在的；退一萬步說，如果他被收買了，也不會這樣容易就向陌生人透露出“注意夜晚”之類的話來。
    從南京臨時基地逃出來之後，兩人就極少有這樣平靜無憂的時間，因此這一段從廢棄醫院回停車場的路，反而顯得特別的寶貴，他們幾乎就是把這當成了散步。在太陽將沈未沈之際，趁著最後的光明在外面悠閑地散步，即使什麽也不說，也是一種享受。
    “啊——”
    忽然，他們身後的一間藥店裏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緊接著，發出兩聲槍響！張智競那邊，一衆初出茅廬的青年刑警頓時都慌了手腳，只見他們亂哄哄地從四面八方的房屋、車庫、街角沖出來，闖到那間藥店裏面，一下子把門口堵了個嚴實。
    張智競離得較遠，反而被擋在門口，只得費力排開衆人，只聽一個警官從裏面撞出來，急迫道：“隊……隊長，發現了很多屍體！”
    “犯人呢？”一人道。
    “沒有犯人……”
    “那怎麽會有槍聲？是誰開的槍？”
    “我……我太緊張了，以爲那是喪屍……”
    張智競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倒有些理解其李淳璋來了。怪不得李隊都不讓他們直接參與偵破工作，而只是給他們分擔一些簡單的調查詢問和搜索任務，只把自己一個帶在身邊。雖說這裏頭不免有提攜自己這個唯一的“老部下兼遠親”的意思，但更多的，恐怕還是怕這些新兵蛋子誤事，毛手毛腳地破壞了什麽重要的線索。畢竟這些年輕的刑警才只接受了一個月的刑偵實習和一個月的軍訓。即便是他張智競，一個才剛剛從實習警察轉正的，經驗上也強過他們太多，當下倒不便說什麽，只道：“大家都別忙，誰都不是生來就會破案子的——白潼，裏面有多少屍體？”
    “有一些被分屍了的，數……數不清。呃……其他的，大概，有……十幾個……吧。”那名叫白潼的年輕警官顯然有些遲疑，大約剛才進去的時候太過緊張，竟連“敵人”的數目也沒有看清，便慌慌張張地開了槍，這才發現對方沒有反應，是屍體。他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禁面皮一熱，忙道：“我這就回去看。”
    張智競道：“我們一起去。”
    這時，狄恒也靠過來，張望了兩眼，大概知道了一點情況，便道：“屍體會不會有李隊長的……或者，你提到的那具被分解了的……”白潼剛才一直在這附近搜查，並不認得他，只道又是從軍校裏分派過來的新人，搖搖頭，認真地道：“雖然我沒怎麽看清，但那應該是女人的肢體，不可能是李隊的。”他說到這裏，忙不叠地又一次闖進倉庫裏，大聲地數起來。
    一個警察詫異道：“小白幹什麽呢，嘿，怎麽數得這麽大聲，好賣力啊。”
    狄恒笑道：“大概是一個人面對太多屍體，有些又七零八落的，比較不自在吧。”他這一句話，立刻引起衆人一陣會心的哄笑，雖然他們自己多半也不必白潼好，可這話說出來，卻真真是說到心坎裏去了——小白這家夥，真他媽虛。狄恒和蕭敏借著他們這微妙的“認同感”，終于比較輕松地從那個“人體通道”裏擠了進來，他沖張智競一笑，道：“張警官，你的傷恐怕還是不輕，雖然不影響正常的行動，不過大概還是會一陣陣地作痛，對吧。”
    張智競道：“哦？看不出來，你還懂一點醫？”
    狄恒搖搖頭：“猜的。”他雖然不是只靠“望”就能搞清對方病症的神醫，可基本的觀察還是會的。張智競從剛才開始，就不自覺地用手揉自己的肋下，明顯是被金康那一撞，震傷了內髒，說不好，連骨骼都會有些移位，這可畢竟是媲美D4等級喪屍的怪物。他繼續道：“我看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這件事，不如就讓我也來幫忙吧。”
    張智競有些猶疑道：“你？可是……”
    狄恒道：“我以前在上海的時候，也在軍區司令部待過，一直研究變異生物的。說不定，會有用。”
    張智競本來就很是好奇，以狄恒所能了解的的信息，不外乎就是表面上報導的那些，就算他找到了一些關系人，但那些都不是直接的目擊者和當事人，根本不可能提供直接的線索，憑什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做出和李淳璋一樣的判斷？難道是碰巧猜到？可這個案件又不是小範圍內作案，從金康在醫院的老巢到幼兒園，再到快餐廳，相隔兩三公裏，中間可疑場所多得是，就算是警方也花了好些功夫才完全排除其他地點的可能性——總之，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就證明狄恒至少對這個事件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嗅覺，說不定，真的能幫上什麽大忙！他當即豁達地一笑：“有人幫忙當然好了，你們兩個也一起進去吧。大家在周圍找找，也許還有什麽線索，總之，我們得盡快把李隊找到。”
    “是不是，擔心還有別的什麽怪物潛伏在這附近？”張智競跟在狄恒和蕭敏後頭，一邊揉捏著最下面一根肋骨的位置，似乎有點刺痛的樣子。
    狄恒不置可否地一笑，便打開了電燈開關，一面還朝裏面正在抹黑數屍體的白潼笑道：“白警官，電燈還能用呢。”白潼大概是太過緊張，這時電燈忽然亮起來，還真叫他嚇了一跳，他忙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哎呀，我真笨！”
    這是一間關了好幾個月的藥房，顯然曾經被一些困在屍群裏的人用作避難所，一些中西藥被翻得滿地都是，而牆角出還有一箱子腐爛的食物，雖然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卻還是能依稀分辨出一些果皮、果核之類的，甚至一直幹癟的蘋果上，還留著清晰可見的牙齒印。也可以推測，這裏的幸存者可能曾經面臨斷糧的危機。而面上出現的刀具劃痕，鐵架子上的血迹，則足以說明他們曾經發生過內鬥……
    （這不是重點……）
    狄恒忙收束心情，張望了一下。相當一部分屍體都被整齊地排在貨架上，就仿佛它們都還有著某種用途似的。而據狄恒所知，喪屍中只有吞噬者和憎惡喜歡吞噬屍體，把屍體作爲它們的一部分能量來源，不過這麽狹窄的倉庫顯然不可能存在那種重型怪物。而據金康所述，他只喜歡吸血，而不吃人，那也就沒有必要把這些屍體儲存起來，只要抽掉血液冷藏起來也就是了。
    這很奇怪。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白潼高聲叫道，“張隊，這裏一共有三十一具屍體，不包括地上那具被分屍的女屍。”
    狄恒一進門就注意到這具女屍，她被人分成十幾段，地面上只殘留了很少的血迹，看起來是被金康吸幹了之後分屍的。這具屍體放在倉庫門口，正好能被夕陽照到。
    狄恒問白潼道：“有沒有發現李隊長？”
    白潼搖搖頭，道：“沒有。”
    狄恒道：“這就對了，除了金康之外，至少還有一個正常人，是他的同夥。就是這個人在我們拖延金康的時候，趁機帶走了李隊長！”










    一、崩壞之卷 一二七、群鬼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1 本章字數:3774


    一二七、群鬼
    狄恒頓了頓，轉過話頭又道：“金康一般都是在夜裏或者傍晚外出，因爲可以避免被陽光直射，假如這具屍體是金康放在這裏的，那麽至少也有一天了。正常情況下，他難道不應該在吸完血之後，把這具屍體像其他的一樣那麽處理嗎？爲什麽他當時會選擇把這具屍體分屍，然後丟棄在這裏？”
    這話引起了張智競的注意，他沈默了一會兒，不由道：“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不得已的事情，讓他臨時離開，而又來不及在天亮前趕回這裏？”
    狄恒道：“這不是重點，因爲如同上面推斷的那樣，他還有同夥，他完全可以讓同夥完成這件事。也就是說，不管怎麽樣，他都有時間處理這具屍體。這樣一來，這具屍體的用途就很可疑了……”
    張智競稍稍一想，明白過來，這具屍體和其他的有區別。“什麽區別呢？”他有些喃喃地默念著。
    這時，外面的人忽然喊道：“啊！李……李隊在這裏！張隊你快來看啊。”
    狄恒第一個沖出去，在藥店和倉庫之間，一間辦公室中，有人發現了李淳璋的屍體。他死了，而且死狀非常可怖。渾身上下成白堊色，血液完全被吸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幹屍。它正被兩名膽大的警員從一個櫥櫃裏面拖出來。狄恒查看了一下，李淳璋的頸動脈上，果然有兩個小孔。
    狄恒道：“他是被吸血鬼吸血而死——不過……”
    （金康從擄走李淳璋開始，到與我們兩人相持，留給他的空隙不超過三秒鍾，他不可能在三秒鍾內吸幹一個人體內所有的血液。而帶走李淳璋的人，沒有被我感知到任何能量波動，這說明他的能量非常弱，最大的可能性是正常人，不可能是變異者，否則我早已經被偷襲了——奇怪，難道還有別的吸血鬼？）
    他想到此處，不禁毛骨悚然，大叫一聲：“不好！大家快撤出去！”
    張智競也不知怎麽的，聽了他這聲喝，不知不覺就依言讓衆人退出去，直到衆人退到這家藥房外面，他才問起緣故：“究竟發生什麽了，爲什麽讓我們撤出來？”
    這時，夕陽還剩下最後一絲余暉，狄恒籲口氣道：“這裏面，還躲藏著其他的吸血鬼。”
    “什麽！——還有別的吸血鬼？這怎麽可能。基地裏……”張智競本有些不信，覺得這北京基地固若金湯，金康混進來多半是因爲他生前的身份，沒理由還有其他的才對。可轉念一想，這年頭，還有什麽怪事是不可能的。不由得就是一愣。
    狄恒道：“沒時間解釋了，還有幾分鍾天黑，等那時就來不及了。”
    張智競道：“怎麽辦？你有什麽辦法？”
    狄恒道：“目前我只知道陽光能夠抑制他們的能量，我建議立刻撤離，並且逐步疏散周圍的平民。其他的吸血鬼剛剛損失了頭目，而且剛剛吸食了李隊長的血，我想，它們應該不會輕易外出。如果我們維持現狀，而只由我負責進行監視和跟蹤，明天天亮的時候，就能消滅它們了——對付這些變異生物，我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你去……這……我找兩個人……”張智競想說，派幾個人保護，然而這話還沒出口，就已經沒有了下文——兩個人？這些新手派給他，不添亂已經不錯了吧。
    狄恒搖搖頭，道：“根據我們的經驗，這些變異生物對威脅度越大的事物警惕性也越高，比如我們拿著一把手槍對舔食者，那麽接下來一定會遭受它的瘋狂攻擊。這是因爲我們已經足以威脅到它的生存。而如果一個威脅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人從旁監視，這些智力水平還未成熟的變異生物，就不會注意到我——這種特性類似于我們所說的第六感。所以，雖然我幾乎沒有任何自衛手段，實際上卻處于最安全的狀態下。”
    張智競聽他如此分析，大覺有理，而且眼下也確實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他當即道：“這件事，就全靠你了！自己小心！”
    天終于完全黑了，漫天都是星辰。兩人便找了一個能夠看清藥房附近動靜的廢棄小賓館，在二樓陽臺坐下。蕭敏把張智競留下來的通訊機拿到手中，道：“幹嘛，還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不怕被他們發現你的底細？”
    狄恒道：“從金康所說的話來看，其中主要的事情應該是真實的，有問題的只是細節。而在他的敘述中，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個吸血鬼存在。”
    蕭敏點點頭：“對。可是你卻推測出還有其他的……”
    狄恒道：“這表示，這些吸血鬼是被金康制造出來的。試想，金康准備報仇，可是他身爲吸血鬼有一個巨大的缺陷，也就是不能夠在白天行動，陽光能夠抑制他體內的異種能量。而他一旦把李淳璋到陷阱中，報了仇之後，又並不打算就此死去。所以他需要一些力量去對抗隨之而來的武裝圍剿。”
    蕭敏道：“你是說，金康爲此把自己的血液分給其他的被害人，讓他們複活後也成爲吸血鬼？他本來的計劃是利用這些吸血鬼對抗武警和軍隊，拖延時間，方便他入夜後逃出北京。”
    “暫時我只能想到這些。”狄恒道，“但是因爲我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而金康太過相信自己的實力，也太小看我們的智力，因而在整個布局中出現了嚴重的疏漏。金康死了之後，其他的吸血鬼沒有人能夠喚醒，因此他們一直在那個倉庫裏沈睡。”
    “啊？”蕭敏吃了已經，“深藍，你說吸血鬼就是那些‘屍體’？”
    狄恒道：“這不正是很好的掩飾嗎？金康讓這些被他複活的家夥，接受他的安排，並且每天都會給一個活人喂養它們——這樣一來，即便警察先發現了這個藏屍地點，也只會把這些吸血鬼當做屍體。”
    “可是，我沒有感覺到能量波動呢，”她道，“你感覺到了？”
    狄恒搖搖頭：“我終于明白金康中槍後爲什麽能量沒有減少了，因爲這些吸血鬼以別人的血作爲能量載體，直接從裏面汲取能量，這樣一來，消耗能量對它們而言只是消耗別人的血液而已，對本身的能量並沒有損耗。因此我們一開始只覺得它是一只D3能量等級的怪物，而實際上，我想它的實際威力可能達到D4等級。而那些休眠的吸血鬼，由于本體處在完全休眠狀態，能量沒有波動，我們自然就感覺不出來。
    “啊！”蕭敏忽然低聲一歎，“我懂了，原來金康讓別的吸血鬼和真的屍體呆在一起，混淆我們的視線，以爲這只是它的另外一個據點。那麽如果我們上當了，他就會喚醒這些休眠的吸血鬼，到時候我們兩個可不一定是對手了——這一定就是它設下的另外一重陷阱吧，之所以沒有立刻把我們引過去，只是怕被陽光照到，想拖延時間等待天黑。”
    狄恒一笑：“真聰明。我差點被他騙過。要不是他太過輕敵，這次我們搞不好就被吃掉了……”
    蕭敏聽他吧這麽“聳人聽聞”的話說得輕飄飄的，不禁啐了一口：“呸呸，深藍你這叫得了便宜賣乖。”
    正當這時，狄恒忽然眉頭一緊，已閉口不言。只見他兩只眼睛稍作逡巡，便定在藥房門口處。蕭敏把自己的能量運動到眼部，隨著血液循環加快，她的視力也顯著增強，果然看清了那邊的情況：“一個、兩個……深藍，一共有六個！”
    狄恒道：“你注意左邊三個，我注意右邊三個，如果他們想出來殺人，我就出去拖延時間。你馬上通知負責聯絡的警察。”
    不過他所擔心的最壞情況並沒有出現，只見那六只吸血鬼聚在一起，好像在議論什麽，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來在失去了金康這個“尊長”後，“後裔”們需要重新考慮自己的出路。狄恒選擇的這個位置，距離那邊大約有五百米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而且，由于市民們習慣了沒有電的生活，相當一部分分散在各自的院落，街道裏閑聊消遣，聲音比較雜亂，以至狄恒無法聽清那些吸血鬼在談論什麽。
    這時，蕭敏忽然道：“不好了，深藍，有人要靠近它們！”
    狄恒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輛面包車聽在藥房前的馬路上。車上下來兩名穿著考究的男子，朝六只吸血鬼比了一個手勢。狄恒分明看見，他這個手勢是：上車，趕緊。他心中一股疑惑，登時湧上來：“這……這是怎麽回事？”
    蕭敏忙道：“我們跟過去看看。”
    狄恒搖搖頭：“如果這些吸血鬼也有像金康一樣的能力，我們就這樣過去太危險了。即便他們作爲‘後裔’，實力比較弱，但六個這樣的怪物也非常棘手。我一個人跟蹤一段，如果他們離開了海澱區，我就回來和你回合。”
    她信任地點點頭，卻又道：“爲什麽？”
    狄恒道：“這輛車雖然看起來不顯眼，但在這個時候，能夠用得起車輛的人，絕非等閑。吸血鬼們很可能已經和某種勢力搭上了線。不管怎麽樣，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威脅到海澱區的這些學校了。畢竟學校中的事件從來都是敏感問題。他們既然有某種合作，就絕不會在這一點上繼續犯錯誤。”
    蕭敏歎口氣，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再追查下去，只能打草驚蛇，這和這次來北京的主要目的不合：“真搞不懂，人爲什麽要和鬼勾搭在一起。”










    一、崩壞之卷 一二八、鬥技場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2 本章字數:3536


    一二八、鬥技場
    “唉呀，兄弟啊，你是不知道……那些個怪物，可厲害著呢！這個爪子，都這麽長……”這名大漢吃了自帶的兩杯老燒酒正當面紅耳熱，眉飛色舞地說著他在外面對付喪屍“大軍”的精彩故事。
    李寒空臉上挂著老于世故的笑意，努力牽動自己的肌肉，有一句每一句地應和，暗地裏卻不住地笑聲嘀咕，兩眼也時不時地朝樓梯口那邊瞄：“這狄恒說好了再晚也要來的，這都八點了怎麽還不來，我要受不了了。”
    他這話雖然雜在那些家夥的吵嚷聲裏頭，卻還是讓坐在臨邊的林珊聽了個清楚。她一面冷冰冰地朝講故事的那位傭兵隊長一笑，腳底下卻狠狠地在李寒空的腳尖上碾了兩下，口中只道：“那麽你們每回外出做事，能拿多少回來？”
    傭兵團長名叫虎大爲，人稱虎老大，手下五十多號人，在這片地頭上是比較大傭兵隊。他這人多喝了幾杯，便不由得答道：“嗨，能有多大點兒好處？我們也就是給那些有錢人打打工，賺點零頭。你看看著酒，放在以前，也就是幾塊錢一瓶的兌水二鍋頭，別看老虎我臉都紅啦，其實這酒一丁點兒勁道都沒有……”
    “說正題。”林珊略有些不耐煩地抿了抿嘴唇。
    “呃……”虎大爲滔滔不絕地講了老半天，才終于見她這個神色，忙轉過話茬道，“像我們這樣的，小隊伍，也就每個星期出去一回。每回拿回來的好汽車、汽油、武器什麽的，都得上交。而且他們還專門有人監督，唉，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狼啊。”
    “他們就不怕你們找機會幹掉監督的人，獨吞那些貨？再說了，只要搞定了那些守關的人，帶多少回來也無所謂吧。”李寒空聽了虎大爲的抱怨，這話卻是脫口而出。
    林珊心中倒有些驚訝于李寒空這條件反射般迅速的反應，暗暗罵道：“真是黑社會的小混混，腦袋裏不知道裝的都是什麽……”
    虎大爲唉的一聲，道：“咱們也想過，不過不敢啊。後來聽說北區一個什麽小隊幹過這事兒，嘿嘿，沒想到他們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找了一句，什麽什麽——監督人如發生意外，當日外出之……呃，反正，不管你搞到多少東西，統統都歸他們了。而且還得讓我們倒賠一百個罐頭，我*，一百個！我們出去兩回也賺不了這麽多。運氣不好，十幾箱餅幹頂多了。”
    李寒空冷笑：“不賴嘛，‘公司’很聰明。哦，你們出一次任務，要交給他們多少？”
    虎大爲道：“交七成。不過要是搞到鑽石的話，每5克拉換1個百分點——以前都是十克拉換所有的糧食的。”
    李寒空哦了一聲，又道：“你們爲什麽不把貨藏起來呢？大家配合好點，不會被監督人發現的。這樣的話，時間久了外面的貨就會慢慢集中到你們手裏。而公司方面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人手出來搶這些東西。到時候，你們可以聯合所有的傭兵隊和公司方面談判。”
    虎大爲嘿嘿一笑：“這可叫您給說著了，咱們……呃，這個，您可別說出啊。咱們還真有過那麽一個小金庫。不過，後來不搞了，感覺沒啥用啊。哎呀，咱們要是早點認識多好……不過現在各家顧各家的，誰高興去和大腿強啊。”
    李寒空吃了一塊兒餅幹，道：“沒想過單幹？照你說的這樣，我倒覺得沒有什麽危險。雖然可能拿不到什麽武器，可對付外面那些喪屍，倒不見得有什麽大的麻煩。”
    “怎麽沒想過喲，”虎大爲道，“可人人家把關的官兒根本不讓你出去，說咱沒有‘法定的自衛裝備’，沒法子過去啊。”
    李寒空頓時明白其中大致的關節了，原來這個所謂的傭兵制度是這麽運作的。看來是有人跟公司高層開了方便，這麽一來，這些‘自發’的傭兵團就不得不求別人‘雇傭’，沒有被雇傭的，就得不到准入許可：“嘿嘿，這算盤打得好響亮。”他心中暗暗一動：怪不得狄恒這小子非要搭上這條線，敢情他是看中了這背後的關系網，只是有些奇怪，他是憑什麽想到這裏頭去的？就因爲吃了一頓飯，見了一個什麽什麽‘總裁’？真是奇了。
    林珊見他大概也套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時間也拖得太久，心理早就有點不耐煩，這時見李寒空歪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便終于開口道：“今天就這樣吧，虎隊長，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
    虎大爲其實一直准備著三四樣特別珍藏的“好東西”，舍不得拿出來。他一直摸不清對方的身份地位，既擔心撞見了真佛白白錯過，到時候一毛錢撈不到不說，不得叫他們回頭整死。可這就交了吧，萬一他們是一幫沒權沒勢的泥腿子，卻又未免浪費了這些稀罕的好貨。
    正在這當兒，卻聽一個人忽然開口笑道：“不急，不急。我今天還沒跟老哥吃一杯呢。”
    衆人忙移目望去，只見樓梯口處忽然多出幾個人。原來，狄恒先回了住處，才從薩瑟蘭德哪裏知道，林珊、李寒空兩個去應飯局還沒有回家，料想他們縱然沒有什麽麻煩，也一定不大耐煩，便出來看一看情況。他也打定了“吃大戶”的心態，大方地讓老薩和小銀貓也跟上了，這時，他這話才說完，小貓便可勁叫喚一聲以示贊同。
    蕭敏把它放到肩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貓似乎有些不明白，拿迷惑的可愛眼神照著她那根手指，果然不叫喚了。
    李寒空忙一笑，繞了上來道：“你可來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虎大爲的團長，人稱虎老大。在這西南分區街面上很有地位的。”
    狄恒便和虎大爲握了握手：“虎老哥，我們這些人初來乍到，還沒登門拜訪地方上的大哥們，反倒麻煩你們破費了。”
    虎大爲從他這話裏可終于知道一點兒底了，感情這幫人是外地來的，看來這夥“強龍”大抵明白一些底下的規矩，也知道要和自己這些地頭蛇搞好關系。他見狄恒到來，心中一塊大石頭倒是終于落了地，忙親近地道：“嘿嘿，老弟，瞧你這話說的。看老弟的意思，是想在我們這一行撈點兒什麽？”
    狄恒道：“倒也未必，純粹就是感興趣。”
    虎老大打個哈哈，便道：“既然老弟感興趣，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等到了哪兒，你就曉得，幹我們這行的講究個啥了。”
    狄恒不鹹不淡地答應一聲，道：“既然虎老哥這麽高興，那我們就去看看吧——不過……”他頓了一頓，待虎老大把眼神轉回來，才續道：“我聽北京的朋友說，這二環線外面的低頭一到晚上就不大太平了？真的麽？”
    虎老大哈哈一笑：“這是相對的嘛，對小老百姓來說，這地頭上啥時候太平過呀？也就是不大搞到他們頭上罷了嘛。現在這街面上，只要你拳頭……夠硬，就沒人敢隨便動你。你要是老實巴交地等什麽公安來幫你——屁！人家自己管自己都忙不過來！”
    狄恒道：“是不是……有什麽厲害的角色在這外面霸著呢？”
    虎大爲一邊領他往外走，一邊低聲在他耳邊道：“不是哥哥我不告訴你，這人厲害。上個月有人串聯了整條街的漢子出來准備到二環裏頭請願去。沒成想，挑頭的人第二天白天就不明不白地不見了。誰還敢多廢話呀？這麽說吧，那些個小老百姓只要老老實實縮在自家院子裏啥事兒也不管，就沒事兒；可你要是出來露臉，沒准兒就是最後一回啦。”
    狄恒道：“那你們還敢這時候在外面亂闖？不怕出事？”
    虎大爲得意地笑了一笑：“我們這些甲等傭兵團，在地頭上也都是響當當的。又有公司罩著，平時跟他們手底下的那些夥計都是稱兄道弟，沒事兒！打打架、吹吹牛，都是很平常的。”
    狄恒聽了他這話，頓覺整件事仿佛正逐漸浮出水面：這並不是說他從中分析出什麽重要的信息來了，而是他感到，這事件後面所隱含著的某種力量，正試圖從它那個陰暗的角落走上臺前……很奇怪的感覺。這讓他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還沒有注意到。
    兩人一邊正說著，一邊離開飯店，繞過一場巷子，便來到一所高大的建築物前面。看得出來，這棟樓房過去一定是某超級零售巨頭所設的重要網點，現在廢棄了，可不知爲什麽，還是有大批市民出入。這些人多數是年紀較輕的精裝男子，也有少數女性，但基本上都是陪著男人來的。其中，也偶爾能看到一些穿著講究的人，並且這家奇怪的機構還專門派了人在大門口接待這些“成功人士”，看上去，似乎還區分普通顧客和VIP。
    狄恒道：“這是……”
    虎大爲遠遠望見這棟大樓，氣色就好像振奮了不少，當下目光炯炯，昂首道：“這裏就是六號鬥技場。”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07



    一、崩壞之卷 一二九、夜世界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2 本章字數:3584


    一二九、夜世界
    “先生，”一個嗲嗲的聲音從街角傳來，“要不要額外服務呢，我們的姐妹提供VIP級的全套服務哦，來嘛……”那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很白，但是有幾分營養不良似的病態。這幾個女人搔首弄姿，滿臉堆著媚笑，沖虎大爲和其他幾個男子勾勾搭搭。
    虎大爲叫那女人一陣香風豔語，勾引著，簡直有些色授魂予了。不過他畢竟也是見過場面的，當下忙拔身而走，啐了一口道：“呸，這些迷死人不償命的騷.貨！”
    狄恒皺了皺眉頭，想起以前在上海，也曾看見街巷裏頭有做這個的，但那時糧食供應並不穩定，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工可做，有些可憐無助的女子走投無路做上這個行當也屬無奈。可是現在，親眼所見，北京的糧食供應要合理得多，爲什麽還是有人走上這個惹人輕賤的路？他不禁有些疑惑。虎大爲見他大皺眉頭，以爲他是討厭這些妓女，當即嚷嚷著叫她們走開。
    卻聽狄恒道：“不必管她們了，我不明白，爲什麽還要做這個。”
    虎大爲這才恍然，便解釋道：“別看這些女人一個個可憐巴巴的，其實多半是自作自受。不瞞您說，這裏頭也有我以前一個相好的。當時我倆都還是小年輕，我在技校裏學修車，她學那個理發。我覺得我倆挺般配的，就談上了。一開始還挺好的，她也好像挺高興……”
    狄恒大致懂了，虎大爲這個女朋友人長得漂亮，自然就招人喜歡，多半是被什麽有錢有勢的人家看上了。
    “她喜歡人家的錢，喜歡名牌兒，喜歡打扮。可你說，跟著我這樣一個技工能有什麽出息。她最後就跟我吹了。可是人家有的是錢，跟她一樣的女人雖說不時召之即來，也不難再找。人家哪裏能像我這樣一心一意地對她呢？過了幾年，就那樣了。現在世道不好，大家都只能混口飽飯，她這樣享受慣了的，哪裏能受得了？——上次我去看她，給她帶了點東西，看她那個樣子，都像是老了十歲。”
    “就算受不了，也不應該……”狄恒正覺得這不合道理，可轉念一想，這個女子先被人抛棄，在危機中又是苟且求生，恐怕難免會有自暴自棄的心態。他不禁歎口氣笑對虎大爲道：“看不出來，虎哥還是個情種，現在要她也不晚呢。”
    虎大爲撓撓頭，道：“撿人家的破鞋，我不幹。我現在可是堂堂‘猛虎’傭兵隊大隊長，將來什麽好的沒有啊。”
    狄恒笑道：“不是兄弟打擊你，將來找著的再好，能是真心真意的嗎？說不定你那相好的現在，全都明白過來，願意和你好好過日子呢。”
    虎大爲叫他這一說，登時語塞，想要辯駁，可又覺得那些都是強辯，無力得很。他不願再提這個，忙轉移了話題：“要進這個鬥技場啊，還有門票，一人一包壓縮餅幹，爲了省……”狄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笑，便拿出一枚鑽石，道：“聽說這枚0.2克拉的鑽石目前能夠兌換二十公斤大米，或者一個優質牛頭罐頭。足夠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進去了。”
    虎大爲看見這個鑽石，眼睛都亮了：“哇靠，兄弟，你怎麽搞到這玩意兒的？自從兩個月前我們把鑽石交上去，到現在都沒見過這些。”
    狄恒笑道：“一個朋友搜集的。走，我們這就進去吧。”
    虎大爲一面半推半就地接了鑽石，一面道：“這多不好意思，本來想請你的，倒讓你破費。”
    狄恒道：“別在意，你們不也請我們吃飯了麽。這叫禮尚往來——話說，這個鬥技場誰開的，這麽張揚。”
    虎大爲嘿嘿笑道：“當然是某位上頭有人的大老板咯，以前這可是違法的。可現在這叫‘民衆自發組織的抗屍集訓機構’，除了啥事兒，還專門有警察來維持治安呢，就一個字——牛！”
    狄恒：“都會‘鬥’點什麽呢？”
    虎大爲道：“你看那邊——看見沒，對，就那幾個猛男。他們裏頭還有一個外國人，長得跟施瓦辛格似的。這些人是打那個那個……呃，自由搏擊的。”
    狄恒看見了，那邊還豎著一個高高的牌子，上面寫明：勝一場三塊壓縮餅幹，輸的一塊。總冠軍還能拿到三枚0.2克拉的鑽石以及在三環內的一個住處。看到這個獎勵，連狄恒都有幾分心動了。因爲他已經了解到，四環和三環的最大區別是，四環進入三環需要申請，而三環內居民因爲基本上已經排除被感染的可能性，所有能夠自由出入，只需要經過必要的檢查就可以——盡管這是出于安全的考慮，但實際上三環四環之間的防疫線，成爲劃分公民等級的分界線，人人都想進去獲得更安全的生活和更穩定的物資供給。不過狄恒面上依然一副無所謂得態度，繼續指了指另一頭：“那是……”
    那個活動區域比較陰暗狹小。帶有中世紀氣息的昏暗燈光讓這個鬥技場顯得十分陰森。虎大爲道：“這是團隊格鬥區，別看場地小，待會兒起碼有八個人在裏面對打，很刺激的。”
    狄恒笑道：“虎老哥進去過？”
    虎大爲呵呵笑道：“也贏過兩場，小賺了一筆。”
    “誒？這裏頭，爲什麽沒看見獎金說明啊。”李寒空很細心地發現了這一點。
    虎大爲道：“是這樣的，凡是保命參加的團隊，都要拿出兩箱餅幹或者四箱泡面作爲抵押。贏了的一方能拿走對方的。輸了的自然就……而鬥技場方面就從贏了的人哪裏拿十分之一作爲提成。除了這個，外圍還有賭局，按賠率來，很多人在裏面賭的——看見樓上那一圈沒有，待會兒北城區分冠軍和南城區分冠軍要在這個大廳裏決勝負，那場面肯定非常火爆。樓上就是專門留給那些出得起價錢的主兒留的貴賓席。聽說，不光供應各種酒，還有年輕漂亮的小姐陪呢。”
    （呵，真是一條龍服務。）
    狄恒沒說什麽，道：“我們來鬥技場不會只是來見識世面的吧？”
    虎大爲道：“當然不是，我知道老弟你初來乍到，在這街面上還沒有什麽門道……我呢，在這鬥技場裏頭有熟人，通過他，能把你們引薦給這裏西南分會的經理。”
    狄恒道：“哦？他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虎大爲道：“別小看這裏的經理，能量不小的。上次有一個家夥帶頭來這裏鬧事，說什麽自己妹妹被人騙進去做活。經理一個電話，沒幾分鍾就找來一大票警察，直接把那人打了，回頭屁事兒沒有。要是能接上這條線，你們在北京的生計就算沒問題了，而且最要緊的是沒人敢招惹。要不然，像那些個平頭老百姓，別看領著國家的救濟糧日子還過得去，可沒准哪天那些在街面上混事兒的，就來訛你來了，你沒靠山，只能認栽。”
    狄恒笑道：“生計還不是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這個不急，大不了進部隊，我們這些人也是見慣了怪物的。主要是，要是咱們搭上了這條線，將來能不能往上走，這個是要緊。我要是拼死拼活地給他們幹，到頭來還是在底層混，這不就沒意思了？”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話鋒一轉，又問道：“街面上混事兒的？虎老哥你算不算？”
    虎大爲嗨的一聲，有些自嘲地道：“咱們這些，也就是過去那種傍大腿的傭工唄，今天老板得勢，人家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不跟你墨迹。將來老板不要你了，或者老板自己不行了，我還是平頭老百姓不是……真正在街面上混的那些，你平時看他們不怎麽來事兒，其實背地裏都是有靠山的，都是看准了人再整。一般人弄不過他們。”
    “靠山？這北京城可是首都，他們就不怕上頭追究下來？”
    “上頭的事，我不懂，我就知道他們現在橫著呢。”虎老大一副實話實說的樣子，倒叫狄恒覺得有幾分親近了，“當初炒房子的時候，國家不還下令降麽，後來呢？降到哪裏去了？我看有些人的本事可大著呢，咱反正惹不起。兄弟啊，你最好也別惹著了他們。”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這麽說了，不由得狄恒不信：看來這城裏的確是出現了什麽不同尋常的組織了。
    虎大爲一面說著，一面安排手下的人留在樓下占座位，一面則領著狄恒他們上樓。找那位經理。他先找了一個大堂管事，塞了兩塊餅幹之後，這名管事喜笑顔開地領著他們到了經理的“休閑室”外面，經理聽他彙報了兩句，便叫狄恒他們進去。
    虎大爲又很懂規矩地把一塑料袋的餅幹放在門口處的衣架下面，點頭哈腰：“嘿，張經理，咱們好久不見。”
    張經理見他如此懂規矩，又料想那一袋子裏頭起碼也有個十幾塊，便提起精神，從他的大床坐回沙發上：“原來是虎隊長啊，怎麽有什麽事兒？”
    虎大爲道：“今天小弟在外頭碰見了一位厲害角色，我覺得張經理一定比我有眼光，所以帶他來跟您認識認識。”










    一、崩壞之卷 一二九、夜世界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3 本章字數:3584


    一二九、夜世界
    “先生，”一個嗲嗲的聲音從街角傳來，“要不要額外服務呢，我們的姐妹提供VIP級的全套服務哦，來嘛……”那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很白，但是有幾分營養不良似的病態。這幾個女人搔首弄姿，滿臉堆著媚笑，沖虎大爲和其他幾個男子勾勾搭搭。
    虎大爲叫那女人一陣香風豔語，勾引著，簡直有些色授魂予了。不過他畢竟也是見過場面的，當下忙拔身而走，啐了一口道：“呸，這些迷死人不償命的騷.貨！”
    狄恒皺了皺眉頭，想起以前在上海，也曾看見街巷裏頭有做這個的，但那時糧食供應並不穩定，也不是人人都能有工可做，有些可憐無助的女子走投無路做上這個行當也屬無奈。可是現在，親眼所見，北京的糧食供應要合理得多，爲什麽還是有人走上這個惹人輕賤的路？他不禁有些疑惑。虎大爲見他大皺眉頭，以爲他是討厭這些妓女，當即嚷嚷著叫她們走開。
    卻聽狄恒道：“不必管她們了，我不明白，爲什麽還要做這個。”
    虎大爲這才恍然，便解釋道：“別看這些女人一個個可憐巴巴的，其實多半是自作自受。不瞞您說，這裏頭也有我以前一個相好的。當時我倆都還是小年輕，我在技校裏學修車，她學那個理發。我覺得我倆挺般配的，就談上了。一開始還挺好的，她也好像挺高興……”
    狄恒大致懂了，虎大爲這個女朋友人長得漂亮，自然就招人喜歡，多半是被什麽有錢有勢的人家看上了。
    “她喜歡人家的錢，喜歡名牌兒，喜歡打扮。可你說，跟著我這樣一個技工能有什麽出息。她最後就跟我吹了。可是人家有的是錢，跟她一樣的女人雖說不時召之即來，也不難再找。人家哪裏能像我這樣一心一意地對她呢？過了幾年，就那樣了。現在世道不好，大家都只能混口飽飯，她這樣享受慣了的，哪裏能受得了？——上次我去看她，給她帶了點東西，看她那個樣子，都像是老了十歲。”
    “就算受不了，也不應該……”狄恒正覺得這不合道理，可轉念一想，這個女子先被人抛棄，在危機中又是苟且求生，恐怕難免會有自暴自棄的心態。他不禁歎口氣笑對虎大爲道：“看不出來，虎哥還是個情種，現在要她也不晚呢。”
    虎大爲撓撓頭，道：“撿人家的破鞋，我不幹。我現在可是堂堂‘猛虎’傭兵隊大隊長，將來什麽好的沒有啊。”
    狄恒笑道：“不是兄弟打擊你，將來找著的再好，能是真心真意的嗎？說不定你那相好的現在，全都明白過來，願意和你好好過日子呢。”
    虎大爲叫他這一說，登時語塞，想要辯駁，可又覺得那些都是強辯，無力得很。他不願再提這個，忙轉移了話題：“要進這個鬥技場啊，還有門票，一人一包壓縮餅幹，爲了省……”狄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笑，便拿出一枚鑽石，道：“聽說這枚0.2克拉的鑽石目前能夠兌換二十公斤大米，或者一個優質牛頭罐頭。足夠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進去了。”
    虎大爲看見這個鑽石，眼睛都亮了：“哇靠，兄弟，你怎麽搞到這玩意兒的？自從兩個月前我們把鑽石交上去，到現在都沒見過這些。”
    狄恒笑道：“一個朋友搜集的。走，我們這就進去吧。”
    虎大爲一面半推半就地接了鑽石，一面道：“這多不好意思，本來想請你的，倒讓你破費。”
    狄恒道：“別在意，你們不也請我們吃飯了麽。這叫禮尚往來——話說，這個鬥技場誰開的，這麽張揚。”
    虎大爲嘿嘿笑道：“當然是某位上頭有人的大老板咯，以前這可是違法的。可現在這叫‘民衆自發組織的抗屍集訓機構’，除了啥事兒，還專門有警察來維持治安呢，就一個字——牛！”
    狄恒：“都會‘鬥’點什麽呢？”
    虎大爲道：“你看那邊——看見沒，對，就那幾個猛男。他們裏頭還有一個外國人，長得跟施瓦辛格似的。這些人是打那個那個……呃，自由搏擊的。”
    狄恒看見了，那邊還豎著一個高高的牌子，上面寫明：勝一場三塊壓縮餅幹，輸的一塊。總冠軍還能拿到三枚0.2克拉的鑽石以及在三環內的一個住處。看到這個獎勵，連狄恒都有幾分心動了。因爲他已經了解到，四環和三環的最大區別是，四環進入三環需要申請，而三環內居民因爲基本上已經排除被感染的可能性，所有能夠自由出入，只需要經過必要的檢查就可以——盡管這是出于安全的考慮，但實際上三環四環之間的防疫線，成爲劃分公民等級的分界線，人人都想進去獲得更安全的生活和更穩定的物資供給。不過狄恒面上依然一副無所謂得態度，繼續指了指另一頭：“那是……”
    那個活動區域比較陰暗狹小。帶有中世紀氣息的昏暗燈光讓這個鬥技場顯得十分陰森。虎大爲道：“這是團隊格鬥區，別看場地小，待會兒起碼有八個人在裏面對打，很刺激的。”
    狄恒笑道：“虎老哥進去過？”
    虎大爲呵呵笑道：“也贏過兩場，小賺了一筆。”
    “誒？這裏頭，爲什麽沒看見獎金說明啊。”李寒空很細心地發現了這一點。
    虎大爲道：“是這樣的，凡是保命參加的團隊，都要拿出兩箱餅幹或者四箱泡面作爲抵押。贏了的一方能拿走對方的。輸了的自然就……而鬥技場方面就從贏了的人哪裏拿十分之一作爲提成。除了這個，外圍還有賭局，按賠率來，很多人在裏面賭的——看見樓上那一圈沒有，待會兒北城區分冠軍和南城區分冠軍要在這個大廳裏決勝負，那場面肯定非常火爆。樓上就是專門留給那些出得起價錢的主兒留的貴賓席。聽說，不光供應各種酒，還有年輕漂亮的小姐陪呢。”
    （呵，真是一條龍服務。）
    狄恒沒說什麽，道：“我們來鬥技場不會只是來見識世面的吧？”
    虎大爲道：“當然不是，我知道老弟你初來乍到，在這街面上還沒有什麽門道……我呢，在這鬥技場裏頭有熟人，通過他，能把你們引薦給這裏西南分會的經理。”
    狄恒道：“哦？他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虎大爲道：“別小看這裏的經理，能量不小的。上次有一個家夥帶頭來這裏鬧事，說什麽自己妹妹被人騙進去做活。經理一個電話，沒幾分鍾就找來一大票警察，直接把那人打了，回頭屁事兒沒有。要是能接上這條線，你們在北京的生計就算沒問題了，而且最要緊的是沒人敢招惹。要不然，像那些個平頭老百姓，別看領著國家的救濟糧日子還過得去，可沒准哪天那些在街面上混事兒的，就來訛你來了，你沒靠山，只能認栽。”
    狄恒笑道：“生計還不是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這個不急，大不了進部隊，我們這些人也是見慣了怪物的。主要是，要是咱們搭上了這條線，將來能不能往上走，這個是要緊。我要是拼死拼活地給他們幹，到頭來還是在底層混，這不就沒意思了？”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話鋒一轉，又問道：“街面上混事兒的？虎老哥你算不算？”
    虎大爲嗨的一聲，有些自嘲地道：“咱們這些，也就是過去那種傍大腿的傭工唄，今天老板得勢，人家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不跟你墨迹。將來老板不要你了，或者老板自己不行了，我還是平頭老百姓不是……真正在街面上混的那些，你平時看他們不怎麽來事兒，其實背地裏都是有靠山的，都是看准了人再整。一般人弄不過他們。”
    “靠山？這北京城可是首都，他們就不怕上頭追究下來？”
    “上頭的事，我不懂，我就知道他們現在橫著呢。”虎老大一副實話實說的樣子，倒叫狄恒覺得有幾分親近了，“當初炒房子的時候，國家不還下令降麽，後來呢？降到哪裏去了？我看有些人的本事可大著呢，咱反正惹不起。兄弟啊，你最好也別惹著了他們。”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這麽說了，不由得狄恒不信：看來這城裏的確是出現了什麽不同尋常的組織了。
    虎大爲一面說著，一面安排手下的人留在樓下占座位，一面則領著狄恒他們上樓。找那位經理。他先找了一個大堂管事，塞了兩塊餅幹之後，這名管事喜笑顔開地領著他們到了經理的“休閑室”外面，經理聽他彙報了兩句，便叫狄恒他們進去。
    虎大爲又很懂規矩地把一塑料袋的餅幹放在門口處的衣架下面，點頭哈腰：“嘿，張經理，咱們好久不見。”
    張經理見他如此懂規矩，又料想那一袋子裏頭起碼也有個十幾塊，便提起精神，從他的大床坐回沙發上：“原來是虎隊長啊，怎麽有什麽事兒？”
    虎大爲道：“今天小弟在外頭碰見了一位厲害角色，我覺得張經理一定比我有眼光，所以帶他來跟您認識認識。”










    一、崩壞之卷 一三〇、貴族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4 本章字數:3667


    一三〇、貴族
    “哦，你說的‘厲害角色’是誰？”他快速地朝虎大爲身後衆人看了幾眼，兩個青年男子，一個老頭，兩個頗有姿色的女人，甚至還有一只貓……就連那兩名男子，也似乎不那麽強壯，一副不經打的樣子。
    “嘿嘿，”虎大爲當然看出了張經理的懷疑，當下賠笑了兩聲，道：“這位兄弟就是，他的身手可不得了，我們隊的白老六讓他一腳就給踢飛了。厲害！”
    張經理見他言之鑿鑿的樣子，料想虎大爲也不敢蒙騙自己，倒有些信了，便轉了一副面孔，稍微露出一絲笑意：“這位小弟，你有什麽本事？學過功夫沒有？”
    狄恒心知此時要是搖頭說沒有，必然出乎對方意料，從而導致對方心理上的排斥。因此他不置可否地道：“我們從南方一路跑到北京，倒也有驚無險。”
    張經理“哦”了一聲，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一定有什麽過人的本領。怎麽樣，想不想到我們這裏來打拳？我們這裏前三名不光能拿到獎金，還能有外圍收入的分成。”
    狄恒道：“不過我已經填了志願書，要進軍校了。”
    “嗨，這不算什麽事兒，”張經理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哈哈一笑，“待會兒我打個電話，學校那邊會把你的志願書銷毀的。只要你和我們公司簽一份合約，一切都不是問題。”
    狄恒頗感興趣，與政府和軍隊中常論資排輩不同，這些有背景有勢力的集團更注重誰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如果在這裏面找到了門道，軍隊和政府這方面的進度反而會比較慢。他淡然地道：“合約？能給我看一下麽。”
    張經理見他似乎有一點興趣，忙拿出那份合同道：“你看看，我們的條件是非常優厚的，不管輸贏，都能得到一定的獎勵……不僅如此，我們在外圍的‘配套服務’所得的收入是非常驚人的。”
    “配套服務？”狄恒道，“你是指賭……”他一邊瀏覽，一邊有些“內行”地說出所謂配套服務的真實內涵。
    張經理：“當然還不知這些，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你所要負的責任僅僅是在本公司旗下打滿二十場。”
    狄恒心中略微估量了一下，雖然不能過多地展露變革能力，但自己仗著讀心術可以很容易地戰勝那些正常人。如果遇到變革者拳手，自己也完全可以果斷認輸。大致覺得沒問題了之後，便轉身朝蕭敏投以詢問的眼神——簽還是不簽？
    蕭敏自然知道他希望盡快在北京這裏站住腳跟盡快幫燕崇把藥劑的事解決了。可是這年頭要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要麽就永遠被壓制遊離于主流社會，說不上話；要麽就飛黃騰達拼命往上面爬。前者固然做不成什麽大事，後者也必然失去很多。她見狄恒猶豫，心中倒有一種暖意湧起，她便微微點了一下頭，意念流傳輸過去。
    （你能想到這些，自然就知道什麽叫‘迷途知返’，隨便你咯。）
    狄恒見她首肯，也就沒有什麽顧慮，快速瀏覽了一便這份出奇簡單的合同書，道：“好，有筆沒有？”
    張經理眼看著他簽下自己的大名，在簽名蓋章之後，沖虎大爲笑道：“今晚南北拳王決戰之前，我們還有半個小時時間可以舉辦一場娛樂戰。你們肯參加嗎？”
    狄恒笑道：“這麽急？”
    張經理道：“這沒什麽，在真正的好戲開始之前，總要吊一吊人們的胃口。”
    “哦？”狄恒道，“你怎麽能肯定，南北拳王的比賽會比我的更精彩？——算了，我不考慮這個，說說我的額外條件吧。”
    張經理道：“什麽？”
    狄恒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搞到進出防疫圈的通行證。”
    張經理忙幹笑兩聲道：“我們只是八個小鬥技場裏的一個，怎麽可能搞到那麽重要的證件，據我所知，這種東西只能在兩個地方拿到……一個是舒總的集團軍參謀部，一個是北京市政府。當然，更高層哪裏我們就別想了……”
    狄恒笑道：“恐怕不盡然吧，張先生。”他說罷，貼近張經理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只見張經理面色一變，道：“你……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要組建一家原本並不合法的組織所需要的人力資源已經很不尋常，而如果想要維持這麽一個巨大的組織良好的運作，顯然最初的投入也非常驚人，難道‘我們’的‘競技聯盟’只是一個孤立的組織不成？”
    張經理沒想到謊言在他面前竟是這樣不堪一擊，不由得有些語塞，不過他不愧是不利不起早的奸商，立刻轉過話題道：“就算我們能提供這方面的福利，也需要我們的合作者有相應的價值才行，你說呢？”
    狄恒微微一笑，道：“今晚，我會照約定打一場的。而接下來，我會先了解一下那兩位‘拳王’的實力。”
    “好好幹，年輕人！”張經理有些得意地拍了拍狄恒那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膀，“在我們這裏，只要有實力，就能過上流社會的好日子。知道嗎，現在很多人都說我們是‘貴族’——雖然我個人覺得愧不敢當，可你想啊，這年頭，什麽叫貴族？只要你的糧食夠多，就能讓別人給你賣命！這不是貴族是什麽？哎，所以關鍵在糧食——而幹我們這行的，來糧食是最快的，而且性命有保障。”
    “貴族嗎？——莫非貴族就能搞到自由出入的權利麽……嗯，也許我也應該弄一個貴族的頭銜。”狄恒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
    “也許吧，據我所知，有些貴族有……”張經理在他開門離開的時候，很是時候的回了一句，雖然他這話，也是不痛不癢的。
    北京雖然在這場大災難中遭受重創，全境人口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但比起世界上其他幸存城市來，人口依然穩居首位。因而在各種基本生産領域，還是恢複得比較快。就連危險系數很高的種植園也已經建立了好幾座。
    而最令核心居住區的人們滿意的，莫過于供電系統了。在從哪些怪物手中奪回燃料儲備之後，北京市一環以內的所有住戶，都能夠在晚上六點之後享受到電燈所帶來的光明。
    “小希，今天你又去四環那邊了？多危險啊，以後別老外出，我聽舒總那邊的人說，四環附近最近連續出現了好幾起血案。他們懷有有什麽怪物鑽進來了！”
    小希拿著電話，默默地聽著，不時還點點頭，表示明白，末了才道：“媽，你就別太擔心了，我就是去散散心。而且那邊也沒他們說的那麽危險……哎呀，總之我以後少去就是了，好不好？”
    “哼，又讓人跟蹤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聽到對面終于挂斷了電話籲了口氣，放下話筒。不料這手還沒離開話機，電話又響了。
    “喂？我……哦，是你啊，我讓你查得事兒，怎麽樣了？辦事效率不錯嘛……”小希還以爲是母親放不下心繼續打電話來“遊說”，正有些招架不住，忽聽是手下的人來了電話，心情竟是大好。
    那頭是個男子，嗓音聽起來十分沈穩老練：“希姐，我辦事你還不知道麽。你要查的這個人八九年出生，危機前在南京一所民辦本科上學。家庭是鄉鎮戶口，背景非常幹淨。”
    “我說劉哥，你還真仔細——可誰讓你去查人家戶口啦，我要知道的是，這個狄恒是怎麽從南京跑到北京來的。這麽遠的路，換成是你，你能行嗎？”
    那劉哥嘿嘿賠笑兩聲，忙道：“希姐你別急，我已經查明白了，和他們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名叫張星河的臺灣特工，這個人是我們政府在竹聯幫內部發展的重要諜報人員，代號‘族譜’，他們是乘坐一艘有‘路上巡洋艦’之稱的革命式戰車北上的，這種戰車機動性一般，但是火力極猛，裝甲極厚。我認爲，這是他們能安全北上的主要因素。”
    “我看不光這些吧，”小希咯咯一笑，“劉哥，雖然有點文件是不外傳的，不過我還是知道一點，我記得好像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這個名字。你再找找？”
    劉哥哈哈一笑：“希姐，你的記性還是這麽好，想當年在大院裏……”
    “別扯，”小希哼了聲，“說正題。”
    劉哥道：“是這麽回事兒，南京基地那邊原來不是有個叫司建國的做總指揮嗎，他曾經給中央發過一封電報，大意是說明了他們在抗屍鬥爭中，總結了幾點各種怪物的弱點和D病毒的特性。還根據這些特性做了一些合理的推斷。不過其中的內容太過危言聳聽，而當時第一輪危機剛剛穩定下來，所以上面沒有給予重視，沒想到接下來就……”
    “那這個狄恒是怎麽回事？”
    劉哥道：“司建國在心中提到了這個人在理論上的一些貢獻，還說第一手資料主要是他整理和分析的。司建國的第二封電報則是請示向中央請示，准備破格人命他爲南京的抗屍顧問，還希望能夠在合適的時機給予相應的權限和配給標准。大意是說人才難得，應當培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0



    一、崩壞之卷 一三一、打拳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4 本章字數:3577


    一三一、打拳
    “司建國這個人我聽我爸提過，說他是難得的好官。後來呢，怎麽沒有提拔人家？”小希說完這話，倒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起來。就在幾個小時前，那小子還當面指桑罵槐，說自己是“寄生蟲”。
    （難道我是覺得不服，想證明給他看？哼，從來沒人敢這麽說話。）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而一部分人認爲司建國可能是爲了報答這個狄恒救他女兒的功勞，才有所誇大。希姐你肯定也知道一點的，現在有些人爲了讓下面那些有關系的上位，誇大政績什麽的，是再一般不過的事情。”
    小希道：“別扯題外話，照你這麽說，就因爲司建國誇大了一點兒，就抹殺人家的功勞了？”
    “當然不是，只是司建國的電報裏也說了，我念給你聽聽：雖然有上述優點及功績，但狄恒同志年紀輕，生活閱曆尚淺，易受資本主義自由化思想的影響，因此目前政治素質有待提高，究竟破格提拔與否，仍需請上級研究決定……”
    “這個司建國，也真是的，”小希聽了這段話，不禁哼了聲，不過她可不准備就此事亂發什麽議論，當下頓了頓繼續道，“我看他就是實話實說嘛，要是換成我，肯定沒這種廢話。就算有，也得誇人家‘又紅又專’，再不濟，也不好說人家‘政治素質有待提高’這種話呀。”
    劉哥呵呵一笑：“誒，我說希姐呀，你怎麽也摻和其這檔子事兒來了，是不是這小子到你公司裏去求你了？”
    “求我倒沒有，還拐著彎罵我是寄生蟲！哼。”小希沒好氣道。
    “喲呵，這……鬧了半天，原來是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愣頭青啊？”劉哥嘿嘿一笑，道，“要不要我幫您修理修理他。”
    “別，今天……”她本想說舒成龍修理不成反被人家show了一把的事兒，不過回頭一想，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舒成龍那個弄性尚氣的小霸王多半要鬧事，還是算了，“你今天把所有有關這小子的資料整理好，我明天去看爺爺的時候就來你那兒拿。”
    “怎麽，這件事，還要勞動希姐你親自出馬？這小子的面子也太大了點吧？”劉哥笑道。
    小希道：“我就這麽點肚量，人家罵我兩句我都要去修理人家的話，這北京城還不得翻過來啦？”
    “這怎麽一樣呢，下面那些小老百姓是仇富，不小心把您也當成那種爲富不仁的了。可這小子一頭在你的館子裏吃東西，一頭還罵你，擺明了是個啥都不懂的暴發戶，這種沒教養的人就應該教育教育。”
    小希聽了這話，心裏那股氣兒倒有幾分通順了，當下道：“那你准備怎麽教育人家？——給人家請家教？”
    劉哥笑道：“找幾個地方上的混混，見一次打一次……”
    “劉哥，這你就別想了，我看他是練家子。”小希咯咯一笑，道，“其實這個小子挺有意思的，別整他了。你能幫我另外辦一件事兒嗎？再查一查這兩個名字，看看是什麽來頭。我總覺得這幾個人不一般……可就是說不上來。”
    “誒，希姐你等等，有這個小子的最新消息了。我接個電話啊。”
    整個大廳被用鐵絲網組成的移動圍牆隔出一百多平米的場地來。周圍圍滿了觀看拳賽的觀衆，聒噪地呐喊吼叫著，就好像這是他們的比賽一樣。二樓，也有很多人，不過他們都是坐著的，並且在一些服務小姐的陪同下悠然地吃著一些簡單的食物，這都是出得起高價的VIP會員，他們中同樣有不少人神情激動。
    而實際上，這長比賽的確也同時屬于他們——因爲在大廳正上方的一個顯示器上，正明明白白地寫著比賽雙方的成績、身高、體重以及……賠率！狄恒的賠率是一賠十；對方名叫嚴勇，賠率是一賠一。也就是說，如果狄恒贏了，那些壓狄恒的人將獲得十倍的回報。不過敢這麽壓的人顯然寥寥無幾。在狄恒這邊顯示：總共只有十塊壓縮餅幹被投注在狄恒身上——那是虎大爲最後一點貨了。
    狄恒連衣服都沒有換，不要說護具了，就連護齒也沒拿，就走到場邊。而對面，那個家夥正冷笑著朝他做出嘲弄的手勢和表情。緊接著嚴勇拿出一整箱壓縮餅幹，直接抛到了一名管事腳邊：“押老子自己！”那名管事眉開眼笑，當即大聲宣布道：“我們的正東區拳王雖然沒有進入總決賽，但他還是一樣的自信——他對自己押了這個數！”場邊上那些猶豫觀望的人頓時興奮起來：靠，怕個毛，這可是東區拳王，就光是這身肌肉，有幾個人打得動？押了！
    狄恒微微一笑，卻沒跟著他做出什麽瘋狂的事兒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雖然說一個拳手只有在這些賭徒裏面樹立聲望，才會給鬥技場吸引足夠的觀衆。但在現在這個賠率下如果貿然學對方下大注，然後有驚無險地解決對方，就會引起鬥技場的注意。所有人都會明白一點：所謂的東區拳王在他狄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基于這個判斷，接下來就會有相當多的人轉而把大量的賭注壓在自己身上。而自己難道故意輸掉去取悅于賭場方面嗎？顯然不能，這不符合邏輯，指揮引起公司的懷疑。因而這麽做的結果就是，明天賭場將入不敷出，只賠不賺——這怎麽行呢？張經理一定會馬上把他晾在一邊，不在組織任何拳賽。因爲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翻盤的選手，而不是常勝不輸的武林高手。
    所以他稍作考慮之後，只追加了五塊餅幹。
    這既是在暗示人們自己有信心擊敗對手，同時又是一種示弱。絕大多數人會領這個情，卻完全不覺得應該把賭注放在他身上——微妙的平衡。
    狄恒和嚴勇同時進了這個“籠子”，然後管理員說明了一下規則——規則只有一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對方打趴下；在其中一個人倒下之前比賽就不會結束。不過這一場比較特殊，因爲接下來還有一場南北兩區拳王的決戰，因此時限爲三十分鍾。超過時限就算平局。
    “嘿，小子，我看你弱不禁風的，不就是爲了兩口吃的嗎，何必呢？哥哥我可憐你，你現在認輸，我送你一整箱餅幹。”
    狄恒卻微微一笑，搖頭道：“開始吧。”
    嚴勇見他這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頭一股無名火就忍不住越燒越旺。他也不跟狄恒廢話，擡起拳頭，就擺好了散打常用的姿態，腳下如拳擊般不斷滑步，通過這種移動，他試圖在自己不被對方抓住漏洞的同時，得以調整角度，找到對方的破綻。
    然而狄恒卻無動于衷地站在當場，仿佛只是在傻愣愣地等著對方撲過來。而實際上狄恒確實沒有學過任何格鬥技術，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科學實用的動作。所以他很張揚地擺出了一個電影裏看到的架勢：詠春拳。
    嚴勇也不是什麽三腳貓，只看他這渾身上下棱角分明的肌肉就知道，他起碼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在練了。他一眼就看出狄恒這個“詠春”的架勢徒有其形，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還以爲你有什麽絕技呢，原來就是個跟電影學的花架子。”
    狄恒道：“是不是花架子，要真正動了手才知道。”他嘴上這麽說，心理卻不怎麽有底，畢竟他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練武出身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少底子。而他自己，也不能輕易使用變革能力，根據他的經驗，一旦所使用得能量達到二級潛意識狀態，能量流動較大，便容易被其他變革者所發現。因爲這已經是介于D3和D4只見的力量，超過了普通生物的極限。狄恒可不會天真的以爲政府方面絲毫不知道變革者的事，或者沒有什麽探測出變革者的有效手段。事實上，革命式戰車上搭載的那臺生物探測儀，已經很好地解釋了這一點。所以他現在要用常態，也就是一級潛意識狀態作戰。
    惡從心頭起，怒向膽邊生。在嚴勇看來，狄恒這種行爲完全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個只看過幾部破爛動作片的毛頭小子就敢上擂臺來打拳？而且對手還是自己這個東區拳王？笑話！他二話不說，一只拳頭風一樣遞到狄恒面前。
    雖然見慣了那些變異生物迅捷的速度，但狄恒還是對嚴勇的攻速有些吃驚。在正常人裏面，狄恒以爲張星河這樣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人員，已經高手。不想這麽一個尚不算最強的拳手，竟能達到這樣的等級——如果這是他的常態，他已經足以輕易擊殺一只舔食者。而抛開移動速度不提的話，這樣的實力，也足以對抗二級舔食者這樣的迅捷型怪物。不過這還沒有超越狄恒所能承受的極限，沒有預先去讀取對方的意圖，而是在短暫的判斷後閃身讓開這一擊。
    與此同時，狄恒左臂下沈，緊緊捏著的拳頭在對方這拳擊空的同時，也向對方發動了攻擊。嚴勇顯然沒有料到他居然能在閃過自己這快速攻擊的同時還有余力反擊。“哈！”只聽他猛地喝了一聲，右腿膝蓋霎時提了上來，直挺挺地撞向狄恒的腹部。










    一、崩壞之卷 一三二、拳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4 本章字數:3540


    一三二、拳王
    狄恒這一拳打出，本以爲憑自己這一拳的出拳速度已經淩駕于對手之上，完全能夠在對方出手格擋之前擊中他的鼻梁。不過嚴勇的應對非常及時，簡直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反擊。如果狄恒這一拳不收回來，那麽不太可能僅憑單手抵擋住對方膝蓋的猛擊。不過他卻沒有收回手臂，而是立刻提腿阻隔。
    嚴勇口中發出哼哼一聲冷笑，右腿忽然收住，同時身子下沈竟變撞爲掃，一腳踢在狄恒單立的左腳。狄恒的腳踝受了這猛力的一掃，頓時站立不住，隨著嚴勇順勢的一勾，仰面倒了下去。
    攻擊還沒有結束，狄恒倒在地上的同時，嚴勇緊跟著一躍而起肘部一挺，直接照著狄恒的咽喉壓了下來！
    場邊的觀衆望見這火爆的場景，立刻爆發出一陣狂熱的嚎叫聲。混亂，只聽有人拼命吼起來：“殺了他！殺了他！”
    狄恒現在才明白：這個所謂的拳賽，是生死不論的——輸家不僅僅會失去那些賭資，還很容易丟掉性命！他可不打算在這裏被人打斷喉骨，即便自己有自愈能力，也很難在咽喉遭受重創後還能呼吸。說時遲那時快，心念一動，身體飛快滾過一邊，就在對方將落未落之際，淩空一腳，踢中嚴勇腰際。嚴勇慘叫一聲，整個人直挺挺撞在籠子邊緣。
    這個東區拳王不愧是練家子，吃了狄恒這麽重的一腳，竟然沒有在疼痛下失去知覺，相反他仿佛沒事兒人一樣，竟快速從地上爬起來。狄恒皺眉道：“你已經內出血了，再打只會加重。”
    嚴勇卻不理不睬，熊一般健壯的身體快速壓了過來。兩手左右開弓，拳頭如暴風驟雨般攻了過來。狄恒招架了兩下，感覺自己在這個狀態下竟有些疲于應付，才知自己在格鬥技巧上實在太過欠缺，縱然有了一些經驗，也不能和這些常年練習的人相提並論。
    兩人交手數個回合，難分勝負，嚴勇卻有些焦急起來——時間就要到了，要是再拿不下這個無名小卒，將來自己這個拳王的名號往哪裏擱？照一般的想法，這時應該仗著自己身體素質遠遠高于對手的優勢，跟對手硬拼。雙方各打一拳的話，看誰先撐不住就行了。可是剛才他吃了狄恒那一腳，也知道這個小個子看似弱小，其實有極爲驚人的爆發力，如果真的硬拼，結果很難說。他現在是進退兩難。
    這時，狄恒卻像是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忽然慢了半拍，竟沒有擋住嚴勇的一記直拳，要不是及時偏過腦袋，他這時已經額頭重拳，很可能腦震蕩了。嚴勇見狀心頭大喜，立刻提起全身勁力，發拳更急！狄恒面對他這發狠猛攻，雖然眼睛能夠十分清楚地看到拳頭的來勢，兩只手卻漸漸跟不上，因爲他的身體較對方矮小，又沒有學過武術，根本不懂得從腳跟發力，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是利用本身的膂力在硬扛。即便他的一級潛意識早已常態化，但能量輸出總是有極限的，這時終于有些招架不住。
    場邊的觀衆裏正赫然立著兩個人，這兩人如門神般站在當前，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什麽。一個道：“這小子拿來這麽大的力氣，幾乎一點兒技術不講，就把嚴勇逼到這個份上！”另一個道：“怕什麽，嚴勇在你我看來，也不過就是這個。”他伸出一根小拇指，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這個微微搖頭，道：“這小子要是練上幾年，你能保證打得過他？”那個哼了一聲：“我也不是原地踏步的！”這個呵呵一笑：“我知道老哥你訓練強度大，不過一天到晚都戴著四五百斤重的鉛條，肯定是要傷身體的——呀，這小子要反擊！”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衆人都定目細看。只見狄恒的身影忽然一晃，整個人莫名其妙地往旁邊挪了半步，也正是這半步的距離，讓嚴勇緊接而來的攻擊全數落空！而他卻趁著這個空擋，猛地發出一拳，實實在在地打在嚴勇肚皮上，這一拳力量驚人，竟把足有八十公斤重嚴勇打得倒撞回去。嚴勇悶叫一聲，伏在地上怎麽也起不來。
    “嘿，好小子，原來還留了一手。老哥，你看清了沒有？”
    “沒注意，他的動作很快，估計蓄了很久的力。”這人臉上露出一絲警惕的神色，“這小子不笨。”
    裁判猛然見嚴勇倒地，吃了一驚，傻傻地呆了小半秒之後，立刻開始倒數。按照這裏的規矩，半分鍾內起不來，才算輸。不過嚴勇猝不及防之下中了這一拳，肌肉甚至還沒來得及組織防禦就已經受創，劇烈的疼痛讓他暫時昏了過去，即便他有一身橫練功夫，也是不可能在幾分鍾內醒過來的。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裁判跟著秒表終于讀到了時限上，他滿臉狂熱地沖了人群狂嘯道，“觀衆朋友們，這位新來的小狄竟然打敗了我們實力強悍的東區拳王嚴勇！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他的狂熱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熱烈響應，因爲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已經輸掉了所有的家當，此刻正垂頭喪氣地離開競技場。不過樓上那些坐在VIP座位的有錢人們還是絲毫不在乎那點賭資，他們紛紛克制地鼓了一會兒掌，其中一個人站起身來，朝籠子裏道：“小狄，你是好樣的，我要雇你當保鏢！怎麽樣，上來談談吧！”
    這人的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樣子，衣著講究，舉止也有那麽點外國紳士的那種舒緩優雅的味道。
    狄恒可不覺得他這是什麽“愛財心切”，他一眼就看出這中年男人的心態，因爲嚴勇他們八個分區冠軍早已經被一些有錢有勢的家夥收買了。在上流社會來說，一個得過格鬥冠軍的跟班，絕對是一件非常張臉子的事情，關鍵是，收買這些格鬥冠軍的代價不過是每月一箱餅幹和一些連黑面包都不如的訓練場地和器具。對于這些富豪來說，收買他們的代價實在太低了，不過誰也不打算爲了這些下賤的拳手搞什麽競爭。因此很少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格，去搶別人的保鏢。
    “抱歉，”狄恒搖搖頭，“我簽了合同呢。”
    他走出那個籠子，蕭敏立刻從人群中迎上來：“深藍，我還以爲你要輸呢，你……”這話才道一半，一邊的林珊忽然笑道：“你也太小看他了，這才哪兒跟哪兒呢？”蕭敏俏臉微紅，道：“我是說——臭深藍，你就算裝模作樣也不用搞得這麽驚險吧？”狄恒一笑，那些話不好說，便用腦電波跟她解釋了一下，道：“嚴勇的實力確實在我之上，如果不是他輕敵，剛才沒那麽容易得手。”
    蕭敏明白了他的顧慮，道：“八個區裏一個的冠軍就這麽厲害了，南四區和北四區的總冠軍肯定更強呢，深藍你打算怎麽辦？”
    狄恒道：“我在速度和力量上可能比他們還要強一些，卻幾乎沒有什麽技巧。不過我可以一邊打一邊學。”
    這時，虎大爲捧著一大包壓縮餅幹從人群那邊擠過來，臉上洋溢這幸福的笑容：“嘿嘿，兄弟，你可真牛！連東區拳王都被你打趴下了。”
    狄恒道：“下次就沒這麽容易了——對了，你剛才見過張經理沒有？他怎麽說？”
    虎大爲呵呵一笑，撓撓頭道：“你看出來啦，呃，我……”
    狄恒拍拍他肩膀道：“小事一樁，張經理有沒有說別的？”
    虎大爲道：“他說，這次賭場大賺了一筆，要是還能再來一回，他這個月的指標就提前完成了，到那時說不能能升職什麽的。所以讓我告訴你，好好幹。”
    狄恒微微一笑，今天是8月5日，他要是上旬就完成整個月的指標，的確有點快。而且，想必他爲了向上爬，早就做通了很多關節。比如這場南北拳王決賽，肯定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他卻能弄到手，可見這家夥……哼，想必從裏頭勞的好處也不少。
    他正考慮如何通過這個張經理搞到通行證，邊上的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這個男子像鐵塔一般矗在衆人跟前，竟有幾分壓迫感了：“你叫狄恒吧，幸會。我叫楊威，是北四區的冠軍。”
    狄恒也伸出手，笑道：“幸會。找我有什麽事麽？”
    楊威道：“接下來我就要上場了，等打完了，有沒有興趣到後面泡澡？我請客。”
    狄恒搖搖頭，道：“我得陪同伴回家，聽說夜裏不太平。”
    楊威哈哈一笑道：“也好，我看，將來我們總要打一架的，我看你剛才留了一手，沒把嚴勇打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提前跟你說一聲，今後打拳，咱們盡量不傷人命。大家出來混都不容易不是？”
    狄恒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楊威繼續道：“不過你今天放過嚴勇，他卻不會領情。他這個人一向心胸狹窄喜歡把事做絕，下次見面，恐怕他會下狠手要你的命。自己小心點兒。”
    “謝謝，不過，要殺死我沒那麽容易。”










    一、崩壞之卷 一三三、栽贓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4 本章字數:3775


    一三三、栽贓
    南四區拳王楊威、北四區拳王李兆龍，終于在一衆狂熱觀衆的呐喊聲中走進了籠子，各自做了一些簡單的熱身動作。
    李兆龍臉上微微露出興奮之色，道：“來吧，楊威，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楊威卻道：“你這家夥還是這麽癡迷啊。咱們不管誰輸誰贏，比賽完了還是朋友。”
    李兆龍哼了一聲：“知道。來吧！”
    楊威嘿嘿一笑，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腳下猛然一蹬，手肘前沖，整個人就如豹子一般撞了過去。李兆龍顯然不知道他竟一上來就用了這麽一招，倒有些出乎意料，下意識地讓了。但他這一讓，頓時有些後悔了，面對這種沖撞式的猛擊，讓步就等于放棄了自己力量上的優勢，轉而選擇靈活的打法。然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擅長靈活遊走的人。他一咬牙，口中暴喝一聲，竟是用背脊抵住籠子邊緣准備硬架這凶悍的一擊……
    狄恒領了他自己贏下的五十包壓縮餅幹，微微一笑，對蕭敏道：“賺點吃的還挺容易嘛。”
    後者考慮了一下，道：“噯，你不會真的准備就這麽一直打拳吧？”
    狄恒道：“直到我拿到通行證爲止。”
    一衆人擠出人群，在交掉所有的五十包壓縮餅幹之後，得到了爲期一個月的VIP桌位，便都坐了下來。虎大爲試坐了所有的座位之後，呸的一聲往樓下吐了口唾沫，嘿嘿笑道：“真他娘的感覺好。”
    狄恒繼續道：“通行證會給我們很大的方便，你還記得在上海的時候麽？”
    “討厭，別提上海啦。”蕭敏臉上微微有些發熱，道，“可是你也看見了，這兩個拳王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你確定能打贏？”
    如果放手去打，肯定沒問題的，可如果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變革者，顯然有難度。狄恒搖搖頭：“暫時就這樣吧，你也不要去參加什麽醫療隊了，省下時間，可以幫老薩到處找找有沒有合用的器材——對了，老薩呢？”
    由于剛才一直一大幫子人亂哄哄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狄恒竟是這時才發現老薩不見了。蕭敏笑道：“你看。”隨著她一指，只見在旁邊的一個水池邊上，老薩正捧著小銀貓在那裏喝水，並且這個老頭的頭不斷地變換各個角度，仿佛想要從小貓身上找出什麽生物進化方面的突破口似的……
    “呃……”狄恒見老薩那副專心的樣子，撓撓頭，道：“今天逛街的成果也不小，除了少數高科技産品市面上找不到之外，不少化學儀器，還是很容易找到。也不知道老薩‘驗收’了沒有。”
    樓下兩拳王格鬥的場面越來越火爆，雖然還沒有人受傷流血，不過這些觀衆就像中了嗜血的魔咒一般，極力呼喊著，要求其中一方把對方打死。
    這時狄恒忽聽一片嘈雜聲中有人靠近自己，並且叫自己的名字——而且，在他的名字後面，加上了“同志”兩個字。狄恒忙回過頭去。只見兩名西裝革履，二三十歲年紀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後幾米處：“狄恒同志，請你過來一下。”
    狄恒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身份，不過聽這個口氣，似乎是在政府機構工作的那種。
    “我們是國家維穩暨防疫辦公室下屬的專員，現在有一些情況，想要向你了解。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其中一個男子冷冰冰地道。
    狄恒心中爲之一震，難道老薩的事情被發現了？——是他們認出了老薩，還是張星河爲了民族利益說出了老薩的身份？他忙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道：“什麽事？我，一定盡力配合！”
    這名專員道：“我們接到群衆舉報，說你藏有某些違禁品，我們希望你能夠接受我們的調查。”
    狄恒聽了這話，心中那點緊張頓時煙消雲散，忙笑道：“怎麽可能，我們進城的時候，不是已經做過檢查了嗎？違禁的武器、藥品都已經上繳了呀。”
    這名專員哼的一聲：“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你看看這是什麽，這是我們從你的住處找到的。”
    他說著，拿出一個塑料袋，裏面放著一把警用手槍。
    狄恒這才猛地想起來，舒成龍和那個流氓警察的密謀——這可真是疏忽了，想不到他們的動作這麽快，嘿，效率真高！他稍作回憶，頓時明白了整個過程，當即道：“這把槍不是我的，我過去在南京和上海打喪屍的時候，用的是一支反器材狙擊槍，這種警用手槍威力太小，沒用的。”
    他的回答顯然有些出乎這兩名專員的意料，不過他們顯然不可能就這麽相信狄恒，便道：“你說這槍不是你的，但我們確實從你的住所發現了這把槍，據舉報的群衆稱，曾親眼看到你拿著這把外地流入北京的警用手槍威脅一位市民。我們現在懷疑你非法持槍，請你和你的幾個同伴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狄恒見他們不信，忙道：“等等，說這槍是我們的，也要有證據，它雖然出現在我們的房間裏，但也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放置的。今天下午三點左右我就一直在海澱區，直到晚上八點才回來，我怎麽可能拿這槍去威脅什麽市民？”
    “對，你說的沒錯。”另一個男子道，“但看到你拿槍的目擊者說，你是在今天下午一點到兩點左右看到這一事實的。所以，你們還是走一趟吧。”
    狄恒道：“就是說，他看見我，而不是其他人拿槍咯？”
    兩個專員翻了一下筆錄：“沒錯。”
    狄恒道：“這就奇怪了，你們說的那個時間段，我正在本市的家飯店裏吃飯，當時服務員和這家飯店所屬公司的董事長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她們完全可以作證。而接下來，我也沒有在家裏停留，馬上就去了海澱區，當時我們遇到了一起血案，當時我們還遇到了刑警隊的兩名警官。”
    這兩個專員都愣了愣，不過那個冷冰冰的專員道：“既然這樣，我們會盡快傳喚這兩個人，不過還是要請你們先到我們的辦事處去，做一下筆錄……”
    “不對啊，這些事，難道不應該由警察來做麽？”
    另一個專員道：“是這樣的，爲了抗屍需要，所有的武裝人員都必須隨時接受司令部那邊的的命令。所以政府爲了維持穩定，就抽調各方面的人員組成了我們這個‘辦公室’，作爲臨時性機構，處理各種民事和刑事案件。當然了，我們配備的武器太差了，所以很多事情像一些情節特別嚴重的，還是輪不上我們。”言外之意，目前這個屬于情節比較輕的。
    狄恒心想：這裏畢竟是北京，他們口口聲聲依法辦事，應該不敢亂來。何況，舒成龍和自己也沒有非要整到死的仇怨，想必不過是想嚇唬嚇唬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邊“配合”著假裝自己被嚇到了吧。他想到此處，忽然做出歇斯底裏的樣子：“同志！這……這把槍可真不是我的啊，你們千萬不能冤枉好人呐！”說著，就一副想要軟倒下去的樣子。
    這名專員忙扶住他，笑呵呵地道：“只要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放心吧。”
    狄恒還有些不放心，便讀了一下，那個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的家夥，滿腦子只是趕緊幹完活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他心中徹底放了心，便道：“既……既然報案的人都說了，只有我，那別人就不要帶過去了。一大幫子人，怪難看的。”
    扶住狄恒的這名專員一笑，道：“好好，只要你把問題交代清楚，自然就沒有別人什麽事了嘛。”
    （看起來他們沒有被舒成龍收買。哼，估計舒成龍也不希望把小事弄得太大，畢竟那個叫小希的女人家底雄厚，真把太多人都陷進去反而對他不利。）
    他這麽想著，不覺對這兩個政府專員的印象也有幾分改觀：畢竟沒有人生來就做公務員的，他們中的大多數，還是平民階層出身，不會輕易和那些橫行霸道的太子黨同流合污。這時，蕭敏見他和兩名陌生人談了這麽久，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忙要起身詢問。
    （坐在那裏別動，今天就別回住處了，我懷疑舒成龍找了人存心惹事——我和這兩個專員去做一下筆錄。放心，我讀過了，沒有惡意。）
    蕭敏“聽”到他的意念，雖然還是露出擔心的神色，不過她還是坐在原位沒動。畢竟狄恒的讀心術是極少失效的，那兩個又不是變革者，不可能出問題。林珊見她面色有異，倒似乎嗅到了什麽“陰謀的氣味”，頓時站起來，她這一動，李寒空也像條件反射一樣，猛地站起來，然後湊過來，急切地道：“怎麽啦，出什麽事了？我……我來？”
    倒叫這兩個專員嚇了一跳——怎麽這些人一下子就露出這麽深的敵意。
    倒是蕭敏及時拉住林珊，林珊才坐下：“珊姐，深藍說沒事——李大哥，你不用這麽緊張吧？”
    李寒空見狀，忙撓撓頭，道：“我看她……這，到底出什麽事了？”
    林珊沒好氣道：“不管你的事——我說你煩不煩啊。”
    卻聽李寒空呵呵一笑：“煩？什麽煩？”
    蕭敏見狀莞爾道：“李大哥，你的臉皮，像這個……”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後面的牆壁。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0



    一、崩壞之卷 一三四、刑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05 本章字數:3568


    一三四、刑訊
    看得出來，他們的“維穩防疫”辦事處過去應該是一個這裏的派出所。現在警察系統基本上是被用作准軍事人員，集中在軍營裏，這些派出所自然也就由新的維持者們接掌了。
    “我說小同志，現在請把你的情況說明一下。”
    “說明？”狄恒道，“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麽，那家飯店的人和本區刑警隊的張智競警官都可以作證。我都不在家，不能排除是別人陷害我。何況，難道有什麽證據能說明這槍是我的嗎？我連摸都沒摸過，怎麽能說是我的。”
    這兩個專員面色都是一冷，一個道：“小兄弟，現在我們說的不是別人的事情，是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我有什麽問題？”
    那專員道：“怎麽，沒有問題你怎麽會到我們這裏？別嘴硬，乖乖說實話，快點弄好了，快點回去。”
    狄恒心中一凜，這才發覺這兩個人的口氣不對，登時懷疑起來：剛才明明讀過了，爲什麽他們又在套供？分明是要從自己嘴裏套出什麽罪名的意思。現在被他們拉緊進了這個黑洞洞的“辦事處”，要是被逼動手，勢必將事情鬧大，難以善罷甘休；可要是不動手，難道任憑他們刑訊逼供嗎？狄恒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有能力反抗而又不能反抗的窘境。
    他展開潛意識能量，試圖影響他們的潛意識，讓他們就此罷手。如果依照通常的情況，這樣的普通人應該無法抵擋住他現在的潛意識能量，最多幾分鍾就足夠扭轉他們的思想了。然而這兩個人的思維慣性卻如此強大，不論狄恒如何喚醒他們的良知都沒有任何效果。狄恒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那些把欺壓別人當做習慣的人，才會一邊動用各種手段壓迫別人，一邊卻想著自己家的老婆孩子。企圖喚醒這些極度利己者的良知，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因爲他們不是沒有良知，而是良知已經被某種勢力徹底壓倒，被保護在自己的一個小圈子裏，再也不會滲透給任何“外人”。
    這兩個專員見狄恒長時間默不作聲，只道他已經被嚇住，進一步敲打道：“你忘了，今天你在飯店，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必要的事情？或許，是你從別人那裏撿到了那把手槍。說吧，說明白了，就完事了。”
    狄恒兩眼不斷的在周圍逡巡——這件所謂的辦公室，實際上就是一個專門用來刑訊逼供的黑屋子。周圍沒有任何窗戶，進出只有一扇門，更不存在攝像探頭。如果他在這裏動手把這兩人滅口，也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不管怎樣，只要在這裏動了手，接下來就肯定會引來更大的報複。爲了解決一個小麻煩引來**煩，顯然不明智。但想要用所謂的正當途徑擺脫這些敗類的糾纏也是絕無可能。偏偏潛意識控制對他們又沒有什麽作用——究竟應該怎麽做？
    “我可告訴你，在爺們的地盤上，不合作？屁用！別以爲我們不敢動你……”
    這個還未把狠話說完，另一個做出一副“說良心話”的模樣：“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把當時的情況說明一下，認個錯。頂多賠點東西，事情就完了。說實在的，舒總家的公子哥兒也是隨隨便便好惹的？小兄弟，能忍則忍啊。”
    狄恒現在可不會天真地以爲這人是在替自己想,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本來就是這些人慣用的伎倆，不值一哂。他知道，現在如果低頭，接下來人家就有了口實，根本不可能像他們說的那樣“完了”，相反，這些人的整人伎倆才剛剛開始。他哼了聲道：“我已經很配合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兩人見他態度強硬起來，終于撕破了臉皮，一個咆哮著威脅狄恒，另一個已經拿出一根電棍，叉在邊上。
    “怎麽，你們還要刑訊逼供？我可告訴你們，這時犯法的！”狄恒雖然知道這話沒用，但這時實在無話可說。
    “法？什麽叫‘法’，你這種賤骨頭也配講法？我告訴你，這事兒就算告到最高法院去，也沒用。誰敢惹咱們龍哥？”
    狄恒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這麽大的北京，沒有說理的地方，你們今天動了我，我就算鬧到中央去，也要討回這個公道！”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那人一個電棍已經砸在狄恒的背上。狄恒料想他們未必敢鬧出人命，此刻已經打定了硬抗的主意，便控制起體內的能量，減緩自我修複速度。
    “希姐，剛才我的一個熟人聽說，舒成龍那混蛋已經安排幾個流氓准備整他。這會兒維穩辦下面的幾個人已經去了。估計……”劉哥接了一通電話，重又打通了小希的。
    小希一手拖著下巴，側躺在她那張柔軟的床上，肘下還用一個軟枕墊著，手裏的遙控器不斷地調換著寬屏電視上的影片，道：“果然吧，我就知道舒成龍回頭要找我們的麻煩。”
    “呵呵，他雖然不認識你，可最起碼還是知道你的，哪兒敢真的跟您橫呢。”劉哥在電話裏呵呵一笑，“嘿，希姐有何高見？”
    小希又換了五六個片子，終于關了屏幕，道：“不行，我想想都覺得來氣，他也太不上道了。我現在就想知道他是什麽人，劉哥，你那邊有空麽。”
    “好嘞，”劉哥爽然一笑，道，“我這就把檔案給你送去。不過我可不是笑話您呐，這幾個人純屬平頭老百姓，一丁點兒背景都沒有。您想看什麽呀？”
    小希道：“我就要看看愣頭青是怎麽‘煉成’的！——哎，劉哥，舒成龍那個家夥下手不知道輕重的，你可別讓他真的鬧出人命。”
    劉哥在電話裏答應了一聲，卻遲遲不肯把電話挂了。
    小希略有些不耐，不過還是很客氣地道：“劉哥，你幫我這麽多忙，我都一直沒好好謝你，明天有空嗎，我晚上請你吃飯。”
    那邊自然是千肯萬肯，不過劉哥還只是道：“哎喲，國家最近已經有有規定了，像我們這些做秘書的，不好接受什麽……只是最近，我聽說華總搞了一個糧食零售評議會，我很感興趣啊。”
    小希咯咯一笑，道：“哦，那好吧。我會跟我哥說的。不過，他這個人很執拗的，要是不高興起來，我也沒有辦法了。”
    又說了一堆客套話，那頭終于挂斷了電話。小希輕輕把話筒放回去，剛縮手，忽然又負氣似的提起話筒一摔，丟在地上。她想了想，掉了空調，走到窗邊，把一整排窗戶全都打開。然後，她有在床上鋪了涼席，自己平躺著：“寄生蟲。哼，寄生蟲！”
    “深藍怎麽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蕭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喃喃地自言自語。照理說，要想害狄恒這樣的變革者，沒有一兩個連的兵力是很困難的，可是他這人想法太過古怪，難保不硬挨別人的打……
    她猛地搖了搖頭，低低地道：“想什麽呢！”忙起身而去。
    正這時，她身後黑漆漆的房間裏倏的飛出一道亮光，直撲上來。她神不守舍之間，心中一慌，忙擡手擋住——再睜眼看時，卻見小銀貓正晃蕩著尾巴趴在她的手腕上。兩只夜明珠一樣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朝她看。
    “怎麽了？”蕭敏記得睡前明明給這小貓喂了餅幹和水，應該不會這麽快就餓了才對。何況這樣強的生物根本不可能完全依靠攝入食物來獲取能量。根據薩瑟蘭德解釋，食物只是一方面，幾乎所有受D病毒影響發生變異或者進化的生物，都具有某種直接與自然界交換能量的特性。奇怪的是，人類中的變革者反而是這方面能力最弱的。即使是狄恒這樣強的進化人，也遠不如銀貓這樣的進化動物。
    卻見小貓喵喵低叫著，一只小爪子試圖去摸她挂在脖子上的那枚貓眼石。她有些不解地把這銀白色的寶石拿到它面前。這時，奇詭的景象出現在她眼前——這寶石忽然發出柔和的光芒，竟仿佛直接觸及了她的每一根神經，然後，一個畫面出現在腦海中。
    那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屋子，狄恒正趴在地上，任由兩個男子毆打。
    “深藍……深藍爲什麽不還手！”她心頭一跳，極力想從畫面中找出這個地方，但這種房間滿世界都是，根本不可能辨認。
    “喂，你還在擔心狄恒那家夥啊？他那種‘變.態’不會有事的。”
    那是林珊，她似乎也根本沒睡。蕭敏道：“可是……”
    “有什麽可是……他，嗯？”
    蕭敏正准備把從貓眼石中看到的奇怪畫面說出來，只聽那扇防盜門猛地發出咚咚兩聲異響。她才拉開了保險，門就被拉開了。
    “終于……回來了。”
    只見，狄恒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沾滿了血迹，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也滿是淤青。










    一、崩壞之卷 一三五、變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1 本章字數:3579


    一三五、
    “你……你怎麽了？要緊嗎……”
    狄恒給蕭敏扶著，穿著粗氣一下子坐在地上：“我沒事，死不了。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加這麽大的電壓，搞的我渾身麻痹，差點沒來得及恢複。他們估計也不敢真把我打死，畢竟還是不想留下什麽把柄下來——呃，讓我喘口氣……”
    蕭敏忙問道：“餓嗎？渴嗎？”
    他擺擺手，道：“就是有點累。身上的肌肉還沒有從麻痹狀態恢複過來。幸虧今天他們維穩辦的人臨時檢查什麽什麽安全的，這才把我出來。不過估計他們也沒想到我能自己跑回來。”
    林珊打趣道：“我就說你不會有事，你看她，丟了魂兒一樣，大半夜了也不睡覺。”
    蕭敏微微臉熱，道：“我這叫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以前深藍也是這麽守著我們的。再說，珊姐你不也沒睡麽。”
    林珊卻長長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回自己床上去了，嘴上還道：“你們兩個繼續，我不說你了——等等，那些人不會再來找你吧。這件事可都是你招惹的呢。”
    狄恒苦笑搖頭，道：“像這種害人的事情，既然都是‘舒大公子’暗示下來的，誰敢輕易把事情攪了？估計是那個叫小希的女人在幕後調動了自己的關系——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他說罷，隨即露出一個得計的表情。
    蕭敏知道他之所以邀做這些事，就是希望成功引起資本集團上層的注意，從而設法找到一條捷徑。畢竟，要得到薩瑟蘭德制造抗病毒藥劑所需的設備，只有官方和商界兩條路此外，別無機會。她微微一笑：“傻家夥，挨了打還這麽開心。”
    狄恒道：“我挨打的時候一直在想，怎麽才能‘報仇’呢？我現在想到了，要讓這些寄生蟲和走狗失去權勢，就得靠老薩的藥劑。這年頭，掌握了藥劑，就掌握了力量，別人就算再有權勢，也得乖乖地低頭。”
    “喲，原來深藍還是個——野心家。”蕭敏低聲一笑，又把銀貓和那塊貓眼石的情況說了。
    狄恒不禁想起之前貓眼石發光那一次，不覺道：“或許……它有某種感應能力，不過，只有依靠銀貓的能量才能開啓。”
    他拉伸著還有些麻痹的手臂，做了幾次深呼吸。
    蕭敏道：“接下來怎麽辦——我幫你吧。”說著，就把手按到狄恒手臂的瘀傷處，一股能量徐徐傳輸過去，狄恒手臂上的瘀傷，隨即急速消退著。狄恒卻知道，這是以消耗她體內的生命能量爲代價的。
    他忙抽手讓開：“沒事，我很快就能恢複的，其實這次我學會了一點——從電流裏直接吸取能量。別看我被電得不輕，其實神智很清醒。”
    “從電流裏？那不是變成電鰻啦——深藍，怎麽回事？”她微微一笑，問。
    狄恒道：“他們用電警棍戳我的時候，我一開始被電流刺激得渾身麻痹，幾乎動不了，就連意識也不受控制了。真的差點閉過氣去。不過硬挨了一陣之後，身體反而倒漸漸起了反應。也不曉得挨了多少下，反正後來莫名其妙從身體裏轉過來幾股微弱的能量，我這才挺過去的。所以我猜測，是從電流裏獲取了一些能量吧。”
    “你變怪物啦。”蕭敏輕松地笑了笑，“不對啊，你不是讀過他們了嗎？——難道你是准備好了一個人去挨電……”
    狄恒道：“我看那個家夥不像他的同伴那樣盡心解釋，反而面無表情的在一邊看，估計他挺有城府的，所以讀了一下。想不到他竟然滿腦子想著早點下班回家抱孩子。我心想這種人怎麽會想著怎麽陷害我呢？就跟著去了。再說，不滿足一下舒成龍那家夥的虛榮心，大家很難有好日子過。”
    “哼，重點是——結果呢……”看她薄嗔的樣子很有趣。
    “結果沒想到，當時滿腦子在想壞主意的人竟然是那個一臉真誠的家夥。唉，我又被騙了。反倒是被我讀的家夥，其實從頭到尾都挺消極的，抱著早點打完收工的意思。”
    蕭敏歎口氣，道：“真討厭，怎麽總是碰上這種人面獸心的家夥！”
    老人正坐在他這幾個月來幾乎沒有離開過的座位上，觀察著每一個屏幕組所傳達的信息。雖然他的精力已經大不如年輕的時候，但他現在只能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二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的來使用。很累，他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主……”他的秘書姚舫大步闖進來，正要開口，忽見他一臉疲倦的模樣，卻沒出聲。
    華主席手裏拿著昨晚的最新戰報，剛看到“正在順利推進”這六個字，才擡頭舒了口氣，見他這麽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是公是私。他便拿起手邊的茶杯，笑了笑道：“有什麽事，說吧。”
    姚舫這才沈聲道：“舒總遇襲了，現在正在醫院。”
    華主席手裏的杯子還沒有拿穩，咣當一下掉在地板上滾到腳邊：“什麽？你說什麽！”
    姚舫沒有說話。直待老人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道：“他受了傷，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得等醫院那邊的體檢。”
    “詳細說，怎麽回事。”
    姚舫道：“他今天出去巡視防線，沒想到跟一股怪物遭遇。舒總的警衛連和戒備哨的同志大多犧牲了。最後只有三四個人護送舒總回來。他們說……說看見了‘暴君’。不過我們探測小組的專家分析說，應該不至于是D4，可能是某只變異未完全的三級怪物。畢竟我們的探測器目前還沒有出過錯。”
    華主席聽了這番報告，眉頭很緊：“你看見必成了沒有。”
    “必成”是舒總的大號，現在全國上下，有資格直呼其名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個碩果僅存的“老家夥”。平時就連夏總理也客客氣氣稱一聲舒總。畢竟他們這個政府實際上完全是依靠舒總和他所指揮的衛戍部隊在維持。
    姚舫道：“我去看了一眼，舒總跟我說……”
    “說下去。”華主席有些不耐道。
    姚舫正要說明，卻見指揮部門口急匆匆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國務院總理夏利人，他身後還跟著國防部長黃綬元，實際上現在政府高官裏也只剩下這兩個幸存者在撐場面，其他的都是從各方面緊急提拔的幹部，有的是市裏的，有的是副手，甚至還有從部員直接提拔爲領導的。因爲病毒爆發後，整個北京都變成了戰場，特別是這些政府高官所居住的官邸，由于安全性較高，大批幸存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到他們大院兒裏避難，結果混亂中很快出現了感染者大批變異的局面……
    “主席你知道了吧，”夏總理見華主席面色凝重知道他已明白情況，便道，“本來還想讓舒總支持我，沒想到。”
    “是啊——小姚，繼續說。必成說什麽了？”
    姚舫見這三個大領導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忙急切地道：“舒總說，他們很可能已經調整了戰術，改變了原來集團沖鋒的打法，集中機動力極高的敏捷型怪物對我們的前沿警戒線進行突擊，這對于我們脆弱的控制線來說是毀滅性的。所以，他希望統帥部馬上下令收縮防線把外圍的部隊都收攏進五環的護牆裏來。”說著他拿出一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極剛硬的鋼筆字：收縮防線，繼續擴軍，請主席和統帥部討論。
    華主席拿著這張紙條，遞給夏總理，不禁苦笑道：“老夏，你那邊搞到哪一步了？”
    “還能到哪一步？”夏利人搖搖頭，道，“市場已經完全失控了，現在只能默許。照理說，我們政府控制著糧食，還是有能力維持市場秩序的。但是現在糧食那麽寶貴，實在不敢下重手。就這樣吧，只要他們不太過分，我們還是有能力保證人民的生活的。有一件事要想想辦法了，現在我們很多裝備都已經進入了無保養狀態，這樣對使用壽命影響太大了。特別是倉庫那裏，他們來反映，說有些冷藏系統因爲比較老，已經開始出問題。時間久了，肯定是修不回來的……聽說總裝備部那邊的情況更嚴重。”
    華主席道：“政府的通知有什麽想法嗎？”
    夏利人道：“我聽說民間組織的那個探索隊搞得很不錯，我建議納入國家計劃，由國家出武器裝備，配給他們專門的軍事人員領隊，這樣做有三點好處，第一是可以提高安全系數，第二是可以規範這項活動，避免發生一些不良狀況。第三是，我們可以引導他們的活動，集中力量搞到一些我們急需的物資……”
    “我看還有一點好處，能有效地把這些人員培養城軍事人員。”華主席點點頭，道，“我同意，具體怎麽做，我們中午的時候邊吃飯邊研究。現在還是要趕緊組織部隊撤回來加強防禦。現在五環和四環還住著有一百多萬民衆，如果他們被襲擊的話，基地隨時會崩潰。”










    一、崩壞之卷 一三六、最高的午餐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1 本章字數:3804


    一三六、內困
    夏利人點點頭：“具體怎麽組織防禦怎麽加強，還得要參謀部做出一些比較成熟的計劃來才好，我們政府人員肯定是全力協助的。不過現在，我看我們很多同志都有一些焦慮的情緒。他們——他們現在迫切需要知道出路啊！”
    華主席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們的專家正在全力研究之中，我們的特工帶回來的資料用的都是英語，還有一部分拉丁語術語，語言上的翻譯需要一兩天時間。他們初步估計完全解讀這些文件需要幾個星期。可惜這名科學家失蹤了，要不然……”
    這時，姚舫見他不說話了，輕聲道：“主席，您今天說好了要和孫子孫女吃飯的。要不要我去和他們說一下，推遲到晚上？”
    華主席稍微考慮了一下，搖搖頭道：“不用，正好嘛，有些事也要和他們說道說道了。”
    正說著，只見夏總理拿出一張公文，道：“主席，我們昨天晚上接到報告，你看一下。該怎麽辦。”
    華主席大略瀏覽了一遍，一張臉越繃越緊：“怎麽會這樣。查！這件事一定要盡快查清楚。”
    夏總理道：“我已經責成公安部門全力搜查。不過我們人手一直不夠，他們忙了一晚上也才大致在幾個主要的出入口通道哪裏摸了一下情況。我想，首先要是要盡快抽調各方面的力量，擴大調查範圍加快進度。第二，給予必要的武器和防護裝備，提高戰鬥力。第三，由中央直接領導，上傳下達，提高效率。”
    華主席點點頭：“必要的。就這麽辦！”
    姚舫見在場的兩位首長神情語氣都極爲嚴肅，暗暗聽取他們談話中不時透露的一些敏感內容，同時，又盯著表一直看。等兩人談話完了，他終于開口道：“主席，吃飯時間到了。”
    華主席這才站起來，收拾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故作輕松的笑容：“先到這裏吧，我們去吃飯。我的孫子孫女肯定已經等急了。”
    夏總理微微一笑，道：“聽說主席這幾個月來和孫子輩走得近，倒不怎麽和兒子、媳婦見面了。莫非是不服老？”
    華主席道：“叫你說著咯，我就是不服老。看兒子那個老成相，開心不起來。”
    兩位領導人離開統帥部，大約走了二十幾分鍾，便到了華主席的臨時住處，在周圍到處布置著站崗的士兵，他們一個個青松似的站著，不敢有絲毫倦怠。
    華主席拍拍守在門口的一名戰士的肩膀，對這幾個戰士道：“大家辛苦了，該換班了吧？”
    “爲人民服務。”周圍的戰士齊聲高喊一聲，門首的軍官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受到一號首長青眼的小戰士，道：“報告首長，我們三十分後換班。”
    華主席很欣慰地看著他們，道：“好好，要不是有你們這些忠誠的戰士，黨和國家也不能堅持到現在！大家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告訴你們認識的每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每一個戰士，都明顯振奮起來。他們眼眶裏透出希望的光彩。
    客廳裏，廚師和警衛員已經按照他平時的習慣，把飯菜都放在議事桌上，而華主席座位的正前方，則分別挂著一幅北京市地圖和一幅中國全圖。他的孫子華從顯、女兒華筱希已經畢恭畢敬地從自己座位上站了起來：“爺爺，夏爺爺。”
    華主席點點頭，讓他們坐下：“邊吃邊談。”
    雖然爺爺這麽說，但華從顯已經從他的神色和話語中得到了一點意味，只是拿起筷子把手貼在碗邊，等他的爺爺開口。
    果然，華主席剛剛喝了一口他最喜歡喝的紫菜蛋湯，就道：“你們聽說了吧，舒總司令今天的事。”
    華從顯點點頭，而華筱希則滿眼詢問的目光。
    華主席見孫女還不知道，笑了笑：“必成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對自己對家人都很嚴格。要不然要不會親自跑到第一線去。我聽說了，他的兒子，是叫……叫‘成龍’吧，最近和你有點別扭？”
    華筱希沒想到這件事這麽快就讓爺爺知道了，抿了抿嘴，道：“我可沒招惹他呀。”
    “沒有就好，有句話說得好，‘相忍爲國’，必成對人民是有功的，同時也是我們目前最需要的指揮官。成龍那邊我還要和他談的。大家團結起來，不要鬧矛盾。”
    華筱希道：“不過他……”
    華主席笑著，擺了擺手，讓她不必在說下去：“小顯啊。聽說你搞了一個糧食評議會，對控制糧價很有成效，是不是啊？”
    華從顯忙點點頭，道：“我看見市場上倒買倒賣的情況很嚴重，而且黑市價格非常過火，所以就用了一點經濟手段。現在糧價大概控制在0.2克拉鑽石兌換20公斤標准糧的價位上。鑽石的流通狀況也很良好。我正跟幾個部長提呢，希望他們能接手這個評議會。繼續壓低價格，只要價格壓下來，那些不法商販就無利可圖了。”
    “很好嘛，小顯。”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夏總理忽然拍手稱贊道，“要不是小顯，我們政府這邊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做。”
    華主席欣慰地道：“年輕人能看得長遠，是一種卓越的才能啊，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懂這些呢。你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這就是希望啊。”
    “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小顯一出手，就這麽解決了。好啊！”夏利人快然稱是。
    華從顯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道：“這都是首都的愛國商人們齊心協力的結果——爺爺，舒總現在怎麽樣了？”
    華主席道：“我來的路上，那邊說是已經經過檢查，只是摔斷了踝骨，靜養一段日子就好。要不是這樣，我是真沒心思吃飯。哦，老夏，把我們討論的情況大致說一下吧。”
    夏利人道：“由于我們目前後勤物資和兵力方面都不太理想，很難維持北京的防禦體系。所以希望能夠加大對民衆探索隊的扶持力度。並且派遣優秀的戰士爲民衆提供軍事指導。我們希望這樣能稍微緩解一下我們目前的問題。我大致了解了一些，知道你們兩位在這個民間資本團體當中有相當一部分發言權，所以……”
    華從顯道：“夏爺爺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回頭找找他們，應該能作通工作的。”
    “這我們就放心啦。”夏利人心情很舒暢，吃了兩口飯，喝了一口湯。
    華主席也吃了一口道：“現在全國上下，絕大部分群衆連這白米飯都吃不到，只能靠壓縮餅幹補充營養。我知道，人民心中是有怨氣的——小顯，你已經是黨員了吧？”
    華從顯點點頭：“四年前入的黨，還是姚秘書做的介紹人呢。”
    “既然是黨員，就要時刻牢記，我黨爲人民服務的宗旨。雖然你在經商，但這非常時期，寧可自己虧損一些，也要多幫助群衆。老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要是忘了本，人民是不會答應的。”
    這些大道理，人人都懂，然而真正做到的，卻不怎麽夠。華從顯點點頭，道：“我明白。”
    這時，華筱希也道：“就是就是，現在有些人罵我們是‘寄生蟲’，氣死我了。”
    華主席呵呵笑道：“哦，他們罵你啦？——你生氣嗎？要不要爺爺幫你消消氣？”
    華筱希道：“那倒不用，你孫女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嘛。再說……他說得也有那麽點道理。”
    “哦？他是誰啊？還當面這麽說？”華主席饒有興致地道。
    小希道：“哦，是個外面來的暴發戶，挺討厭的。”
    “外面？哪個外面？”
    她道：“聽說是從南邊來的。”她早就搞清楚了狄恒的底細，這會兒卻只含糊回答，她可不想表示自己曾經靠關系調查了人家的檔案。
    “哦，外面進來的。不容易啊。”華主席歎口氣，“都是自己同志，不管他們罵我們什麽，我們這些當家人都要容得下才行，不然，老百姓怎麽能容得下你呢？好了好了，大家吃飯，吃幹淨些。”
    華從顯三下五除二吃了個幹淨，朝自己爺爺道：“爺爺，我求您件事兒。”
    華主席笑笑：“什麽事呀？”
    華從顯道：“我前天回家，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白紙。”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在手裏，也不知是交還是不交。
    華主席接過，看了一眼，面色漸冷：“太不像話了。國安局爲什麽到現在都沒有查出來，他們幹什麽吃的！”
    夏總理瞥了一眼，也知道了大概：“公安部門多次反應情況，不過一直沒有查出這個黑惡勢力的幕後操縱者，所以我讓他們繼續監視。根據我們觀察，這股勢力平時隱伏在市井中，並不露頭。但幾乎每一個集市每一筆較大的糧食交易背後都有這股勢力的影子。這次如果不是小顯他們聯手打壓，只怕糧食市場已經失控了。我看要派人好好保護小顯，千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華主席嗯了一聲，算是同意：“我們的‘族譜’不是從臺灣回來了嗎，他是精銳，這件事就讓他帶一組人。一方面保護小顯和評議會的同志，另一方面，也可以摸摸那邊的底。我倒要看看，我們這首都的地底下能有多深！”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0



    一、崩壞之卷 一三七、屍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2 本章字數:3762


    【同學們，接下來兩周實習，沒有存稿，可能沒時間寫了，我盡量寫！不過白天上班，更新時間肯定要換成晚上了】
    一三七、屍鋒
    接下來幾天裏，薩瑟蘭德——化名爲多蒙•喬納森去生物制藥研究所上班。李寒空和林珊則最終應虎大爲之邀在他們傭兵隊裏當“臨時工”。作爲職業拳手的狄恒，卻在家裏無所事事。
    他試著把自己的能量注入銀貓留下的那枚寶石之中，那寶石受了他能量的激發，起先並無反應。但是隨著能量越來越集中，它也隨發生變化。不多久，果然顯現出一些模糊的圖像來。小銀貓頓在他邊上，兩只寶石般光亮的眼睛盯著貓眼石。
    “看見什麽了？”蕭敏有些好奇，挨過來看。卻見那貓眼石奪目的光芒中隱約出現了一些晃動的影像，不過非常模糊看不清楚。
    狄恒道：“據你所說，它應該能看到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不過它難道只是隨即地顯示一些影像嗎？或者是表現你這一刻最關心的事物——敏，你看著像是什麽？”
    她端詳了兩眼，忽然兩頰緋紅，“啊”的一聲：“這不是我嗎。討厭——不過好模糊啊，完全看不清我這是在哪裏。”
    狄恒道：“它顯示的是你今天早上在陽臺上晾衣服的情形……”
    兩人正說著，外面忽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出什麽事了？”
    “我們出去看看。”
    蕭敏照例把小貓放在肩上，跟出門去。只見滿街的人都已經從各個角落擁出來，他們似乎都很驚慌，但是並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都是漫無目的地聚攏著，議論著。
    兩人貼近樓道口出聚集的人群。聽出了一個大概：原來幾個月前也曾經發出過這種“紅色”警報。但最後，喪屍的攻擊並沒有對防線造成什麽壓力，大概持續了兩個星期，就被擊退。反倒是因爲當時還沒有實行嚴格的配給制，人口的登記措施也脫節得非常厲害，糧食供應出了問題。很多人不得不加入所謂的“探索隊”。而當時外出的，每兩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會因爲各種原因死傷。
    狄恒大致明白了一些，不過他還是跟衆人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小心點好。”
    正在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狄恒忽聽後方街角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衆人齊刷刷望過去，只見一群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從那條巷子裏搶出來。前面的人手腳並用地撲出來，後面的則不惜拳打腳踢地推搡驅趕。似乎是遇到了什麽極爲可怖的物事。
    緊接著，這條並不算狹窄的巷口，緩緩拖出幾頭流著膿水的喪屍，此刻，正用那空洞、渾濁的眼眶朝這裏掃——它們顯然是最近才被轉化的。
    （這是怎麽回事！——什麽怪物能越過外圍的警戒哨和高大的防禦牆，跑到這四環線內來殺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狄恒很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沖上去擊殺這些喪屍，相反只聽他大叫一聲：“快跑！”
    蕭敏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麽選擇逃走，但一貫的信任還是讓她下意識地跟住他：“怎麽回事？”
    狄恒拽住她的手，一路飛奔，徑直朝三環的防線而去。這條防線狄恒昨天望見過，足有四五層樓高，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機槍口，每個一段距離就設置一門大口徑加農炮。意思很明顯，這些155毫米以上口徑的大炮絕對能夠在高級喪屍集群沖鋒之前把它們徹底打散。同時，電網、火焰噴射器、崗樓也是一樣不少。就算是蒼蠅變異了，要飛過去也絕不容易。老薩工作的地方和司麓雨雨、韓夜他們上課得學校不遠，距離三環防禦牆也只有一兩公裏的距離。
    趕得早的話，不難和他們回合。
    “可要是放著這些喪屍不管……”蕭敏還是有一些擔心。的確，力量意味著責任。如果不救助他人，再有力量的人也會變成孤家寡人的。這不是狄恒一貫的做法。
    狄恒還是一味地狂奔，口中因爲急速流動的空氣而有些含糊地道：“如果是暴君之類的D4潛進來了，就太麻煩了。它們很聰明，總會依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否則就不可能潛進來。我現在擔心的是……”
    他這話還爲說完，忽然大叫一聲小心。蕭敏這才感到頭皮一涼，忙擡頭看去——一頭綠色的舔食者已經風一樣從樓房上撲下來！——而她和狄恒的刀，都算管制刀具，早就被搜走了。難道要空手對抗這閃電般迅捷的怪物嗎？
    說時遲那時快。狄恒不知從哪裏撿起一把石子，劈頭蓋臉撒過去。這些石子被他這猛力一催，都如子彈般射出，那怪物顯然也知道忌憚，轉瞬間調整姿態，讓過頭部的要害。不過經過這一瞬間的變化。狄恒已經掌握的機會，只見他就地一個空翻，手中已經多出一根桌腿，眨眼間刺進怪物的頭顱之中，濺出一灘綠漿。
    他這時停住腳，才喘口氣道：“只有足夠強的怪物才有可能瞞過或者幹脆在極短時間內闖過這麽嚴密的防線！所以它如果要在內部制造喪屍的話，出現高級怪物的機會應該不會很低！”
    蕭敏聽了這話，不禁想起最初逃難的時候，小護士張慧霞僅僅是被擦破了表皮，很快就變異成了舔食者。可以說某些高級怪物的感染能力是非常驚人的，轉化成同類或者高級喪屍的幾率也明顯存在著，雖然不一定會怎麽高，但考慮到三環以外高達一百萬的人口總數……她完全明白了，整個四環和五環，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爲喪屍的天下，出現數千乃至上萬之D2、D3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這次沖進來的很可能是D4乃至像燕崇那樣比D4更強的生物。
    偏偏燕崇又遠在外圍，說不好，他還在涿州那邊苦等，想靠他對抗怪物首領是不大可能了。狄恒歎口氣：“希望這偌大個北京，能找到足夠強的變革者。快，我們走！”
    就在兩人停下來說這兩句話的時候，後面的街面上已經傳來連續不斷的慘叫和悲鳴。逃難的人們一排排地仆倒，成爲怪物們的口中物。人們四散奔逃著，慌不擇路。有些人剛剛從一群喪屍的追逐中脫身，又撞到另一處死胡同。盡管幸存者們大多數都是浩劫余生的“逃命老手”了，但長時間安全的生活，讓他們對這種危機中培養出來的鎮靜狀態遺忘幹淨。現在，他們只會本能地到處逃命。
    殊不知那些怪物同樣本能地尋找活物！
    “別——別過來！”一個裝扮頗有些摩登的女人尖聲叫著，手裏還拿著今早打掃衛生用的拖把。她後背死死地抵在牆角，已經無路可退。而她面前圍著四五只渾身浴血的喪屍。它們蹣跚著向她逼近。
    狄恒一咬牙：“不要停！”說著，便拉住蕭敏，准備一口氣向前奔。
    “啊——救命，救救我！”那女人忽見有人沖過來，頓時有了生的希望，就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豁出全部的力氣呼喊。然而那個男人顯然只在乎身邊的那個女子，他只是看了這裏一眼，就一閃而過，跑得那麽快，令她完全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她絕望了。
    “該死！”狄恒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痛。卻聽蕭敏在耳邊道：“別強迫自己，我可不要丟了心的電腦。”
    （可是，畢竟救不了所有人吧——救得一個算一個！）
    就在這名女子的“救命”聲越來越衰弱，幾近聲嘶力竭的時候。那堵絕望的牆壁後終于閃出一個人影。
    他很快，但女人卻覺得時間很漫長。狄恒折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出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管。這根管子在他手中舞得飛快，轉瞬間已經打爆了兩個喪屍的頭顱。那些腦漿濺得滿牆都是。
    兩只喪屍似乎感到了威脅，拖著蹣跚的步子朝後退去。但狄恒怎麽可能容他們就這麽離開。一戳一個，把那兩只怪物的額頭打穿！
    “別傻站著，快跑！”
    女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反應是這樣的遲鈍，驚魂甫定的她急匆匆地從兩個喪屍的屍體上跳過去。不過她的高跟鞋顯然嚴重妨礙了逃命這個唯一的任務！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完全不能加快速度。
    狄恒點倒了兩個怪物，手中緊攥著的鋼管已經沾滿了血漿和腦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留在手上：“想跟我們一起逃命的，就把鞋跟卸掉！”
    女人聽了這話，一怔：“怎麽卸？”
    蕭敏到她跟前，道：“擡腿。”
    女人不知所以，下意識把腿擡起來，卻見蕭敏一手按住腳跟，另一只手飛快地在鞋跟上一掰，立時掰斷。女人一下子明白過來：“妹子，你真棒！”另一支鞋子也如法炮制。
    狄恒道：“我在前面開路，你們跟緊點。”
    女人道：“爲什麽不開車？”
    狄恒不耐道：“現在哪裏還能找到車去！”
    女人忙道：“我有我有，就在那……對，就是那兒，那棟公寓下面的車庫裏。”
    在這喪屍橫行，能源緊張的時候，誰還能開得起汽車？答案很明了了。不過狄恒現在已顧不上分辨這人的善惡優劣，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個隨時可能出現喪屍統帥的危險地帶。










    一、崩壞之卷 一三八、淪陷地帶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3 本章字數:3647


    【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回來發現竟然有好心的大大投了看書幣。好感動，好溫馨~】
    一三八、淪陷地帶
    當剛剛安頓下來的人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一次站在淪陷區的一塊地板上，怎能不驚慌失措。
    就像這個女人，她能在得救之後立刻想到自己家的車，顯然還是沒有完全陷入恐懼之中。但她卻還是拿著那把塑料的拖把試圖和喪屍相持，也可以說是一種垂死掙紮。不過現在，她已經坐在自己家轎車的後座上，蕭敏把著方向盤。狄恒則緊張地觀察周圍的狀況，兩眼一刻不停滴掃視著。
    “現在安全了——我叫蘇麗華，你們呢？”
    狄恒道：“狄恒。現在很危險。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蕭敏倒有些輕松地道：“那我叫你麗華姐。我叫蕭敏，‘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這家夥是戎狄的狄、恒心的恒。”
    蘇麗華倒更關心他說的“危險”，不由追問起來。
    狄恒不敢分心，只抽空說了一句：“真正的殺手是不會讓你輕易看見的。”
    蕭敏忙道：“麗華姐，你別介意，這家夥就這樣。他是說，能繞過崗哨和防線混進來的怪物肯定不一般，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蘇麗華“哦”的一聲：“唉，那我們快進三環線去吧，我老公跟那邊檢疫科長很熟的，肯定沒問題。”
    狄恒道：“我們要去找回同伴。如果你怕危險，我們可以在經過三環防禦牆的時候下車。”
    蘇麗華連叫“不用”，卻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副金絲眼鏡，穩穩給自己戴上：“剛才一慌都忘了，現在才發現連人都看不清——照你這麽說，不是當兵的一時疏忽放進來的，也不是有人故意散布病毒？”
    蕭敏解釋道：“如果有人釋放病毒，他應該比誰都清楚北京的防禦狀況，一旦病毒擴散開，他自己也跑不掉。疏忽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吧。”
    蘇麗華道：“瞧你們，是小兩口吧。”
    “呃，不，不是。”蕭敏搖搖頭，“只……只是……”
    蘇麗華呵呵一笑：“聽口音，兩個人都是南邊來的吧，鼻音很輕呢——我老公也是，他是蘇州人。”
    蕭敏正要答應，狄恒忽然沈聲道：“別說話，仔細聽。”她忙閉口傾耳。兩人只覺耳邊獵獵風聲之中，似乎夾雜著什麽異乎尋常的細響。
    蘇麗華把臉貼在車窗上，卻什麽也聽不見：“什麽聲音，是風聲吧。”
    狄恒道：“很快，正在朝這裏過來，可能是二級舔食者。敏，加速往前開，盡量不要讓它追上。”
    一只二級舔食者對于狄恒來說絲毫不顯得可怕，但如果要在轎車裏對抗它，顯然不現實。車體非但會限制他的活動，還會給予舔食者極好的掩護。但如果停下車來，則又必定會被更多的舔食者盯上。他需要找准時機，一擊制敵。而要想在這種環境下找到擊殺二級舔食者的機會，又談何容易，唯一的方法，就是加快車速。這樣才能抵消掉舔食者的速度優勢，在它追上來的那一瞬間出手反擊。
    蘇麗華忽然道：“用槍，我車上有槍的。在在在……”
    “槍？”狄恒心中估摸了一下，雖然手槍殺二級舔食者不容易，但在對方也處在極限速度的情況下，一槍射出來，它躲掉的機會非常低，這無疑增加了勝算。
    蘇麗華手忙腳亂地找了一會兒，終于從座位邊上的一個手袋裏拿了出來：“我老公托關系給我辦的證。”
    這是一把警用左輪手槍，近年才開始生産的，威力是小了點，但只要打得准，對付這種速度極快而防禦能力低下的舔食者勉強已經夠了。狄恒接過槍，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你老公幹什麽的。”
    她露出一個有些嬌媚笑容：“他是武警部隊的高級幹部。具體什麽職位我也不清楚……”
    “咦？”蕭敏道，“你怎麽不問清楚，而且……”
    蘇麗華有些羞赧地一笑道：“我倆是偷偷好上的，他家裏背景特別深，長輩喜歡門當戶對的。所以他只是跟我偷偷辦了結婚證，平時他只有晚上才能來我這裏。”
    蕭敏聽了，有些同病相憐似的道：“唉，說什麽自由平等，還不是有錢人看不起窮人，有權的看不起沒權的……麗華姐，他天天回家嗎？”
    蘇麗華露出一個溫馨的笑：“不管多忙，他都來的。”
    狄恒端著槍，一動不動地探在車窗外：“上來了。敏，還能加速嗎！”
    “油門已經踩到底了！”
    狄恒道：“我數到三，急刹車——一！”
    蕭敏抽空喊道：“麗華姐扶好了！”
    “二……”
    “三！”
    蕭敏幾乎同時叫聲“當心”，這輛現代轎車立時一個急刹車，車體猛地打住，向前滑行起來！就在這時，後面的舔食者急速奔過來，轉瞬之間，已經與小轎車相隔不到十米了。狄恒心頭一緊，腦中算得飛快。手槍彈的射速大致不及步槍彈的一半，盡管還要附加上舔食者的相對速度，但實際上依然不足以一擊斃命。
    狄恒在等——十米、八米、六米……怪物轉瞬間已經欺近到眼前。狄恒知道舔食者的行動非常敏捷，而且善于控制速度，爆發力和制動能力都非常強，再近的話，它很可能開始減速——不能在猶豫，狄恒隨即沖它的頭部位置連續射擊，一口氣清空了六發子彈。
    六枚子彈從不同的位置形成一個扇面打過去，籠住怪物的頭部。舔食者應聲仆倒，沒有再爬起來。
    “想不到你槍法這麽好。”蘇麗華有些驚羨地道。
    狄恒道：“還有子彈沒有？”
    她搖搖頭：“沒了——啊……這，這是……”說著，一只手捂住嘴，一手直指後視鏡。
    狄恒瞥了一眼，沒說什麽，把手槍遞回給她：“謝謝你的槍。敏，我們加速。”
    蕭敏看見，那鏡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十幾頭怪物，都是舔食者或者二級舔食者。它們仿佛嗅到了活物的氣息，竟不顧一切地跟過來。這同時也說明，周圍很可能已經沒有別的活人了。
    繞過高大而安全的圍牆，轎車最終到了海澱區，這裏是學校和科研機構集中的地方，盡管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沒有被圍牆保護在內部，防線綿長，但好在這裏駐紮了大約四個營的官兵。其中只有少數武警，更多的都是火力強勁的正規部隊。他們不僅配備有裝甲車，甚至還有自行火炮、自行高炮，這樣立體化的火力，要想守住幾所學校，說易不易，說難不難。這完全是“萬全”的准備。
    “停車，接受檢查！”遠遠地，一個名少尉軍官就用擴音器吼了過來。
    轎車剛剛有驚無險地從哪些怪物的追逐中脫身，前方就多出了一條不算怎麽堅固的防線。大約一個連的士兵們集中在兩側的樓房和中間用麻袋磊成的陣地裏。他們一個個全都緊繃著臉，緊握著手中的強，手指無不緊張地壓住扳機。狄恒完全相信，只要自己稍微做出任何一丁點兒出乎他們預設的舉動，立刻就會招致他們的集火。
    “下車？這，多危險啊。”蘇麗華有些擔心地道。
    “恐怕還是下車會更安全一些……”狄恒苦笑一聲，讓蕭敏停車。
    三人下了車，那連長警惕地端著槍走過來：“慢慢轉過身去，不許隱瞞傷口。”
    狄恒朝那連長道：“連長同志，我們身上絕無任何傷口，不信你瞧，一點血迹都沒有。你想想，逃命出來的人，要是被咬傷或者抓傷了，哪裏還敢留下來清理傷口、換衣服。就算有那個時間，也還得碰巧有藥品紗布什麽的才行。不然跑進來也是一槍交代掉。”
    那軍官猶豫的當兒，狄恒又道：“你看，這裏還有兩個女士，你還想當場檢查不成？反正後面還有檢疫關卡。你就容我們過去吧。”
    那軍團一開始的嚴峻神色，倒像是消退了不少，不過他依舊緊張兮兮地，爲難道：“這不行，你們要是有什麽問題，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狄恒心中真是有些急了。如果走得太遲，天知道司麓雨他們會被安置到什麽地方去。他現在倒有些渴望那些“特權”了。如果有這個權利，現在直接就過去了，也就不會有那麽多麻煩。
    怎麽才能通過這個警戒哨呢？硬沖肯定不現實，盡管這一個連的兵力對于他個人而言並不構成致命威脅，但他狄恒也不是超人和鋼鐵俠，受傷是必然的，動作再快，也很難躲得過配合緊密、富有經驗的正規軍人。何況一旦展現出超乎自然的力量，有可能整個北京都會視他爲生死大敵。這就太不值了。
    蕭敏見他皺了皺眉頭，便知道他苦惱什麽了，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一、崩壞之卷 一三九、困境重聚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3 本章字數:3500


    一三九、困境重聚
    蕭敏湊近他耳邊，低聲道：“笨深藍，你不是還有看家本事嘛。”
    目前已經出現了不少不受潛意識影響的變革者或者人類——不，狄恒更喜歡把後者中的絕大多數稱爲“軀殼”，沒有靈魂的軀殼當然不會被影響。不過，對于這樣一個思想比較單純，心機不深的基層軍官而言，沒理由會失效。
    隨著他的意念能量傳輸過去，一段段語言片段開始在對方腦中閃現：“沒有，任何，問題，放行。”
    這名連長的意志力比較堅固，當然內心對紀律和責任的畏憚也讓他的反應遲了一些，不過僅僅一分多鍾之後，這名連長就被說服了。顯然，責任心和紀律還是沒有敵得過他意識深處的另一個聲音，而狄恒正是利用了它：這樣一支幾乎沒有什麽重裝備和車輛的部隊，如果再帶上三個平民，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抱負，一旦遇險，他們將有責任保護平民撤離。然而等那時，哪裏還有余暇保護平民？更何況，進入三環之前，人人都要受到檢疫，有必要在這裏把人扣下來，把風險加到自己頭上嗎？
    終于說“通”了這一關，狄恒順利驅車向前，不久發現了龐大的撤退人群。他們顯得有些慌亂，但由于有一輛輛裝甲車和衆多士兵的隨行，他們的行列還是相對比較整齊，沒有發生什麽爭搶擁擠的現象。
    狄恒大約估算了一些，這裏怕不又有一個營的兵力。照這麽看來，周圍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加強團，三四千人的樣子。而要掩護周圍這遍及方圓十公裏左右的平民隊伍車裏，則至少需要扼住三條主要道路，即使選點極爲精到，每一側也都要布置一個營以上的兵力，而剩下一到兩個營則在內側維持秩序並且准備增援。
    毫無疑問，在這樣的情況下，司麓雨、韓夜他們每個人多半都是依照上課時的班級撤退的。這樣會比較有秩序。但卻成了狄恒目前最大的問題：真正是人海茫茫，完全找不到他們。怎麽才能在這十萬以上的人群中，找出五個人來呢？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他們五個人自己出來，可他狄恒又不像姚明那樣鶴立雞群，相反他的身材在同齡男子中算是比較矮的了，嗓門也不大，幾乎無法改過這麽多人的喧嘩聲。
    簡直是一個世紀級的難題——早知道，就應該約好，大家都集中在什麽地方等待狄恒的救援。
    蘇麗華見他頭疼的樣子，又聽了蕭敏簡單的解釋，大致明白了一些緣故，推推眼鏡兒道：“我倒有個笨辦法，實在不行，可以到入口那邊等，反正政府那邊一向是把學生和專家放在首位的。再說，那邊那些官員或者檢疫的人手裏多半有他們的資料吧。”
    的確，軍隊之所以要在這麽危險的外圍設置警戒哨，而不是簡單滴設置一兩道防線，很可能就是爲了能夠盡可能多地保護平民撤退，爲他們爭取時間。而他們既然要阻止學校和研究院的人撤離，當然最起碼要知道他們有那些班、那些人員。所以，要解開這個麻煩的節，最好還是從末端開始。
    蕭敏“呀”的一聲笑起來，道：“麗華姐，你真聰明。”
    “那當然，”蘇麗華有些當仁不讓地道，“我雖然有點沒頭腦地用掃把掃喪屍，不過智商測出來也有一百四十多呢。”
    “這樣，你們兩個馬上開車過去，我一個人再找一找，半個小時後，不管有沒有找到，我都會到入口找你們——蘇姐，謝謝你。”
    後者很淡然地推了推眼鏡兒：“謝我什麽？——嗯？等等，你怎麽知道入口在哪兒？”
    狄恒叫聲“知道”，一只手高高揚起，卻是指向人流前進的方向。他人不知怎麽一閃，倏然消失在人群中——他的意思很明白了，順著人流，不就很容易找到入口了。
    蕭敏並不擔心他會誤了時間，時間感對于感悟了第七感的狄恒而言，時間是非常穩定的，不會受到外力或自己的思想所誤導。她很放心。盡管蘇麗華在邊上摸著眼鏡邊框道：“爲什麽我總覺得這家夥不大可靠——他帶手表或者手機了沒？”
    入口處，人群在這裏聚集。只見高牆之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他們攢在一起，只在一個集體和另一個集體只見留一個幾乎不可分辨的空隙。如果不是還有很多士兵、軍警和官員在周圍維持秩序，簡直就擠在一處，什麽也看不清。
    當時修建圍牆，顯然極度強調了安全性，而幾乎不怎麽考慮出入便利這個次要因素，現在十幾萬人要進去，卻只有一個安全的門可以走——而這唯一的入口，僅僅只有二十米寬，最多容兩輛卡車並排駛過。這還不算，由于不清楚這些學生和居民是否被感染，政府方面派了十個醫療小組在這裏負責檢疫，檢疫不通過，任何人不得通過。像這樣得速度，每分鍾只能通過大約五十個人，而要完成所有人的檢查，至少需要二十天之久！
    太慢了。
    “這位大哥，能打擾一下嗎。”蘇麗華見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操作著全場唯一一臺筆記本，料想這人即便不是負責人，也一定是秘書什麽的，總之他現在正在管理著政府方面的所有程序。問他准沒錯。
    那男子見她兩個女子一個成熟自信、一個青春錦繡，忙不叠道：“有什麽事嗎？我是區委張書記的秘書，有難處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講。”
    蕭敏見他講得誠懇，便道：“我想知道，這幾個班的學生現在安排在哪裏，裏面有我的小弟小妹，我是來接他們的。”說著，從口袋裏抽出她隨身帶著的小記事本，遞給他。他們幾個中，顧蒙和紹雪年紀相近，分在一個班；韓夜和紹冰年紀一樣，一個小學班。司麓雨則因爲父親是烈士的關系，被特別安排在一個班。大抵有幾個班的學生都是烈屬，受到上面的特殊照顧。
    果不其然。那男子查了一下之後道：“這兩個班在十五、和二十三位，目前還沒有排到廣場上集合。後面這個班是烈屬班，就排在這呢……看見那個塗脂抹粉的女人沒有，對，就是她，是她帶的這個班，還有大概十多分鍾就輪到她們檢查了。”
    蕭敏依言望過去，果然見大門北側的孩子堆裏正混著一個左顧右盼東張西望的女孩兒，她好像有些氣鼓鼓的。別的孩子這會兒，知道有怪物馬上壓過來了，一個個都嚇得噤若寒蟬，不過這小妮子卻不怎麽上心。
    這會兒，她正好和蕭敏對上眼。就見司麓雨一下子就像見了大明星似的，飛快地從人群中擠出來，每多一會兒，就竄到臺邊。而她的班主任這時才反應過來，一邊大喊著，一邊努力往這邊擠。怎奈她畢竟是成年人，要擠過來不容易。身上又穿著職業裝，看走路的樣子，可能還有高跟鞋。可真有些爲難她了。
    司麓雨一下子撲進蕭敏懷裏，就撒嬌似地“敏姐姐、敏姐姐”的叫起來，當然同時也不忘了要擺動一下小銀貓爪底下那可愛的小肉墊子。
    小貓這次沒躲，因爲它正“奉命”假扮一個高仿真飾品。所以它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容忍了。
    “小敏姐姐，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找我的。咦，小恒哥哥呢，他躲起來啦？——爸爸跟我說，‘躲貓貓’是要玩出事的呢。”
    蕭敏聽了這話，真有些苦笑不得，恰好司麓雨的班主任這時趕了過來：“司麓雨，你別亂跑好不好，我們馬上就要進去了，要是跑丟了，老師要負責人的！”
    司麓雨卻像是小貓被踩了尾巴一樣大叫起來：“我不去啦，我才不去呢。小恒哥哥會保護我的！”
    她的班主任是一個三四十歲樣子的中年婦女，濃妝豔抹的，似乎想靠這個掩蓋自己的年齡。蕭敏對這種堆砌化妝品的行爲師十分反感的，不過不得不承認，她這個濃妝讓她顯得極爲冶豔。她的身材也很好——蕭敏覺得她自己要好多了——簡直說得上風姿綽約。
    “保護你？拿什麽保護？你不要發傻好不好，快點，乖乖跟老師進城，同學們都在等你，不要因爲你一個人耽誤了這麽多同學。”
    司麓雨卻是“哼”的一聲，拼命搖頭：“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和小恒哥哥在一起！”
    班主任見她不肯，也不松口，還想繼續勸。蕭敏笑了聲道：“老師，我是她姐，她既然不願意跟你走，就不要勉強了。總之我們都會保護她的。小雨自己也什麽都不怕。”
    這位班主任不由得露出一個無法置信的表情：“隨她？還‘你們保護’，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出了事，是要追究到我頭上的，你也負責？你負責得了麽！”
    “哼！誰要你負責啦，”小雨忽然探出頭來，氣呼呼道，“她們那些壞蛋昨天欺負我，搶了我的罐頭你也管，反而幫別人誣賴我！”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3



    一、崩壞之卷 一四〇、支配者來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3 本章字數:3460


    一四〇、支配者來襲
    蕭敏聽了司麓雨這話，終于明白她今天爲什麽似乎有些不高興，原來不是因爲有喪屍來了，卻是因爲受了人家的氣：“怎麽回事，誰欺負我們小雨了？”
    這女教師不待司麓雨開口，面色已經沈得跟積雨雲一樣，插話道：“這種事都是同學之間鬧點小誤會，我五十幾個學生個個都管，我管得過來麽！——你們不要無理取鬧哦。”
    蕭敏卻知道肯定不會是那麽簡單。司麓雨這個小妮子雖然平日裏嘻嘻哈哈、調皮搗蛋，但說起來底子還是跟她爸爸司建國一個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她要是簡單讓人家開玩笑捉弄了，最多大家吵吵鬧鬧，再捉弄回來就是。可她今天卻偏偏沒有這麽做。再者說了，司麓雨雖然是小女孩兒，可畢竟過過一段艱辛危險的日子，怎麽可能輕易就跑回來告狀？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慘兮兮地告訴人家，她被欺負了？蕭敏可不會天真地以爲，真的就是一個罐頭那麽簡單：“請你免開尊口，小雨你說。”
    小妮子有了靠山，嘟著嘴道：“昨天我一到班裏，幾個女生就要我告訴他們我爸爸是誰，誰幹什麽的。可是爸爸說隨便到哪裏都不要隨便說出他來，我偏不告訴她們。結果她們就笑話我，說我找關系進去的，還說……還說……”她說不出口，索性省略掉，繼續道：“我不服，她們還喊了幾個男生打我。我打不過，又找不到小恒哥哥，只好去找她咯。”
    “結果她非說我沒有證據。哼！”
    蕭敏見她越說越氣，知道最令她生氣的不是這個，笑了笑道：“那你後來怎麽辦啦？”
    小妮子道：“不就是要證據嘛，我也不是小笨蛋，才不跟她們慪氣呢。可是後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們又來了……還搶了我的魚肉罐頭，我一口都沒吃。不過我這次長了個心眼兒，我用宿舍鑰匙在開口的地方劃了一個記號。”
    蕭敏微微一笑：“好呀，小雨真聰明，然後呢。”
    司麓雨指了指她那個班主任道：“喏，然後她還是不承認，還說是我騙人。小敏姐姐你說是不是壞人！”
    蕭敏見問得很清楚了，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那班主任倒也能忍，硬是等到了小雨說完。當然了，現在在周圍的這幾百雙盯著她的眼睛，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她有些氣惱，卻沒有任何試圖否認自己錯誤的意思，反倒有些理直氣壯了起來：“你也不看看人家那都是誰家的孩子——她們家裏都是什麽委員長、秘書長、就連軍隊裏頭那些軍長師長也有不少沾親帶故的。你怎麽沒看見我一個勁給你使眼色？誰讓你這小東西那麽沒眼神的？我今天說白了，都怪你那個死鬼老爹死了，家裏關系不硬！”
    “既然小雨不夠資格，這學不上也罷。”蕭敏聽了她這些話，心裏有氣，但細想起來，自己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無拳無勇的，怎麽和人家鬥？她壓了壓火氣，又道，“諒你這種所謂的‘班主任老師’，頂多也就會跟學生學兩句狗叫，跟你能學到什麽？小雨，別生氣，生氣傷肝的，我們不光不要生氣，還要比他們這些狗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她頓了頓，見那女人的臉塗得實在是白，此刻反倒不大看得出她的火氣了。她想了想，又加了句道：“不就是一個罐頭嗎？回頭我們餐餐吃罐頭，又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
    小雨“嗯”的一聲：“就是就是，我們以前就天天有罐頭吃。”不過她一聲歡呼過後，忽然又道：“小敏姐姐，你該不會被小恒哥哥那個大騙子傳染了吧，他會騙人的……”
    蕭敏道：“才不會呢。”
    那班主任本已有些挂不住，正要發作，忽然聽她這無所謂得口氣，頓覺對方也一定是有錢有勢的人家。不然，全國的“烈士”海了去了，又怎麽偏偏能輪到一個父親死了的孤兒進來？她哪裏知道，人家的父親品德何等高尚，根本不能和那些所謂的“烈士”相提並論：有些人明明是自己犯了錯誤，絕了生路，還連帶和他一起的軍人、百姓遭殃，最後爲了光鮮好看，按了一個烈士的名頭。而司建國明明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動用自己的職權，優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完全可以讓別人當自己的替死鬼，卻始終沒有這麽做；他甘願留在部隊，爲其他人爭取時間。這種區別，只有人可以分辨，豬狗只看得到字面上的意思和背地裏所代表的利益，如何理解得了？
    這女人面色數變，額頭擠出兩道突兀的皺紋，道：“這樣好了，你們只要在這上面簽個字，請假三天，也就是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們不論發生任何問題，都和我無關。人家問起，我就說不知道。”
    蕭敏知道：其實有些毫無師德可言的無量教師並不是不想放手，而是不能。他們之所以還對學生裝出一副極爲關切，恨不能事事代勞的樣子，根本原因就在于體制上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一旦出什麽事，他們的前途就要受到影響。蕭敏自己出身富商家庭，平時還不怎麽感受得到，可她和同學私底下談論那些教授、副教授、講師的時候，多少能對比出一些顯而易見的差異——有些平時關系很親近的“師長”，你完全無法想想，他背地裏是怎樣一副醜陋的嘴臉。勢利眼加上假面具，真是配套極了。
    司麓雨今年才十六歲，一個剛上初三的中學生，雖然父親從來不在她的學校和老師哪裏打招呼，但影響多多少少是有的。那些精明的教育商販們，怎麽會放過一個巴結大領導的好機會？所以小妮子小時候肯定是焦點中的焦點、寵兒中的寵兒。現在卻一下子就要接觸到如此黑暗的現實世界。蕭敏只是想想都有些不忍，她一把拿過對方手中的請假條，拿出自己常備的簽字筆快速填好，然後塞回對方手中：“行了沒有。”
    那女人腆著臉露出一個媚笑，一扭一扭地擠回人群中去。
    這當兒，一輛軍方的猛士開了過來，車上坐著一個軍官——看肩章，是個少校。蕭敏和狄恒在軍營裏呆久了，大致也了解一些，通常這個人會是團參謀或者副團長。這人有些眼熟，不過蕭敏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他。畢竟這是在北京。
    少校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很焦急，他的軍車開到這邊臨時搭建的指揮臺下，就沖那名政府方面的負責人吼道：“馬上給我加速通過，我們要求一天以內，撤退行動必須完成！我再重複一邊……”
    那負責人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認定來人不是本區的師長——畢竟要是抗命，人家火起來一槍崩了自己，可不是好玩的。他心下大定，忙彎腰答道：“不可能，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我們必須保證每一個進入城裏的都是“安全”的人員！”
    少校卻道：“這我不管，你們必須執行命令。”
    “同志，請你搞清楚我們政府機關可不吃軍隊裏那一套，就算要加速，也得領導批准才可以——你要是想讓我們加速，請你先到領導那裏去，他批准了，才算數。”
    “那你們領導呢？他在哪裏？我可告訴你，現在情況非常緊急，如果出了什麽事，我們團增加了任何傷亡，你們都要負責。”少校叫那家夥打了一通太極，登時急了，火氣跟著也上來。
    那負責人卻像是見慣了，頂著周圍嘈雜的人聲沖軍官吼道：“領導下去慰問幹部和學生了，你自己沿路去找！”
    “操！”少校張口罵了一句，跳下車來：“你他媽以爲老子是來幹什麽的！我告訴你，怪物馬上就要沖上來了，到時候，你去打？我*你丫的，馬上開通訊機告訴你們領導，晚一分鍾，這裏所有的人都得完蛋！”
    那負責人只道他是危言聳聽，還有心爲難，不過這次少校沒給他機會開口，他這時已經沖到指揮臺上，揪著那官員的衣領道：“你小子仔細給我聽好了，我只說一遍。”他說到這裏，忽然壓低了聲音，沈這嗓音道：“來的可是R2，而且有兩只！”
    R2，等于D4，這一點只要有一些關系門路的人，都可以打聽到。雖然這些信息被高層列爲機密，短期內不准備公開，但政府和軍隊中一些比較有地位的人還是提前只道了。盡管要保密，可這種攸關性命的內容，也不可能瞞住所有人，總要有人針對它做一些准備。有人知道，就有人傳出來。
    這名負責人現在才感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頓時有些慌張地道：“你確定？”
    “廢話！馬上跟你們領導聯系，告訴他，想活命的就馬上放行。”
    那負責人一邊用對講機呼叫，一邊又道：“不是說D4也可以被大口徑火炮打死的嗎，你們軍隊那邊不會一點准備都沒有吧？”










    一、崩壞之卷 一四一、混亂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4 本章字數:3509


    一四一、混亂
    蕭敏知道，而且是再清楚不過。
    R2，也就是二階支配者，它們的能量等級大致相當于D4這一等級的怪物。但R2絕不等于D4。也許暴君這種已廣爲人知的喪屍統帥已經被證明是可以被人類的大威力常規武器消滅的，但R2，絕沒有那麽容易被殺死。她曾親眼看見燕崇的那個兄弟刀子，在變異後，接連頂住了遙控地雷的爆炸和燕崇全力的一擊。她也曾親眼目睹了狄恒和燕崇那場你死我活的激戰。
    不遜色于正常人的智商、超強的再生能力、完善的自我保護體系，再加上能夠直接“制造”出R1的超強感染力，如果變異體原來是變革者，還能繼承過去的能力……她是在想不到，已知的超級怪物中，還有什麽比它們更可怕的。
    那種東西，來一只已經非常棘手，沒想到這次一下子就來了兩個。不要說區區一個加強團了，就算是一個整編師，能不能擋住也很難說。
    時間不多了，但願深藍這家夥能快點找到他們——她心中漫無頭緒的想著——他在的話，最起碼能對付其中一只。蘇麗華站在她邊上，但她只能隱約聽到一些R2、很危險之類的內容，她顯然沒有聽到過這種名詞。其實在整個大陸，人們所知道的僅僅是D1、D2、D3，一擊所謂的D4喪屍統帥。在官方的生存手冊中，D4是不存在，或者說，所謂的喪屍統帥，被有意無意地默認爲喪屍的最高形態，人類完全有能力在不久的將來發動反攻，奪回屬于自己的世界。但事實上，狄恒他們都已經親眼見過了D5——燕崇，而老薩也不止一次提起理論可能存在的D6、D7，乃至威力更強的怪物。
    如果說一只D3能夠在一次基本攻擊中，毀掉一輛一兩噸重的小轎車，那麽實力更強的D4，就能夠一擊摧毀一輛中型卡車。至于D5，一輛重六十至八十噸的主戰坦克，不過是開胃小菜。實際上，由于到了D4這個等級，這些高級喪屍就具備了指揮低級喪屍的能力，人類的軍隊在它們眼中，可能算不上什麽威脅。
    蕭敏領著司麓雨在這裏等了一會兒，不見狄恒到來，雖然心知時間還沒有到，可也有些焦急。也不知道狄恒有沒有感應到周圍的危險。
    她正有些躊躇，那名少校忽然強過一臺對講機，沖裏面吼道：“馬上停止檢疫，讓老百姓進去！聽見沒有！”
    也不知那頭的領導聽了這句“簡單粗暴”的話，會不會有些什麽反感，就見少校的臉繃得緊緊的，像硬板紙一樣平：“我*！我他們給老子挺好了，我們這些臭當兵的在這裏拼命都是在保護你們的安全。你要是不服，自己上陣打喪屍去！”他說完頓了頓，又沒好氣地補上一句：“完畢！”
    看來領導那邊不買他的賬。不過看那名負責人悉心配合的樣子，想必領導們也知道輕重緩急，不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跟他一般見識。
    大約過了幾分鍾，對講機那頭終于“緊鑼密鼓”地部署起來，所有的醫療人員都被下令，退到牆內側，另劃一道新的防疫圈，而屬于政府系統的安保、維穩人員則繼續維持秩序。也就是先把人放進去，到了裏面，再另外做檢測。
    少校見局面有所改變，心中那股氣也終于順了一些，道：“你們要快，我們這個團撐不過天黑。”
    就在情勢有所緩解的當兒，衆人的耳廓忽然都是一震，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道路遠端的一棟大樓裏傳來。這一聲響，震得當場所有的人都是一呆，緊接著，本來拖著隊伍耐心等大進城的人們一下子炸開了鍋。學生們、居民們、官員們，就連一部分士兵都慌了神。大隊的人群在尖叫和呼號聲中開始崩潰，他們極力向前湧動，希望擠到前面去，盡可能遠離那個爆炸的位置——盡管他們本來就離得非常遠。相當一部分人本來還是保持了鎮靜的，然而洶湧向前的人流，造成了一股無形的恐慌情緒，迅速傳染給每一個人：快走！晚了就要喪命！
    最致命的是，這個局面一出，在場的官員絕大多數都混進了這逃難的人群中去。他們的缺位很快又造成更深的恐慌，一浪接著一浪擴散到更多的隊伍中去。人們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企圖占據前面的人所站的位置……
    由于隊伍中夾雜著想到一部分學生，而其中，最苦的莫過于中小學生，他們年紀小力量也弱，無疑成了首先要被排斥的對象。本來被安排在最前列的他們，沒有幾分鍾就被後面的人群沖散，沒有了老師、沒有了平時尊敬的叔叔阿姨，他們只能憑自己的力量想方設法地在人群中擠。但隨著人潮急劇沖擊，越來越多的孩子被推倒、絆倒、踩踏……整個場面上最令人揪心的，就是弱者的哀號。
    軍人們試圖通過鳴槍示警來阻止這場大崩潰，然而這反而加劇了人們的恐慌情緒，更多的人失去了理智……
    “小敏姐，怎麽辦呀。”司麓雨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景象，在她的記憶中，最混亂的夜晚，莫過于離開她的爸爸，離開南京臨時基地的那個晚上。但那時，驅車而逃的人們，畢竟還有路可走，還有逃命的希望。可現在，人們就仿佛驚弓之鳥，僅僅從數公裏外傳來一聲爆炸，一切就都崩潰了。好像電影中所描述的末日即將到來。
    當然，在很多人心裏，末日早已經來了。
    一波一波的人潮從後面撲上前來，許多人跌倒了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其中絕大多數是老人和孩子。有一些良知還未泯滅的青年人試圖彎下腰去扶助他們，卻不成想，他們的身子剛剛躬下去，就被推倒，然後淪爲別人的踏腳石。
    無可奈何。蕭敏現在更關心那邊大樓裏的情況。她不禁將目光移向那名急得臉色蠟黃的少校。他似乎也發現自己身邊好歹還有幾個保持著冷靜的人，盡管都是女性，但從蕭敏臉上，他仿佛看到了久違的自信和鎮定。他道：“那是我們設置的一個火力點，大樓裏面配置了一個班，樓下有我們的一個加強連，我已經讓他們進去檢查——一般……只有在全滅的情況下，我們的兵的會拉光榮彈。”
    這蕭敏知道，畢竟如果每個人瀕死時久使用光榮彈自殺，很容易誤傷活著的同伴。這說明：那個班已經全滅。而這位少校已經命令另外一排的三個班立刻分頭突入，尋找怪物。不過她隱隱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好主意。如果遇上的是二級舔食者，他們需要的不是分兵包圍，而是集中火力。
    “萬一是二級舔食者呢？一個班很難抵擋得住的。”
    少校聽她這話，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沒有多余的人手了。團長哪裏也非常吃緊——現在只能相信我們的戰士！”
    蕭敏擡頭望了望牆頭，那上面，僅僅這一段排著大約一個連的兵力，他們據說屬于中央直屬的衛戍部隊，裝備精良，信息化程度高、單兵火力非常猛，危機前的一些報道均稱這是一支在裝備上足以和美軍主力相媲美的精銳部隊——他們爲什麽不抽調一些兵力出來呢？
    少校見她有些疑惑，知道她要問什麽，歎口氣道：“這些老爺兵，有個屁用！”
    “老爺兵？”蕭敏一時想不起是什麽時候聽到的這個叫法，但怎麽也沒法把他們和老爺兵聯系在一起。
    少校道：“不怕跟你說，這些老爺兵從去年到現在，連個喪屍毛都沒見過。就連保衛中央轉移的時候，也是我們這些人人在外圍阻擊。他們，嘁，口號喊得震天響，實際上個個都是怕死的孬種！”
    蕭敏一愣：“可是，他們拿的也不是燒火棍吧。”
    少校這時從對講機裏聽到了幾聲“安全”的回音，又有人說，喪屍已經被全數擊斃，終于也放心下來。他說了句：“留下一一個班，繼續檢查，搞清楚喪屍是怎麽混進大樓裏的，五分鍾像我報告一次。”他簡單提了幾句注意點，大概覺得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便對蕭敏道：“國慶閱兵看過了沒有？好看嗎？”
    蕭敏點點頭。
    “這幫子人平時都搞這個去了，不然，你找兩個排的野戰兵訓練幾個月試試，能走得一丁點兒都不差？說什麽角度就什麽角度？喪屍才不管你怎麽走！——平時這個報道、那個采訪，又要搞活動、爭先進，你說他們哪有時間搞單兵素質訓練，哪有時間搞兵種協同？再有了，你知道最容易拿榮譽的地方是哪裏？就是這幫子‘老爺兵’，那些有關系的人家，擠破了頭想要把自己的小孩送上去，轉業了好混飯吃！有個屁的戰鬥力。”
    少校一口氣噴了這麽一大通，似乎也發覺自己發泄得太過了一些，怎麽就把軍隊裏的這點破事講給外人聽了，到這時清了清嗓子，拿起他的對講機調了一下頻道：“局面失控，我要立即請示……”










    一、崩壞之卷 一四二、雷鳴之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4 本章字數:3664


    一四二、雷鳴之前
    “師長，我是一團的參謀習明。”他語速有些急促地道，“群衆的情緒已經失控，那些當官兒的跑了，我們現在控制不住局面，兵力嚴重不足——我們需要……”
    蕭敏耳尖，只聽話機那頭似乎也火氣沖沖的：“沒有，沒有！有槍有兵還要你們做什麽？別的我不管，你們必須完成任務！”
    習明似乎也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由于四環已經被棄守，僅僅半個小時前，四面八方的變異生物瘋狂地湧進來，雖然那數以千萬計的漫步者還在外圍慢吞吞地朝裏挪，可大量的二、三級怪物配合上新轉化出來的幾十萬喪屍同樣構成了巨大的壓力——由于大量爬行者和舔食者的存在，其它部隊的壓力也非常之大，本來在四環、五環的野戰部隊一面後撤一面阻擋屍群，根本分不出任何余力。要援軍，只有等他們完成既定部署，到達新的防區。而這可能需要幾小時甚至一整天。
    蕭敏見習明這個臉色，就知道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准備，當時沒有想到什麽話寬慰他，只無意識地道：“你叫習明？那你認識習聰嗎？”
    “嗯？”習參謀一愣，“你認識我哥？”
    “啊，習營長原來是你哥，”蕭敏忙點點頭，“在上海的時候，多虧他幫忙。”
    習明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現在好不好，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系了！”
    蕭敏一愣，不禁爲自己這話後悔起來——說什麽不好，偏偏提這個。可她又不忍欺騙對方，竟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爲好。
    習明也不是傻子，看她不說話，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強忍住心中那種悲痛，道：“謝謝你，知道他怎麽死的嗎？”
    蕭敏道：“他犧牲前，我們離開了上海。後來上海的寶樹大哥……哦就是王師長，他帶著部隊到江北，我們才知道習營長在突圍的時候，帶自己的那個營斷後，結果被喪屍圍住了。”
    習明只是個少校參謀，哪裏知道基地上層的那些權力鬥爭？蕭敏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詳細說明，話到嘴邊還是忍住：即便要告訴他，也不能是現在。何況，報仇什麽的，實在鞭長莫及。
    只聽習明一抹眼淚，笑道：“大哥就是大哥，他娘的是條漢子！”
    “小敏姐姐！”
    她正有些蒼涼無奈，忽聽耳邊傳來熟悉的叫喚聲——回頭一看，只見韓夜、顧蒙、紹雪紹冰姐弟倆都已經在跟前——狄恒故作輕松地走上來道：“還好這兩姐弟聰明，一出事姐姐就跑到弟弟那邊連帶顧蒙韓夜也聚在一起了——真是省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只聽紹雪道：“要不是顧蒙力氣大保護大家，我們恐怕早就被那些人沖散了。”
    顧蒙則撓撓頭，呵呵笑著，不知道要說什麽。
    狄恒打趣道：“這叫患難見真情什麽什麽的……”
    蕭敏笑了笑，卻問道：“你發覺了沒有，好像……”
    狄恒點點頭：“有，兩只。而且我發現有幾只舔食者已經躲藏在周圍的幾棟大廈裏，很可能要發動進攻了。我們還是想辦法快點進去。”
    “什麽？”習明一愣，“你真的看見了？——看見了多少？”
    狄恒想說有十六到十七只，不過這樣豈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能力？他還是改口道：“不清楚，但我看到好多灰影……數不清。”
    習明正要開口，蕭敏先介紹道：“這位習參謀，是習營長的胞弟，叫習明。”
    “啊，怪不得我覺得臉熟，”狄恒一愣，一股無可奈何的蒼涼感已經湧上心頭——曾經如此緊密的戰友，已經死去了好幾個月，而自己卻在千裏之外，又見到了他的兄弟。
    習明見都是“自家人”，心中一熱，又料想自己未必能活著回去，便道：“根據最新的國際共享資料。大約在一個月前，位于芝加哥的一個大型基地，遭受了屍群的攻擊。喪屍統帥是一頭R2。當地駐有兩個美國機步兵師、一個加拿大師、一支大約兩千人的美國國民衛隊，和五萬多名持槍平民，所處的位置似乎是重要的軍事基地，物資和補給非常充足，重武器取之不盡。可結果僅僅三天，基地就和北美總部失去了聯絡。你們現在該明白，R2是多可怕的怪物了——我會盡可能爲你們拖延時間，讓你們進基地的。”
    衆所周知，北美是世界**聚集的地方，美國民間據說每四個就擁有一支槍械，即便不能說是“全民皆兵”，也絕對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平民作戰素質最高的地區。可就是這麽一個重兵把守戰力雄厚的重要基地，竟然只經過三天就被摧毀！
    狄恒搖搖頭，道：“這是送死。常規武器想要殺死R2這樣的超級怪物，幾乎是不可能的。”
    習明聽他的口氣，似乎也知道R2，不過他隨即想到他似乎和上海王司令和他的兒子王寶樹很有一些交情，說不定是從那邊得知的，便也釋然了。上海曾經在世界上首次擊殺D4的事件，曾經作爲先進事迹大規模宣傳過，習明當然耳熟能詳，不禁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可以對抗R2？”
    狄恒沒有承認，也不否認，只道：“我想，現在面對這樣強大的怪物，上層領導們，似乎也應該拿出撒手鐧了。不然，根本守不住。要知道，即便是有一個軍的火力，也不可能完全集中到一個點上同時對一個怪物釋放出來。不管什麽樣的總是有‘戰術寬度’的，這就決定了D4這個等級的怪物絕難通過集火來消滅。”
    習明不知什麽時候點了一支煙，死命抽了兩口：“可上海不是曾經擊殺過D4麽，我們有信心打得和他們一樣准！”
    狄恒搖搖頭，歎道：“其實那頭‘暴君’不是被火炮打死的。火炮只是把它的身體打殘，讓它暫時失去活動能力。”
    習明一愣：“怎麽回事？”
    狄恒道：“真正動手的，是一名‘變革者’。他是軍區司令部直屬精英戰隊的隊長，也是當時僅有的四名變革者中唯一能給予怪物最後一擊的人。”
    “變革者？”習明一愣，道，“你是指‘特異功能’之類的？”
    狄恒道：“可以說，他們是進化人——我相信在擁有數百萬人口和數十萬軍隊的北京，不可能沒有産生變革者。而他們之所以還沒有出現，說不定就是被中央派人召集起來了。”
    這會兒，司麓雨這小妮子終于放開了小銀貓腳底下的肉墊子，親昵地攬住狄恒的手臂道：“我就知道小恒哥哥會來救我們的。”
    狄恒笑道：“我們還得去找珊姐和李寒空，我看，最好分頭走，蕭敏你帶著他們過牆去，我再到周圍找找，說不定他們和我們想到一處去了。”見司麓雨拉扯著不肯松手，又壞笑道：“小姑娘家要懂事哦，不然嫁不出去的……”
    “哼，小恒哥哥最會騙人了。”司麓雨做了個鬼臉，卻果然依言放開。
    放眼整個廣場和馬路路口，擁擠的人群幾乎水泄不通。而過分擁擠的局面，也讓撤退效率變得非常低下，這個僅僅二十多米寬的入口，擠滿了人，人們就算沖進去，也因爲相互排擠而變得難以前行。太混亂了，沒有秩序的局面，無疑將讓更多人喪命。
    這無序、擁擠、混亂的場面，和屍群的行動何其相似——不，這就是屍群！行屍走肉。
    習明把心一橫，拿起通訊機沖裏面吼道：“三營聽我的命令，立刻驅散成年人，優先保護學生和其他孩子到達基地入口。任何敢于阻擋的，我‘命令’你們就地處決！”緊接著，又用擴音器扯著嗓子一遍一遍吼起來……
    他身邊有大約一個班的士兵在努力控制局勢，忽然聽到他這“命令”，顯而都吃了一驚，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卻聽習明怒吼道：“保護人民的希望，是我們的職責！”
    軍人們似乎都受到他的感染，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沈重決絕的神色。他們開著裝甲車、端著槍沖進人群，用槍托砸，用拳頭打，極力驅散那些不顧一切企圖逃生的人。
    隨著此起彼伏的槍聲，人群終于在鮮血中冷靜下來——幾個無恥的爭路者已經倒在“自己人”的槍口下。人們再不敢胡來，終于漸漸停止了爭搶。一步步向前挪動。
    正當人生沈寂的時候，不知哪裏，忽然傳來一聲怒斥：“搶什麽搶，讓領導先走！”
    只見，廣場後的路口上，一夥穿著正式的男女正不斷地朝這邊擠過來。其中還有幾名保安模樣的人，不過似乎他們在剛才的混亂中也有些灰頭土臉，帽子歪了、衣領開了、眼睛碎了，有幾個額頭上還留著血。不過他們的工作顯然很有成效，三名領導被裹在垓心，除了臉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並沒有任何失態之處。
    只聽其中一個人還依然十分、非常、嚴重痛心疾首地道：“同志們，我知道大家急著要進去。我看著大家受苦，心裏比誰都著急……可是我們要講秩序，要按秩序來，這樣才能以最高的效率撤離……”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6



    一、崩壞之卷 一四三、抗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4 本章字數:3620


    一四三、抗權
    越是到危急的時刻，越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本質來。
    人們在這些官員和保安積威之下，都不敢造次，終于擁擠著慢慢讓開。給他們留了一條窄窄的過道。每個人都盯住這些人。
    而那位領導，發現這麽喊著沒有力道，此時已經擎起了一個擴音器：“同志們，你們中肯定有很多是我們黨員，我希望每一個黨員，都能夠起到先鋒模範作用！用我們的肩膀，擔當起十幾萬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不過這些話，顯然不大能引起共鳴，只有幾個人，後排一些年邁的老人自動退出了隊伍，站到路邊……
    狄恒心如刀割。他排開人群，很快闖到跟前：“請你們退出隊伍，站到路邊爲大家維持秩序！”
    那名官員一怔，還沒有開口，只聽他身邊一個秘書摸樣的人道：“你胡說什麽，張書記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們理應保證他的安全！”
    “‘主心骨’當然要站到臺前，給大家信心，像您這樣，更老百姓爭位置，誰會認你做主心骨？”狄恒心中氣憤，嘴上卻還能忍住，依然不鹹不淡地道。
    要不是那把黑曜短刀沒敢帶進北京，留給了燕崇，狄恒現在恨不能一刀把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人渣劈成兩半。但他還是忍住出拳攻擊的沖動。
    “小同志，你說得很對，我的確應該站在指揮臺上，等所有的群衆都通過了再走。但是……”張書記似乎很理解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一個“但是”的，只聽他緩緩道，“但是人民需要我啊，我手上還有太多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如果不能盡快通過這裏回到我的崗位上去，很多重要的工作就要中斷，黨的事業就要受到損失，我付不起這個責任啊……”
    狄恒冷哼一聲道：“我看，您不過是貪生怕死罷了——其實誰不怕死呢，我也怕，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可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人，打著爲國爲名的旗號，卻和一群孩子搶著逃命。無恥！”
    張書記的臉色明顯陰沈下來，小眼也隨之眯成一條縫。一個臉上還滴著血的保安戳著警棍，凶神惡煞道：“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得罪了區委張書記，你還想不想混了？快讓開！”
    他沖狄恒手臂上一扯，滿以爲能把他扯倒在地。不料狄恒卻是穩穩站著，紋絲不動。狄恒道：“我還沒有活夠呢，難道你不耐煩了嗎？怎麽問我這麽愚蠢的問題。”
    張書記面上明顯有陰轉雷暴的迹象，這下子，他周圍這群人的氣色都難看起來——非常難看，就好像隨時要吃了對方一樣。
    那名秘書道：“你小子是愣頭青是怎麽的，你不知道張書記跟市委的馮書記是連襟？馮書記和軍區的舒總可是老戰友，過命的交情。不要太鐵。你惹得起麽！”
    狄恒道：“就算你們和中央華主席有關系，我今天照樣要攔！”
    “操，我*你***”那秘書氣急敗壞，一下子爆了句粗口，“給我打！我要看看誰敢亂來，都要不要活命了！”
    不由分說，無名保安就排開周圍的人群，一個個揮著警棍，照狄恒撲了過來。這些鷹犬爪牙都是做慣這種事的人，別看他們平日裏和善可親，真正到領導下命令的時候，沖在最前面，打得最凶的就是他們！這時候的他們，是沒有人性的。狄恒倒也不急，伸出兩手，搶先架住兩個，趁著其他三人還沒有打上來之前，先就是一拽。那兩人立時把持不住，叫狄恒拖倒在地，狄恒飛快地踢了兩腳，把兩人手臂踢斷。
    兩外三人吃了一驚，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硬茬子，登時都是一陣手軟，狄恒搶攻之下，更是連家夥都拿不住，紛紛被狄恒奪在手中。狄恒也不窮追猛打，把那些警棍都隨手甩到地上：“欺善怕惡，損人利己。老百姓要你們這種人當官何用？今天你要是不退出去等著，我就叫你們在這裏等死。”
    張書記氣得面色青灰，但現在眼見自己這些忠心耿耿的保安都已經被打得還不了手，他也拿狄恒毫無辦法。不過，這家夥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一下子又已經換了一副面孔，道：“哎呀，小同志，你的身手這麽好啊！不知道你是哪個部隊裏的？”
    “我不是軍人。但我是‘國家的主人之一’。”
    張書記抿抿嘴唇，低下他油光光的頭顱道：“是是，我們這些人都是公仆嘛，拼死拼活幾十年，還不都是爲了這個國家，爲了人民能過上好日子——話說回來了，你這樣的人才，我們怎麽就沒有發掘出來呢？哎呀，瞧我連名字都忘了問，小同志，你叫什麽呀……”
    狄恒道：“我叫狄恒，戎狄的狄。別打岔，給我退出去！——大家都別愣著，張書記表示要讓人民群衆先走，你們怎麽也不歡送他呢！”
    他這一聲喊得又響又亮，周圍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解氣地歡呼起來，很快讓出一條寬敞的過道，讓他們過去。張書記似乎也知道形勢比人強，便被狄恒在後面逼著，順著這條道，跑到了路邊上。
    “原來是小狄同志，你看看，我們區正在組織民衆抗屍支援團——由國家發武器發裝備，組織專門的軍官來訓練。可是國家人才奇缺呀，我們雖然有一個師的裝備，卻沒有合適的人才來擔任這個師的師長和政委。我看你就是個人才，這樣，等撤退工作結束了，我就安排你上任。放心，這件事，中央已經全權委托給我們各區臨時區委，你馬上可以上任啊……”
    狄恒聽明白了，他這是想用高官厚祿來收買自己。不由冷笑一聲：“師長？有軍銜？”
    “大校軍銜，屬于志願軍系統。原則上和正規的旅級幹部是平級的。直接聽命于各區區委，負責本區的防禦工作。”張書記有些誇耀地道。
    狄恒聽得更明白了，而且還聽到了他私底下的得意：果然，世上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這小子再愣，還能在這樣的高官重權面前繼續愣？——他冷冷道：“你就是給我一個軍長，我也不稀罕！老實呆著，不然，不用喪屍來，我就送你下地獄。”
    他雖然這麽說，可當真要殺死一個與自己並無怨仇的同類，似乎也有些下不了手。狄恒心中反複交戰，目光冷冷地，盯住對方，防止他做出什麽會讓自己逼不得已的行爲出來。
    恢複秩序的人群，行進的非常快，在裝甲車和**的威懾下，絕大多數人都十分合作地讓出一條路，讓學生們先走，而後是老人和婦女。由于張書記帶了頭，越來越多的人似乎受到感染，老黨員們似乎記起了自己昔日的光榮歲月，他們三三兩兩地站到邊上。
    只見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步伐還算穩健，口中只喃喃道：“就讓我這把老骨頭，再爲人民做一點事吧……”說著說著，兩眼中竟留下濁淚來。狄恒有些感動，他走過去，彎下腰，鞠了一躬。老頭見他也在路邊站著，道：“小夥子，你還年輕，不能就這麽犧牲了，快走，快走。”
    狄恒笑道：“喪屍殺不死我的。”
    形勢好轉，讓在場的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習明對著話機，大聲吼道：“團長，你那邊怎麽樣，要不要我帶點人去？”
    那頭似乎有些故作輕松地道：“操，老子從來沒有指揮過四個營，正帶勁呢，怕毛啊——小劉，你他媽給我狠狠地炸，火箭彈又不要你的錢，省個屁呀！”
    習明道聲“完畢”，放下對講機，兩眼朝狄恒這邊望過來，只見張書記和他那幾個狐假狼威的草包跟班正畏畏縮縮地瞪著狄恒，似乎在想什麽報複他的陰招。不過狄恒這小子倒像是沒事兒人似的，自顧和一個老頭兒聊天，簡直不把這些政府高官當回事——說不定，他已經把那幾個家夥當死人看了。
    “太小看人家了！”習明歎口氣，道，“像這種人，要麽不要得罪，既然都已經得罪了，就想辦法把他們整死。要不然，這些人渣回過頭來，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來！”
    蕭敏聽了，心中也覺非常對。今天一時手軟放過這些豺狼，明天它們緩過起來，肯定動用各種關系來整你。到時，還有立足之地嗎？然而，她心裏始終無法越過這一層：殺人，而且殺的是自己的同類加同胞，真的好嗎？真的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她心中暗暗爭鬥——她還沒有這樣殘酷的覺悟。
    狄恒遠遠的，就讀出她心中所想，倒向這邊露出一個輕松隨意的笑容。意識隨之流動過去……
    （他們既然不肯消除惡念，也就怪不了我了。既然法律不能制裁這些人，就讓我順手除去吧！）
    待見蕭敏那邊神色漸漸開朗，他也對身邊的老人道：“先生，我陪張書記他們下去慰問慰問大家，再見。”
    老頭見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倒有些不舍：“這種事，我這個老骨頭來就好了嘛……”
    不過不等他說，狄恒已像趕鴨子一般，逼著這幾個人沿路向西而去。










    一、崩壞之卷 一四四、特別作戰部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5 本章字數:3651


    一四四、特殊作戰部隊
    “團長，是我……”習明聽著前方轟隆隆響個不停的炮聲，還是有些不放心，才不過隔了五六分鍾，就又接通了對講機。
    這次團長的語氣似乎有些緩和，只聽他道：“習明啊，你馬上組織部隊，帶上所有重武器，進第三道防線。”
    所謂的第三道防線，是他們臨時構築的一條簡易陣地。統共只能排得下一個營左右——也就是說，只有在損失極其嚴重，兵力嚴重不足的時候，才會收縮到這裏，作最後的拖延……習明聽了這話，只覺一顆心猛地一滯，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只聽話機裏，團長老神在在地道：“習明啊，哥倆是什麽交情，不用我了吧——你嫂子平時最愛弄點花花草草了，我前天給她整了一盆，落在休息間了，你下回記得給她送去。就說，老子下下輩子還要追她。”
    正說著，對講機裏忽然傳出一聲巨響，習明一愣，忙大吼道：“團長！團長你說話！”
    “慌什麽，那是小劉——我跟他說別省，這下可好，抱著一大箱子就上了。‘馬勒戈壁’的！這樣都不死……老子先走一步，你他媽把這玩意關了。”
    習明知道他這個老大哥就是頭強牛，是勸不回來的，卻怎麽也舍不得關機，只聽前方正地上傳來陣陣巨響，爆炸所帶出來的煙雲沖上房頂，遮住一大片……
    習明知道，他們想用自殺式的沖擊，阻擋那些怪物。
    他還沒來得及下令部隊集合，遠端幾棟高樓上同時竄出數十道怪影，它們飛快地朝周圍那些正忙于維持秩序，護送孩子的士兵！才不過眨眼之間，周圍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人群頓時混亂起來。
    習明心中大急，驚忙中提起擴音器朝人群大吼道：“讓孩子先走！讓孩子先走……”
    他的話，似乎在關鍵時刻起到了作用，不知從哪裏開始，一些有孩子在隊伍中的父母，自發地把手挽了起來，一個緊挨著一個，竟漸漸形成一道寬大的人牆。而且，越來越厚。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自己的孩子安全地離開這裏。
    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這更有威力，竟在片刻間，讓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幾分鍾前還在爲了一步路爭得頭破血流的人們自動聯合在一起！
    連張書記這幾個人，都看呆了，愣愣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見，那些潛藏已久的二級舔食者如同絞肉機一般沖進人群，鋒利的舌刃和利爪把每揮動一下都會把一個人割得破肚開膛、支離破碎。盡管這慘叫和慘象已經只能用人間地獄來形容，可是父母們一步也不肯退，只是任由怪物殘殺——只有這樣，才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可是，事情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能夠爭取道足夠的時間。因爲每倒下一個人，只要他的頭顱和軀幹還連著，就會很快“活”過來，並且加入到只知殘殺和撕咬的屍群中去。不過十多分鍾，原本還是數千人的人牆，已經半數被喪屍取代……
    張書記們驚恐萬分，再也顧不得什麽身份地位、儀表廉恥，跪在地上沖狄恒搗蒜般磕頭：“小兄弟，大哥！別把我們送進去……千萬別啊……”
    狄恒道：“你們明知局面緊張，還只顧自己作秀撈取政治資本。難道不該死嗎？你們身爲領導者，不顧百姓死活，只求自己活命。難道不該死嗎！我看，這是你們最好的贖罪方式！”
    “是是，我罪該萬死。可是小兄弟，你也可憐可憐我們這些體制內的人吧……我們要是不昧著良心做事，也是活不下去的呀！上面要這要那，我一個小小的臨時區委書記，能怎麽樣？就拿這次說吧，我不是不知道局面危險——我比誰都清楚！可上面說了，要保證現有人員的安全，決不能放一個感染者進去。我怎麽辦？只能照做！不做他們就找個由頭革了你的職，要做這事兒的人多了去了……”
    狄恒聽他軟語求饒，心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氣憤道：“做官做官，一個個就知道升官發財，弄得畜生都不如！做官有什麽用！”
    他現在也無暇跟這些人閑扯，當務之急，必須要減緩屍群推進的進度——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殺掉這裏所有的D3，但是他剛才一直在留心，二級舔食者足有三四十只，而且都分散在擁擠的人群中，根本沒辦法及時清理幹淨。更何況，現在人群中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喪屍和感染者，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殺不完。
    “啊——那是什麽……”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驚叫聲，只見他們面前的高牆之上，忽然掠出幾片陰影——不是飛機，也不是怪鳥——這竟是三架滑翔機！每一架滑翔機上，都有一個人，他們身穿戰鬥服，全身裝備不多，一把標准軍刀、一支微型沖鋒槍。他們就借助十幾秒的滑行，直沖到了屍群上空。三挺微沖，極其精准地沖著屍群掃射，成排的喪屍倒下，其中甚至不乏少數來不及閃避的二級舔食者。
    幾乎同時，沖鋒槍中的彈夾都打空了，這三個人也沒有更換的意思，棄了滑翔機，直接從上面跳下來。他們控制落點非常准確，恰好形成一個三角陣型，落在剛剛開辟的一個安全帶中。
    這是三名成年男子，兩個很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另一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動作凝練連貫，一看就是老兵，他也真是這個小分隊的組長。
    只聽他道：“優先消滅D3！其他怪物留給部隊！”
    而這時，習明也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協助中央直屬特別作戰部隊第一小分隊，消滅喪屍統帥。
    他第一反應卻不是命令部隊立刻投入戰鬥，他們已經在戰鬥了，相反，他把目光投向狄恒——果然被他說中，中央在關鍵時刻，還是派出了這支曾經只在想象中存在的部隊。這些人的確不同尋常。一支微型沖鋒槍，那在普通軍人手中充其量也就是打死少量的喪屍，然而到了他們手中，簡直是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怪物，平常需要大量火力集火才能消滅的D3，似乎也不那麽可怕了……
    狄恒可以清晰地感應到他們所具有的能量等級，三個人都相當于D3，並且那名帶頭的男子，能量大約等于初級D3的八九倍，也就是說已經幾乎跨入D4這個標准。而在此之前，狄恒所見過的高永明和人類時的燕崇，能量水准也不過剛剛達到D4。從這個標准上說，這這三人已經非常強大——如果配上相應的變革能力，毫無疑問，他們是絕對淩駕于二級舔食者之上的存在。
    幾只二級舔食者似乎感受到了他們所帶來的威脅，紛紛棄了面前的活人，沖著實力最強的組長圍攏上去。
    這名組長絲毫沒有要其他人幫忙的意思。只見他那條古銅色的手臂上竟漸漸顯現出一種金屬光澤，不光是手臂，他的臉——他全身的皮膚都隨之變化。他的變革能力竟是硬化皮膚！可想而知，隨著變革能力的強化，他很可能灰成爲一個刀槍不入同時身體又極具殺傷力的強大戰士。三只舔食者顯然並不明白這種變化所帶來的好處，它們低吼著，朝著他撲了上去，怪舌在空中飛刺，分三面發動襲擊。然而他們賴以成名的舌刃打在對方身體上，竟只是發出“砰砰”的聲響，而絲毫造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這位戰士根本不把這種攻擊放在眼裏，如鐵塔般矗在那裏，直等那些怪物完全謹慎，才猛地出手。他並攏的五指由于硬化之後，形成鋒利的掌刀，輕而易舉地破開兩只舔食者的身體。而另一只，則在他左手的直拳之下，被打爆了頭顱。腦漿四濺。
    在場直面這一場景的人們，頓時發出一陣震驚的歡呼聲。而隨著越來越多的舔食者被吸引過去，不過這些一心爲子女阻擋喪屍的父母們，也一下子從最初的悲壯慘烈中回過神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們發瘋似的掉頭飛跑，受過傷的、沒受過傷的，淌著鮮血、拖著斷腿，退潮般狂奔回去。
    人心就是這樣，既堅強，又脆弱。狄恒心中慨然，卻也沒有多在意，雖然這些人中至少有三四百人可能受了感染，不過只要他們還活著，D病毒最短也要好幾個小時才能把他們轉化爲喪屍。而到那個時候，他們應該早就被檢疫的人檢查出來了。
    現在的問題是，眼前這三個變革者有沒有能力抵抗住那兩只R2。
    另外兩名戰士同時使出了他們的變革能力，只見一個人手中正把著一個打火機，也不見他是怎麽運用的，那火苗被他的能量一催動，立即像活了一樣，蔓延出去，竟至于在空氣中形成一團巨大的火焰！——這一手，狄恒以前也曾見過，深感忌憚。那是韓國“景福”中所謂的“高手”樸天成。不過眼前這名戰士所使用出來的火焰顯然要比當時樸天成的小很多，他的實力似乎也比樸天成弱一些。即便如此，靠近他的舔食者在這數千度高溫的火焰中也瞬間被燒成灰燼，這樣的高溫之下，相信即便是D病毒，也絕不可能在生存了。
    另一名戰士並沒有展現出什麽表露在體外能能力，不過圍攻他的那些怪物露出了比前兩人更深的忌憚，狄恒僅憑肉眼看不到，但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溢出來那種與表面實力極不相稱的威壓感。










    一、崩壞之卷 一四五、進化者公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5 本章字數:3563


    一四五、進化者公會
    狄恒說不出來，這種威壓感來自哪裏——他努力讓自己的感官延伸過去，不過因爲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他並沒有突破一級潛意識狀態的限制。沒有時間感和空間感的輔助，他的第六感並不能感知對方的實力。能接收到這種威壓，已經是極限了。
    盡管他的舉動已經非常小心，那人卻似乎還是發覺了他的存在。不過因爲有四五只二級舔食者在他面前虎視眈眈，他並沒有回頭來看，但周圍能量所出現的明顯異動，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狄恒清晰地感到，自己延伸出去意識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拒著——他所釋放的能量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排斥回來。
    就在這時，五只舔食者似乎調整好了攻擊姿態，同時朝前迫近一步。卻見這名變革者毫無緊張之色——他周身的能量急劇湧動起來，同時，連帶他體外的那些稀薄的能量流也隨之發生異動。突然，這些能量流彙集到一點——狄恒吃了一驚，因爲此刻，不光他自身所攜帶的能量被他高度集中起來，就連他體外的能量也被他的呼吸系統強行吸入，聚集到腦部！這不正是三級潛意識狀態發動的的征兆麽！
    通過對自身能量的壓縮，使自己突破原有的界限。他本來只有D3的能量等級，但經過聚合，能量濃度和輸出強度提高了十倍，他一下子就突破了D4等級。而狄恒心中極爲清楚，還不過是從一級上升到二級的階段。如果再提升到三級，令潛意識中的空間感蘇醒的話，他的能量輸出水平還能再提升十倍左右。也就是達到所謂的D5水准。只不過，那樣一來，作戰的持續性將大打折扣，可能只能支撐一分鍾，甚至只有十幾秒。當然，一旦到了那種狀態……
    狄恒心中倒有幾分放心了。如果這麽一個擁有D3能量級數的家夥真的領悟了三級潛意識狀態，那麽不要說兩只R2，就算有四只，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畢竟D4和D5的差距完全不是數值上所表現的那麽簡單。
    只見這名變革者此刻忽然出手，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經完全處于D4中期的水平上，在實力的巨大差距下，五只二級舔食者，完全不是對手：轉瞬之間，都已經失去了頭顱——在這樣的速度下，周圍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看起來，就仿佛隔空取物一般神氣。只有狄恒看清了，他在那一瞬間拔出軍刀，一一割開五只舔食者的頭頸。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僅僅只用了一秒多鍾！
    就能量等級而言，對方是D3，自己則是D2後期。狄恒在能量總量上甚至還遠不如蕭敏和林珊。而現在，眼前這個人竟完全淩駕于自己之上，他忽然有一種世事無常的失落感。
    （要怎樣才能增強自己的能量等級？）
    狄恒以前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按照薩瑟蘭德所說，人體可以被看做一個能量的容器，實際上是一個轉化和使用能量的加工廠，正常狀況下，一面攝入原料，一面輸出産品。原料就是食物和水、氧氣，産品就是能量。它們必須是平衡的。變革者最大的“變革”就在于，他們獲得了更大的倉庫和更大的産能，甚至還能直接獲取外界的成品能量爲我所用。這使他們得以超越一般人類的極限，獲得更高的速度、力量，乃至思維能力。而由于這種變化，他們的身體也得到不同程度的加強，因爲肌體總共只有這麽大，總不可能達到大象那樣的大小來儲存能量，這樣一來，身體機能當然要適應，于是他們逐漸變得更加強壯、細胞也更具活力。而要想獲得能量水平的提升，大致有三種情況：一是，通過二度變異，身體在某種外部壓力之下，發生變革——狄恒自己實際上已經完成了二度變異，能量水平也提升得非常明顯，但現在又已經被其他變革者遠遠抛在後面；第二種是通過自己的鍛煉，不斷地自我鍛煉慢慢增強身體的能力，這肯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外部強迫和內部演化之外，還可能通過攝入病毒，引發DNA變異，實現異化，也就是喪屍們所走的那條路——只要還有理智的人，絕對不會這麽想。
    那三人在軍隊的配合下，大約花了十分鍾，就把場面上的喪屍全部清理幹淨。在人群的歡呼聲中，他們三人走到狄恒面前。
    張書記此刻正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見他舔著老臉，恭敬道：“三位真是人民的大救星啊，不知怎麽稱呼？”
    帶頭的中年軍人道：“我們是中央直屬特殊作戰部隊第一小分隊，我是組長林剛。”那個控火者道：“我叫李炎，這個是林深。”林深卻看也不看張書記，兩只眼睛瞥住狄恒，這時忽然開口道：“我們在哪兒見過沒有？”
    狄恒心中一動，明白過來，他是想跟自己單獨談。他道：“呃……這不是，林大哥麽，原來你是……哦，我們到那邊去談。”他指了指旁邊，那棟樓房下面，有一個咖啡廳，門口擺著幾章桌椅，估計平日這裏的居民常在那裏乘涼。
    林深點點頭。兩人各自坐定，林深道：“你也是變革者，我感應到你的念能了。”
    狄恒心中略感奇怪，爲什麽他也認爲這是念能，當下倒不敢說清楚，不置可否道：“我也感覺出來了，不過我覺得奇怪，你身上到底是什麽能力，竟能把能量壓縮起來使用。”
    林深道：“怎麽，你不會？我通過念能集中使用體內和體外的能量——看來你還是一個感知型變革者。這在我們隊裏還沒有，我們組長希望吸納你成爲我們小隊的第四名隊員。”
    狄恒這下明白了，原來林深並不是實現了腦進化，而是念能掌控者。他沒有回答，忽然道：“你能把能量壓縮幾次？”
    林深一怔：“幾次？一次已經是極限了——呵呵，看來你非常有天賦，一下子就想到了更深一層。”他是念能變革者，對能量也有相當強的感知能力，當然能了解狄恒的實力——大致在D2×8或者D2×9的水准上,也就是即將突破D2的界限——當然，這對于變革者來說，還是非常弱小的最初階段。當下不疑有他，仍道：“還沒有問，你叫什麽名字？”
    狄恒也不隱諱，自報家門，又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了？”
    林深心想，既然要招攬人家，倒也不怕他知道——何況這些信息早晚要公布給公衆知道，拿來振奮士氣的。當下坦然道：“我們有四個小分隊，十三個人。”
    狄恒忽然聯想起當日在海邊和“菊刀”、“景福”那些人糾纏的情況，不覺道：“‘龍’你知道嗎？”
    林深道：“嗯，他們中有很多特異功能者，實際上基本上都是初期念能者，危機爆發後，龍組又吸納了相當一批變革者，本來人數非常多，不過後來出一個什麽秘密任務，損失很大。不少實力強大的戰士都被殺了。”
    狄恒心想：一定就是那次了，小日本的“菊刀”和“神風”兩個特攻隊本來就很棘手，在加上“景福”的人暗中使絆子，龍組就算再強，也肯定吃虧了。
    “咦——你對這些很熟啊，難道你認識我們中的什麽人？——這麽說，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們的邀請了。”
    狄恒笑笑，道：“我這個人自由自在慣了，暫時還不想參加……”
    林深道：“我們都是進化者，我覺得最好還是同心協力的好，看過《X戰警》這部片子嗎？——別看人們有危難的時候，都把你當做救世主，恨不得磕頭燒香。可一旦危險過去，掌權的人肯放著我們這些能夠抵得上小型軍隊的人嗎？要知道，一旦和平了，我們就是打破和平的最大砝碼。別人是容不下我們的！”
    狄恒心中一動，明白他說的是實情。人們總是既崇拜力量，又忌諱力量。因爲他們總是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別人。
    林深道：“我已經聯絡了不少進化人，大家都覺得我們要組織一個‘青年進化者公會’，至少保證自己應有的權利。加入我們吧，孤軍奮戰的話……”他說到這裏，喉頭忽然一動，似乎話到一般又要咽下去，不過他最後還是吐了出來：“憑你一個人，什麽時候能改變這個世界？”
    狄恒終于明白他們組織這個“青年進化者公會”的意圖了——世界太污濁，他們要改變它。他心中頓時一熱，不過他念頭轉了一轉，又有些擔心，道：“X教授和萬磁王都想改變世界。”
    林深道：“我們屬于溫和派。”
    狄恒一愣：“難道還有激進派？”
    林深呵呵笑道：“目前還沒有，畢竟我們就認識這麽幾個人——怎麽樣，話鬥說到這地步了，你不會不答應吧。”
    狄恒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抱歉，我現在還沒有想好，而且我來北京是有一些事情要辦；我不會說出去，請你也幫我隱瞞身份。”
    林深聳聳肩道：“如果你想通了，拿著這個地址去找我。我每個星期天的晚上六點以後肯定在家。”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6





    一、崩壞之卷 一四六、支配者降臨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2 16:40:26 本章字數:3547


    一四六、支配者降臨
    照林深所說，他是一個念能者。
    對于這些沒有實現腦進化的變革者來說，能量控制本身就是一項非常耗費精力的活動。他必須用自己的念力對體內能量進行“擠壓”，狄恒當時雖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但如果比對他前後能量上的差別，要壓縮他體內的能量，可能需要占用十分之一不到的能量。這也就是說，他如果想進行二次濃縮，就要花費掉所有的能量——這是不現實的。
    而狄恒這樣的腦進化者則不同，他對自己潛意識，也即潛能的挖掘非其他變革者可比，能夠利用潛意識中天然而有的掌控力，對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發號施令，如指臂使。所以他在完成一次聚合之後，還能進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聚合。這取決于他對潛意識的掌握程度。
    可以推斷，林深的真是實力大約還是相當于D4，最多與這次出現的兩只R2相當。僅靠這三個人想要擋住兩只R2，顯然既不現實。一個弄不好，另外兩人都可能被R2轉化，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轉化成新的R2！
    “這次出現了兩只R2，恐怕只靠三個人……”
    林深道：“我知道，在國外還沒有成功的先例，不過，我們現在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
    狄恒點點頭，不知是否應該出手幫忙，只道：“要是有解毒劑就好了，有解毒劑的話……呃，比起這個，你們不會沒有援軍吧。”
    林深卻道：“你不知道，現在我們大部分人都被抽調到了城北，據說那裏發現了一只暴君，所以其他小隊奉命看住它。”
    “暴君？——我覺得它並不比R2可怕。”
    林深道：“統帥部認爲，暴君每次出現，都能調動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喪屍的全面暴動。這對于我們正在調整中的防線是最大的威脅，所以命令剩下的小隊，全部集中在北分區。至少要限制暴君的行動。”
    狄恒點點頭，沒說什麽。只怕這裏面更多的還是考慮到了“政治上”的一些事情。如果暴君在解放軍收縮防禦的時候發動大規模屍潮，那麽基地裏肯定會人心不穩。雖然勉強能夠理解得了，不過他總覺得其中似乎還有一些別的什麽隱情。退一萬步說，既然怕影響人心，又爲什麽這麽匆忙地從前線撤退？
    他沒問，林深即便知道，也不會說。
    終究都是是變革者，而且林深以爲自己和他是同類變革者，倒也真像老相識一樣，攀談起來。狄恒給他講述自己一路上所見所聞。他也講一些對陣怪物時的經驗。
    蕭敏從遠處望見這邊的情況，還以爲這兩人是什麽老朋友，眼看人群在入口擁堵得要命，心裏有些發急：如果再不進城的話，一會兒R2沖過來，只怕就非要被牽扯進戰鬥中去了。
    她正一邊張望著一邊考慮怎麽才能引起這家夥的注意。狄恒卻像是已經讀到了她懂得心思一樣，三兩句別過那些人，重新擠進人群，往回走。
    人群這時已經走了相當一部分，但剩下的人還是擠滿了整個廣場，他們攢動著在其中擠來擠去。其中不少，還是受了傷的。好在，在軍人們的監視下，整個場面還算比較有序。那些明顯受了傷的人，被軍人們用槍一個一個趕出來，站到路邊上。而且，他們中有不少“情緒過于激動”的，頭上都已經多了一樣東西——子彈。
    狄恒費力地擠過來，站到衆人面前，一笑：“叫你們先走，怎麽一個都不動。”
    蕭敏道：“笨深藍，你不開路，我們則麽過去。”她說著，沖人群中指了指。
    狄恒不覺看看在場的諸位，也只有蕭敏可以擔此重任，就連顧蒙這個“新新變革者”，也屬于頭腦構造特殊、四肢正常的那一類……讓蕭敏一個人掩護這麽多人強渡人海，顯然有那麽點勉強。他只得說一聲“跟緊我”，領著衆人往人群中擠去。
    這時，卻聽被安置在隊伍中間的蘇麗華抽空扶了扶眼鏡，若無其事地道：“怎麽看都是一幫拖家帶口的難民……哎呀，誰把我老公給我的項鏈扯掉了……”
    就在人們漸漸被納入那高高的護牆內部，一聲聲懾人的怪吼由遠及近。林剛、李炎、林深這三人站在大路中央，嚴陣以待——猛的，一聲巨響在三人頭頂炸開！
    林深最先發現對手的方位，他立即大吼一聲：“頭頂，兩只。老規矩。”
    組長林剛知道，所謂老規矩，就是由林剛和李炎相互配合，在其他部隊的火力控制之下，優先解決其中一只；而林深則依靠他集中能量的特殊本領暫時拖住另一只。然而，他們之前實在是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林剛心中一緊，叫聲小心。
    根據資料，R2極其稀少，但已知的R2中絕大部分都是帶有某種特性的，因爲它們通常都是變革者死後感染出來的，繼承了生前的能力。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是從R1即支配者原型體逐步進化而來，不帶有變革技能。所以對抗R2，是絕對不能依靠原來那些經驗的——林剛他們顯然犯了一個錯誤。狄恒情知他們很可能要吃虧，但自己現在鞭長莫及，連出聲提醒的余地也沒有。只能分出精神，關注那邊的局面。
    林深作爲D3等級的念能掌控者，本身的能力已經非常熟練，所以他從感覺到怪物臨近的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准備——現在他擁有十倍于原來的能量輸出，實力已經和R2相當。這種狀態足以堅持十分鍾。
    當面從高樓上撲下來的這只支配者Ⅱ，背部長著巨大的肉翅，它從樓頂躍下時就一直在憑借自己肉翅的優勢加速，由于地球給它的重力加速度，它現在的下墜速度已經快得如同一顆子彈！
    這其中所攜帶的動能非常驚人——林深可不覺得憑自己這點念力能阻止怪物的沖擊，然而他又不能立刻避讓，因爲另一只怪物，已經從另一棟大樓的三樓飛出，揮動巨大的利爪攻向另外兩人。如果林深退走，自己的隊友將遭受夾擊，他必須拖延。
    林深剛才到現在所積蓄的力量一下子爆發出來，巨大的念能猛地從頭部傳輸出去，竟將周圍的空氣排開，形成一片肉眼依稀可辨的氣流。
    念能彈正面集中支配者Ⅱ，不過對方對這種威力驚人但完全不能傷及它要害的攻擊方式絲毫沒有注意的意思，依然奮力振動自己的肉翅，企圖一個撲擊，就將林深撕成碎片。
    不過就在念能打中它的下一個瞬間，它發現了問題所在——林深並不是沒有擊傷它的方法，而是根本就沒有打算擊傷它。念能打在支配者Ⅱ身體上，雖然沒有起到任何傷害，卻無形中形成了一道念能網，在本尊的控制下，死死地限制住它的肉翅。讓它無法再加速——如此一來，它勢必較它的同伴更晚落地，這也就給自己的戰友爭取了時間！
    不過林深的第二波攻擊緊接著就已經發動，一股能量迅速地由弱變強，他聚集著念能的雙手，逐漸發出白光。他必須准確無誤地打中支配者Ⅱ胸前那個巨大的眼球，所以他還是盡可能地按捺著攻擊的沖動，幾乎是一毫秒一毫秒地窺伺著……
    另外兩名戰士也面對同樣的局面，不過他們相信林深有能力遲滯另外一只。所以在面對那頭如同隕石般砸下來的怪物時，他們選擇了稍稍避讓。控火者李炎的火焰足以燒毀大多數物質，當然也包括支配者Ⅱ的軀體，然而他的攻擊對于這只怪物而言，竟是如此乏力——灼燒對它的傷害居然跟不上其本身的恢複速度！
    劇烈的火焰擋住了林剛的視線，因此他還是讓李炎暫時停止攻擊。“轟——”的一聲，這只體型明顯比同伴要大一圈的二級支配者在地面上砸了一個大坑，它一落地，就支起雙腿，准備沖向正與他同伴作戰的林深。但林剛和李炎已經預判到了他的意圖，搶先一步，一前一後包夾住了它。
    兩只支配者Ⅱ同時發出懾人的嚎叫，震的周圍的人耳廓發麻。被林深遲滯在空中的怪物，由于速度驟降，似乎終于忍耐不住，開始強行扇動他那肉翅。只見這對肉翅對抗著虛空中那股限制力，竟慢慢地伸展開來……這還不算完，這對肉翅，竟慢慢轉變成漆黑的顔色，黑得仿佛周圍所有的光線都要被它吸收進去一般，一下子在天地間形成一片巨大的陰影，震懾著每一個人的心緒。
    這時，它開口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林深吃了一驚，頓覺對方肉翅中一股能量逆推回來，自己再也控制對方不住，轉瞬間失去了對怪物的控制，他心中一緊，已經迫在眉睫的攻擊，立時收攏回來，不敢發動。
    這怪物竟然還能說人話，盡管之前已有所耳聞，但在場的戰士們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支配者Ⅱ竟然說出這樣霸道的八個字，這時什麽意思？是說它完全有能力殺死在場的每一個人？










    一、崩壞之卷 一四七、惡魔之翼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5 10:49:20 本章字數:3605


    一四七、惡魔之翼
    對一只變異生物而言什麽是“順”，什麽又是逆？——只怕，是左右逃不過一個死字吧。
    狄恒雖然隔了上千米之遠，可他還是聽清了這怪物所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這種震撼，僅次于燕崇那句“我要吃”。它們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生物，又是怎樣一種力量讓病毒降臨這個世界。從危機爆發一開始，這些問題就縈繞在他心頭，如一片陰雲揮之不去。只是當時，每個人都在爲自己的性命奔忙，又哪裏有空余時間考慮這些。
    當然，現在的局面也許反而更糟了——或許將來也沒有時間考慮這個眼中的問題。
    卻聽他身後的司麓雨忽然把兩只小手抓得更緊了些：“它這個是什麽意思啊？我好害怕……”
    有句話說“無知亦無懼”，可這種本能般被從靈魂深處逼出來的恐懼感，很快壓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一片死寂，很多人甚至由于沈靜在絕望的恐懼中，連爭先逃避的念頭都暫時停滯了。
    林深此時，也感到一種絕望。但他畢竟是一個戰士，從他加入部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戰至最後一息的准備。他並沒有急于攻擊，因爲他已經感覺到對方軀體中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完全淩駕于自己之上。盡管雙方都達到了D4的水准，可即便是D4中，也存在這很大的實力差距，也許是一倍，也許是兩倍、三倍甚至更多。所以，林深現在必須尋找機會，最起碼從現在起，每一絲能量，都不能被浪費。
    他的兩名戰友，則在軍人們常規火力的協助下，暫時封住了那只二級變革者的行動。李炎那高達數千度的火焰，也有效地阻礙了這怪物的行動。當然這遠遠還不夠。他們需要的，是一件足夠傷到怪物的利器。
    現在的局面是，李炎的火焰一旦撤去，怪物就會從這個脆弱的牢籠中突破，僅憑林剛要攔下它簡直是天方夜譚。而如果不撤去，在如此高的火焰下，即便是鋼化狀態的林剛也完全不敢嘗試突入——不管身體變得多硬，這種溫度足夠讓他瞬間變成一攤灰燼。
    他們需要大口徑的炮彈！
    幾乎就在狄恒想到的同時，習明已經向幸存的部隊發出了命令——馬上向城牆上看戲的友軍要求火力支援，集中所有重火力，定點炮擊！
    試想，一枚兩百毫米以上口徑合金炮彈也許打不爛它，甚至對它而言不過是撓了撓癢，可難道一百發炮彈也是撓癢嗎！現在它已經變成了活靶子，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只二級支配者的實力明顯也比黑翼怪物弱很多，它似乎僅僅是從原型支配者進化而來的，並沒有體現出什麽特別的能力。
    半空中，那怪物已經明白了人類的意圖。他現在也明白了人類的戰術——用戰鬥力較高，而並不能持久戰士拖住自己，而集中其他所有戰力，優先解決另一只。它似乎有些憤怒地扇動了一下黑翼，也不見如何發力，它半空中的身體竟瞬間加速，猛撲了下來。兩片巨大的骨刃，惡狠狠戳向林深。而林深這時，也終于出手，只見他積蓄了足有三四分鍾的一團念能團，此時正發著微弱的光亮脫開了手掌。如同地對空導彈般飛射出去，直接撞向怪物的胸口。
    這一瞬間，黑翼怪物似乎也感覺到了光團中所蘊含的威力。它本能般地把軀體一偏，試圖讓過那光球。而林深直挺挺撐在頭頂的兩只手臂，在這一刻忽然往回一收，只見那本已經和怪物擦肩而過的光球，猛地一轉，轟然在怪物背後炸開！
    原來他見怪物的翅膀極爲強壯，料想其空中的控制力一定非常了得，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能正面擊中對手。相反，只要讓對方以爲已經閃過的這唯一的一波攻擊，這怪物一定會放松警惕，那麽就有了偷襲得手的絕好機會。
    這怪物背後受了這一記重擊，果然也抵受不住。劇烈而且集中的能量，可以造林深的操縱下，強行破開它堅硬的表皮，打進它的身體內，然後再一下子炸開——頓時帶得皮肉亂飛！威力之大，完全淩駕于大口徑加農炮之上。如果這是一只D4，他的後腦部中了這一招，可以斷定，它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真正的屍體。
    然而林深知道，這只黑翼R2沒有死。非但沒有死，而且正對自己形成巨大的威脅——它迅速從最初的慌亂中穩定下來，還沒有跌落到地上，就已經憑借那對強壯的翅膀重新掌握了平衡。它此刻正懸浮在離地不到兩公尺的空氣中，胸前那個巨大的眼球，死死地盯住了林深。
    林深只覺心底裏一股極陰冷的寒意猛地湧上來，讓他周身的血脈，都爲之一縮，身體的肌肉都僵硬了——“這……這是……什麽！？”
    “轟——轟——”劇烈的炮火聲接連不斷，雖然有少數炮彈偏離了目標，但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在那些操作熟練的炮兵手下，准確地打在怪物周圍大約十米見方的地面上。而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命中了怪物。
    十幾輪炮擊，三百多發炮彈打下去，一百發直接命中。場面上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這怪物即使不變成一攤肉醬，也一定奄奄一息。不過，濃烈的煙塵慢慢散去，人們卻看到了一足有一個半人高的怪影——它居然還是立在那裏！
    林剛心中一急，暴怒似的大吼一聲，整個人都像刀子一樣不管不顧地刺了上去。李炎見自己的隊長試圖進攻，忙撤去用來圍困怪物的火焰。但他似乎並不擅長這種操縱，每次熄滅火焰，都必須熄掉打火機的火苗。而就在他第二次打火，准備配合林剛時，林剛的手刀已經直刺了進去。
    沒有預想中怪物常有的掙紮和反制，林剛只覺自己的手像是刺進了一堆爛肉，根本不受任何阻礙地插了進去。他此刻反倒有些心慌了起來——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怪物究竟有沒有受傷，自己又有沒有刺中？他不知道。濃烈的煙塵迷住了他的雙眼，現在只能憑感覺，拼命攪動自己的手臂，希望能盡可能多地給對手帶來傷害。
    只聽另一邊，李炎發出歡欣鼓舞的吼聲：“隊長！我們贏啦！”
    原來從他那邊，正好可以看清怪物的情況——那支配者的胸腔已經被徹底破開，巨大的已經被林剛的手刀徹底絞碎。黃綠的怪異液體從裏面淌出來，明顯已經不能活了。下一秒，其他官兵也都看清了場面中央的情況，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已經有人振奮地道：“大家加吧勁！把另外一只也送回老家去！”
    狄恒知道，這只怪物的能量眼中一定存在著腦核。而這正是薩瑟蘭德夢寐以求想要搞到的東西。據他所說，之前捕獲的一只D3就長有腦核，其中不但含有濃度極高的能量液，而且還提煉出了D病毒血清，D病毒的抗毒劑就是依靠這個腦核逐漸研制出來的。不過因爲使用的是D3的腦核體，這種抗毒劑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痊愈幾率。所以他一直很想搞到一個“更好的”……他此刻甚至想到老薩看到腦核後的精彩表情。
    狄恒心中一動，朝蕭敏道：“機不可失，我要去幫老薩取出腦核。”
    “可是……”蕭敏怔了怔，不過她隨即也明白過來，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便宜給你撿？要殺死一只R2需要花多少力氣，她再清楚不過。這次錯過了，下次在遇到R2，誰能保證打得過它？
    狄恒見她神色漸漸緩和，也不待她說什麽，便道：“我會小心的。”說著，抽身從旁邊擠過去。由于人們此刻要麽一心一意往裏擠，要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後的戰場上，竟沒有人發現他是怎麽從人群中脫身的。狄恒見周圍的人都不注意，腳下猛然發力，身子霎時從擁擠的人群中躍起，一個前撲，躍出六七米遠近，便從人群邊緣迂回出去。
    與此同時，那巨大的黑翼下面，怪物發出高亢的怪嚎，猛烈的聲波從他的口器中爆發出來，竟震得周圍的人都有些感到要倒退開去！
    緊接著，它的所散發出來的能量，竟再次上漲了一截，好不驚人。
    這怪物已經不能用R2的範疇去衡量了——它簡直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R3，而且是飛在空中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攻擊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甚至是高牆上那些所謂的精銳部隊！如果不當場把它解決掉，哪怕只是擊退，接下來整個城市也將面臨守無可守、防不勝防的危險局面！
    狄恒遠遠就沖習明喊了起來：“馬上要求增援，這關系到全城！”
    仍然處在震驚中的習明，很快反應過來，他立刻要通了師部。簡單說了兩句後，師部幫他直接連線中央統帥部——在這裏，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卻從未如此真實的聲音：“習明同志，我們的增援馬上出發，具體時間大約是五分鍾，你們務必拖住敵人！”那是華主席的聲音，習明在電視上聽過多次，不過因爲是通過師部的衛星電話轉到他的對講機裏，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習明不自覺地一個立正敬禮，口中截然吼道：“保證完成任務，絕不後退一步！”










    一、崩壞之卷 一四八、惡魔之爪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5 10:49:21 本章字數:3514


    一四八、惡魔之爪
    這怪物，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惡魔！身背黑翼，手生利爪。由于他的能量已經遠遠超越了在場的每一個變革者，李炎的火焰加上林深的念能都無法對它的行動作出任何有效的限制。而如果不是他們兩人竭盡全力地遲滯這怪物，讓它的速度大大下降，現在場上離它最近的幾十名士兵，十輛裝甲車很可能已經瞬間被全數消滅了。
    現在心中最急的人，不是正在全力施爲，試圖阻擋怪物的控火者和念能者，而是這個擁有鋼化皮膚，能夠輕易切開怪物軀體的人。他的同袍們都戲稱他是“大盾”，盡管大盾後面通常還藏著一柄銳利的尖刀。現在林剛這面大盾卻只能焦急地望著頭頂那個隨時有可能撲下來的怪物，而無所作爲。他的攻擊範圍太窄，太小。如果控制不住怪物的行動，那麽想要用密集的炮彈把他打下來，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這時，他清楚地看到，怪物兩臂上的利爪猛地一張，竟然更伸長了幾分！——一股危險的直覺直沖頭頂，他本能地大吼道：“快讓開！它要……”
    他“來了”兩個字還沒有喊出喉嚨，那怪物已經直接沖他撲來。相比這帶翅膀的惡魔，林剛這樣的變革者簡直慢的像蝸牛一樣。林剛在最短的時間內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把身體一挺，兩臂就較差在身前試圖用自己這比鋼鐵還硬的身軀抵擋住怪物的沖擊。
    然而它太小看怪物的殺傷力了——轉瞬間，惡魔的的一只利爪以從十幾米開外，抓到了他面前。“呲——”利爪在他鋼鐵般堅硬的手臂上劃出大量的火花。一刀深深的劃痕深入進去！
    “啊——”林剛這變革以來從未受過傷的身體簡直無法承受這種劇痛，但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那緊緊我拳的右手已經被怪物切了下來！
    手掌落在地上，發動金屬的響聲，但隨即，就恢複了本來的血肉模樣，鮮血流淌出來……林剛還從未遭受這樣的重創，周身的能量隨之從傷口處狂泄而出。轉眼間，他已經無法再維持鋼化狀態。怪物嘲諷似的發出桀然怪笑，黑翼猛然一震，突如其來的強烈氣流把林剛整個吹飛出去。
    就在這一刻，狄恒也摸從怪物身體中摸出到了薩瑟蘭德所說的那枚“腦核體”，這東西呈不規則的晶體狀，裏面晶瑩透亮，竟然還散發這奇怪的光澤。狄恒忙把這東西上面殘留的血污擦幹，納入自己的口袋中去。他知道自己的手上雖然簡單滴擦了一下，但R2的體液殘留在上面，這種東西有極強的傳染性，如果不盡快用酒精消毒，搞不好自己要被二次感染。
    至于近在咫尺的戰鬥，狄恒心中避開的心思還是占了上風，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實力。盡管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將養，自己已經達到了最好的狀態，但即便是發動了三級潛意識，他的實力充其量也不過是D4的水平，更不想別人那樣，具有自己的特技，怎麽可能戰勝一個能夠自由往來與空中的黑翼惡魔！現在最要緊的是，馬上聯系上國家部門，讓他們找到老薩，只有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解出治愈R病毒的藥劑。
    然而就在這時，黑翼惡魔的頭忽然轉了過來，朝向了他，口中發出怪異的嗓音：“你想幹什麽！”
    狄恒吃了一驚。不過他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逃跑：難道這些怪物自己也已經發現了腦核的用途？這不可能吧……它們不可能取出同類的腦核進行分析，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技術手段。或者說，它們“就是知道”？可每一個變異生物，生前都是活生生地站在生者這一邊的，難道死後反倒知道得更多了？——完全沒有道理。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緣故。
    盡管狄恒閃過這些念頭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可那展開黑翼的惡魔卻已足夠沖到他面前來。
    “小心！”
    這是林深最先發出的警示，而狄恒此刻卻已經無暇顧及。千鈞一發之時，他已直接開啓第三層潛意識，就在他眼中藍光閃現的一刹那，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麽東西扯住一般，倒撞出去。
    在這個狀態下，狄恒依靠極限速度，得以在最後時刻避過這一爪。他在幾十米外停住身子，怪物卻依然緊緊跟在他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狄恒只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加速擠壓自己的血液流遍全身，同時也帶去深深的恐懼。
    恐懼恰是勇氣的來處——狄恒不知道是哪位先哲說過這句話，然而大概的意思，還是記的很清楚。他現在嘗試著讓自己克服這種恐懼，不對自己催眠，然而隨著黑翼漸漸逼近，他竟絲毫沒有把握能讓自己活下來。
    （怎麽能在這種時候死！）
    狄恒心中不甘。可是面對這從體型、力量、速度、戰鬥方式全面領先于自己的怪物，能有什麽辦法？！
    （等等！——同類怪物都有非常嚴重的思維慣性，而剛才這怪物在受到林深的迂回攻擊後，就再沒有對任何攻擊進行閃避，包括從正面設計的子彈……如果能利用這一點的話……）
    他立刻想起，剛才林深用念能攻擊怪物的一幕，怪物的後背已經被攻擊過一次。那麽，它必然會對這類攻擊産生某種忌憚——說不定，它的背部甚至已經受傷，而且是很難恢複的傷！所以它才不敢輕易避讓任何有可能被繞過去的攻擊。這樣說來，不管它能不能承受，它現在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正面硬抗，而非避讓；而這麽短暫的時間，也不容他分辨這些！這很可能是一個機會，也是狄恒唯一的生存機會。
    不容狄恒多想，那怪物的利爪已經惡狠狠地伸上前來。狄恒雖然在數米開外，卻仿佛還是感到了這鋒利巨爪上濃烈的血腥味。
    這一人一怪交手的第一個回合，在外人看起來，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蕭敏雖然發生了變革，但眼裏還沒有達到這樣的程度，也不過能看出一個大概的局面——狄恒有危險。她第一時間試圖通過意識流和狄恒說話，並且傳送一小部分能量給他。然而這幾百米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她的意識力太弱，根本無法觸及。
    她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每一個細節。只見那支配者的黑雲般的怪影忽然一晃，轉眼出現在狄恒身前。而狄恒似乎竟沒有躲避的意思，他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幾塊碎石，就這麽砸了過去。
    這種行爲在別人看來簡直是自殺！子彈都打不動的怪物，你用石頭能有什麽用？盡管以狄恒的速度和爆發力，也能夠在那一瞬間把這些石塊加速到手槍彈甚至步槍彈的速度，但這顯然不會有任何效果——蕭敏心中也是一驚，不過她隨即恍然了。
    因爲怪物居然在這一刻收回手掌回護胸前。她頓時響起狄恒當初所說的“思維慣性”。看來狄恒從他剛才的行動中推斷出了什麽。而狄恒緊接就是一閃，憑借他開啓三層潛意識之後所得到的超快速度，在不足一秒的時間內閃出數十米之遠。只聽他開口大叫起來：“大家打的後背！它剛才可能受傷了！”
    這怪物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地怒吼起來，它猛地振動黑翼，整個兒沖天而起，高高停在衆人頭頂。在這麽遠的距離上，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能力直接攻擊到它。
    這一點恰恰證明了狄恒的猜測——它由于最初太過低估了林深的實力，因而被念能球擊中後背。這股能量在它的體腔內炸開，極有可能傷到了它的能量眼。只不過因爲它的實力實在太過強大，只要這個“傷口”不被再次攻擊，它就依然能夠在場面上占據絕對優勢。林深和李炎也不是傻子，它們雖然沒有和這種高段位怪物交手的經驗，卻畢竟是究竟沙場的戰士，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然而不管他們多麽想，卻都已經失去了擊敗它的最佳時機。
    這背生黑翼的惡魔與其同類一樣，具有極其驚人的自我修複能力，如果讓他在空中停留得太久，極有可能它能夠在恢複了傷口之後，重新進入戰場，等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狄恒心中急迫萬分——究竟怎麽做才能阻止它恢複實力？
    相持了幾分鍾後，最後一批人已經進入高牆內。蕭敏正要讓顧蒙帶他們進去避難，卻聽一個人道：“想去就去吧，你又不是第一次了，矜持個什麽來……”
    蕭敏讓這話一挑，心中那點猶豫一下子被勾走，正下意識地反唇相稽：“什麽呀，珊姐就會‘胡思’——咦！珊姐！”
    只見林珊正穿著一身十分精神的野戰服，那是他們傭兵隊最喜歡的著裝。而李寒空則扯著一個老頭子僅僅貼在她身後，一副涎皮賴臉、永不放棄的樣子。老頭正是薩瑟蘭德，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碰到一起的。
    老薩道：“噢，上帝啊，這是R2嗎？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它們——那是蝙蝠的‘翼’還是山鷹的‘翅’……”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7



    一、崩壞之卷 一四九、絕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5 10:49:21 本章字數:3555


    一四九、絕境
    這會兒蕭敏可無暇矯正薩瑟蘭德的好奇心，她道：“珊姐，來幫幫他！”
    林珊伸出早已攥緊了她那個首飾盒的手臂：“好，我們上，跟屁蟲，你留下！”李寒空則非常幹脆地答應了一聲：“是，Mygoddess！”
    “女神”——蕭敏有些曖昧地瞥了她一眼，卻見林珊此刻一臉漠然，只是盯著那頭。
    “對了，老薩。”蕭敏沖薩瑟蘭德道，“剛才他們殺死了一只R2，狄恒現在好像已經拿到了你說的‘腦核’。”
    老薩霎時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我馬上要……要……呃，我能先看看嗎？”他本想說馬上要開始分析，不過他忽然想到自己手頭什麽儀器都沒有。就連他工作的研究院，那些高端儀器也不是他想用就能用的。每一道手續都要通過上級批准，還要保證不會損壞儀器……于是他“只想”看看。
    蕭敏道：“那個怪物好像頂上深藍了，剛才好險。而且我覺得它的能量已經不像是R2能有的。”
    老薩聽了這話，面色一變：“你是說R3？真的出現了R3……”哪怕他並不是一個懂軍事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地看出，處在這種沒有任何人類兵器可以起飛的環境下，一個帶翅膀的R3是多麽恐怖的東西！老薩忽然嚴肅道：“如果是迫不得已的話，我認爲……”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衆人忽聽牆內那一側忽然人生鼎沸，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數萬人的叫喊聲一下子把老頭這話直接吞沒掉。下一秒，蕭敏他們望見頭頂上出現了一架又一架的滑翔機，每架滑翔機上都載著一名與林剛、李炎他們同樣裝束的軍人。一共六架滑翔機，六名變革者戰士，五男一女——援軍終于到了！
    這些新到的變革者一落地，就看見了剛剛被人從廢墟裏救出來的林剛。他的右手已經齊腕斷去，即便有鋼化皮膚的超自然能力，他也無法阻擋血液的流失。此刻已經滿頭滿手的鮮血，身體也褪成了普通人的樣子。
    打頭的這個變革者戰士，肩上是有軍銜的——竟然是一名上校。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職務，習明還是向前去：“六師一團參謀習明向你報告，怪物的實力非常強大，但據我們推測，它現在已經受傷，我們必須盡快將它逼回地面！”
    “你好！我是中央直屬特殊部隊隊長，瞿衷海。”這名變革者上校看了一眼天空中張大著黑翼的怪物，眉頭皺了起來。此刻林深和李炎也到他跟前，直挺挺敬個禮：“隊長！如果我有足夠的能量，我可以用念能彈打到它！它閃不掉的。”
    他這話剛說完，區隊長身後那名女戰士道：“我沒問題，隨時可以開始。”
    瞿衷海卻搖搖頭：“這不行，如果我們通過丁怡把能量傳輸給你的時候它沖下來攻擊丁怡的話，危險性太大。”
    丁怡道：“可是我們隊裏沒人能打這麽遠啊。”
    瞿衷海的眉頭變得更深了，他顯然也感覺到頭頂上這怪物的不同尋常之處。即便是暴君，也絕對沒有這樣強的威壓感——難道是D5？瞿衷海從林深和李炎臉上找到了答案，他斷然道：“你們兩組人都退後一些。”
    狄恒此刻站在怪物的正下方，離他們都不大遠，就看見林深李炎讓開二三十米站到了左邊，丁怡領著其他四個人站到了另一邊，中間只站著瞿衷海一個。狄恒本以爲所謂十三人分四組大約是每組三四個人，不想照他這話中的意思，莫非這個丁怡也是一名組長，林剛是另一個，那麽剩下還沒有來的四個人，當然不太可能再分成兩組——瞿衷海這個隊長，難道是單獨一組？
    狄恒也能感知到他們的體內大致的能量流動狀況。丁怡的能量總量很高，大致已經達到D3中後期的水平。而她手下的四名組員，也都在D3與D2的界限上徘徊。只有這個瞿隊長，狄恒只能感受到相當微弱的能量流，大致只有D2水平——須知D2到D3的能量差距是十倍，到D4是一百倍，要隱瞞自己體內的能量，何其困難。這一點就連狄恒也做不到。當然，如果這位上校的能力和狄恒一樣，甚至已經掌握了更深層次的潛意識控制方法，那另當別論。
    不過就在狄恒有些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發覺了瞿衷海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他的能量確實在增長，一開始是比較慢的，可是到後來，竟爆發性地擴張起來！幾秒鍾的時間裏，就從D2增強到D3，而且還沒有停止！
    達到D3之後，瞿衷海的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原本標准黃種人的體型，膨脹似的變得強壯，肌肉全然鼓起——狄恒終于想到了，這不正是當初在上海時遇到的第一個變革者，那個所謂的“美國顧問”史密斯的能力麽？
    他可以自由掌控自己身體的每一塊肌肉，使之變得強悍，並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而且完成變化後，整個人的速度、力量、反應、強度都會隨之大大加強。不過很顯然，眼前瞿衷海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更在當時的史密斯之上。史密斯當時的能力充其量不過D3中期，而瞿衷海現在已經一下子爆發到了D4中期這個極爲駭人的水准上！
    不過瞿衷海畢竟是東方人，身體並沒有變得像那個美國人一樣猙獰可怖，相反，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久經鍛煉的亞洲健美冠軍。
    天空中的惡魔已經注意到他，但它似乎並沒有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個新出現的敵人身上的意思。它依然用只巨大的怪眼，死死盯住狄恒。狄恒甚至覺得自己能夠感覺到它目光中所含有的殺機。這殺機，有如實質般蓋下來，讓狄恒感到難以掙脫。
    不管怎麽樣，變革者的身份已經完全暴露，自己的實力也許別人還不清楚，但在這怪物的威勢之下，那點實力遲早要完全暴露在人前的。狄恒索性抛開了那些顧慮——至于後面會如何，誰知道呢。要麽我死，要麽怪物死！
    卻見瞿衷海的兩條腿慢慢彎曲下去，似乎在積蓄力量。驀地，就聽他一聲怒喝，人已如火箭般直沖上去，瞬息間已到半空之中，就在那惡魔的面前！瞿衷海此時的力量何其凶猛，又附帶了上沖是的勢頭，更添三分威力。一拳沖出，直擊怪物眼球。
    惡魔自是早已發現這個新的威脅，但它的實力實在還要比瞿衷海高出一倍，瞿衷海這一拳打出，它轉瞬間已經反應過來，會抓阻擋。同時，另一只利爪也已從左向右拍了過去！
    瞿衷海被它擋住第一拳，實已失去了傷到它的唯一機會。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尋機回落，反倒在半空中猛踹怪物一腳，越發往斜上方沖去。
    這一幕，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每個人的心都爲之懸了起來——問題再明顯不過，繼續呆在空中糾纏的話，帶翅膀的怪物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
    每一個戰士都想出手幫忙，可不管是林深的念能也好，李炎的火焰也好，根本不可能傷到上空幾十米的怪物。即便能達到這個高度，威力也必定削弱得太多，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
    半空中的瞿衷海其實也已經發現了自己這個判斷太過冒險，但他已經無法回頭，只能依照原來的設想去做。只見他手中此刻已經多出一柄三四十厘米長的軍刀，收攏在身前，整個身體因爲肌肉的緊張而收縮。而這怪物，似乎也沒有利用自己在空中的機動優勢繞到對方背後攻擊的意思，依舊直挺挺地撲上去。
    這正中了瞿衷海的下懷——只見他手中的尖刀猛然刺出，直遞向怪物胸前那個大眼球上去。
    這怪物背後的傷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恢複，或者說仍然對這種正面攻擊帶有某種下意識的判斷，仍然試圖從正面擋開瞿衷海的攻擊。不料瞿衷海這一刀刺到一半忽然一晃，竟直接插入了怪物那條粗大的上肢中去，緊接著，就是順勢地一拉。他就利用這一瞬間的借力，整個兒身子都在空中翻轉過去，瞬間越國怪物頭頂，伸出一腳猛地其後背。
    雖說這怪物的實力已經達到了D5的水平，但畢竟瞿衷海這一擊也決不可小覰，如果真讓瞿衷海踢下去，它的兩條翅膀非得被打傷不可！
    狄恒望見這一幕心中大喜，不過他一個“好”字還沒有湧到喉嚨口，就已經被“啊”一聲痛叫驚了回去！——瞿衷海這一擊雖然還是被怪物在極限時間內閃過，可畢竟自身也得到了脫身的機會，並無危險。
    這聲音竟是從地面上穿過來的——但聽遠處三四十名士兵已經在緊張中朝事件發生瘋狂射擊——原來是一名戰士被喪屍咬住了喉嚨！而這喪屍，竟然正是剛才被R3割去手腕的林剛。林剛這時，已經不是林剛，而是一個高近兩米周身布滿鐵甲般皮膚的可怖怪物。它的胸口處，已經多出一個空腔，狄恒還能依稀看清裏面被奇怪體膜所覆蓋的臉，而與此同時，一個眼球正由小變大，在它的胸腔上急速地生成！










    一、崩壞之卷 一五〇、爭鋒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7 8:55:49 本章字數:3519


    一五〇、爭鋒
    只是一頭黑翼R3已經讓這九名變革者束手無策，不想這怪物的傳染力太過驚人，竟然連林剛這樣級數的變革者也扛不住R病毒的侵襲。短短十幾分鍾裏，它就已經把林剛完全轉化爲一頭新的R2。
    “林剛”周身表皮全都經過他超能力的硬化，普通的槍彈根本就打不穿！更何況R2與生俱來地擁有超快的組織修複能力，這樣的對手，根本就不是這些步兵所能對付得了。不過好在，林剛的能力過于偏重于堅固的防守，因此即便經過了“轉化”，他的速度也並沒有得到多大的提升，在被他連續殺死三四名戰士之後，所有人都明白過來，轉身退走。盡管仍然有少數人被追上，被絞殺，但大多數士兵還是逃離了最危險的那幾十米的範圍。
    狄恒對剛剛落地，喘息未定的瞿衷海道：“瞿隊長，最好先集中力量對付‘林剛’。”
    瞿衷海道：“難道就這麽放任它在頭頂上看著？如果在我們和……和‘林剛’激戰的時候，它過來偷襲我們背後怎麽辦？”
    狄恒道：“只能試一試，如果它下來，就由我暫時拖住它，你們……”
    “你？”瞿衷海極不放心地將兩眼死死盯住天上那個，“你是誰？”
    狄恒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變革者。”
    “你是變革者不假，”瞿衷海道，“但你的實力連我都不及，怎麽能夠拖住這種超級怪物！”他雖然越說越激動，姿勢卻始終沒有變過一絲一毫。實際上，他現在和狄恒所站的位置恰好和其他兩組人擺成一個等邊三角形，相互之間策應是最快的——他心中可能已經准備好要轉入防禦爭取時間了。
    狄恒道：“雖然我的能量值看起來距離R3都還有一點距離，你可能不信，但如果我竭盡全力的話。大約一分鍾內，我可以讓我的戰力提升一百倍，這足夠拖住怪物了。所以，你們只有一分鍾時間。”
    瞿衷海遲疑了片刻，道：“我能相信你嗎！”
    狄恒道：“總之如果我死了，死前也會告訴你們撤離。不過……大概你們也逃不掉幾個了。”
    瞿衷海吼了一聲：“***，你最好不要死。”說罷，立刻沖其他人招呼一聲，便領頭沖“林剛”沖了過去。這時林深已經大概明白過來，看了狄恒一眼，倒有七八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林剛”的那個巨大眼球還沒有發育完全，大約只有其同類怪物的一半大小——盡管，它成長到現在這個大小僅僅花費了不到兩分鍾。不過要是還有兩分鍾的話，瞿衷海覺得，已經非常充裕了。畢竟狄恒那張包票，只包了其中的一分鍾！
    現在狄恒必須一個人面對那個翼展長達十多米、身高兩米有余、而且實力極其驚人的怪物。
    黑翼惡魔似乎也看出了狄恒的用意，那張醜陋的怪臉上竟然裂開一條肉縫，微微上揚。似乎對他極爲不屑。狄恒當然也知道，憑自己這點力量，不要說做這怪物的對手，只怕就是在邊上敲敲邊鼓都不配。不過，怪物顯然還有意識到，之前交手時的他和現在的他有怎樣的不同。對于狄恒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然而同時，這也是一個極壞的消息，因爲天空中這怪物，極有可能直接繞過自己，去攻擊其他人。
    狄恒自覺現在就是一個遊戲中負責嘲諷對手、拉仇恨肉盾角色。他一面暗自苦笑，一面從口袋裏取出那枚晶瑩透亮的“腦核”，在面前晃了一晃。果然，那黑翼怪物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了過來，仿佛對這個東西非常介意。
    雖然還不清楚這東西有什麽用，但狄恒知道，它最起碼還能歐竹對手片刻。
    也就在這一刻，天上那篇陰影驀地一晃，竟一下子擴大了幾分！——狄恒心中一緊，再擡眼時，兩眸中已經透出幽微的藍光。轟的一聲重擊，怪物一腳踩在路面上，周圍數米見方的瀝青路面全然被它才得碎裂開去。而狄恒此刻，則在這裂坑的邊緣站著。如果不是他現在對不同狀態的轉換已經爐火純青，剛才那一擊，已經將他跺成肉泥！
    面對怪物的毀滅性力量，狄恒此刻卻覺得自己好不平靜——也許自己這二十多年的生命裏，一直所追求的，就是這一刻。在萬衆注視之下，達到自己人生的頂峰。大腦仿佛可以超常運轉似的，再怪物一個動作與另一個動作的間隙間觀察它、分析它。
    寬大的黑翼、鋒利的巨爪、粗壯的雙腿……R3這具無處不能取人性命的身體，發動著一波緊接著一波的攻擊。它能夠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狄恒發動攻擊。這樣的速度已經讓普通人的肉眼無法分辨其攻擊的軌迹，甚至連何時出手，何時收回都看不清楚。
    不過狄恒的大腦潛能已經大幅超越常人，他得到變革能力前，腦利用率不過只有百分之三四，正常人大致也不外乎這個數字。而現在他經過變革能力的加強，再加上身體突破了常人的限制，已經發展到百分之十幾。據說愛因斯坦的腦利用率，也在這個數值上——這位世界聞名的科學巨人無疑掌握了極其科學的開發方法，但人類身體的限制，成爲最大的制約——大腦用氧量占人體的25%，而腦域開發越大，消耗自然隨之增加，一旦用腦過度，就很容易陷入缺氧狀態甚至導致窒息。狄恒則不同，他經過二次變革身體供氧量非常充足，這才能夠短時間內達到這個層次。也唯有達到這個層次，才能熟練控制第三層潛意識。
    在他眼中，怪物的行動就如同電視中慢動作回放一般。盡管身體上並不能跟上怪物的動作，但靠著這細致入微的觀察，他還是能夠預先判斷出對方的行動，先行蓄力。這也就是他，在這短短十秒而又令人覺得極其漫長的作戰中，每每在最後一刻魔爪求生的關鍵所在。
    如果照這個趨勢下去，狄恒至少還能支持五十秒。然而他知道，即便是開啓了三級潛意識狀態的他與這怪物之間的實力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差距還在一倍以上。這怪物也許下一秒就會想明白它“久”攻不下的真正原因……
    蕭敏雖然離得很遠，也不能看清楚，可是那兩股激烈交鋒的能量流，已經足以說明一切——深藍正在和那怪物做最後的糾纏，他又開始賭了，賭命！
    見她臉上露出憂慮焦急的神色，連神經一向大條的老薩也知道局面凶險異常，道：“去吧孩子。告訴我的小夥計，趁他還有能量，馬上喝掉腦核裏的能量液。但是記得把裏面的硬物吐出來……記得了嗎……呃，我是說，如果有硬物的話。”
    他可能是太過緊急，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裏還夾雜著英語，還好那些名字他都刻意注意到用漢語來講，因此蕭敏完全能聽明白。
    不過她還是有些猶豫地問道：“不會有什麽問題嗎。”盡管她嘴上這麽問，但她了解老薩，他絕不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胡亂下結論，他既然這麽說，就一定是有他的依據的。所以她下意識地把話說出口的同時，人已經直接沖出關卡。她知道，每拖延一秒鍾，狄恒的能量就多消耗一分，他的危險也就多一分。
    如果那個什麽腦核真的能夠補充能量，那麽再加上她把能量渡給狄恒。局面肯定會好一些的。
    然而此刻，狄恒已經陷入無休止的纏鬥之中，那怪物何太過強大，速度也快得驚人，蕭敏竟根本沒有辦法靠近。而她雖然能夠把話通過腦電波直接“告訴”狄恒，狄恒卻又哪裏有時間去拿出那個腦核，更不要說喝掉裏面的能量液了。
    （深藍，你不要分心，聽我說……）
    她無法可想，到了可以感知到他的距離上，終于還是開始把老薩的話傳給他。
    狄恒聽了，卻沒有半點聽了好消息的舒心感覺——因爲他現在全部的能量都用在了逃命上，哪怕只是多眨一下眼睛，也很可能被怪物抓住機會，一擊斃命。哪裏有時間去補充能量。再者說，即便有無限的能量，可自己在實力上遠遠落後于對手，又解決得了什麽問題？——除非，能夠再進一步，領悟更深一層的第四重潛意識領域。可這，顯然也不怎麽靠得住。
    正在無可奈何之下，抽身避讓又一波攻擊的時候。怪物的動作忽然一緩，它原本已經拍過來的巨爪驀然一松，竟收攏了回去。就聽叮的一聲脆響，正在急速後退中的狄恒清楚地看見一枚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光亮的鈦合金戒指被怪物的利爪割作兩段。
    不過這兩截戒指卻沒有如預想的那樣偏離原來的軌迹掉落在地，相反，它們仿佛被虛空中的手牽引著依舊飛向怪物的眼球部位！
    這正是林珊。只見她此刻正站在百米開外，一手拖著首飾盒，另一只手先前伸直。在她的周圍，正有十幾樣鈦合金首飾在空中有規律地旋轉。










    一、崩壞之卷 一五一、退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8 6:04:59 本章字數:3637


    一五一、退卻
    掌控金屬磁場的林珊不恰恰是這怪物極好的限制者麽！這怪物果然有極其嚴重的思維慣性，即便身體上的創傷已經幾乎完全愈合，但在面對這些並不算強力的攻擊時，還是選擇擋開而非避讓。這樣一來，盡管以它的速度和力量，幾乎不可能有任何攻擊落到它身上，卻同樣限制了它的移動。
    兩片戒指碎片轉眼已經飛落在怪物的“眼前”，但這怪物反應之快，實在令人咋舌。這兩篇鈦合金碎片從被它親手割開到現在最多不過耗費了十分之一秒，卻依然被它用另一只爪子輕易擋住。兩只手猛然揮動
    林珊顯然不准備就此結束，狄恒完全能感覺得到她從她手臂上所散發出來的能量場，雖然能量稀薄，卻能在自身周圍形成足夠強的磁場，從而自由掌握這些怪物的運行軌迹。這一次，那些原本懸浮于周身，慢慢加速的合金首飾都在一瞬間沖怪物射去，速度之快，甚至已經超過了普通的步槍。而這些合金的硬度和不規則的形狀顯然令它們更具威力。盡管如此，但她一個人的力量顯然還沒有超過一個排的火力。
    狄恒明白，想要靠林珊的力量戰勝對手，是絕不現實的。林珊唯一比一個排的正規軍有優勢的地方在于，她發射的“彈藥”能夠拐彎。
    （趁現在，深藍。）
    狄恒終于有了片刻的空閑，伸出手指，他用力捏了一捏，但這東西非常堅固，即便以他的力量也捏不破。狄恒念頭一動，他知道時間沒拭去一秒，自己的能量就削減一分，而現在絕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他伸出拇指用指甲抵在一這腦核的一處凸面邊緣，驀地一發力，他的指甲飛快地在上面劃了一下，指甲被磨去了幾厘米——不過，指甲可以再生，這腦核的外壁卻叫他劃開一個豁口，盡管還沒有能完全打開，但隨著狄恒用勁一掰，腦核體上突起的一端，隨之破裂，狄恒稍一猶豫，終于把這腦核中的液態物統統倒入口中。
    他用唇舌感覺了一下，其中確實有一些沙子般的硬物混在裏面，正如老薩所說的一樣。他不敢怠慢，忙把這些物質吐出。
    一股能量液流入體內，立時如同冰塊進入食道，帶來極冰滑的的感覺。這些能量液完全不需要消化系統分解，直接被身體吸收，轉化爲充沛的能量輸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狄恒頓覺自己的身體輕松了許多——原本因爲開啓第三層潛意識而帶來的身體負荷，霎時消失不見。
    原來，這腦核質中果然就是變異怪物們賴以存活的能量來源。雖然不知道這些能量是怎麽儲存進去的，但怪物們之所以能死而不僵，肯定是依仗著這些能量，對他們的軀體進行源源不斷的補充。
    那黑翼惡魔顯然也已經注意到狄恒的行爲，它仿佛有些暴怒地怒吼了一聲，不過因爲林珊的這些合金首飾被它越割越碎，也原來越難纏，它還沒有辦法騰出手對狄恒發動攻擊……
    與狄恒這邊同時，瞿衷海已經憑借強橫的身體攻架住了“林剛”用手變化成的兩把鋼刃，而林深則用他的念能勉強限制住了這怪物的兩腿。李炎和丁怡等人站在一處，他手中的打火機此刻正發出耀眼的火苗——火苗隨著李炎所貫注的能量越來越強，逐漸發出明亮的光芒！
    其他人正在通過丁怡把衆人的能量不斷地輸進李炎體內，而李炎就利用這些能量，凝結出一枚極小極濃縮的火焰彈。
    就在這一瞬間，就聽林深大吼道：“隊長，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瞿衷海還沒來得及開口答話，李炎已經暴喝一聲：“大家讓開！”幾乎同時打火機上懸著的那枚火苗，忽地飛出，直射向怪物的身體。“林剛”這刀槍不入的身軀，在極度高溫之下，迅速熔化，頓時被它打進體內。幾乎就在瞿衷海和林深退走的同時，就聽轟然一聲悶響，劇烈的火焰從“林剛”的眼球出爆發，四射而出。刹那間，怪物的巨型眼球便被燒成灰燼！
    士氣大振！人類此前還從來沒有在一天之內同時遇到兩只以上的D4，而現在，他們眼前曾經近乎無敵的三只R2中已經被消滅了兩只。盡管這最後一只的實力已經達到了R3，但對于在場的每一個戰士和變革者而言，它也絕不是不可戰勝的神話！
    由于合金首飾被怪物割得太過細碎，林珊的能力有限，終于有些控制不住，她的能量也已經幾乎到了極限。實在沒有持續下去的能力，終于慢慢減緩下來，怪物這時也察覺到她的虛弱，立刻從金屬片的包圍中脫身而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對峙，它軀體上的損傷已經完全恢複。盡管狄恒感覺到它的總能量略有些下降，但對于強大的R3而言，這點能量損失不過是九牛一毛，只要它能夠防守得無懈可擊，便足以拖死在場的所有變革者！
    它此刻一定也是這麽盤算的——狄恒心中暗暗罵了一聲可惡。
    機不可失，趁這惡魔現在還沒有重新飛上天，狄恒就在怪物立足未穩的這一刻，發足突進，猛然插到怪物身後。他能量既足，身體上的負荷又全然消解，此刻的速度竟然比之前更快了一兩分。以至于連這怪物一時也沒有反應得及。不過這惡魔實在強橫，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振翅一扇，硬生生把身體擡升數尺。狄恒這驟起的一擊，竟然打偏！雖然把整塊肌肉打穿，對于這怪物而言卻是無關痛癢。狄恒自知不能停留，也不敢戀戰，只得抽身退避。
    怪物瞪著巨大的眼球盯著他，發出嗷嗷得怒號，似乎在爲了狄恒喝掉原本屬于它同類的東西而憤怒。但它卻並沒有發動攻擊，因爲現在，瞿衷海、狄恒、林深這一衆變革者已經重新組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的夾攻陣勢。不論它攻擊哪一個方向，立刻就會受到另外兩方的合力攻擊，盡管它已經足夠強大，但它畢竟是有弱點的，而且面前這些人也有能力發出足夠強度的攻擊。
    巨大的黑翼再度張開，巨大的陰影一下子蔓延開來，就像受了什麽魔咒一般，令人覺得正在大地上流淌……
    “今天就到這裏。下次，你們的死期！”
    這恐怖低沈的嗓音才剛剛傳到衆人耳中，周邊的氣流一下子猛烈起來，隨著巨大翅膀在空氣中振動的清晰聲響，怪物再次飛起，不過這次，它沒有停留在空中，而是朝遠方飛去。城牆上下的人們親眼望見這可怕的怪物在一衆變革者的“圍困”之下遠去，頓時爆發出劫後余生般熱烈的歡呼聲。有些人大吼著“萬歲”，把這個絕好的消息告訴其他人。
    狄恒恢複了正常狀態，瞳孔中的藍光也隨之消逝，他才一轉身，就覺腰間被人輕輕摟住：“太好了。”
    狄恒微微笑道：“可惜這東西被我喝掉了。”
    蕭敏放開他，道：“你沒有感覺什麽不舒服吧？”
    狄恒自己感覺了一會兒，自覺每個細胞都充滿了活力，當即道：“很好。”他說罷，忽然張了張口，終于沒把話說出來。
    蕭敏卻知道他這時擔心自己和林珊的身份暴露後，立刻會引來高層的注意。不光如此，接下來他們說不定會派人調查每一個同伴，到時候老薩的身份也不可能隱瞞了。
    變革者和科學家，這正是現在每一個國家都極其稀缺的。政府哪方面絕不可能放棄，在國家利益面前，每一個可供利用的人都將失去自由。可狄恒不願意。不管什麽資源，一旦被以所謂的大局利益控制起來，十有八九都或自願或被迫地成了喪失人格的工具。狄恒的念頭：不論如何，絕不做“工具”。這一點，她是再清楚不過了：不然，深藍還是深藍嗎。
    她笑道：“我們就是要自行其是，看他們能怎麽樣。”
    狄恒道：“目前沒事，怪物只是暫時撤退，軍方也好，政府也好，都好需要依靠我們。”
    正說話間，林珊已經領著老薩他們迎過來，只聽林珊哼哼兩聲輕笑，低聲對蕭敏道：“不害臊哦……”
    蕭敏卻道：“我才不管他們怎麽看呢。”
    倒是老薩非常熱情地和狄恒來了個擁抱，然後拍拍他的手臂，翻翻他的眼皮：“果然和預想的一樣，這些能量液非常純淨。比實驗室制造的還要純淨。哦不，實驗室制造的相比之下簡直是垃圾産品……你確定吧那些晶體雜質都吐出來了？”
    狄恒點點頭：“我確定——那些是什麽？”
    老薩道：“是D病毒結晶，病毒濃度很高，只要你吃下去哪怕1微克，你馬上就會變成那些……呃……”話不說完，老頭聳聳肩。他接著道：“之前，我們只給一只猩猩注射過這種能量液，猩猩過了幾天因爲細胞承受不了這麽多能量死了。”
    “等等，老薩。”蕭敏柳條般的眉毛略微動了動，“你說‘死了’是什麽意思……”
    老薩忙解釋道：“我是指自然死亡，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那種……”
    “你竟然拿深藍做實驗……”
    “呃這個……理論上他這麽強的生物是不會……”老薩撓撓頭，有重複了一遍，“理論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8







    一、崩壞之卷 一五二、災難之後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19 6:05:15 本章字數:3558


    一五二、災難之後
    “好了好了，老薩肯定是故意的……”狄恒笑道，“不過我們就不要和老孩子一般見識了……”他說完，領著衆人往回走。
    蕭敏摸了摸懷裏趴著的小銀貓，低聲道：“哼，以後別理這個老家夥，最討厭他了。”
    狄恒正笑著，卻聽原本在衆人中間有些格格不入的蘇麗華道：“原來你這麽強……”
    前者還沒答話，就聽司麓雨這小妮子頓時興奮地叫起來：“那當然啦，小恒哥哥最厲害了！”
    狄恒現在才發現身邊的這幾個人中，有好些都是“沒心沒肺”的——完全不考慮有怪物半路會不會回來嘛……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只得道：“那麽，我們先過關卡吧，政府應該會給我們安排新的住處——畢竟現在房子就像狗窩、鳥籠一樣便宜。”
    衆人剛剛開始走，卻見瞿衷海已經領著他的這剩下的七名隊員趕到他前面，瞿衷海道：“既然你是變革者，就請來吧，國家需要你。”
    狄恒搖搖頭：“我不去。”
    瞿衷海道：“嗯？爲什麽？要知道你從小就受國家的教養，沒有國家，哪裏來現在的你？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愛國情感麽！”
    狄恒卻道：“我愛國，國的政府卻不愛我——平時無憂，便任人自生自滅；如今有難，就四處拉攏要求。而作爲政府，七八十年前的諾言尚未兌現，豈能相信？你要說我什麽都好，我不在乎這些。”
    瞿衷海道：“你不能爲了過去的個人遭遇就否定一切！”
    狄恒道：“也許只是我個人有這樣的遭遇吧，好了，我不想爭辯這種問題。”他無所謂地投以一笑，徑自通過關卡，接受那些醫務人員的檢查。這些人雖然剛才看到了變革者的激戰，但因爲隔了一公裏之遠，他們根本看不清是誰在和怪物作戰。而生還的士兵和變革者，也絕對不會把真相透露出去。因爲他們一進門就會被人要求保密。
    他倒並不擔心自己會馬上成爲人人敬仰、遍地信徒的英雄；相反，他相信自己絕對會繼續默默無聞，最多身邊多出幾個時隱時現的“尾巴”。他轉而對蕭敏道：“聽瞿衷海說，他們在北部那邊發現了一頭D4，說不定……”
    後者莞爾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老薩才不會在意什麽‘腦核質’，因爲他自己就是‘神經質’呢。”
    老薩能聽得出中文中的“腦核質”，不過他顯然對另一個不常用詞彙非常無奈，他學了一會兒：“‘深井制’是什麽東西……”
    經過複雜嚴格的建議，大致又在人群中枯等了小半天，總算等來了檢疫通關證明和一串新住所的鑰匙。
    “那個……”衆人正准備走回到自己的新家中去，卻聽緊跟在衆人後面的蘇麗華忽然道，“能送我去這個地址嗎……”
    狄恒結果她手中的一張名片。名片很精致，角上還鐫著一枚金黃色的五角星。狄恒看了看，打趣她道：“你早點把這張名片拿出來，我們就從別的們進來了，哪裏能碰到這麽倒黴的事。”
    蘇麗華有些扭捏地道：“我……我這不是不要意思嘛。”
    狄恒道：“他叫尤健生？好像沒有哪個高官姓尤啊。”
    蘇麗華扶了扶眼鏡兒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小狄，他們經常會跟自己母親那邊的姓，這樣會省很多麻煩的。”
    狄恒道：“互相幫助。不過你千萬不要把我的事情說出去，我怕麻煩。”
    “知道，知道。”蘇麗華無所謂似的肯定道。看得出來，她心裏其實很急，急切地想見到自己的老公，盡管她非常確信自己的老公沒事。
    “不過，我們總得先回自己的住處去，畢竟你給的地址在一換線內，進去也要有一會兒。”
    在醫院裏，在撤退過程中受傷嚴重的人一個個呻吟著。他們壓根兒就沒有看到喪屍，因爲在北部的三個區，屍群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過度的恐慌讓人們在擁擠中相互排斥，這才有這麽多人受傷。而這個正北區人民總醫院的情況還是最輕的。
    不過現在，滿地的呻吟和哀傷已經被歡呼和熱烈的掌聲所取代。因爲一個好消息：曾經毀滅了美國一個大型基地的R2，在我們英勇的人民軍隊面前並不那麽可怕；我們取得了擊殺兩頭，擊退一頭的成績。不過這似乎和處在安全的北區醫院的人們關系不大。更重要的是，國家主席和總理同時來到這家醫院，看望慰問每一個病人和醫務工作者，他們來的同時，還給每一個人帶了政府特批的罐頭，似乎是每人都能拿到一個。
    “同志們好啊，大家辛苦了。”華主席依舊用他那慈祥而又有些故作輕松的話語安慰每一個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黨和國家有能力保護我們的人民。”
    人們一下子歡呼起來，那些腿腳方便身體無礙的患者們擁到兩位最高領導人周圍，他們一個個迫不及待地想和領導人們我手，然後說出“我們很好”、“相信黨”、“相信國家”之類的話。
    華主席和夏總理費了好一陣，才終于通過擁擠的人群。這時，陪同他們的院長和醫院領導們道：“主席同志，舒總的病房安排在二樓的特護室，請跟我來。”
    華主席來的主要目的，還是要看望舒必成，盡管醫院方面每隔兩個小時就會發來一份報告，不過華主席就是不放心。現在局面如此困難，如果再失去了舒必成這個真正懂得指揮，善于帶兵的高級將領，簡直不亞于一場地震。
    “主席？您怎麽來了，哎呀，我只是腿上受了點傷，不礙事的。我……”舒必成大約五十歲模樣，幾個月來幾乎天天在指揮部和前線來回牽扯，他看起來有些蒼老。此時他看見自己的老領導，並且也是國家的最高政治領袖出現在自己的病床前，吃了一驚，有些受寵若驚地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不過他那條夾用紗布和石膏裹住的腿明顯不方便。
    華主席忙讓他躺回去，直等醫護人員把舒必成扶起來靠在病床上坐好，才開腔道：“必成啊，多虧了你提前的一個‘建議’，我們才避免了上百萬群衆和十幾萬戰士的傷亡。這件事上，你是有功的，軍委已經決定，等你身體一好，就讓你做常委。”
    舒必成忙張口，似乎要推辭。不過華主席沒有讓他說出來，反而閑聊似的的道：“必成啊，你的兒子今年也有二十來歲了吧？他好嗎？”
    後者有些惶恐地道：“我兒子成龍大概……有二十五六歲了吧，現在正在遊手好閑，也說不上好不好。我正怕他在外面瞎混，給大家惹麻煩。”
    華主席道：“嗯，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年紀咯。不過現在局面不穩定，要不然，我這個老頭子還想要保個大媒的——好了，既然提到了，必成啊，你看這樣好不好，現在呢，我們政府這邊一直缺人，以前的好多崗位現在都空缺著，因爲很多熟悉業務的同志犧牲了，現在補充上來的人員業務素質都不高，所以呢，我們准備在現有的學校中辦一個公務培訓專業，你倒不妨把成龍這娃兒送過去。過幾個月培訓好了，我們量才錄用。”
    舒必成聽了大喜，當即連聲稱謝。
    這時家事談過了，總理夏利人上前一步道：“必成，我們政府這邊還要和你講點麻煩的事啊——經過這次作戰，我們深深感到，兵力方面嚴重不足，最起碼的，我們需要更多的預備隊，不然，一旦遇到緊急情況，很難保證戰線的穩定……”
    舒必成心中有些奇怪，這話本該是作爲軍委主席的華主席來說才是，爲什麽要讓作爲政府總理的夏利人來說？他略一尋思，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政府那邊想要這支部隊的指揮權，他心中稍作考慮，也明白得很，政府那邊始終不放心把所有的兵力都收歸軍方，而且他們現在正是因爲手中沒有足夠的武裝力量，很多地方都很是縮手縮腳。
    他點點頭笑道：“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提個建議，希望能從那些上訓練期滿的戰士中間選擇一部分比較優秀的，加入軍隊，以補充我們的損失。另外，如果總理缺教官的話，軍隊這邊完全可以組一個軍官教導團出來——說實話，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軍官，呵呵。”
    夏利人見他答應得如此幹脆，倒有些出于意料，當下笑道：“那太巧了，我最缺的就是教官。”
    這時，華主席身邊的秘書姚舫道：“主席，時間差不多了，五點鍾還要開會。”
    華主席又隨便說了些注意身體、好好休息之類的話，才在病人們的歡呼雀躍聲中離開了醫院。
    華主席走出醫院大門，沖身邊陪同的姚舫道：“小姚，沒想到大家今天這麽高興，看來都是充滿希望的啊。有希望就好，就好……”










    一、崩壞之卷 一五三、親人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0 9:28:57 本章字數:3582


    一五三、親人
    軍人和變革者們最終沒有閑暇繼續“勸說”狄恒，因爲他們很快又接到新的命令：立刻增援北方前線，那裏出現了大批D3。而他們現在已經知道，目前整個城市外圍綿長的防線已經陷入沒有預備隊的危險局面，或者說，能夠調動的部隊，只有他們這兩三個不滿編的師和新近才浮出水面的變革者部隊，僅次而已。
    擺脫了糾纏的狄恒，憑借蘇麗華手中的這張名片和他的潛意識影響能力，終于通過重重關卡，來到這個寧靜無憂的生活區。
    “我去，這裏簡直是世外桃源嘛！”李寒空死皮賴臉地跟狄恒、蕭敏擠在車後座上，盡管他嘴裏一直極力地扯東扯西，不過狄恒注意到，他的眼神每次離開林珊都不會超過三秒。
    果然，就聽林珊幾乎是同一時刻反駁道：“你還知道‘世外桃源’？喲喲，挺有文化的，看不出來嘛。”
    李寒空呵呵呵地笑了兩下，表現得非常習慣。
    “啊，終于到了，就是這裏。”開車的蘇麗華忽然叫了一聲，就把車一拐，就在路邊停下——這年頭能用的民用車輛早已少得可憐，大抵也不會有誰來抄牌照罰她的款了。衆人下了車，就見這一排排整齊的別墅雖然是統一的規格，但經過各不相同的裝修，都顯示出各自的氣派。少數房屋外部裝潢還是比較簡單，沒有什麽多余的裝飾，不過其實到了現在，那些奢華的裝飾品反倒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那些隨處可見的廢棄貨拿來裝飾一下自己的家，也未嘗不可。當然，每天靠救濟糧過日子的普通人家是享受不了的。
    蘇麗華將手一伸，指著其中一棟房子，道：“那裏就是，我來過的，雖然……沒有進去……”
    狄恒舒展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這棟別墅雖然在一整排金碧輝煌的別墅群中顯得十分“寒酸”，不過門前那十幾盆分明經常侍弄的花草還是令整家人家都帶了幾分別致。他道：“那就進去一次看看吧。”說著徑自走上門去，因爲摸不到門鈴，狄恒輕輕敲了兩下：“有人在嗎？”
    衆人站在他身後，都不由得偷笑起來——別看狄恒走過去的時候理直氣壯的，真敲起門來，卻明顯是“生手”，擺明了是個不慣走門串戶的。
    卻聽蘇麗華道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人家上下兩層，還帶閣樓，你敲這麽輕，誰聽得見啊。喂，我說這位同學，你好像很強的吧……”
    “呃……”狄恒撓了撓頭，“拜訪你的丈夫是不是應該……”
    蘇麗華擺正自己的眼鏡兒，抽手便沖防盜門上拍了三四下，倒是一下比一下重了，不過她的仿佛也沒有什麽力氣，響聲最大也不過僅及耳邊。
    房間中，依然寂然一片，無人應答。
    “喂！你們來找誰啊？——尤家老大老二都不在，他媽在我們家呢。”
    狄恒循聲，轉過身去，只見馬路對面這戶人家門前，正有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倚門朝這裏喊。
    “啊？他媽媽在啊……”蘇麗華有些怯怯地道。看得出來，她緊張得要命。
    然而這時，就聽蕭敏忽然失聲叫了起來：“小媽，是小媽！啊……”
    那女人聽了，這才移過眼神仔細看蕭敏——她此刻穿了一身軍用品商店裏找來的舊式軍裝，頭發也好幾個月沒有認真修整過，親人一時間認不出來在正常不過。女人一聽蕭敏的聲音，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頓時，她此刻終于看清了蕭敏的模樣。她“哎呀”的一聲：“蕭敏，真的是小敏！——老公，你快來呀……”
    一家團聚的場景，狄恒在這幾個月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見一個中年男子一下子從裏面沖出來，一下子抱住了正有些不敢相信而發呆的蕭敏，嘴裏只是“丫頭、丫頭”的叫著。蕭敏心中一片溫暖，狄恒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熱烈的能量。
    她噙著眼淚道：“我跑到上海找你們，結果沒找到，害怕死了。”
    她的爸爸笑道：“什麽！你不是在南京麽，怎麽還冒險回家，唉，傻丫頭！”
    蕭敏道：“多虧我有這些朋友呢……”說著，忙給他一一介紹衆人。
    不過她才剛介紹完，林珊就道：“我可不敢貪功——據我所知，這位蕭敏小姐之所以能活蹦亂跳地從南京跑到上海，又從上海跑到北京，完全就是這位小狄同志的功勞。這位小狄同志任勞任怨、救死扶傷、英勇無畏，絕對是萬能好……”
    “哎呀，珊姐！”蕭敏忙掐了她一下，這才阻止林珊那張嘴說出最後兩個字來。
    “啊，好疼——小敏，我又沒說錯。”
    蕭敏的父親叫蕭子充，關于他的事迹，狄恒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他父親所創辦的家族企業起初不過是一個只有五六個工人一臺機床的鄉村加工廠，後來隨著經濟發展，到了他繼承父業時終于迎來了契機，通過金融投資和銀行貸款，他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裏把這個企業發展成了擁有數百億資本的龐然大物，“東升實業”。
    “然後，這是我小媽……”小敏拉過自己這個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女人，顯得像姊妹一樣親昵。她叫鄆楚娟，因爲小敏的媽媽很早就在車禍中過世，所以蕭子充娶了這個比自己小十好幾歲的女人做蕭敏的後媽。
    狄恒很客氣地分別叫了聲伯父伯母：“我叫狄恒，和她是校友，大了一屆。”
    蕭子充忙招呼衆人進家裏坐，一邊還道：“家裏也沒有什麽可招待的……楚娟啊，我記得前天帶回來兩個無土培植的西瓜是吧……”
    鄆楚娟“哦”的一聲，恍然道：“放在地下室了，你看我，我這就去拿。”
    這時，在他們家做客的一個老太婆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哦，原來你女兒回家了？那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唉，也該看看我那幾盆花草咯……”這位婆婆滿頭白發，怎麽也是年逾古稀了，精神卻是極好，走起路來十分穩當。狄恒見蘇麗華只是怔怔地目送這爲婆婆離開，倒也不便胡亂給她推波助瀾。
    蕭敏自己和失散多時的老爸擠坐在一張沙發上，而讓其他人都座在大的上——還不忘終于給小銀貓解除“禁令”，讓它從可憐的裝飾品狀態恢複過來。它撒嬌似地在蕭敏肩頭來回亂轉。
    “哪裏搞來這麽一只小貓咪，”蕭子充被這小貓的可愛舉動逗得呵呵一笑，“小敏長大啦，吃了這麽多苦，還這麽開心。”
    蕭敏道：“爸爸，你怎麽到北京來了。”
    蕭子充道：“趁我的乖丫頭不在家，我和你小媽就來北京這裏旅遊，想趁身體還行的時候登一次長城……沒想到剛來北京的第二天，就聽說南方出事了。而且北京這邊也出現了‘打砸搶燒’，我們馬上聯系你南京的龔叔叔，讓他接你過來，畢竟首都的安全還是更有保障一些……
    “可是你龔叔叔找了第二天一早就和我們失去了聯系。後來聽說南京的通信網絡癱瘓了，我們到處托關系，想讓軍隊那邊的人幫我們找找……唉！——還好你安全回來，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蕭敏看了看這個房子，道：“老爸……你肯定又趁機大賺了一筆……”
    蕭子充“哦”的一聲，笑道：“鬼丫頭，你又看出什麽了？”
    她道：“危機爆發了以後，鈔票很快就沒有用了，就連黃金也像廢紙一樣被當成垃圾。所以啦，我們家既不是開食品廠的，也不搞這方面的科研，沒道理用得起這些好東西的。所以你肯定是看准情況不妙，然後就……哼！果然在你心裏生意無處不在。”說著說著，嘴型明顯撅了起來。俏皮可愛。
    蕭子充還沒發話，狄恒就見她忽然朝這邊瞥了一眼，沒等她用意念傳話，他就恍然了——原來蕭敏是這個意思，他忙道：“我猜伯父肯定是因爲苦于沒有門路找你，爲了做長期的打算才會想到要聚斂物資保存實力吧——要不是這樣，今天我們恐怕就不會在這裏遇到了。”
    他口中的“伯父”聽了這話，顯然有些“相逢恨晚”的感覺，連連點頭道：“就是啊，要不是你老爸我發現情況不妙趕緊就把手頭的兩個億鈔票變成了食品、工廠和其他的物資，現在我們肯定已經和其他的電子産品界同行一樣了……你不會想看見老爸天天躲在缺水缺電的黑屋子裏等著領救濟糧吧？”
    “怎麽啦，你女兒又不會因爲爸爸領救濟糧就不認你……死要面子的壞爹爹。”
    “當然啦，爸爸的好丫頭才不會嫌貧愛富。不過……”蕭子充朝廚房門口指了指，道，“不過要是沒有我這個好爸爸，今天可就沒有這樣的好東西咯。”這會兒，蕭敏的繼母鄆楚娟已經端著一大盤瓤色鮮紅的西瓜送了過來，沖大家微微一笑：“千萬別客氣，在這裏就像自己家一樣。”










    一、崩壞之卷 一五四、三度病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1 10:13:05 本章字數:3805


    一五四、
    衆人已經快一年沒有得到過這樣的“享受”了，紛紛然有些食指大動，不過在主人家面前，都是在有些拘謹。卻聽蕭敏道：“別客氣，別客氣——我說珊姐，你好像從來沒跟我這麽客氣過呢……”
    林珊嘴上卻依舊不饒：“誰說我不客氣了——話說，我都跟你客氣成這樣了……”
    蕭敏不由得看了一眼林珊指節上那枚閃閃發光的鑽石戒指，只好笑了笑：“那……哼，我不管你了——深藍，你也客氣……”
    狄恒見衆人都有些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知道自己要是不做這個“出頭的椽子”，只怕是沒有人願意率先把這裏當做“自己家”的。這個道理竟然連薩瑟蘭德這個老家夥和司麓雨這小妮子都懂……他只得呵呵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話我都已經受不了了——感覺好渴……”他說著，拿起一塊兒。
    司麓雨見他動手，小手一伸，霎時拿了兩塊一個給自己，一個給蕭敏——確切地說，是蕭敏肩上的小貓。
    蕭子充見她調皮可愛的樣子，倒也不介意她這麽浪費地把一瓣“稀世罕有”的西瓜送給動物吃……他道：“你們來得正好，今天是我們的無土農業園收獲的日子，我們家正准備請一些政界商界的重要人物過來品嘗。不過喪屍的關系，他們好像大都比較忙。所以，你們有口福了。”
    聽蕭子充這麽說，鄆楚娟笑了笑：“那我把今天要請的這些人都推掉，改個時間？”
    蕭子充略摸了摸下巴，道：“那就改在這個星期六吧，還有五天足夠再采下一輪的了。大家吃晚飯，我還要聽你們講路上遇到的驚險事呢。”
    狄恒吃了一瓣西瓜，卻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忽然道：“還是有點……奇怪……”
    他正說著，意識竟慢慢模糊起來……
    “嗯？小狄，小狄？”蕭子充吃了一驚，卻見蕭敏已然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已經感覺到狄恒體溫上的差異，他的體溫剛才還不過是比正常人略高一些，他這樣的變革者而言再正常不過，可現在，這個溫度已經上升了至少一倍——她吃了一驚，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今天戰鬥時喝下的那些腦核質。
    “老薩，你快看看！”
    薩瑟蘭德此刻也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裏，如果說事腦核的問題，那些能量液他明明早已經分析過成分，根本就和D病毒或者其他任何病毒沒有絲毫關系，它僅僅是高濃度的能量而已。而如果西瓜有問題，這會兒倒黴的顯然不應該是這裏最強大的變革者，而是這些正常人。老薩摸摸自己這幾天爲了改變形象好不容易蓄起來的那點白胡子，聳聳肩道：“沒有儀器，我什麽也做不了。”
    蕭子充道：“快，楚娟，打電話叫救護車。”
    “別，小媽。”見繼母已經拿起電話，蕭敏趕緊讓她住手，“他要是被送過去，肯定要被當成感染者的，不行。”
    蕭子充道：“可是……留他在家裏太危險了，如果他變異了怎麽辦？”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丈夫，鄆楚娟一時倒不知如何是好。就聽蕭敏道：“我會看著他的，他如果變異的話……我……我就……”
    蕭子充察言觀色，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他還是道：“丫頭，你先把他放到那間二樓的恐臥室離去，隔壁是你的房間，你應該認得出來。”蕭敏聞言，知道父親一邊在拼命找尋自己，一邊還不忘要把新的房間布置得和過去的一樣，心中頓時一暖。她忙點點頭，和林珊兩個把狄恒擡起來，送上樓去。
    卻聽老薩用上不純屬的中文道：“實際上，這就是感染的迹象。不過請不要擔心，如果僅僅是目前的狀況，小夥計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你是……”蕭子充不禁疑惑地看著老薩，盡管這個外國老頭看起來頗有學識的樣子，但如果他只是一個工程學或者計算機大師，顯然無濟于事。
    “呃……這個……”老薩忽然想起自己的新身份，他還有些不適應，“我的名字是：多蒙•喬納森，一名生物制藥學博士。”
    顯然，一名生物制藥學方面的專家，至少會理解一點問題。蕭子充道：“您認爲他能挺住？Why？”
    老薩撓撓頭，道：“他以前挺住過，而他的身體比過去強壯多了……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呃——他不會有問題。”
    蕭子充顯然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何況，他現在面臨一個最麻煩的問題——他唯一的寶貝女兒到底是怎麽想的。就在衆人亂哄哄把因爲高燒而意識模糊的狄恒送上樓的時候，鄆楚娟忽然貼在他耳邊道：“我覺得蕭敏會不會是……”
    蕭子充道：“喜歡這小子？就因爲這小子救過她？——我女兒才沒這麽幼稚。不過我不是太喜歡，這小子有點小聰明，這可不是做大事的材料。”
    “做大事？你都掙下這麽大的家業了，還要後輩做什麽大事呀？”鄆楚娟微微笑著，便坐在他身邊，倒像是絲毫沒有爲了剛才那件足以人人自危的事擔心。
    蕭子充道：“我女兒怎麽可以嫁給一個‘啃老族’？沒野心和沒本事是兩回事。楚娟，這幾天把他們都留住，注意點。”
    鄆楚娟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你呀，只要事關女兒，就上心成這樣，什麽時候這種注意力也分一半給我，就這輩子就滿足了。”
    蕭子充卻歎口氣，道：“我對不起你。”
    身體進化後長期以來的戰鬥，已經讓狄恒的身體快要忘記這種發自軀體深處的虛弱感了——他現在完全依靠自己所能控制的一部分潛意識控制自己的大腦，讓它在這種高燒狀態下，還能保持一部分理智。他現在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出了什麽事。
    難道真的是因爲喝下了能量液嗎？他確信自己除了能量液，沒有把任何東西吞下去，而這些能量液被吸收得非常快，幾乎直接被腸胃壁吸收。
    他現在力量虛弱，甚至連召喚深層潛意識的余地都沒有，照這樣下去，隨著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很快連僅有的一點理智也無法掌握了。
    就在他彷徨無計的時候，意識世界的那扇怪異的“門”忽然在他腦中開啓，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腦中回蕩：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你的潛意識。”
    狄恒道：“我正在找你。”
    （我也正在找你。你太長時間沒有和我——也即“本我”交流，已經逐漸被排斥出去，正如其他所有的正常人類一樣。）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你一定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是的，我知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對能量的掌控能力看似上升了；然而對自己的身體，卻越發地不了解——因爲你丟失了“本我”，而本我，也遺忘了你。）
    狄恒知道，因爲長期以來在潛意識發掘方面幾乎毫無進展，而由于自身能量所限，即便掌握了更深層次的潛意識控制力也無法使用，所以他這幾個月來更注重與敵人戰鬥，以提升自己的經驗和實力。
    “我想知道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馬上就會明白。）
    緊接著，狄恒就感到自己的頭腦中仿佛發生了什麽，忽然一陣劇痛，讓他幾乎想要抱著頭找個地方猛撞。然而身體卻不受他的控制，不過陣痛過後，他終于稍微有些舒服了一些，因爲隨著這股神經中傳來的痛感過去，一些本來沒有的內容出現在他的意識中。說不清是什麽，總之，狄恒發現自己能稍微明白一些現在的狀況了。
    正如薩瑟蘭德所比喻的，任何生命體都可以視爲生物能量的一個容器，這個容器既是無限的，又是有限的。變革者的身體就像一個增大了的容器，可以容納更多的能量。然而這個容器也不是無限的。它總有自己的極限，一旦超過負荷太多，就會出現問題。薩瑟蘭德用來做實驗的猩猩就是這樣，D3腦核質中所蘊含的能量，遠遠超過了它的承受極限。身體無法承受之下，細胞迅速壞死。
    而狄恒之所以最初沒有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爲他當時處在三級潛意識狀態，身體本身就承受了巨大的能量輸出，那些新補充的力量補充到身體裏非但不會造成負荷，反而能夠被他的細胞所利用，直接增強活性。可一旦他從那種狀態下完全恢複過來，他的身體不再需要這麽大的能量輸出，R2的龐大能量一下子沖斥在他的身體中，如果不是潛意識力量幫他緩解了其中一部分，他現在已經陷入組織壞死的局面，而絕不僅僅是發燒那麽簡單。
    狄恒明白自己現在需要什麽——臨時抱佛腳，他必須盡可能地消耗掉多余的能量，同時增強自己潛意識能力：假如能夠開啓第四層潛意識力量，他將完全可以容納得下這些能量。當然，如果不能容下它們，他就難逃一死了……
    衆人圍在邊上，都焦急地看著，不知道能幫上些什麽。蕭敏坐在他的床邊，一遍一遍地試圖用自己的意念和他說點什麽，然而她這次卻始終沒有成功，她喃喃道：“怎麽不回應，笨深藍，快回答我。”
    正在這時，忽見狄恒的兩眼猛然怒睜！然而從這眼睛裏，衆人卻沒有看出一絲一毫的可以傳達出意志的迹象——因爲兩個放大了的瞳孔中，只有那個奇異的圖形和映映藍光。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19



    一、崩壞之卷 一五四、早餐時間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2 6:38:22 本章字數:3827


    一五四、早餐時間
    小銀貓拿它那四個肉墊在狄恒身邊繞來繞去，時不時，還發出憂郁的叫聲。
    經過一晚，狄恒瞳孔中的藍光才終于開始消散，然而他的神智卻始終處在半昏睡狀態，無法喚醒。
    老薩今天起得非常早，他拍拍蕭敏的肩膀：“小夥計的體溫有沒有降下來？”蕭敏拿出那個體溫計，搖搖頭。只見體溫計的水銀管全然充滿，根本無法顯示讀數。
    就在這時，虛掩著的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蕭敏的小媽鄆楚娟，只見她手中此刻正拿著一盤食物。有一個水果罐頭，一小碗米飯，聞起來很香。
    老薩見她進來，大概也發現自己餓了，于是很識趣地下樓而去。
    “小敏，吃早飯了。”鄆楚娟輕輕把東西放在一邊的書桌上，道，“他怎麽樣，燒退了沒有？”
    蕭敏搖搖頭，道：“這樣的事以前也有過，開始是他，後來是我——我們現在不都活生生地到了北京來了嗎。小媽，他不會有事。”
    鄆楚娟知道跟她再怎麽講也不可能讓她放棄眼前這個病倒了的男子，也便不再多費口舌了，她低聲道：“小敏，你是不是對他……”
    蕭敏道：“媽，這你不會反對吧。”
    鄆楚娟倒沒成想她這麽直白就承認了，愣了愣道：“他有什麽好？”
    蕭敏道：“他就是好——哎呀，小媽，你問這個做什麽。”
    鄆楚娟道：“是……是你爸說……他看這小夥子有一股子小聰明勁兒，怕你讓人家花言巧語的……”
    蕭敏叫她說得一笑：“什麽呀，我才不會喜歡那種人呢。‘深藍’他是大智慧，不是小聰明哦。”
    “你這個小妮子，”鄆楚娟笑罵道，“翅膀硬啦，跟小媽這麽說話——你可要說實話喲，他到底幹什麽了。”
    蕭敏道：“再沒有比他還好的人了。那天我們被困在一家醫院裏，外面全都是喪屍……”
    “醫院？去醫院幹什麽……”鄆楚娟忽然插話道。
    “啊呀，跟小媽講話真累！”也發覺自己這個說法似乎不大靠譜，面皮上頓時一熱，放要爭辯，卻見床上的小貓似乎感覺到這個大姐姐心裏交雜的感情，一下子跳過來，沖她叫喚起來，就像是在安慰她似的。
    樓下，蕭子充如往常一樣拿了一份報紙——這份報紙的顯著位置寫著一篇《尋人啓事》，正是他蕭總的親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前陣子包下來的版面這個這個星期開始生效，他拿起電話來打給報社，讓他們退掉。
    電話那頭：“蕭總，莫非您已經找到你的千金了？——恭喜啊恭喜！大難不死，將來肯定是有福氣的！”
    蕭子充叫那邊說了這麽多祝福的話，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道：“版面費不用退了，就當我請報社的同仁吃一頓。將來有別的事，還要請你們幫忙不是？”
    他歎口氣，才放下電話，就見自己的老婆從樓梯口下來，關切道：“小敏怎麽說？”
    後者搖了搖頭：“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女兒，她既然這麽喜歡，一定有她的道理……”
    “胡說，那要是有個萬一呢，小丫頭家家太容易被那些浪漫的表面文章騙過了……”蕭子充皺著眉頭，有些擔心地道。他一邊說著，兩眼一邊看向餐間那邊正在享用早餐的衆人。這些人昨晚陪狄恒陪到很晚，尤其是那個叫司麓雨的小姑娘，知道淩晨一點多鍾才被蕭敏送回房間。看來在他們心裏頭，狄恒這小子倒頗有一些分量。不過以蕭子充的閱曆和看人的本領，也不難看出，這小姑娘雖然愛意懵懂不必介意，可林珊卻表現得頗有意味，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這樣拈花惹草，可不是什麽好事。
    蕭子充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沖鄆楚娟道：“楚娟，我今天不去公司了，你代我去看著就好，注意安全。”
    鄆楚娟知道他在意的是那個無圖培育基地的事，因爲現在病毒傳播非常厲害，就算是不用土壤來培植作物，也無法保證水源中所含的毒素不會導致農作物病變，所以防護措施是非常嚴格的。就因爲一開始就采用了一整套防護措施，北京大大小小二十多個無土配制基地中，只有他經營的這個，從來沒有出現過傷亡，而産量也比別人高很多。所謂的“安全”，就是讓她一切聽從安檢人員的建議，不要自作主張。她回了句：“我哪回不‘注意’了？”臉上卻滿是幸福的笑意。
    蕭子充歎口氣，目送她駕車而去，這才走到餐間，向衆人道：“早點吃這些夠嗎？不用客氣的。”
    老薩忙不叠點頭，道：“如果能有一杯水就更好了。”
    坐在老頭和李寒空中間的林珊擡起頭來：“蕭伯父，你只管無視這個老家夥就可以了。他不要緊的。”
    蕭子充呵呵一笑，從冰箱裏查出一大瓶農夫山泉，道：“我們的實驗室已經掌握了淨化水質的一些方法，基本上可以保證無毒。只不過因爲設備和成本問題，沒辦法大規模運用就是了。”
    講到實驗室，老薩立刻來了興致：“噢，天哪。您有自己的實驗室？那太棒了！”
    蕭子充自問英語不錯，但遇上老薩這個半中文半英文的夾生中英語還是非常頭疼，當下搞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感情後，道：“哦？是啊，我有一間實驗室。那是……”
    “是嗎？如果可以的話，下回能帶我去看一下嗎？說不定，我們在這裏就能制造疫苗了！”
    “疫苗？”蕭子充耳邊雖然每星期都要無數次地聽別人提起“疫苗”兩個字，可是他此刻竟有些呆滯地詢問道，“你說什麽？”
    老薩顯得非常興奮，或者說，和他往常遇到一些計劃中才會存在的事物時，表現出了同樣的反應……“疫苗，對疫苗！”他先用英文說了一邊，又怕人家聽不懂，再用英文說了一遍。
    蕭子充道：“你能制造疫苗？你怎麽……”
    老薩道：“呃，具體情況，我恐怕得等我的狄恒小夥計醒過來才能告知，我的閣下。”
    蕭子充忙道：“既然這樣，你馬上過來，任何你需要的東西，我們都可以想辦法搞到！——爲什麽不馬上制造疫苗，救救他呢？”
    老薩聳聳肩，道：“恰恰相反，如果給他注射了疫苗，他很可能馬上就會承受不住這種高熱而死去。”
    就在老薩開始興奮地談起他對狄恒的某些研究成果以及一些非常深奧的理論推斷時，大家重新開始兢兢業業地品嘗他們這頓難得的高質量早餐。卻聽司麓雨忽然道：“咦，我今天怎麽沒看到那個戴眼鏡的大姐姐？她不是小恒哥哥的朋友嗎？——難道走了……”
    韓夜和顧蒙他們幾個一下子也都想起來，說來奇怪，蘇麗華昨天見狄恒發高燒，也頗幫了不少忙，濕毛巾清水什麽的，也都有她的份，不過今天一早，大家醒過來，卻一個人也沒有見到她。
    “老爸，我吃完了。”
    恰好說著，蕭敏已經把自己那份吃完，正端著盤子下樓來。她見衆人都在，看了兩眼：“小媽呢？還有麗華姐……”
    蕭子充此刻已經發現林珊所說的話是多麽的正確，他忙跟老薩道聲“sorry”，岔開道：“你小媽上公司看看；那個蘇小姐今天早上六點多鍾就出門了，說是出去找人？——小敏啊，我想跟你談談，去你的房間吧。”
    蕭敏不由得歎口氣，道：“老爸，我先把盤子洗了……”
    卻聽蕭子充道：“不用，放在哪兒，吃過午飯，有專人過來洗的。”
    蕭敏只得“哦”的答應一聲，卻把兩眼朝林珊那邊瞥了瞥。後者此刻朝她做出一個“加油”的動作，燦爛地笑著。
    帶這父女倆談心去了，司麓雨道：“我們這樣老是呆在蕭敏姐姐家，白吃白喝，也不好吧……”
    “哦？”正爲了能夠繼續像往常一樣擠坐在林珊旁邊吃東西而顯得有些優哉遊哉的李寒空道，“小妮子，你有什麽好主意——話說回來，不知道虎老大那邊還能不能出去，冒點險我還是不怕……”
    “廢話。”林珊沒好氣地沖他白了一眼。本來就是，有她這個實力超群的金屬系變革者在，能有什麽危險，李寒空這家夥明擺著得了便宜賣乖。
    李寒空非常識趣地閉上了嘴，等待下文。
    就聽林珊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這裏的事情我們處理不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去把新家整理整理，說不定……說不定這種富貴人家還容不下狄恒那種窮小子。”
    李寒空不禁道：“窮小子？——他還窮？”不過他馬上發現自己是多麽不合時宜，趕緊伸出一只手誇張地吧嘴捂住，以示不再開口，保持緘默。
    林珊道：“大家吃完了就回去吧，顧蒙，如果水電什麽的壞了還要靠你修的。”
    顧蒙點點頭：“是，珊姐——紹雪，你們姐弟倆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和他坐在對面，正是紹雪紹冰這姐弟兩個，他們雖說和衆人已經呆了很久，不過可能是因爲性格比較內向，還是表現得比較沈默。只聽這女孩兒道：“就怕幫不上什麽忙？既然你說了，那好吧……”
    顧蒙這小子呵呵一笑：“恒哥常說，我們是一家人嘛。”










    一、崩壞之卷 一五六、貓眼石的秘密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3 6:38:41 本章字數:3518


    一五六、貓眼石的秘密
    蕭敏哼的一聲關上了門，從裏面走出來。她走了兩步，卻又轉身朝門上叫道：“老爸，你一點都不了解。時間會證明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蕭子充才打開房門，他正抽了一支煙——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過抽煙了：“丫頭，不管他是什麽樣的人，你總歸是我的丫頭，爸爸是怕你……”他有些無奈地連抽了兩口煙，突出一陣濃濃的煙氣。
    蕭敏道：“深藍在那麽凶險的時候願意拼命救我，這還不夠嗎？他既不知道我是你‘蕭大總裁’的千金，也不知道我們家多有錢，可他對我就是好。我天天穿著那些漂亮衣服，臉上還寫明‘蕭家大小姐’五個字，別人那個時候待我好，有什麽用？”
    蕭子充知道女兒說得很對，這年頭，真情遠比鑽石來的珍貴稀少：但是，在那麽恐怖的局面下，這小子如果真如女兒所說，還能一直保持冷靜，那這小子的城府恐怕也深得嚇人。跟這種人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
    就在作爲老爸的蕭子充沈思的時候，蕭敏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老爸你只管瞧著就是了！”說完她轉身推門，走進狄恒房中去。
    蕭子充有些無可奈何地找個煙灰缸熄了煙頭，也跟了進來。只見狄恒這時似乎在做噩夢，額頭上全是汗珠，只聽他口中正喃喃地重複著“爸爸”、“媽媽”。而小銀貓倒有些初期地安靜，只是趴在狄恒的枕頭邊，靜靜地看著。這時見蕭敏進來，到像是終于找回了火力，忽的一躍，跳進蕭敏懷中，卻拿它的小爪子試圖去摸蕭敏嵌在項鏈上的那枚貓眼石。蕭敏見它似乎夠不著，便索性把項鏈取下來，放在床沿上，讓小銀貓自己去玩。恰在這時，小房間中忽然亮起一陣陣白光。
    蕭敏吃了一驚，不過她馬上想起來，這不正是貓眼石所放出來的光芒嗎？——只是有些奇怪，平時無論她和狄恒怎麽注入能量，這小石頭都不會發出這麽強的光亮出來。鎂光燈一般耀眼的銀光罩住狄恒的身體，蕭敏就覺自己頭腦中浮現出一些從未見過的景象——也說不清這是真實，還是虛幻。
    這完全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空間，蕭敏看不見來路也望不見比邊。難道是貓眼石帶自己進來的？她稍作回想，想起自己這是在什麽地方了……
    蕭子充面色非常難看，因爲自己的女兒忽然像是丟了魂一樣，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心中頓時著了慌。可是現在誰能幫得上忙呢？樓下那個不知道來路的生物制藥學專家？還是其他那些青年和孩子？
    他也不能向自己認識的專家或者醫生求救，這麽詭異的事情如果傳出去，馬上就會引起國安部門的警覺吧。他蕭子充，堂堂東升實業的大老板，這個在商場上舉足輕重的人物，現在居然感到了一股隱隱的無助感。他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態，試圖看清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只聽見，一個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傳來——“這是我的潛意識，我的力量在此潛伏……伯父，你不該來這。”
    蕭子充不禁一愣：“這……這是……”
    那個聲音縈繞耳邊，繼續道：“這個領域，我自己還控制不料多少，必須送你出去。”
    蕭子充知道這是狄恒在通過意識和自己說話。他雖然不知道這是爲什麽，但他現在已經想到，趁著這個機會何不了解狄恒內心的真正意願？要確定女兒的感情是否值得，就非得冒險一試。
    不過潛意識中的狄恒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逆推力不知從什麽地方湧向他來。他隨之一震天玄地裝，待到清醒時，竟發現，他人已在門外。蕭敏這時正在他面前黃動手臂，一邊叫著：“老爸，老爸你怎麽啦？”
    看見女兒若無其事地站在面前，他心中一動：剛才自己是怎麽了？難道出現了幻覺？
    蕭敏莫名其妙道：“老爸，你幹什麽呀？進又不進，處在門口做什麽……”
    蕭子充見床上的狄恒依舊昏睡著，而小銀貓則像往常一樣親昵地停在蕭敏懷裏。而那串牽著貓眼石的項鏈，也依舊挂在蕭敏脖子上——一切都顯得非常正常。他撓了撓自己的頭，莫名其妙地道：“哦，我就是看看他——他好點了沒？”
    蕭敏笑道：“體溫計才剛放進去呢，哪能這麽快？不過，感覺溫度好像降了一些呢。”
    他道：“自己小心點，我可聽說凡是發燒超過四十度的從來沒有人活下來過。”他說著，叫聲“等等”，忽然沖進自己房間裏，聽聲音是在櫃子裏翻了一會兒，不一會兒，便拿著一支左輪手槍跑出來：“離他病倒已經超過十個小時，有專家說對于活人來說已經到了危險期，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是很危險的……”一邊說，一邊給她示範怎麽用。
    蕭敏卻是一把接過手槍，把他拿出來六顆子彈裝了進去：“我會用的。”
    蕭子充倒有些愕然，不過他隨之也就不以爲怪了。自己這個女兒從那種上千萬喪屍圍城的局面向逃出來的話，就算自己摸索也要學會用槍的吧。何況她說後來遇到了軍隊。
    蕭敏笑了笑道：“爸，空調能用嗎？”
    蕭子充道：“遙控器就在你床邊的櫃子裏……”
    蕭敏哦了一聲，關上門。她開了空調，然後在床邊坐好，提著槍的手，卻擡了起來對准狄恒的頭低聲道：“爛深藍，你再裝睡，我就幫你當成喪屍咯。”
    床上昏睡著的狄恒這時，忽然睜開眼睛，呵呵一笑：“幹嘛要騙你爸爸，我看他不會說出去的。”
    蕭敏卻道：“你剛才怎麽啦，爲什麽潛意識一直在排斥我。”
    狄恒摸了摸肚子，感覺自己真是有些餓了，道：“我體內的能量太多，需要讓潛意識盡可能地把這些能量轉化爲潛能，但是一旦開啓潛意識的話……有東西吃嗎……”
    蕭敏一笑，道：“不行哦，現在爸爸剛剛看過，我下樓去那找吃的他肯定懷疑你已經醒了——你是繼續騙他，還是主動承認錯誤呢？”
    狄恒想了想，要是現在承認錯誤的話，恐怕會被認爲太狡猾吧……偏見已經形成了，如果再天上“狡猾”兩個字的評語，估計自己就變成不候歡迎的那一類了。他見蕭敏微笑著的臉上都是希望自己說明白的意思，便摸了摸小銀貓的頭，道：“本來我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因爲那頭R2的能量太過強大，比我自身要強出幾十倍，如果硬要全部容納下來的話，肯定是受不了的。”
    蕭敏點點頭：“可你不是說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嗎？如果有時間的話……”
    狄恒道：“問題就是我沒有時間。剛才要不是貓眼石及時幫助，大概我用不了多久就……”
    “發生什麽了？”
    “貓眼石的力量繼承的是銀貓，而銀貓雖然也是手D病毒的影響而變異，卻完全是朝著與之相反的方向而去的。如果說喪屍的能量歸爲陰極，那麽銀貓的能量就歸爲陽極。兩者相互吸引又相互抵消。它把我消化不了的那部分能量吸收進去了。具體是消失了還是轉化了，我就搞不清楚了。”
    “這麽說，它是喪屍的天敵咯？”蕭敏抱起小銀貓，“想想也是，小貓每次見到燕崇都會咬上去……看來它是對燕崇的能量有感應吧。”
    狄恒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能量是怎麽轉化的，不過既然它有這種性質，至少說明它和我本身的能量性質相近，所以沒有敵意。我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又恢複到自己的控制之下了，大概，也是這個貓眼石幫忙把我所吸收的負能量轉化成了正能量的緣故吧。”
    兩人大概說了一會兒，蕭敏忽然站起來道：“差不多了，我喊人啦？”
    “呃，”狄恒道，“真的有必要這麽做嗎……”
    卻聽蕭敏已經頑皮似的跑出門去大叫，頓時就聽整棟房子裏都回蕩起她的呻吟來：“太好啦，深藍醒過來啦！”
    她快步跑下樓梯，到廚房裏去拿早點，卻發現一個小時前還在這裏細嚼慢咽品嘗美味早餐的衆人此刻已經不知去向，蕭敏疑惑中四下張望，只見大門口停著的那輛轎車已經被開走了。那車雖然是蘇麗華的，但因爲昨天讓李寒空把車開回去接大家過來時，把鑰匙給了他，看來他們一定是坐車回“新居”去了。蕭敏沒奈何，一邊莫名地想著“你們走了正好”之類的東西，一邊把狄恒的那份早餐端進房間去。
    她一只腳才踏上樓梯，忽見正門的防盜門外來了一個人。那是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她一眼認出來：“麗華姐，你這麽早去哪裏了？”
    後者看見了她，卻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撐般軟到在門前，一下子倒在地上。










    一、崩壞之卷 一五七、破碎的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4 6:38:41 本章字數:3703


    一五七、破碎的心
    “蘇姐，你怎麽……是不是病啦？”蕭敏忙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而她體內的那些相對變革者而言虛弱的生命能量卻似乎有些虛弱，帶著某種從未見過的波動。這肯定是生病了的症狀。
    卻聽蘇麗華道：“我沒事，沒事的，你不用管我。”
    但她嘴上雖然一味地說自己沒事，兩只眼睛卻騙不了人，此刻竟已滿是淚光。蕭敏還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就算是昨天叫喪屍圍攻，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反應。相反她剛一脫險，馬上又笑吟吟有說有笑——應該是一個堅強的人才對。可她現在卻完全是一副徹底崩潰了的模樣。
    “嗯，我昏迷的時候，出什麽事了嗎？”卻見狄恒揉太陽穴，恰從樓梯上下來。
    蕭敏把倒在地上的女人扶起來，放到沙發上。蘇麗華任憑她怎麽做，都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就好像被什麽給吸住了一般。蕭敏道：“你來看看，她好像著了魔似的。”
    狄恒看了看蘇麗華的兩只眼睛，擡起她的眼皮，見她全無神采，狄恒道：“蘇姐？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說呀。”
    只見蘇麗華無動于衷地一下子躺倒，人就橫在沙發上，緊緊咬著嘴唇，什麽也話不說。
    像這樣下去，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的話，就算想幫忙，也不知道從何幫起。
    “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蘇麗華忽然喃喃地開口道。狄恒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她一直深愛著的丈夫尤健生。狄恒道：“別的女人？會不會是誤會了，說不定只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
    蘇麗華一下子掙紮起來，道：“我看清楚了，全都看清楚了！他和她兩個人……抱在一起……”她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這個尤健生的名片雖然簡單，也沒有標榜其職務，但越是如此，越說明此人不會是一般的花花公子或者高官巨富。如果貿貿然找到他，跟他對質，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狄恒默然無語：始則亂之，終而棄之——同樣的事，世界上發生得太多，哪裏能管得過來？
    狄恒道：“那好，你把他平時外出的規律告訴我，我找機會打他一頓給你出氣。至于那個女人……”
    “不要……不，不用。”蘇麗華聽狄恒說出打他一頓這樣的話，到像是有些回過神來，她整了整自己因爲失意而有些不整的衣襟，道，“我要到他家裏去，把話說清楚。他要是不愛我了，我……我……”
    蕭敏看了一眼狄恒，見他此刻面色沈凝，仿佛在考慮什麽，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她也不說話，只是在眉目之間，觀察狄恒的意思。後者見她飽看自己，卻是一笑：“你要去的話，還是讓我先找機會把事情問清楚吧，蘇姐，你告訴我他在哪裏？”
    他有多強的力量，衆人無不清楚——蘇麗華心底還是放不下那個尤健生，怕尤健生受不住狄恒三五拳，本待不說的，但她見蕭敏和狄恒都一臉真摯地想要幫助自己，終于還是松了口：“他現在在東面那棟大廈裏，就是這個別墅區出去大概十幾公裏，有一個‘千禧’大廈，底層有停車場，我是從哪裏跟上樓的……”她說著，語氣越來越苦，眼看著就要滴下淚來，但她忽然一一頓，沖狄恒道：“你可千萬不要動手啊……這……這是犯法的……”
    狄恒點點頭：“我保證不動他一根汗毛。不過，如果他真的是在外面做那種事情的話……”
    蘇麗華沒說話，倒是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整整她一直穿著的那身輕質職業裝，然後重新戴上不知何時取下的眼鏡，竟是獨自上樓回房間去了。
    “那個……深藍，你真的決定去幫她查她的老公？”
    狄恒點點頭，道：“你知道的吧，在危機前的時代，曾經抓到過一些官員——他們每個人都有兩位數甚至三位數的情婦。玩弄感情，不是比無情無義更可恨嗎。”
    蕭敏笑道：“呀，深藍變成愛情衛士啦。”
    狄恒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不能讓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邊而已。”
    老薩透過防盜門瞧了好一會兒，見中瞥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兩人，這才呵呵喊道：“哦我的小夥計，幫我開開門吧？”
    這房子這麽大，也好在狄恒聽覺好使，一早知道這老頭在門外磨蹭，便給他開了門：“老薩，你一大早到哪裏去了？”
    薩瑟蘭德撓撓頭道：“美麗的密斯林要求我回‘新家’幫忙搬東西。”
    狄恒笑道：“可是他們爲什麽要叫你去呢……老薩，你應該幫不上什麽忙吧……”
    “呃，這個……”薩瑟蘭德呵呵笑了兩聲，“你也不用說得這麽直接吧——是密斯林說她已經把我們之前找來的那些儀器都裝在一輛卡車上運進來了。要我去確定這些東西該怎麽放。”
    “呵呵。”的確是林珊做事的風格，嘴上死硬，心底卻是很樂意幫忙——狄恒不禁一笑，道，“怪不得珊姐昨天這麽晚才找過來，原來她是放心不下那些東西，所以冒險把那些儀器都運回來了。”
    老薩喝了口開水，道：“狄恒小夥計，你是怎麽醒過來的？”
    狄恒便把大致的情況說了：“多虧了銀貓留下來的這塊晶體——也許它和腦核是類似的東西？”
    老薩道：“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它這一類生物用來儲存能量的體內容器。不過它沒有長在大腦中就是了。照你所說，，喪屍的能量和生物的能量性質上是相反的，這就解釋了爲什麽大部分屍體都是白天蟄伏晚上外出。因爲這不僅可以讓它們減少脫水，還能回避陽光直射所造成的能量抵觸。假設它們可以直接從環境中吸取或者轉化出自己所需的能量的話，那麽從漫步者的習性來看：它們實際上是畏懼陽光的，最初幾個月的活躍期過去之後，它們的能量損耗就達到了一個臨界值，因而不得不回避陽光直射，至少在夏季是這樣……”
    狄恒聽他喋喋不休地猜測和歸納，漸漸也覺得有些困，當下直接幫他說出他的結論，道：“所以，對于低級的喪屍而言，它們汲取能量的速度比不上陽光所帶來的消耗，如果能讓他們長期在無遮蔽的條件下暴曬的話，時間只要足夠久，它們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老薩愣了愣，忙不叠點頭，不過他緊接著又補充道：“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態——究竟需要多久，我們目前無從得知。”
    狄恒道：“這個不急吧，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終究還是那些高級變異生物——特別是那只R3。”
    老薩點點頭，又喝了口水，終于呵呵呵地一笑：“沒問題，沒問題！一切有你。”
    “呃……”面對神經如此大條的老科學家，狄恒還真有些無話可說的感覺。
    狄恒如果想要偷偷潛進大廈找到那個叫尤健生的男人，其實也並非難事。因爲他既然是那麽重要的一個人物，自然就會在周圍的服務員心理上起到相當大的影響。狄恒只要讀取前臺等幾個關鍵位置的人員的意識，就可以很快找到他。不過狄恒並不打算爲了節省時間而這麽做。因爲這樣肯定會被一些不相幹的人知道自己正在尋找尤健生，反而過于引人注意——萬一被國安局或者變革者部隊那些人知道的話，就麻煩了。
    他必須避開所有人的耳目，直接在半路上截住那個人搞清楚問題——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沒有安置半個監視器的地下停車場顯然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場所。因爲在這裏，等不到尤健生的機會微乎其微，而只要尤健生上了那輛蘇麗華所指的轎車，也就省卻了確認身份這一條。
    他一直隱身在那輛全號碼都爲“0”的轎車附近。大約到了晚上七八點鍾，天已漸漸黑下來，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攬著一個女人的腰慢慢靠近過來。那男子的相貌和蘇麗華形容的差不多，皮膚白淨，不留一絲胡茬子，鼻梁很高，顯得十分英偉的樣子。
    狄恒看出他的眼力似乎非常不錯，因爲他不經意見在衣角上撣了撣，彈去了一些在似乎實在走到裏沾到的灰塵。如果不是一個注意細節的人的話，也不會有這些動作而應該更在意左手邊挽著的漂亮女子吧。狄恒不由得躲開一些，以免被看見。
    根據蘇麗華所說的一些細節，這個尤健生每天不管多忙都會回一下自己家，可見他家裏一定有著什麽不得不回去的原因——也許是爲了他那個因爲老來無聊而時常竄門的老母親？狄恒料想這樣一個人決計不會爲了一個感情未必比蘇麗華深的女人而徹夜不歸吧。因此他依舊耐心等著。果然，兩人走到車門處，尤健生打開了另一輛車的車門，讓女人進去，然後很親密似的沖她嘴唇邊吻了吻，說了幾句“愛你”、“永遠”之類的肉麻話，然後等女人開車離開，他才上了自己的車，並且似乎及注意細節地調了條後視鏡，這才發動汽車。
    （果然，他爲了防止女人跟蹤他，到他家裏，故意送對方先走！）
    【說明一下：名片的事一開始寫的時候沒有考慮清楚，結果寫到這裏的時候出現了BUG，荒山表示相當尷尬……現已改正】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1





    一、崩壞之卷 一五八、尤健生的秘密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6 6:41:15 本章字數:3890


    一五八、尤健生的秘密
    {向童鞋們道歉，昨天被父母拉出去幫親戚搬家（跑到鄉下搬家具和瓦片——！）,累了一天……所以沒時間寫，今天繼續更新！}
    一五八、尤健生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然而有些人的秘密尤其見不得光，尤其令人作嘔。例如，眼前這個男人。因爲他不過剛剛上了車，又已經撥通了他那臺平頭百姓有錢也買不到的手機——接電話的很明顯是一個同樣年輕的女性，嗓音即便隔著電話也很悅耳，有一種柔膩膩的腔調。
    狄恒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爲什麽要和這麽多女人交往，難道他們這樣不累麽！——像他這樣“乳臭未幹”的小子大概是理解不了的。狄恒本來還怕這家夥有固定的出入時間，自己介入之後反而造成一些麻煩。不過現在倒是完全放下心來。
    這才不過晚上八點十五分，通常外出和夜歸的人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段，狄恒四顧無人，便走出他隱身所在的那根柱子，走到他車前：“你是尤健生尤先生，對麽？”
    尤健生倒像是吃了一驚，不過他隨即對電話中的女人草草編了個由頭，回絕了今晚的其他活動。他回過頭，露出一個紳士般的笑：“你是……”
    “放心，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面，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狄恒先給對方吃了一粒定心丸，“同時，我身上也沒有帶任何拍攝錄音設備。”
    尤健生淡淡一笑：“有什麽事，車上說。”
    狄恒上了車，道：“你應該認識一個姓蘇的女人，對不對？”
    尤健生一愣：“嗯？你是她什麽人？”說著，從車座的滑蓋中抽出一根香煙，狄恒雖然不抽煙，卻也看得出這煙決計是外國的。
    “朋友，昨天剛剛認識。”他擺擺手，“謝謝，我不抽煙——你一定不相信，爲什麽一個剛剛認識的普通朋友，樂意幫她。其實在我看來，從那種喪屍泛濫的危險區一起逃生的人都是再信賴不過親人。”
    尤健生點點頭，表示理解，便道：“她在哪裏？我要見她。”
    狄恒道：“比起這個，您似乎還是應該先解釋一下你身邊的其他女性是怎麽回事，你覺得呢？”
    尤健生道：“只是普通朋友罷了。”
    狄恒道：“不要試圖用這種理由搪塞，我已經在這裏等了你半天了，你剛才出來時那些動作，我都看在眼裏。”
    尤健生道：“沒錯，她們是我的情人。我在外面有兩個。一個是麗華、一個是今天你看到的這個。電話裏這個……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名義上的？”狄恒輕飄飄似的問了一句。他心中卻有些惱怒——在這個尤健生的話裏，背著妻子保養情婦，簡直完全是極平常的事，就像吃飯喝茶一樣簡單！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卻聽尤健生道：“我二十五歲那年，剛剛從大學畢業，家裏就給我安排了一場婚姻。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對方，而對方也是一樣。我們結合的原因是，雙方的長輩需要建立一個‘家族聯盟’。像我們這種人，是不能照自己的喜好選擇配偶的——哼，畜生都不如。”
    狄恒倒是第一次從這麽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口中聽到他說自己“畜生都不如”，而且對方的腦電波也顯示他沒有撒謊，心中對這個尤健生的印象倒頗有些改觀。他不置可否道：“于是，在結婚後，你又找了兩個你喜歡的把她們包養起來？”
    尤健生道：“麗華是個骨子裏相當剛強的女人，我暗中給她安排了一個比較輕松的工作，但沒讓她知道——也幾乎沒有給過她什麽享受，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另一個，你不會有興趣知道吧？”
    狄恒對這些毫無興趣，有的時候哪怕他說的全是真話也包含著欺騙的成分，道：“你打算怎麽跟蘇姐說，她現在很傷心。我相信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相信什麽花言巧語的，”
    尤健生道：“讓我和她見一面，一切都會解決的。除了婚姻，我什麽都能給她。”
    狄恒道：“最起碼，你必須和剛才電話裏那個先斷絕關系才是吧？”
    他卻道：“如果我這麽做，和那些在外面玩女人的齷齪家夥有什麽去不同？——我也是真心喜歡她的。”
    狄恒聽了這話，倒發覺自己有些無話可說，盡管他不用讀對方的真實想法也可以斷定，這種說辭是靠不住的。然而既然是真心的，外人又怎能強行要求他們分開？可如果照對方所說，把他帶過去見蘇麗華，卻又怎麽保證這個“滿嘴真話”的尤健生不會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奸惡之輩？如果他起了歹心，而自己又礙于外人的身份不在場，豈不是幫了倒忙？
    正在這時，尤健生忽然道：“你是變革者吧？而且，我能感覺到你有一種和別人完全不同的氣質——驕傲的氣質。”
    狄恒不置可否道：“我一向如此。”
    尤健生踩住刹車，又下車點了支煙，直待狄恒也跟下來才道：“做我的副手吧，不用多久，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
    狄恒此刻，心中忽然一沈：他感覺到，從尤健生的身體裏忽然湧起一股異常強勁的能量流，它所帶來的能量波動，這股能量，通常只有D4才能擁有，而至今爲止，擁有這樣實力的變革者，狄恒只見過兩人，一個人高永明，一個是變革者部隊隊長瞿衷海。沒想到僅僅隔了一天，就又在這北京遇上了一個。
    尤健生道：“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能力的變革者，但你似乎對這個稱呼並不陌生，看來能力也已經覺醒了有一段時間了。”
    狄恒皺了皺眉道：“副手？看來你不光花心，還有野心。”
    尤健生道：“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太污濁了麽，我要改變它，最起碼，要讓人比得上畜生。”
    狄恒道：“那倒很巧，我的一個朋友也這麽說，不過我目前沒有什麽興趣。”
    尤健生道：“是林深，他是我的右手，我現在還缺一條左臂。”
    狄恒道：“抱歉，我不喜歡親自動手腳，我更喜歡的是大腦。”
    尤健生道：“那也行，我可以把大腦的位置空出來。”
    狄恒幾乎有些被眼前這個人的誠意打動了，結合林深昨天所說的一番話，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個變革者公會實際上可能已經在暗中開始運作了，林深只是一個執行者，而幕後策劃並且真正主持局面的，是這個尤健生。只是他有些奇怪，這個尤健生看起來是一個無所事事，只顧追求他所謂真愛的花花公子，暗地裏竟然是一個企圖發動變革的秘密組織的領導者。狄恒滿懷疑惑，道：“我能相信一個花花公子式的權貴人物麽？”
    尤健生道：“看來林深已經和你提過這件事了，而且他似乎也很相信你。不然，你現在應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狄恒從一開始，就已經料到他們這個所謂的“進化者公會”既然是秘密組織，就很可能會對一些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滅口。不過對方顯然也太低估他狄恒的能力了，D3實力的林深如果拿出全力來作戰，說不定能纏住他，最終把狄恒拖死。但在狄恒的那一分鍾內，林深恐怕也未必有能力控制局面吧。
    尤健生道：“我倒很想知道，你是怎麽讓林深放過你的——或者說，他爲什麽認可了你。”
    狄恒道：“因爲我不需要任何人認可。不要轉移話題，尤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歡蘇姐，你總會給我一個好一點的答複。”
    尤健生道：“如果你加入我們，我會告訴你第三句真話，而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另外兩句：我喜歡她，但是，我不能離婚。”
    狄恒沈默了一會兒，還沒有決定是不是用自己的加入，換取另一句真話。他從林深那裏也知道了一點端倪，雖然他口口聲聲自稱是“溫和派”，但從他們說這些話時的腦電波波動來看，他們明顯是是在強制自己說出這些話，也就是說，盡管他們腦中想著溫和，但他們的潛意識是做出過本能的排斥的——同樣的話換到狄恒自己身上，就連狄恒也不相信什麽“溫和的變革”。那種變革不管再怎麽高明，永遠不會把力量交換到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
    狄恒道：“盡管我很同意你們的一些觀點，但我現在還沒有這樣的打算。”
    尤健生呵呵一笑：“既然這樣，你就把我另外兩句真話帶回去吧，開我的車。”他說著掏出他的一條鑰匙，並附帶了一句“車是你的了”。
    狄恒卻道：“我不需要。而且，從你從剛才到現在的行爲上分析，你謹小慎微、城府很深，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我有理由相信，這輛車上裝著某種可以讓你跟蹤我的裝置。或者說，你實際上已經通過某些細節推斷出了我可能會去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回去的時候多出一條長長的尾巴。”
    尤健生爽然笑了笑，收回鑰匙：“和聰明人說話又費力又省力，既然這樣，告訴麗華：我明天中午十一點整，在老地方等她，如果她還對我抱著一絲希望，就來找我吧。如果不是，隨便她怎麽處理這件事了。”
    尤健生又是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
    狄恒心中略一琢磨，料想他肯定絲毫不害怕這件事被捅出去，心中雖然暗暗有一股憤怒感，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和他動手——對方的實力達到了D4水准，他病倒之前也未必敵得過，更何況現在經過一場大病，從腦核中得來的能量已經不像起初那樣充盈，狄恒現在是既不知敵又不知己，真打起來簡直是必敗無疑。










    一、崩壞之卷 一五九、豪門宴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7 6:41:00 本章字數:3687


    一五九、豪門宴會
    盡管狄恒只帶回來兩句可憐巴巴的廢話，不過蘇麗華還是展顔一笑，她沒說什麽，最後也沒有再去。她可能是不想做這個男人的附屬品吧。
    既然相安無事，衆人也便安心地在蕭家住下。有了蕭子充幫忙，老薩需要的那些精密儀器也有了著落，他老人家也沒必要每天裝模作樣地跑去上班，卻又幾乎只能看看那些儀器。這老頭自從得到蕭子充的授權之後，幾乎天天往實驗室跑，樂此不疲，並且好幾次邀請狄恒和小貓……而顧蒙司麓雨這幾個則似乎正在學著修車，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來一輛破卡車拖了回來，天天在別墅區後面的空地上邊修邊學。大概也是想出自己的一份力每天之看到了。
    蕭敏每天陪著她的小媽到他們自家的無土培植基地去查看，並且每次都會帶一點新鮮的果蔬回來，儼然頗有一些侍弄農作物的功夫。蘇麗華則對面別墅裏那位她家的“婆婆”很有些要好，天天幫忙澆花弄草，卻沒有一絲半點想要透露自己身份的意思。
    都是倔強的人哪——狄恒有時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著……
    無憂無慮的生活過得很快，而那個威脅說不久將要帶來報複的“惡魔之翼”也沒有再回來過，整座城市似乎風平浪靜。
    “深藍，你聽說了嗎？那件事……”在晚餐的餐桌上，蕭敏忽然開口，卻沒有說明是哪件事。
    因爲蕭子充的刻意安排，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等主客都到齊了才會開飯。而蕭敏他們當然也很樂意這樣，只是在蕭子充那種有些無所不至的觀察中，狄恒總覺得有一絲不自在。他搖搖頭，像往常一樣，表示自己整天在家，什麽也不知道。
    蕭敏道：“喏喏，你不看今天的報紙嗎？”
    狄恒道：“看了，你是指，新近發生的又一起殺人血案？”
    蕭敏道：“他們形容的罪犯，好像……”
    狄恒道：“別想這種事啦，警方如果解決不了，自然會有能解決的人出面，我們只要守著眼前就好了。”
    聽了這話，在座的衆人倒有些奇怪起來，只聽林珊道：“喂喂，你這次真的不打算多管閑事？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喲。”
    狄恒聳聳肩，從盤子裏夾了一塊西紅柿放進嘴裏。
    蕭子充聽他們話裏的意思，以前也遇上過這樣的凶殺案，似乎這小子還主動介入了。看來這個看起來有點虛弱的小夥子，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這次怎麽就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蕭子充第一判斷就是：這小子礙于自己在這裏，所以裝作這副樣子，其實心裏肯定早就躁動不安，想要出去“找刺激”了。從蕭敏那些遮遮掩掩的話裏，還是鞥你聽出來，這個叫狄恒的小子在某些方面很有頭腦，還頗擅長于觀察和推理——這種偵探式的家夥怎麽可能放過一個尋找刺激的好機會？
    只聽蕭子充道：“聽小敏說，你們和分管這一片的刑警分隊張隊長很熟？如果他那邊需要幫忙的話，去就好了。不用擔心家裏。”
    狄恒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好意，卻聽他道：“如果是它們的報複，主動找過去不是很蠢麽。你看報紙上出事的地點，還是在海澱區這裏。這說明什麽？”
    蕭敏略略一向，恍然道：“海澱區經過這次收縮防禦後，已經很小，而且管理可以說很亂，如果我們被他們頂上了的話，他們肯定是第一時間過來對付我們，而不是先仿照之前的手法犯下一宗大案。咦，可是他們爲什麽要犯案？難道是因爲……”
    狄恒見她沒說下去，知道她不希望自己的親人知道吸血鬼的事而爲她擔心，便順著她的話接下去說：“因爲他們大概可以確認我們還被政府安置在這個‘危險區域’裏，所以想用這個案件打草驚蛇，讓處于蟄伏中的我們主動出現。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背後又有那股陰暗的勢力支持，我覺得勝算很小。”
    蕭子充面色微變，倒沒想到狄恒馬上就考慮得這樣周密，倒不禁有些相信其蕭敏的話——“深藍他，簡直就比‘深藍’還厲害呢！”他笑了笑，道：“放心吧，這裏是受北京市政府嚴格保護的二號區域，絕對沒有什麽惡勢力敢在這裏胡來。”
    狄恒微微苦笑，沒說什麽，繼續細嚼慢咽起來——西紅柿，別看在蕭家天天都能吃到，但在外面，哪怕是對那些政府大員而言，也是花費不菲的高級食物了。
    “啊對了——明天晚上五點我們家宴請本市的商界名流、政府官員和專家學者。小敏，你吃晚飯，去你房間試試新衣服——大家願意參加的，回頭也都可以把自己衣服的尺碼量一下，明天一早去買幾套回來就是了……”
    （宴會？好像沒我什麽事吧……）
    狄恒正准備搖頭，表示不去，卻聽蕭敏搶先道：“深藍你去嗎？小媽說明天有很多‘所謂的’青年才俊都要參加哦。”
    狄恒算是聽明白她的意思了，當下有些爲難道：“我去幹什麽……”
    “笨蛋，”蕭敏道，“宴會嘛，當然會有很多好吃的咯——像那些東西平日爸爸都舍不得吃的！你這麽聰明，就不會抓住機會一飽口福？”
    被稱作笨蛋的年輕人看了蕭子充一眼，勉強道：“不會失禮麽？”
    後者意味深長地道：“我相信你不會。”
    “蕭叔叔，蕭叔叔——我也要去！”這邊的氣氛正有些詭譎，司麓雨這小妮子已經像說好得一樣按時出來攪局，“我可以嗎？”
    不知怎麽的，除了在面對狄恒的時候，蕭子充對他們其他的每一個人都總是滿面笑容，洋溢著親人般的感情。只見他爽朗道：“小雨要是去，氣氛肯定會好很多的！”
    第二天一早，蕭子充就已經派人把每個人所需要的衣服准備好，放在各人的床上。最後決定參加這個宴會的，只有蕭敏、狄恒、司麓雨、蘇麗華這四個人而已。
    顧蒙本來頗想湊熱鬧的，不過因爲紹雪紹冰這姐弟兩個怕生，不願去，他自然也就臨時改變主意了。唯顧蒙馬首是瞻的韓夜也瞬間變化了態度。老薩借口太累，寧可一個人躲在蕭子充配給他的實驗室裏做他那些極度複雜化學分析。林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口口聲聲不愛吃那些東西，卻偷偷塞了兩個鉑金鑽戒給蕭敏，自己則照舊拖著李寒空那個“影子”去逛黑市——據虎大爲說那裏能搞到重型改裝車輛。
    倒是一直以來都有些郁郁寡歡的蘇麗華這次主動提出要參加這個宴會。照狄恒猜想，她是希望能刻意安排一次“巧遇”吧。
    “可是真的可以讓小銀貓就這樣和老薩呆在一起嗎——我總覺得老薩在這方面很不可靠的樣子……”蕭敏有些擔心地道。她說著，退開酒店的大門，走了進去。
    狄恒隨後道：“老薩雖然看起來……唔，不大靠得住，不過他最多抽點血樣吧……”
    蕭敏道：“我是怕小銀貓咬他……”
    狄恒卻道：“我猜老薩應該很樂意被它咬一口吧——那樣就能證明小貓和他想的一樣沒有感染力。”
    他們四個到了的時候，就餐大廳裏已經到處是貴賓。蕭敏從他爸爸那裏看過賓客名單，所請的專家學者都是目前最受國家器重的院士、教授，而政府方面也都是廳一級以上的官員和他們的子女。至于産業界，蕭敏雖然不大清楚，不過顯然不會是那些因爲不經營實體經濟或者說所經營的範圍偏僻而在危機中“過氣”了的“前大亨”們。只見這密密麻麻的頭顱，多半分布在長長的自助餐桌周圍，其余的也都三三兩兩地在一邊談著話，一個個都像是見了老朋友一樣談天說地，竟是熱鬧不凡。
    狄恒有些反感道：“我們坐哪裏好呢？”
    蕭敏張望了兩眼，卻沒有看見自己的爸爸和小媽，她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倒是蘇麗華淡淡道：“不知道，就現在邊上等等吧，自然會有人主動來找你的。”這方面，她顯得從容多了。反觀身高已經漸漸追上蕭敏的司麓雨，卻是一副天真爛漫無拘無束地樣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端起了一個餐盤，嘴裏發出贊歎的聲音：“哇，好多好東西啊，很久沒有吃了呢……”
    “喲，你這個暴發戶怎麽也有資格參加這種宴會，不會是不請自來吧？”
    說話的人周圍還沒走出來，狄恒先已看清了兩個熟面孔，一個是崔麗華，一個是張虎名——不消說，除了他舒成龍舒大少爺，還有誰敢在這種場合也無所顧忌地針對別人？只見他彼時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西裝，配上頗英挺的面皮，倒頗有幾分濁世公子的模樣。不過他一張嘴就又全無好話：“姓狄的，上次是你命好，有人暗中幫你。不過你記著，在這北京城裏，只要是我想整的人，最後那個不是乖乖趴在地上當我的狗！”
    狄恒本來還想息事寧人，不過此刻自尊心已不容他退讓，只聽他淡淡道：“既然你這麽喜歡把人變成狗，想必也精通狗語。佩服佩服！”
    他這話一出口，蕭敏登時有些忍耐不禁——臭深藍，罵起人來倒挺幽默的嘛。










    一、崩壞之卷 一六〇、陰影中的生物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8 6:40:47 本章字數:3569


    一六〇、陰影中的生物
    巨大的水晶吊燈下，舒成龍的臉色一下子陰沈了下去，這種人橫行霸道慣了，卻是連幾句嘲諷都不會反駁，當下惡狠狠大罵道：“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垃圾暴發戶也想跟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怎麽不撒泡尿照照！”
    狄恒道：“我沒想和你這些人混在一起。你有意見，不妨狗叫兩聲，看看你的狗答不答應？”
    “你說什麽！”舒成龍一下子撲上去，伸手去抓狄恒的領口。不過他這只手才不過伸出一半，就再也遞不出去——因爲狄恒已經伸出兩根手指，扣住了他的手腕。狄恒何等力量，這一扣之下，非但叫他這整條手臂全然不能動彈，更是疼痛入骨。狄恒只要稍一加力，折斷這個二世祖的手臂簡直是輕而易舉。
    舒成龍還是頭一次嘗到這樣的苦頭，一下子如殺豬似的嘶吼起來：“小虎給我揍他！”
    他口中的“小虎”大概除了張虎名再沒別人了，然而張虎名上一次已經吃過苦頭，這才剛過了一個星期，他哪裏還敢再來和狄恒動手。只聽他道：“松手，你們兩個都松手好麽？注意禮貌。”
    狄恒聽了他這話，也不願讓事情鬧得太大，當即松手道：“今天我不想惹麻煩。如果你要報複，可以改一個時間，你的任何‘遊戲’我都奉陪！”
    舒成龍忙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發現它還長在自己手臂上，終于心有余悸道：“你小子等著。有你倒黴的時候！”
    正當這時蕭敏狄恒在他耳邊道：“別理這種家夥啦，爸爸說今天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而且……和我有關的……”
    狄恒一愣，下意識道：“和我有關麽？”
    她在他肩頭輕輕敲打了一下：“嗯？你不是會‘讀’嗎？我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
    狄恒道：“我一般不對自己人用。”
    蕭敏道：“誰是自己人啦？”
    這時司麓雨忽然跳出來：“小敏姐姐，我餓了——中午故意吃得比較少……”
    蕭敏道：“那就吃吧。”她說著，先拿了一個橘子放在手中慢慢剝了起來。
    “歡迎各位今天晚上蒞臨此地，和我們一家共進晚餐。下面我要想大家介紹一個人……”蕭子充手中拿著話筒，滿面春風地走上臺前，“她就是……”
    正當他一邊講著，就見一個身穿典雅禮服的女人已從人群那頭走過來——正是鄆楚娟：“蕭敏你怎麽還在這兒呆著，快跟我過來。”
    蕭敏怔了怔，道：“可是……”
    “別可是了，快跟我來。”她小媽不由分說，便一把拉住蕭敏的手，硬是拖了過去。蕭敏雖然不大樂意，不過畢竟是自己小媽，自小把自己撫養長大的人，她還是只得遷就著跟過去。
    “諸位尊貴的來賓、親愛的朋友，讓我爲你們介紹——我唯一的女兒。”蕭子充今天顯得頗爲興奮，當下把一杯紅酒放到蕭敏手中，低聲對自己的女兒道：“去，向大家打個招呼。”
    蕭敏不記得上一次面對這麽多人是什麽時候了，只是現在身邊沒有狄恒在邊上，竟有些莫名的緊張，她一上來，竟有些結結巴巴道：“我……我叫蕭敏，是爸爸的女兒。”
    蕭子充沖臺下衆人呵呵一笑：“女孩子家家還學會靦腆了……來讓我們共同舉杯，慶祝我的女兒死裏逃生，回歸家園。”
    誰不知道他蕭大老板手中經營著北京規模最大的無土培植基地、綜合加工工廠，以及一個設備齊全的生物化學實驗室。可以說，他一個人控制著當今北京除了政府以外最豐富的資源。而這麽龐大的資源量足以支持數千人衣食無憂地生活下去。這在這個“末日時代”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財富。最重要的是，現在人人都知道了一個事實：蕭子充只有這一個女兒，並且他的女兒雲英未嫁。
    舉杯過後，就聽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臉隨性地道：“蕭總，我能不能問一個問題？”
    蕭子充當然是微笑地點頭：“李部長，您隨便問，不要客氣。”他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清楚的知道，要做一個成功的商人首先就必須記住他所見過的每一個人物——當然夠不上“人物”的通常不在此列。比如眼前這個李部長，他可不是目前已經“被”屍位素餐的外交部長或者交通部長，而是新近設立由國務總理直接領導的安全部長，他唯一的職權就是維持基地內部的秩序，除了專門獨立出來的教育科學部門和名義上直接歸屬與軍委、統帥部的各種武裝力量，他的權力甚至可以觸及城市的每一個方面，調動任何一個和“秩序”相關的部門。
    李部長故作優雅地笑了一笑，道：“那就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關心的問題——令千金有心上人了嗎？”
    蕭子充倒沒有隱瞞，只聽他道：“我一貫認爲，女性只要還沒有結婚，每個男人都有資格參與角逐。當年我追求我夫人就是這樣的。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結局呢？”顯然，他說話的時候，曾經微不可覺地弄眼角的余光向狄恒這裏掃了一下。看來他對一個鄉下來的而且有些亂耍小聰明的窮小子成見不小——狄恒不禁微微苦笑。
    李部長笑道：“的確，腓特烈要不是堅持到最後，也不會贏得七年戰爭。”盡管他的賣弄令在場的兩百多個人中，至少有一百九十個一頭霧水，但還是達到了效果——捕捉痕迹地大誇特誇了蕭子充一番，同時還擡高了自己。
    蕭子充道：“我記得李部長今年是三十歲吧？”
    這個李部長呵呵笑道：“蕭總好記性，我今年剛好三十。非要算起來，恐怕還是蕭總的晚輩咧。”
    蕭子充道：“哈哈，李部長就是風趣——聽說你的夫人，是政協張委員長的千金，她今天來了嗎？”
    李部長搖搖頭道：“她在三個月前的一次事故中出了意外。”
    蕭子充忙道聲歉，便轉過話題，伸出一只手勾著女兒的肩膀道：“我女兒危機爆發前在南京讀書，後來她和她的朋友都被困在城裏。那種情況就連我們都是沒有見過的！想象一下，一個擁有上千萬人口的城市，突然有一天其他人都成了喪屍，把我們圍住，那是多恐怖的事情……可是我的女兒，她們竟然從那麽凶險的環境裏逃了出來，並且一路找到這裏。我想，我的女兒是真的長大啦……”
    在場的人們紛紛然附和起來，交口稱贊不已。只聽一個身穿白色禮服的少女道：“太厲害了，我要是男的我我也要追求你！”說著竟抛了一個飛吻過去。
    這位潑辣開放的大小姐蕭子充也記得很清楚，她是戰略資源儲備委員會吳委員長的女兒，叫吳楚楚。
    蕭敏倒叫她惹得有些面紅耳赤，竟不知該說什麽好。然而她耳邊清晰地聽到臺下哄在一起的幾個青年男子低聲交換著“意見”……
    “好可愛，我決定去追她！”
    “這個哥哥我要定了，誰也別搶。”
    “別的讓了就讓了，這次可不一樣。”
    “就是就是，家裏有地位，錢又多，人又漂亮，性格一看就是溫柔型的，媽的，一億個裏也未必有一個。這次說定了，公平競爭，誰也別來歪的。”
    蕭敏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嫌惡——這些公子哥兒，自己的生活早就說得上是無憂無慮，可在他們眼中，衡量一個女子好壞還是首先看她的家勢背景。除了這個首要因素，他們所想到的也只是外表美不美。至于性格溫柔什麽的，蕭敏想想也知道是指什麽。她從來沒有感到自己這樣的排斥人群，她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讓自己的生活回歸平靜。
    慌忙中，她掃視了幾眼向狄恒所在的方望去，然而她卻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看見他。她這才想起來狄恒說要找一個“好一點”的位置坐下來——而這個古怪的深藍能想到什麽樣的地方呢？蕭敏一邊有些莫名其妙地想著，一邊繼續尋找他的身影。
    而她此刻的所有舉動，都被狄恒看在心裏，他心底正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寧之感擴散全身——卻見蕭敏的眼神忽然一變，竟好像被什麽可怕的東西吸住了一樣。狄恒忙循著蕭敏所看的方向轉過眼去。
    那是就餐大廳旁邊的一個走廊，因爲大樓主要使用太陽能的關系，電能有限，走廊只有使用時才會開燈，所以現在顯得十分陰暗。不過以狄恒的超常視力，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那裏的情況：走道口，正站著一個人，無聲無息的。
    實際上還遠不止是肉眼所能看到的那麽簡單。狄恒隨之感應到一股強大的能量，陰冷壓抑而又令他覺得十分熟悉。他不禁努力回想自己是哪裏曾經接觸到過同樣的能量。
    他只能想起一個人來——不，不是人，是吸血僵屍。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1



    一、崩壞之卷 一六一、吸血鬼複活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29 6:51:46 本章字數:3678


    一六一、吸血鬼複活
    雖然只能看見它的側臉，但狄恒還是將它認了出來：他分明就是金康——狄恒想起昨天報紙上提到的凶殺案，一樣是抽血碎屍的殺人手法，一樣是在日落時分犯案。他一開始還以爲是金康的同黨，沒想到竟是金康本人——只是，他當時明明已經被陽光暴曬了幾分鍾，所有的能量都已經消耗盡淨，怎麽會又複活了呢？
    狄恒雖然不能確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但他心中再清楚不過，自己因爲吸收了R2腦核質的關系能量從原來的D2後期增強到了現在的D3中期，這樣的能量總量之下，狄恒又沒有刻意掩飾，根本不可能不被發現。
    狄恒心中一動，趁衆人還在起哄，走過去道：“金康，你怎麽活了？”
    金康低沈著頭，陰冷道：“我乃吸血鬼之王，怎麽可能輕易被你們殺死。”
    狄恒知道，金康的力量來自血液，盡管他表面上看起來不過是一個D3的怪物，但他真正的力量在于血液，一旦將全部能量爆發出來，很可能會成爲超越D4的存在。而狄恒現在雖然已經擁有更強的實力，卻對這怪物的弱點一無所知。真的爭鬥起來的話，卻未必能在短時間內取勝。糟糕的是，如果短時間內無法取勝，對于只能依靠開啓潛意識，集中使用了力量的狄恒而言，就必然面臨失敗。
    狄恒道：“我可以不插手你的事，但我不希望發現你把主意打到我的朋友身上。”
    金康似乎也對狄恒有所顧忌，道：“你不妨礙我，我就不會妨礙你。”
    狄恒道：“既然如此，告訴我你來的目的。”
    金康知道狄恒有讀心能力，如果說謊，非但無用反而會引起狄恒的直接幹預，當下擡起頭道：“我的人打聽到有一個所謂的‘進化者公會’准備對我們動手。不要告訴我，那些也是你的朋友。”
    狄恒道：“不是。不過我不怕告訴你，他們的首領絕對不是你這種等級的怪物能夠對抗的。”
    金康哼了一聲：“這就不需要你來費心了。”
    狄恒道：“我還是非常好奇，你是怎麽活過來的。”
    金康道：“這似乎不關你的事吧。”很明顯他自從知道狄恒能夠讀取腦電波之後，一直極力避免去想那些重要的事。
    狄恒見他控制力如此之強，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麽機會，當下並不多做糾纏，道：“‘他’今天沒有受到邀請，你走吧。”
    金康道：“我找的不是那個人。”
    正在他說話間，狄恒注意到，從金康的眼睛裏，泛出一絲暗紅的光澤，就好像是由鮮血凝成的晶體。而上一次，狄恒清楚地記得，是沒有的，也許這怪物的實力也得到了增強。畢竟對于它來說，只需要人血而已。
    宴會已經開始，雖然是自助餐的形式，但這次所提供的食物都是在危機中極其珍貴的新鮮作物，像西紅柿、茄子、生菜之類的東西，別看在危機前的時代完全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可到了現在，這些都是大價錢的極致享受。而最令這些賓客們吃驚的是，他們在炒番茄中發現了一些雞蛋！
    要知道Doom病毒在肆虐了幾個月後，已經漸漸滲透道所有可用的水源之中，現在的水如果沒有經過嚴格的消毒程序，是不能用到種植中去的，因爲水源通過自己的不斷循環能夠雖然能把病毒含量稀釋到一個極低的水平，但像雞鴨豬羊這些生物還是有可能會發生變異。而相對來說種植植物的變異率還是要低一些，即便發生了變異，植物畢竟不能自己走動，也容易消滅。雞這樣的家禽一旦喪屍化，是極其可怕的，它們能夠快速移動，擁有堅硬的爪子和喙，危險度達到了D2甚至D3。一旦在養殖基地裏傳染開，必然會是一場災難。
    在場一些嗅覺敏銳的大商人已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們迫切地要知道，這些雞蛋是如何生産出來的——他們可不認爲現在會有人浪費資源制造那些毫無價值可言的“人造雞蛋”。
    蕭子充顯然看出了這些人的疑惑，便在餐桌前親手捧起一盤番茄炒蛋道：“大家一定很想知道，這些雞蛋是如何生産出來的。”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重重暗流，每個人心中都開始盤算著要不要從這顯而易見的重要商機中找一些好處。
    蕭子充毫不拐彎抹角，只聽他爽爽利利道：“這是我們花費兩個月時間嚴格篩選出來的八只健康生蛋雞所産下的雞蛋，經過我們分析，它們所産下的雞蛋絕不含任何與病毒有關的毒素，而令人欣慰的是，通過我們的專家上個星期所研制出來的病毒抑制劑，我們已經能夠解決這些生蛋雞的喂食和飲水問題。”
    狄恒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老薩天天都在忙這個，他雖然還沒有足夠的條件研制抗病毒藥劑，但是如果只是在病毒寄生率很低的水中設法抑制它的活性還是非常容易。不過可想而知，每一枚雞蛋的成本都是不菲的。
    “我們在每一枚雞蛋上所消耗的成本，大約相當于兩枚成熟的西紅柿。”蕭子充略有些自豪地道，“每天我們能夠生産出大約四十枚雞蛋，當然這是因爲我們目前還需要注意這些母雞的健康狀況，畢竟殺雞取卵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當下在場衆人一陣哄笑，那李部長舉著一杯紅酒，湊過來貼耳道：“有沒有興趣向中央特供，我保證你的大部分要求都會得到滿足的。”
    蕭子充道：“啊，那是當然的。這些補身體的東西，當然要首先提供給爲國事操勞的首長們。李局長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不知道每天需要多少呢？”
    李局長也非常識趣道：“主席、總理還是舒總哪裏各兩個的話，二十個應該夠了。”
    “二十五個，”蕭子充十分大方地道：“給以上三位多增加一個，畢竟一日三餐嘛。至于多余下來的，李局長可以自由分配。”
    蕭敏在邊上聽著心中卻有些不平，不禁道：“爲什麽這些東西非要‘貢’出去呢！我們家裏還有這麽多人的，都不夠了。”
    蕭子充一愣，忙輕斥道：“胡說什麽呢，我們家裏就算吃不上，也應該優先保證領導……”
    卻聽蕭敏道：“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哼，到頭來，還不都是一個樣子。”
    蕭子充略皺了皺眉，他實在有些不理解自己的女兒怎麽突然變得這樣“沖”——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只得笑道：“小敏你這麽多年的學都念到哪裏去啦——我們要是沒有市場來配置資源，沒有這些管理者的精心設計，養蠶人都得餓死，種田人都要凍死嘍。”
    李部長聽了這父女倆的對話，呵呵笑道：“小敏啊，你爸爸說得很對，這正是我國特色市場經濟的優越性所在啊。每一份資源都得到最大化的利用，這是我們的最終目標。”
    蕭敏道：“從事生産的人吃苦受窮，不從事生産的人享受勞動成果，就是你們所謂的效率嗎？”她有些生氣，不過她畢竟性子柔，也不敢當場和人家爭執起來，便道聲“對不起”、“我不懂”，放下酒杯走了。
    蕭子充喊了幾聲叫不住女兒，心知自己這個大小姐是發脾氣了，忙叫鄆楚娟跟過去。他自己則又是陪酒又是道歉：“李部長，你看我這女兒……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能是路上吃了太多苦，性子難免有些狹，過陣子就好了。”
    李部長心裏雖然不樂，但嘴上還是一口一個蕭總滿懷敬意地道：“哪裏哪裏，女孩家就是要有性格。我看小敏妹妹，以後肯定是個女強人，一點也不輸給男子嘛。”
    蕭敏找到走廊口，見狄恒和金康正坐在邊上一個餐桌旁閑談，倒像是許久不見了的老朋友一般風平浪靜。她不禁有些疑惑起來：“你來幹什麽。”
    金康道：“沒想到你竟然是東升實業總裁蕭子充的千金。話說你實力比他強，地位比他高，怎麽竟看得上他了？”
    蕭敏道：“我就是喜歡，你管得著麽。”
    金康道：“我也喜歡過來蹭吃蹭喝，蕭大小姐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蕭敏哼的一聲，氣呼呼對狄恒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狄恒微微一笑，卻道：“在我面前他不敢作假。當然，似乎也不太敢說真話。”
    金康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比上一次我看見你的時候，強大了好幾倍。這沒道理。”
    狄恒道：“那麽根據我的推測，你這次來是因爲‘你的吸血鬼’發現了東升集團的實驗廢液中含有某些對D病毒不利的成分，所以你特地到這裏來調查。”
    金康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我發現你真是一個怪物。”
    狄恒道：“我不怕告訴你，這個所謂的抑制劑實際上是人工合成了我血液中的某些成分，效果很弱，當然，如果你覺得很介意的話。我很樂意用掉幾公斤血把你變成真正的屍體。”
    金康面色一緊：“你的血液有抗病毒效果？”
    “沒錯。”










    一、崩壞之卷 一六二、競技挑戰書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30 6:44:46 本章字數:3803


    一六二、競技挑戰書
    夏天的天氣越來越變幻莫測，這天到了八點半左右，竟下起暴雨來。狄恒透過玻璃窗，可以望見遠處的高牆和鱗次櫛比的房屋，由于供電限制的關系，只有極少數的幾棟建築像以往一樣亮著燈光。
    蕭敏道：“金康已經走了。真的不要緊嗎？”
    狄恒道：“我們當時分明已經看到他死了，而且沒有剩下一絲能量，他爲什麽又複活了呢？”
    蕭敏搖搖頭，卻見她一笑：“我要是知道，還要你這‘深藍’幹什麽？”
    狄恒一笑，道：“我猜他當時並沒有真的死，而是留下了一部分血液壓縮到心髒內，等到我們離開之後，就可以利用這些血液中的能量‘重生’——是我太大意了，應該立刻在他頭上或者心髒上補一槍。”
    蕭敏笑道：“這不是你的錯——不過我知道這也不是重點。”
    狄恒做出一個“恍然”的表情：“那你說重點是什麽？”
    蕭敏道：“重點就是……哼，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狄恒道：“重點是，我們現在根本搞不清楚要怎麽樣才能殺死它。你知道我最討厭和不知道弱點的怪物交手了。”
    蕭敏道：“是的我知道，因爲我的深藍‘最怕疼了’。”
    “嗨，蕭小姐，你怎麽呆在這裏？”說話的是那三個青年男子中的一個，雖然狄恒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但僅從考究的衣著和整齊的穿戴上來看，不是高官子弟，就是富家公子。這三人從剛才開始就在談論“公平競爭”的事，而這些絲毫不漏地被狄恒聽在耳中。
    蕭敏出于禮節性地朝他們點頭示意，道：“我只是喜歡和朋友呆在一起。”
    那三人幾乎同時轉過眼去，大量她口中的這個“朋友”——他們眼前的，是一個衣著普通，相貌普通，氣質尤其很土的同齡人。這種人他們平時見得多了，通常都是從某個小縣城或者農村裏出來，最多念過幾年大學的毛頭小子。只見這三人無一例外地露出“不過如此”的表情，打頭的一個道：“讓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吾雍，我爸爸現在在糧食分配委員會工作。”
    兩外兩人也迫不及待地想讓蕭敏認識自己：他們一個叫劉立名，父親是新成立的國家工廠的總經理；另一個叫毛祿升，是新成立的農業管理部部長的兒子。說到這些機構，平時只需要領救濟糧的人可能只知道那個糧食分配委員會，因爲每天的糧食都需要從他們那裏經手，不過他們一般只知道糧食是從這個委員會來的，卻根本不知道，它的職責僅僅是審核戰略資源儲備委員會每天發放出來的糧食數量，然後由它負責發放——也就是相互制衡，以避免一個機構專權獨攬的情況。另外兩個機構也是新設的，而且鮮有人知：所謂國家工廠，就是把所有由國家控制的工廠統一歸入政府管理，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些工廠的産能，生産國家所需的戰略物資，和國有企業本無區別，不同的是現在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工廠都歸入一個大部門的旗下統一管理而已；至于農業管理部，更是簡單，他們負責農業這一塊所有的事物，主要是負責消除生化隱患——這些新生的行政部門看似做的都是些非常尋常的事情，但他們手中的權力是巨大的。不說那個控制著糧食輸送渠道的糧食分配委員會，僅僅是這個農業管理部，只需要一紙審核文件就可以決定所有養殖場、種植園的存亡。同時這些養殖場、種植園的原料來源和産品去向也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如果不是因爲還存在著一個擁有武裝力量的安全部，蕭子充幾天首先要討好的，恐怕就換成這幾個部門了。此刻，這三人的父母正圍攏在蕭子充和鄆楚娟周圍，很顯然，他們聊得津津有味。
    毛祿升道：“哦，這位兄弟怎麽稱呼？”
    “狄恒。”他站起身來主動伸出手，“幸會。”
    不過這三人卻沒有一個有握手致意的興趣，他們一下子都把目光轉向了蕭敏：“小姐，我們能坐在這裏嗎？”
    蕭敏本想說“不行”，然而她這時恰好碰到了遠處鄆楚娟的眼神。雖然隔得很遠，但她的意思很明顯：這個宴會對于她的父親而言很重要，作爲一個外地人，想要在這個舉目既有官員富商的地面上立足，就必須廣交朋友。她猶豫了一下道：“好吧——嗯，很高興認識你們。”
    領頭過來的陸吾雍很快意地笑著，道：“蕭敏，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兒……”
    蕭敏也從來沒有碰上過如此直接的贊美，一時還真有些不知所措：“是……是嗎？謝謝你。”狄恒在邊上聽了這番話，不禁有些遐想起來：果然女性都喜歡別人贊賞她的美麗。不過蕭敏馬上給他另一番想法，只聽她立刻又非常好奇似的問道：“美在哪兒？”
    狄恒不禁暗笑：美在靈魂。
    “美在……呃，什麽都美。”陸吾雍一時間似乎有些無法組織自己的言辭，“我都不會表達了……”
    蕭敏卻沖狄恒一笑，顯然她剛才“聽到”了狄恒腦中所想的話，便道：“你們男生是不是對每一個女孩兒都這麽說？”
    陸吾雍道：“我發誓我以前沒有說出過同樣的話。”
    “同樣”的話沒說出過，同樣的意思可就不一定了——狄恒聽到這家夥的意識，不由得撓撓頭，道：“你要吃點什麽，我去拿？”
    蕭敏道：“那就拿兩個水果罐頭吧。”
    待狄恒離開座位，離得最近的劉立名立刻抓住好機會，搶占上去——這樣他就取代了狄恒的位置，坐在離蕭敏最近的地方。另外兩人都是暗叫一聲狡猾，只得分在另外兩側坐下來。搶占了先機的劉立名顯然有些激動，他迫不及待地道：“蕭敏，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
    蕭敏只得道：“你年紀比我大，可以叫我小敏。大家都這麽叫。”
    劉立名當即笑道：“我聽說你是穿過城市外面的屍群進來的，能給我們講講路上的冒險故事嗎？”
    蕭敏道：“沒什麽可講的吧，那些惡心的東西。”
    劉立名雖然碰了的軟釘子，卻道：“說得也是。最近回到家裏都玩些什麽？會不會有點無所事事。”
    提到無所事事，蕭敏不禁想起狄恒每天呆在房間裏看報紙和她爸爸那些枯燥乏味的藏書的模樣——那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被鎖在家裏，或者是被關進了監獄的政治犯……她想想都不由覺得好笑：“是有些無聊。”
    劉立名道：“那明天來我爸爸工作的地方玩怎麽樣，那裏供電很充足，我們裝了電腦，還有很多好玩的破解版遊戲——要什麽有什麽。”
    蕭敏雖然也玩一些電腦遊戲，卻實在談不上精擅，不過她知道狄恒在這方面很有“造詣”，比如危機前曾經風靡全球的即時戰略遊戲《魔獸爭霸》，他說他無聊的時候只玩這個。她道：“雖然我不太擅長，不過我知道有些遊戲要人多才好玩，比如‘魔獸’……”
    這三個小子的精神登時從十二分提到了十五分，都興奮道：“這太簡單了，我們可以邀請很多人舉辦一場電子競技聯賽。會有很多人的！”
    正在這時，狄恒已然端著五聽水果罐頭過來，在每個人面前放了一罐，不過他很尷尬地發現原來的座位已經被人擠占，而這張桌子因爲靠近走廊，實際上是臨時的服務臺，所以靠近走廊的那一面，顯然沒有人願意去座——一個非常礙眼的位置。
    不過狄恒並不介意這個，他照樣坐在蕭敏邊上：“要菠蘿的還是芒果的？——或者是這個櫻桃的？”
    蕭敏拿了那個櫻桃的，道：“他們說要辦一個電子競技比賽，你要參加麽？”
    “嗯？”狄恒下意識道，“‘魔獸’？還是‘星際’，不會是‘連連看’吧……”
    毛祿升哼了聲道：“說什麽呢，我們可都是真正的電子競技愛好者，《魔獸爭霸3》，你會玩麽？”
    狄恒道：“聽起來不錯，不知道我這麽久不玩會不會手生了。”
    “你怕了麽——我們這裏可是有一個前職業選手。”劉立名像在誇耀自己一樣誇耀別人，只見他正拿大拇指比著旁邊的陸吾雍。
    陸吾雍道：“如果你知道我們這個圈子，應該聽過‘knife’——‘小刀’就是我。”
    只要是經常看電競比賽的人通常都會知道這個從去年下半年才異軍突起的魔獸項目新星，由于遊戲推出了新的資料片和遊戲引擎，這款本來已經顯得有些沒落的有些重新煥發了光彩。而“小刀”這名電競新秀的出現則給國內的玩家注入了一劑強心劑。他用自己鑽研的新戰術一舉擊敗了世界上十五名頂級高手中的十個——而另外五個因爲賽制的關系沒有與他交手。
    如果不是危機爆發，現在他很可能已經拿到了好幾個世界冠軍。
    狄恒有些吃驚，在他看來，要想成爲電子競技的冠軍必然需要長期的超負荷練習和與衆不同的思維方式。而這些似乎和陸吾雍不太能扯得上邊。他道：“那可真是榮幸之至，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喝職業選手打比賽。”
    陸吾雍道：“小心點，不然你會輸得很慘。”
    卻聽他旁邊的毛祿升不屑道：“就算小心又怎麽樣，頂多輸得好看一點咯。”










    一、崩壞之卷 一六三、魔獸錦標賽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7-31 6:53:15 本章字數:3645


    一六三、魔獸錦標賽
    所謂那個電競圈的事，蕭敏這個愛好古怪的女生也了解一些。所謂的職業選手和普通的愛好者，在實力上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即便是一線選手和二線選手之間，也存在著巨大的實力差距。這根本就不是短時間的練習能夠逾越的，更何況狄恒即便想練，家裏也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款遊戲——她發現自己竟然給狄恒出了一個難題……
    不過狄恒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只道：“隨意咯，輸贏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卻聽陸吾雍道，“輸的人，不允許在去追求蕭敏。”
    狄恒道：“這算什麽，她可不是你們用來打賭的貨物，可以任人擺布！”
    陸吾雍道：“我們賭的不是她，是我們每個人各自的愛情，怎麽樣，你有膽量來麽！——情場上，容不下懦夫。”
    狄恒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麽霸道的人，心中一緊——卻見蕭敏在邊上竊竊一笑：“懦夫先生，你可以做主張，不用管我的。”
    這也就是說，她支持自己去打這個賭，不過萬一輸了呢？難道真的放棄自己愛著的人？簡直莫名其妙！狄恒實在有些沒想通——不過緊接著，就聽蕭敏堂而皇之道：“陸大哥說的對，我喜歡誰，是我的事；誰追求我，是你們的事。”
    狄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同樣的話落到衆人耳朵裏，卻別是一個意思，仿佛她在抵觸狄恒，支持陸吾雍似的。就聽陸吾雍心花怒放的自己給自己喝了聲彩。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快步流星地搶上臺前，拿過那個麥克風向衆人道：“大家聽好了，在座的男子二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都有和我們一起角逐這場愛情的機會。明天在我的‘貴族網吧’裏將會舉行一次魔獸爭霸錦標賽，而彩頭就是，獲勝的人可以得到追求蕭敏小姐的機會。你們要記住，她的身邊不需要失敗者！”
    這小子口號倒是吼得很響，狄恒不禁皺了皺眉頭：照他這麽搞，一傳十十傳百，恐怕到時候來的就不只是在場這幾十名青年了——這算什麽？
    （噯，深藍，你不會怕了吧？）
    自從到了北京以後，兩人已經很少用腦電波交流了，因爲有什麽事，都直接說出來，無須和別人遮掩。這次她卻主動和狄恒“聯系”上了。
    （嗯，我這種業余愛好者和職業選手之間的差距可以說是天壤之別。雖說你不用擔心他說的那些，不過……也許會輸得很難看呢。）
    她微微一笑，滿是惡作劇成功的那種調皮模樣。
    （那就加油吧，我的笨深藍。）
    狄恒一下子靠在椅背上，一邊捧著水果罐頭吃著，一邊嘟噥道：“真傷腦筋——我還從來沒聽過有人這麽心甘情願地去當彩頭的。‘拍戲’啊……”
    蕭敏故作淡然地道：“那是我的事，‘你’……們的任務是，打好比賽。”
    她哪知道，狄恒這時大腦裏已經完全把比賽的事抛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他現在想的卻是一個三角陣。這個城市裏除開明面上掌握著一切的政府之外，還有至少四股勢力：一是與政府中某些人同氣連枝的資本集團；一是勢力龐大，在底下運作的黑勢力；還有一個，就是新近嶄露頭角的進化者公會；遊離于這些勢力之外，則有金康和他的吸血鬼子嗣們。進化者公會的人意思大致已經明確，就是要依靠他們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的秩序。資本集團的目的也是明確的，控制市場，進而控制城市。地下勢力的意圖應該也不外乎“秩序”兩個字而已。現在無法確定的是，究竟金康和他的吸血鬼們投向了誰。
    這看似是一個沒有什麽意義的問題，然而實際上，卻絕不簡單。金康的吸血鬼在夜間擁有壓倒性實力，速度快力量大，不懼子彈，任何部位傷殘都能夠恢複，吸取他人的血液以戰養戰，可以說是不死之身。不管他們加入任何一個企圖顛覆政府的勢力，都馬上會在夜戰方面占據巨大的優勢；同時即便是白天，只要躲在建築物內的話，其防禦能力也將極其強悍。簡直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蕭敏見他陷入沈思，還道他在用潛意識能力模擬練習，她正不知道該不該打攪他，就見司麓雨正拉扯著因爲沒有找到尤健生而佯裝有些百無聊賴的蘇麗華過來。就聽小妮子道：“小敏姐姐，那個家夥瞎說什麽啊。你怎麽能……”
    她一笑忙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小恒哥哥要是輸了，要怪你的哦。”
    小妮子一下子當了真，忙捂住嘴，然後低聲低氣地道：“小恒哥哥加油！”
    也不知這頓飯吃了多久，當每個客人都酒足飯飽，就見舒成龍領著頭，一衆公子哥兒、大小姐都擁了過來。只聽舒成龍這個小霸王放肆地笑道：“蕭敏，這種不長眼的笨蛋有什麽好的，還不如跟著我，保證陸吾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而他口中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人此刻正坐在他對面，他面色很難看，卻果然沒有發作——他當然不敢，因爲在這個地頭上，只要舒成龍跺了跺腳，就不知道有多少高官樂意爲他效勞。即便權力大如陸吾雍的老子，也絕扛不住。最要緊的是，一旦出現了任何“不利情況”，軍方難道不能少派的兵力過來？
    “是嗎？看來舒大少的名氣果然夠響亮。”狄恒從冥想中醒轉，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舒成龍這次卻出奇地沒有理會狄恒，卻依舊沖陸吾雍道：“我知道你小子厲害，不過你也別得意，我已經找到一個老牌高手，他很樂意教訓一下你這種‘靠補丁和資料片出頭’的後輩小子。”
    “好啊，”陸吾雍道，“既然舒老大都說了，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場精彩的勝利。”
    比賽時間最後定在了上午七點，因此衆人起了個大早。特別是對于習慣天亮時分才開始睡覺的老薩和小銀貓來說……
    狄恒今天的氣色一如往常那樣好，他身後還有自己的聲援團——這一次，不但是老薩這個一見儀器就挺不住手的，就連鄆楚娟也叫蕭敏拉過來看狄恒的比賽，盡管他們這群人中只有顧蒙和蕭敏大約理解一些。
    衆人面前，就是陸吾雍指定的比賽場所——這是一個開在糧食管理中心後的“網吧”。很容易看出來，這個網吧原來是調度大樓後面的一個倉庫，在廢棄之後，因爲沒有切斷供電系統，只要接上局域網就可以運作。在這個幾乎找不到什麽娛樂活動的時代，在這裏玩幾局過去曾經風靡的遊戲，已經是一種極爲難得的享受。狄恒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在這種時間、這個地點、爲了這種目的玩自己最喜歡的一款遊戲。
    蕭敏道：“看，他們來接你了。”
    整個網吧空間很大，一共有上百臺電腦，盡管這裏的供電系統可能無法承受這麽多的電腦同時工作，但顯然，負擔這場人數並不見得很多的比賽不成問題。
    狄恒被劉立名分在一臺筆記本上，是聯想2010年生産的款式——很明顯，在這方面他們不會給狄恒任何優待，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種“優待”。
    不多時，其他那些打定主意要來試試手氣，或者打定主要要來看熱鬧的少爺小姐們都開著自己的車湧入賽場。門可羅雀的地方一下子變得車水馬龍。這其中，當然還有舒成龍和他的“代表”。舒成龍毫不客氣地道：“他是我朋友，在你們圈子裏也是名人，人送外號‘幽靈’。”
    狄恒當然聽說過這個“魔鬼”，而這個曾經在遊戲界有無敵稱號的人物，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並且很可能會成爲他的對手。
    “幽靈”道：“ghost，是我的ID，我希望每一個和我交手的人，都拿出最大的實力。”他說完，伸出手來。
    狄恒和他握了握手，道：“我叫狄恒，我的ID是DarkBlue，每一個電競高手，我都很佩服。”
    Ghost道：“謝謝，如果可以，我並不喜歡這樣打比賽，不過，我沒有辦法。”
    看得出來，他心中有著理想的比賽方式，而不是像這樣充當別人的槍手，爲了毫無意義的勾心鬥角而比賽。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電競精神吧。狄恒不敢說自己完全懂得，卻也點點頭，道：“有什麽需要，我也許能幫得上忙。”
    Ghost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他曾經很想與之一戰的新一代獸族高手——knife，陸吾雍。後者同樣和他握了握手，不過陸吾雍似乎對這個老牌高手並不十分放在心上，他淡淡道：“有人說你們老牌選手喜歡把勝負押在運氣上，希望你的運氣夠好。”
    “老牌選手？比如誰？”
    “比如Sky的運氣就不夠，你夠嗎？”
    Ghost道：“一個必須尊重的選手，你沒有資格評論他的‘運氣’。”
    “是嗎，那就在遊戲裏見真章吧。希望你輸了以後，不要因爲運氣不好而砸壞我的機器。”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6



    一、崩壞之卷 一六四、比賽開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 6:42:56 本章字數:3570


    一六四、比賽開始
    實際上情況遠比狄恒預想得要複雜的多，陸吾雍放出話之後，本來不少人還是抱著觀望態度的，然而舒成龍這個大少爺一跳出來認可，頓時引起各方面的興趣。他們紛紛然調動自己的關系網網絡過去時代曾經耀眼過而又還在北京的電競高手，希望他們能在這場比賽中給自己贏得“優勢”。
    結果是，經過半天時間毫無必要的“選拔”，終于堵住了那些眼高手低的貴公子的嘴，讓他們乖乖在邊上看，而讓那些真正懂行的玩家安安穩穩地坐在電腦前。至于裁判，當然以蕭敏爲主，她坐在裁判席上一個人可以看四臺電腦——也就是同時正在比的四場比賽。其他人都是陸吾雍、舒成龍他們指定的人。雖然很可能有一些不公，不過狄恒料想他們也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明著作弊。
    最後要從十六名入圍者中角出最終的冠軍——冠軍的獎勵是，可以總裁判有三次約會。也就是說，按照淘汰賽制狄恒需要戰勝四個對手。
    他剛剛用對拆戰術戰勝了一個半職業選手，現在坐在電腦前，調整自己的狀態。他的手速已經比變革之前快了幾倍，完全可以達到職業選手的手速水平——每分鍾操作數300以上，也就是玩家們常說的apm300（actionperminute）。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即便狄恒每一次的操作都能夠做到有效，但他對于這款遊戲的各種戰術卻幾乎沒有什麽深入的研究，而老牌高手通常都會把戰術細節精確到。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必然捉襟見肘。
    狄恒進入的是蕭敏創建的主機，狄恒的對手是一個看起來將近三十歲的男子，危機後的生活顯然讓他顯得有些蒼老。狄恒認出他是一個知名遊戲解說，自己學會魔獸這款遊戲，很大程度上是靠他的解說的那些比賽。他用的是中文ID，“先寇布之友”。
    狄恒知道先寇布這個人物是田中芳樹長篇小說《銀河英雄傳說》中的重要人物。在小說中可以說是富有勇氣和戰鬥技巧的代表人物。狄恒道：“我也很喜歡先寇布。”
    對方笑了笑：“是嗎，那我們是同好了——你是爲了吃的而來比賽的？”
    狄恒見他主動把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而和自己說話，也停止在聊天欄裏打字，向他搖搖頭道：“我喜歡她，但有些人想要幹涉我們。”
    先寇布之友道：“抱歉，如果我不打贏你，我的孩子就看不了病了。”
    狄恒道：“嗯？如果是找不到醫生，我沒辦法，但如果你沒有食物去看病的話，我有辦法。”
    先寇布之友笑了笑：“別管這些了，開始吧。”
    眼前這個男子曾經是自己心中敬佩的戰術大師，現在則更是一個爲了孩子不惜放下大師尊嚴的父親。狄恒很想輸給他，但他自己也有非贏不可的理由。何況，他完全了解自己的實力，不管操作多快多強，自己始終是戰術菜鳥。
    遊戲開始了，這是一副經典地圖——“失落神廟”。標有狄恒的玩家名Darkblue的人族出現在地圖的十二點鍾位置。每一個玩過這個地圖的玩家都知道，這個點位對于人族而言並不有利，因爲這意味著他那些脆弱的農民將在比較晚的時間得到建築物的掩護。而如果第一時間用建築物封住基地，則又必然導致內部空間不足，一旦遇到對方的一些Rush打法，基地內部就放不下出兵建築。
    狄恒想了想，面對先寇布之友這樣精于戰術，善于捕捉漏洞的高手來說，寧可多花費一些時間和資源，把每一個細節做到最好。
    蕭敏身後站著顧蒙和司麓雨他們幾個，只聽司麓雨道：“小恒哥哥在幹什麽呀，快點怎麽不像上次那樣在樹林裏藏東西了。”
    蕭敏忙跟她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會被別人聽見的。”她只是緊張地看著屏幕，一遍一遍地用鼠標點擊著雙方的基地。狄恒的對手，先寇布之友是一個暗夜精靈族，出現在地圖的三點鍾位置。這對于狄恒而言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爲他所選擇的人族是一個需要數量和兵種配合的種族，在現有的遊戲版本下沒有第二片金礦的支持，幾乎沒有什麽勝算。不妙的是，他的金礦雖然離自己很近，卻也離對方不遠。如果對方的首發英雄第一時間過來阻撓狄恒開礦，狄恒將面臨很大的壓力——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祭壇因爲用了兩個農民速敲，人族英雄大法師可以比對方早一步出現，從而在對方的英雄到來之前清理掉礦點上的中立生物。但問題在于，速敲所帶來的虧損會讓他少一個農民采集，所生産的步兵也只有一個。他即便清理完了分礦，他也沒有什麽兵力去防守。
    顧蒙緊張道：“以前我經常遇上這種，都不知道怎麽辦，後來沒辦法。看看他出了什麽英雄。”
    蕭敏忙把視角移過去低聲道：“惡魔獵手。”
    顧蒙道：“惡魔獵手的獻祭可以讓恒哥的民兵完全站不住。”
    事實也是這樣，狄恒剛剛練完，先寇布之友的惡魔獵手就已經趕到。盡管狄恒的每一個單位都是滿血，大法師也已經早早放出了水元素嚴陣以待。然而對方的准備非常充分，他早早就多造了三個小精靈插進狄恒的部隊中，小精靈的自爆瞬間讓狄恒的兩個水元素從戰場上消失，而大法師的魔法值也歸零。
    在惡魔獵手的獻祭面前，狄恒的民兵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在損失了八個民兵中的四個後，狄恒不得不放棄開礦計劃。因爲在糾纏過後，對方的女獵手已經到達現場。這是一種擅長追擊和大規模團戰的初級兵種，速度、火力和生命值完全壓制了狄恒所生産的步兵。繼續糾纏下去，狄恒顯然將無力抵抗對方的壓制。
    狄恒現在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實際上在這款遊戲的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族曾經在這一環上慘敗。在精通各種戰術，並且能夠料敵機先的高手面前，硬撐絕對是愚蠢的選擇。不過就在狄恒已經被對方那些高機動性的女獵手和隨時會從各個角落中冒出來爆掉自己英雄魔法的小精靈搞得有些焦頭爛額的時候，他終于等來了一個擊退對手的機會。他剛剛在基地內側補滿生命值的六個步兵和僅存的四個滿血的農民一擁而出，而半血的二級大法師則在前方極力卡住對方惡魔獵手的位置。
    先寇布之友顯然沒有料到狄恒會有這樣驚人的操作，他的惡魔獵手已經買了速度之靴，卻怎麽走也繞不開狄恒那個半血大法師的卡位。長達五秒鍾的卡位和糾纏，讓他過于專注于自己的惡魔獵手，卻和其他單位脫節。狄恒的民兵和步兵則終于追上來，四面圍住惡魔獵手。魔法值很低，血量也不足的惡魔獵手只能用處回城卷軸，結束第一波壓制。
    不過這對于他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因爲他憑著兵力的優勢和自己的操作從頭到尾只消耗掉了六七個廉價的小精靈。狄恒基地前，卻是屍橫遍野，他爲了抵擋這一次壓制，狄恒損失了九個民兵和五個步兵。這幾乎是他一半的家當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終于造出了五根箭塔，它們在面臨下一波進攻的時候，能多抵擋幾分鍾。
    “天哪，這個遊戲幹什麽要有‘回城’這種東西！”司麓雨生氣地瞪著屏幕罵道。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蕭敏叫她這一聲尖叫，倒放松了不少，便笑了笑道：“沒關系，是三局兩勝。”
    “什麽啊，那就是不能輸了嘛。”
    不過狄恒沒有讓他們失望，因爲他緊接著就用極端精細的操作，從怪物環伺的地精實驗室勾出了飛艇和伐木機。然後大法師帶著六個步兵、一個水元素加上這個新招募的伐木機就在飛艇中直接飛往對方的基地。此時的暗夜精靈族因爲生産了十多只女獵手並且放下了分礦，資源並不富裕，因此他剩下了那些金子和木材用來升級二本科技——他沒有想到狄恒居然在這副地圖上勾到了飛艇，因爲這個位置的野怪中有兩個是能夠撒網的，只要飛艇一被買出來，就會被網住，兵力不足的人通常沒有任何機會。可只有六個步兵的狄恒卻做到了，他當然無法想象，狄恒的大法師正在他基地附近遊走的時候，那六個步兵中的兩個勾出了野怪，後面的三個負責卡住野怪回家的路，最後一個則非常安全地買出了飛艇。
    總之，現在只有一級科技，沒有箭塔，沒有對空能力的暗夜精靈現在只能跟著狄恒的飛艇到處跑。而他所分出的一支小分隊，則在狄恒基地的箭塔面前無功而返。
    “好對手！”只聽對面那位正在飛快地操作計算機對手有些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謝謝！”狄恒已經看到同樣帶在裁判席盯著電腦觀察狄恒一舉一動的兩人。陸吾雍和舒成龍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前者喃喃道：“以前怎麽沒見過他。”後者則更傾向于厭惡。
    只聽舒成龍沖“幽靈”道：“你准備怎麽對付他。”
    “幽靈”只笑了笑。










    一、崩壞之卷 一六五、爲誰而戰（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4 12:23:13 本章字數:3490


    一六五、爲誰而戰（上）
    “Forzheking（爲了國王）！”這是人族的終極地面兵種——騎士從兵營中出來後所說的第一句臺詞。
    經過不斷的拖延和糾纏。狄恒終于在對方的騷擾間隙造出了箭塔，開出了分礦。他的經濟大約在開場十分多鍾後好轉。而對方的開礦計劃，則由于狄恒持續不斷的騷擾而兩次中斷。現在，狄恒終于能在地面上站住腳了。不過他的局面依然並不見得就比對方的好。對方在升級完了二本科技之後，在地圖的一個隱蔽角落放下了兩個“風之古樹”。風之古樹中可以生産出暗夜精靈族奪取制空權的最強兵種——角鷹獸。它們輕而易舉地擊落了狄恒賴以支撐戰局的兩艘飛艇，並且穩住了分礦。
    而狄恒則以雙兵營及時生産出了第一批騎士，這種高血量、高防禦、高機動性的重型地面兵種盡管是四個種族中最弱的，卻是人族單位中最能夠穩住陣型的一個。配合上牧師的生命回複技能和迫擊炮小隊的區域性遠程攻擊，使得任何生命值在六百以下的敵軍單位都不可能在同一個位置站住超過一秒鍾——也就是說這些敵軍單位將無法保持攻擊狀態。
    不過作爲一名曾經站在頂尖高手地位的戰術大師，狄恒的對手也絕非浪得虛名：他那些神出鬼沒的小精靈和從不在同一個地點停留超過兩秒鍾的空中單位，在狄恒剛剛造完出兵建築的同時就已經看清了狄恒的動向。而狄恒只能用他被迫無奈招募的聖騎士揮兩下錘子，以發泄被人窺探軍事機密後的無奈。
    不過他隨後派出去偵察的隱身步兵同時也把對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擁有兩片金礦的暗夜精靈正在批量號稱最實用肉搏兵種的利爪德魯伊——簡稱爲“熊”，以保住地面上的優勢，同時放下一棵“奇美拉棲木”，企圖慢慢轉型出他最強大的空中單位——奇美拉。這種部隊如果出到四五個，就能像切菜一樣消滅狄恒的騎士。
    而狄恒的經濟狀況實在太差，根本沒有多余的資源去轉型出任何能夠克制奇美拉的兵種——他只能立刻發起總攻，否則，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蕭敏面頰繃得很緊，口中一邊喃喃地喝彩，一邊又喃喃地加油。而現在，她連嘴唇也緊閉起來，因爲在畫面上，狄恒組建的騎士小炮部隊已經和對方的熊鹿部隊交戰在一處。但由于對方擁有背靠基地，有遠比狄恒充足的補給，狄恒從戰鬥的一開始就處于下風。
    就在狄恒努力操作每一個單位，像超級電腦一樣拉走對方試圖集中點殺的單位，保全紅血單位的時候。
    對方忽然在聊天欄打出了一句話：“你打得很好。”爲了打出這幾個字，對方損失了一頭新生産出來的利爪德魯伊。因爲他剛剛點下去生産的兩頭奇美拉已經快要生産完畢——這對于幾乎沒有對空單位的狄恒而言，等于戰敗。
    不過“先寇布之友”沒有料到的是，狄恒在同時同樣回應了一句：“看看你的右下角。”
    右下角，在剛才被伐木機采開的樹林位置，忽然繞出來兩個怪模怪樣的小東西——每一個魔獸玩家都再熟悉他們不過。它們是魔獸中的“恐怖分子”——地精工兵，唯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一頭撞到建築物上，讓後把自己和建築物炸成一堆廢墟。就在雙方的正面部隊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兩個地精工兵瞬間讓“先寇布之友”的計劃全盤破産。
    裁判席和觀衆席那邊看到這一幕已經爆發出吃驚的叫聲和歡呼。不過緊接著，每個人都呆住了。
    屏幕上出現了“GG”字樣，這代表一方向另一方認輸。而打出這兩個字母的，竟然是狄恒。
    原來就在狄恒本已經快要靠操作壓制住對手的那一刻，對方的惡魔獵手和二英雄守望者同時升級到六級——這兩個英雄在十秒鍾之內就清空了狄恒後排的所有法師和炮兵。這些部隊低下的移動速度和生命值，令早已用完所有群補卷軸的狄恒，只能打出GG。
    “第二局。”對面的戰術大師贊許地道，“我會更加小心。”
    狄恒點下遊戲開始的同時道：“我也是。”
    雖然狄恒輸掉了第一局，但此時的蕭敏倒顯得並不特別擔心，只聽她反而安慰起周圍的同伴起來：“沒問題，他從來不犯第二次錯誤的。”
    兩人交手的第二幅地圖是傳統的“回音島”。這幅地圖非常之小，每個人的主基地正下方都只有一個相對應得分礦。而兩側的中立生物也完全對稱，僅僅在地形上有一些差別。對于使用人族的狄恒而言，這是一張便于開啓分礦，在中期取得經濟優勢的地圖。對于暗夜精靈而言，也是一副便于壓制人族或者快速提升英雄等級的地圖。
    相對而言，這幅地圖更有利于暗夜精靈，因爲這上面幾乎有一切他們所需要的遊戲元素，卻沒有人族拖延時間常用的飛艇和開礦造塔必備的伐木機。好消息是，到了這個遊戲版本，狄恒並不是非要選擇極易陷入被動的開礦戰略不可。由于新的資料片加入，人族兵營中多了一個新的兵種——國王之手。他們並不是比騎士更強大的近身肉搏兵種，而是一種強大並且昂貴的輔助單位。825點的生命值，每秒23點的遠程普通攻擊，5點的中型護甲——這些看起來不錯的屬性卻要求玩家從寶貴的一百人口上限中騰出10個之多。而理由是，它將爲人族提供兩件非常需要的東西——一是群體加速能力，無需魔法，技能冷卻時間二十秒；二是戰鬥科技升級，只要有國王之手存在在戰場上，農民變成民兵的時間延長至兩分鍾，攻擊力和防禦力均增加1點。他們被允許在二級科技完成後開始訓練，不需要建造專門的科技建築。在之前的那場比賽中，狄恒之所以能夠依靠對拆戰術取得勝利，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他冒險生産的一個“國王之手”，這個穿著漂亮披風手持權杖的高級兵種讓他總是能夠趕在對手之前完成兵力部署，或者趕到對手的基地。
    “justfreedom（只需自由）！”這個昂貴的單位走出兵營，會用傲慢的口吻說出這句話。狄恒這次同樣訓練了一個“國王之手”。這立刻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而隨著狄恒放下人族的車間，對方基本上可以確定狄恒所要采用的戰術不是上一盤的地面混合編隊，就是那種依靠短暫機動性達成的對拆戰術。他同樣訓練了一個新的精靈族單位。就在狄恒帶著將近一個編隊的步兵重進他基地的同時，一棵野外的戰爭古樹訓練出了一個“遠古樹人”——這是一個體型龐大的地面肉搏單位。它有整整2000點生命值，每秒鍾42點的區域性近戰攻城攻擊，8點重型護甲。它作爲古樹，不光可以被維修，還帶有一個吞食樹木的技能，像其他暗夜精靈族古樹一樣，每吞食一棵樹木就可以在12秒內回複500點生命值。不過生産這個單位同樣需要10個之多人口。它唯一比建築物有優勢的地方在于，它的移動速度和弓箭手是一樣的。
    狄恒那個在地圖各個角落遊走的步兵也發現了這個狀況，他很明白這個昂貴的遠古樹人是做什麽用的。這種碰撞體積龐大的單位只需要兩個就能輕易擋住遊戲中六百碼寬度的路口，而後排的弓箭手、弩車，以及其他遠程單位可以很安全地在後排作攻擊輸出。這種陣地戰對于前期沒有有效肉盾和後排火力的人族而言簡直是噩夢，而具有攻城型攻擊的遠古樹人又能夠保證暗夜精靈族部隊的“拆遷能力”。也就是說，如果放棄正面戰場而和這樣一支攻城能力卓越的精靈部隊比拆家速度的話，攻城單位生産較慢的狄恒是絕對會失敗的。
    狄恒這次可不打算在這樣的高手面前冒險。
    就在對手的50人口標准部隊壓到路口的時候，狄恒極限時間也生産出了自己的一支正面部隊——由牧師、女巫、破法者和國王之手組成。就在戰端一觸即發的前夕，狄恒基地中11個早已囤積了大量木材的農民同時變成民兵，但是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舍生忘死地撲向對方堅固的陣地。而是向分礦方向跑去。
    “？”
    對方在聊天欄中打出了這個符號。他覺得狄恒這個舉動莫名其妙，不過他緊接著，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爲在和狄恒駐守在基地旁的大部隊交錯而過的那一刹那，狄恒的“國王之手”發動了群體加速。這個精准的操作令在場的每一個單位都享受到了10秒鍾的加速效果。然後狄恒那些早已在雙方陣線之間遊走的破法者第一時間頂了上去，法師部隊緊隨其後。雙方立刻在正面戰場展開了拉鋸戰。狄恒前排的破法者雖然有600點生命值，勉強算是一個肉盾單位，但他們的攻擊模式拿對方強大的遠古樹人毫無辦法，法師則因爲對方後排攻城投刃車的高輸出而苦不堪言。如果不是狄恒近乎完美的操作，這些單位不消兩分鍾就會被全數殲滅。










    一、崩壞之卷 一六六、爲誰而戰（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4 12:23:15 本章字數:3835


    一六六、爲誰而戰（下）
    令所有了解這款遊戲的人驚訝的是，在戰鬥開始了幾秒鍾後，戰局就發生了變化——狄恒的11個民兵在群體加速的幫助下迅速穿插到對方不對的背後，那些脆弱的弓箭手和投刃車顧此失彼，在場面上完全站不住腳。
    而先寇布之友顯然也沒有料到狄恒會利用群體加速調整陣型和調動部隊，有些措手不及的他因爲戰前把所有資源投入到了這支正面部隊中去，甚至連回城卷軸都賣掉了。再被狄恒的部隊從前後兩面完全包住之後，失去了陣型優勢的暗夜部隊，很快混亂起來。盡管他用盡全力去操作自己的部隊，但面對陣型近乎完美，而且每隔二十秒就可以使用群體加速進行沖鋒的人族部隊，他的操作顯得無力。
    最後面對戰場上僅有的那棵遠古之樹，他只能打出“GG”。
    第三局地圖是由裁判選的地圖，蕭敏試圖和狄恒用腦電波交流，讓他來“選”。不過狄恒好像堅持讓她這個不大清楚情況的人做出選擇——還是老樣子，就會講“公平”之類的大道理。她最後抽取的是一副看起來挺好看的地圖——“心連心”。
    這張陌生的地圖確實能讓比賽顯得公平一些，不管是老手還是新手都不可能掌握到比別人更多的信息。這次，兩人一左一右，基地之間隔著的路途依然很近，因此狄恒沒有選擇一上來就用民兵清理分礦。一旦被對方的高敏捷英雄纏住，勢必如第一局一樣無力回天。他記得過去意味資深玩家告訴自己，當人族的前期人口達到30到36之間的時候，沒有任何種族能夠阻止他們開礦——只要夠堅決。
    “很好，就是這個節奏。”
    他本應到來的一波牽制沒有如期來臨，反倒是在聊天欄裏打起字來。不過很顯然，狄恒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他的視野之內。
    “看來你也正打算開礦。”
    對方不禁打出“呵呵”兩個字，表達他現在的情緒。盡管如此，狄恒卻越發顯得緊張起來，他八個步兵中的四個滿地圖地搜尋對手的分基地和有可能藏在樹林深處隨時可能爬出來發動一波攻擊的古樹。
    果不其然，暗夜精靈的分礦幾乎比狄恒的還要更早建造完畢，唯一的不同是，它需要十秒多鍾時間爬到金礦旁邊並且先協助它的部隊清理掉分礦點位的那些可憐的中立野怪。狄恒的騷擾沒能對他形成任何壓力，而對方的隨之出現的女獵手則很快又占據了戰場的主動。狄恒被很早就已經擁有雙礦運營，並且升級完成了二本科技的。有了小鹿的暗夜在野外幾乎可以爲所欲爲。而沒有科技的狄恒卻忽不能離開基地。
    “哼，這小子輸了。”陸吾雍輕蔑似的一笑，“這個版本下根本不應該開礦。如果我是暗夜，他現在已經完了。”
    站在他座位後面的ghost淡淡道：“你想用遠古樹人壓制他？‘魔術師’會告訴你這時最容易被翻盤的戰術——永遠不要小看對手的操作。”
    “‘魔術師’？誰？”陸吾雍皺了皺眉道。
    Ghost道：“先寇布之友，就是‘魔術師’。你連他都不認識，也配自稱是電競人？”
    “我可不會在乎你們那些過氣的老人。”
    狄恒在經過很長時間無所事事的“挂機”後，終于靠雙礦的經濟生産出了高達80人口的大部隊。這支部隊由三個1級英雄、大量破法者、牧師、女巫、炮擊炮小隊組成。隨後他糾集了基地中所有的12個采木農民沖向對手主基地。爲了這次決戰，狄恒賣掉了所有的“用不著”的寶物，換成兩張群補卷軸、一個無敵和六根迷你塔。他用來在鍵盤上操作的左手越來越快，到後來竟是快得令人幾乎看不清他在做什麽。
    現在誰都看出狄恒這是要孤注一擲了。
    “爲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輸，兄弟。”
    聽見對手這樣說，狄恒也道：“我也有非贏不可的理由。”
    “魔術師”用來偵察的小精靈已經看到了狄恒部隊全貌，他按下了暫停，然後開口道：“你的英雄等級比我低，部隊質量也不如，而現在的版本下箭塔已經第三次被虛弱，六根塔只需要一輪攻擊就能推平。也許你的操作比我好很多，但我會很小心。”
    這幾乎等于是勸降了，卻聽狄恒道：“先讓我們專心打完比賽。別的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魔術師”笑了笑：“那就祝我不會犯錯誤。你也是。順便提一句，如果我年輕五歲，你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狄恒道：“即使你年輕五歲，我還是非贏不可。”
    對方呵呵一笑，然後重新開始了遊戲。狄恒竭盡全力地操作他的每一個單位，讓它們在瀕死狀態保全下來，然後盡可能用一張群補卷軸讓它們恢複健康重新投入戰鬥。經過三個來回的牽扯和消耗之後。狄恒終于捕捉到了一個機會——頂尖高手到了30歲以上才會偶爾犯的一個小失誤。暗夜精靈的首發英雄惡魔獵手被狄恒的破法者小分隊和二發英雄山丘之王卡住，從部隊中隔開。
    對方看到這一幕，試圖用剛剛購買的保存拳掌讓惡魔獵手活下來，但狄恒早有准備，他立刻點下了山丘之王身上佩戴的魔瓶，然後用風暴之錘擊暈了對方那個即將使用保存的二發英雄。就在錘暈的短短兩秒鍾內，狄恒的所有火力全部傾瀉在惡魔獵手身上。4級的惡魔獵手也扛不住這樣的猛攻，瞬間倒地被殺——複活一個司機英雄需要很長的時間，而這已經足夠讓狄恒翻盤了。
    “GG！”——經過一上午的激戰，狄恒總算保住了面前這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而因爲下午據說有重要人物經常視察的關系，是不進行比賽的。狄恒終于松了口氣。
    “你贏了，加油吧！”站起身來說這話的時候，魔術師的神色有些黯淡，惘然若失。
    狄恒跟上去握手道：“我想我可能幫得上一點小忙。”
    對方在握過手之後發現自己手中多出了一樣硬物，他忙轉眼看去，卻見手中正有一枚光澤晶瑩的鑽石。他吃了一驚：“這……這是……”
    狄恒道：“我進基地之前，在路上撿了很多這種東西。如果你想謝我的話，今天中午能給我一點指導嗎？你知道我對‘時機’把握得很不准。”
    “魔術師”深吸口氣，道：“的確，你的操作夠好，戰局分析也很到位，不過很明顯。如果我年輕五年的話，剛才不會被你圍住英雄。必須承認，30多歲的人已經不太適合這麽精細的高強度操作了——我現在得回去一趟，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我到哪裏去找你？”
    狄恒本來還以爲他不願意，這時才發現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下一樂：“你住在哪裏？可以讓我這個粉絲去拜訪一下嗎？——我會吃完了晚飯再去，專心照顧你的孩子。”
    “魔術師”不禁伸手托了托他那副眼鏡，模樣很是儒雅的樣子：“這個……那我就恭候大駕了。啊，對了把這個給你吧，反正，我可能永遠也用不著了……”
    他手中是一本筆記本，裏面已經不知道插了多少散頁。狄恒翻了好一會兒，這裏面詳細記錄了“魔術師”對過去各種戰術所總結的心得，記錄每一個細節所決定的戰術走向，和對抗該戰術的經驗。狄恒心中一振，對于一個魔獸職業選手而言，就是“理想”——站在世界電子競技頂峰的理想。不管世俗的眼光如何，在狄恒心中，他們和其他奧林匹克賽場上的參與者一樣，都是可敬的。他有些激動地道：“如果我早幾個月拿到它就好了。”
    “當然，如果當時你肯和我打比賽，我保證你也能拿到它。”“魔術師”篤定地笑道。
    “太好了，不過當時我還是一個小菜鳥。”
    第一天的比賽結束了，最後晉級八強的人中有ID爲knife的陸吾雍、自稱Darkblue的狄恒、不願透露真名的ghost，以及其他五名曾經顯山露水的半職業高手他們多多少少都拿過一些分賽區或者大學聯賽的冠軍，他們通常實力不俗，各自又各自擅長的一套打法。
    “你太強了！深藍，我從來沒見過那麽誇張的卡……位……”蕭敏剛走出網吧就情不自禁地贊歎起來。不過她緊接著發現周圍的人都用某種並不太理解的目光看著她，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狄恒見她這樣子，微微一笑道：“我能‘讀到’的，雖然我盡量避免讀到他，但是……”
    蕭敏道：“‘但是’，爲了打贏比賽？”
    狄恒搖搖頭：“但是我發現我最近越來越情不自禁地喜歡‘讀’點什麽。”
    蕭敏俏皮地把嘴角一揚，伸出一根手指：“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哦。”
    狄恒還未來得及象征性地還一下嘴，卻聽後面的蘇麗華聽了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皺眉道：“什麽，‘讀’什麽？”
    狄恒“呃”的一聲，忙解釋道：“我們說的就是‘堵’，要不是我這麽善于堵路，今天就輸得很難看了。”
    “是嗎？”蘇麗華漠不關心似的地反問了一句，接下來一路上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心有寄托的人是最強大的……這一點你不反對吧。”狄恒勉強自己的解釋和“大道理”靠攏。
    “對，你說的都對。”蘇麗華還沒接口，林珊忽然沒由來地插了一句，“大道理、說教……”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7

一、崩壞之卷 一六七、勝者爲王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4 12:23:16 本章字數:3691


    一六七、勝者爲王
    大約晚上七點多左右，狄恒和蕭敏才到“魔術師”家中。魔術師早早就在家門口等著他，一見狄恒開車過來，便迎上來道：“謝謝你的鑽石，我兒子的體溫已經退下來了。我還在國家工廠找到一份統籌管理工作，我想用不了太久就能還你的。”他說著，開始從家裏搬動那些用鑽石兌換來的糧食。
    狄恒看了看，知道他就像其他絕大多數家庭一樣，家裏根本沒有任何存糧，忙道：“你一點也不用急，我有辦法可以拿到糧食。所以……”
    “魔術師”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眼鏡，緩緩道：“什麽辦法？”
    “呃，我的意思是這些東西你不用還給我，現在這個局面誰的日子都不好過。”狄恒道。
    “正因爲誰都不容易，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
    強者永遠是強者，狄恒總算明白這話是怎麽來的了，便笑了笑道：“那我會用這些糧食邀請你來做我的技術顧問——你不會拒絕吧。”
    “魔術師”道：“當然，我不會拒絕——我老婆正在照顧孩子，我們出去邊走邊說吧……”
    他所住的房子過去似乎是一棟小旅館，一共住著三戶人家，周圍環境不錯。旁邊小橋流水，還設有一些健身設施。狄恒一邊走，一邊向他請教遊戲中的問題。
    “我知道你的操作非常好，我就算巔峰時期也沒有這麽好的操作……”
    狄恒緊接著道：“但是……”
    “魔術師”道：“但是這並不是一款技術性的格鬥遊戲，而是一款即時戰略遊戲。你首先要注重的是戰略，然後用正確的戰術執行它。當然你的操作基本上可以保證你的戰術不會出什麽小失誤。”
    不等狄恒繼續，蕭敏就學著他的口吻道：“但……是……”
    “魔術師”一笑：“呃這個，的確還有一個‘但是’：但是，你現在對各種戰術掌握程度太低了。打起來總是有模有樣，我卻很少能感覺到你的協調感。當你展開一波進攻的時候，很少在考慮這波攻擊需要多大的力度，總是希望一次解決對手——而當你開啓一片分礦或者奪取戰略要點的時候對時機把握並不到位，經常提早或延遲幾秒。要知道在這款精細的遊戲裏，幾秒鍾往往就能決定勝負——呃，盡管你的高效操作好幾次都把這個弱點填平了。”
    狄恒道：“我想偉大的‘魔術師’一定已經想到什麽好主意了。”
    “魔術師”道：“像你這種操作超群的玩家，最好不要使用人族，而使用可操作性更高的亡靈，食屍鬼的雖然單個不是步兵的對手，但我想你應該知道，在前期，只要你操作夠好，六到八個食屍鬼幾乎能壓制住劍聖之外的任何英雄。讓ghost吃驚死吧……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他的精彩表情了。”
    狄恒知道，食屍鬼只有三百多點的低生命值，是一種價格低廉，在遊戲初期就可以量産的初級兵種。關鍵在于，一旦有了亡靈英雄死亡騎士的光環支持，它們能夠跑得比其他種族的大多數初級兵種更快，這就是“魔術師”所說的可操作性。只要操作夠好，食屍鬼群的圍殺是幾乎所有遊戲單位的噩夢。狄恒以前曾經用這些升級了頂級攻防和狂熱效果的食屍鬼正面對抗人族的騎士部隊。結果令人大跌眼鏡，同樣人口數量騎士被全殲。食屍鬼又被習稱爲“狗”。
    他不禁苦笑道：“狗王？”
    “魔術師”呵呵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過我還是要強調，機動性代表很多東西，盡管人族現在也增加了‘國王之手’這樣的單位，但它過于昂貴，那麽低下的火力卻要10個人口，即便是暗夜的遠古樹人這樣可以和六級惡魔獵手媲美的單位也只需要8個人口。更何況亡靈和暗夜在遊戲之初就能擁有優質的機動兵種。”
    狄恒道：“你的意思是，最好的戰術就是不用戰術，你不會想讓我每一局都用狗流正面突破吧？”
    魔術師道：“你也可以每一局都用女獵手強推……不過鑒于你的圍殺的效率和卡位的效率是一樣的。而圍殺在輸出方面更有效率。我建議你用狗。如果你每一次看到對方的英雄都能夠圍住，我相信全世界再也沒人敢和你打魔獸了。”
    狄恒正要點頭同意，卻見身後的街道中走出一群人來，這夥人一個個似乎都頗有肌肉，穿著一色的黑背心顯得十分強悍。只見打頭的一個人道：“你小子就是狄恒？”
    被稱爲“小子”的狄恒面露不愉，淡淡道：“我發現說別人是小子的家夥們，也不怎麽大。”
    蕭敏莞爾道：“麻煩又找上門了？”
    “魔術師”低聲道：“他們是地方上的惡霸，‘雇傭兵營地’裏那種，我們快走。”
    狄恒擺了擺手道：“不用，他們是沖我來了，小敏，你和‘魔術師’走開一點。”
    “哦是嗎，你已經看出我們是沖著你來的了？”那壯漢有恃無恐地道，“來吧趴在地上，我們會溫柔一點，給你留半條小命回去比賽。”
    “半條小命？”狄恒道，“我保證自己能毫發無傷。”
    “是，嗎！”隨著一聲怒叱，那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已經揮拳而至，但這顯然一星半點也上不了狄恒。實力比往常增強數倍之多的狄恒，已經能夠以普通狀態對抗D3等級的怪物，這又哪裏是這十幾個看似凶惡的壯漢能夠撼動。只見他只不過漫不經心地一讓一推，這家夥頓時無法保持平衡，整個人都撲倒在地，掙紮了好久才勉強爬起來。狄恒道：“你不過是一條狗，還是回去找你的主人要骨頭吃吧！”
    那幾個人都吃了一驚，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子竟然瞬間把他們中最強的人DD在地。一幫子人全都呆了好一會兒，只道他們的老大爬起來後一聲大吼：“統統給我上！”
    這些人這才想起來，自己這邊又將近二十個成年男子，而且都是健身房的常客。
    不過狄恒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他的速度是那麽快，每一個拳頭最終都只能揮到空處，而狄恒卻在拳頭與拳頭只見穿梭，每一擊都擊中對方柔軟的腹部。不過十多秒後，所有前來鬧事的惡霸都只能躺在地上呻吟。
    狄恒拍拍手：“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
    “魔術師”笑道：“恐怕以後會經常有的。我聽說他們勢力不小。”
    他話音未落，就聽那個跌在牆角動彈不得的“老大”惡狠狠道：“哼，你以爲這樣就算完了？回去看看你的寶貝兒子還在不在吧！哈哈！”
    三人的面色頓時都是一變，實在想不到這些人卑鄙無恥道這種地步，竟然綁架別人的孩子。狄恒忙沖回“魔術師”的家裏，只見這個原本看起來數得上溫馨的屋子，此刻已經滿目狼藉。“魔術師”的妻子也已經不在。
    “魔術師”緊跟在後面跑回來，看見一臉嚴肅的狄恒，就已經預感到情況不妙，然而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沖進每一個房間裏，“老婆”、“老婆”的呼喊。
    “都是我連累了你，我會查清楚的。”狄恒踏進房門，仔細觀察每一個角落——只見那些存放一副的箱子翻倒了一地，唯一的好消息是，地面上和衣服上都沒有任何血迹，他喃喃地道，“至少他們沒有受傷。”
    “魔術師”心中的悲憤無處發泄，只見他抄起一張板凳就朝地上猛砸，頓時把它砸得四分五裂。
    蕭敏道：“深藍，你看出什麽了沒有？”
    狄恒冷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這一定是陸吾雍或者舒成龍找人幹的！只有他們知道我要來找你。”
    “魔術師”叫他說著，有些失神地道：“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狄恒忙搖了搖他，試圖讓他清醒過來：“別慌，我們現在要冷靜，先分析一下……”
    “魔術師”點點頭，強行按住自己的頭，漸漸讓自己鎮定了一些：“你說，我現在心裏太亂了……”
    “他們派人來對付我，目的是吸引我的注意力，把我拖住，這說明他們並不打算直接整死我。而是爲了整我，才拍忍來抓嫂子和孩子。”
    “魔術師”痛苦難耐似地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點點頭：“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傷人？”
    狄恒道：“應該不會，如果我輸了的話，他們應該會放人吧——嗯？等等，這是什麽。”“魔術師”和蕭敏同時看去，只見牆角的一堆衣服中，似乎露出了什麽紅殷殷的顔色。因爲這時已經到了天黑時分，“魔術師”看不清真實的顔色，便靠近了去看，只聽狄恒道：“這不是血，不用聞，只是油漆。附近有什麽地方要用到紅油漆麽？”
    “魔術師”道：“一個公司准備在附近開一家綜合娛樂城——招牌是‘勝者爲王’。那裏現在正在裝修。”
    狄恒道：“看起來這不是什麽專業綁架公司。我們現在就去踢場子。”
    “魔術師”看著他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謝謝。”










    一、崩壞之卷 一六八、保護色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4 12:23:18 本章字數:4047


    一六八、保護色
    “抓住那小子了沒有？”豪華套房的洗澡間裏忽然傳出一聲吆喝。
    套房正中間的床上，正坐著一個穿著低胸緊身連衣裙的女人，她端著一杯紅酒，膩聲膩氣道：“沒有，你的那些狗在等你‘賞’他們。”她說著，從那張大床上跳下來，踩著狐步走到浴室門口：“好了沒有，親愛的？”
    門一下子開了，首先露出來的就是一張看起來頗爲英俊的臉——正是舒成龍。不過這張臉現在因爲不耐煩而顯得有些變形：“飯桶！老子養你們幹什麽？”
    狐媚女郎把門一開，只見門前的走廊裏已經跪了一地，打頭的一個道：“大……大少，我們雖然沒抓到那小子，但是……”
    “如果你想說那小子練過武，並且一個人打翻了三十個，”舒成龍擠出一絲虛僞的微笑，“我保證明天你就會享受和那小子一樣的‘待遇’。”
    那壯漢即便跪在地上也有一米三四的高度，然而就是這麽個高大的男人此刻竟然像家犬一樣匍匐在地板上，一動都不敢動：“那……那小子打贏了我們十八個……哦不不不——我們抓了他朋友的老婆孩子。”
    舒成龍聞言，本來正要破口大罵，不過他轉念間卻是一笑：“哦？是嗎，跟了我這麽久，倒也學聰明了點。人呢？”
    “關在樓下的單人間了。”
    舒成龍道：“你們最好做得幹淨點，我不希望過幾天公安局長找我，跟我討論人口失蹤的事情。”
    那壯漢道：“我們每個人都戴了手套，而且旁邊也絕對沒有監視器，我們做這個熟門熟路。”
    舒成龍冷冷道：“明天早上七點，把拿一個錄音筆給那小子，讓他聽聽他老婆孩子的聲音。”
    “是他朋友的老婆孩子，大少。”
    “我知道！”
    舒成龍有些暴躁似的叱了一聲，砰的關上房門。
    狐媚女人一下子像水蛇一樣纏再他身上：“那小子是什麽人呀，難道，比我還讓你感興趣麽？”
    舒成龍一副色授魂予的模樣，貪婪地在她發梢裏吸了口香氣：“我和那小子之間是‘戰爭’。雖然這個敵人不值一提，但如果不盯緊點，他隨時會做出一些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女人呵呵一笑，就在舒成龍頸子裏吹了口氣：“那和我又是什麽？朋友？”
    舒成龍道：“不。你是一個假想敵。”
    女人有些感興趣似的，用手在他頭臉邊緣撩撥著：“那是什麽意思？”
    舒成龍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就見那女人佯嗔薄怒似的在他胸口捶了兩下：“你就是個壞蛋。”
    舒成龍卻壞笑著道：“要嘗嘗嗎？”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不老實起來，對眼前這女人上下其手。
    “說老實話，我現在都搞不清楚你了——明明是個這麽聰明的壞小子，爲什麽整天在外面裝混？”女人繼續撩撥著，“你難道不希望讓你那個當司令的爹對你刮目相看？”
    舒成龍聽了這話，面色稍變：“他會對我刮目相看的。我今晚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話題。”
    “篤篤篤。”
    就在房間中的兩個人正准備有所動作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什麽人小心翼翼地敲響了。盡管小心翼翼的，但似乎還是不小心觸及了舒成龍的逆鱗，只聽房間裏穿出一陣惱怒的咆哮：“說，什麽事！”
    “呃……大少，那小子找來了……”
    大約過了兩分鍾，門被猛然拽開：“這就是你說的‘熟門熟路’？白癡！”
    “大……大少，我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舒成龍一腳踢翻這個壯漢，怒氣沖沖道：“你不知道，是，你什麽都不知道！馬上下去給我招呼他。要麽他趴下，要麽你們趴下！但是給我記住，不要弄髒了老子的地方！”
    這幫人當然知道他舒大少的能量，一個個把頭點得跟搗蒜一樣，忙不叠地爬開去。狐媚美女道：“如果你讓我去，我保證他五分鍾後就不記得自己姓什麽……”
    狄恒站在底層的大廳裏，他面前正有一個趾高氣昂的中年男子沖他冷笑：“你以爲你是誰？這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
    狄恒道：“給你三秒鍾，說同意，還是不同意。一。”
    這個自稱經理的人滿臉鄙視，沖他比了一根中指：“我也給你三秒鍾，滾出去！”
    狄恒照樣數到三，緊接著，就見這位經理忽然間整個兒倒撞出去，跪倒在地：“我幫你數完了。”
    就在那經理倒地呻吟的時候，“魔術師”道：“門口的柱子上新塗的油漆。很可能就是這裏。”
    狄恒指了指那名經理，道：“肯定是這裏。”
    “魔術師”道：“那我們分頭找。”
    他話音剛落，就見兩頭的電梯和樓道裏湧出一大群成年男子，令狄恒吃驚的是，這些人手中居然都拿著中國警察廣泛配備的5.8毫米制式手槍。蕭敏顯得有些緊張：“有點不對勁。”當然不對勁，在**管制嚴格之極的中國大陸，任何非政府勢力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搜集如此之多的**。
    “你們要是敢亂動，馬上就會被打成馬蜂窩！”一個壯漢冷笑道。
    “魔術師”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這麽多把槍，他像絕大多數人一樣緊張起來，尤其是當這麽多手槍都指著自己的時候。他道：“我想我們得找一條其他的路進去。”
    狄恒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比子彈快很多，但是他絕不可能讓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使用這種力量——除非他已經做好事後滅口的准備。他只得點點頭。依言退了出去。而那些人似乎也並沒有繼續追趕，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得盡人皆知。
    拐過一處街角，蕭敏忽然道：“深藍你注意到了？”
    狄恒點點頭：“所有**都裝了消聲器，但是他們還是非常謹慎，沒有追出來。我想這棟大樓裏一定密謀著什麽，而且是絕對禁不起檢查的。”
    “魔術師”點點頭：“操作完美——觀察力集中、功夫也很好。你還有什麽厲害的本領？”
    狄恒道：“那些紅油漆存放在哪裏？”
    “魔術師”道：“後面的走道裏。我看見有人把東西拿進去。”
    狄恒道：“我們進去的時候，大門前的地面上根本沒有任何油漆的痕迹，這說明什麽？”
    “魔術師”道：“他們擦掉了？或者是……”
    狄恒一面領著兩人往前走，一面道：“或者是他們根本就是從別的們外出的。我們可以去後門碰一下運氣。”
    “你怎麽知道他們的守備不會一樣森嚴……”蕭敏頗感興趣地爲難道。
    不過等她問完這句話的時候，三人已經站到了後門處——空無一人。狄恒道：“他們對我這麽緊張一定怕我們再來。人緊張就容易犯錯誤。機不可失。”
    “魔術師”皺了皺眉道：“難道，你一開始就准備要聲東擊西？”
    狄恒道：“沒有，不過剛才確實是一次‘強度監測’。它能讓我看清很多東西。比如，這些人雖然拿著槍，但是他們的素質完全配不上手中的5.8毫米警用手槍——這樣的烏合之衆很難不露出破綻。”
    “魔術師”跟著他走進去，拐上安全扶梯：“哦？何以見得。”
    狄恒道：“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對付三個正常人，三十支手槍的效果和三支手槍是一樣的。至于興師動衆嗎？如果他們這樣興師動衆地想要用數量嚇倒我們，太蠢了。不過我覺得他們也並不僅僅是想嚇走我們，而是在我們落荒而走後處理掉我們。”
    “魔術師”道：“所以你將計就計，裝作逃跑，卻轉到後門來了？”
    狄恒道：“你們先上去，有一個尾巴現在得切掉了。”他說著人已折返回去。“魔術師”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是怎麽走的，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悶哼。那是某人被狄恒打暈時不自覺發出的聲音。當狄恒再次出現在門口時，他手中已經多出一把裝了消聲器的手槍：“‘魔術師’，我想你應該拿著。”
    “魔術師”道：“我沒用過。”
    狄恒在他面前裝卸了一遍子彈，然後上了膛：“幾個月前，我連摸都沒摸過。”
    三人離開走道，爲了避開那些手下登上了樓頂，然後在確定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已經被派出去後，才摸索著走下樓去。
    “等等，前面有一個閉路電視是開著的。”“魔術師”忽然伸手攔住狄恒。
    狄恒也注意到了，他道：“這說明……”話未出口，他嘴角已經微微揚起。
    “魔術師”面露喜色，他謹慎地在周圍的幾個走道口看了看，見沒有人，卻又道：“會不會是陷阱？故意不派守衛，但是一旦監視器出什麽問題，或者看到我們，馬上就會湧出一大批持槍‘歹徒’。”
    狄恒道：“不愧是戰術大師——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魔術師”道：“兩條路，找到主謀，或者硬來……”
    狄恒道：“我們可以分兵行動。我去找主謀，你們兩個救人。”
    “魔術師”點點頭：“你需要多少時間？”
    狄恒道：“給我兩分鍾，你們可以暫時躲在這一層的工具室。”
    “兩分鍾真的夠嗎？”
    “實際上目標就在樓下，剛才我不小心看見地毯上有很多污迹，這表示哪一層有很多人走動，而什麽樣的地方會經常有人走動，但當我們來的時候又空無一人呢？”










    一、崩壞之卷 一六九、陷阱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5 10:47:34 本章字數:3502


    一六九、陷阱
    賓館的第四層，走廊裏燈火通明，狄恒不用想也知道這裏必然是幕後黑手藏身之處。狄恒見走廊裏沒有人，也沒有設置任何監控設施，心中倒有些猶豫起來——這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戒備森楊。而這種情況下，通常意味著存在危險。
    狄恒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邁開步子——不過走了十幾步，他忽然停下來，緩緩道：“我知道你在哪裏，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身後的走廊裏閃出一個人影：“你看得見我？”
    狄恒道：“我已經經過那裏兩次，燈光照在你變化成的牆面上是會有細微差別的，你的保護色瞞不過我。”
    那人影從暗處走出來，露出一張女性的臉，看上去充滿魅惑力：“哦，是嗎，看來你的眼力很好嘛……那爲什麽不多看我兩眼呢？”說著，她那身緊身衣就擺出一副婀娜多姿的模樣，貼了上來。
    狄恒下意識地一讓，試圖抽身擺脫。但這女人出手之快，遠遠出乎他的意料，轉瞬之間，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小刀，已經在狄恒面前劃開道道閃光。狄恒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只能依靠本能險險地避過咽喉、心髒這些要害部位。但是他的衣服還是被削開一個大口子。狄恒已經清楚地感知到對手的實力——那是D3的能量水平，而且擁有著變化多端的保護色，如果僅以普通狀態與之糾纏，勝算可以說幾乎沒有。
    就在下一秒鍾，他已經進入二級潛意識狀態，這種狀態下，狄恒能夠讓自己的能量輸出超過原來將近十倍，也就是以D3的能量打出D4的威力——狄恒醒來之後也曾試著憑借自己變強了的身體固化二級潛意識狀態，就像以前把最初的潛意識能力固化爲普通狀態一樣。但是他依然無法讓這種狀態持續超過一百分鍾，只是狄恒一直無法明白其中的真正法則。
    完全開啓第二層潛意識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但是當狄恒的眼皮重新擡起之後，眼前的敵人卻已經消失了——她就像變色龍一樣，用保護色把自己保護起來，欺騙別人的視覺。狄恒才定下心來仔細觀察，忽覺自己心口上猛地一涼，就知情況不妙。這種第六感從來沒有欺騙過他。
    狄恒幾乎是本能地抽手一擋，只覺手擡起處忽然像是撞到了什麽利器，一片冰涼。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腕上被隔開一道口子。狄恒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出對方能量的流動，剛才這一擋不過是暫時蕩開了她持刀的手臂，卻並沒有接觸威脅。他急切之間，伸出右手奮力向前一擊。
    那女人顯然沒有料到狄恒竟然在這一瞬之間先抵擋住她的偷襲，又發動反擊。驚慌失措之下，她只能往後退縮。但即便如此，二級潛意識狀態下的狄恒，依然不是她所能閃避得了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經相當于D4前期的狄恒雖然只是倉促間的一擊，拳頭卻恰好擦中她的額角。極快的速度和暴烈的拳勁，令她即便躲過了最直接的傷害，卻依然受到極大的損傷。強烈的眩暈感讓她無法繼續維持身上的保護色，顯露出赤.裸裸的皮膚來。
    狄恒吃了一驚，忙把頭轉開：“你的幕後老板是舒成龍？”
    那女人一點也沒有要掩飾身上那些敏感部位的意思，竟咯咯嬌笑起來：“喲喲，原來是一個小猛男呢，姐姐我很喜歡……”不過狄恒給她的傷害並不輕，說起話來明顯顯得吃力。
    狄恒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爲極少有人能夠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腦電波。他只一腳，就踢開了實木房門：“舒成龍，把人叫出來！”
    房間深處，一個聲音響起來：“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你倒不是一個只有小聰明的暴發戶——我過去的確小看你了。”
    那人說著，緩步走來，不須看，正是舒成龍無疑。
    狄恒道：“我也小看你了，你倒是深藏不露。”
    “彼此彼此。”舒成龍冷笑一聲，“不過不同的是，今晚我還有個約會，而你，永遠不會再有了。”舉起了一只手槍。
    狄恒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任何變革者能量，心中一邊是放心，一邊卻是疑惑——是什麽給了他這麽大的自信，可以消滅一個剛剛打敗了D3等級變革者的強大對手？他手中的黃金版沙漠之鷹？如果舒成龍敢射擊，狄恒能保證他會死在自己的愛槍之下。
    “那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實力。”狄恒警惕地向前逼近。
    蕭敏打開那扇門，才發現關押“魔術師”老婆和孩子的房間根本就沒有鎖門。這樣的狀況簡直就像是關在這裏等別人來把人救出去。不過事到如今，她也無暇想這麽多，只能先把依然深陷驚恐之中的人質救出來。
    他們從第五層直接下到樓底的後門，竟然暢通無阻，蕭敏送了口氣，卻想到了問題所在——表面上對付的是“魔術師”，但實際上，對方真正的目標是狄恒。她雖然想不到對方會在這棟看似並不宏偉的賓館中設置什麽樣的陷阱，卻已經有些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想想，在這北京城，全球治安掌控最嚴密的地方之一——誰能夠組織起一支全部裝備制式警用手槍的私人武裝而絲毫不爲他人察覺？她不禁停下腳步道：“‘魔術師’，我想沒有人會再爲難你了。”
    “魔術師”顯然也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理由，他點點頭道：“我明白，你快去。”
    蕭敏從對方眼睛裏似乎看出一絲猶豫，她知道“魔術師”在懷疑他自己的勇氣，因爲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讓一個女子回去冒險。她笑了笑道：“別小看我。”
    “魔術師”從他們兩人剛才一連串的舉動很顯然已經知道狄恒和蕭敏的能力絕非尋常。他點點頭，抱著剛剛在驚恐中熟睡過去的孩子，和他的妻子轉到一處巷子裏，少時就隱入陰影之中，再看不見。
    蕭敏見無異樣，才轉身回到樓道中——不過當她看時，面前已經多出一個人來。這個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無聲無息地站在走道上，擋住了蕭敏的去路：“蕭大小姐，我想你最好不要反抗，免得弄傷自己。”
    蕭敏是生命系的變革者，她能夠控制自己的生命力，也能感覺出別人的生命力——面前這個人沒有絲毫的生命力，他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站在那裏。這絕不尋常。
    她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馬上就可以成爲舒大少的新娘，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蕭敏一直懷疑整件事都是是舒成龍做的，可是她實在不敢相信舒成龍這樣不學無術的二世祖能想出這麽精密的計劃。先派一群草包去綁架，既能輕松引狄恒上鈎，又能消除狄恒的戒心。最後故布疑陣，讓狄恒以爲某處存在埋伏，這樣他就會選擇直接去找幕後策劃者，以破解這個看似複雜的迷宮。但是舒成龍恰恰把整個陷阱的重點都放在他一個人身上，他肯定會調集主要人力來對付他，甚至專門安排了人在這裏，企圖阻止其他任何人的支援。
    她現在才想明白整個事情的原委，不過她並沒有太過焦急——因爲她知道即使狄恒在不知覺的情況下，踏進了陷阱，他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它，並且做出反應——更何況舒成龍根本不知道狄恒的實力。
    她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心裏默默跟自己道：“你只要保全自己，不要做他的累贅就好。”
    這時，那人已逼近過來，走到口的昏黃燈光照出了他的臉。這是一張絕無血色可言的臉，但是它似乎並不令人覺得死氣沈沈，相反倒有一種莫可名狀的神秘氣息，就仿佛是由某個詭異教派刻畫出來的惡魔雕像。蕭敏認出了他，他是金康六個“子嗣”中的一個，他們都是由金康直接轉化出來的吸血鬼，被金康的血液賦予了一部分力量。每一個都擁有D2等級的基本能量，並且可以通過使用血液中的能量爆發出數倍于本身的戰鬥力——也就是說，如果面前這個家夥竭盡全力，他的能量可能在總體上超過蕭敏。
    對于蕭敏來說更壞的消息是，她一直以來都很少自己戰鬥，不要說格鬥技巧，就連經驗也少得可憐。她竭力回想自己曾經看過、練過的一切格鬥技術，可是想來想去，只有過去和狄恒在城市中穿行時對著那些D2、D3揮過幾次刀子。
    而對方此刻已經撲了上來。
    蕭敏下意識地向後一躍，然而她根本沒有這樣試過，這一躍用上了太大的力量，竟讓她一下子撞在門框上沿。這一下雖然輕松躲過了敵人的攻擊，她的頭卻撞在門廊上。她劇痛之下一個失神，頓時經受不住，周身的能量全然失控，人就栽倒下來。
    “喔喔，原來美麗、高貴、又富有的的蕭大小姐原來也和我們是同類——同是異類。”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8



    一、崩壞之卷 一七〇、搏鬥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8 7:43:10 本章字數:3503


    一七〇、搏鬥
    背心驀地一涼，危險的氣氛如刀子一樣刺激著狄恒的皮膚和神經。狄恒下意識地往旁邊閃開一步，他的眼角瞥見一片刀光正從自己剛剛所站著的地方透出來。盡管這樣的動作到了他的眼中已經“變慢”了，但狄恒敢打賭這一刀出刀的速度已經超過了警用手槍。
    而能夠這樣出刀的人狄恒只見過極少數——他自己、速度型變革者樊沖，此外就只有燕崇一個而已。他心中一驚，此時才知道舒成龍的實力有多強，他不光暗地裏培養了一支火力不凡的“衛隊”，還網羅了不少于兩個高等級變革者……他這念頭才到這裏，就發覺另一股強烈的能量流從後方湧起，隨即逼了過來。
    那是兩個男人，身材高大，卻速度驚人——居然都是有速度特長的變革者。他們剛剛出現，就伴隨著一陣暴風驟雨般的猛攻，拳腳和刀子交織在一起，幾乎籠罩住了狄恒全身。而狄恒此刻也明白，即便是像現在這樣維持著第二層潛意識，要想同時應付兩個強大的速度型變革者並不簡單，對于血肉之軀的狄恒而言，如果不能保持速度上的絕對優勢，隨時有可能被這兩個已經達到D3後期的變革者瞬間切成碎片。
    狄恒轉眼之間已進入第三層潛意識之中，隨著瞳孔中的藍光閃現，他的速度再次成倍地加快。盡管他並不是一個速度型的變革者，卻依然能夠在速度上壓倒對手。兩名揮刀進攻的變革者只能看見他揮手的一瞬間，拳頭就已經觸及了其中一個人的身體，在這樣的速度和力量之下，拳頭的威力已經相當于一枚105毫米口徑的穿甲彈，這哪裏是他們所能抵擋的。拳頭所帶來的巨大沖擊力讓站位重疊的兩個人全無閃避的余地，前面一個在中拳之後整個人立時站立不住，向後撞去，恰好撞上身後的這個，兩人一前一後撞在牆面上，竟將牆體撞得凹了進去。
    “打得好，打得好。”舒成龍似乎並不太在意地瞥了那兩個因爲重擊而昏迷在地的兩個手下，只見他只是好整以暇地鼓了幾下掌，事不關己似笑著，“你果然不是普通的練家子，沒想到你這個暴發戶，竟然也是所謂的‘變革者’，這一點倒是有點出乎意料——看來你似乎比這兩個還要強一些，的確是很稀有的人才。這倒讓我有了一點招賢納士的念頭……”
    狄恒道：“我並不感興趣。”
    舒成龍道：“我這個人有一個很好的天賦，那就是把讓狗當狗，讓人做人——我目前還缺少一個強有力的‘統帥’，而你，看起來不錯——怎麽樣，加入我。我保證你的地位僅次于我。”
    狄恒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來‘統帥’一群狗？”
    舒成龍道：“狗不需要統帥，它們跟喜歡在門口充門面——實際上，我們有不少‘人’，他們都在爲我工作。只要我願意，明天早上，至少三人之一個北京就是我的了。”
    狄恒道：“看來你已經准備了很久，也很清楚北京的虛實。只是我不明白，你的父親已經是軍區司令，位高權重，有什麽理由要‘更進一步’呢？再說，一旦你行動起來，恐怕倒有一大半機會導致父子反目吧？”
    舒成龍笑了笑：“所以，我要准備一場‘意外’，在這場意外中我們不需要太多的目擊者，但是有一些非常誠實的人將能夠證明，我的爸爸在一次喪屍襲擊中受的傷。這對他而言有點傷筋動骨，可能有一個月不能下地走路——當他差不多痊愈的時候，這座偉大的城市已經換了主人了。”
    狄恒道：“就算你得到了整個城市，你又能得到什麽呢？金錢你已經有了，地位你也已經有了，還是說你想試試把所有人踩在腳下，高處不勝寒的感受？”
    舒成龍道：“既然世界沒有改變我，那我就改變世界。”
    又是改變世界，同樣的話狄恒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他忽然有些奇怪，難道所有想要改變點什麽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了？——狄恒籲了口氣：盡管他自己也覺得這個國家需要一場變革，但並不希望它建立在混亂和鮮血之上。不然，這些摧毀苦難而又帶來苦難的變革，又有什麽意義？他道：“那我倒很有興致，想要聽一聽你對未來的‘宏偉藍圖’。”
    舒成龍倒了兩杯紅酒，徑自坐到沙發上，作勢把其中一杯遞給狄恒，道：“在此之前，你必須明白一個道理……”
    狄恒在他對面坐下來，收下那杯紅酒，卻只是放在自己面前並不喝：“如果我聽了你的計劃，那麽如果我不贊同，就只有拼個你死我活？”
    舒成龍卻道：“你很透徹，但糾正一點：是你死，而我活。”
    狄恒道：“雖然我曾經同意別人要保密，不過從你的話裏面我發現你似乎應該知道一些端倪了。”
    舒成龍一口氣喝幹了他杯中的紅酒，靠在沙發背上：“你肯定想說尤健生那個所謂的‘進化者公會’，實話告訴你，我掌握的力量，比他強太多。”
    狄恒卻道：“你能隱藏實力，難道他就不能？你在外面是個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恰好他在工作之余也是個花花公子。我發現你們兩個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舒成龍道：“你平時不也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麽。誰能想到這麽一個看起來土裏土氣、沒頭沒腦的鄉下小子竟然是一個智力過人的頂級變革者？——也許現在還要在你的頭銜下面加上一個遊戲競技高手？”
    鋁合金的門框明顯出現一個凹槽，那是蕭敏撞在上面造成的。雖然她還是能夠承受住這種撞擊，但劇烈的疼痛令還是令她暫時失去了控制力量的余力。
    蕭敏躺在地上，努力揉著自己的後腦勺。只聽那只吸血鬼的腳步越來越近，他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哼，真搞不懂老大幹什麽要投靠這種二世祖，居然讓我來給他抓女人……***。”
    就在他抱怨的時候，蕭敏終于對自己身體裏的細胞恢複了一點控制力，她這次沒有犯剛才的錯誤，但她對控制力量實在太沒有經驗，這一次，又是用力太弱。她身子挪了一挪，卻只退開兩米都不到。
    吸血鬼嘲弄似的跟上來：“怎麽了，蕭大小姐，你不會只有這麽點能耐吧？”
    蕭敏之前只是讓狄恒戰鬥，而自己隨時把能量借給他。她以爲，永遠不會有獨自一人的時候了，可現在，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保住性命——因爲狄恒現在很可能正被另外五個吸血鬼圍攻，也許，是六個。
    （不管怎麽樣，只要不被抓住就好了，哪怕死了，也有人會一輩子記住我的。）
    她心中念頭一動，竟忍不住微露出一絲笑意，就聽她道：“想對付我，你還需要多花一點力氣。”她說著，身上忽然漸漸發出微弱的白色光亮。忽然間，那白光猛地一盛，她已從地上站了起來。
    吸血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蕭敏身上發出的白光卻它感到不適——他處于自保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試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蕭敏燃燒生命所爆發出來的能量，這種能量就像陽光一樣，盡管兩種光的興致不同，會對它體內的負向能量造成抵銷作用。
    不過蕭敏現在並不清楚原因，她見吸血鬼不敢靠近，自己卻也不敢上前，她知道以自己這種身手，即便力量比敵人高出好幾倍，也只會先輩對方打中要害。
    相持了好一會兒，她知道自己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這麽劇烈的細胞分解很快就會讓自己呈現衰老迹象，而等到那時，不光自己的力量會削弱，對方也會抓住機會沖過來。她定了定神道：“舒成龍到底想幹什麽！”
    “不……不知道！”他只讓我來抓住你，“啊……這是什麽光……”
    （光！對，就是光！）
    蕭敏一下子明白過來，是自己發出的正向能量在抵消對方的負能量。想通了這一點，她立刻邁步上前，逼近過去。她所發出的光芒遠遠不能和陽光相提並論，甚至還比不上一盞礦燈來得亮，可就是這麽微弱的光，卻完全限制住了這吸血鬼的行動。隨著她的靠近，光線完全罩住了這只吸血鬼，不過幾秒鍾，它就已經開始哀嚎起來，並且明顯地越來越虛弱。
    吸血鬼慢慢癱倒在地上，蕭敏只要在它的頭顱上打上幾拳，它一定承受不住。然而她的手才剛剛舉起來，就聽背後有人道：“你們吸血鬼就這麽沒用？連一個嬌嬌大小姐都對付不了？”
    蕭敏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股巨力已經從後面貼上身來，不過它並不是把她往前推，就像一只看不見的手一下子把蕭敏提起來，起在空中。
    她這才發覺身後原來竟又出現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並不是吸血鬼。










    一、崩壞之卷 一七一、宣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8 7:43:10 本章字數:3599


    一七一、宣言
    舒成龍進一步舒展地在沙發上坐好，道：“我爸爸二十年前只是一個小小的營長，這二十年來，軍隊又是裁軍又是變革，人員變動其實並不小。但他這個人就是死腦筋，什麽都聽‘老首長’的，升到團旅這一級就十多年沒再動過。”
    狄恒道：“舒總一定想不到生了你這麽個好兒子。”
    “哼，”舒成龍鼻中重重出氣，道，“幾年前我也和他想得一樣，以爲做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行。你知道那時我跟張虎名到外面幹什麽嗎？我們頭兩天就跑到汶川地震災區做志願者救人。後來雲南幹旱，我們又弄了輛卡車募捐送水。”
    狄恒道：“現在，我倒真看不出來。我越來越有興趣了。”
    舒成龍道：“可很少有人知道，我妹妹是怎麽死的。就在那些人爲一頓飯花上幾萬塊錢的時候，。家裏卻怎麽也沒錢給她治病。”
    “是什麽病？”
    舒成龍道：“白血病，治療這個病光骨髓移植就要花十幾萬，可我們家自從媽媽在車禍裏過世以後就一直靠國家的津貼維持，就算跟親戚朋友借了點錢，又哪裏這麽容易湊起來？平時那些人跟我爸送起禮來出手就是幾千，可我爸從不答應，現在我們家有事，他們個個都沒錢。你說‘正直’這兩個字是不是害人？
    “後來，骨髓移植手術的血小板配對成功了。當時我還以爲我妹妹能活下來，她從小沒有媽媽，爸爸也常年在軍營裏，你能想象她怎麽活過來的？她比誰都堅強，比誰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狄恒隱隱有些猜出了結局，但他還是問道：“可是爲什麽……”
    “一天的醫療費要花幾千，時間一長，光住院費都負擔不起，所以我們馬上就要求進行手術——我那陣子天天到外面打工，一天工資一百的、五十的，甚至三十的都做過，盡管我知道這點錢對于醫療費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但你怎麽也想不到，她最後爲什麽會死。”
    狄恒道：“我以前也有白血病:是不是某個醫生自稱有效果很好的特效藥，希望你們嘗試，價格也很便宜，一次性交足兩萬，就可以一直用下去。對不對？”
    舒成龍有些詫異地點點頭：“是三萬，現在想起來大概這個人看我爸是旅長，以爲很有我們有錢。可我們當時什麽都不知道，這個人又是主治醫師，有好多年的經驗，不相信他，能相信誰？結果用了那個所謂的特效藥，耽誤了治療時間。拖到最後……”
    他說著，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只見他忽然把手中的酒杯往門外胡亂擲去，在牆上砸得非隨：“這他媽就是個牢房！有一點資格的囚犯就想要撈好處！”
    狄恒接口道：“到最後牢房塌了，他們什麽也拿不到。”
    舒成龍卻道：“所以在它倒掉之前，我們得想辦法把‘牢房’變成‘公寓’。”
    “聽起來倒不錯。但我仍不覺得你能成功。最起碼，你要怎麽從牢頭手裏把鑰匙拿過來？”
    舒成龍道：“很簡單，牢頭以爲我不過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小混蛋，他已經完全放下了對我那點本來就很有限的戒備心。最完美的是，我爸爸這個掌握著大部分武器的獄警最近還主動交出了一部分……你說這是不是絕好的機會？”
    狄恒道：“據我所知，你如果有所行動，至少要還要打敗一支全部由變革者組成的精英戰隊。”
    舒成龍卻是胸有成竹，只聽他道：“這些和我有著相近目的的人不會和牢頭聯合起來的。實際上他們也需要一個‘正常點的’代理人，這樣他們將來才會有個專屬于他們的公寓。”
    狄恒發現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暗中的兩個勢力似乎有所勾結——這也就解釋了舒成龍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招攬這麽多變革者。盡管這幾個人狄恒之前都沒見過，但這恰恰說明，“進化者公會”的實力絕不僅僅是變革者部隊那十幾個人。只是有一個問題狄恒是無法解釋的：如果舒成龍和尤健生聯合了，他們在成功後如何分贓呢？如果舒成龍沒有一定的實力，擁有衆多變革者支持的尤健生隨時可以取代舒成龍，即便舒成龍通過自己父親的關系能夠控制所有的軍隊，但這些常規武力是絕對無法抵抗變革者那些令人防不勝防的偷襲。除非，舒成龍已經准備好了一支足以與之對抗的力量。他現在唯一所能想到的，就是那些被某勢力接納了的吸血鬼，他們利用自己的變異血液可以在短時間內建立一支吸血鬼軍團……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腦海，狄恒就被自己的推斷驚呆了——舒成龍只要控制住這些吸血鬼白天的棲息場所和血液來源，就能輕松地控制這支黑暗的力量。有了它們的支持，即便是尤健生，也無法取得任何優勢。
    狄恒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舒成龍道：“想這種龐大的計劃，需要一個智力和執行力兼備，且並不具有任何團體立場的人——而你正是最合適的一個人。也就是說，我將會告訴你踢開那扇鐵門的方法，而你則作爲我的全權代表，負責整個行動。而成功之後，你當然也能夠在我們開創的新時代扮演一個非常關鍵的角色。想想吧，曆史上將會記錄下你的名字，而且它是流芳千古，而非遺臭萬年。”
    狄恒道：“聽起來確實很誘人。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打算和那些吸血鬼長期聯盟吧？你要知道，它們實際上也是喪屍的一種，身體裏很可能攜帶大量病毒。”
    舒成龍道：“我的確沒有選錯人，你什麽時候發現我接納吸血鬼的？”
    狄恒道：“剛剛想到。你不打算做給點解釋麽？”
    舒成龍道：“它們是我現階段所必須的力量。”
    從剛才開始，狄恒一直在讀取對方的思想，證明舒成龍確實是在說真話——只是他搞不明白，舒成龍如果只是一個沒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他怎麽能夠保證自己在利用完這些人之後，不會遭受反噬呢？
    狄恒道：“如果他們臨時起意……就像……”他說到這裏，手底下忽然一動，倏忽之間，他的手臂就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影子撞向舒成龍。
    始料未及的舒成龍明顯吃了一驚，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將將避過了這快如子彈的一拳，只見他驚慌中大叫道：“你在幹什麽！”
    狄恒此刻已經重新端坐在那裏，就像他根本就沒有動過一樣。只聽他道：“我剛才用了五成的力度，速度上則已經和剛才那兩位完全一樣。你居然躲過了？據我所知在這樣的攻擊速度，這樣的距離上，能夠在極限時間躲過我攻擊的，不管人還是怪物，我還沒見過幾個。”
    舒成龍正要開口，兩人只覺耳邊勁風猛至，一個人影已經像箭一樣飛進房間內。但這個人卻沒有像預想中的一樣，重重撞在牆面上，只見人影驀然停住，就聽狄恒驚道：“小敏？”
    “深藍？我……我掙不開他。”那正是蕭敏，她剛才被這名念能變革者從背後制住，拼命試圖掙脫，但這個家夥的力量絲毫不比她弱，在偷襲之下，她竟沒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狄恒道：“莫非你准備用她來威脅我？”
    舒成龍卻道：“不，雖然我在外面經常喜歡用這種手段捉弄別人，但你放心，我並不喜歡它。我只是試圖告訴你一個真相：在這個牢籠裏，即使你運氣極好遇到了一個你真正喜歡，而又喜歡著你的人，也同樣有種種阻力試圖妨礙你們。看看這個‘牢籠’吧，青年們在學校裏找到傾慕的對象，卻面臨這房子、車子、票子等等壓力，最終家庭破裂，不歡而散。有些人則聰明一些，于是大家都開始講條件。蕭敏，你家很富裕——但是你能想象半年前你跟自己的父親說，要嫁給他這樣的鄉下窮小子？即便他曾經救過你的命，你的父親恐怕寧可給狄恒一筆錢，然後讓他滾蛋！”
    “不會吧……”狄恒有些不情願地道。
    然而不等他提蕭子充開脫，蕭敏已經有些若有所思地道：“不管你看到我爸爸平時是一個怎麽樣和善的人，其實在他心裏，也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爲錢能解決所有問題。只求結果。”
    舒成龍一揮手，示意那名手下把蕭敏放下，然後豁然起身伸出一只手道：“革命或者反對革命，你要選那一條路？”
    狄恒怔怔的，考慮好一會兒，才皺了皺眉道：“這個手我暫時不握。在那之前，我想看看你們的行動宣言——當然，我並不希望看到一份外國某著名章程的副本。”
    舒成龍道：“看來我的布置沒有白費。”他說著，從旁邊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到會客桌上，只見上面標注著一行手寫的字迹，“手錄西方文化經典（一）自由”。
    “你還有‘二’和‘三’嗎？”
    舒成龍聳聳肩道：“當然，不過那要等第一階段結束之後。”










    一、崩壞之卷 一七二、“革命”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9 5:25:57 本章字數:3619


    一七二、“革命”
    狄恒和蕭敏各自喝了一杯紅酒，正要起身離開，忽聽舒成龍道：“這酒是不是紅得有些像血？”
    “血？”蕭敏一怔，有些疑慮地道，“什麽意思……”
    舒成龍解釋道：“革命是要流血的，你們應該明白——所以你們今天也不必要走了，因爲流血馬上就會開始，我不希望費盡心思請來的‘微型統帥部’在沖突之前暴露或者在沖突中突然失效。”
    狄恒吃了一驚：“你現在就要動手！？”
    舒成龍道：“你以爲呢？——據我所知，現在正是內部最虛弱的時候。算了，既然你已經是同道中人，我得相信你。我們的情報系統……呃，就讓‘情報系統’自己說吧。”他說罷，沖門後面指了指，只見哪裏正站著一個身穿白襯衫的拘謹男子，他聽舒成龍說話，便走了出來：“你要知道什麽？”
    狄恒已經明白，這個人一定是聽力超群的特殊變革者，便道：“關于‘時機’。”
    那人點點頭：“六天前，也即8月2日，下午2點整，某首要領導人與舒總見面，他們談論了以下話題：軍方協助政府組建兵訓練新的武裝部隊；中央將安排舒少參加行政培訓，並安排工作。舒總將進入軍委任次要職位。”
    舒成龍道：“明白了吧，我爸爸統帥這支軍隊以最小的損失抵抗了數次大規模屍潮，在軍隊中的威望無人能及，可以說，只要他不同意，大部分軍隊是不會聽從其他人指揮——即使我爸爸因傷住院，他只要一個電話，照樣能控制局勢。這也就表示，領導集團已經沒有了他們賴以支持政權的基礎，他們已經因此感覺到了危機，特別是政府方面，他們發現自己在災難之後幾乎沒有什麽執行力，所以企圖建立一支新的武裝力量，保持平衡。”
    狄恒道：“反而言之，就是說目前政府沒有什麽力量抵抗你們的這場……這場‘革命’？”
    “是‘我們’。”舒成龍糾正道，“實際上他們以爲他們有力量，因爲那支秘密建立的變革者部隊，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這支部隊中除了新進成員和隊長瞿衷海，已經完全掌握在尤健生的進化者公會手中了。”
    正在這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呻吟聲：“老公，這個家夥好猛啊，我爬不起來了，扶我一下嘛……再說，人家沒穿衣服。”
    舒成龍“哼”的一聲：“還沒介紹呢，剛才在門外被你DD的人，是我的……我的‘情人’，她叫聶茵茵。呿，真是個小魔女。”
    他這話沒說完，狄恒就已感到一股能量流從身邊拂過，然後一下子偎在舒成龍身邊。
    狄恒知道那是聶茵茵，她依靠皮膚的保護色可以隱去身影和周圍的環境一致，不過他現在對別人的私事沒有絲毫興趣，因爲他發現門口此時站著一個他認識的人。
    只聽那人道：“是你？”
    狄恒注意到他，心中更是一凜：“高永明！？”
    那人正是高永明，狄恒所僅見的四級光能變革者。盡管他的身體強度和格鬥能力近乎低下，但僅僅是那一手憑空發射光束的可怕能力和蘊藏在他體內的巨大能量，已經令他毋庸置疑地站在所有變革者的頂端：“所以舒大少所說的‘微型統帥部’就是你？真他媽不敢相信！我高永明居然要聽你的指揮！”
    狄恒道：“我也想不到，居然要和你這種人合作！”
    蕭敏忽然起身道：“太討厭了，深藍，我們走。”
    狄恒卻不動，反而拉住她的手臂，道：“不過爲了將來的新時代，我忍了。舒成龍，你難道打算讓這種大殺器站在tam上當炮臺？”
    舒成龍道：“高大哥的技能非常優秀，我們試驗過，排除准心問題，有效距離達到兩千五百米——所以我們已經爲他搞到了一款合用的瞄准設備，雖然降低了射擊速度，但准心提高了一倍，一千米內的目標有百分之三十的命中幾率——還有，本人是此次行動的總指揮，你可以不直接叫我的名字嗎。用你這種口氣說出來，總覺得像我家老爺子附體一樣。”
    狄恒很配合地道：“那麽，‘舒少’，如果你有作戰計劃，最好給我看一下，如果你沒有，我必須知道你所掌握的所有情報。”
    舒成龍卻是笑了笑，他看看表：“別急，現在才晚上9點半，我們的革命將在八月九日零點開始，等開始前一個小時，有人自然會把全盤計劃放在你的面前。你要做的，就是在這一個小時內，看完這個很簡單的計劃，然後視情況執行它。”
    蕭敏見狄恒似乎真有要動手的意思，心中沒由來地一突，只覺有些頭皮發麻、血液加速。她心中不禁呼喊起來：深藍，深藍，難道你真的想要加入這場革命嗎？萬一不像他們說的那麽好呢？你到底在想什麽……
    （哼，肯和吸血鬼聯手，爲了勝利可以派人襲擊自己的父親，和這種人講什麽自由，說什麽革命？——我只是想套出那份計劃罷了。不過看來舒成龍對我並不信任，還是想用我來制衡金康的吸血鬼和尤健生的進化者公會吧——有此看來他們都是各懷鬼胎，不值得信任。）
    狄恒忽然道：“這裏有我一個就夠了，如果蕭敏太晚不回去的話，她爸爸肯定會派人出來找的，現在千萬要穩住他——不然如果他發現什麽不對，聯合其所有的商人勢力，也不可小視。”
    舒成龍考慮了一下，也作出大方的姿態：“既然這樣，讓她先回去吧，不過，千萬不要泄露任何事情。”
    蕭敏點點頭，卻有些不舍地回頭望了狄恒一眼。就聽狄恒笑道：“就說我在別人家裏瘋練遊戲，理都不理你。”
    她“哼”了一聲，佯裝跺跺腳道：“可不是，我都不當真，你緊張什麽……遊戲蟲。”說著，便十分配合地走了開去。
    狄恒見她如此“識趣”，也笑了笑：“去吧，結束後我馬上回去找你們——舒大少，你應該不會和同時再把這個資本集團變成敵人吧？”
    舒成龍道：“當然不會，我還沒有蠢到冒著引起全民暴動的危險，去爭那點並不算多的資源。”
    “那就好。”
    華主席今天精神很好，因爲這近一個星期平安無事的時間，讓他覺得局面很快就會好起來——只要等舒必成的身體一好，他馬上就會指揮部隊奪回失地。而且，在過幾個星期，第一批國民衛隊也將訓練完畢，可以說用不了多久，那些因爲災難爆發而失去的權利，就可以完全收回到中央手中。
    他昨天難得睡了個好覺，今天夜裏十點了竟然一點困意都沒有。正在這時，他的貼身秘書姚舫端著一杯香茶過來：“主席，今天不喝咖啡了吧。”
    華主席笑了笑：這個小姚，雖然也是三十歲的人了，心卻細得很，真是什麽都不用說，他自然而然就會照你的心意去做。他道：“小姚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姚舫感慨道：“主席在地方上的時候，我就跟著您了，那時從顯和小希都還剛剛在上大學。好幾年了吧……”
    華主席呵呵笑了笑：“是啊，連你都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你資曆也夠了，我們現在幹部不足，中央准備調你下去主持戰略物資儲備工作，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好這項重要的工作。”
    姚舫倒是愣了愣，他知道，糧食儲備一直是崔麗華的父親崔平管著，他父親雖然是副書記，但因爲正職領導的位子一直空著，所以所有的事務都是他一手把持。從崔麗華和舒成龍的關系來看，他父親十有八九和舒必成有很好的私交，似乎政府下面的幾個部長一直很有意見。姚舫當然想過這個職位，要知道這個職位何其重要，一旦坐上了，不光那麽多部長、委員長、書記都要看自己的臉色，就連軍隊那邊的驕兵悍將也得禮讓三分。這個職位更是少有的軍政合一的位子，書記的頭銜上還包括一支精幹部隊的指揮權。
    “我……我怎麽能……”他有些受寵若驚地道，“您覺得我能行？”
    華主席展顔笑道：“你呀，就是對自己的能力缺少自信，古語說三十而立，你三十歲還跟在我身邊，照顧著照顧那，將來我退下來，難道還雇你這小子當保姆啊？——年輕人眼光放長遠些，危機後的世界，必須由有能力的人領導人民，這樣才能盡快走出危機。”
    姚舫心中一熱，平時能言善辯的人，竟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華主席又道：“戰略儲備委員會，是我們將來五年繼續生存下去的基石，這你不會不明白。你又是個心細如發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幫人民管理好這些物資。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委任狀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啦。”
    正當此時，姚舫的專線手機忽然響了，這是公務，他也不出去再接，直接聽了電話。沒幾句，他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放下電話，一臉嚴霜道：“主席，出不得了的大事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29



    一、崩壞之卷 一七三、前夜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0 5:28:41 本章字數:3607


    一七三、前夜
    “怎麽回事？誰打來的？”華主席還從未見姚舫露出這樣的一個表情，他記得即便是在最初北京出中心城區之外全面淪陷的危機關頭，自己這個秘書也從未顯露出這樣嚴肅的表情。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主席，”姚舫猛地吞了口唾沫，“國安局今天晚上八點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說是今天晚上舒成龍要有動作。”
    “舒成龍？就是必成的兒子？他不是……”華主席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紈絝子弟？他想幹什麽——他又能幹什麽？
    姚舫道：“國安部的同志本來也覺得這只是別有用心的報複，但是，剛才他們又接到華總那邊的消息，他的情報還要更具體一些，他說舒成龍暗地裏培養了一大批黑幫成員，並且都配備的**，不過可靠消息這些打手和殺手不過是他龐大勢力中的很小一部分，他暗中可能還存在某些非常隱秘的勢力，他認爲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華主席只覺自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他怎麽也沒想到，舒成龍竟然藏得這麽深，用心這麽險惡！他如果平時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成天循規蹈矩，別人恐怕早就注意起他來了。因爲他身份的關系，他越是顯得平常，顯得正面，人們對他們擔心越大，他的父親已經是一個備受景仰的人物，兒子只要沒有什麽大過，將來人人都會把對他父親的不自覺地敬重轉移到他身上，稍有野心的人都知道要怎麽把握機會。而相對的，這樣的人往往很容易受到權勢者的關注。舒成龍正是抓住了這種心理，反其道而行之。他挖空了心思在外面胡作非爲，甚至公開自己的私生活，一面和情人鬼混，一面又于各大權貴的女兒勾勾搭搭，擺出一副百無禁忌、自甘墮落的樣子。
    老人長歎了一口氣：“好一個當代蔡鍔！”
    姚舫道：“您可不是袁世凱，您是民心所向的國家元首！”
    華主席無奈地笑了笑：“虧我還想幫這壞小子某一個好出路，沒想到他竟然想革我們的命——馬上接軍委，不！等等，接夏總理，還有瞿衷海。十分鍾後，召開緊急會議。”
    姚舫忙取出他的小備忘錄，道：“您要哪些人出席呢？”
    華主席稍作考慮，道：“除了以上兩人，再叫上安全部李慕光。不要讓任何其他人知道！”
    姚舫不用備忘錄，記住三個人的名字也太容易了，不過他沒有立刻離開，卻道：“近衛師嚴師長呢？最起碼讓他加強……”
    老人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他們一動，對方馬上就會發現我們這邊的情況，這只會加速他們的行動。爲了爭取時間，我們必須要像平常一樣，小姚，保持冷靜。”
    姚舫忙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馬上就去用內線電話聯系他們。”
    這件馬上就要發動一場暴風雨的房間，此時異常地安靜，狄恒一口接著一口，有節奏地喝著那盞極品鐵觀音。而舒成龍則和那個隱身了的小魔女勾勾搭搭地，看著叫人覺得好不離奇。
    被稱作“情報系統”的男子忽然開口了：“舒少，我們的計劃被泄露了。”
    舒成龍面色一變：“是誰泄露的？”他雖然這樣問，可眼神已經不由自主地瞄向狄恒。蕭敏才剛剛離開了不過二十來分鍾，情報就泄露了，她的嫌疑最大。而她之所以敢這麽做，絕對是收到了狄恒的某種暗示！
    卻聽狄恒笑道：“我如果要泄密，你們也拿我沒有任何辦法，如果我要離開，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擋——高永明，就連你也不可能，你的准心太差了。”
    高永明“冷哼”一聲，道：“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如果你下次還站得離我這麽近，死的肯定是你。”狄恒站起身來，威脅似的道。
    高永明吃了一驚，竟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一步。
    正在這時，忽聽“情報系統”搖搖頭道：“不是那個女的，是那個神秘人，但是剛才，華從顯在某處打了一通電話，由內線接到了國安局。他可能知道了我們的一部分計劃。不過他對我們的實際力量並不清楚。”
    舒成龍這才點點頭，道：“老頭子有什麽反應？”
    “老頭子那邊已經准備跟夏利人、瞿衷海、李慕光緊急開會，他們的部署暫時維持原狀。”
    “繼續注意老頭子，記住他說的每一個字。”
    高永明冷哼了一聲，道：“又是這個華從顯。”話裏分明透出一絲殺機。狄恒記得高永明本來就要到北京來的，看來他很有可能跟這個華從顯結過仇。
    “華從顯是誰？”狄恒隨口這麽一問，卻見旁邊幾個人都露出一副“這都不知道”的表情。
    舒成龍倒是不甚介意：“他是當今的‘太子黨’首領，自從危機爆發，他就成爲了和蕭子充並駕齊驅的最大資本家。”
    狄恒道：“看來他的能量比我這位伯父還要來得大。”
    舒成龍道：“那是當然，先不說他的家族關系，就光是他個人的關系網和財力也足以滲透任何領域——他能向老頭子那邊通風報信，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
    “嗯？”
    “奇怪的是他沒有像我預想的那樣，把一份非常詳細的革命計劃和我方部署悄悄擺在他爺爺的辦公桌上。倒是很低調地用內線電話打到了他並不太熟悉的國安局，而且僅僅提供了最表面的一些信息——你們說這表示什麽？”舒成龍現在的表現，令人完全無法和外面那個胡作非爲、不學無術的浪蕩子聯系起來。
    狄恒這次沒說話，他在等。
    果然，就聽“情報系統”道：“我們的行動非常隱秘，我想即便以他的勢力也未必能搞到詳細情報，與其如此，他還不如裝作並不清楚。以免過早把自己的實力暴露在‘老頭子’面前。”
    舒成龍搖搖頭：“那還不如繼續裝傻，他至少應該知道，尤健生已經搶先一步泄露了我們行動的時間和目標。”
    高永明道：“華從顯這個人陰險狡詐，他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我雖然想不到，但絕對不能小看這小子！”
    狄恒倒對這個仇敵有了一絲改觀，聽他這個語氣，像是和華從顯有什麽特別的怨憤。他道：“華從顯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舒大少’，你怎麽能確定華從顯就能知道你的全盤計劃？”
    舒成龍道：“很簡單，是我給他開的方便之門，如果這樣他都弄不到我的計劃，我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夠資格做我的對手了。”
    狄恒點點頭：“那事情就比較明晰了，如果我知道某個厲害的敵人將要對付自己的爺爺，而且已經搞清楚了對方的所有計劃。那我爲什麽要隱瞞其中的關鍵部分呢？——兩種可能，第一，我知道這份計劃是假的，不足爲信，所以把可信的部分拿了出來；第二，我並不准備幫助自己的爺爺打贏這場仗，或者說，不希望他太過容易地打贏這場仗。”
    他話音剛落，座位對面已經響起了掌聲，只聽舒成龍道：“看來我沒找錯人——那你覺得有可能是那一種呢？”
    狄恒道：“最大的可能性是，兩者都有。第一，舒大少你應該比任何人都重視這份計劃，而對方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當你拿出真的版本讓他很快拿到之後，他一定會懷疑這個版本的真實性。相應的，一個實力強大到可以和國家機器相提並論的孫子，並不是每個爺爺都會喜歡——通常這樣的孫子，更喜歡等百年之後取代他爺爺的那個位置。舒大少，你的計謀很有成效。”
    “的確，”舒成龍一臉雍容的樣子，實在令人有些不適應，但看起來這才是真實的軍區司令之子、“革命”勢力的年輕領袖，“利用這種心理，多疑的華從顯絕對不會相信我‘主動’給他的任何東西。也就是說，即便他想要用這些情報取得現有政府勢力的支持，也不敢把真實版本交出去，即便交出去，也會幫我說明：這不是正版貨。”
    狄恒笑了笑，道：“其實，我希望你們盡可能不要取代現有的最高領導系統。這可以避免更大的動蕩，也可以保證你們的合法性。‘巴黎公社’可絕對不是什麽成功的榜樣。”
    “我知道，但它給了我們一個成功的啓示：平等，能最大限度地獲得人們的支持。”舒成龍非常篤定地道。
    狄恒實在不知道他的篤定是哪裏來的——難道一個習慣于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的人，忽然有一天會像釋迦牟尼一樣頓悟菩提，跟別人講起平等來？不可理解。不過他雖然滿懷質疑，卻終于沒有說出口。
    岑寂了好一會兒，“情報系統”再次開腔道：“他們開始開會了。”他說著看了看表，繼續道：“現在是22點25分，開會的人有……夏利人、李慕光——瞿衷海不確定在不在，我還沒有聽到他說話。”










    一、崩壞之卷 一七四、“黎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1 5:27:51 本章字數:3736


    一七四、“黎明”
    黎明前的世界是最黑暗的，然而誰又知道，黎明之後會發生什麽……
    狄恒總是這樣問自己，他有些迷茫。這是一個風口浪尖上的國家，尤其是在危機爆發以後，越來越困難的生活無疑給了這個並不想表面上那樣穩固的政治結構一個沈重的撞擊。那個曾經被視爲固若金湯三角架在這次撞擊中明顯出現了松動。過去長期籠罩在體制壓抑之下的那些勢力已經一個個浮現出來，他們都想“改變世界”，都自稱將挽救這個世界。然而誰又是真正可以信賴的？
    就在他胡想連篇的時候，“情報系統”已經完成了他的竊聽工作。
    舒成龍總結了一下道：“看來老頭子已經對情況的嚴重性有了充足的估計——還真不能小看他。狄恒，你覺得他們這些部署有什麽意圖。”
    狄恒沒想到他這麽快就進入了狀態，不過他還是繼續道：“但願你給我看的文件不是另一個謊言……好吧，爲了我的新老板：第一，老頭子說要立刻把所有的變革者都調回‘總部’，看來是指他准備讓所有的變革者都集中起來保衛中央機構。第二，他要求李慕光立刻集合市內所有武裝力量守住各個路口。先說這兩點，他料定舒必成在這次事件中最多保持中立，所以爲了不刺激他，沒有用他軍委的權力調動軍隊。我聽說過‘龍組’的實力，他們中有大量的特異功能者，當然也不乏變革者，充分調集起來的話，是一支足以和變異生物集群相提並論的力量。如果說要防守，這肯定是唯一可靠的部隊。而安全部所控制的那些零星人員，不過是臨時糾集起來的烏合之衆，他們沒有受過什麽訓練，也沒有什麽嚴格的紀律，我想起作用僅僅是‘預警’而已。”
    舒成龍不失時機地笑了笑，稱贊了一聲，道：“好，說下去。”
    狄恒舒了口氣，道：“他的第三個命令，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麽近衛師必須按兵不動？這種部隊不應該是最信得過的麽。”
    舒成龍笑了笑：“那種只能充門面的部隊，就算用上了也不頂用，多幾支破槍不代表就增強了戰鬥力。而事實是，我在調查中發現，這支所謂的‘精銳部隊’，最起碼在危機之後就一直被某些人當做撈取好處安排親信子弟的最佳場所——既能得到優厚的供給，又能免于上戰場和那些喪屍作戰。所以這支部隊最大的作用就是，給有心人一個滲透的目標，以便浪費他們的人力……”
    狄恒點點頭，算是徹底明白了：“但是我想既然‘老頭子’是一個如此老辣的政治家，應該不會就這麽只是被動防禦。他會不會有別的部署已經寫出來，嗯……或者爲了防止小希泄露，已經隱含在以上這些話裏了？”
    舒成龍道：“分析得很對——現在是23點整，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調整部署，你們認爲還有什麽問題。”
    這一次，所有人都緊緊管住了自己的嘴，都拿“耐心等待”的眼神看著狄恒這兒。不過狄恒顯然沒有搶先開口的意思。
    地下指揮部。這個指揮部設在距離地面十公裏的地底，特殊合成材質修建，任何已知的武器都不能對它造成一絲一毫的損傷。
    “同志們，我活到這個年紀，還從來沒有遇上這樣險惡的局面，我們決不能讓我們的偉大事業就此失敗。努力！”
    “努力！”當華主席說完這句話，其他人也都站起來，齊聲答應。
    夏利人道：“我們最新訓練出來的部隊已經可以上陣，而且也是一支絕對忠誠于中央的武裝，可以用得上。”
    “不，”華主席道，“我們真正的敵人絕不是這些剛剛訓練完畢的新兵所能抵禦的。所以最好不要動用這些不必要的人員，以免引起外界的恐慌。正如我們討論的，舒成龍的戰略應該是以‘斬首’爲主，一方面我們要堅持住，另一方面，你們應該我希望大家能考慮一下如何才能打破這種被動的局面。”
    這時，瞿衷海終于開口了：“主席，目前情報太少，我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華主席點點頭：“暫時會就開到這裏，下面我想見一見進化者部隊的同志們。”
    瞿衷海振奮地點點頭，道：“他們都在訓練事裏做准備，主席，我們還是過去吧。”
    “嗯？”李慕光脫口道，“怎麽不讓大家都過來，何必要主席親自跑過去？”
    不過華主席顯然沒有絲毫介意，當下點點頭，便打頭而去——他才剛要走出指揮室，忽然沖李慕光道：“小李啊，你還有個任務，馬上派人把我孫子孫女和他們那些商聯的人都保護起來，最好送到附近的避難所。畢竟他們有可能成爲對方挾持的目標。”
    李慕光一下子明白了這個任務的艱巨性，只聽他立刻響亮地叫了聲：“保證完成任務！”
    待他進了電梯離開，華主席才道：“這個小李，怎麽分不清輕重。老夏，等事情過去了，看來你還得組織政府的人多多培訓才是。”
    夏利人笑了笑：“主席說的是，我們這些新提拔的官員，雖然在業務上已經算是合格，但畢竟還缺少政治頭腦，所以……主席你這個帶頭人，還得多辛苦辛苦。”
    瞿衷海聽了兩人這話，一笑：“不怪李部長，他是不了解具體情況。”
    地下指揮部占地極大，總共達到三十層之多，每層之間，均由多座電梯、安全走道連接，可以同時容納數千人駐防，結構上呈倒金字塔狀，最底層是主控機房和能源供應站，倒數第二層則是指揮室、休息室和臨時倉庫。再往上整整一層，都是供變革者休息、訓練的場所，同時也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即使上層全部被突破，變革者和其他部隊，也可以退入這一層堅持抵抗。臨時倉庫所儲備的物資，足夠上百人維持一年之久。
    華主席現在就是在地二十八層這裏，接見那些已經被倚爲中堅的變革者，一個個都精神振奮地一字排開，分兩排站在主休息室裏——他們實際上總共非爲三個小分隊，每個小分隊，又依照各變革者的能力高低，細分爲三到四個戰鬥小組。此外瞿衷海一個人，作爲一個獨立小組——他們總共的人數，多達三十人，而不是外界所知的十幾人。
    “第一小分隊隊長，林深。主席好！”
    “第二小分隊隊長，洪河，向主席敬禮！”
    “第三小分隊隊長，羅箜。”
    華主席先一一和他們握了下手，接著笑道：“時間緊迫，其他隊員們，就不一一握手啦……回頭等把那些叛國者處理了，你們不給我握手，我也要搶著來和英雄合影咧。”他這話，立刻叫緊張的氣氛松了松，衆人都露出親切的笑意。
    就聽瞿衷海道：“洪河，把李振今天偵察的結果向主席彙報一下。”
    “是！”只聽洪河昂首出列，道：“我方‘傾聽者’已經偵察到了敵方指揮部的大致方位，現在正在協同北鬥衛星系統排查。最多十五分鍾後，就能准確定位到他們所在的准確位置。此外，我們的‘傾聽者’發現，他們同樣有一名聽力超人的‘傾聽者’正在時刻接受我們的談話，有理由相信，之前主席開會的內容，已經完全被對方竊取……”
    華主席卻是並不怎麽感道意外，只聽他道：“如果舒成龍真的那麽狡猾，他早晚會知道這些，並不要緊——在這一層，我們的結構和電子屏蔽完全能夠防止任何形式的竊聽手段。知道對方的部署了嗎？”
    “還沒有，對方似乎剛剛招募了一名‘戰略分析者’，他完全洞悉了我們此前的部署。”瞿衷海接口道，“所以我才請主席先到這裏來……”
    華主席點點頭，贊許道：“很好，有你們在，事情就好辦多了……衷海，你是我們最信任的人之一，本人又有能力，現在特事特辦，我吧‘龍’組交給你指揮，希望你馬上著手制訂新的方案。新方案要有兩個要點，第一，至少保證中央機構即這個地下指揮部的安全；第二，對敵方實施反斬首，用一支精幹小分隊，突入對方指揮中樞，癱瘓其指揮能力。”
    這個任務，對于任何人而言，都不輕松。因爲瞿衷海已經清楚地知道，對方指揮部裏，存在著若幹名實力非凡的強大變革者。要想通過這些人的嚴密防禦殺死起首腦，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在他看來，這樣的局面是最危險的，比軍隊暴動還要危險，因爲變革者一旦在內鬥中死去，將來也對抗喪屍時也就少了一分勝算。
    但從小到大的愛國教育，讓他無法回避自己的職責——保衛中央、保衛主義，是紅旗下每一個人的自幼接受的理念，它根深蒂固，曾經驅動過無數革命者流血犧牲。
    領導人和變革者們絞盡腦汁試圖從頭緒紛繁的局面中找出一些突破口的時候，夜晚12點的鍾聲，敲響了。
    舒成龍豁然站起道：“行動開始！”而幾乎同時，房門口也出現了一個人，那正是尤健生，他手中正拿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他看見狄恒，卻似乎並不怎麽驚訝，只道：“果然是你。”便把那份精心准備的詳盡的作戰計劃放在狄恒面前。
    狄恒道：“晚了些。”
    卻聽尤健生道：“不晚，‘黎明’還沒有到呢。”










    一、崩壞之卷 一七五、內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2 5:26:39 本章字數:3610


    一七五、內戰
    狄恒心中一直是搖擺不定，按理說，蕭敏既然出去，必然已經安全了。但是他現在越來越搞不清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是什麽。照理說，像這樣一場所謂的革命，他不應該支持。以暴易暴從來就沒有什麽好結果。
    然而他依然在搖擺，或許他是對這些“變化”有太強烈的期望了。
    他看完了整個計劃，一顆心反倒懸了起來——舒成龍、尤健生聯合之後，他們所掌握的力量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包括金康在內，一共三十七名吸血鬼，其中第二代吸血鬼就是原來那六個，剩下的都是由他們轉化而來的第三代吸血鬼。盡管這些新吸血鬼能力比第二代更弱，但靠著血液的力量，依然完全淩駕于一般特異功能者之上。不僅如此，還有舒成龍手下的十名變革者、尤健生進化者公會中的二十二名變革者。就是這樣，還沒有算上舒成龍、尤健生這樣實力超過4級的超強變革者。
    更何況，舒成龍早已經拉攏了政府中的大批官員和武裝力量，這些人無時無刻不在爲舒成龍提供方便和必要的情報。一旦這臺暗地制造的暴力機器完全運轉起來，原來那臺早已千瘡百孔的恐怕難以招架。
    狄恒道：“看起來已經不需要什麽額外的計劃了。照我們所掌握的實力，只需要在最短時間內，進入對方的指揮中樞，攻破它，就已足夠。”
    舒成龍道：“你確定要改變計劃？”
    狄恒道：“確定。這份計劃太過複雜，比如這裏，你希望通過對戰略儲備委員會的佯動吸引一部分敵軍。這當然是可行的，但也不排除被對方看清局勢，他如果不接招，就白白浪費了一支小分隊的力量。再比如，你們准備在圍困敵方總部的同時，派少量變革者帶隊去控制各區政府機構，這完全沒有必要——政權鬥爭就是名分的爭鬥，如果你們TF了中央政府，那麽大可以大方地宣布不服從我們都屬‘非法’。再加上你所掌握的絕對實力，誰還能與你抗衡？”
    舒成龍這次沒說話，倒是尤健生道：“這其實我和他合作的條件，事成之後，大部分資源將由舒少的人管理，而我們進化者公會，則負責各區的治安以及，資源發放之後的分配工作。這算是一種制衡。”
    狄恒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道：“但現在絕不是討論戰後分贓的時間，如果你們相信我，戰後的分配可以由我這個局外人來仲裁。但是現在，如果你們想勝利，現在最好集中全部力量，盡快結束這場……‘革命’。”
    “就按你說的做。”舒成龍搶先答應道。
    隨即，尤健生也點點頭，只聽他道：“爲了自由，合作愉快。”
    就在這時，門口忽而走出一個人來——確切地說是一只吸血鬼，目前而言最強大的吸血鬼。金康道：“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分贓活動，但你們似乎忘記了我們的條件。”
    狄恒道：“你想要什麽？”
    金康道：“很簡單，在新的‘共和國’裏，鬼族將被承認爲一般公民，擁有本族自己的居住區，政府將爲我們提供食物保障，並允許志願者加入我們。”
    狄恒道：“這不可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們吸血鬼決不允許在城市內生存，這是底線——否則，你以爲我們少了這幾只弱小的吸血鬼就成不了事了？”
    金康哼了一聲，倒沒說話，顯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座的人中，舒成龍、尤健生、高永明、狄恒都有可能在實力上壓制住他。盡管他自稱是吸血鬼王不死不滅，但那總是有限度的。他道：“外面？你想讓我的族人住在外面？我只要一天時間就能組建一支數萬人的吸血鬼大軍，你們覺得能抵抗得了？”
    狄恒卻道：“如果我們現在把你抓起來燒成灰燼的話，我相信你的那些‘子嗣’立刻就會樹倒猢猻散。”
    金康頓了頓，再沒說話。
    狄恒見他沒有異議，才站起來道：“既然條件都談好了，那麽我可不可以宣布，新的計劃了？”
    舒成龍做出一個輕便的手勢。
    狄恒接著道：“新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每個戰術小分隊，都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攻陷對方中央指揮部。”
    舒成龍等他的命令下達到各個小分隊，才站起身來道：“爲什麽這麽做？”
    狄恒道：“既然我們有一個‘情報系統’，怎麽確定對方沒有？——如果他們有，那麽雙方的任何部署，都會暴露。與其如此，倒不如趁我們的實力目前占優，立刻發起攻擊。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整場亂局。”
    舒成龍道：“但我還是希望能夠先把民衆發動起來……這個時候誰合法誰非法，全看……”
    狄恒道：“合法非法，不是看這個政府有沒有在革命的時候利用民衆，而是看它在革命後是采取正確的方式領導民衆。”
    “唔，”舒成龍道，“不得不承認，你的思想可能比我還激進……好吧，不管怎麽樣，我們都得一件一件去做。”
    狄恒道：“各位，我們沒必要留在這裏了，爲了防止這場暴力不會破壞目標以外的東西，我們有必要在把指揮部前置。”
    時間進入2013年的8月9日這一天，已經有整整10分鍾。指揮部中的人們也越來越緊張。
    華主席剛剛接見完最後一批緊急調進來的特異功能者，這一百六十名特異功能這被分化爲二十組，每組分別有一名戰鬥力強悍的變革者，和一名較弱、或者擁有輔助性能力的變革者帶領。這支部隊被命名爲‘龍’，由瞿衷海帶領。華主席畢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再加上病毒爆發後幾個月來千頭萬緒的工作，他早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姚舫道：“主席，你還是去休息室歇一會兒吧。”
    華主席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道：“他們已經開始了嗎？”
    姚舫道：“他們有一支小分隊從第六安全通道打進了第一層，瞿隊……不，瞿上校正在組織抵抗。第一波攻擊已經被我們打退回去了。但是通道還沒有奪回來。”
    華主席點點頭，道：“打開監視屏。”
    姚舫依言將屏幕打開，只見屏幕上已經顯示處通道口的情況——這個路口並不是主通道，而是爲了防止意外情而專門設置的七條安全通道中的一個。這些通道的進出口本該極爲隱蔽，除了地下工作的少數高級工程師或管理者之外，根本沒人知道，可現在對方放著主通道不走，竟一上來就入侵了第六安全通道……
    華主席見姚舫似乎有話要說，卻忙沖他搖了搖頭，現在，我們只能齊心協力。
    這時忽見那通道裏面猛地閃出一道火光，從通道那頭直竄向這邊的防守陣地。不過瞿衷海這邊並非絲毫沒有准備，八名特異功能者同時發功，一道密不透風的氣牆瞬間把兩個空間隔開。如此高溫的火焰也並不能持續多久，在灼燒了十多秒後，火焰終于在氣牆面前消散。不過，合金鑄就的牆面上還是留下紅熾的灼燒痕迹。
    瞿衷海站在陣地前，面色鐵青，這個口子，歸林深、李炎負責，本來兩人實力不凡，又是防守這樣狹小的路口，應該不會出任何問題，可是對方竟然也派出了火焰變革者。他心裏非常清楚，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要用火焰突破這個防線，他們的真正意圖在于，連續不斷的火焰灼燒消耗通道內部的氧氣。而且這種灼燒的速度絕對能夠完全超過走道內設置的空氣循環系統的負荷。
    這樣下去，瞿衷海將不得不放棄這個通道的防線。他心中竟有些慌。
    這時，就聽林深道：“被動防禦不行，隊長，我可以先闖過去，如果能給我爭取……兩秒的話，我就能用念力護住自己闖到他們那邊去！只要我過去，相信沒人能夠和我抗衡。”
    瞿衷海稍一猶豫，幹脆道了聲“好”。頓了頓，他又道：“注意安全，大家集中能量，掩護他。”
    又一波火焰剛剛開始有一些減弱的迹象，林深口中已經開始低聲倒數：“三……二……我上了！”
    幾乎同時，對方那火焰也急速雪劍下來，八名特異功能者則將這裏的空氣極力往前推擠，形成一道氣障保護維持著林深的周圍的空氣。林深本身就是3級變革者，盡管不是體能特長，也一樣具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三十米長距離他僅僅花費了兩秒鍾就已通過。
    火焰消失處，一個變革者一臉吃驚地站在他面前，他身後還有五名同伴，這就是這支小分隊的全部實力，一名3級變革者，五名2級的。
    這時這夥人都一臉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跟著1000多度高溫火焰追過來的男子，竟不知道如何抵抗。
    林深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只見上面寫道：你好同志，他們有‘傾聽者’，現在我要把你們打出去。馬上向指揮官報告。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0



    一、崩壞之卷 一七六、內應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4 6:25:06 本章字數:3671


    一七六、內應
    大約過了幾秒鍾，瞿衷海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爲他已經看見通道口向他招手的林深——看來敵人已經完全被他趕出去了。
    就聽林深道:“沒想到他們有這麽多變革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瞿衷海歎了口氣，北京、天津、河北北部加起來過億人口，幾乎全部遭受過喪屍的攻擊，出現幾百個變革者也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舒成龍怎麽能召集道這麽多變革者，又怎麽會有這麽多變革者心甘情願爲他賣命？
    不管怎麽樣，這條通道還是保住了，他心中略定，便抽出微型通訊機，道：“主席，第六安全通道已經清理完畢。要不要封住入口？”
    華主席稍作考慮，道：“如果封住的話，敵方變革者有沒有可能強行突破？”
    瞿衷海只得道：“這無法確定，但我想六十厘米厚的抗高溫合金鋼板應該足以抵擋任何攻擊了。即便他們有什麽方法能夠穿透進來，也不可能短期內成功，我們只要做好預警就可以了。”
    “既然這樣，前線由你全權負責，不必請示。”
    瞿衷海心頭一熱，振奮精神答了一聲“是”。他轉而點了兩名特異功能者道：“你們兩人去關閉入口，就地輪流監視。其他人跟我來。”
    他話音剛落，通訊機裏已經傳來其他各處的報告：
    “隊長，主通道受到攻擊，敵人人數很多，不畏子彈！他們又爬起來了！”
    “一號副通道發現敵人！”
    “三號副通道接戰！是念能變革者！——啊，我不能動了……”
    “四號副通道……什麽！”
    瞿衷海吃了一驚，有這麽多變革者和特異功能者防守，竟然一照面就遇險了！他立刻道：“第九、十、十一、十二小分隊，分別補充以上各線。其余各小分隊，立刻與我回合。”他邊下命令，人已經向主通道方向沖了過去——他是一個肌體全面進化的罕見變革者，就算是沒有使出全力，速度和力量也非一般變革者所能相比，只一瞬之間，他就已完全把其他人抛在後面。不過就是這時候，他還是抓緊一切時間，問道：“四號通道發生什麽了！回答，否則我們將關閉通道！”
    過了好一會而就聽那邊道：“隊長，馬上關門，我快頂不住了！”
    瞿衷海心中一凜——聽他的意思，其余的特異功能者已經全軍覆沒了，可這怎麽可能？僅僅一個照面，裝備精良，格鬥能力超越任何其他部隊的特異功能小隊，竟然就在這區區幾秒鍾內被消滅了！
    “是隱身人，他們有隱身人！我們看不見！啊……”
    在發出最後的警告之後，瞿衷海就聽他一聲慘叫，知道對方的隱身人一定是繞到了他們身後。他心中猛然一驚，知道局面已經不可收拾，立刻道：“情況有變，有所小分隊立刻放棄現有陣地，轉入第三層防禦。”
    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被隨後趕上的林深聽在二中，林深奇怪道：“爲什麽連第二層也要放棄，我們在哪裏設置了很多掩體，路口也堵得很死，他們不可能沖進來的？”
    瞿衷海見他費力跟上，也慢了下來，道：“從剛才的分析來看，他們有人不畏子彈，有念能變革者，還有隱身人——我們不是沒有這樣的人，但我們處處受制，可見他們的戰術要比我們完備很多！我們需要時間重新組織，把變革者集中起來，每個小分隊都要有自己完整的戰術模式，否則，即使我們守住了第二層，也會陷入無盡的被動。”
    林深不得不承認，瞿衷海雖然是現政府的死忠，腦子卻並不想他們的大多數官員那樣僵化，相反，他是特種兵出身，不但精通各種現有戰術，還一直在訓練這些變革者試圖形成一整套有效的戰術，只不過變革者的能力有強有弱，各自的技能也多不相同，就比如李炎的火焰和瞿衷海就不能相互配合，因爲高達數千度的火焰，能瞬間汽化很多東西，幾乎任何人都不能在火焰中停留，而一旦如此，也就失去了相互配合的機會。
    從第一層到第三層要通過一公裏的距離，這並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但是一道道鋼板大門延遲了叛軍的進攻。這爲瞿衷海拖延了至少半個小時。趁著這段時間，他開始重新編制部隊。由于第一波攻擊中損失了二十名特異功能戰士和兩名變革者，他的力量已經完全處于下風，現在只能依仗第三層這兩條相鄰的大通道組織防禦。他把所有的變革者按照實力高低，平分爲兩組，實力最強的林深、李炎負責第一組，帶領其他十三名變革者和七十名特異功能戰士。另一隊，由瞿衷海親自指揮，也有十三名變革者和七十名特異功能戰士。
    這些守軍剛剛緩過勁來，就聽夏利人從指揮室傳來視頻道：“瞿上校，我想詢問一下，放棄第二層的原因，我們以爲第二層至少能堅持一個小時以上的。”
    瞿衷海忙對著大屏幕敬了個禮：“總理，我們對對方的戰術事先沒有准備，需要一段時間重新編制部隊。”
    夏利人點點頭：“我們的偉大事業能否繼續下去，就全靠你了。”
    瞿衷海道：“只要我瞿衷海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
    他話音未落，走道那邊的紅外線預警器已經發出了警報，就聽走道大廳另一側，林深已經吼道：“叛軍攻上來了，都給我注意好！感應者注意探測隱身人。大家相互支援，如果發現自己被地方控制，立刻出聲求救！”
    瞿衷海見他很快進入了狀態，心中終于有了一絲快慰——畢竟自己這邊還有能夠獨擋一面的高階變革者，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狄恒此刻已經站在這座低下指揮部的主通道口，如果不是事先有內應通風報信，相信誰也想不到，被視爲最後堡壘的地下指揮部上面，竟然是一個烈士公墓。
    他望著高高的烈士紀念碑，心中有些感慨，無數人的鮮血換取自由。可到頭來，還要再次用鮮血來換。只是，在這些曾經爲了真理而獻身的人面前，狄恒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是對還是錯。爲了未知的東西，而和金康那樣的惡魔合作，恐怕未必會有什麽更好的結果。他深深換了口氣，道：“目前進展到哪兒了？”
    傾聽者道：“我們已經進入第二層，對方聚集了所有兵力死守第二層進入第三層的兩個自行通道，要突破可能有些難度。金康的吸血鬼軍團已經開始試探。不過我們發現對方這次組織很嚴密，各小隊的隊長正在研究突破的方法。”
    狄恒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看來我還是下去一趟，你們誰一起去？”
    尤健生沖舒成龍看了一眼，不過看舒成龍那個微微向旁邊的空氣靠著的古怪動作就知道，他的變色龍情人此刻睜不知道在旁邊幹什麽呢，他道：“我跟你一起去，說不定還需要我們配合。”
    狄恒瞥了一眼高永明，他似乎無動于衷——實際上，如果高永明出手，在那種極端狹窄的路口處，高永明的攻擊無疑具有壓制性效果，即便他們的念能者和特異功能者集中能量擋住了那些光束，也必然消耗了絕大部分能量。
    卻聽高永明道：“秘密武器，要用來對付秘密的敵人。”
    “秘密的敵人？”狄恒不禁把目光移向舒成龍，他顯然還沒有把所有的情報都告訴自己這個臨時戰場指揮官。
    卻聽舒成龍就像一下子被驚醒似的，轉過頭來：“呃這個……我在科學院的一個熟人告訴我，政府可能在用D病毒中提取出來的某些DNA或者RNA對‘志願者’進行試驗。而這個實驗室，我們兩個月來都沒有找到——有理由相信，這個秘密試驗所就設在地底。所以我需要保留一部分實力。”
    狄恒面色一變：“你是說生化試驗？”
    舒成龍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機械生化兵器試驗。我不提早說出來，是怕你以爲是我故意中傷人家。更何況，我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狄恒點點頭，盡管他不願相信，但他知道這種事在這個國家——這個習慣于把總體利益擺在一切個體之上的國家，不是沒有可能。
    “我會盡我所能，但至少，你得保證，我的朋友們不會……”狄恒道。
    舒成龍道：“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不看在你的分上，我們也要保護本市實體經濟實力最具規模的蕭大老板吧。”
    下到第二層時，金康已經站在他的吸血鬼軍團前，他本來就不甚好看的面色，此刻顯得更無血色，狄恒道：“怎麽回事？”
    金康見他和尤健生到了，似乎覺得很沒面子，道：“他們有隱身人，兩個新吸血鬼力量不完全，被幹掉了。”
    狄恒下意識道：“屍體呢？”
    金康沒回答。不過狄恒也想到了，要麽這些屍體會因爲失去能量支持早已腐化，要麽就被金康搶先銷毀掉了。
    當前，是三名火焰控制者正在嘗試用更強力的火焰敵人的防線。










    一、崩壞之卷 一七七、前線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4 6:25:06 本章字數:3596


    一七七、前線
    瞿衷海重新編制的組隊方式，非常有效，而只有兩條走廊可通的有利地形也爲他的防守提供了方便。很明顯，他准備一直耗下去，直到外界的援軍到來。
    盡管舒必成因傷住院，但在舒成龍的計劃書上，依然把他這個老爹放在頭號潛在敵人之列，他認爲一旦戰事拖到明天早晨，即便老頭子不向舒必成求救，舒必成了解局面之後也一定會派兵鎮壓自己的兒子。所以，時間並不站在叛軍這一方。
    狄恒心中稍作考慮，向那三名還在控制火焰灼燒的變革者道：“不要浪費能量了，他們既然龜縮不出，十有八九是忌憚我們的兵力占優，想要靠這地形僵持下去。不過不用急，我們的一支精銳小分隊已經領著其他人去奪取戰略儲備倉庫，到時候，就用不著理睬這些人了，只要一枚中子彈，保管他們一個也出不來。”
    尤健生聞言，倒是吃了一驚——中子彈威力雖大，卻是一種極其霸道的核武器，先不說把它使用在同胞身上會造成什麽樣的政治影響。一旦那兩個老頭子死在輻射之下，局面必然失控。北京這些大大小小的軍、政、商各派勢力就有了抗拒的口實，到時候全國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會因爲首腦的死亡而出現分離傾向，完全可以想象，在失去了中央那些本就可有可無的信息之後，實質上是“土皇帝”的地方官員，絕不會放過給自己去掉這個“土”字的機會。一旦出現那種局面，即便革命成功了，也必成了衆矢之的。曆史上從來沒有一場革命能在那種局面下成功。
    尤健生雖然吃驚，有人卻比他更驚——瞿衷海心裏再清楚不過，這個指揮所修建時間並不久遠，實際上到現在還沒有徹底完工，所以，不少區域都還沒有裝上防輻射材料——這中間，就包括了這第三層。他聽了傾聽者的報告，表面上毫不在意，心中卻緊張起來。如果這些暴徒真的動用中子彈，對于處在防禦中的人們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他開始考慮進一步後撤。
    這時，就聽傾聽者道：“隊長，他們的指揮官可能已經知道我的存在，剛才那些話說不定是……”
    瞿衷海微微一怔，又道：“他又說了什麽？”
    “他說，‘對方的傾聽者如果聽到，請馬上告知你們的指揮官，以免造成重大傷亡。’”
    這是赤.裸裸的戰術訛詐，是在提醒瞿衷海，不管叛軍最後會不會動用這種核武器，一個處在被動中的指揮官都不可能不考慮這種情況。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道：“林深，我們撤，退進第四層。那裏有防輻射閘門。”
    就在政府軍向下撤退的同時，狄恒已經命令所有吸血鬼在前開路，這些不畏槍彈的家夥，每個人的背後備著一個小型的背囊，那裏面是一袋不久前才從醫院裏弄出來的血袋。吸血鬼們依靠這些血袋持續作戰。
    吸血鬼們去而複返，形成了一種心理上的威壓——這些即便被擊倒之後，很快又能重新投入戰鬥的不死軍團，令在場的每一個戰士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正是他們迫使瞿衷海下定決心退守第四層——因爲那裏只有一條通道可供進出，並且在進出口出設置了大量防禦設施，88毫米機關炮、全自動機槍守衛，幾乎就是“星球大戰”式的配置，任何人在那種防禦力下，都會被瞬間打城篩子。唯一的缺點是，這些防禦武器對彈藥的需求太過巨大，這也是瞿衷海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這裏作爲防禦基點的原因——指揮部裏儲備的彈藥，最多夠它們消耗兩三個小時就得告磬。
    然而瞿衷海畢竟疏忽了一點，他還准備像之前一樣，先關上閘門，然後讓部隊撤走。這次，狄恒早已經做好了准備——瞿衷海哪裏知道，狄恒之所以命令那些火焰變革者停止攻擊，就是爲了替己方的兩名隱身人創造機會，火焰的高溫有效地迷惑了感應者的神經，人的體溫幾乎完全被掩蓋。隱身人就利用短暫的間隙，從瞿衷海的眼皮底下溜了進去，進入第三層的控制室。他們打昏了受命關閉閘門的兩名工作人員，並搶在瞿衷海撤退之前，就已經把第三層和第四層之間的閘門放下，切斷了瞿衷海的退路。
    “瞿隊長，你們退路已絕，正面也不是我們的對手，不必做無謂的抵抗。”尤健生有些興奮地搶先一步站到瞿衷海面前，竟絲毫不忌憚那一支支正對著他的槍口。
    瞿衷海面色冷毅，怒目道：“尤健生？想不到連你也是狼子野心！”
    卻聽尤健生道：“容我引用一句先哲的話——‘不自由，毋寧死’！在一個連說話都要被審查的國家，這不叫野心，這叫革命！”
    瞿衷海“哼”了一聲，道：“你這是假借革命爲名，實現個人野心，更加卑鄙！”
    尤健生卻道：“給人戴高帽子誰不會，我看你是被那些所謂的政治教育搞昏頭了。你若不信，我跟你比較比較。”
    瞿衷海道：“比較什麽？”
    尤健生道：“德國的前身普魯士，在歐洲是一個以軍國主義治國的君主**國家，其國君腓特烈二世，你一定聽過。”
    瞿衷海道：“他是歐洲最傑出的軍事家之一。當然聽過，怎麽了？”
    尤健生道：“就在那個軍國主義國家裏，出現了這麽一個國王，他開放新聞出版和言論自由，他允許公開展出醜化他的漫畫——你敢相信嗎，這就是德國奠基之主，腓特烈大帝。而我在六個月前曾經辦過一個網站，企圖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探討一下有關‘中國式民主’的話題，但不幸的是，我發現很多詞彙不能使用，比如我們竟然只能這樣稱呼我們的開國領袖——‘毛太祖’。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精神正常，幾乎以爲自己生活在中世紀！”
    “尤兄，你這個‘比較’比得好，曆史上的列強，都是以開明而強盛，因**而衰弱。**國家，就算能盛極一時，敗亡也不過是瞬息間的事。”
    瞿衷海轉過眼去，頓覺這人有些面熟：“你……你是……”
    狄恒道：“瞿隊長不記得啦，那天R2攻城，我還和你們並肩作戰的。只是沒想到，一轉眼，戰友，又變成了敵人。”
    瞿衷海哪裏能不記得這個曾經單獨和怪物較量的家夥，老實說他一直搞不明白那個R3爲什麽忽然會退去——明明在實力上占有絕對優勢，可它卻在稍稍受挫之後，就主動退走。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邏輯。因此他一直懷疑，狄恒身上有什麽能夠反制這怪物的秘密。隨著狄恒走近，他也越來越警惕起來，道：“我以爲你是有心報國的熱血青年，沒想到你也和他們這幫人混在一起。”
    狄恒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我想，有得改變，總比等死要強。”
    瞿衷海一下子火了：“胡說八道！什麽等死，你憑什麽說我們是等死？”
    狄恒道：“貪墨橫行、奢靡無度、上行下效，政令不出府院——最不可容忍的是，枉顧人性的壓迫已經到了每一個孩子身上，卻不知改變，每一次所謂的‘改革’都更增痛苦。這不是等死，難道還是有作爲的表現？我先不說危機爆發之後，就是危機爆發之前，有多少人爲了保護自己的財産而自焚，有多少人因爲違抗領導的意志而被送進精神病院，又有多少人被自己的同胞到處驅趕，無處謀生？我不知道我現在做的是對還是錯，但事實早已經證明，這時你所站的那個陣營逼我們這樣做！”
    瞿衷海張口還欲反駁，卻又覺自己此時任憑說什麽，都綿軟無力——難道要跟叛軍說，你們應該相信政府，再忍一忍，局面總會好的？這真是可悲之極！
    就聽尤健生道：“狄恒，不要和他再囉嗦了，總控制室還在他們的人手裏，用不了多久就會把我們這一層的權限取消的。”
    狄恒點點頭：“火焰從兩側壓制，吸血鬼前排沖鋒，大家都跟我一起上。”
    一百六十八名政府軍戰士此刻除了背後是堅固異常的巨大閘門之外，三面都面臨叛軍的攻擊由于有三十四名吸血鬼在前排充當肉盾，兩名念能變革者又展開了念力屏障，他們所裝備的微型沖鋒槍根本造不成有效的威脅，相反，由于兩側灼熱的火焰牽制了所有特異功能戰士的精力，他們必須極力保護己方在側翼的安全。最糟糕的是，僅有的一個能夠遠程壓制住叛軍的火焰變革者李炎，此刻忽然驚叫一聲，整個人跌了出去。
    瞿衷海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就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經一動都不能動——是念能掌控者，他下意識地反應過來，但是這個是在哪裏？他極力運用給自己體內的能量與之對抗，試圖奪回自己雙手的控制權，同時拼命移動雙眼，環顧敵陣——他實在想不到敵陣當中有誰能夠在二十米開外把自己這樣的四級變革者控制住。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但是就在這時，剛剛被人從陣線中憑空拉扯出去的李炎忽然站起來，回身沖這裏一笑：“老大，我們選的時機沒錯吧？”










    一、崩壞之卷 一七八、困守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5 6:22:50 本章字數:3561


    一七八、困守
    “對不起了，隊長。”站在瞿衷海身後的正是林深，除了他，也沒有誰能夠用念能制住實力如此強大的瞿衷海。
    瞿衷海怎麽也想不到，在這緊要關頭，自己如此信任的林深、李炎，竟忽然倒戈一擊。他心中頓覺冰涼，茫然一片：“你……你們爲什麽……”
    就聽林深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從小受到共和國‘關懷’的！那些洗腦的把戲，我們早就厭惡透頂了。最高領導人看一看你怎麽了，握一握手，又能怎麽樣？用得著痛哭流涕地給他賣命嗎……”
    他正發泄似的呵斥著，卻被尤健生打斷，只聽後者高聲道：“你已經輸了，有必要讓這麽多人一起陪葬麽！馬上投降，我們以民主和自由的名義，赦免每一個人，尊重每一條生命。”
    瞿衷海道：“呸！你懂什麽民主，什麽自由，不過是打著這個幌子實現自己的野心罷了！鬼才信你！”
    就在對話的間隙裏，這些政府軍戰士見自己的指揮官被控制住，而另外兩名最強的變革者竟然臨陣倒戈，一股絕望感頓時蔓延開來。不多久，在幾乎殺不死的吸血鬼和衆多變革者的壓制下，他們漸漸放棄了抵抗，都放下武器，不知所措地看著瞿衷海，希望他能夠創造奇迹——或者，下令投降。
    狄恒見狀，忙讀了一下這些人的此刻的心聲。原來這些人對瞿衷海素來敬畏，之所以還能在如此烈士的局面下堅持，主要是靠著對瞿衷海的信任。此刻見首領被制，他們都已經漸漸失去抵抗的信心。狄恒開口道：“我不敢說我們勝利之後，人們會過得更好，但最起碼，我們會把現下那些橫行無忌的貪官污吏盡數罷黜！總勝過什麽都不做吧！”
    盡管有些官方人士總是宣稱不良分子不過是革命隊伍中的一小撮，然而在狄恒看來，有些事實是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比如，爲什麽專門設置的反貪局，竟然也出現了相當不少的“一小撮”。
    狄恒也不願意總是揭別人家的醜事，張揚自己的正義，他索性不再說什麽。先令衆人把他們的武器都繳了。而瞿衷海似乎也知道，即便自己最終能夠掙脫林深的控制，也幾乎不可能擋得住狄恒和尤健生的聯手搶攻。
    只聽瞿衷海長歎一聲，怒罵道：“你們也許贏了，但想要過去，就得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正當此時，東側控制室的門忽然開了，就聽虛空中一個聲音急促道：“這一層的權限已經被取消了！”
    那話音未落，瞿衷海身後那堵巨大的鋼鐵門忽然被擡了起來——瞿衷海本已心灰意冷，但此刻忽見退路開啓，他竟是想也不想，抽身就在地上一滾。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的爆發力，林深的念能竟然瞬間被他掙開。
    狄恒吃了一驚，但他相距畢竟太遠，瞿衷海此刻又是拼盡全力，竟是追不上。那門雖然開了，但裏面的控制的人似乎也怕把衆人都放出來，這門才不過開到一半，就已經匆匆放下。狄恒吃了一驚，情急之下，以開啓了第三層潛意識。隨著他瞳孔中藍光閃現愈發，整個身子也突然像閃電般穿了出去——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瞿衷海已經沖了過去，他卻才剛剛觸及那冰涼的鋼板，只要慢上分毫，他就有被閘門壓成肉泥的危險。
    就在這時，只聽狄恒大叫一聲：“林深推我！”
    林深一下子反應過來，近在咫尺的他，幾乎同時就以念力打了出去，這力量就仿佛虛空中吹出一股強風，生生增加了狄恒三分速度。
    轟然一聲，閘門合攏。狄恒已經站在門後。他快速掃視兩眼：只見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平臺上，這時一個可以手動控制的大型升降機，這樣巨大的設施，恐怕就是放上兩臺重型卡車也沒有問題！升降機周圍圍上了堅固的護欄，下面深不可及，只能隱約看見一點燈光。毫無疑問第四層往下，都是靠著這個巨型升降機行動，而只要把守住第四層的通道口，也就把守住了繼續往下的路。
    狄恒知道這幾十厘米厚的巨大閘門不可能從這裏開啓，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不定——而他面前，瞿衷海正滿臉警惕地盯著他。看這情勢，瞿衷海只怕已經做好了傾盡全力殺死他的准備了。
    狄恒也清楚得很，瞿衷海一旦發力，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將是致命的武器。狄恒絲毫不敢怠慢，洶湧的意識力量將每個細胞都激活起來，只要對方動一動，他就立刻再次開啓第三層潛意識，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擊敗瞿衷海。
    “叛軍，你一個人過來，未免也太大意了吧！”瞿衷海不由分說，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在這一瞬間鼓脹起來，這是充滿了力量的征兆。
    他這話最後幾個字還沒有進入狄恒耳中，拳勁卻已經撲面而來！就在那拳勁將至未至的一瞬間，狄恒眼中的藍光依然再次閃現出來。在第三層潛意識逐漸被狄恒掌握之後，他對能量的運用效率比普通人高出上千倍，盡管這並不表示他就能以一當千，卻已經遠遠超越了正常人類的極限。他這一刻所擁有的作戰能力，足以壓制住任何一支普通的小股軍隊。
    瞿衷海這一拳已經超越了音速，他一句話只有半句被狄恒聽到的時候，這一拳已經逼近了狄恒的太陽穴。他滿以爲這一拳能夠出其不意地把狄恒打暈在地，然而拳勢盡處，狄恒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吃了一驚，頓覺後心一片冰涼——似乎一件銳物就在剛才那一瞬之間，已然抵在那裏！
    這……這到底是……瞿衷海心裏疑竇萬端。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星期前的狄恒和今天實在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當時的狄恒體內所具有的能量，大約只有D2後期，連D3都不如，可此刻卻已經達到了D3中期水平，再加上狄恒能夠在二級潛意識狀態維持好幾個小時，也就是說，狄恒哪怕不開啓三級潛意識都能夠在這短時間內壓制住瞿衷海。而現在，狄恒已經開啓了三級潛意識，他的所有能能量只能支持大約1分鍾，但是這一分鍾內，狄恒將擁有相當于D5中前期的作戰能力，這是具有壓倒性優勢的。
    跟何況，狄恒還在前一秒鍾讀到了瞿衷海的意圖。瞿衷海以爲自己是突然襲擊，卻不知狄恒早已經看在眼裏，他蓄力的時間反而比瞿衷海還要長一些。正是多出來若幹毫秒時間，給了狄恒反制的機會。
    “不許動，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狄恒沈聲威脅道。他的一根手指，已經抵住了對方的後心。不能小看這一根手指，實力達到這樣的水准上兩個人，任何攻擊都是不能小覰的。超越任何彈藥的高速度，加上本身所附有的力量，說每一擊都相當于一枚火箭彈並不誇張。
    瞿衷海憤怒道：“要殺就殺，我是絕不可能投降的！”
    狄恒道：“不管你信不信，幾個小時前，我還不知道舒成龍和尤健生竟然有這麽大的一個計劃。我之所以最終選擇他們這邊，而不是你們，是因爲我手中掌握著一把足以改變世界的鑰匙。我不相信你們的人會善用這把鑰匙。盡管我也不太相信他們。”
    瞿衷海聽了，心情更加激動起來，狄恒在他身後，可以看出他的明顯氣得有些發顫：“相信？你竟然寧可相信那些紈絝子弟和暴徒，也不相信我們政府？我看你也就是沒頭腦的混蛋！”
    狄恒道：“可恰恰是這個沒頭腦額混蛋，把你們逼到了這個地步——在宣布革命之前，我要確認一件事，你給我帶路。”
    瞿衷海卻道：“不可能！我告訴你，從這裏的平臺就算下去了，也有無數的智能機槍守衛，就算你們是中了幾發子彈沒事，面對那種火力，也會被瞬間打成篩子！”
    狄恒卻不跟他說這個，直接道：“舒成龍剛才告訴我，政府可能在這下面用D病毒進行生化兵器試驗。我現在只想查明這一點。”
    “生化兵器？——哼，你看小說看瘋了吧，D病毒是那麽好破解的麽！怎麽可能？”瞿衷海滿是不屑道。
    狄恒道：“如果沒有當然好，或許我可以考慮把‘鑰匙’交給你們；但如果有，我就算拼命，也絕不會放過你們——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帶我去查。”
    “帶你去查？”瞿衷海冷笑一聲，“我憑什麽要相信一個叛軍頭子？”
    “就憑我們還都是人類，都是中國人！”
    “中國人？你有臉提中國人這三個字嗎？——我看你你滿腦子都是西方那一套，心早就被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理論污染了！”
    狄恒也不多做爭辯，只道：“我只知道，今天你們所說的每一句政治理論，都源出德國。德國雖然有馬克思，可也一樣出現了希特勒，你憑什麽就說我的主張不好，憑什麽就說你們自己的正確？我只看到，我所推崇的社會，不會有官員大興土木建造什麽豪華辦公樓，反觀你所一力維護的主義，已經滿地蛆蟲！”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0





    一、崩壞之卷 一七九、兵器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6 6:23:54 本章字數:3745


    一七九、兵器
    瞿衷海道：“我帶你去查，如果沒有，你怎麽辦？”
    狄恒道：“不管有沒有，我保證不傷害‘老頭子’們；如果有，請你打開閘門讓上面的人下來，接受我們的革命。如果沒有，我會設法勸說上面的人，與你們達成一定的諒解，放棄徹底TF你們的計劃，轉爲合作。”
    “哼，你也想得太好了吧，照你這麽說，你們不管怎麽樣都已經立于不敗之地。”瞿衷海冷哼一聲，對狄恒的條件非常不滿。
    卻聽狄恒道：“上面這扇小小的閘門最多擋住他們半個小時，你以爲你的時間很多嗎？再者說，舒成龍畢竟是舒總的兒子，父子之間的事何等微妙，你們誰敢保證說舒總知道之後，就不會局外中立？換句話說，你們根本沒有什麽足以反抗我們的余力。”
    他頓了頓，又道：“既然你覺得我的條件太過苛刻，那好，我退一步，如果你是對的，我會把‘鑰匙’交到華主席手裏。”
    “你說的鑰匙究竟是什麽東西？”瞿衷海的語氣中滿是不信任。
    狄恒道：“一件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東西。”
    瞿衷海此刻也確實是走投無路，如果他現在就這麽死了，那麽接下來指揮部裏面殘存的那區區百余名工作人員，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就算他們能撤走升降機，暫時阻擋住叛軍的步伐，也不過是多拖延了一段時間罷了，畢竟叛軍中有數量衆多的變革者……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
    狄恒也放開了點在他背心的手指：“我們先去主控室。”
    瞿衷海警惕道：“不行，主控室絕不允許你進入。”
    狄恒看他緊張的樣子，就明白，兩名最高領導人肯定就在那裏，他堅持道：“這是最短時間內找到實驗室得方法。”
    瞿衷海道：“這裏所有的實驗室，我都認識，我可以帶你一間一間去查。”
    “凡是你認識的，都用不著去看。”狄恒道，“我們要找的，絕對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場所，怎麽可能隨便讓不相幹的人進去？”
    兩人乘升降機，直接下到第二十九層。狄恒在這裏的休息室拿到了整個地下指揮部的詳細圖紙。在這張圖紙上標注了每一層的每一個房間和它們的用途。第三十層，也就是狄恒腳下那層，是主控機房，在那裏有提供整個指揮部運作的動力室和控制室。這樣設置的好處顯而易見，即便上面二十九層全部陷落，也不會失去對這個指揮部的控制權。地二十九層，則是指揮部和休息室所在地，還建有一個臨時倉庫，顯然是爲了作長期堅持的打算。
    倒數第三層，是變革者研究所和所有變革者的臨時居所，這一層的房間數目多達三百個，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在這裏居住。而變革者研究所，就設在臨時居住區的側面，通過一條走廊可以進入。
    狄恒首先就去查看了這個研究所——他們用從變革者身體中抽取的血樣和體細胞進行檢測，分析其中的成分。意圖非常明顯，他們就是想要通過對變革者的研究，找出讓普通人擁有這種變革能力的方法。看著這個空無一人的研究所，擺放淩亂的儀器、略沾著灰塵的自動走道扶手，狄恒斷定道：“這裏至少已經幾個星期沒有開過工了。”
    瞿衷海卻是不信，道：“我昨天晚上還看見有人從這裏出來，怎麽可能沒有開工？你知道什麽？”
    狄恒道：“像這種完全以高強度合金包裹起來的房間裏——哪裏來的這麽多灰塵？要沈降出這麽多灰塵，非得好幾個星期不可。再說，如果不是長時間沒有使用過，又怎麽可能沒有人打掃，要知道實驗室得條件要求是非常苛刻的，如果我過幾天甚至明天就要用，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把儀器隨便敞開在這裏，每個儀器，都有它必須被正確放置的位置。這你不會不懂吧？”
    瞿衷海沒有承認，也不否認，只道：“那又能說明什麽，我昨天明明白白看見有幾個白大褂從這裏面出來，他們每個人都還想平常一樣拿著文件夾，他們出來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們講……”
    狄恒頓覺其中有古怪，便追問道：“他們講什麽？”
    瞿衷海道：“一個說‘這下麻煩了，趕緊向院長報告。’另一個我認識，是這裏的所長，他說‘87號實驗被寄予了很大期望，不到最後關頭，不要往上報。你們要盡力穩住，我得去找老徐研究一下。’你說，這哪裏像是很久不用了？”
    狄恒輕笑一聲：“這說明，他們在這個研究所的某處，有你並不知道的實驗正在進行，你不想看看是什麽嗎？”
    瞿衷海不信，硬邦邦道：“不可能，我和這裏所長很熟，什麽地方沒去過？”
    狄恒卻不管他，徑自向前而去。這個研究所占地並不是太大，但是配套設施很多，因此分成了衆多的科室，想血樣檢測、化學鑒定提純等等，都能在這裏完成。狄恒雖然是中文系學生，卻並不排斥這些科學知識，盡管不過是粗知皮毛，卻也知道一些儀器不該像眼前的這樣隨手放置。他心中越發懷疑起來：這個研究所究竟藏了什麽秘密？
    他搶先走進一個全封閉實驗室內，一進門，就是一間特制的消毒室，四面都用全透明的特制玻璃窗密封，頂端則有四根噴管，狄恒和瞿衷海穿上防化服，通過消毒室。只見實驗室內部一片漆黑，竟是一盞燈也沒開。狄恒摸了半天，才在牆邊找到總閘，開啓之後，頭頂一排日光燈，一一亮起——燈光一直延伸開去，直到深處。狄恒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實驗室的空間竟然比外面那個主實驗所還要大很多。
    但個地方依然顯得並沒有什麽特別，爲數衆多的器皿整齊地排在兩側，大大小小的。主要裝的都是各種變異生物的樣本，除了一只明顯已經失去活動能力的喪屍之外，都是些受到感染的小動物，他們把這些標本泡在某種溶液裏面，似乎不僅能防止腐爛，還帶有某些保持活性的作用。
    在後排的一個區域，玻璃罐內是一些變異植物，這些植物都已經被砍掉了根須，無法自行保持平衡，而且也沒有了富有攻擊性的怪花和枝葉，只是一根粗大的怪莖被插在培養液裏。從管子裏可以看到，培養液是通過內置的管道逐漸更換的，也就是說這些怪物雖然還活著，人們卻能控制它們每天所獲得的營養物質，從而讓它們既不至于立刻死去，又不至于突破限制從培養皿中出來。
    “我敢說這裏所進行的實驗絕不簡單。”
    瞿衷海道：“在你眼裏，不管我們做什麽，都肯定別有用心！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狄恒也不管他信不信，只管分析道：“如果你們研制的是疫苗，這裏應該看見的都是怪物的屍體，或者剛剛被抓進來的怪物，何必大費周章地把他們的攻擊型削除，用營養液供起來？更何況，據我所知，你們已經拿到了外國專家關于D病毒解毒劑的研究資料，早已經用不著如此規模，而且種類繁多的試驗體。”
    “什麽，你怎麽知道？”
    狄恒道：“這份研究資料還是我和張星河費勁從日本人手裏奪回來的，我當然知道。對了，爲什麽張大哥沒在你們的部隊裏面。他對抗變革者的經驗很豐富，我以爲他會很熱心于保衛你們。”
    瞿衷海道：“你居然還認識張星河？這他媽奇怪，你怎麽好像和每件事都有點亂七八糟的關系？”
    “他爲什麽不在這裏？”
    瞿衷海道：“我只知道，一個星期前，他接到命令去執行一項絕密任務，具體是什麽只有他和主席兩個人知道詳情知道。”
    兩人終于走到這個房間的盡頭，不過另一扇巨大的鋼鐵大門又已經出現在面前。這扇門很特別，它黑漆漆的，遠遠望去，即便是以狄恒的眼力，一開始也以爲那不過是一堵牆。不過他錯了，這扇門上，顯然塗了一層特別的材料。狄恒四處尋找了一下，並沒有任何可以開啓這扇門的裝置。他不禁有些納罕，總不可能說這扇門只能從裏面開啓吧？
    他一邊仔細尋找，一邊還道：“根據那些資料所顯示的內容，我以爲你們應該已經找到治愈D病毒的方法了，還有什麽迫不得已的任務要去執行？”
    瞿衷海不屑道：“你懂什麽？我們的戰士們每天都在暗中保護我們的安全，你知道只是最近的這六個月，我們抓到多少外國特工嗎？”
    狄恒正賣力尋找著，忽見在電燈開關組下面出現了一行字母，分別是：W、E、A、P、O、N、S。這是非常奇怪的，在中國，實在無法想象，誰會把英文字母到處亂刻呢？狄恒英文雖然學得差，這個單詞還是認識的，weapons中文意思是“兵器”。不過它寫在這個地方顯然不僅僅是標注這個意思，狄恒心中一動：說不定，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密碼轉換問題：將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對于1到26的數字，可以排列出一組密碼。
    “這是什麽意思？”瞿衷海終于耐不住道。
    “密碼。你沒發現這裏一共有多少盞燈嗎？”
    瞿衷海“唔”的一聲，從頭開始數起來，不一會兒道：“二十六盞。”
    “這就是了，這些燈就是開啓這扇門的開關。”










    一、崩壞之卷 一八〇、人形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7 6:24:27 本章字數:3814


    一八〇、人形
    狄恒依照英文字母的順序，將字母換成數字，這七個字母相對應的就是七盞電燈。當狄恒把其他的燈全部關掉，就聽天花板上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電路隨之接通。緊接著，那扇黑漆漆的大門，慢慢向兩側分開。
    瞿衷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面前，又是一排排的柱形容器。這些容器可不想外面的那麽小，它們每一個都有十米來高，一根根如同柱子般擎在兩側，每一個容器上面，都有獨立的控制板。最靠近門的一個容器中，是一頭體型碩大的憎惡者，瞿衷海叫它拼屍怪物。此刻，這個可以單獨和輕型坦克抗衡的怪物似乎正沈睡著而更令人震撼的還在後面，只見憎惡者旁邊一格，巨大的怪物身軀幾乎是被緊束在狹小的空間內，巨大的爪子下，還殘留著某些動物的殘骸——這時迄今爲止，人類所知道的體型最大的喪屍，吞噬者。實在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這樣一只怪物弄進來的。
    “不是通知說今天開始暫停研究嗎，你們……”
    狄恒沒想到這裏面居然還有人，驟然聽見一個聲音從房間深處傳來，心中竟有些緊張。他忙道：“我們奉命檢查這裏的安全狀況。”
    “哦，你們是第一次進來吧，誰批的條子？”那人說著，皮鞋在鋼質地面上磕出嗒嗒的聲響，漸漸靠近。那人也不開燈，只管道：“這些都是死的，我們正准備處理掉。嗯？你不是瞿隊長麽，怎麽讓你來？條子呢？”
    瞿衷海心中惶惑不安，但一股懷疑感卻不斷地湧心頭，促使他繼續追查下去：“叛軍攻進來了，主席怕這裏出紕漏，特地讓我來看看。來得急，他沒有給我條子——一定要有嗎？”
    那人也不多問，就道：“我也只是值班，既然是主席下的命令，當然聽你的。不過，你們可千萬別亂碰什麽。很危險的。”
    瞿衷海畢竟是這個地下指揮部的常駐人員了，而且他又一直是中央直屬部隊的指揮官，竟沒有引起這人的懷疑。他見糊弄了過去，心中稍稍放松，便道：“你看，我們什麽都不懂，主席也就是希望我們來確認一下罷了。”
    狄恒接口便道：“帶我們到處看一下吧。順便，也向他老人家報告一下你們的進展情況。”他這時終于看清了這名研究員的臉。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不過二三十歲，鼻梁上一副眼鏡，增添了幾分書卷氣。
    “哦，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祝邦。”這個叫祝邦的青年顯得很熱情，給狄恒的感覺就像是很久沒有見過生人翼一般。
    這內外兩個研究所存放這大量的喪屍和變異生物的標本，幾乎包括了除D4以外的所有已知怪物。簡直無法想象，這對于一個內憂外患的國家而言，需要投入多麽大的人力物力。不說別的，那頭高六七米，光體重就有十噸以上的吞噬者，是怎麽從外面運進來的？狄恒一聲不響地跟著，兩呀不斷地在周圍觀察，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沈寂——或者說，是死寂。
    瞿衷海忍不住道：“你們要這些東西做什麽用？”
    祝邦道：“我也搞不清楚——大概是從這些家夥的體液裏提取微量的D病毒供試驗用吧。你看，那件房子是專用的D病毒萃取室。”
    瞿衷海道：“萃取D病毒？幹什麽，還嫌這東西不夠害人？”
    祝邦道：“當然不是用來害人的，院長認爲這是‘克服D病毒影響的必要條件’，所以我一直在做這個工作。每天吧最新鮮的病毒樣本發放到他們手中。”
    轉過一處走廊，三人面前出現了一個大廳——它的空間可能比外面那個存放標本的房間還要大上許多。不過這次，倒讓狄恒送了口氣，因爲從這個房間裏，狄恒並沒有看到像外面一樣的柱形容器。在前排，視力所及只有一排排正在閃動著數據和燈光的儀器。兩人跟著祝邦走近控制臺，就看見整個區域下面，有三個用透明材料密閉起來的容器，這三個容器中，都站立著一個人。同時，它們也不像其他容器，存滿了營養液或者福爾馬林，它們似乎是空的。
    狄恒道：“這是……”
    祝邦：“這三個是我的兄弟，它們參加了我們一個秘密計劃。呃具體情況，只有主席和我們所長最清楚。”
    狄恒道：“這個計劃的英文名稱是不是‘weapons’？也就是‘兵器’？”
    “呃？你也知道？”祝邦訝然道，“看來主席也很信任你。”
    狄恒道：“那倒沒有，我只是看見外面的一組暗碼，覺得很貼切。”
    祝邦哦的一聲，聳了聳肩。他隨即有些自豪地道：“如你們所見，如果這次計劃成功，我的這三個兄弟會成爲壓倒絕大多數已知力量的強大戰士。我們預估的戰鬥力等級爲五級——也就是D5這個水准。”
    狄恒本來並不覺得驚奇——當權力不再受到監督，它衍生出任何荒唐的東西都是可能的。只是他現在真的而有些訝異，他們不僅在用活人制造生化兵器，而且還制造出具有壓倒性威力的超級兵器。這實在令人感到困惑。他們究竟是靠什麽增強威力的？
    祝邦顯然看出了狄恒的疑惑，他道：“限于權限，我不能告訴你細節內容，我只能說，我們的計劃完成度已經達到百分之九十五，如果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就可以完成了。”
    狄恒道：“難道他們都是自願接受這種……這種改造麽？”
    祝邦道：“對！我和我的兄弟們都簽了申請——我們從小就是由國家養大的孤兒，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夠報答國家和人民。”
    狄恒歎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所接受的東西，還可以比他們教給你的多。在‘國家和人民’以外，你擁有你自己，這才是你絕對擁有的東西。”
    “什麽？”祝邦撓了撓頭，表示費解，“我不就是我麽。你想說的是什麽意思？”
    一個從小就接受這類教育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人生來而有的權利’是什麽，狄恒只得不在提這話，道：“瞿隊長，你覺得怎麽樣？”
    瞿衷海此刻無話可說。毫無疑問，不管是用基因技術也好，是D病毒也罷，在制造出三個完成的生化兵器之前，真不知道他們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毫無疑問，進行這樣一場實驗所需要的最大消耗品就是生命，要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完成不知道要用掉多少‘實驗品’。瞿衷海雖然不知道這個實驗，但他清楚地只道，從這些實驗室裏，從來沒有運出過任何一只動物的屍體——相反，過去三個月的時間裏，研究院每天都會押要一名死刑犯進來，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名死刑犯後來被送到了哪裏。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正如院長和主席所說，這一切都是爲了將來的某一天，奪回原屬于中華民族的生存空間。
    狄恒見瞿衷海良久不說話，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沈默了良久，瞿衷海竟有些不知所措，反問道：“該怎麽辦？”
    祝邦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兩個人在說什麽，不解道：“什麽怎麽樣？什麽怎麽辦？”
    狄恒道：“沒什麽，我們在想還要不要繼續檢查。你知道，叛軍已經打進了第三層……”
    “什麽！”祝邦吃了一驚，他竟然絲毫不知道地面上發生的情況，“你說叛軍？我……你們等一下，我馬上過去幫忙……我得換件作戰服……”
    狄恒沒想到他竟似乎真的從來沒有出去過，當下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得道：“我們還是繼續檢查吧，先把這裏的任務結束了，在詳細說上面的事。”
    祝邦正手忙腳亂地想要把自己的白大褂脫下來，同時去找一副作戰服，忽聽狄恒這話，似乎也覺得有理，畢竟這裏是滴二十八層，距離第四層還遠得很。他一下子輕松起來：“也對，還有時間。來吧，我帶你們看看‘怪獸屋’……我是這麽叫它的。”
    “什麽意思？”狄恒和瞿衷海同時脫口問道——另一個相似點是，他們兩個都開始有一絲非常不好的預感。
    祝邦在鍵盤上輕輕一敲了一陣，就聽一陣僵硬的女性嗓音慢慢說道：“紅色警告，你正處于未授權狀態，請不要進入該區域、請不要進入該區域。重複，紅色警告……”
    “怎麽回事？”
    祝邦道：“放心吧，我經常這麽弄。呃，千萬別告訴所長我把主控電腦給黑了……”他說著將兩人引進來，這可能是最深處的房間了，在那些機械床上，正躺著爲數衆多的……狄恒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那些似乎是屍體，因爲狄恒感覺不出它們的呼吸，但它們似乎又都活著，因爲他正感到一股股排山倒海般湧上來的能量！不光是他，就連並不擅長感知的瞿衷海也能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發現它們所隱含著的威脅性。
    只聽瞿衷海有些怔怔道：“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不知道，”祝邦道，“我剛來的時候，這裏就有這些東西了。所長天天在我耳朵邊上吵吵，說什麽千萬不能進來。”
    狄恒清楚地看見，這些怪東西大致都屬于人形，但經過極其猛烈的變異，它們顯得非常猙獰可怖。其中體型最大的一只被單獨擺在邊上的一排——它的皮膚已經完全脫落，取而代之的是爆炸性的筋肉。或者說，它簡直就是一只大號的“暴君”！
    “這，”狄恒不禁攥緊了拳頭，“這都是用D病毒開發出來的生化兵器！”










    一、崩壞之卷 一八一、強化人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8-18 6:24:24 本章字數:3507


    一八一、強化人
    在這個被稱爲“危險”的房間內，一共矗立這十二具同樣規格的透明容器。
    這些透明容器中，一個一個都是模樣恐怖的怪物。除了最外面擺放的這頭巨型暴君，狄恒根本看不出它們和已知的生物有多少共同點。唯一令人覺得正常的，只有最後的一個容器，那裏面是一個成年男子，他的身體似乎並沒有出現任何變異，就像外面的那些強化人一樣，從外表看沒有任何異樣。
    但狄恒卻是面色大變，他此刻看清了那張臉——那是一張典型的東方男子的臉，容貌顯得十分剛毅。狄恒記得再清楚不過，這……這個被裝進容器裏的男子，正是張星河。絕對錯不了！
    狄恒幾乎沖動地想要砸碎這個邪惡的容器，把人從裏面拉出來，可他知道，但凡是存在于這個容器中的人，絕沒有一個是不受D病毒感染的。只是他不明白，張星河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一個立了大功的高級特工，即便不能享受什麽特別優待，最起碼也不應該成爲實驗品吧！
    瞿衷海顯然也已經認出他來，他吃了已經：“這……這不是張星河嗎？”
    兩人不由把目光一齊移向祝邦，卻見後者此刻莫名其妙道：“你們認識他？他是一個星期前剛剛被送進來的，所長說他體格出奇強壯，而且身體裏已經適應了極微量的病毒，所以，他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人了。”
    狄恒面色一冷：“難道他也簽了同意書？”他絕不相信，張星河這樣的人，意志堅定，注重自我，根本不可能同意成爲別人的試驗品，跟不要說，冒著成爲怪物的危險區追求盡忠報國。
    祝邦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他說著，忽然頓了頓，又道：“這是最後一間了，剩下的房間都很安全的，除了儀器就是……呃……你們先跟我說說上面的情況吧。到底怎麽了？”
    瞿衷海似乎也不願意再提起這裏的局面，他接口道：“叛軍組織了近百名變革者，這些人中有很多人都不怕物理傷害，子彈幾乎都沒有什麽用處。我們費盡力氣，才殺死其中兩個。而我們卻付出十幾名戰士的生命——而且，其他人都已經成了他們的俘虜，能戰鬥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祝邦聽了這話，不由奇怪，道：“咦，那你呢？”這話卻是跟狄恒說的。
    狄恒還沒有回答，就聽瞿衷海似乎滿含怨氣地哼了一聲：“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他就是叛軍的指揮官！”
    祝邦的臉色，立刻一沈，變得嚴肅起來：“你……你是叛軍頭子？你想幹什麽！”
    狄恒卻道：“他還有救嗎？”他的手，此刻正指著容器內木然立著的張星河。
    祝邦道：“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這個叛軍頭子！”
    狄恒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如果你那些兄弟實驗失敗了，也會變成這副樣子，大家都是同胞，難道就眼看著他最後變成怪物？”
    祝邦卻不以爲然道：“這都是必要的！爲了我們偉大的祖國有一天能複興，總要有人犧牲！”
    狄恒簡直怒不可遏：“犧牲，你怎麽不去犧牲？而要別人去……”
    他這話還未說完，卻見祝邦已經一下子扒開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袒了上身，露出極爲健壯的肌肉。但是狄恒看見，在他的頸部，有兩條格外突出的筋脈一直連接到後腦勺，盡管被頭發遮住了，但看那趨勢，是人都能看出來，這絕不是正常人所應該有的。只聽祝邦傲然道：“我就是強化人。”
    不由分說，祝邦抄起拳頭，就照著狄恒的頭臉砸過來。狄恒震驚之下，反應畢竟是慢了些，而對方的拳速卻是快得嚇人，這一拳破開空氣，超出想象的速度竟在空氣中摩擦出灼灼熱力。刮得狄恒臉頰生疼。不過狄恒也並非弱手，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子及時向後一讓，同時腳底一擡，直接踹向祝邦小腿。祝邦雖快，狄恒卻也布滿，這一讓一進，反倒是狄恒後發先至。祝邦反倒被他搶先踢小腿。
    這一腳已經用上了起碼一半的力道，如果是弱一些的變革者，吃了這一腳，只怕腿骨也抵受不住，早該斷了。但祝邦的身體也不知道是怎麽強化的，受了這一腳後，竟然只是稍微向後挫退了幾步。好在，他的攻勢也因此被狄恒化解。
    “你是什麽怪物！”祝邦簡直不敢相信，以自己這個一號強化人的能力竟然在突然奇襲之下依然被對方打退。
    狄恒道：“我不是怪物，你才是！”
    祝邦顯然對“怪物”這個詞非常敏感，他臉上滿是嫉怒：“叛軍頭子！我……我殺了你！”
    狄恒一開始忽遭突襲，的確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此刻攻勢瓦解，他卻已經做好了應戰的准備。雖然還不能完全摸清楚對方這名強化人的實際戰鬥力，但如果真像他口中所說，戰鬥力能夠達到五級的話，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對手。狄恒不敢怠慢，在讀取對方腦電波的同時，自己也已經准備好開啓第三層潛意識。
    盡管如此，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已經占據狄恒的心頭——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強敵，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伺機進攻！
    他正想著要如何穩住瞿衷海，就感到那邊祝邦的腦電波忽然一變，一股清晰的意識已經被狄恒讀取過來——祝邦已經蓄積了全身的力量，這一拳，將不亞于一枚彈道導彈！狄恒同時知道了對方的目標，依然是自己的頭部。要是叫這一拳打實了，脆弱的頭骨非得碎成齏粉不可。
    僅僅數秒鍾的間隔之後，祝邦的第二拳已經打出，挾有灼人熱力的拳勁像颶風一樣卷上來！然而狄恒早在他出拳之前，就已經有了准備，身體精准地向邊上一幾厘米，恰恰避開了這鋒芒畢露的一擊。而他卻正好利用祝邦這一擊落空後所出現的短暫空隙，出拳直擊其脅下。盡管他此刻爲了保存實力應付另一個強敵而沒有開啓三級潛意識，但即便如此，他僅僅依靠二級潛意識，也已經足夠對抗眼前這個強化人。
    盡管祝邦的實力正如他自己說的一樣，擁有駭人的五級戰力，但他的速度卻是落後于狄恒的。而狄恒則恰恰相反，雖然他一直只是在維持二級潛意識狀態，只有D4中前期戰力，卻已經在速度上占有優勢，再加上他能夠讀取對方的一切動向，因此幾乎完全掌握了主動權。這一拳，他准確無誤地擊中了祝邦右臂的肩窩。這一擊蘊含了狄恒七成的力道，一擊之下，即便是祝邦這樣的強化人也無法承受。巨大的力量，讓祝邦也無法繼續站住腳，巨大的沖力，不僅震麻了他的半邊身子，也把他整個兒撞飛了出去。
    祝邦砰地一聲撞在堅硬的鋼鐵內壁上，但是他似乎沒有任何痛感似的，竟自己揉了揉肩骨，然後重新站了起來：“我……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這個叛徒的！”
    狄恒知道在他的意識中，他是從小就受國家軍事化訓練和高強度知識灌輸的精英戰士，理所當然應該戰勝任何與國家爲敵的敵人，並且不死不休！他哪裏敢有絲毫懈怠，他全神貫注地注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祝邦剛剛調整了一下身體的狀態，稍微感覺好了一些，又已經沖了上來。狄恒現在才明白，原來這類強化人已經被除去了痛覺神經，再加上身體被D病毒和其他藥物強化，祝邦簡直就是一個不知疼痛，無所畏懼的機器士兵！自己哪怕再怎麽打擊他，祝邦也一定會一直戰鬥到耗盡最後一點力量。狄恒可不覺得和這樣一個不知疲倦的敵人耗下去是什麽好主意，畢竟如果自己被拖住，瞿衷海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把自己解決掉。也許這改變不了整個戰局，但誰又知道，眼前這個狂熱的護國者會不會把這些強化人乃至生化兵器全都放出來？
    正當他還在考慮的時候，祝邦已經竄到了控制臺上，一邊還神經質似的咆哮著：“消滅敵人！消滅敵人……”
    “住手，你現在投降的話，我們還能保證中央領導人的安全！如果你把這些怪物全放出來……”
    祝邦卻道：“和叛徒沒有什麽好說的！”他在主控電腦上飛快地操作起來，就聽周圍的儀器一臺接著一臺地開啓，發出令人躁動不安的聲音。
    呆了好半天的瞿衷海，似乎也終于感到了這種可怕實驗可能帶來的危險。他反倒搶先一步撲到控制臺上，試圖阻止祝邦：“你不能這麽做！”
    祝邦道：“瞿隊長你傻啦，叛軍已經打進來了，要是不把兄弟們叫醒，我們就要輸了！”
    瞿衷海怔了怔，但還是一下按住祝邦的手臂道：“就算叫醒了他們，只憑我們五個人也打不過他們。”
    祝邦道：“沒問題，我能控制那些怪獸。他們腦子裏都植入了芯片。”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1



    一、崩壞之卷 一八二、亡者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3 本章字數:3548


    一八二、亡者
    狄恒其實非常理解領導層這樣做的目的——這是一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同時也是一個團體權力完全壓倒個體的國家。盡管領導層今天可以用國家利益爲名要求任何利益集團妥協，任何人鬥沒有能力與全民利益對抗，但長期下去的話，郁積的不滿總有一天會爆發的。更何況，政府中還存在著大量的不良因素。真的等到那種時候，代表國家的領導者，遲早會被孤立爲虛弱的個體。
    而要想最短時間內扭轉這種困守孤城、坐以待斃的危險局面，政府最需要的恰恰是軍力。問題在于，軍力並不是隨隨便便給青壯年們發一些武器就可以組建完畢的。面對病毒大軍，那些沒有受過訓練的武裝平民只會成爲屍群最好的援軍。那麽，一般人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假如能研制出某種迅速提高軍隊質量的方法，則顯然就能夠化劣勢爲優勢。試想以中國這穩居世界首位的人口數，一旦大規模使用這種生化技術，就能在極短時間內組建起一支天下無敵的生物兵器大軍……搞不好，有些人就是這麽想的。
    這些念頭在狄恒腦中不過是一閃而過的事情，可狄恒卻覺得仿佛渡過了漫長的歲月——他知道此刻絕對不能刺激祝邦。任何額外的行動，在那種狂熱狀態的人眼中都是危險的訊號。現在，只能看瞿衷海能不能在這緊要關頭制止這種可怕的行爲！
    “什麽！？難道你要把裏面的那些都放出來？這……這絕對不行！”瞿衷海見勸說無效，漸漸已經心急了起來，從他臉上，任誰都能看出那種焦躁不安，不知所措的表情。
    那些生化兵器一旦使用，不管你是不是代表正義，也不管你是否獲勝，最終都只會成爲罪人，永遠被曆史所唾棄！——然而這種道理，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的。正如上世紀中葉，某個戰爭狂人叫囂的一樣，大多數人相信這樣一個道理：沒有人會追究勝利者的責任。因而有些人心裏，爲了勝利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你走開！”祝邦面色一變，竟冷冷地斥了一聲，“我還以爲你和我一樣是愛國者，沒想到你也准備叛變了！”說著騰出手來，一拳直揮過去。
    瞿衷海猝不及防之下，哪裏抵擋得住，整個人被直接打飛，重重撞在後面的一臺控制板上，頓時火星四濺。瞿衷海拼命掙紮起來，呼吸急促，解釋道：“我不是要叛國，我只是……”
    “只是什麽？”
    祝邦此刻完全是用一種對待敵人的眼神盯著他，令瞿衷海遍體生寒。瞿衷海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被視爲叛徒，他忙繼續道：“你要知道，這些東西一旦放出去，我們就犯了反人類的大罪！就算我們贏了，千千萬萬的老百姓也不會再擁護我們！”
    “哼！不擁護我們，就是叛國！跟叛國賊還有什麽話好講！”祝邦這話，說得竟是理直氣壯。
    瞿衷海聽了這話，心中更急：“這……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我們應該忠于人民才對呀……”
    祝邦此刻卻是什麽也聽不進去，在他看來，凡是試圖阻止自己迎擊叛軍的，統統都是叛軍的同夥，都是叛徒。狄恒知道，那些可怕的東西一旦放出來，不要說吸血鬼和那些低等級的變革者了，就連自己也很難有勝算。現在再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只能放手一搏——這一瞬間，他兩個瞳孔中再次出現了幽藍的微光，奇異的超級立方體圖形在其中無規則地旋轉著，這是三級潛意識完全開啓的征兆。這種狀態下，狄恒的能量壓縮到極限，形成短時間內足以匹敵D5前期的可怕戰鬥力。
    也不見他如何邁步，整個人就瞬間化作一片幻影，以風馳電掣般直闖過去！祝邦根本不知道，人還可以這樣快法，才剛剛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前胸已經吃了一記重拳。這一拳才剛剛貼上他的身體，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就湧上來。即便是實力超強的強化人，祝邦也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因爲下一刻，他已經筆直地倒飛出去，應聲撞在牆面上。這一擊實在威力驚人，厚實的鋼鐵牆面上，竟然砸出一線淺淺的凹槽！
    祝邦雖然不知疼痛，但這一撞畢竟沈重之極，把他打得內髒都有些移位，竟吐出一口血來。不過狄恒注意到，他吐出的血，並不完全是紅色的，竟有一絲奇怪的黑線混雜在其中。他下意識地一警：“病毒在侵蝕你的內髒！”
    祝邦卻冷哼一聲，重新站起來：“我生是國家的人，死是國家的鬼，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實在是無藥可救。狄恒再不跟他多說廢話，祝邦根本就是怪物，不僅是身體，就連思想也完完全全是一個怪獸！——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沒有人的國家，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們只是狂熱地效忠領導者，像瘋狗一樣攻擊一切與領導者作對的人。
    祝邦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污，咆哮著再次沖了上來。
    但幾乎與之同時，做好了速戰速決准備的狄恒，卻已經從他眼前消失——祝邦吃了一驚，他還沒來得及移目掃視，他背後就已經壓來一股巨大的力道。那正是狄恒，完全洞悉了祝邦一切動向的他，早已抓住空隙轉到了對方的身後。這一拳直接砸在祝邦的後心。凶猛的力道從後背直透祝邦的身體，暴烈的力量震傷了他心髒。
    祝邦同時也被這一擊打得直撲出去！連續的重擊，終于讓祝邦開始抵受不住，他雖然不知疲憊不知疼痛，但心髒受損給他帶來的限制非常明顯。因爲受到這樣的重創之後，心髒無法再像一開始那樣高強度地壓縮血液，把能量輸送道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相反，現在祝邦的行動變得遲緩起來。
    狄恒從祝邦體內的能量流動情況，看出了這種變化，爲了保存實力，他解除了三級潛意識狀態，逼近祝邦。
    祝邦卻不根本感覺不出自己力量的流失，他發覺狄恒的動作明顯比剛才慢了下來，以爲狄恒放松了警惕，不顧一切的他狂熱地跳起來，根本不管自己身體的創傷，竟然合身向狄恒撲了上來。他兩個拳頭一前一後，不管不顧地沖狄恒揮來。
    但是狄恒此刻已絲毫不懼，他只擡手一握，便輕松把對方揮來的拳頭攥在半空——他此刻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對手身體裏的能量流動明顯削弱，這是因爲他的血液已經無法像一開始那樣把能量輸送出去。狄恒輕松地接住了那看似氣勢洶洶的反擊：“抱歉，我不能讓你把這些怪物放出來。”說罷，擡起一拳，便沖祝邦的太陽穴捶下去。祝邦遭到這一下重擊，終于昏了過去。
    “狄恒，你快來看看，這……這是怎麽回事？”
    瞿衷海此刻正匆忙地在控制臺上操作電腦，他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取消之前的操作，系統都不承認其權限。原來祝邦剛才根本就不是通過授權開啓的這個系統，他是用黑客手法越過防火牆直接給主控電腦發出指令。而瞿衷海卻沒有權限去進行任何操作！這樣下去，就糟了！
    狄恒心中一慌，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快，你去找主席，我在這裏試試別的辦法！”
    瞿衷海卻是遲疑了一下——他現在的舉動，已經等于是背叛了主席，怎麽還有臉去找他？
    “快去啊！”
    就在猶豫的當兒，就聽那邊密室內，忽然傳出一聲玻璃碎裂的響聲。兩人吃了一驚，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見那頭晃晃悠悠走出人影。
    “這……這是什麽地方？我……我怎麽了……”
    狄恒遠遠望見，又怕又喜，遠遠叫道：“張星河！張大哥，是我啊，我是狄恒。”
    張星河循聲看來，倒是認出了他：“狄恒？你怎麽在這裏，對了，你是來找那些儀器來的……”
    狄恒見他還認得自己，還有人類的意識，心中大喜過望，忙搶到他身邊：“張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爲什麽……”
    但張星河卻像是什麽也沒有聽進去一般，只是抱著自己的頭：“我好冷，好冷啊。”狄恒這時才注意到，張星河體內雖然能量充足無比，卻沒有心跳！他的能量流動方式，與正常人大相徑庭，不是擠壓式的，而是一種獨立的循環——確切地說，狄恒只在一種東西身上見過這樣的能量傳輸方式：喪屍！想到這一點，狄恒心中大駭，張星河因爲這個生化兵器試驗已經成了死人！
    “狄恒，你知道我怎麽了嗎？你知道嗎？爲什麽我會在這裏，我明明應該……”
    狄恒見他開始回想，心中一動，忙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星河摸了摸自己心口：“我好像是被人開槍打中了……是那個俄國人對我開了槍，我沒躲過……可是，嗯？！”
    他此刻似乎也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對勁，只見他面色瞬間一變，隨即茫然地擡起頭來：“爲什麽我沒有心跳？”










    一、崩壞之卷 一八三、妥協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4 本章字數:3930


    一八三、妥協
    昏暗的實驗室裏，除了液體泄露的聲音和幾人的呼吸之外，就只有此起彼伏的低吼聲，令人毛骨悚然。
    “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先把大門封住，慢慢再說。”狄恒說著，一手拽著張星河，便往前門趕。
    張星河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點點頭。他正要跟上，只覺腳下一會兒重一會兒輕，沒走兩步，就已莫名莫名其妙地一陣跌撞。他忙胖起來看時，才發現左腳腳底下的鋼質地板已經被他剛剛這一腳踩得輕微凹陷下，他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這個印子是剛剛就有的嗎？
    他心中忐忑，便伸手扶住欄杆，試著走平穩一些，不料這手才剛剛握住護欄，護欄上一段鋼管就立刻忽然像是塑料管子一樣扭曲變形。等他發覺時，只見那手握過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段明顯的指印——這可不是剛剛就有了的！他驚得失聲叫喊起來：“這怎麽回事！？我……我……”
    狄恒不知道他出了什麽事，忙回頭扶他：“張大哥，你怎麽了？”
    張星河指了指那到手印，面色煞白：“他們對我做了什麽？”
    狄恒見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道：“你可能受過基因變異手術了——你現在可比我厲害多了。不過好在，你可能是在實驗後期被加進去的，所以你的形體沒有變異，還保存了人的意識。”
    張星河知道他後半句多半是安慰自己的：厲害有什麽用，有什麽比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更令人恐懼？他聯想到自己那已經根本感覺不到的心跳，頓時睜大了眼睛，瞳孔也變得空洞起來，茫然問道：“我，是不是死了……”
    “不，你沒死，你只是和別人有一點不一樣而已——比很多人都活的好！”狄恒忙寬慰他，話鋒一轉他苦笑一聲，“不過你要是再不走，咱們都得被幹掉了。”他本想告訴張星河，他的心跳已經消失了，體內血液是不再是單純地輸送能量，而是依附于腦部的能量核心，通過能量的傳導來維持身體細胞的活力——就像一只是不會腐化的喪屍，介于生與死之間……但狄恒怎麽能吧這麽殘酷的消息說給一個剛剛從死亡邊緣複蘇的人呢？他還是沒有說。
    張星河當然也聽到了那些沈悶而充滿力量的低吼聲，這就好像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靈一樣，叫人心寒。他重重點了下頭：“只是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狄恒一邊扶住他，一邊和他快步離開這個房間：“你才剛剛蘇醒，難免不適應自己新的力量，慢慢的就好了。”
    張星河悲憤道：“我給他們出生入死，想不到臨死了，他們還要用我的身體做實驗——兄弟，有些事，真讓你給說中了！他們真是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兩人並力前行，一來張星河漸漸能夠控制自己的力量，二來狄恒承受了他幾乎所有的體重，所以走得並不慢。他們還沒走出門，就沖門外早已經准備好關閉入口的瞿衷海大叫關門。這道門是用固定的七盞燈間接控制，所以要關閉這扇門也簡單，如果不從內部關閉，只要從外面把這些燈全部關了，電流就會被切斷，大門自然就會自動關閉。
    當這面漆黑的合金大門重新合上的時候，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大門口，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狄恒，雖然你說對了，但我還是不能容許你們到下面去動主席和總理！”瞿衷海呆了好一會兒，終于道。
    狄恒卻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想辦法把裏面的那些東西銷毀掉！不然他們一旦出來，可就麻煩了！”
    瞿衷海道：“每個實驗室有自毀系統，你們馬上去吧上面的叛軍攔住，我跟主席要權限。主席如果同意，你必須保證他們能安全撤出去，而且得送他們回軍區指揮部。”
    狄恒道：“你倒跟我討價還價起來了？我最多保證他們的生命，可不會傻到讓他們出去後在組織軍隊反撲！”
    倒是張星河聽得一頭霧水，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才追問了一句。就聽瞿衷海爆炸似的吼道：“就是你這個兄弟，他帶叛軍攻進來，想要革主席的命！”
    張星河聞言呆了半晌：“兄弟，你真的……”
    狄恒道：“可不就是真的——張大哥，我相信你到了北京之後，也看到了很多很多，難道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張星河無奈地歎口氣：“那也不能……”
    狄恒道：“其實我也不是真正的策劃者，舒成龍、尤健生這兩個人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准備了。是他們昨天找上我。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答應他們當這個前線指揮官的話，恐怕會有更多的人在這次革命中死掉。我只是盡我所能，讓所有的沖突，都限制到最小的範圍。”
    “哼，你小子就是愛管閑事！算了，我都已經死了，哪裏還顧得上這麽多，我相信你就是了。”張星河卻知道狄恒的性情，他一旦下決心要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中途放棄的，“不過你說的尤健生和舒成龍據我看都不是什麽好鳥。”
    狄恒道：“我也不會白白給他們利用的……唉，現在不是講這個的時候。瞿衷海，你跟我談判沒用，保你們的命已經是極限，如果你想要得再多，就得拿出相應的實力。”
    瞿衷海沈默了一下，不知怎麽的，一股蒼涼無奈的情緒占據了腦海。他終于機械般生硬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但你也要說到做到。”
    在第三層到第四層的升降平臺上，舒成龍站在邊緣處，俯視整個指揮所內部：“尤兄，進展得怎麽樣了？”看他這個神氣，鎮靜之中，似乎隱含這焦躁。
    尤健生道：“那些自動守衛兵器火力太猛，剛才一波試探我們有一名吸血鬼和一名變革者死亡——不過我想，狄恒既然下去了，就算不能逼老頭子投降，也完全能夠破壞他們的控制系統。再等等。”
    舒成龍道：“我們時間不多了，華從顯那小子已經聯系上我爸爸，我想我爸不會猶豫超過3分鍾的。”
    尤健生笑了笑：“怕什麽，他就算有兩百萬軍隊也只能成爲我們自由事業的見證人而已。”
    舒成龍道：“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我爸爸要我投降自首的話，難道我還能跟他強嗎？他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最多裝作不知道，而他也很快就會親自過來的。等那時候，我只能聽他的。所以我們要快，只有既成事實，他才不能多說什麽。”
    恰在這時候，這一層的廣播響了起來：“舒成龍我知道你在這裏——我是瞿衷海，現在我們關閉第四層的防禦系統，讓狄恒過去。”
    在場衆人聽了這話，一下子歡呼起來——瞿衷海肯這樣說，無疑就表示政府方面已經妥協，他們准備談判了。沒多久，狄恒就通過另一座升降平臺回到上面來。他見了舒成龍和尤健生，便把下面那些生化兵器的事說了：“那些怪物至少也是四級威力，數量很多，至少有十個，另外還有四個強化人，其中一個剛剛被我打昏，另外三個還沒有蘇醒——如果他們負隅頑抗，恐怕會兩敗俱傷。”
    舒成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說接下來談判的時間不多，該讓的必須得讓。
    “這位是……”舒成龍看見跟狄恒一起上來的張星河，頓覺他有些面熟，“咦，你不就是把解毒劑配方帶回來的那個特工英雄嗎？你叫……”
    張星河自報姓名，便道：“狄恒和我是好兄弟。”
    舒成龍是一名五級變革者，他此刻已經對張星河的能量有所感覺：“你很強。”
    張星河卻是面色一沈，默不作聲。對于一個活死人，他此刻心情之複雜，不言自明。
    狄恒也歎口氣，不提這事，便道：“我答應瞿衷海，不論結果怎麽樣，都會保證主要領導人的生命安全。”
    對方在指揮室那邊，顯然是看見了這般的情況。只聽這次是一個蒼老的聲音，狄恒雖然沒有聽過，但想來除了華主席，也沒有別人了。華主席在廣播中道：“成龍，我現在代表中央和你談判，我希望你能正確看待這次的事件，我本人很贊同你們對自由平等的要求，但是，現在處于特殊時期……”
    舒成龍聽了這話，就仿佛怒不可遏，奪過狄恒手中的對講機，就道：“放屁！什麽特殊時期，少拿這種垃圾借口跟我墨迹。自由平等是天生的，你們以爲這種借口可以抹殺嗎？我可不是老實巴交等著你們欺壓的農民！”
    華主席似乎有些悲哀，他沈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平複了語氣下來：“現在情況危急，由于一些人的幹擾和我們工作人員操作失誤，很多試驗中的變異産品已經蘇醒，我們目前沒有能力清理，爲了北京市三百萬人民群衆，我決定向你們求助。希望你們看在同胞的份上，施以援手。在此基礎上，中央願意與你們簽署和約，同意你們以合法政黨的方式參與全國選舉，以進入人民代表大會和其他政府機關……”
    舒成龍不得不佩服這個老頭子：事到臨頭，他還不忘記要保存自己這個黨中央的特殊地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要把軍隊重新整編，去黨派化的問題。只要手中有軍隊，他們隨時都有機會卷土重來。舒成龍也是精明之人，他立刻回答道：“你所說的，我基本都同意，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我爸爸所領導的本軍區軍隊，必須整編，不再歸屬于你們領導，也就是軍隊國家化。這些軍隊，要歸國家所有，而不是歸任何一個黨、任何一個政府。第二，在重新開始選舉之前，應當由戰勝方，也就是我們組建臨時政府，負責過渡時期的各種事務——這是我們的底限，否則，將消滅所有的抵抗者，相信我，我有這個實力。”










    一、崩壞之卷 一八四、失控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5 本章字數:3643


    一八四、失控
    狄恒本以爲作爲執政領袖，華主席一定會用一切手段保全自己的地位，然而他卻沒有。而舒成龍那些看似無可商量的逼迫式言語，根本就是色厲內荏，從頭到尾，都顯露出對他父親舒必成的極度畏憚。說白了就是希望解除舒必成的軍權，以便他們這些“革命者”控制局面。
    華主席出乎意料地滿口答應了下來，道：“我這個老頭子，已經是黨的罪人了，但還不想做民族的罪人——至少，你們要立刻設法消滅那些失控的強化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我命令，我中央政府所轄一切武裝力量，立刻停止抵抗，留在各自原有崗位上繼續保證北京市的安全！”衆人雖然是對方口中的“叛軍”，聽了這話，卻也不得不佩服這位老人，也許他對自己隊伍中的蛀蟲無能爲力，但他確實無時無刻不以國家安危爲優先考慮。爲了這個國家，他可以一夜之間放棄自己經過數十年苦心經營才得到的最高領導權。這，是何等高風亮節！倘若人人都有他一半的覺悟，這個有著悠久曆史的偉大民族何至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狄恒見大局已定，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便對舒成龍道：“我對政治沒有興趣，接下來的事情，就‘大政奉還’。我也該回家去了。”
    舒成龍笑了笑：“你倒挺會撂挑子的，你是我們這支聯合軍隊的指揮官，沒有你，我們恐怕耗到天亮都打不下來。想你這樣的人才不正是群衆最最需要的嗎？”
    狄恒卻搖搖頭道：“其實我並沒有出什麽力。再說過一陣子，我就要離開北京了。你們的職位恐怕不適合我。”
    舒成龍見他不似作僞，倒先緩了緩，跟尤健生道：“尤兄，你帶部隊下去看看，能當場解決掉那些怪物最好，不行的話，先把老頭子們接上來。”
    尤健生點點頭，便領著大隊人馬從對面那臺升降機往下而去。
    舒成龍伸手勾著狄恒的肩膀：“我知道，中國曆史上一貫有開國之後殺功臣的惡習，但我們畢竟不同，我們的信念是自由和平等，那種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我們是做不出來的。你不用擔心。”
    狄恒卻道：“昔日‘太祖’領導我們建國時不也信誓旦旦？然而只是‘革命’二字就凝固了多少冤魂？”
    舒成龍笑道：“我又不是野心勃勃的割據首領，幹不了這樣的事兒。更何況，我頭上，還有一個老爹壓著呢。”
    狄恒歎道：“經過這這件事，你父親，恐怕會退下來吧。不管于公于私，他都沒有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做下去的理由了。”
    他說完，便和張星河一道沿著走廊往裏去。
    恰在這時，這個地下指揮所底部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張星河隨即道：“這是紅色警報，我看情況不大妙。”
    狄恒還沒有接話，就聽廣播中又響起了瞿衷海的聲音：“這些怪物已經突破實驗室的閘門，就要沖出來了！——你們在哪裏？”
    狄恒心中一凜，這要是讓那些怪物真的沖出來的話，可就不是好對付的了。這些人工變異的怪物，一個個至少都有四級戰力，又是這麽多聚集在一起，那力量絕對是毀滅性的。在此之前，只怕世界上從沒有人想過，竟會一次出現十一頭D4、D5！這種力量太過恐怖，對于任何一個城市或者基地而言都是壓倒性的。即便是北京，也不例外：在場的所有變革者中，只有狄恒、舒成龍、尤健生、高永明、瞿衷海能力在四級和五級這個層次上，就算加上吸血鬼首領金康和剛剛蘇醒過來的張星河，也才七個人。對方卻多達十一個，並且多數是擁有5級戰力的生物兵器。
    兩人都站住腳步，尋思要不要回到下面幫忙。狄恒看張星河那焦急的神色，知道他心裏畢竟還是放不下養他育他的中央領導人，便笑了笑道：“回家也不急在一時，現在又是大半夜的，罷了，張大哥，我們下去看看吧。”
    張星河見狄恒支持自己，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意思，忙不叠點頭道：“也好，也好。”
    瞿衷海緊張地盯著這扇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合金閘門。他在五分鍾前，已經按下了標有“徹底消毒”的紅色按鈕，這是一個自毀裝置，只要按下去，內部的三個實驗室就會同時産生數千度高溫火焰，瞬間把裏面的一切物體全部銷毀。照理說，沒有任何有機物能夠抵擋得了這麽高溫度火焰的灼燒。喪屍也好、生化兵器也罷，不論它們多強，也應該在幾分鍾內就會被燒成一堆焦炭。
    然而現在，他的臉色，卻像見了鬼一樣，毫無血色——在他面前，那扇可以抵擋數千度高溫，甚至連激光都無法穿透的們，竟然在那些怪物連續不斷的猛擊中被打出了一個有一個突起部！
    瞿衷海震驚之際，終于明白過來，雖然高溫火焰能夠對那些怪物造成損害，但同樣也讓這扇合金閘門變得軟弱，怪物們不顧一切地攻擊它，在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破門而出！可是現在再想關掉自毀系統卻已經來不及了。
    “轟——”大門在發出連續不斷的嗞嗞作響之後，頂部的位置猛然豁開，竟一下子從中間向兩邊斷裂開去。這足有十噸重的合金閘門竟被裏面那些怪物硬是砸開，推倒在地！
    炙熱的火焰熊熊燃燒，宛如修羅地獄。熱浪席卷而出，撲得瞿衷海也不得不後退幾步。這幾千度高溫的灼熱氣流實在灼的他無法承受。
    然而就在這幾乎能將一切物體化成灰燼熾烈火場之中，就隱約走出幾個人形的影子。它們有的五米多高，有的卻趴在地上只是爬行。但不管它們是什麽，這令人從心底裏冒上來的森森寒意，絕不是假的——這是本能在告訴瞿衷海，這些東西，都是人類的天敵！這人類中，當然也包括像他這樣的變革者。
    瞿衷海自問，也是一個心智堅定的軍人，即便是面對屍山血海也不曾後退過一步。但今天，他卻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太多了，它們實在是太多、太強！令他絕望。
    烈火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桀桀怪笑：“你要不要也加入我們?有力量的感覺可是大大不同的喲……”
    另一個聽起來極其厚濁的嗓音重重哼了一聲，似乎大是不屑。
    瞿衷海不禁聯想起張星河來——一手捏掉鋼鐵護欄、一腳在鋼質地板上踩出凹槽——這種驚人的威力，瞿衷海自問也決計做不到。就在他正努力想讓自己擺脫這種恐懼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從火焰中一下子沖了上來，不可名狀的壓迫感令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氣，他一退再退，轉眼間已經被逼到了研究所前的走道中。
    而因爲空間突然變得狹窄的關系，那怪物也不能再像剛才那樣風馳電掣般地移動。這讓瞿衷海終于看清了它的模樣。它四肢著地，身形細瘦，整個身體都像是有關節一節一節連在一起似的，由于表皮被火焰灼燒，此刻已經變得漆黑一團，有些部分甚至已經徹底消失，露出紅色的條狀肌肉。盡管已經變異成這副模樣，瞿衷海發現它的前肢依然是保持了手的形狀，而兩條腿，也同樣和人相似，只是指節都細長無比，仿佛蜘蛛的腳一樣伸得很長。這些骨節上，更是幾乎看不出有血肉的存在，簡直是骷髏一具。
    “我好餓啊，來，讓我咬你一口吧。放心，會給你個痛快，不會感覺到疼的。”這怪物的嗓音尖銳得像一把尖刀，直抵進瞿衷海的心髒。
    那東西話音剛落，整個詭異的身軀霎時從原地消失不見！即便以瞿衷海的反應速度，也完全跟不上。那些細長、而又不失柔韌的手腳關節，給了怪物極其可怕的隱秘性，它以如此驚人的速度移動道瞿衷海身後，竟不發出一絲人耳可辨響聲。
    瞿衷海背對著它，自己卻一無所知。
    “噝——”怪物仿佛知道自己即將斬獲蘇醒一來第一份獵物，竟發出極端興奮的嘶鳴聲。瞿衷海這才發現它的位置，他的身形在這一瞬間暴漲，一下子鼓脹起來。躲，是來不及的，他只能竭盡全力地去阻擋。然而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與這怪物之間的差距，幾乎可以用天壤之別來形容——瞿衷海，只能閉目等死。
    這時，一股暴烈的颶風猛然刮了起來，從實驗室內部直向外面沖，氣流就像要爆炸了，無限制地向外擠張！瞿衷海在這氣流中央，簡直是大海中的一片樹葉，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一下子被蕩了出去。
    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我居然活下來了？”
    走廊的這一側，狄恒領著衆人來到此處，卻發現瞿衷海昏迷在地，他只是隱約聽到一個聲音，不知從哪裏穿透這鐵壁，些微進入自己耳中：
    “我是……所有死靈……”
    張星河怔怔地問道：“兄弟，你聽見了嗎，這個聲音……”
    狄恒道：“我聽不太清楚，你聽見了？”
    張星河喃喃地道：“他，他在召喚我，他是我的主人……”說著，神情繚亂，就好像被什麽蠱惑了一樣，向前走去。他嘴裏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剛才的話……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2



    一、崩壞之卷 一八五、追蹤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6 本章字數:3486


    一八五、追蹤
    張星河就好像聾了一樣，不管狄恒說什麽，他都沒有反應。狄恒見他似乎是被什麽人控制住了，心中自然焦急，然而卻又無計可施。任他怎麽阻攔，張星河都只是機械般地向前行進。加上他力量極大，狄恒竟完全阻擋不了他半分。
    狄恒無可奈何，便一掌砸在張星河後頸上，試圖打昏他，然而張星河的痛覺神經依然被移除，體格也比之前強壯了不知多少倍，以狄恒這重重的一擊，普通人十條命也完了，他卻是文絲未動。
    “張大哥！你醒醒啊！”狄恒無計可施之下，只能不斷地叫他。但張星河卻只是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他在召喚我，他是我的主人……”
    這個“他”到底是誰，爲什麽竟能夠控制張星河？
    他只得跟著張星河向走廊那頭走去。恰在這時，只聽身後有人喊道：“狄恒，你們兩個去哪裏？”
    那正是尤健生的大隊人馬，他們從指揮室接了華主席、夏總理和控制室的工作人員後，便准備帶他們回地面。舒成龍正在那裏等著他們。狄恒道：“張大哥情況不對，我認爲有什麽人在幕後操縱他們這些實驗體！”
    尤健生聞言，也感到情勢危急——這十二個超強生化兵器如果只是各自爲戰，還不至于難倒這裏衆多的變革者，但如果它們被某人利用起來，可就是足以毀滅整個城市的恐怖存在。尤健生道：“你打算怎麽做？”
    狄恒道：“想辦法把這個人找出來，絕不能讓他隨心所欲！”
    尤健生稍作沈吟，道：“我和你一道去，剩下的事，舒成龍一個人已經足夠。”
    狄恒道：“告訴舒成龍，讓他把高永明、金康全都派出去，他們從地面上搜索，我們跟在張大哥後面……看——這些怪物居然挖開了岩層，從這裏直接爬到地面上去了！”隨著他手一指，尤健生就看見那實驗室頂上出現了一個大洞，這個大洞傾斜著向上，這時還不斷有碎石和泥土從裏面掉落出來！
    尤健生當先跳上去，狄恒雖然不知道尤健生有什麽樣的能力，但只是這一躍的力道，已經不是一般變革者所能擁有，因爲這研究所的天花板距離地面足有二三十米，除了那些在身體上有突出能力的變革者，幾乎不可能這麽一下便跳上去。狄恒知道張星河既然走了這條路，就一定能夠過去，便也搶先跟了上去。
    尤健生見他跟過來，道：“看來你的能力絲毫不比我差。”
    狄恒道：“各有千秋罷了。你發現什麽了？”
    尤健生點點頭，他拿起一塊被鑿開的岩石：“我們距離地面垂直距離至少有十五公裏，走這樣一條傾斜度並不高的地道，怎麽也得三四十公裏，普通的挖掘設備早就報廢了無數次，可是這些怪物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挖了上去！***，這都是什麽怪物。”
    狄恒倒是從未聽尤健生爆粗口，當下道：“怪物千奇百怪，說不定，是有這方面的特長。”他也注意到，整個地道，幾乎都是一樣寬窄，可見那些負責挖掘的怪物，不光有堅硬無比的手爪，或許還有什麽特別的本領。他們兩人就這麽貿貿然跟上去，是絕對不可能在地底下對抗得了那些怪物的。更何況，越是往上，空氣將越來越稀薄。那些死人固然無礙，可狄恒和尤健生卻不能在長時間摒氣的情況下還與怪物激烈戰鬥。他瞬間想通了尤健生的意思，便點點頭道：“我們慢點走。”
    狄恒走了幾步，又道：“我測算了一下這個角度，我想，應該可以在……嗯第七號安全通道的入口處附近找到他們外逃的出口，應該趕緊叫人過去監視。說不定，能搶在怪物和操縱者會合之前解決操縱者。”
    尤健生吃了一驚：“這你也算得出來？你是數學家麽……”
    狄恒笑而搖頭，兩人漸漸走入完全的黑暗之中，視力幾乎已經完全派不上用場。他這才想起尤健生看不見自己搖頭，便道：“我剛才看見這個洞，心想一路去追的話，頂多跟在後面罷了，總得先知道那些怪物在哪裏會合，才能掌握主動。所以，就大略算了一下，說來也巧，這些家夥們挖出來的地道非常之規則，與地面大致有四十五度角，而且這樣的直。這就好計算太多了。”
    尤健生歎道：“我是想不到的。怪不得舒成龍大費周章地招攬你。”
    “說到舒成龍，”狄恒稍微頓了一頓，繼續道，“你覺得他真的能堅持他給我看的那些原則麽？自由、平等，說起來容易，坐起來卻難得很。更何況目前這幾千萬喪屍把北京圍得水泄不通，局面堪憂。”
    尤健生道：“舒成龍應該是准備逐步實行獨裁吧……目前而言，有制約的獨裁，總比沒制約的集體**要強。哈哈，你放心有你我兩人在，舒成龍就算要搞什麽帝國，他也別想有什麽好日子過。”
    狄恒點點頭。華主席和夏總理都是勤懇實幹的優秀政治家，他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因爲他們自己無能，而是他們沒有一個真正有效的辦法去制裁自己隊伍內部的蛀蟲們。他們總是依靠組織本身的力量，對自己內部的蛀蟲進行限制。這其實就是自己監督自己，而自己監督就是沒有監督：這就仿佛一個身嬌肉貴的富家公子，自己得了病卻總是瞞著，不讓醫生來看，只是自己抓藥自己治；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怕苦嫌澀，十分藥力，總是只放上七八分，長時間下去，總有一天是會全盤崩潰的。
    “但願，舒總能夠制約他這個兒子。不過看舒成龍那個表情，看來他是真怕自己的老子。”狄恒說到這裏，笑了一笑。
    “舒成龍現在只有這麽一個親人，舒總又是這麽一個正直嚴肅、威望素著的人，能不怕麽？不過從這一點上，也可見舒少並不是一個六親不認、不擇手段的亂世梟雄。”尤健生道，“不然，我是決計不肯和他合作的。”
    兩人在底下走了好久，行進速度也是不急不緩。等張星河跟上來的時候，大約已經走了將近三十公裏。雖然看不見張星河的臉，但狄恒知道，他依舊被控制著。因爲張星河的嘴裏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同樣的話。
    可能是距離太遠的緣故，對講機的無線電信號無法聯系上舒成龍，或者其他的什麽人。同時由于地道中幾乎沒有什麽通風，到了這個地段，原來指揮部內部的空氣循環系統無法再跟上，氧氣也便越來越稀薄。兩人極力調整自己的呼吸，也加快的腳步。
    隨著地表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兩人終于看見了出口。尤健生便要出去查看情況，狄恒道：“根據我的計算這裏應該是在五環線附近，我們如果胡亂闖出去，搞不好立馬就會被屍群包圍。能不能試試看聯系舒成龍，看看他有沒有派人過來了？”
    尤健生依言調試了一下頻率，果然，聽到有人在對講機中道：“我是林深，我的小隊已經在奧林匹克公園附近。暫時還沒有發現異常……”尤健生道：“他們應該是用新式滑翔機飛過來的，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林深，我是尤健生，能聽到嗎？”
    “啊，是老大，你在哪？找到那些怪物了沒？”
    “我們跟著他們到了地面上，”他知道有人接應，便從地道裏跳出來，到了地面上，只見周圍一片死寂，除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別無其他——這詭譎的夏夜，竟然連蟲鳴都沒有！——他接著道，“這裏很危險，你也不要在空中停留太久，驚動了那些喪屍鳥就麻煩了。你們來了多少人？”
    林深道：“一共三個小分隊，我、李炎、瞿隊長各帶一個小分隊——沒想到瞿隊長現在這麽積極。”
    尤健生道：“他只是忠于舊政府而已，人卻是個好人。帶感應者了嗎？”
    林深道：“我們的感應者在戰鬥中受傷了，而他們那個……死活不肯幫忙。”如果沒有感應者，如何才能確定那些怪物的方位？相互之間有如何彌補通訊不足的缺點？尤健生正皺了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林深接著道：“不過瞿隊長說服了羅箜，你應該聽過他的，他是音波控制的高手，而且能像蝙蝠那樣憑超聲波判斷方位。雖然距離不是太遠，但畢竟總勝過沒有。”
    尤健生曾經注意到過這個羅箜，他是一個實力突出的三級變革者，而且具有少見的音波收發能力，能夠發出各種不同頻率的聲波，超聲波探測、次聲波傷人，可以說能力非常全面。他過去也招攬過羅箜，但這人和瞿衷海一樣，也是個對中央忠心耿耿之輩，所以後來相互之間反倒疏遠了。
    “原來是他，”尤健生稍微放心，“偵察到敵方的動向之後，各小隊盡快和我們會合。”










    一、崩壞之卷 一八六、惡魔創世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7 本章字數:3688


    一八六、惡魔創世
    黑夜籠罩著這個曾經遊人如織的公園，如今被死亡、怨恨、毀滅充斥著……在茫茫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兩道紅光，緊接著一個沈郁的聲音便在荒蕪的大地上壓開了其他所有的聲響，仿佛主宰了一切：“我以末日之名，支配一切。你們可以叫我創世者。或者……主人！”
    盡管天上只有幾點虛弱的星光，卻還是足以讓在場的這些生物看出他大概的輪廓。他不像它們，他形體完完全全與人類無異，唯獨他的兩只眼睛發出駭人的異樣光芒，那瞳孔竟是紅色的，血一般射出邪光來。
    在他面前是十一頭怪物，它們各具形態，但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不是自然生成的怪物，而是人類實驗室中的失敗産品。不同于野外那些自然生成的高階怪物，它們不光有駭人的力量，還保存了生前的一切記憶。
    它們幾乎都是擁有四、五級實力的強大生物兵器，放在任何地區都是不可一世的喪屍之王，然而在這個自稱“創世者”的生物面前，它們竟慢慢彎下腰，屈膝下拜：“是，我的主人。”
    “還有一個呢？”創世者陰冷的嗓音，就像冰刀一樣，劃過這十一頭變異生物的內髒，讓它們這些本該早已感覺不到寒冷的生物瑟瑟發抖。
    “張……星河和一個人類在一起，似乎是很親近的關系。”說話的正是剛剛擊敗過瞿衷海的爬行喪屍。他體型細長精瘦，遠遠看起來就像蟄伏于那裏的螳螂，隨時准備把敵人撕成碎片。
    創世者冷冷哼道：“那好，八號，我命名你爲‘迅獵者’，你去把十二號帶過來，順便，解決掉那個人。如果你成功，我把遼寧交給你，作爲領地。”
    “很樂意爲您效勞……主人。”爬行生物稍稍退開幾步，忽然整個兒一閃，瞬息間，已然隱入黑暗之中，再看不見任何動靜，也聽不到絲毫響聲，就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聽到創世者竟一開口竟要把一個省——而且是這個幸存者衆多的國家的一個省份，送給它作爲獎勵。剩下的十個家夥頓時生出豔羨、忌妒的心理來：爲什麽偏偏選它？它也不過就是第八號實驗體罷了，又不是最強大的。
    “主……主人，不過是一個小任務而已，只管驅使我們去做好了，何必拿出這麽重的獎勵？”一個體格驚人壯碩的家夥小心翼翼地道，盡管它即便佝著身體半跪著也比它的主人高出好幾尺，它眼中卻全是一派仰望的神色。
    創世者一眼洞穿了這些家夥們那點可憐的忌妒心，冷冷道：“你們以爲張星河身邊的兩個人類是好惹的麽？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螞蟻。可惜是一樣強壯的螞蟻。迅獵者如果回不來，我絲毫不覺得奇怪。”他說道這裏，忽然把兩道妖異的紅芒投射在剛才說話的家夥身上：“六號，我命名你爲‘格鬥者’，如果你能幹掉那兩個人類中的任何一個，天津就是你的封地。”
    “可是迅獵者……”剛剛被命名爲“格鬥者”的六號實驗體似乎還有一絲猶豫，它顯然明白一點：它的速度連迅獵者的一個零頭也趕不上，只怕等自己趕到，那些脆弱額人類早已連渣都不剩了。
    “你竟敢懷疑我的命令？”創世者不可一世的目光，顯示出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在他逼視之下，格鬥者竟是連如何走路也不記得了，手忙腳亂地爬了開去……
    狄恒從漫長的地道裏走出來，忽然有一絲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渾身上下都被冰水浸泡過一樣，無處不覺得寒冷——可這初秋的天氣，哪裏有這樣冷？
    自從成爲變革者，他的第六感一直非常有效。雖然很難清楚地分辨這種感覺是從哪裏産生，他卻很明白，這一定是有什麽不祥的東西正在附近，而且——它極度危險！狄恒不由道：“尤兄，我們還是離開這裏爲好，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尤健生卻笑了笑道：“怎麽，難道狄兄這麽強也會怕？”
    狄恒道：“我感覺，有一個極強的東西在周圍，只憑我們是萬萬對抗不了的。”
    尤健生哪裏知道他還有這樣准確的第六感，當下將信將疑：“你如何肯定？”
    狄恒道：“我的第六感這幾個月來從未錯過。”
    尤健生雖然不敢相信——畢竟自從他成爲變革者後，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比能夠在實力上壓倒自己的任何生物。但話說回來，狄恒也是和自己並駕齊驅的強大變革者，他竟會害怕成這樣，那恐怕就真的不可小覰了。他道：“可是張星河怎麽辦？”
    張星河依然只是用同一個語調、同一個步子慢慢從地道裏走出來。他早已被控制住，根本沒辦法喚醒。不過，從張星河的反應來看，那個操縱者盡管能夠讓這些實驗體俯首聽命，卻並不具有完全掌握他們行爲的能力，否則的話，他現在就能對控制張星河對兩人下手。
    狄恒道：“我大概能拿捏住力道了。”原來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試著加重勁道，去打張星河的後頸，一遍一遍，到後來，張星河受到他重擊之後已明顯有反應，走路也慢了許多。而狄恒的力道也已經漸漸加到極限，只見他這時猛地出手，手掌在空中高舉，便以迅雷之勢重重劈了下去。
    張星河後頸中了這一記，強壯的神經也終于承受不住，已經不知疼痛爲何物的他因爲受到猛擊，半邊身體都麻木了。再加上狄恒刻意的催眠，終于在在他大腦中模擬出劇痛的狀態，這讓他的腦部爲了自我保護而強行進入昏睡狀態。
    尤健生見狄恒奇迹般地把張星河打昏，還有些詫異——要在不讓對方受損的情況下，把一個沒有痛感的強化人打昏，實在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從實力上說，狄恒不過是三級中前期的能量等級，盡管他擁有某種可以短期內將實力爆發的能力，也不過就是四五級的水平。而張星河卻是被專門在抗擊打方面強化過的五級強化人。怎麽看也不應該這樣容易就把張星河打昏了。
    尤健生不禁疑惑起來：這個狄恒，是不是隱藏了部分實力？不過他心中雖然這樣想，嘴上卻還是道：“這麽精准？我恐怕做不到——不過我們還得等瞿衷海他們會合才能離開，他們的滑翔機已經在空中停留太久，航程上恐怕吃不消。”
    狄恒道：“好吧——不過，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麽樣的能力麽？”
    尤健生自然知道狄恒的意思：面對這樣危險的強敵，如果連自己人有多少戰力都不清楚的話，根本就沒辦法配合。那樣無疑是危險的。尤健生道：“正如你所見，我和舒成龍一樣是一名接近五級的變革者。我能夠使用水，也就是通過我的能量將水在各種不同的形態之間轉化。必要的時候，我還能把自己體內的水分抽取出來。”
    狄恒道：“水？水怎麽能傷人呢？”
    尤健生卻道：“要知道很多幾乎所有生物體內都是存在血液循環的，喪屍也不例外，只不過它們的血液循環相對而言次要一些……只要我能夠觸及它們的血管，就能把血液中的水分變成蒸汽，從而起到堵塞血管，破壞其血液循環的效果。如果喪屍中了我這一招，也許當時不會發生什麽不良反應，但他的軀體因爲缺乏血液循環，就會逐漸潰爛腐化，最終和普通喪屍一樣，變得行動緩慢、軀體脆弱。”
    狄恒點點頭，料想尤健生所言不虛，但這這中招數畢竟收效太慢。他雖然沒說什麽眼中卻露出意思擔憂。
    尤健生也看出他的擔心，繼續道：“我還可以將水變成冰，雖然目前還沒有能力將血液中的水分提取出來變成冰塊……”他說著手指忽然在虛空中點了幾下，就見數米開外，空氣中溫度直降，竟出現一片片薄如錫紙的冰片。
    狄恒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些冰片附著了尤健生強大的能量，每一片的威力，都不下于一枚微型穿甲彈。任何人和怪物，恐怕都不可能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完好無損。
    狄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竟然如此強大。”
    尤健生道：“這是長期鍛煉的結果，而且這不像別人，我隨時隨地，都可以不爲人所知地練習這種能力。”
    狄恒道：“我也不瞞你，我如果把能量凝聚到極限，可以突破五級能量水平，不過這種狀況，最多只能維持一分鍾而已。”
    尤健生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怪不得狄恒身上外溢出來的能量令人感到時強時弱，原來他能夠控制能量的集中程度——而且這還不同于林深。林深是用念能強行擠壓能量，使之變得聚集，這種能力頂多讓他的實力短期內提高十倍左右。而狄恒卻可以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地加大這種效果。雖然說這種優勢時間只有一分鍾，然而，一分鍾足夠他這樣的變革者做很多事。如此巨大的優勢，足以讓狄恒在這短暫的一分鍾內解決幾乎一切對手——包括他尤健生。
    還沒有從知道對方秘密的驚異中回過神來的兩人，耳邊忽然想起嘶嘶的風聲——不，那絕對不是風聲！
    狄恒首先反應過來：“什麽人！”
    “我不是人類，我是迅獵者。交出十二號，放你們一條生路。”










    一、崩壞之卷 一八七、第一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29 本章字數:3542


    一八七、第一戰
    十二號？
    不用說，這怪物口中的“十二號”，一定就是指張星河。狄恒雖然不清楚它們到底要做什麽，但自己的好兄弟豈能叫它們帶走？
    狄恒和尤健生都警惕起來，因爲他們發現，這個自稱“迅獵者”的怪物，沒吐一個字，其方位就變換一次，等說完這句話，竟已經繞著兩人轉了兩圈。顯然，它已經在尋找破綻，隨時准備發動進攻。
    “好快。”狄恒緊張之下，只敢說出這兩個字——他甚至覺得，哪怕多說一個字，那一刹那的分心也會讓這快如閃電的怪物有機可乘。
    “你轉悠得也夠了，現身吧！”尤健生感知能力不如狄恒，僅能模糊地感覺出那怪物在周圍不斷急速奔跑的情形。這對于一個習慣了知道一切的變革者首領而言，是一種心理上的壓力，他此刻已經按捺不住心中那種不可名狀的危機感，出聲呵斥。
    如果是普通的怪物，實力不及尤健生，在這樣的厲聲喝斥之下，被他的氣勢壓住，或許會放棄速度優勢現身攻擊。但這迅獵者實力超凡，已經是接近五級的強大生物，這一聲喝反倒正好暴露了尤健生的弱點：他的身體反應跟不上這樣的速度！
    此刻就像是兩軍交鋒，現在的局面是：那怪物掌握著主動權，狄恒和尤健生只能被動防守，更糟糕的是，尤健生一句貿然的話透露了兩人真正的劣勢所在——在速度不如它的情況下，反應度也跟不上，這意味著只要能夠在攻擊中以極限速度變換攻擊方向他們兩人遲早會抵抗不住！
    “哈哈！——虛弱的人類，我已經看穿你的弱點了！”
    隨著一聲尖嘯，那詭異的叫聲依然如同利箭一樣劃破夜空，狄恒驚叫了一聲“小心”，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徒勞——因爲當自己說話的聲音傳到尤健生耳中時，這怪物的攻擊早已經先到了！
    尤健生當然早已經准備好應戰，幾乎就在怪物撲上來的同時，他周身散發出凜冽的寒氣。瞬間，空氣中已經凝聚出不計其數的冰片，這些冰片極薄、極鋒利，此刻正紛紛然地在空中揮動著，竟是形成了一道屏障。
    冰片漸漸變多，厚度也逐次增加。狄恒知道——不同時間凝結的冰塊是不會融合在一起的，尤健生在一片冰刀上一遍遍不斷套上冰層，讓那些冰刀越來越大，看似笨拙有失靈巧，卻是別有玄機——也許是這詭異的場景，暫時威懾住了迅獵者，令它在搞不清虛實的情況下中止了第一次攻擊，但此刻，它已經發現這些不過是冰塊，可不是什麽玄幻故事中危險的元素魔法。它再次撲了上來。
    令人防不勝防的是，它剛剛還在尤健生的左側，這時卻已經出現在狄恒的右側！這次攻擊的對象也變成了狄恒。
    狄恒的感應能力遠強于任何非感知型的變革者，他雖然並不當面表現出來，暗地裏卻嚴密地注意著怪物的一舉一動。怪物每次加速，必然要讓自己的兩條腿彎曲蓄力，大約需要十分之一秒的間隙，這也是這頭迅獵者最長的停滯時間！就在這時，他腳下也動了。
    于此同時，在並不遙遠的人工湖湖邊，林深剛剛降落下來。比起在天上飛翔，他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因爲天上有時還是會出現一兩只落單的變異鳥，它們過去通常都是肉食性的猛禽，而現在，其習性更甚以往。
    在北京上空有一只訓鷹人訓練過的鷹，它現在已經變異，體型更大、速度更快、翼展更廣，是空中的霸主。即便是喪屍統帥，也對它畏懼三分。林深它們過去曾經遇上過它一次，當時剛剛開始使用這種加載著輕型火焰噴射器的武裝滑翔機，每個人都還是單獨行動，整個小隊，只剩下林深一個人，他用盡了所有的能量才回到地面。後來，每次飛行都至少由一整個小隊集體外出，這才避免了這喪屍鷹的攻擊。
    “隊長，我們兩個小隊已經成功回合，你在哪裏？”林深如釋重負地在通訊機裏道。
    “我在這兒。”
    林深聽見這聲回答，忙轉頭想旁邊那個雜草叢生的園圃中望去，只見瞿衷海正領著三名變革者戰士撥開半人高的雜草走過來。林深再次和他面對面，卻有些尷尬，瞿衷海是他尊敬的隊長，但是他爲了自己的信念，卻在要緊關頭倒戈，以至于瞿衷海戰敗。
    瞿衷海知道他此刻的芥蒂，卻大方道：“林深，你終究還是你的隊長，怎麽也不敬個禮什麽的？”
    “隊……隊長……”林深有些茫然地道，“我對不起你們。”
    瞿衷海道：“當時各有各的堅持，說不到誰對不起誰，終究說起來，大家都是同胞兄弟和戰友，雖然現在舒成龍掌權了。但首都三百萬人民群衆的安全，還是要靠我們的雙手去維持！”
    “是！”林深聽了他這話，頓覺自己的境界實在低了不是一點半點，當下更是佩服起這個隊長來，“隊長，羅箜找到尤老大和狄恒他們了沒有？”
    瞿衷海身後，那個叫羅箜的青年站出來，他兩眼盯著林深，似乎帶有某種敵意——顯然，他對林深此前臨陣倒戈的行爲非常不滿。不過在瞿衷海的開導下，他也知道，他們這些變革者戰士還肩負著比保護中央領導人更重要的使命。只聽他冷淡地道：“尤健生和那個叫狄恒的正在我們的東北方向，大約有幾百米的距離——此外，我感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東西’，它非常快，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快的。”
    瞿衷海聞言，面色一變，不過旋即沈下氣來道：“我們盡快與他們回合。”
    林深立刻感覺到瞿衷海那種不安，不覺問道：“隊長，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躺在走廊外的地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瞿衷海道：“可能就是那只怪物將我打昏過去的。”
    這話一出口令在場的變革者戰士無不吃驚，在他們的印象中，瞿衷海已經是強者中的強者，他的身體素質完美至極，正如國外對他的變革者能力的表述：完美的生物。這種具有“完美生命體”能力的變革者，肌體強度如同坦克裝甲，力量大到可以擊穿十厘米厚的鋼板，速度也淩駕于大多數變革者之上。可他竟是被一只喪屍打昏過去的。林深皺眉道：“這麽強？這就是那些實驗體的戰鬥力？”
    “它很快，非常快，我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不過它的力量應該不強，不然我不可能還好好地站在這裏……”瞿衷海道，“我想……”
    “什麽，隊長？”
    瞿衷海呼出一口濁氣：“狄恒拿家夥速度上應該也不差。”
    怪物這時犯了一個錯誤。
    （第三層潛意識，開啓！）
    藍色的超級立方體圖形映在狄恒的瞳孔中，同時也將怪物所有的行動一覽無余——時間流、能量流以及清晰可辨的空間存在感，這些超乎常人知覺的感知力令幾乎任何東西都無法逃過狄恒這雙眼睛。更可幸的是，這怪物雖然也是喪屍，但因爲是人爲實驗的産物，它並不具有那種保護自己腦部的特殊膜質層，這帶來一利一弊：怪物能夠毫無障礙地運用自己的大腦思考、說話，甚至回憶過去、使用它還是人類時所學到的知識；同時，這帶來一個最大的弊端，它幾乎一切思維活動，都會被狄恒這樣有讀心能力的變革者探知。
    這一切，迅獵者絲毫不覺，在它眼中，狄恒不過是一個僅有D3中前期水平的弱小人類，只要一爪，就能把它撕成好幾片。它的爪子很快，銳利的爪子破開空氣所發出的尖嘯聲還沒有傳到它自己耳中的時候，這利爪就已經抓到了狄恒頭頂，只要再往下稍一用力，那脆弱的顱骨就會被它的爪子輕易切開，然後美妙的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濺成血腥的屠宰場。
    然而它此刻卻忽然一呆，已經隨時就要抓下去的手爪忽然停住——因爲它的面前忽然不見了人影，取而代之的，不是狄恒的顱骨，而是那些冰刀。
    尤健生趁著怪物轉攻狄恒的這段短暫間隙，終于完成了他的冰刀——它足足有一米多長，表面鋒利、光華、在尤健生能量的催動下發出純白色的微光。不僅僅是這樣，迅獵者發現，就在剛才這刹那之間，其它那些小小的冰片已經圍攏上來，它們快速旋轉著，像颶風一樣把迅獵者卷在風暴中心。
    只聽尤健生厲聲道：“去死！”
    他的意念一動，所有的冰片都像暴動般飛速運轉起來，逐漸減小的包圍圈，和與之同步進逼的冰刀，仿佛正在索命。
    迅獵者怒吼一聲，尖銳而暴烈的吼聲震得人耳廓生疼，但對于這些冰刀冰片而言卻只是稍微讓它們顫了顫，並沒有任何用處。
    隨著尤健生一聲冷笑，冰刀驟然加速，倏然化作一片白光直接沖著那怪物撞了上去！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3



    一、崩壞之卷 一八八、逼供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0 本章字數:3561


    一八八、逼供
    迅獵者的速度也著實快得嚇人，尤健生全力催動的冰刀，本擬趁著這空隙一口氣把它開膛破肚的。不料迅獵者一邊盡力抵擋周圍的暴風雪般飄來的冰片，一邊還能騰出一只手爪來抵擋。
    冰刀刺在它的利爪上，畢竟還是不如它的利爪來得堅硬，便破碎開來。迅獵者也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仿佛爲了表示對尤健生的輕蔑。不過他這一聲笑真是突兀而發又突兀而止——就好像只笑了半生似的。
    原來那冰刀雖然被他用利爪擋住而破碎了，卻並不想它所想象的那樣，變成一堆無關緊要的冰渣，相反，它就像是刀中藏刀，的奇巧兵刃，外層破開之後，內層竟還是一把冰刀，只是稍小一些罷了。然而這裏面的一層，既然更小，當然也更加銳利——表層一刀的破片還沒有飛散，內裏所藏的冰刀又已經破殼而出——不過這次，它依舊撞在迅獵者的爪子上，又是碎做片片冰花。這輪攻擊卻還是遠遠沒完，狄恒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那冰刀一層一層碎開，卻仿佛永遠剝離不盡一樣，內部總還藏有一層稍小一些的，維持著原來的勢頭，繼續刺傷前去。越到後來，那冰刀也越來越小，然而卻愈發莫測起來，方向、軌迹詭異之極，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嗷——”迅獵者忽然發出一聲銳利如劍的刺耳嚎叫。原來他速度雖快，卻抵擋不住，這一枚不過幾寸長的冰片，恰巧插在它的“眉心”處。這一擊對它而言，顯然不輕，只痛的它連那些小冰片也無暇招架了，只是用手爪護著頭臉不動。
    這一刀雖然在狄恒眼中看來，分解得清楚之極，每一片散碎的冰花的去向都明明白白，然而實際上卻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那最後一片冰刀也不是湊巧插中那怪物的要害，相反，是尤健生通過細微的能量把我，利用四散破碎的冰片與之輕微碰撞，從而改變方向。這環環相扣、難以窮盡的一刀實在是厲害得要命。狄恒自問，即便是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夠躲開。
    狄恒知道此刻正是這怪物最虛弱的時候，最無力的時候，一旦讓它從劇痛中清醒過來，要麽就立刻做垂死反撲，要麽幹脆遠遠遁逃，這都不會有社麽好結果。他務必趁這此刻，一下結果了它，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就連尤健生也沒想到，狄恒竟然能把時機拿捏到如此精准的地步，他卻反倒沒有什麽准備了，就在狄恒出手的前一刻，他那些正在怪物身上不斷劃出無數傷痕的冰片，還依舊籠罩在那裏，沒有給狄恒讓出個空隙出來，容他發動攻擊。待他看見狄恒沖上前去，才想到這一點，慌忙撤開其中一面的冰片。
    即便是慢了這一線，對于狄恒而言，卻依然趕得及。他距離那怪物，本不過只有三步左右，只見他前兩步踩下去還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異樣，到了第三步，也不知他是用什麽方法，突然間速度劇增，整個人都化作模糊的幻影，出拳的手臂更是幾乎不能用肉眼分辨。蓬的一拳，狄恒正打中迅獵者的背脊。這怪物速度雖然快得驚人，軀體卻屬脆弱的那一類，這一拳之下，竟被打得脊骨斷裂，整個細長醜怪的身軀都幾乎截做兩段！
    即便這些竟由D病毒強化起來的怪物都有極強的組織再生能力，但脊骨可不像肌肉一樣，輕易就能再生的。狄恒一腳將它的頭踩在泥土中，警告道：“你要是亂動，我們就在你血管裏注入一個氣泡，到時候，血液受阻、循環衰弱，用不了多久，就身上這些臭肉就會慢慢潰爛掉落，你就和那些滿世界遊蕩的喪屍沒什麽區別了！”
    迅獵者本想自己栽在這兩個人類手中，絕沒有生路，已經做了等死的打算，不料這兩人竟還有這樣的手段整治自己，頓時害怕起來。須知喪屍的世界最是弱肉強食，雖然同類一般情況下很少相互蠶食，但越高等級的喪屍越能夠驅使低級的。它要是淪落到最底層，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成，簡直比被殺掉痛苦千萬倍。
    狄恒知道他已經服軟，當即道：“是什麽人在背後操縱你們？”
    迅獵者一想起自己的主人來，竟不由自主地發抖，它的上半身，就像吃錯了興奮劑一樣，不斷地抖動：“我不能說……不能說啊……”
    狄恒從他異常波動的腦電波中感到了一樣的恐懼——是什麽樣的東西，竟能讓這實力已接近五級，幾乎相當于一支小型軍隊的超級喪屍出現這樣的恐懼心理？
    狄恒又道：“他長得什麽樣，你爲什麽這麽怕他？”
    盡管迅獵者不知道狄恒能夠讀出所想的內容，它此刻卻還是拼命想讓自己去不想這些，就好像本能地自保一樣，這讓他能讓自己覺得安全。
    狄恒見讀不出來，不禁皺了皺眉——難道它已經發現自己在讀它的思想？這怎麽可能。不過既然用讀心術不行，也不代表就沒有了辦法，他擡起拳頭道：“我們既然問了，自然就有打敗它的把握，你要是還想繼續活下去，最好乖乖配合，不然的話，我先把你全身的骨骼打個稀爛，讓你變成一攤爛肉。你的恢複能力再強，最後也不過變成一堆怪裏怪氣的爛肉罷了。”
    迅獵者一開始還想死硬到底，畢竟那創世者帶給它的壓迫感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恐懼的範疇。那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魔神，俯視著世界上一切死物和活物。狄恒開始對它的潛意識進行窺探。他此前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喪屍也竟會有潛意識，然而這頭實驗體的潛意識世界確實實實在在存在的。只是，D病毒幾乎改變了它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這讓它作爲“人”的神智幾乎消失，現在它只有極其微弱的潛意識，也只有在這裏，它還把自己當做人。只是這潛意識的力量實在太弱，即便狄恒完全控制了它，也對它的顯意識沒有多少影響。
    喪屍最怕什麽呢？——狄恒不禁考慮起這個問題來：人類對喪屍可以說知之甚少，暴君出現之前，幾乎沒有什麽人會想到喪屍還有智慧……等等，應該說是D病毒究竟懼怕什麽……對，病毒當然畏懼抗病毒藥劑！狄恒想通了這點，冷笑一聲道：“尤兄，你說要是我們在這家夥身上注射一劑解毒劑會怎麽樣？”
    尤健生一開始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狄恒的意思，也幫腔道：“要是它體內的病毒被殺幹淨，那可就真幹淨了。”
    “可惜，”狄恒道，“我們的解毒劑還不夠完美，不然不管是什麽怪物，一針下去就解決掉了。”
    “嗯，上次我一個研究所的朋友弄了幾張照片給我，我看了，注射了這種解毒劑。因爲毒性得不到完全中和，身體會逐漸化膿，最後變成一灘膿水，但是裏面的器官卻大多完好無損，還能繼續運作，那看起來真是……真是痛快。”
    迅獵者聽到解毒劑，頓時出現了恐慌的情緒。這也由不得它，它原想，人類根本敵不過這麽多實力超強的喪屍，更不要說它背後還有一個“主人”，就算自己被解決了，“主人”卻說什麽也不可能被這些人打敗。但如果有解毒劑的話……自己究竟在堅持什麽呢？
    只聽它用那一貫尖銳刺耳的嗓音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這才乖嘛，”狄恒冷笑一聲，心中卻有些釋然，“你告訴我們，我們才好給你一個痛快點的——第一個問題，操縱你的家夥，是什麽東西？”
    迅獵者道：“他是‘創世者’，是主人。我的力量在它面前，簡直什麽都不是……太強大了，他簡直就是神。”盡管這話聽起來是極力地贊頌，但狄恒卻感覺得到，它說話時滿懷恐懼，而沒有絲毫的敬畏。
    “它長的什麽樣？”
    迅獵者道：“他像是一個人，但不像人……他的眼睛裏射出紅色的冷光，我只要被他看一眼，就好像……好像自己被力量撫摸過，全身都不能動。”
    狄恒聽了這話，心中頓是一驚：人形生物、紅色眼睛，這難道是……他忙收束了一下心神，又逼問道：“它還說了些什麽？”
    迅獵者道：“他說，他以末日之名支配一切，要我們稱他爲主人。”
    聽這話的意思，那自稱創世者的怪物，恐怕是有統治世界的意思——它的實力真的強大到已經不畏懼存在于世上的任何事物了嗎？可如果是這樣，它爲什麽時至今日才突然冒出來？它此前在做什麽？
    狄恒心中滿是疑惑，不禁看了看昏倒在地的張星河，又擔心起另外一個來——燕崇會不會也被控制了？可千萬不能被找到啊，燕崇的實力，早已經大到任何變革者都無法戰勝的地步了。
    他踩著迅獵者頭顱的腳，猛地一沈，力道猛然傳遞下去，便直接把這怪物的頭踩陷進泥土中去：“尤兄，給它個舒服的。”
    尤健生笑了笑：“非常樂意。”
    他恰待把衆多的冰片集中起來灌入怪物的體內，忽聽遠處忽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射擊聲——瞿衷海他們肯定是和怪物遭遇了。










    一、崩壞之卷 一八九、六號實驗體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1 本章字數:3622


    一八九、六號實驗體
    狄恒向尤健生道：“我留下，你先把張大哥帶回去，我幫瞿隊長他們擺脫了怪物，馬上也會返回的。”
    尤健生知道，對于瞿衷海而言，自己畢竟還是一個叛軍，並不像狄恒那麽可信。他權衡利弊，也樂得接受這個輕松些的任務。不過，這任務也未必就能輕松到哪裏去，那號稱“創世者”的家夥既然如此看重這十二號實驗體，恐怕還會派出更多的怪物前來搶奪，光憑他一個人，可有些吃力。他點點頭：“放心，我盡力。”
    狄恒自覺此刻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撤退，也便不再保存能量，而是一直維持在二級潛意識狀態之下——這種狀態下，他的維持時間已經從一個小時增加到三個小時，從時間上說已相當寬裕了。他發足疾奔，身影如風馳電掣般沖撞出去，轉瞬之間周圍已了無聲息。
    尤健生吃了一驚。他倒並不是吃驚于狄恒的速度，而是驚訝于狄恒能力之特殊。一般而言，一個變革者通常只會在某一方面得到強化，而且這種強化經常還和環境或者各自的身心素質有關。比如林深成爲變革者以前，是一個無業遊民——說不好聽了，就是白日做夢者，但是變革之後，恰恰擁有了非常罕見的念力。又像李炎，他本就是軍人，在一次執行任務途中被感染，他發現自己即將變異後因爲不想變成喪屍，而甘心跳進火海，不料非但活了下來，還能夠操縱火焰。還有就是尤健生自己，他過去在別人眼中是個無所事事的浪蕩公子哥兒，心氣又高，堅決不肯靠著自己家裏的關系找門路，就偷偷在一家遊泳館教小孩遊泳。危機爆發的那天，救一名掉進泳池的學生，不料卻滲進了學生傷口處散發出來的污血，這才逐漸有了今天這樣的能力。
    可是狄恒卻讓他有些看不懂：按說從他的體格來看，這小子過去應該是十分瘦弱，搞不好還得過一場大病。可他偏偏同時具有超乎想象的速度、力量和反應力。這些瞿衷海當然也有，可是狄恒的這些能力卻比瞿衷海更強，甚至可以和有這方面專場的人相媲美。這就說不通了。難道他還能同時擁有三項變革能力不成？更不可思議的是，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他的感知能力盡管還不能和“傾聽者”或者別的感知者相比，也遠遠強過其他的非感知型變革者。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變革者技能？——帶著這些疑惑，尤健生背起昏迷的張星河，轉身走下地道去。
    只要沒有什麽幹擾，狄恒能夠聽清周圍大約一公裏的情況，他此刻已經知道瞿衷海那邊的情況。
    他們分成三個小隊，一共有十個人，正在與怪物邊打邊走，試圖過來與自己靠攏。而值得慶幸的是，怪物只有一個。它雖然強大，但面對如此衆多變革者，速度上沒有優勢的它也無可奈何。
    就聽瞿衷海爆了一句粗口，然後咒罵道：“這垃圾東西怎麽這麽硬？誰有辦法？”
    就聽一個女子道：“隊長能不能用鎖鏈把它捆起來。”
    狄恒聽出那是瞿衷海隊裏的唯一一名女性變革者，丁怡。她似乎有一種能夠控制能量高效傳導的能力。而且她本身就是一個能量頗強的儲備庫，看來瞿衷海是早就想好了，一旦發生任何突發狀況，就讓丁怡將衆人的能量集中到某一個人身上，以此來抵抗那些強大的實驗體。
    正當狄恒揣摩瞿衷海要使用的戰術，他忽然感到自己接收到一股十分熟悉的腦電波——這腦電波熟門熟路地侵入他的大腦，然後轉化成一句話回響起來：“深藍你這大笨蛋，我終于找到你了。”
    狄恒頓時像被圖釘定住一樣，在原地呆了幾秒鍾，也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好像歡喜得很，可有無可遏制地憂心忡忡：這，這不是蕭敏嗎？她明明應該在家陪著她爸爸，怎麽又跟著瞿衷海過來了！怪不得他剛剛開始忽然感到似乎有什麽在呼喚自己，原來竟是她來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狄恒慌忙用意識流向她詢問。
    那邊卻偏生不肯跟他搭話，狄恒不禁想起當日在微山島上跟她許下的承諾——說好了絕不再分開的，只怕她又是興師問罪來了。可現在這種情況，又哪裏是興師問罪的時候？狄恒不禁無可奈何地笑了一笑，雖是苦笑，心中卻那麽溫暖。
    他腳下一發力，轉瞬間，已奔出兩三百米。等他站定的時候，人已經是在蕭敏身邊了：“你怎麽來啦？”他一開口，就有些慌張地問道。
    蕭敏見他竟火燒火燎地跑過來，竟有些忍俊不禁，連當面這個刀槍不入的怪物的壓力仿佛也全然消失了。她道：“笨深藍，先想辦法解決這個怪東西才是‘重點’吧？”
    狄恒還沒來得及開口，瞿衷海就已看到了他，頓時吼了起來：“狄恒，你還有心情跟女朋友打情罵俏？想辦法！”
    叫他這一聲斷喝，狄恒臉上霎時有那麽幾分挂不住，當下道：“這裏向後大約一公裏，就能看見一條地道，通過它，可以回到指揮所內部去。我來拖住它！”
    “什麽？你是說撤退？”瞿衷海立刻心有不甘地道，“你知道飛出來一次多困難嗎！我們要找到幕後操縱者，消滅它！”
    狄恒卻道：“它太強了，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對付得了的。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只會被它全滅。”
    全滅？
    當狄恒說到這個字眼，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震了一震，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出現了人類完全不可能與之對抗超級怪物？瞿衷海心中發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敏低聲道：“真的這麽可怕？”
    狄恒道：“我的第六感錯不了，而且我之前已經抓住了其中一只實驗體，它的意思很明白：它們不是被操縱，而是無可選擇地‘臣服’。這不是我們憑現在的實力所能夠應付的。”
    那六號實驗體，也就是“格鬥者”聽見狄恒說出這樣的話，原本不斷逼近的腳步忽然頓住，用一種極其濁厚的嗓音道：“什麽！你們抓住了八號？這不可能！”
    狄恒“哼”的一聲，仿佛除了一口惡氣，便道：“你們所謂的‘迅獵者現在已經變成一攤爛肉，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看。”
    格鬥者本來還不信創世者所說，弱小的人類就算有幾個變革者又怎麽能和自己這樣結合了人類智慧和喪屍力量的強大生物想抗衡，何況八號的速度是那麽快，快得連世界上最快的子彈都追不上。可是正如創世者所說，雙方都是螻蟻，可都是強壯的螻蟻，任何一方死去都不奇怪！
    “嗷——”
    這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挫敗感，令身爲喪屍的格鬥者感到異常憤怒。它仰天狂嘯著，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緊接著，不顧衆人密集攢射的微型沖鋒槍，便徑直向狄恒沖過來。這怪物身高兩米近半，體格之強壯、肌體之堅硬都是衆人平生僅見。林深的念能彈、李炎的高溫火焰、羅箜的音波氣都拿它沒有絲毫辦法。漆黑的夜色中，狄恒只能憑著微弱的手電筒燈光觀察它的外貌。只見這個怪物通體烏黑發亮、四肢粗壯無比，光只是拳頭就有幾尺粗細，雖然沒有像其他一些高階怪物那樣長出鋒利的骨爪，卻沒人敢懷疑它殺人的效率。而他體內的能量流，更是洶湧澎湃，不用說，這家夥力氣之大，已經壓倒了在場的所有變革者。
    隨著狄恒瞳孔中那幽藍的光芒忽隱忽現，他也已出手。
    蕭敏只覺身邊的男子忽然化作一道風，倏忽間閃到那怪物面前。這一刻，衆人只見，他的拳頭已經擡了起來。然而他體型本來就瘦弱，面對的又是這麽一個高大的怪物，兩者的拳頭淩空相對，差距竟是如此之巨大。就好像一頭猛獅和一只家貓一般不成比例！
    “去……死！”
    怪物發泄似的發出怒叱，海碗般粗大的拳頭便隕石般砸了下來。
    狄恒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僅僅在百分之一秒前，他已經讀取了怪物的腦電波，也看破了怪物體內能量的走向。這一拳它幾乎用上了全力。而這種全力攻擊的狀況下，它是絕對不可能臨時把拳頭收回來，或者轉而發動另一波攻擊的。十成力道，它用上了九成，剩下的一成，防備尚可，變化卻已不足。
    狄恒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在出手的同時，已經喊出聲來：“林深，瞿隊，一起上！”這話音傳到那兩人耳中，再容他們兩人反應過來，僅僅需要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時間。然而就是這0.1秒，狄恒已經從怪物面前消失，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怪物的後背上方。
    只見他雙手合抱，便一錘捶了下去。反觀這格鬥者，雖然軀體比裝甲車還要硬傷許多，卻幾乎談不上敏捷，一擊落空之下，哪裏反應得過來。這一下，叫狄恒真真切切地砸了個結實。狄恒雖然力量不如它，但遠超常理的速度和他原有的力量配合起來，威力也絲毫不亞于他，這一擊直接命中它的後腦，光只是震蕩也夠它受的了。










    一、崩壞之卷 一九〇、受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1 本章字數:3375


    一九〇、受困
    格鬥者仗著身體強壯，還想掙紮，但隨即，瞿衷海和林深的又一波攻擊也已經到來。林深的念能控制住了它的雙手，而瞿衷海則全力以赴，在怪物頭部暴風驟雨般地打了十幾拳。這刀槍不入怪物終于堅持不住，晃晃悠悠倒下地去。
    狄恒隨即補上一腳，毫無偏差地踢在它後腦處，登時顱骨破裂，腦漿迸出。狄恒心中雖覺惡心，但眼下去不得不用心盯緊這了個怪物。原來這些實驗體腦部都被植入了智能芯片，這芯片和它的有著某種微妙的關系，剛才殺死八號迅獵者之後，他就從怪物的腦袋裏發現了一片芯片，只要芯片不被破壞，即便它們的頭部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只要芯片還能運作，它就不會徹底死掉。反之也是一樣，如果僅僅破壞芯片，它更是不會有任何影響。
    狄恒這一腳踩得恰到好處，正好把芯片所在的位置暴露出來，只見怪物頭骨下面，正冒出一截黑漆漆的塊狀物，那就是植入其腦中的芯片。這芯片本來是准備用來控制它們用的，但是這些失敗的試驗品，在從牢籠中蘇醒後，因爲自毀系統的大火，反而毀掉了能夠抑制它們的主控系統。
    狄恒絲毫不客氣，一腳將這芯片踢飛，斷了和它身體之間的聯系。
    眼看這氣勢洶洶的怪物，竟被狄恒三兩下DD在地，衆人頓是歡呼起來。本來，來的人中有一大半是原來瞿衷海的變革者戰隊裏的人，個個都對狄恒相當不滿。要不是他使詭計關閉了衆人的退路，剛才也絕對不會這麽快就戰敗。可如今看見他竟如此神勇，衆人對他的態度，不禁轉變起來，也明白瞿衷海明明敗在他手上，卻爲何反倒好像和他頗親近似的。
    只聽瞿衷海道：“狄恒，照你這麽說，它們是被一只更強大的怪物壓倒了？”
    狄恒點點頭：“我們從另一個實驗體口中得到的情報，那家夥自稱‘創世者’，要求這些實驗體對它臣服。而且從它的反應來看，它和創世者之間的實力差距還不是一級和兩級那麽簡單。這些實驗體能量水平大約都在四級末期和五級初期，有此推斷的話，創世者的實力，說不定有七級甚至更高。”
    正在這時，就聽羅箜哼了一聲，道：“七級又怎麽樣，我們三級打五級不也照打？”
    狄恒道：“這可不一樣。須知這些家夥的實力每上升一級，能量就是上一級的十倍。三級的變革者也好，三級的喪屍也好，通常也就相當于一輛步兵戰車或者輕型坦克這種戰鬥力。到了四級怪物，則基本上就是超重型主戰坦克那樣的實力了。至于五級怪物，你們也見過了，像上次那樣長著翅膀的，更是不得了。它一次攻擊，都如同洲際導彈，實力可以說異常霸道，已經超出了軍隊所能對抗的範疇。六級以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但如果以能量等級類推的話，七級變異生物，每一次的攻擊，都可以和戰術核武器相媲美。我們決不能和它正面對抗。”
    羅箜聽了他的話，心中就覺得氣堵，還想抗辯兩句。但狄恒說的這些，卻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五級怪物尚且有這麽強大的能力，何況是幕後役使這些實驗體的惡魔？只是他這口惡氣吐不出去，實在是不痛快。
    瞿衷海卻道：“聽你的意思，你似乎是說，從‘側面’可以和它對抗？”
    狄恒苦笑道：“哪有這麽神，我們對它一無所知，我只是覺得不能冒犯行動。它實力如此之強，如果要毀滅我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它卻只是招攬這些低等級的怪物爲它做事，可見其中一定有它不能攻擊我們的原因。我們首先得調查清楚再說。”
    衆人聽了狄恒這番話，都覺得恍然大悟，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這種對敵人一無所知的時候自己送上門去拼命，確實太過愚蠢！衆人一開始只覺得這怪物如此厲害，萬萬不能讓它先下手，所以寧可盡早上去和它拼命。可如今叫狄恒這麽一分析，頓覺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簡單。怪物如此之強，就算之前沒有七級，也有六級了，那是何等恐怖的實力，卻不來北京城鬧事，這裏面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若是沈不住氣，自己送上門去，凶多吉少不說，反倒打草驚蛇，激怒了這可怕的惡魔。
    蕭敏見狄恒說服衆人，微微一笑，道：“瞿隊長，我也有些怕，我看我們今天既然已經解決了兩只，也算戰績輝煌了，暫時回去吧。”
    瞿衷海看了她一眼，只覺這小妮子真是冰雪聰明，把衆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在場的人心裏雖然服氣了，可畢竟都是驕兵悍將式的人物，哪裏能狄恒說撤就依言撤了。可現在她這麽一說，倒像是照顧這個千金大小姐，而見好就收。聽起來，這簡直就是戰果輝煌、全身而退。他點點頭，便道：“狄恒說的對，我們還是撤吧。再說這裏畢竟不宜久留，萬一被屍群包住，麻煩可就大了。”
    蕭敏見衆人都毫不勉強地聽從了這命令，便莞爾笑著，沖狄恒道：“我還以爲你要跟舒成龍那個壞東西拼命才把我送走的呢。”
    狄恒道：“我一開始也不喜歡他們這種做法，不過我細細想來，就算今天我阻止了他們，難道我還能殺了舒成龍不成？他准備周詳之極，甚至連那個低下實驗室得情況，也探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人心有向背，就算花了再多的錢財，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蕭敏道：“啊呀，笨深藍，你還知道人心有向背什麽的啦？我還以爲你是看到天賜良機，發現有了出頭之日，入夥了呢？”
    狄恒聽她取笑自己，卻絲毫不覺難受，心中反倒暖融融的：“我是有些搖擺，但我想，就算今天舒成龍失敗了。可正如曆史上一遍一遍一直重複的，總有人會受不了這種沒有希望的生活，再來搞政變，說到底，都是當局改革延宕所致……唉，說這些幹什麽。等老薩把解毒劑研制出來，你肯不肯跟我回和平鎮去？”
    聽他的意思，好像真是累了、倦了，可蕭敏卻有些猶豫起來。畢竟她的爸爸、小媽都在北京，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難道這就要離開親人嗎？可是，北京畢竟是個是非之地，要讓狄恒留下，還不知要卷進多少事情裏去。今天是舒成龍政變，明天舒成龍做得不好，必然又要給別人借口。這北京表面上安靜無恙，暗地裏的勢力卻是盤根錯節，一旦展露了實力，這日子恐怕就難過得很了。她歎了口氣：“好呀，不過，等回了和平鎮，恐怕王師長還要求你幫他一起報仇呢……”
    狄恒歎道：“答應他的事，總要做的。”
    兩人吊在衆人後面一邊走一邊說著，旁若無人，倒像是卿卿我我的，很是肉麻。同行的戰士都不禁偷笑起來。
    就聽林深忽然道：“嘿嘿，我看有人現在很希望我們先走一步，把他們留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呢！”
    狄恒聽了，面皮一熱，忙道：“地道口就在前面了。我領你們看。”
    他說罷，挺身上前，一只手卻還和蕭敏握在一處，帶得她也一起往前走去。她低聲細氣道：“其實，你要是在舒成龍手下做了大官，我也挺高興的。俠之大者、爲國爲民。你不一向很有這方面的志向麽？”
    狄恒一邊在黑暗中尋找來時的地道，一邊回答道：“出將入相，青史留名，我現在覺得反倒並不重要。曆史上英雄無數，但不論哪國，能夠給擡到國父這樣崇高地位的，中國是孫中山，美國是華盛頓。稍微次之的，有法國的拿破侖，在我國也只有‘太祖’一人……”
    蕭敏還沒說話，羅箜先已不服氣：“聽你這意思，我們開國領袖，反倒不如那個從未勝過的‘民國國父’了？”
    狄恒卻道：“中山先生他一生屢敗屢戰、始終如一，雖然從未親手打下半寸江山，但自他以下，卻革命不斷，再沒有一個獨裁者最終能夠站得住腳。信念都已經流傳下來了，勝敗又有什麽要緊的？反之，哼。”狄恒忽然哼了一聲，倒像是很有些“不佩服”。
    羅箜心中不服氣，還想跟他理論，但狄恒這時忽然大驚失聲道：“不好了！”
    瞿衷海本來靜心聽他講這些放在過去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忽聽狄恒驚叫起來，也嚇了一跳，忙道：“怎麽了？哪裏不對？”
    狄恒道：“地道口明明就在這裏，可被人堵住了！”
    瞿衷海聞言，心中一凜，心中更是叫糟——退路既被堵住，怪物恐怕馬上就會圍攏上來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3

一、崩壞之卷 一九一、等待黎明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2 本章字數:3909


    一九一、等待黎明
    黑夜中衆人幾乎什麽也看不清，就連羅箜，也並不擅長像蝙蝠那樣用超聲波來定位。他們只能跟著狄恒，在黑暗中摸索。
    狄恒忽然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這樣亂碰亂撞，雖然不至于撞進屍群，可也太容易被對方包抄了。天亮之前，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瞿衷海也知道現在這情況不行，但是他們爲了方便飛行，所攜帶的手電筒只是平時最常用的那種，燈光最多才不過打到幾十米遠近，而羅箜也用超聲波探查過了，這附近一公裏左右的地方上，沒有發現什麽有利于防守的建築物。照這麽沒頭沒腦地亂撞，是非常危險的。
    卻聽狄恒道：“你們帶了GPS衛星定位了沒有？”
    瞿衷海聽了一愣，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沒錯，用衛星定位的話，的確能很快找到周圍的主要建築物。
    就聽狄恒繼續解釋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這裏應該在奧林匹克公園附近吧——如果是這樣的話，衛星定位系統裏一定會標明主要場館的位置。”
    瞿衷海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奧運會的那些場館規模都比較大，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利用裏面比較複雜的地形防守，即便是更高等級的怪物來了，也能支撐一時。他打開衛星定位，他所裝備的是本國自己研發的北鬥衛星定位儀，十分輕巧，盡管細致程度無法和美國的GPS全球定位系統相媲美，但用來定位建築還是大材小用了。他發現，自己所站的位置，向南一兩公裏左右，竟然就是“鳥巢”，而鳥巢旁邊不遠，就是“水立方”——這兩個主場館規模龐大，但內部結構卻都不簡單，特別是水立方。各門封閉、結構堅固、地形複雜還有什麽地方比它更好的麽？
    衆人本就是輕裝而來，這時加快腳步，快速奔行，真是走得飛快。半路碰上一些零散的喪屍，對于這些變革者而言，構不成任何威脅。幾分鍾後，衆人已經在水立方的大門前站住。這個龐大的建築，內部設施十分完備。狄恒使勁拉了拉門，卻是打不開。看來危機爆發前，在這裏看守的人已經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封死了。一定有人曾經在這裏面長時間坐守。
    李炎這下自覺有了用武之地，當即走上前去道：“我來！”他的火焰技能何其強勁，這些門鎖雖然堅固，可也畢竟是用金屬鍛造的，叫他盡力一燒的話，恐怕整座大門都要被熔成鐵水和玻璃水了。
    狄恒只覺心中似乎有一絲不妥的感覺浮上來，然而他一時又想不起來，自己這種擔心是什麽。只片刻之間，李炎的高溫火焰，就已將外層加固的鐵門熔化，而內層的玻璃門倒是完好無損，等林深用念能把那些鐵水排開，狄恒走上前試圖開鎖。那鎖在他大力之下，畢竟也不見得牢靠，奮力一拉，就變了形。
    狄恒有些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些自娛自樂地笑道：“這不是超人經常幹的事麽……”
    瞿衷海叫他這麽一說，樂了：“要是再穿一身鮮豔的緊身衣，我一定找你簽名。”
    衆人聽了，也紛紛笑起來。林深嘿嘿笑道：“你要是像超人似的，會飛就好了。”
    狄恒道：“大家到處找找，看有沒有電？”
    林深道：“電？這怎麽會……”
    這話還沒說完，就見大廳裏忽然一亮，晃得衆人的眼睛都有些不適應。然而這對于一直緊繃著神經，在黑暗中行動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卻是蕭敏摸到了開關。她此刻正沖大夥笑著：“你怎麽知道有電的？”
    在衆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狄恒聳聳肩，表示自己並非未蔔先知，道：“我以前讀過介紹文章，水立方可以使用太陽能照明。”
    “慢著！”羅箜忽然道，“你們這樣冒冒失失把燈全開了，就不怕那怪物找過來嗎！”
    狄恒道：“不是不怕，只是賭它不會來。”
    “賭？”
    狄恒道：“既然它們把我們的退路堵死了，我想，那怪物肯定早就知道我們的位置。可它又從來沒有露過面，我也沒有感覺到那種極度危險的氣息靠近。所以我想，‘創世者’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我們發動攻擊的——盡管我也搞不清楚這裏面的原由。同樣，既然這喪屍中最強的首腦已經知道我們了，就算我們不開燈，該來的還是要來，與其抱著僥幸心理在黑暗中等待，還不如開了燈，只要我們能看清楚敵人，就拉平了黑夜給我們帶來的不利因素。”
    羅箜哼了聲，無話可說。他雖然很不喜歡這個叛軍頭子，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簡直能夠在任何不利的情況下冷靜分析戰局。如果不是他，現在衆人要麽就在和那個“創世者”拼命，要麽就是還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摸索。怪不得，這種人能在怪物橫行、人道崩潰的世界裏活到現在。
    衆人有了落腳的地方，守了大概半個鍾頭，又不見有絲毫怪物的迹象，都漸漸放下心來。他們就各自找了地方做下或者躺下，在警惕中稍作休息。瞿衷海和羅箜輪第一班守夜，每隔一個半小時，換一班。
    “隊長，何必跟著他們到這裏來，”羅箜還是有些氣鼓鼓的，“主席都被他們抓了，我們應該找機會把主席救出來。只要主席在，以舒總的爲人，一定堅決大義滅親的。”
    瞿衷海卻歎了口氣道：“你不覺得‘大義滅親’對舒總來說太殘忍了嗎。他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夫人和女兒已經沒了，世上就剩下舒成龍這麽一個親人。我就是想想，也覺得難過——狄恒說的對，沒有‘人’的國家是不存在的：舒總要是連自己的兒子也下得去手，就算我們光複了，又有什麽意義？而如果舒總不答應，我們就算救了主席出來，也不過是孤家寡人。現在局面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作爲軍人……”
    羅箜抗辯道：“誰說我們是孤家寡人了，我們就算沒有了舒總支持，軍隊裏也一定有像我們一樣的愛國軍人，還有，北京還有三百萬市民，他們……”
    瞿衷海長籲一口氣，緩緩道：“我出發之前見了舒成龍，他告訴我，他本來是要分兵奪取各個重要部門的，也就是說，即便主攻方向失利，他也能在天亮之前控制住主要的戰略資源，糧食、燃料和槍。你明白他的意思嗎？只要控制了這些，平民爲了生存，就會加入他的武裝，支持他打這場內戰。”
    羅箜一拳砸在地板上：“好狠！呸！”
    瞿衷海道：“狄恒沒讓他這麽做。理由是……”
    羅箜並不蠢，他知道，舒成龍的戰略，足以令他立于不敗之地，他倒有些奇怪：“狄恒阻止他？他想幹什麽？”
    瞿衷海道：“他說，叛軍的行爲合法與否，不在于利用了多少人，而在于勝利後如何領導人民。所以，他認爲舒成龍的部署是多余的。這話雖然未免書生意氣，卻正是說到了症結上。凡是把人當做工具的政治勢力，最後都會毀滅。”
    羅箜聽了這話，卻有些不明白。
    瞿衷海也看出他心中的疑惑，便歎了口氣：“你以後慢慢會明白的，再說不明白也沒關系，我們現在的新任務已經很明確——那就是活下去。”
    羅箜使勁點了點頭：“我聽你的，隊長。”
    在裏面的臺階上，狄恒貼著扶手坐著，而蕭敏則靠在他邊上。
    “對了，昨天下午我們不在的時候，希姐派人帶了口信過來，好像說要你幫忙什麽的。”她忽然想起了這事，打破了平靜。
    “希姐？你是說那個自稱叫‘小希’的女強人？”狄恒不禁有些奇怪，雖說自己設計讓她注意自己，准備通過他找一份職業傭兵的差事。但後來局面多變，誰也沒想到會出現今天這一步，她怎麽又想起自己來了？他不禁疑惑道：“她要我幫什麽忙？”
    “不清楚，不過看來人的意思，很急。唉，我應該晚一點跟你說的……”她見狄恒那個使勁推敲的樣子，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你不用現在就開始走神吧。”
    狄恒苦笑道：“呃……我只是在想她……”
    “好哇，深藍當著我的面就在想別的女孩子啦……”
    “這……這不是……”
    她取笑了一下，見狄恒緊張的樣子，大覺有趣：“那你想到什麽了？”
    狄恒道：“我後來查了一下那個幕後的大財團，發現它真正的大老板是華主席的孫子，華從顯。而這位華總還有一個妹妹，叫華筱希。你說是不是很巧？”
    “哦，”蕭敏恍然道，“原來‘小希’就是華筱希，哎呀，真是太對了。可是，她有什麽事能求到你身上呢……不會吧，難道她……”她說著說著，又露出一個開玩笑的表情。
    狄恒道：“呃，可能是她知道有人要對她爺爺所領導的政府動手，所以希望調動自己一切關系協助她爺爺。這是第一種推測。”
    “嗯？還有第二種嗎？”蕭敏有些好奇。
    “或者，她已經發現了我變革者的身份，找我做一些，只有變革者才能完成的任務。”
    “發現？”蕭敏道，“她怎麽可能發現呢？”
    狄恒道：“還記得那天我被舒成龍手下的兩個人電擊嗎？當時那兩個人以爲我死了。而同時，有人過去檢查，舒成龍的手下不得已把我丟到門外。結果我卻自己爬起來走了。現在想想，當時已經深夜，誰會沒事過去檢查，十有八九是希姐的人。那麽她恐怕那時已經有所懷疑了。”
    蕭敏聽了他這番話，不禁皺了皺眉，她知道，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一、崩壞之卷 一九二、功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3 本章字數:3602


    一九二、功夫
    自從危機爆發的那一天直到現在，已經接近十個月。
    兩人就一直在一起，逃命、冒險、追尋親人。現在蕭敏的親人已經在身邊，只要她願意，過上和過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是在容易不過。然而蕭敏在聽了狄恒要回和平鎮的想法之後，明知自己的父親不會同意，竟還是答應和他一道回去。
    狄恒心中暖融融的，卻又有些猶豫起來：爲了自己能遠離是非，卻要讓她和自己的親人分開，這在末日時代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噯，深藍你又在想什麽壞主意了？”她此刻偎依在狄恒身旁，也不知道是累，還是只想靜靜地感受這難得的平靜，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像是感覺到了狄恒忽然有些變快的心跳一樣，她忽然開了口。
    狄恒道：“沒什麽，我只是……”
    聽他欲言又止的，蕭敏卻不追問，只是等他想好怎麽說。
    就聽狄恒頓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接下去道：“回想這十個月來，實在恍如隔世，就好像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卻又什麽都有了。”
    “‘什麽沒有了，什麽都有了’？深藍你說什麽啊。”她也不只是聽得糊塗，還是故作糊塗，兩眼只是照著狄恒，秋波流轉的，讓人心旌動搖。
    狄恒卻是一笑，作弄似的道：“聽不明白，就算啦。”
    “哼，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蕭敏伸手捶了他一下，卻輕聲笑道，“深藍心裏老是放不下你那個單相思的初戀情人嘛……不過你現在還是‘認命’吧。”
    也不只是誰，忽然在樓梯下面捏著鼻子幹吼了一聲：“你們兩個，這時候打情罵俏，也太會挑時候了吧。”
    這人躲在樓梯的下方，以爲兩人看他不見，卻聽狄恒笑道：“林深，你也太小看我了，變了聲音，我就聽不出來了。”
    林深見瞞不過他，不禁摸摸後腦勺：“奇了，你怎麽看出是我？”
    狄恒卻道：“除了你，還有誰？——李炎才不會那麽無聊呢。”
    “怎麽說話的，這哪叫無聊哦？這……”林深雖然反駁，卻一時說不出什麽道道來。反倒是李炎他們讓狄恒這麽一扯，都不禁偷笑起哄，叫林深滿是窘迫。
    正在這時，瞿衷海和羅箜一前一後，從大門口回來，看他們的樣子，是有急事了。瞿衷海道：“羅箜感覺到有怪物湧過來了。大家准備戰鬥！”
    衆人一聽怪物這兩個字，都打起十分精神，拿起槍，在大門內側站好，一俟怪物試圖沖進來，就要開槍射擊。
    “能分辨是什麽怪物嗎？”狄恒問道。
    羅箜道：“這麽遠，誰搞得清楚。方向肯定沒錯，就是沖這裏來的。”
    衆人雖然明知道那些喪屍還離這裏頗遠，卻還是有些緊張地放緩了呼吸，好像這呼吸聲都會引起喪屍的注意一樣。狄恒的視力雖然和他們都差不多，然而他卻能夠看到那些能量流動的情況，這麽遠的距離下，就好像一條條遊動的蟲子，漫山遍野地撲過來，其中相當一些，還非常快！狄恒隔著這麽遠，也畢竟搞不清楚這些能量流的強弱，但他此刻卻先已經放心下來——那種恐怖的不祥感覺沒有跟過來。
    狄恒想到這裏，真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創世者並沒有跟過來，自己終究不需要面對那種幾乎超出自然規律的逆天惡魔。然而他對這怪物的憂懼，卻是更深了一層：損失了兩頭幾近于D5的超級怪物，它竟然還沈得住氣，沒有追上來——這還不夠說明一些什麽嗎？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只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這話他就是要說出來，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他只是細細觀察著遠方的情況。漸漸的，屍群已經向水立方這裏靠上來，眼看戰鬥已經不可避免，狄恒忽然道：“瞿隊長，打開外面的大燈，這樣我們可以先解決掉一些稍弱的。”
    瞿衷海明白過來，然而他又不是這裏的館長，就算開光就在手邊，他也要摸上好一會兒。這時，就聽外面一個聲音道：“有人嗎，開門！”
    那竟是一個人！而且聽聲音，是一個極其正常的成年男子的聲音。衆人聽了，都不由已經，不過他們至今已經見過太多千奇百怪的變異生物，其中不乏能夠說話的。不禁都有些警惕起來。
    狄恒卻真真切切地看見，那是一個人。他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正從遠端拼命向這裏狂奔。嘴裏還不斷地大喊著“開門”。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叫衆人出來幫忙，那人已經被一只舔食者追上！而且，那是通身墨綠的二級舔食者
    普通人叫二級舔食者追上，簡直就是必死無疑！只要讓它隨便弄傷了哪裏，都逃不過變成喪屍的厄運。
    但令人驚奇的是，在這舔食者的怪爪即將拍上他身體的時候，這人身體忽然往下一沈，腳跟就像轉軸一樣一滑，整個人就背朝地面反倒下去。這一瞬間的變化，讓他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舔食者的攻擊。只見他這時忽然飛起一腳，揣在舔食者的下腹。那舔食者吃了這一叫，登時慘叫一聲翻在一邊，暫時似乎爬不起來了。
    好厲害的功夫！——衆人都是變革者，自然也都遇上過這種基本的變異生物——舔食者。它們行動迅捷，普通手槍無法捕捉到要害，如果幾百只舔食者集群行動，甚至能輕易毀滅一整個師——這在過去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們都吃驚地望著這人，不過隨即又都釋然了，這一定是一個幸存下來的變革者，只是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跑過來的。
    狄恒忙道：“我這就去救他！——你們掩護我。”
    “掩護”？瞿衷海不禁有些奇怪，他一個能夠輕易幹掉迅獵者、格鬥者的強大變革者，用得著什麽掩護？不過他隨即明白過來：狄恒的意思是，守住門口，防止怪物有更多的舔食者進來。
    那人剛剛踢倒那綠色舔食者，他似乎知道這種怪物的可怕之處——一旦讓它重新把速度發揮到極致，一般的槍械都奈何不了它！他正想回頭趁它沒有從剛才的創傷中恢複過來，給它的頭部補上一腳。他一擡眼，只見那黑漆漆的夜幕中怪影亂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這，竟是那些高速移動的怪物，在劃破空氣所帶出的聲響！
    他哪裏還敢再回身，只管發足狂奔，這次連喊開門的余力也沒有了。他只見前方水立方中正發出一片絢麗的燈光，那燈光簡直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六七十米，他只要在撐過這幾十米的距離，就能活下去！一想到這，他就感到自己疲憊至極的身體中生出了一絲絲的力氣，讓他繼續支持下去。
    就在緊要關頭，他忽覺眼前一花，一個黑影就已經從那個方向猛撲了上來，這黑影行動之快之間只匪夷所思，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速度這樣快法的怪物。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他孤身一人，哪裏能敵得過？
    絕望感一下子取代了生的希望，他好像渾身的力量都被抽幹淨一樣，差點伏倒在地。恰在這時，卻聽耳邊忽然響起噗噗兩聲悶響，待他下意識地回頭看時，兩個一樣的綠色舔食者已經癱在地上。它們那些沒有什麽骨骼保護的大腦已經流了一地，此刻正抽搐地倒在那裏。而殺死它們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他正是那剛才撲過來的黑影，兩只被官方稱爲D3，毫發無損就能消滅一兩個班的怪物竟被他瞬間殺死，這還是人嗎？
    “你沒受傷吧？”
    這話簡直就是這末日病毒爆發以來最常用的話了。受傷，就表示死亡。實在令人恐懼。這人忙回答道：“沒有，我一直不和它們直接接觸。”
    “那就好，我幫你擋住身後，只管跑。”
    這話自從自己最要好的好兄弟變成喪屍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說過了，這人不禁呆了一呆。但他知道現在顯然不是感激涕零的時候，鼓起一切余力，拼命奔跑起來。
    狄恒幫他擋住身後追來的綠色舔食者，心中卻也是佩服無比，這個人體內的能量並不顯得強大，應該說充其量也就是D2那種水平，完全還處在正常人的範疇中。他明明就不是一個變革者，可是，他在剛才那種十分不利的情況下，竟反戈一擊，將一頭一場迅捷的D3，DD在地。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知道，這人一定是練過武的。
    “你練的是什麽功夫，好快！”他一邊抵擋一邊贊歎道。
    那人道：“我什麽都練，不過太極拳打得最好一些。”
    “太極拳？”這種拳法在狄恒印象中一向是慢悠悠的，所謂以慢打快、以靜制動、後發先至。可是看這人剛才那一腳，又快又准，力道顯然也非常強，否則就是將綠色舔食者打翻了，以它們的恢複能力，也馬上就能爬起來。
    那人一腳踏進水立方的大門，立刻就已經有三五支微型沖鋒槍對准了他，瞿衷海道：“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受傷。”










    一、崩壞之卷 一九三、拜師學武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4 本章字數:3658


    一九三、拜師學武
    這個劫後余生的幸運兒仰面躺在地上，嘴裏喘著粗氣，看他那樣子，簡直恨不得要讓耳朵眼睛都幫著進出空氣才好。他一擡眼，就見三支沖鋒槍正對准著自己，忙叫道：“別緊張，我沒有被它們傷到！真的沒有，不信你看。”
    瞿衷海見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沒有一處完好的，然而卻全無半點血迹，想來是在逃命時慌不擇路而劃破的。他也不是一個常遇到這種情況的人，卻是沒想到，有些人爲了防止被自己人看出來，特意找地方洗淨了血迹、換了衣服才敢見人。
    卻聽狄恒道：“瞿隊長，你們帶作戰服了沒有？給他換一身。”
    瞿衷海立馬明白過來，這換衣服的機會，不就能知道他身上到底有沒有傷了嗎？他當即道：“林深，你帶這位兄弟——對不起，你叫什麽名字？”
    這人忙回答道：“我叫陳燃，燃燒的燃。”
    瞿衷海道：“帶陳燃兄弟到裏面換衣服。”
    林深正想說到裏面幹嘛，不過他隨即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實力不凡且“溫柔體貼”的巾幗女傑，倒不由得看了狄恒一眼：這家夥還真他媽走運。他撇了撇嘴：“跟我來吧……看你得身材和我差不多高，我靠，好厲害的肌肉你怎麽練的……太極？太極能練出這種……”
    少時，陳燃換好了衣服回來，就聽狄恒道：“陳大哥，剛才你那一腳，真叫人佩服，你的功夫真是好。”
    陳燃欣然道：“這也虧我師父教的好，可惜……”他說到師父兩個字，面色卻忽然沈了下去，看來這位大師已經死了。不過他隨即調整了一下心情，又道：“好什麽，你一出手就打死兩個，這才叫厲害，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強的，你練的又是什麽功夫？”
    狄恒道：“我沒練過功夫，我們和正常人不同，我們是‘變革者’，哦，就是基因變異的結果。”他料想也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畢竟接下來衆人還要齊心協力找路回去。
    陳燃顯然從來沒有聽過“變革者”這個詞，這也難怪，國家從來沒有把這部分資料傳達給各地，就算有一些在外地主持局面的軍隊高層知道這些，這樣的機密，也不會輕易透露給一個平頭百姓。他倒沒有像一般人一樣聽說這個，就超人長超人短的驚歎莫名。倒是伸手摸了摸狄恒的手臂。只覺狄恒手臂上的肌肉，雖然結實，卻顯得非常單薄，簡直就像大病了一場似的，沒有什麽元氣：“照你這麽說，一定沒錯了？我看你好像得過一場病似的，簡直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身體。看起來這麽虛弱，實際卻這麽強。真是神奇。”
    狄恒沒想到他仿佛還懂醫，竟只是摸了摸手臂，就看出自己曾經得病，當下也不隱瞞，就道：“我成爲‘變革者’之前，有白血病，不過後來就消失了。”
    陳燃卻似乎沒聽進去，只道：“厲害，真是厲害——你這副身體竟然能這麽容易就打死兩只綠色舔食者，這要是健康的身體，那還不強得沒邊？”
    狄恒道：“我現在不就挺健康的嗎？又沒有病。”
    卻聽陳燃道：“你得白血病時間不短了吧？”
    狄恒點點頭：“我是……呃，11底年被查出來有白血病，然後送去治的。”
    陳燃道：“雖然我不清楚白血病怎麽治的，但我想化療什麽的，恐怕免不了，這都是非常傷身體的治療方法，再加上你得了病，身體本就虛弱，又長期缺少運動。你說身體怎麽可能強壯得起來？——所以我說你身體比較虛，但身體虛弱不表示就不強，你像我師父年紀也有八十多了，還有心髒病，但只要那一口氣在，打起舔食者來，還是像切菜一樣輕松。”
    狄恒聽了，心中猛然一省：這話說得實在太對了！他口中說的氣，在中國武術裏面還是一樣很玄的東西，不過要是換成能量，倒也不難解釋。就比如狄恒自己，成爲變革者才不過幾個月的事情，能量就從一開始連正常成年人都不如，逐漸增強到現在的D3中前期水平。但其實，在喝下那個腦核裏的能量液之前，狄恒長時間都一直在D2後期水平上原地踏步。當時就根本沒想到，能量雖然是可以通過鍛煉強化的，可身體這個容器，卻不夠大。光是企圖增強能量，恰恰舍本逐末，他真正應該鍛煉的正式自己這副身軀。
    “我師父放著幹淨的自來水不用非要叫我到山裏挑了三年水，就是這個道理啦。”陳燃拍著他肩膀，顯得跟這個救命恩人十分親近。
    狄恒一下子豁然開朗，終于明白自己一直進步緩慢的真實原因：身體不足以承受這麽多的能量。他想通了這個道理，真是像雲開霧散一樣開朗，當下道：“陳大哥，你是哪裏人？”
    陳燃笑著沖西南方向一指，道：“格老子從那邊來。”
    這“格老子”三個字，是四川人專用的，狄恒聽了，呵呵笑道：“那我這‘娃’，想拜你爲師，你意下如何？”
    “娃”也是川人常拿來用的，當真是不管年紀大小，統統叫“娃”。陳燃聽他這麽講，心裏先有三分親近起來，他道：“拜師？你這‘娃’也太厲害了點喲。”
    狄恒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除了出手快一些，力氣大一些，真是什麽也不會，跟高階怪物交手起來，未免太吃虧了。”
    （臭深藍，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啦，拜師？虧你想得出來——噯，是不是發現什麽可以變強的方法了，記得教我。）
    這卻是蕭敏在用意念和他說話。只見她臉上挂著毫不驚奇的微笑，就像拜師學藝的人反而是她一樣。
    狄恒也用意念回應道：蕭大小姐有令，哪敢不從？
    正說到這個，大抵是屍群中沒有那種擅長沖撞破壞建築的憎惡、吞噬者，屍群只是在外面到處亂碰。衆人見情況穩定，也便終于放下心來，留了兩個人在門口看著，其他人都稍作休息。
    閑下來的衆人聽狄恒提起拜師學武的主意，都不禁來了興致。他們中幾乎都當過兵，即使是林深，也曾經受過一段時間的實戰搏擊訓練。有兩個特種兵出身的更是練過實戰擒拿，甚至還有硬氣功傍身，他們卻有些不信。在他們看來，外面那些所謂的武術冠軍和各派宗師，都是擺擺樣子，看著動作倜儻，其實都是花拳繡腿，根本不能和實戰制敵的軍旅搏擊術相比。盡管陳燃剛才逃命的時候，就展示了一手擊退綠色舔食者的高超功夫，不過這對于他們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當下衆人裏頭，倒有五六個不大看得起這位功夫高手。
    瞿衷海仿佛也看出自己手下這幫人蠢蠢欲動的意思，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些苦練過的人，哪能隨便就承認別人的實力？有時爲了爭一口閑氣，就搞得兄弟相鬥，世徒反目，也不是沒有的事情。他當即苦笑道：“狄恒，你竟然什麽都沒練過？這……這也太離譜了。我怎會敗給你的……”
    狄恒正有些摸不著頭腦，瞿衷海手下這幫人卻醒了：是啊，連隊長這麽強的家夥，都被狄恒擊敗，這裏又有誰有資格教他？就算打敗了陳燃又怎麽樣，自己是變革者，而陳燃是普通人，根本沒得比較。
    陳燃道：“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了吧，一旦速度和力量超過對手一定程度，什麽技巧都沒有用處，因爲對手已經完全沒有了執行這些技巧的空間。我很好奇啊，你的速度和力量究竟能達到什麽樣的水平。”
    “呃……”狄恒還沒有說話，瞿衷海就道，“老實說，上次我連看都沒看清楚他就出現在我背後，快得實在離譜。”
    “這麽快？”陳燃暗自咋舌：武功練到他這個地步，就算是一般的手槍子彈，勉強看清軌迹還是可以的。然而瞿衷海能看清的顯然不只是子彈那麽簡單。快到這個地步，還要什麽技巧，就把自己當做一枚跟蹤導彈，不停地變換方位攻擊就是了嘛……
    狄恒看出他的想法，何況，陳燃的功夫再怎麽厲害，如果半路上遇見了某個D4、D5什麽的，也絕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他不知道還有更強的怪物，再正常不過。他當下苦笑道：“如果怪物都想外面的綠色舔食者一樣，我當然也就用不著學什麽功夫了，只是現在出現的怪物越來越強，你知道吧，官方公布的怪物是從D1到D4，D4也就是所謂的喪屍統帥，每上升一個等級，其實力就是上一等級的十倍之多。而現在，甚至還出現了D5，以及我們今天才發現的更強的智慧型怪物。如果我們不能變強的話，遲早會被它們壓垮的。”
    “你是說，除了官方公布的意外，還……還有……”陳燃有些接受不了。要說功夫，連他的師父，都說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再教給他的了，接下來只能是練內家功夫，逐步精進。可即便這樣，他也不過能在逃命過程中伺機反抗一下那些墨綠色的恐怖獵手。沒想到怪物的實力竟還遠遠不止這些。
    他一擡眼，見狄恒神色堅決，也看出他是多麽渴求這份力量，便也點點頭：“我盡量吧，用師父的方法訓練你，但是不一定會很有效。”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6



    一、崩壞之卷 一九四、一波未平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5 本章字數:3787


    一九四、一波未平
    “你還來找我幹什麽？”在那邊的病房裏面傳來一聲怒斥。惹得新近搬進來的傷員們紛紛側目，緊接著又聽盆盆罐罐飛出來，砸在牆面上，鐺鐺啷啷亂響。
    住在隔壁的是兩個軍人，他們都是在昨天夜裏的騷亂中受的傷，原因是有一夥暴民趁亂攻擊軍火庫。這名張營長受命帶隊鎮壓。他本來以爲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並不把所謂的暴民放在心上。誰知這夥“暴民”簡直就是軍隊，非但以小隊爲單位頗有配合，還裝備了相當多的單兵兵器，偶爾還出現了四零火箭筒這種便攜式攻堅兵器。張營長就是被四零火的彈片擊傷了腹部，才被送過來的。他鄰床的，是自己營裏的一個排長。
    “營長，什麽情況啊，那邊好吵。”
    “噓，那是舒總，他好像發脾氣了。這會兒千萬別多事……”張營長低聲道。
    “什麽，舒總啊？噢，哦！”這排長仿佛心中充滿了對這位指揮官的崇敬，忙不叠地捂住了嘴。這時整個醫院就好像都空了一樣，只剩下舒必成的聲音：“你還有臉來見我？我以爲你性情大變，是因爲受了刺激，老子有沒有時間管你。想不到你竟然做出這種……這種混賬事！”
    “爸，這可不是混賬事。”一直在被訓斥的人這時忽然鼓足勇氣似的回了一句，卻是舒成龍。
    “放屁！媽的！”舒必成都不記得自己嘴裏多少年沒出現過這四個字了，可這次他真是急了。
    “爸，你放心，華主席還做他的國家元首，他還是主席。夏總理也是，他照樣是總理。只不過，我們把他們原來那班人裏頭胡作非爲的處理掉了一些。”
    “那崔麗華的爹呢？她那麽喜歡你，爲了你，在外面跟著胡混，你就這麽對他們家？”
    舒成龍聽自己的父親轉過話頭，倒提起崔麗華來了，頓時精神一振。他知道父親這是勉強接受了目前的狀況，他明白這場政變之後，最需要的不是瓜分利益，而是穩住局面——這對于舒成龍而言代表著已經得到了父親的默許，只要自己不做得過分，父親領導下的軍隊，就不會支持舊勢力奪回權力。他忙道：“我要是在這件事情上放過她爸爸，那我就沒有資格發動這場革命，我會自己上門道歉去的；何況，我喜歡的也不是崔麗華……我只當她是朋友。”
    舒必成種種地哼了一聲，又道：“老子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麽事之前，都得給老子好好想清楚，會有些什麽後果；如果真的做了，就不能後悔！還有，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在這裏面謀什麽亂七八糟的，老子第一個斃了你！”
    “是，是……”舒成龍不住地答應，卻不斷地被斥罵，當真是灰頭土臉。
    “今天我累了，你回去。過兩天等老子出院了再好好教訓你。”
    舒成龍竟是連門的都進不去，只能對著門口這麽憑空和自己父親對話。不過從舒必成的反應來看，顯然這位手握重兵的指揮官，對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爲，已經有了一些認可的成分在裏面。
    漸漸地，醫院裏，又恢複了忙碌嘈雜的狀態。護士們皮鞋敲打地板的聲音，重新紛亂地響了起來。
    “嘿，營長，他們這父子倆真好玩。”排長沖張營長笑道。
    “哦？哪兒好玩了？”張營長也笑了笑。
    “他們父子倆總歸是老子和兒子的關系，怎麽這樣啊，隔了這麽遠說話，搞的全醫院都聽到了。”
    張營長卻歎口氣，道：“‘無一事不可言對人言’，這才是光明磊落的真英雄。哪裏能像有些當官兒的，明裏一套、背地裏另一套，好話說盡、壞事做絕……唉，這就是我們的舒總啊，要是沒有他，老子早就不幹了。”
    排長聽了，心中也是感慨，又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舒成龍也不見得太壞。”
    張營長道：“‘舒成蟲’是個什麽貨色，我還真搞不清楚，可這小子我想想就不爽。我看他就是看准了自己老子得人心，才算計著要搞這麽一出。”
    排長不由得點點頭，表示深有同感。
    舒成龍有些喪氣地走出醫院來，坐上他那輛小轎車，空空如也的轎車上，卻想起一個嬌媚的話音：“我聽到了哦，原來你不喜歡崔麗華呀。”
    “哼，你這個小魔女，又偷聽我的談話。”舒成龍笑罵了一聲，發動了汽車，“平時正常點不行嗎？”
    這小魔女聶茵茵現出身形，此刻卻正托著下巴看他：“人家就是喜歡‘不正常’嘛。”
    “呿，”舒成龍簡直要被她這媚聲媚氣的聲音說的骨頭都酥了，“再這麽沒節制的，我可不喜歡你了——要知道，你家老公馬上要做臨時評議會會長了，怎麽也得有個評議長的樣子。”
    “喲喲，還跟我擺起官架子來啦。”聶茵茵咯咯笑著，一只藕般白淨的胳膊伸了過來，勾在舒成龍後頸，“好老公，你口口聲聲要爭取自由，結果搞得自己都不自由，這又何苦呢……”
    舒成龍道：“去去，做好。我跟你講啊，這叫理想，爲了理想，腦袋都舍得了。自己受點限制算得了什麽。我現在擔心的是……”
    聶茵茵終于不再誘.惑他，便伸出一根手指道：“我知道，你是覺得金康和那些鬼東西陰不陰陽不陽的很討厭。”
    舒成龍笑了笑：“這倒是其次了。金康是個明白人……呃，明白鬼，他知道夜晚的生存權雖然在他們手上，只要到了白天，隨便一個普通人，就能把他們全部幹掉。所以這家夥再怎麽不滿，也得乖乖聽我的。”
    “那就是尤健生的道貌岸然的家夥。明明就是有兩個情婦嘛，非搞得自己有多純情似的……”
    舒成龍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好老婆過分大條的神經，便笑道：“尤健生跟我又是大學同學，又是同志，他就算有野心，也不過是有政治抱負。這不算威脅。”
    “哎呀，那又是誰啊？”聶茵茵有些不耐煩地道。
    舒成龍道：“你知道的吧，我們昨天夜裏十二點整剛剛發動攻擊，一夥裝備精良的‘暴民’，就從各個隔離區闖出來，聚集到軍火庫那邊，想要搶奪武器。要不是我們出乎意料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戰鬥，恐怕還真要叫他們得手了——哼，這倒多虧狄恒臨時改變了計劃，所以說這兩個人真不能小看。”
    聶茵茵道：“看不出狄恒那個愣小子，竟然這麽聰明……好老公，比你還聰敏哦——不能小看的人裏面一個肯定是他了。那另一個呢？”
    舒成龍早已經對小魔女非常之習慣，當下笑了笑：“還有一個，當然就是我們聰明無敵的太子爺，華從顯華大總裁了。這哥們可不簡單，他手裏頭不光有能夠煽動全市民衆群起暴亂的物資儲備和市場工具，還有一支數目大約在五萬左右的職業傭兵。那些人裏面相當多的都是見過屍山血海的精銳——呃，也可以說是亡命徒。嘿，他這次渾水摸魚不成，家裏的老頭子又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權力，估計他很快就會有行動了。而且是打著‘再造共和’、‘消滅叛軍’的正義旗號……我正想和狄恒說這件事呢，誰知道……”
    聶茵茵哼了哼，卻嘟著嘴道：“這還不簡單，華從顯要是敢胡來，派點人把他解決掉就好了嘛……”
    舒成龍握著方向盤，拐了一個彎，車子徑直駛進一處停車場，他苦笑道：“不能啊，他是老頭子唯一的孫子，不管他發生了什麽是，接下來的輿論都會完全倒向對方的。我們既然以自由平等自居，又怎麽可能在掌權之後做出這樣的事來？再者說了，華從顯一直通過各種途徑招攬人才，比如我聽說他在北京的八個分區都開設了競技場，找到了好些厲害的格鬥家，據我的情報了解，這裏面一些打到拳王一級的人物，可能都有相當于D2甚至D3的實力，這大概已經是正常人的極限了，不過也不排除受到病毒影響什麽的，總之，他的總體實力非常嚇人，一旦讓他搶到了先手，一夜之間顛覆整個城市也不是沒有可能。”
    “咯咯”，聶茵茵忽然嬌媚地笑了笑：“你認真起來的樣子，比涎皮賴臉的時候還帥十倍哦。”
    “呃……”舒成龍竟有些發現自己簡直就不是對著同一個空間的人類交流。
    聶茵茵嬌癡地笑了笑道：“好啦好啦，那你要和那個愣小子商量怎麽辦咯？可是那個愣小子真的會懂這種陰謀詭計嗎……哼，那個愣小子喜歡冷美人，難道像我這樣火熱一點不好麽……”
    舒成龍道：“你吃什麽飛醋呢？——狄恒很善于分析局面，而且不會把那些極端手段考慮進計劃中，我正是需要這樣的人才輔助。只有光明正大地來，才能最終站贏得理想。否則，不過是陷入一個又一個悲哀的曆史循環裏而已。”
    聶茵茵搖了搖頭：“我不懂哦，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嗯，不過那個愣小子已經到防線外面去了，幾千萬喪屍耶，他再厲害也不能馬上就跑回來吧？”
    舒成龍點點頭道：“這你也知道了，不用你做間諜真是可惜了——其實我已經派人用直升機去接他們了。”
    “直升機？那種東西不會被那個老鷹啄下來呀？”
    舒成龍道：“要是上面坐著的家夥能把整個飛機都隱形了，我估計那喪屍鷹，也就無所作爲了吧。”










    一、崩壞之卷 一九五、一波又起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 11:00:36 本章字數:3528


    一九五、一波又起
    這架直升機也是軍方在危機之後，緊急制造出來的試驗機，增強了馬力，也加上了輕型裝甲，包括螺旋槳，都做了一定的強化——其材質用某些怪物死後留存下來的堅硬骨質加固，不會再陷入喪屍鳥一撞，整個飛機就不得不迫降的窘境。
    “不光機身加強，而且……”
    狄恒聽了飛行員的介紹，卻已經將雙眼釘牢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那個人——高永明。很顯然，再怎麽加強飛機，這也終究只是一架過去概念上的武裝直升機：只要還裝著螺旋槳，就不可能不被喪屍鳥們撞下地去。唯一的解釋是：某人的技能能夠讓這些飛機殺手看不見，甚至幹脆就是沒法瞄准。
    當然喪屍鳥中也有一些不需要靠視力，而是以對聲波的感應辨別敵我位置，這也不難化解，這架直升機上裝備了最先進的聲波幹擾裝置，不管喪屍鳥也好，變異蝙蝠也好，它們各自所能感覺到的頻率都會被幹擾，使得飛機周圍形成一片空白區域。理論上就能讓它們失去方向感，
    高永明看見他，也說不出是恨還是怕，便沖外面啐了一口：“***，想不到我會來救你！”
    狄恒道：“若不是你當初欺負到我頭上，哪裏有今天的深仇大恨？”
    “哼！”高永明惡狠狠道，“就因爲你這災星，老子被困在喪屍堆裏面，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斷水斷糧。你給老子記著：出來混，總要還的！”
    狄恒用意識流讀他的腦電波，卻是將自己嚇了一跳：高永明當日被他影響了潛意識，導致産生幻覺，殺死了那些所謂的兄弟。但他所受到的影響力太深，竟是一直留在那裏，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才罷休。結果，等他清醒的時候，大群的喪屍已經擁了上來，逼得他走投無路，不得不躲進那個已經廢棄了的研究所。那裏，他躲了足足兩個月之久——外面是喪屍，裏面卻連半點吃的都沒有。而他吃的是……
    狄恒面色一變，漸漸沈了下去，喃喃道：“死就死了，爲了活下去，難道就能什麽都吃？”
    高永明當然知道這小子能讀人思想，知道自己一時疏忽，竟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大秘密，不由得又驚又怒。但他知道此刻不要說殺死狄恒了，狄恒的實力已經增強到任何變革者都不可能在對抗中全身而退的恐怖境地。而高永明自己，他雖然有近乎無堅不摧的光束激化能力，起手卻總要那麽幾秒鍾時間准備。幾秒鍾，足夠狄恒把他脆弱的本體剁碎了。只聽他道：“老子活下去，就是爲了找華從顯報仇，你小子要是能幫得了我，我們之間的那些恩怨一筆勾銷！”
    狄恒卻有些好奇了，便問道：“華從顯？他怎麽會和你這小混混結仇了？”
    高永明道：“你以爲這太子爺是什麽好東西？這小子明裏是本分的商人，暗地裏卻什麽勾當都敢做！我早查過了，那是大概七八年前，他第一桶金就是在南京。當時炒股票的都知道，那會兒股票很不景氣，根本沒零八年之後那麽熱鬧，可這裏頭的貓膩也多。華從顯靠著自己的關系，搞了一筆錢和一個空殼的上市公司，然後就在裏面買空賣空，搞的人家以爲這個公司有什麽後臺，都拼命買進。一般的空殼公司堅持個一段時間也就卷錢走了，可他不，他一連操盤六個月，搞的有升有跌，人人都以爲這是一個潛力股。結果就在這個股價最紅火的時候……”
    狄恒對這些也知道一些，盡管高永明說得並不明白，但總歸是華從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關系，從中套取了大量資金。
    “這小子當時用的不是真名，他所有的資料都是僞造的。我當混混七年就查了他七年。最後通過上海的一個老大才知道是他幹的。”
    狄恒道：“我不明白，他是華主席的孫子，這一層身份再敏感不過。只要好好利用，自然能得到大量商業情報，做生意幾乎不可能虧本，還要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幹什麽？”
    高永明道：“這就是這小子的野心了。我隱身到上海那個代理書記馮偉權的家裏，發現華從顯和那個老小子關系很深，那老小子背後，就是華從顯在支持，不光給錢，還派人給他。現在馮偉權身邊的兩個進化人保鏢原先都是華從顯的手下。他們還有一份名冊，雖然沒有寫明是做什麽用，但上面好幾個名字，都是地方上的大員，這還不說明什麽麽！”
    狄恒心中一凜：如果單純想要變得有錢，以華從顯的身份背景的確不需要做這種事，但如果他急于在自己爺爺死後，接替這個寶座，那就不能一步一步慢慢地來了——他一開始啓動這個大計劃的時候，肯定需要很多錢。要在全國各地布滿自己的暗子，然後一步一步培養這些暗子成爲掌握權勢的關鍵棋子，最終支持他在未來的政治鬥爭中獲取那個最高的寶座。這樣的話，一切都講得通了：難怪危機爆發後，華從顯那樣的不慌不忙，清楚內情的他，早早准備好了應對的策略，鑽石貨幣、糧食流通、傭兵體制、拳王選拔，他每走一步都環環相扣，甚至連這場席卷全球的生化危機，都叫他應付得妥妥當當。
    “啊，希姐難道……”蕭敏忽然驚叫起來，“華筱希不就是他的妹妹嗎，她喊你去，不會是華從顯想找機會除掉你吧，深藍？”
    狄恒心中一動，細細想來，卻總覺哪個環節似乎有問題，無法判斷華筱希此時的立場。照理說，她幫助自己的哥哥，的確沒錯。但是，新政府這邊最高領導人終究還是他們的爺爺，哪怕他不像以前那樣一言九鼎了，現在四五個鼎總還是有的。她似乎也沒有理由完全站在自己哥哥那邊。他只得道：“那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直升機停在一處政府大樓的樓頂上，而舒成龍已經和聶茵茵並肩迎過來：“瞿隊長，狄恒，蕭大小姐，哦，高兄——路上還安全嗎？”
    瞿衷海道：“還行，華主席呢？”
    舒成龍道：“主席在辦公室，我們剛剛談起在新政府裏組建進化部的問題，老頭子覺得我要的權限太大，我覺得老頭子太小氣。”
    瞿衷海聽了，放下心來，知道舒成龍果然說到做到。
    高永明道：“舒少，華從顯那邊……”
    正在這時，只見一個白西裝、白領帶、白皮鞋的家夥慢慢走了過來——正是尤健生，他道：“華從顯出牌了。今天一大早，鑽石兌換糧食的比重從0.2克拉兌換20袋精裝大米，下降到只能兌換1袋，同時，市面上所有的罐頭、方便面、壓縮餅幹以及其他一些可以長時間保存的加工食品全部消失。還有謠傳說，發生政變後，不能很快就會要求每一個市民，以勞動換取生活必需品，以取代之前的配給制。說我們是想要TF黨和政府的領導。”
    “哼，奸商就是奸商！”高永明不屑地道，“果然走了這一步。”
    “既然這樣，”舒成龍道，“那就把我們實現准備好的物資先由軍隊分發到居民手中吧，謠言總會不攻自破。”
    狄恒這時卻道：“等等，華從顯做事從來不是一張牌一張牌地出手，如果我們輕易應招，接下來他一定會有連續不斷的攻勢上來，我們可能陷入疲于應付的被動境地。”
    舒成龍心中一緊，頓時也明白了這一點，便問道：“你有什麽看法？”
    狄恒道：“他制造這種謠言，可以說是攻其必救的好棋。但這一步畢竟只是虛無縹緲的謠言而已，背後肯定有更深層次的陰謀，很顯然想到了我們可能的應對手段。假如我們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做出反應，就得被迫應對下一張牌。”
    這是牌理，也是連環用計的基本原則——正如兵法所雲，攻其無備、出其不意，只是這八個字已經奧妙無窮。
    衆人都陷入沈思，華從顯這樣做，背後還有什麽目的？
    “狄恒，你反應快，你分析一下。”
    分析，總是要靠有用的信息才行，現在只知道華從顯有那些布置，但他內裏的實力如何，所掌握的資源又有多少，真實目的在哪裏，都還不清楚。要分析出他下一步棋實在難上加難。狄恒努力回憶自己所知有關華從顯的事：“華從顯在今天零點的時候，派人攻擊了軍火庫，是想獲取足夠的的武器彈藥。現在又趁機哄擡糧價，散布謠言，兩者結合起來看的話，可能是想煽動民衆，把他們武裝起來，正面與我們對抗。”
    “不錯，我們大可以釜底抽薪，只要居民們安定下來，看這小子還能煽動誰、武裝誰！”只聽高永明冷哼一聲道。
    狄恒卻搖搖頭：“這應該不是他的殺招所在。除了這，他還有什麽漏洞可以利用呢……啊！戰略物資儲備！——快，我們得派人加強防守。”
    舒成龍、尤健生聽了，頓時都是面色大變。










    一、崩壞之卷 一九六、戰略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3 8:49:36 本章字數:3614


    一九六、戰略
    在場的人中，只有舒成龍和尤健生才知道，這“戰略物資儲備倉庫”裏面都是什麽東西。下至軍用食品，上至飛機坦克，各種極端環境下的維生設備、作戰裝備應有盡有，甚至，還儲備了少量的戰術核武器。這要是落入對方手中，他們立馬就能裝備出幾十個裝備精良的滿編師出來，這簡直就是災難！
    “我們在戰略物資裝備倉庫區本來就有整整一個旅的兵力防守，我當時怕局面不穩，又派了兩個變革者小隊過去——這，還不夠麽？”舒成龍緊著臉孔道。
    狄恒搖搖頭：“不在于防守之人多寡，在于派去的人能不能看破對方的計策。”
    “計策？”舒成龍疑惑道，“能有什麽計策？”
    狄恒道：“如果是我，要派人奪取這個重兵把守的倉庫，我第一步，就要削弱它的防守力量。而我並沒有任何能夠讓對方把這關鍵部位的兵力調走的實力，那該怎麽做呢？削弱這些守軍的警惕性——于是，我決定首先用另一個看似規模很強的攻勢來吸引你們的注意力，然後，就可以趁著你們源源不斷地派人過來運輸食品給那些平民的時候，派出幾輛精心僞裝過的運輸車開進去。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舒成龍面色一變，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他立刻道：“我會派可靠的人去的。”
    這時，只聽高永明很是懷疑地道：“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照你這麽說，難道我們就不運物資給那些平民了？他們要是騷動起來，難道你派兵鎮壓麽！”
    狄恒卻道：“在我看來，根本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你可以懷疑，但事實就是事實。”
    舒成龍見他說得如此肯定，便打了一個電話，那是他手下那兩名速度型變革者中的一個，他派這個人去，顯然不管是在信任程度還實力上，都足夠能夠勝任此事。狄恒這才道：“其實分析這個戰略也不難。正如兵法上說，正奇之道，相輔相成。一般我們都會被對方虛虛實實的高明部署蒙蔽，但歸根結底，戰略戰術都只有‘正兵’和‘奇兵’兩種而已。他就算設置了無限個精妙無比的計中計，但只要其中任何一個環節被打破，全盤就都失效了。”
    高永明“啐”了一口：“大學生了不起？***，你能不能不要繞彎子？”
    “‘大學’永遠不會教這個，他們會教你怎麽考一張也許非常好用的證書。”狄恒不由得發泄似地反駁了一句，然後又繼續道，“這說這些話，是爲了說明：我做出這些判斷的理由，分辨‘正奇’和‘虛實’，才是破解對方戰略的重點。”
    “操！”高永明莫名其妙地火氣猛漲，“照你這麽說以前那些沒念過兵書的戰略家都是吃屎的！？”
    狄恒不理他的無理取鬧，只道：“華從顯擺出煽動民衆企圖發動大規模戰爭的態勢，確實氣勢洶洶、來者不善。但你們想過沒有，像這樣得正面交鋒，絕不是一個戰略高手所能做出的最佳選擇——因爲我方的正面對抗這種進攻的實力遠比他雄厚，我們得到華主席的合作之後，已經擁上百名變革者，再加上金康的吸血鬼部隊、‘龍’組中的一百多名特異功能者，這樣的戰力，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前線上布置著的二十萬軍隊——別告訴我，華從顯是因爲不清楚我們的實力，才做出這種愚蠢的部署。”
    “那又怎麽樣？說不定他根本就有足夠的實力。”高永明一副絕不妥協的架勢。
    狄恒道：“正所謂‘勿擊堂堂之陣正正之旗，’我方的實力擺在這裏，也很明顯已經對他有了防備，如果是高明的戰略家，就絕對會極力避免正面硬拼。因爲他和我們都知道，這北京，遠不止是這兩股勢力而已。也就是說，他實際上別無選擇，只能出奇制勝。那麽他能攻擊的點在哪裏呢？兩個點，第一、指揮中樞，第二、後勤補給。從古到今的戰爭很少脫離這兩點，現在也一樣。而我們的指揮中樞……有太多高階變革者，就算是派給他幾百個高階喪屍，我們也能從容脫身。那麽唯一可以攻擊的點，就只有這一個。這就是他的‘奇兵’，只要奇兵被擊破，我們就掌握了初步的主動權。”
    舒成龍聽罷，不由拍了幾下手：“精彩的分析。我本想我不一定需要一個多高明的，但從我前陣子跟你打賭的情況來看。你是一個非常敏銳，而且思維清晰的家夥，我當時就想，有一個智囊總比沒有強。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他媽認識一個戰略高手，這算撿到寶了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永明的下一波攻勢已經到了：“你怎麽知道別人這一步失敗之後，還藏著別的什麽詭計，操，別搞得自己那麽篤定！你是諸葛亮還是神算子。”
    狄恒道：“所以我說我們打破這一輪攻勢，只能得到初步的主動。側面攻勢可以變成爲正面攻勢，虛的也可以轉化爲實的。但這些不可能現在就看出來。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
    高永明還想繼續找他的漏洞，然而狄恒這話顯然早已經涉及到了他所不了解的領域，他一時竟是無話可講，只得哼了聲道：“最好你是對的。”
    舒成龍道：“那麽，平民那邊呢？東面三個區已經開始發生局部騷亂了。官員們根本不受信任。”
    狄恒道：“有時候安之若素，遠比巧舌如簧來得有用。設想一下人們此刻的想法。這個謠言穿出之後，必然人人自危，因爲他們不可能有什麽糧食儲備。但你們得明白如果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大規模運輸糧食給他們，有心人立刻就會利用起來：新政府根本無力掌控局面，不得不調動別處的糧食來穩定人心，這實際上就是臨時抱佛腳。因爲這種反常，會直接摧垮人們最後的哪一點信任。”
    “嗯？照你這麽說，騷亂就不用平息了？”尤健生忽然發問道。
    “目前爲止，所謂的‘騷亂’，不過是民衆在追求自己天生的權利——生存的權利。你如果去鎮壓，立刻回引起反彈；如果去安撫，早已積累起來的不信任感，反而加劇。所以你們現在最好的舉動就是維持原狀，甚至那些官僚和小事務員從中克扣、勒索，也不必刻意彈壓，隨他們去吧——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這些蛀蟲。”
    “好吧，我得送你一個外號——‘智多星’。”舒成龍歎了口氣，“就照狄恒說的辦。尤兄，你負責騷亂那邊的事情吧。”
    尤健生答應一聲，卻笑了笑道：“那你呢？繼續跟這個……嗯，‘小魔女’人呢？”
    舒成龍聳了一下右肩，道：“在我左邊。”
    尤健生撇了撇嘴，道：“什麽時候你也隱身了多好。麻煩就不會找上你。”
    8月10日，中午十二點整。正東區某街口，人群湧動，他們正緊張不安地等待著。往常的這個時候，通常都會有數輛大卡車和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過來，把人們緊缺的食品一份一份送到他們手上。
    而今天，像往常一樣，到了這規定的時間，都還沒有看到那些卡車的影子。相當一部分市民已經開始煩躁——因爲今天早上流竄開的那個謠言像餓狼一樣緊緊趴在他們的肩膀上，就好像隨時會在他們脖頸上咬上一口似的。
    “不會真的不來了吧？”
    “我聽一個熟人說，中央有幾個大領導倒臺了。搞不好……”
    “不會吧，那主席呢？還有夏總理，他們不會不管我們吧。”
    北京一直是全國福利最好的地區——沒有“之一”——然而自從危機爆發以來，人們已經越來越習慣于忍受那些官僚和地痞的欺淩，對政府信任感也降低到了完全寄托在這一點點賴以維生的食物上面。
    “看！看！是吃的！”
    也不知道是誰，在人群前面忽然高喊了一了這麽一聲。人們一下子都興奮而且振奮起來。沒有被抛棄的歸屬感令人雀躍。
    緊接著，那些面無表情的安保隊員照例拿槍指著人們，大聲呵斥著：“不要搶，排好隊，不然就開槍了！”
    然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官員——其實不過是些剛剛得到編制的事務員——他們每拿出十幾個罐頭或者餅幹袋子，就會放回去一個，誰如果敢在這時候吭氣，立刻就會再從他手中拿走一個，那麽他今天中午就會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吃。然而在這非常時期，誰敢冒著“被忽略”的危險出來做那些本就無力的抗爭呢。
    這時，人群中一個人退了出去，他仿佛對那些寶貴的食物沒有絲毫的留戀。他轉過街角，四顧無人，便撥通了手中的衛星電話：“老板，二十四分區情況有變，任務不可繼續。”
    電話裏一個聲音道：“中斷吧，撤回。”
    這人面露不甘，緊張道：“可……可是老板——不，大哥，如果讓他們得到了民衆的信任，一切都晚了。”
    “你還看不出來麽，一般的政客是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反應的。我們有對手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7

、崩壞之卷 一九七、“幽會”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4 5:18:38 本章字數:3708


    一九七、“幽會”
    中午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最終以華從顯全面敗退而結束。
    他派去偷襲戰略儲備倉庫區的小分隊，盡管有全套完備的身份、裝備、制服，卻依然被防守在這裏的變革者小隊識破——雖然沒有傾聽者或者其他感知型變革者，有心防範之下，卻還是看出了他們的破綻：這些看似正規的偷襲者們車上裝載了大量武器，所穿的鞋子，也不是正常外出處理公務時的皮鞋，而是便于作戰的軍靴。
    折損了幾十名死忠人員的華從顯只得暫時中斷行動。然而狄恒知道，這絕不表示華從顯已經被制服，相反的，這是明智之舉。如果他在明知對手已經有所防範，並且智力不差的情況下，還不顧一切地繼續執行原計劃，只會導致自己處于這苦心經營的暗中勢力迅速暴露在明面上，那就失去了處敵明我暗的有利態勢。而只要他立刻中斷一切行動，那麽對方推測他真實實力的線索也就會全部斷裂，他除了浪費一支不算精銳的敢死隊之外，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損失。而他的這一點損失也會立刻得到百倍乃至千倍的回報——因爲當騷亂和謠言剛剛平息，他的辦公室裏就接連收到五六個電話。這些電話都是匿名的，然而如出一轍的是，他們都要求和華從顯見面。
    “傾聽者一號，”舒成龍對著他那個專用的全頻通訊機，不慌不忙地道，“繼續監聽華從顯的辦公室。最好搞清楚那些人都是什麽人，或者，知道會面地點也行。”
    “傾聽者二號，監聽華筱希的一切行動，如果他外出跟某人會面，我希望你能夠記下談話內容。”
    這時，卻聽傾聽者二號回答道：“舒少，搞笑的是，華筱希今天所有的電話，都是在質問華從顯什麽事，似乎她的電話線路受到某種限制，無法向外傳播。而且，從她今天和周圍人的對話看來，她似乎被禁足在這棟大酒店裏。”
    狄恒和蕭敏立時對視一眼，想起今天淩晨時那番對話。華筱希要找狄恒，而現在又受到自己哥哥的軟禁……這還不能說明點什麽嗎？狄恒一下子明白過來——華筱希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情報想要透露，但是她身邊到處都是哥哥的黨羽，只要說出半個字，立刻就會被徹底圈禁。所以她才會想到狄恒，因爲狄恒不光慮事周密，而且還有一個極不惹人注意的局外人身份。只有通過他，才有可能從嚴密的監控中把她所知道的消息傳遞出去。
    只是，狄恒有些搞不明白，她畢竟是華從顯的妹妹，感情也明顯一直都很好，否則兄妹兩個不會合力辦這麽多公司、飯店、傭兵團……有什麽樣的事情，會讓做妹妹的，如此害怕自己的哥哥？
    “我去找她，要從她那裏知道一些事情不難，但是……我現在不確定華從顯有沒有知道我的存在？”狄恒不得不爲自己的安全考慮，畢竟變革者遠遠稱不上是無敵的。
    舒成龍笑道：“從傾聽者一號複述的內容來看，華從顯只是知道我們這裏有一個‘老辣精明的政治家’和一個‘能夠識破虛實的戰略分析者’，而且都不是我——你應該是安全的。”
    狄恒道：“那我去一趟，小敏，你不能去。”
    她這時剛剛想開口，卻叫狄恒一句話堵了回來，便輕輕哼了一聲，跺了跺腳。卻莫名其妙地露出一個笑容來道：“臭深藍，你不會告訴我這是‘幽會’吧？”
    狄恒面皮稍稍一熱：“放心吧，這只是‘虛有其表’而已……你不會這也吃醋吧？”
    “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別讓人家抓住啦，我回家等你。”
    這時，就聽舒成龍座位左邊的“空位”上發出咯咯的笑聲，原來是聶茵茵這小魔女一直模仿著周圍的環境隱在那裏，光憑肉眼，實在是完全看不見她的存在。
    北京殘存的高層建築已不像原來一般林立，因爲喪屍入侵的關系，很多城區都曾經用導彈、燃燒彈清理過，這令首都顯得有些頹敗的迹象。當然，這比起世界上其他遭受喪屍襲擊而最終覆滅的名城而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叛軍劫持中央，企圖搞獨裁的傳言早已經沸沸揚揚。幸存者們有的吃飽了，有的還未飽，但是午飯時間既然已經過了，要等下一餐，卻得六點鍾才有，所以很多人都閑在街面上，漫無目的的閑逛聊天。
    狄恒聽得這些人一個個都在議論誰家的勢力厲害些、誰家又難以得勝之類的話題，然而說來說去，無非擔心哪一派成了事之後，自己的日子更不好過。這本來是人之常情，可惜這泱泱大國，竟沒有幾個人敢自己去爭，非要等那些“上等人”的施舍。實在叫人欷歔。
    他正莫名其妙地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聽一個家夥在耳邊呵斥道：“你往哪裏去，這裏今天不開門。”
    這，正是狄恒的目的地，華筱希居住的大酒店。不像其他很多飯店賓館，下面幾層因爲曾經塞滿喪屍而被燒毀過，它還保持著過去一樣的金碧輝煌。狄恒望了一眼，見某某大酒店的招牌照舊高高矗在頭頂，昭示著過去門庭若市的輝煌。
    狄恒道：“我是來找你們華總的。不信，你自己去問她——就說狄恒來了。”
    那門口的保安面色略有些古怪，他下意識地道：“女的華總？”
    “廢話，你們集團的華總不是女的嗎？真搞不懂她養你們這些人都是幹什麽吃的？”狄恒故作鄙夷斥了了一番，然後道，“等你們華總來了，看她怎麽處理你們。”
    這架勢，簡直就是一個攀上高枝的小人。更可惡的是，這小子在講著些鬼話的時候，竟然還一臉正派。這兩個本就把命都賣給了華家的兩個保安看了都又是鄙視又是佩服。明明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小人，卻能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堂皇模樣，這就是小白臉的好處咯……但這兩人既然沒有聽過他狄恒這號人，而那些女富豪們有些入幕之賓進進出出的閑話，也是時常聽說的，現在這堅守了這麽多年的華總也有了一個，何足爲奇？如此一來，這幫人的疑心反倒消了一大半。
    一個人果然把電話接到樓上，詢問起來：“喂是，張秘書在嗎？哦，張姐啊，這裏有一個叫狄恒的，來找華總，你看……好，你問，我等著。”過了一會兒，大約那邊已經有了答複。
    這兩個保安這才誠惶誠恐地將狄恒請進來，又喚服務員給他倒酒。
    大約過了有近一個鍾頭，走道口才嗒嗒地響起一陣鞋跟和地板碰撞的聲音，卻是華筱希穿著盛裝從電梯裏出來：“你可算來了，這都要我請你呢。”
    狄恒見她眼神閃爍不定，心中有些奇怪，便道：“你這裏窮奢極欲的，我是怕來。怎麽了，找我有什麽好事情？”
    華筱希哼了一聲，卻頭也不回，竟直接轉身而去，又進了電梯。只看得一衆保安、服務生莫名其妙。
    又隔了十多分鍾，電梯門才再次開了。只見她此刻穿了一身再平平無奇不過的換季T恤，一條繡著淡黃色杏花的長裙：“窮奢極欲是吧，你真會用詞。”
    衆人都露出一個恍然的神色，高高在上的華總竟然爲了一句話跑回去換裝。這實在匪夷所思。
    狄恒道：“我可以專門爲了等你請我吃飯，特意空著肚子過來的，卻看見你在這裏爲了打扮，浪費了一個多鍾頭，佩服、佩服。”
    華筱希曼步而來，便笑道：“真是個貪吃的小子，來吧，我這裏基本上什麽都有。只不過我可有那麽點擔心呢。你家裏那位蕭大小姐難道不會吃醋麽？”
    狄恒跟在她後面走著，道：“她就算把一整個醋缸扣下來，這頓飯我也一定要吃，何況她不是那樣的女子。”
    華筱希聽他說這話，倒像聽了一句極好笑的笑話，忍不住笑起來：“你眼光不錯嘛，那我算是什麽樣的女子？‘寄生蟲’？還是……女性吸血鬼？”
    狄恒笑道：“寄生蟲就是寄生蟲，在蛻化爲別的什麽之前，是改變不了的。”
    華筱希道：“那就怪了，你不是最討厭寄生蟲的麽，還來幹什麽？”
    狄恒不置可否道：“你猜呢。”
    這年頭做幾個菜實在用不了多少時間，調味品雖然是任君取用，卻是沒有什麽用武之地。不多一會兒，什麽番茄炒蛋、油燜茄子、紅燒牛肉都擺了上來。狄恒對四周感應了一下，發覺到處都是監視器和竊聽器，當真是嚴密之極，在如此徹底的監控之下，怎麽才能讓她把想說的事情告訴自己呢？——既不能說，又不能寫，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夠讀心，如果貿然侵入她的意識中，難免受到抵制。
    “我才沒工夫猜這種事情，對了，你不是想要在傭兵公司某職位嗎？我可以幫你弄到呢，不過，像你這種頭腦複雜、四肢簡單的家夥，能幹得了什麽？”華筱希取笑似的打量了他一下。
    “不要以貌取人，”狄恒有些津津有味地咀嚼著一塊牛肉，仿佛享受得很。他本以爲華筱希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是變革者這件事，不想她竟完全不知道。不過這也不是重點，狄恒稍作考慮，她既然找自己來，想必對傳遞消息的方法是有了什麽眉目了，自己也不用太著急，總得等她一步一步來。










    一、崩壞之卷 一九八、席間對談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5 5:19:01 本章字數:3668


    一九八、席間對談
    “你知道蕭敏家裏的財勢了，倒還想著幫我謀差事？這倒奇了。”狄恒笑了笑，倒有些漫不經心似的。
    卻聽華筱希道：“越是如此，我反而更要給你找下這個好差事。我知道，你這小子要是呆在別人家吃軟飯，肯定要呆不住。然而這北京城之大，又哪裏能有你這種人容身之地呢？也就只有在我這兒，討一口安心的飯吃。你說呢？”
    狄恒不禁笑道：“這也對。想不到你不過見過我一面，便看出我的脾氣來了。那你准備給我一個什麽樣的‘好差事’呢？”
    “我手下有一支傭兵隊，素質還不錯，都是從那些比較有經驗的隊伍裏精心挑選的精幹隊員。很多都是退伍特種兵，我想讓你來帶隊。”華筱希說罷，舉了舉酒杯，像是和跟狄恒碰杯。
    狄恒酒杯中卻涓滴都沒有，他也沒有添酒的意思，只道：“我不過是個‘頭腦複雜、四肢簡單’的家夥，怎麽能壓得住你這些驕兵悍將。”
    “你就不用推辭了，那些家夥我再清楚不過了，都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你略施小計，還怕不把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說，你不是練家子麽，想必不一定比他們差。”她咯咯一笑，倒好像馬上要出任這個隊長職務的高人是她，而不是狄恒。
    狄恒笑道：“我也不瞞你，我現在不能接這個職位，你也看到了，現在中央局勢不明，我不能胡亂找靠山，現在這局勢，還是蕭敏的爸爸那裏最爲安全可靠。現在我們就像是天平兩邊的最後一個砝碼，不管現在孰強孰弱，總不至于等一方覆滅時，跟著遭殃。”
    華筱希道：“你原來也是個滑頭，不過你肯定是不知道——我哥哥手裏握著的實力，根本不是你們所能想象的。雖說軍權在叛軍那邊，可是，我哥哥所掌握的卻比軍權厲害不知道多少倍。他現在雖然隱忍不發，可將來一旦動真格兒的，那不要說舒成龍啦，就算是天下太平的時候，只要這殺手鐧拿出來，都絕沒有一個政治集團能夠承受得住。只是等到那時候……唉，所以我說，你還是到我這邊來，不管出于愛才，還是……還是別的什麽，我哥哥都會給你大展拳腳的機會。這樣不好嗎？”
    狄恒聞言，心中頓時一涼，他稍稍一想，卻又越發轉冷了下去：在這中華大地上，什麽武器最爲厲害？不是尖刀利刃，不是飛機大炮，也不是原子彈。而是人心，一旦人心散亂了，這本就破碎不堪的中華國土，只怕又要淪落到四分五裂的悲慘境地了！所以華筱希才會說，哪怕是太平時節，也絕沒有一個政治勢力能夠扛住。而要想把一貫溫和忍讓的中國人逼到那等地步，狄恒心中想來，只怕就只有一種東西了。
    這東西對于時下的政府而言，太可怕了，對于整個民族而言，更是危險之極！它足以讓幸存的幾千萬人再死掉一半以上！
    狄恒雖然已經想出了一些眉目，卻還是試探地道：“真有這麽厲害？——那我倒要跟蕭伯父說說。可這會不會又是籠絡人心的虛張聲勢呢？”
    華筱希也是個聰明的人，她見狄恒把話說到點子上，便知道他心中已經有數，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搞清楚了這些。她笑道：“真不真，我倒沒辦法證明了。總之，我可是愛惜你這樣的人才，專門請你來的。”
    狄恒此刻已經知道了那些監視器的位置，便用手指在自己手邊比劃了兩下，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唉，我真沒胃口。”華筱希見他這個小動作，也已經明白，便慵慵懶懶地道，“可又提不起力氣，你說這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狄恒道：“我可不懂得望聞問切，不過食欲不振的話，當然沒有力氣。”
    華筱希道：“你要是能喂我，我倒說不定能多吃點。”
    狄恒心中一動，不知道她賣的是什麽關子，卻也不知道該不該拒絕，正在他猶豫的時候，華筱希又道：“唉，你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可你那天說我是‘寄生蟲’，我心裏怎麽想都不服氣，我做生意，雖然也借了長輩的背景，可這世道上，又有哪個成功的人不接背景勢力就能成的？再說，我也沒有做過一件不合法的事。你怎麽就說我是‘寄生蟲’了？這件事我可不服氣——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可你這聰明人倒是說說，我‘寄’在哪兒了？”
    狄恒道：“這商道流轉天下，本來是‘損有余而補不足’，家庭也好，國家也罷，都能從中得益。曾經有人比之爲順應自然的天道。這很有道理。然而爲什麽我們今天的很多大商人明明賺得盤滿缽滿，所交的稅款、所做的慈善也都相當可觀，卻永遠只能得到世人的責怪甚至詛咒？”
    華筱希只覺他每一個字都是在說自己，心中不禁更加有氣：“哼，我知道，你那個‘准嶽丈大人’蕭大老板也經常挨人罵。你倒說說，這是什麽道理。”
    狄恒道：“先不說這個，我不知道希姐你從商是爲了什麽？”
    華筱希愣了一會兒，慢慢道：“我從小就在爺爺和父輩的陰影下長大，別人提起我來，最先想到的總是華某某的女兒，某主席的孫女。所以我要證明給世人看，我可不是那些什麽富二代、官二代的，我有我自己的價值。”
    狄恒笑道：“這就是了，商人們苦心經營，無非賺的財富贏得尊敬罷了，誰知他們錢倒是越來越多，卻越發叫人厭惡。這是因爲這些挨罵的商人只講究如何賺取最大的利潤。賺取利潤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如果這利潤建立于百姓的痛苦之上，只怕就可悲得很了。比如過去的地産，就是罵聲滿地，這就是因爲他們把人們急需的房産變成了自己賺取暴利的工具，這是損人利己，而非順應自然，我把話說狠了，這時有傷天和。而你雖然步步合法，但走的卻是他們同一條路，你說，對不對？”
    華筱希哼了一聲：“照你這麽說，中國倒沒幾個是不傷天和的了。”
    狄恒道：“我不是像教訓你，只是覺得以往的做法不對，如今情勢吃緊，你哥哥搞的那個商會，卻依然像以往一樣做那一套，從庶民手裏賺取那最後一點油水。”
    華筱希道：“你倒是個有良心的大好人，可這也不能全怪在我們這些生意人身上，追求利潤是資本的本質，我們的錢，實際上不是完全受我們的控制……唉，我跟你提這個幹什麽，有時我還真像不敢這一行了。可是，我嬌生慣養慣了，還真怕一旦丟掉了這些，自己受不了呢。”
    狄恒默然。
    “狄恒，你有什麽法子能讓我每天像這樣過日子麽？如果能，我倒可以考慮辭掉這個總裁的位子呢。”華筱希開玩笑似的道。
    狄恒道：“這我倒是沒有辦法，像我這樣的人只能隨遇而安。像希姐你這樣，餐餐細嚼慢咽，如此講究可是過不了多少日子的。我只是覺得，人生在世，就算把天底下所有能享受的都享受了，也總沒有一個滿足的時候。一味追求這些，只會迷失自我而已。”
    華筱希歎口氣道：“跟你說話好像挺有趣，可我現在覺得，又是真的沒勁。你就像什麽神學院裏一個正襟危坐的學究，講些別人不愛聽的大道理。”
    狄恒道：“忠言逆耳，近兩千年前，諸葛亮就曾說過：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可放眼今日，從不勞作，而又窮奢極欲者，又哪裏是少了？這樣下去，不用鬧什麽內訌，也不需要喪屍攻城，遲早都要覆滅。”
    “哼哼，”華筱希盯著他瞧著，瞧了好一會兒，道，“那照你這麽說，這罪責倒要壓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咯？”
    狄恒這時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你說，我罵一聲‘寄生蟲’，有錯了嗎？”
    華筱希不說話，但看面色，畢竟有些不高興。狄恒知道她應該沒有什麽要緊的話要說了，便准備起身離去。卻被華筱希叫住：“你覺得我哥哥贏了好，還是對方贏了好？”
    狄恒重又坐下——這該是探自己的口風了，她自己大概也是有這方面的猶豫。的確，面對這種極不明朗的局勢，任誰都會有些摸不著頭緒。一般人也許會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哥哥這邊，但華筱希不是，她顯然也看出，自己哥哥的野心太大，怕他得了勢未必是一件好事。狄恒慢慢開口道：“都不好，只有平民百姓贏了才好。”
    華筱希道：“又是‘庶民的勝利’，不也沒見有什麽好？”
    狄恒道：“因爲那根本就不是……”
    “好啦，不說這些，你和蕭敏怎麽樣，蕭大老板又是怎麽看的？”華筱希道，“他是又老又精，一定能看出點門道來的。”
    狄恒道：“不瞞你說，我直到現在，都沒有過問過他呢。我只是希望，不管誰獲勝，都能夠以寬恕對待失敗者，而非窮究至死。我已經決定，這陣子把要辦的事情辦妥，立即就回老家去。”
    華筱希聞言忽然一怔：“你才來北京不過一個多星期吧，怎麽就急著要回去了……”
    “是非之地，哪裏有什麽好留戀的？”
    “難道我和你不算是朋友麽？”










    一、崩壞之卷 一九九、禁足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6 5:19:55 本章字數:3777


    一九九、禁足
    勉強吃完了一頓飯，狄恒起身：“我該回去了，人家還等著我彙報今天的行程呢。”
    華筱希呵呵笑道：“看不出來，蕭大小姐還看管得挺嚴。不過，你今天卻得回答了我的問題才能走。”
    狄恒走開幾步道：“這也難說得很。你如果覺得是，就是了。”
    “哼，你這小子，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誰敢跟我這麽說話。真討厭。”華筱希把筷子往桌上一擺，支起身來道，“你嘴上口口聲聲喊我希姐，可你那口氣，明明就跟喊‘寄生蟲’沒有兩樣。我本想你是個聰明的人，一定知道在這世上，像我這樣肯幫你的人絕找不出另一個來，你倒不領情，老是不暖不涼的，這算什麽？”
    狄恒又回過頭來，道：“今天見了你，我是這麽說話，平時見了乞丐也是這樣說話，別無二致。你富貴得勢慣了，除了父母親族，別人跟你說話總是畢恭畢敬、客客氣氣，奉承拍馬的也不在少數，你現在聽不慣也是正常。”
    華筱希唉的歎了口氣，道：“難道你就不摻雜一點個人感情麽，難道你跟蕭敏說話也是這個強調，這我可不信。你看她的眼神，白癡也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
    狄恒道：“蕭敏愛惜我，我早不把她當做別人，就算我自己死了，也要保全她的。何況她對待我，也是一樣的想法，這不能算。”
    華筱希不置然否，又道：“怪不得你這種人不受重視，你知道麽，南京臨時基地總指揮司建國曾經寫了一份推薦函給中央，說你人才難得，要破格授予你正式的職位。結果你猜怎麽樣？”
    狄恒想了一下，道：“八成是在信裏附明了我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履曆，並且還特別說明，我的思想上比較，呃，‘特別’。”
    “呵呵，司書記就是那麽個人。”華筱希提起他，就好像很熟悉似的，露出莞爾的笑容，“可他辦事實在太過認真嚴謹，幾乎有點頑固不化。別人寫電文推薦，總得說信仰堅定、誠實可靠什麽的；他倒好，反而說你對信仰有懷疑，哪有這麽推薦人的。”
    狄恒道：“這正是司書記的爲人，我尊敬他。”
    華筱希道：“看不出你還真有容人的雅量。司建國白白把你的功勞都浪費了，你倒不厭煩他，還不顧危險麻煩把他的女兒帶在身邊照顧。”
    狄恒道：“你提這些過去的事，不會只是想誇我是個好人吧？”
    華筱希道：“我是想問，你能像對待他們一樣，對待我——這個‘寄生蟲’麽？”
    狄恒邁步走開，過了一會兒，歎口氣道：“能。”
    他說著，人已走出餐廳，向大門而去。他正想著離開之後，找個地方對今天推測出來的事做一下印證。不料他才走到門口，那兩個保安卻忽然往門中央一擋：“狄先生，我們華總請你不要離開這裏。”
    狄恒一怔：“哪個華總？”
    那兩人道：“華總就是華總，還有哪個？”
    狄恒不用問也知道了，這必是那位男的華總。他心中有了數，斥道：“我是你們華總的客人，你們也敢攔我，不怕她炒了你們麽！”
    一個家夥嘿嘿冷笑道：“你以爲，我們會怕她嗎？還不回去，就把你當奸細斃了！”
    狄恒道：“奸細？有這麽光明正大的奸細嗎，瞎了你的狗眼！”
    “嘿，你敢罵我？”這男子臉色一黑，登時拍了拍腰間，“找死。”原來他腰裏竟別了一支手槍。這槍都是軍方才會采用的5.8毫米制式手槍，即便在戰場上，也是很優秀的支援火力。
    狄恒本想打翻了他，硬闖出去，然而他轉念一想，心中又是不大放心：如果自己此刻動手硬闖，無疑就暴露了自己此刻的心虛，自己倒不要緊，跑出去只要把消息傳到，舒成龍那邊自然就有了准備。可是這樣一來，只怕華從顯立刻就會想到，華筱希已經把消息透露出去。他會不會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狄恒不敢斷定，然而自古以來爲了一點權利就骨肉相殘者不可勝數，不傷人命的甚至還在少數。狄恒此刻正是擔心自己一旦暴露，引起華從顯的懷疑，連累了她。
    “罷了，我不和你們這些狗一般見識，等你們華總來了，自然要他說個明白。”
    他一邊氣鼓鼓地罵狗，一邊已經抽身後退，卻正巧撞上華筱希從裏面出來，她是聽到外面的動靜跟出來的：“怎麽了，生氣啦？那天舒成龍那麽囂張，我都沒見你生氣，這可真有意思。”
    狄恒轉過臉來，卻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我生氣，是因爲他們竟能限制你這大老板的自由。”
    華筱希道：“這是我哥哥想要保護我罷了，又有什麽可生氣的。”
    狄恒笑道：“好，那我也不生氣了；只是，今天我恐怕很難走出這個門了，你就不能幫忙找找你的大哥，通融一下麽？我自問也是堂堂男子，自衛有余，應該不用他派人保護吧。”
    這時，就見大門口忽然又閃出兩個人來，這兩人都是彪形大漢，一聽聲音口氣，就知道是東北來的。只聽其中一個沖看門的低聲道：“穩住那男的，這小子很可能是叛軍的人。”
    不想這話一字不漏，全被狄恒聽在耳中，狄恒心中猜想，這定是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懷疑。這其中卻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己與舒成龍合作時，可能有些行迹對方的眼線看到，因此懷疑上了自己；二是，自己剛才說話間雖然竭力表明自己站在蕭子充一樣的中立立場上，但對方還對自己有很大的疑慮，這兩人是來試探的。
    狄恒想清楚了這些，跟華筱希道：“其實，我後來也見過舒成龍幾面，想不到這個浪蕩子弟，在面具之下也自有一番深謀遠慮。他拉攏我，希望有我出任直屬部隊指揮官的職位。”
    華筱希吃了一驚：“他怎麽會拉你做這麽重要的官？”
    狄恒道：“原因很簡單，第一，我不是個蠢人……”
    華筱希聞言呵呵一笑：“你何止不是個蠢人，我看你祖上一定是姓諸葛的。”
    狄恒笑了笑，歎口氣，道：“第二，我不是局內人，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四不相’。”
    “四不相？你還讓姜子牙那樣的神仙騎過呀……這話又怎麽說？”
    狄恒笑道：“姜太公怎麽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舒成龍、尤健生也好，中央領導、華大總裁也罷，我都無沒有絲毫幹系。舒成龍找上我，就是因爲我既不偏向他也不偏向中央，用我不會引起別人的忌諱。同時，我對內能夠制衡尤健生，對外還能免受華總的籠絡。你說他用人是不是厲害得很？”
    “嗯，”華筱希聽了這番分析，不禁點點頭，“果然精妙，可是，他難道不怕把這麽重要的一支軍力交到外人手上，最後反倒受制于你麽？”
    狄恒道：“他不怕。我不過是有點格鬥術防身，他身邊卻多的是精銳的特種兵、異能戰士，我這種勢單力孤的人想要反水，只能是死路一條。這正是所謂的禦人之道吧。”
    華筱希道：“我哥哥可不這麽來，這多累啊，老總和自己的下屬還要這麽相互提防著，怎麽能齊心協力？他身邊的人倒一口一個大哥，都很親近。”
    狄恒道：“用這些人也有好處，創業時，總能齊心一致，全力以赴。可壞也壞在這裏，大家都是自己人，一旦贏得了勝利，這麽些人，卻未必都有治國安邦的才能，豈不難以安置？”
    華筱希道：“我哥哥自有妙法呢。不然，他想不通你說的這個難處，他一定不會出手的。”
    這說話的時候，外面那兩個東北大漢已然闖了進來。這兩人對華筱希倒也很有禮貌，一見面，就點頭哈腰，道了幾聲歉。然而這道歉道完了，卻怎麽也不退去，既不退去，卻也不說話，只像兩個門神一樣守在那裏。
    “你們兩個,是誰的手下？怎麽敢這麽囂張！”華筱希冷著臉道。
    其中一個仰著臉，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道：“我們是金副總裁派來的，他要求我們‘保護’小姐。現在局勢危險，請您留在家中，不要外出。”
    “那他呢，這位狄先生，可是我特意請來的客人，你們怎麽可以限制我客人的自由。”
    “對不起，我們只知道，沒有華總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出這棟大樓。”
    狄恒見狀面色一沈，便自顧回到餐廳裏去。華筱希見他似乎並不急迫，也便不再勉強，她跟上去，道：“這下連你也被關起來了，不過沒關系，我這兒什麽都有，保管你回家的時候蕭敏不會看出你瘦了。”
    知道她這不過是半開玩笑、半掩飾的話，狄恒苦笑了一下，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興致——在他預料之中來看，華從顯手中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全國上下大小官僚們的各種把柄，什麽貪墨錢財、作風不正、違法亂紀之類，真是多不勝數，一旦華從顯使用起來，全國上下的官員都將不得不爲華從顯所用。因爲一旦這些證據被散播出去，不管你的官位如何顯赫、權勢是否熏天，立刻就會被憤怒的民衆、政敵和不受控制的軍隊吞沒。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得不聽從華從顯的調遣。這就是這枚政治原子彈的最大威力……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7

一




    一、崩壞之卷 二〇〇、總裁親臨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7 5:19:23 本章字數:3802


    二〇〇、總裁親臨
    華筱希居住的大飯店門外，街面還算熱鬧，還有不少市民拿了雜貨出來賣，倒也還有不少人出來逛逛，縱是不買，也說些閑話。這大樓對面的一處拐角上，正停著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轎車，這車是解放牌的，看型號卻不新了。
    “喂，金允綱嗎，我怎麽看不見你派來的人呢？”車後座上一個男子，手中正拿著衛星電話，面無表情，不知此刻在想些什麽。
    “哦，是大哥啊，”電話對面的男子，顯然是金允綱，也就是那位副總裁，“我派來的人已經在嚴密監視那個男人。大哥，我看他不是好東西，滿嘴都給舒成龍說好話，我看他是叛軍的的間諜。”
    “別這麽武斷，”華從顯笑了笑，“兄弟啊，我告訴你，哥哥我雖然也才剛滿二十九歲，卻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絕不把人給看死了，這有一個好處——永遠不會把人往敵人那邊推。”
    “可是大哥，這小子竟然在這個時候跑過來見……見你妹妹，我總覺得不對勁啊，會不會是你妹妹……”
    “沒有證據，少給我胡說——那是我親妹妹！”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的機密已經被你妹妹知道得清楚，如果她透露出去，叛軍那邊有了防備，及時撤換了一部分人，我們的實力，可就處于下風了啊。”
    華從顯道：“她是我妹子，再親近沒有了，怎麽會出賣我。你放心吧。”
    “可是你難道沒看出來，您這個親妹子已經不跟你一條心了，她這時嫌你野心太大，怕你……怕你……唉！你要知道，除了我們這些兄弟們絕沒有人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支持大哥你的，你可絕對不能心軟！”
    華從顯心中有些煩，也不說一聲，便把話機關了，丟在一邊。然後他徑自下了車，由七八個黑衣男子跟著來到飯店門口。門口那兩個守門保安見是他親自來了，都點頭哈腰忙不叠向他行禮。
    “那個叫狄恒的，在哪裏？”
    “他現在和小姐一起，在餐廳。”
    華從顯也不多問，邁步直入大堂，只見狄恒和華筱希正在中間那張大圓桌兩邊分別坐著，都似乎無閑話可說的樣子。
    “小希，你們坐在這裏，都談些什麽呢？”
    華筱希早看見自己的哥哥來了，只是她心中有氣，卻是頭也不回，更一聲不吭。
    華從顯見她生氣的樣子，軟了臉色道：“好妹妹，哥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現在外面太危險了，如果你還像以前那樣到處閑逛的話，我怕會被叛軍抓住機會，這才讓人阻止你出去。”
    華筱希道：“哥，我不出去也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麽事，無聊得很。可狄恒是我的朋友，你總不能連他也一起限制住了吧。”
    華從顯看了狄恒一眼：“你不是跟一幫公子哥兒打賭比賽，在爭蕭子充的女兒麽，怎麽，百忙之中，還有空和我妹妹吃飯說閑話？”
    狄恒道：“我說的是不是閑話，華總你不應該很清楚麽？”
    華從顯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面色遽變。他從剛才監聽的時候就覺得他每說道要緊處就有些語焉不詳，不僅是他，連自己的妹妹也是一樣。原來他們都已經知道這飯店裏裝了竊聽器的事。這件事他自覺辦得機密，根本沒有誰知道，狄恒第一次進來，不可能知道這裏有這些布置。這麽推斷，一定是自己這個心思縝密的妹妹看出了問題，只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保密之類的話題提過半個字，怎麽就連狄恒和知道了呢？他心中懷疑，便道：“狄先生，你這次來，難道實際上是爲了見我麽？”
    狄恒道：“巴巴地跑來，卻見不到你，豈不是空手而回。何況據我估計，華總麾下的戰力應該遠遠及不上先下手爲強的舒成龍。我實在想不到，你有什麽方法，可以扳回這實力上的差距——本來，我大可以DD門口那兩個混人，闖出去，他們攔不住我。但我聽了希姐的話，更添了幾分見你一面的想法。”
    華從顯聽了，心中稍覺放心，畢竟自己的妹妹還沒有暗自把秘密泄露出去——他也實在想不到，狄恒竟然僅憑華筱希極具模糊的話，就推斷除了自己的殺手鐧所在。他這時從容坐下，道：“狄先生，你是蕭大老板的座上賓，蕭總手中又掌握了本市一大半的糧食生産，我相信你一旦說服蕭總加入我們的工商聯合組織，一定立刻能夠在實力上壓倒舒成龍，把國家從叛軍手中挽救回來。”
    狄恒卻一笑置之：“這些場面話，你就不用講了。今天我聽了希姐的話之後，做了一些猜想，不知道對還是不對。”
    華從顯道：“你猜到什麽了？”
    狄恒道：“目前這種局勢下，舒成龍基本上已經接收了原政府的大部分實力，他的力量已經增長到足以控制全局的地步。二十萬正規軍、遍布全市的警察、公務員，再加上那些威力驚人的超能力部隊。實力之強，更勝于前政府。而反觀華總，今早煽動民衆不成，奪取倉庫失敗。兵力遠不如叛軍，指揮官也不見得有多高明。從實力上看，明顯不足以放手一戰。這就有一個疑點。”
    華從顯想不到他竟對雙方的實力有這樣的認識，本已壓下去的懷疑，一下子沖了上來，便不動聲色道：“哦，什麽疑點？”
    狄恒道：“華總的實力如果說弱，爲什麽不在舊政府當政時發難，那時危機遍地人心浮動，政府的戰力也遠不如今天的叛軍。你卻按住不發。現在舒成龍的勢力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卻反而出手。這不是奇怪得很麽？”
    華從顯道：“過去當政的，是我爺爺，我再不滿政府的措施，也不可能和他作對。可現在，舒成龍竟然抓了我爺爺，想讓他一個老人家當傀儡！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作爲孫子也好，國民也好，都義不容辭。”
    狄恒笑道：“好一個義正詞嚴的孫子，主席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
    華從顯眉頭一皺：“難過？”
    狄恒道：“華主席天下爲公，怎麽忍心看到你們兩方把自己在這首都的土地上自相殘殺？”
    華從顯哼了一聲：“迂腐！國家讓叛軍把持，難道反而是好事？狄先生，我妹妹好幾次說起你聰明，怎麽也說出這種話來。我爺爺被對方挾持，身不由己，他即便說了什麽，又怎麽能乖乖就範？”
    狄恒從座位上豁然而起，道：“華總，其實你選在這時候出手的原因很簡單。在此之前，你的實力不足，老百姓也相信舊政府是正統，只要有一口飯吃，就不會跟著造反。所以你強按野心，按兵不動。可現在，叛軍得勢，首都城中一日數驚，人心浮動，你抓住這機會，當然要大做文章，想趁叛軍立足未穩，給他們致命一擊。”
    “哼，”華從顯笑得有些輕蔑，“狄兄弟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狄恒道：“不豐富，怎麽能想得到你的殺手鐧？——我從舒成龍哪裏打聽到，他實際上在前幾天就已經把完整的計劃放在了很顯眼的地方。故意讓你發現，本意是想通過你把計劃交給高層，設法引出舊政府部署上的破綻……”他說到這裏，見華從顯的輕蔑明顯掉下去幾分，而華筱希卻有些皺起眉頭來。看來，華筱希雖然是他的妹妹，卻並不是全力支持華從顯加入這場角逐。他繼續道：“沒想到你作爲華主席的親孫子，非但沒有把消息傳遞過去，反而僅僅故作糊塗地點出了叛軍舉事的時間——這個時間，甚至比國安局的報告還要晚。這真是令人齒冷啊。”
    華從顯見自己的妹妹面露疑惑，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我當時就覺得這個情報來的蹊蹺，如果貿然捅出去，不是打草驚蛇麽，所以我……”
    狄恒道：“當然沒有這麽簡單。你之所以在叛軍舉事之後按兵不動，只在今天零點派了小股部隊爭奪軍火庫，就是因爲你在等。等你爺爺所領導的政府，和叛軍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在出面收拾局面。而你早就清楚得很，叛軍的戰力在短時間內，是遠遠高于政府方面的，所以華主席被害的可能性很大。而這時，你只要把那個殺手鐧拿出來……”
    下面的問題華筱希已經很清楚了。那些都是華從顯曆年收集的那些官員的罪證，有些官員本來清廉，也被華從顯設法套住。他的名冊上，至少包含了全國上下大小幾千名官員的名字，這時何等強大的一股勢力！要知道，中國曆來就是官僚政治，這股勢力也長期掌握著各種權力。可以說，在中國想要做成任何事，幾乎不能沒有官僚的支持。就算舒成龍想要站穩腳跟，也不能不依靠他們。換言之，她的哥哥攥緊了這份名冊，就等于是攥住了這勝利天平上至關重要的一個砝碼。
    這些，對她而言，倒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是，這個名冊恰恰是絕對不能在華主席還主政的時候用出來。這是因爲，華主席主政多年、宦海沈浮，說他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也不爲過，雖然一直都在依靠名單上的那些人，卻並不是經受不住這個政治原子彈；到時候，說不定以他的老辣，反而安撫住衆人，那可就功敗垂成了。可這要是換成了叛軍，又大不一樣了，那些官僚對叛軍畏懼無比、惶惶不可終日，再加上華從顯的威逼利誘，絕對會死心塌地，絕無二心。
    從這一點上稍作推斷，不是恰好解釋了華從顯在出事時作壁上觀的最大原因麽！她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沈，好像都長了鈎子似的，攪得體內一片亂麻。










    一、崩壞之卷 二〇一、反目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8 5:19:43 本章字數:3703


    二〇一、反目
    “哥哥，你難道真的……”
    華從顯見妹妹的疑心已經越來越明顯，忙替自己分辨，然而狄恒一字一句都是事實，華筱希對那些事情也是知之甚多，他越是辯駁，就越是加深了華筱希的懷疑。
    “小希，我怎麽可能這樣呢，我只是……”
    華筱希道：“當初危機爆發，要不是爺爺暗示我們馬上會北京，我們現在恐怕早就死了，哥，你怎麽能這樣做呢！”
    華從顯道：“小希，你怎麽連哥都不信，反而相信他這個外人！”
    華筱希道：“我雖然認識狄恒才幾天，卻知道他做人再正直不過。可你雖然是我哥，我卻知道你爲了達到目的，什麽都敢做。你說我相信誰？還有，爺爺一直叫我們多和爸媽呆在一起，你卻偏偏鼓動那些人，推舉爸媽冒險到俄國去當外交觀察員。你知道北京到天津之間有多少怪物嗎？又知道海路上要經過多少海怪密集的海域嗎？你怎麽可以這樣？”
    華從顯道：“我這是擔心爸媽的安全，俄國那邊天寒地地廣人稀，怪物要比我們這裏少得多。他們在西伯利亞的新首都，新彼得格勒周圍半個怪物的影子都沒有，我給爸媽爭這個機會容易嗎？雖然路上有危險，也不過是……”
    “哼，”華筱希道，“哥，我現在都不知道你那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你告訴我，你哪裏多出那麽多好兄弟？招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兄弟’，又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這麽大的一個私人企業，還不能滿足你的心嗎？”
    華從顯見妹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冷，心中也越發有數。他索性也變了臉色，陰沈沈道：“這你不要管，等事情成了，哥自然跟你解釋清楚。”
    狄恒這時終于找了個插嘴的空隙，道：“我本不應該說這些話，疏遠你們兄妹，可是，爭奪那點權力地位真的這樣重要麽？你已經是衣食無憂，淩駕常人。死後也無非變成一堆骨灰，放進壇壇罐罐裏面。爭這麽多權勢回來，有什麽用？”
    華從顯這時驀地一聲怒斥，道：“你懂什麽！如果不超過老頭子，我華從顯一生，不過就是一個沒用的花花公子，你以爲那些成天對我點頭哈腰的東西，真的會尊敬我？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我華從顯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一刀一槍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
    狄恒聽了這發泄般的咆哮，倒有些理解了這主席孫子的苦悶。長輩身居高位手握國家權柄，在中國人看來這成就已經是難以逾越，子孫就算富可敵國，也不過是承蒙祖上的余蔭而已。華從顯自尊心太過強烈，竟以至于演變成這爭奪天下大權的野心……他一時竟無話可說，只覺那些天下爲公的大道理，都說不出口。
    一個人爭取自己的價值，最後卻又迷失了自我。真是可悲！
    正當無話可說，華從顯忽然一聲喝，四面樓道裏的、門口的、休息間裏的手下紛紛擁了進來，這些人一個個都穿戴得非常整齊，腰間無不是微微鼓起，不用說，都是帶了槍的。
    就聽華從顯道：“把這個人關起來！”他手指所向，正是狄恒。
    “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華從顯道：“他知道了我們的機密，怎麽可能就這樣讓他走。我不處理掉他，已經是看在你的面上。”
    狄恒卻從他的意識中讀出了殺機。何況，如果只是要抓他，何必興師動衆？這明顯就是在向自己的妹妹展露決心，要扼住華筱希袒護他的念頭。
    華筱希心中卻別有一番想法，如果不保狄恒離開，她哥哥一旦動了手，一定就將滿世界，又將置爺爺于何地？一旦名單上那些人受到華從顯的控制而反水，是絕對不會念及什麽舊情，他們從一個陣營投向另一個陣營的唯一條件，就是要把屁股擦幹淨，以免將來受到清算。而避免機密外泄的最好辦法……她幾乎都不敢再往下想。
    “哥，你不能這麽對待我的客人。不然……”
    華從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妹妹的話，道：“絕對不行，這件事上我已經決定了。”
    狄恒道：“你決定是你的事，我卻沒有答應。”他說罷，便挺身向前要走。華從顯手指一動，那二十幾個保安的槍頓時齊刷刷地上了膛，四面八方瞄准狄恒。
    “你再動一下，我不敢保證這些手下會不會因爲太過緊張而走火。”
    然而狄恒卻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似的，依然一步步走向門口。那些走狗根本不需要華從顯發話，就已經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他們都心知肚明，老板剛才放出拿話，潛在的意思，就是要他們抓住機會殺掉這個“奸細”。
    “砰砰！”打頭兩聲槍響之後，隨即爆發出連續不斷的槍擊聲。
    “啊——住手！”華筱希這話才出口，子彈早已經射出。子彈的速度還在音速之上，哪裏能等她出聲阻止？她一下子驚得閉上了眼睛——槍聲接連不斷，一直打，一直打，只打得玻璃破碎、。也不知過了多久，直等槍聲停止了，她也不敢睜開眼睛：“哥，你怎麽能……怎麽能……”
    然而華從顯卻沒有回答。
    她只覺得自己心中一股怨氣直沖上來，簡直要把心髒也擠壓得受不了了。她這才勉力擡起眼皮去看。只見，牆面上到處都是彈孔，空彈殼掉了一地。那些一個個手下的臉上卻都挂滿了震驚之色……
    就聽狄恒笑道：“你們的槍法也太醜了吧，這麽近打不中我？”
    “狄恒？你沒事？！”
    原來狄恒剛才竟絕快的速度從這些槍手面前閃過，這些人連看都看不清，如何能打得中。他這時見周圍的人都已經打空了一個彈夾，便又道：“還以爲華總的手下有多精銳呢？”
    這時，就聽華從顯冷冷道：“原……原來你是變革者！”
    “知道就好，華總，你現在也見過變革者的實力了，我奉勸你，現在罷手還來得及。”
    華從顯卻是將手拍了拍，倒並沒有怎麽驚訝，更是不慌不忙：“變革者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掌聲方落，大樓外喊聲大作，就聽機車隆隆，竟是來了幾輛大卡車。別看這些車型號並不整齊，上面下來的人卻穿戴得令人晃眼。只見，街面上一會兒就排滿了士兵。這些士兵卻和一般的大有寫差別，只見他們一個個，渾身上下都包著極爲精細的裝甲。
    “這算什麽。”狄恒道，“原來你的王牌是這些裝甲士兵麽？”
    華從顯道：“我這些機甲士兵身上裝載的單兵作戰終端，都使用了國際上最尖端的生物傳感設備和大功率激光器，他們每一億次瞬時射擊中，都不會有一次失誤。同時，他們身上的裝甲采用高密度材質，別看只是幾厘米厚的一層，即便是貧鈾穿甲彈也不可能打穿。你的拳頭能比貧鈾彈還厲害麽？我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冒險。”
    狄恒心中一動，想不到華從顯的准備充足到這種地步。像這種尖端的單兵裝備一套的造價恐怕不下于一架第四代戰鬥機，而這大樓前面的街上竟然滿滿當當足有一個連之多——這最起碼也需要幾百億美元的投入!這即便對于國家而言，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華從顯頗爲得意：“這些士兵一旦集中起來，就連什麽D4、D5也絕不是對手。”
    狄恒心中一緊，終于也嗅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他知道，這些大功率激光器可不像高永明那種用光粒子模仿出來的變革技能，它們有了機甲內所儲存的高濃度能量支持，完全可以發射出完全的激光束。那威力可就不是一般的變革者所能抵抗的了。他不禁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說話間，那些裝甲士兵已經擠滿了整個大堂，並且有十幾個人闖進了這個餐廳，每一個士兵的胸甲上都紋著一個暗紅色的倒五角星，其中有一個人的五角星標記外圈添了一道金線，看來就是隊長。只聽他道：“總裁，第一機甲兵團准時到達。請下令。”
    華從顯只是動了動手指：意思很明白，如果狄恒不束手就擒，就只有死路一條。
    “住手！”
    只聽一聲喊，華筱希忽然站出來，擋到狄恒前面：“哥，你不能殺他。”
    狄恒道：“希姐，這件事你不用管，我……”
    “小希，你讓開，這個人的目的你還沒搞清楚嗎，他要毀了我，毀了你哥！”華從顯的神色，就好像投鼠忌器，又急又怒。
    華筱希道：“他是我朋友，是個好人，不應該死在我哥哥的槍下。”
    “好人？小希，你在想什麽，這世界上好人早就死幹淨了，非親非故的，誰會對你好？千萬不要相信這些人，這些人越是滿嘴大道理，越是卑鄙無恥的！這你還不清楚？”
    華筱希卻使勁搖頭道：“哥，我也不瞞你，是我找他來的，是我要他把消息傳出去。不然，爺爺怎麽辦？難道你要眼看著爺爺變成你們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小希，你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打！”










    一、崩壞之卷 二〇二、人質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9 5:20:37 本章字數:3482


    二〇二、人質
    狄恒閃出幾步，從華筱希背後讓開：“開槍吧，我倒想見識見識這些高科技産品呢，這些玩具要是能殺死我的話，說不定，將來由你掌權真的會給國家帶來好一些的前景。”
    “狄恒，這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你別管。”華筱希丟下一句話，又轉向自己的哥哥，道：“哥，如果你連爺爺的死活都不管了的話，你就讓你的這些狗開槍好了。反正你只要你的霸業，已經不需要什麽親人了。我只盼你將來踩在所有人頭頂上的時候，不要後悔今天的選擇。”
    華從顯道：“妹妹，你不會喜歡上這小子了吧？你怎麽知道他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什麽，千萬不要天真！那些只會甜言蜜語的小人對你，怎麽可能比我這個哥哥的感情還深。”
    狄恒道：“我如果想殺你，只是彈指之間的事。你手下走狗根本反應不過來——我只是覺得，你如果現在回頭，還能作爲一股政治勢力，制衡舒成龍，形成三足鼎立互相合作的局面。這總比趕走一個**集團，再迎來一個獨裁者要強得多。”
    “呸！狗屁！”華從顯不屑道，“別你不過是說的好聽，你以爲你那些理想主義的幻想真的能成？笑話！”
    “有幻想總比沒有強。”狄恒道，“國家的時局弄成這樣，最起碼有一小半是因爲你們這些早已經泯滅了夢想，自私自利之徒。”
    “一小半？”華從顯倒有些起了興致，“你話說倒的確和別有頗有一點不同。怪不得你竟能迷惑得了我妹妹。你倒說說，我們這些人怎麽就是這‘一小半’了。”
    狄恒歎了口氣：“國家之所以到了這個地步，在我看來，根源是少了兩個字——平等。總是有少部分人高高在上，踐踏別人的尊嚴。而被人踐踏了尊嚴的人，又一層層地壓迫下面的。沒有尊嚴的人們，又整天爲了尋找自己的價值而奔走鑽營、向上爬，又哪裏有空去‘幻想’？”
    華從顯道：“你找到了症結又怎麽樣，就憑你一個人，又能改變什麽？到頭來，你也無非就是賤民一個，等死而已！”
    狄恒道：“舒成龍已經表態，他在完成政權過渡之後，就會在首都範圍內采用普遍民主制。只有把權力還給國家的主人，雇員才不能奪走他們應得的尊嚴。也才會有真正的平等存在。”
    華從顯冷笑了一聲：“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反黨（通簡體）。你們這麽做不光斷了天下無數人的權勢財路，還得罪了不知多少從小受到政治教育的熱血青年，你以爲，你們做這種蠢事，真能成功麽？笑話！”
    “是，我們這樣做，會得罪很多人，引起不知多少誤解，甚至招致全國的反對。但如果不這麽做，這個國家，永遠只是某些人的私物，什麽時候能真的像《憲法》寫的那樣堂皇！”
    狄恒還未說完，他忽見華從顯的眼色忽然一變，他注意到對方手下的激光槍此刻已填充完了能量，能量槽中陡顯示著充盈的藍色燈光。華從顯更不答話，一只手伸出來，便拿兩根手指一擺。他雖然沒說一個字，意思卻再明白不過——殺了他。
    這些激光器發出尖細的響聲，就像尖刀劃過玻璃似的。下一瞬，光束已經在當場交織起一片死亡之網。
    不過當耀眼的光束消散的時候，剛剛狄恒所站立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只見，狄恒這時竟倒挂在天花板上，兩手抱在胸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槍是好槍，可惜用的兵未免太弱，至多也就是烏合之衆罷了。”華筱希本以爲他這次必死無疑，不料他竟躲到上面去了，非但不見他緊張，反倒像是在戲耍華從顯似的。她定睛細看，原來狄恒剛才竟一腳踩破了天花板，將腳勾在上面，這才不會掉下來。
    她不禁笑道：“哥哥，我看你抓不住他了。”
    華從顯面色極爲難看，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花了幾年心血、數百億美元才裝備出這麽一支可以完全淩駕于世界上絕大部分常規武裝的超級軍隊。不料，這樣一只可以說通身都用鑽石打造的軍隊竟連對方的一根汗毛也傷不到！
    狄恒道：“走狗就算穿上金剛石早的盔甲，又能怎麽樣？無非是烏龜殼硬一些，耐打一些罷了。”
    華從顯氣急，怒道：“還愣什麽愣，給我打！”
    光束如同蛛網一樣罩住了整個餐廳，打得滿壁細孔，一片狼藉。狄恒此刻也已經用上了第三層潛意識。狄恒雖然沒辦法看清，能夠“看”到那些能量不斷填充的過程，根據這些能量流判斷出能量噴射的方向，而他對于時間的敏銳直覺則能幫他把握住射線射出的臨界時間。如果他等射線射出之後才躲閃，是決計不可能避開的，狄恒剛才也正是通過這種微妙到只有幾毫秒的預判，才從密集的攻擊中避開。
    而這些機甲士兵的射擊速度很快，能量就消耗得更快，才不過經過了二三十波攻擊，就已經用光了一個能量匣。
    華從顯只覺耳邊聽到嗖的一聲，卻是衣服劃過空氣所帶出的聲響。這是狄恒利用那些士兵射擊的空隙從天花板上落下地來，正好站在華從顯的身後，他一只手掌抵住華從顯的後頸：“別動，我只需一瞬間，就能讓你人頭落地。”
    狄恒面色嚴峻，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華從顯這時才感到了危險，他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臉更是憋得煞白。只聽他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狄恒道：“不幹什麽，命令他們撤離，這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華從顯道：“不可能，如果他們在場，你只要敢動我一根汗毛，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把你打成馬蜂窩。我相信你殺掉我的同時還能全身而退的幾率不高于三成。”
    狄恒笑道：“永遠不要懷疑變革者的潛能。等你死了，可就連失望的機會都沒有了——再者說了，你只差一步就可以獲得中國曆史上每一個野心家都想得到的權力，你絕對不會希望自己在這一刻被人幹掉吧。”
    華從顯被他這一句話說中了自己這時的念頭，頓時呆了一呆，他不禁暗恨自己爲什麽要親自跑過來，如果自己不過來，而是退而求其次，先把北京市內的那部分人控制住了，那麽自己在這場爭權奪利的鬥爭中至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只是他過于追求完美，希望能夠在關鍵時刻憑借這秘密武器的力量，翻轉局面一舉摧垮舒成龍，並且將全國控制在掌握之中。不料變革者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只是這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小疏忽，就讓對方抓住了空子，在這裏威脅自己的性命。
    “狄恒，你不能傷害我哥哥，求你。”華筱希說話時，卻有些不知所措，她既不能讓狄恒被自己的哥哥殺死，也無法眼看著自己的親哥哥死在變革者的手上。她見狄恒不回答，心中更急，但在倉皇之中，她卻想出一個主意來：“狄恒，我可以跟我哥哥交換——你放了他，我跟你走。我哥哥會讓你安全離開的。”
    狄恒聽了，心中一動，看華從顯剛才的意思，看來是無法狠心對自己的妹妹下手。這樣說來，劫持華筱希竟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一方面，那些走狗爪牙不敢開槍，另一方面，也能照顧到華筱希的感情，可以說雙方都無法動手。這不失爲一個逼迫華從顯中止計劃，開啓合作的機會。他稍作猶豫道：“華總，你覺得怎麽樣，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繼續挾持你離開，你讓希姐主持大局，我保你活命。二、我的人質換成希姐，你放我們離開。等我安全了，自然會把她放回來。而你則准備好和舒成龍和談。”
    華從顯才想硬著頭皮頂上一頂，卻聽自己妹妹此刻已經焦急萬分道：“哥，你別猶豫了，你這樣鬥不過他們的。趁現在勢均力敵，我們還能保住爺爺的地位。”
    華從顯只得點了點頭，喉嚨裏勉強發出“嗯”的一聲。
    嗓音還未平息，他只覺後頸的壓迫感忽然消失，而自己眼前已經一花。就見狄恒出現在華筱希身後。他道：“希姐，爲了不再流血，委屈你一下。”
    華筱希道：“哥哥你放心，狄恒不會傷害我的。你盡快和舒成龍和談吧。”
    正當這時，卻見華從顯面色一變，腳下退了幾步，躲到一衆機甲戰士身後：“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饒不了你！”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招呼其他的機甲戰士沖進來。一下子將整個就餐大廳擠得滿滿當當。
    狄恒心中一凜，華從顯此刻潛意識中的可怕念頭紛紛湧入他的腦海——殺、殺、殺、殺……
    他這才重又想起——在至高無上的權勢和天下僅有的利益面前，親情早已被撕碎了無數次！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38



    一、崩壞之卷 二〇三、滅親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0 5:20:35 本章字數:3863


    二〇三、滅親
    這並不算特別寬敞的餐廳裏很快站滿了裝備精良的機甲士兵。三四十支激光器從三面圍在當場，槍口齊齊對准了狄恒。他們雖然全身藏在機甲裏面，但手指關節上不斷來回擺動的小動作，已經透露了他們中大多數人的想法——他們這個總裁，一向心狠手辣。
    狄恒心中才叫一聲不好，只聽耳邊已經響起一聲斷喝：“給我殺！”
    華筱希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哥哥，竟然會對自己下格殺令，她一下子呆住，整個人都木然無措。下一刻，炫目的光束就已經從激光器的槍管裏射出——
    “廢物！”華從顯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那種情況下攻擊竟然再次落空。要知道激光的填裝速度雖然比一般的子彈慢上不少，但剛才是自己所爭取的那段時間已經足夠填裝，這些士兵也都是他親自調教，出手絕不會有半點猶豫。沒想到從下令到攻擊這極其短暫的反應時間內，狄恒竟然再次逃過。他此刻已經挾著華筱希出現在向二樓去的樓梯口。
    華從顯當然不知道，狄恒先一步已經從他和他的手下意識中讀出了開火的意圖。因此實際上在他下令之前的半秒鍾左右，狄恒就已經保住華筱希抽身退走。激光雖快，但若瞄准的全然不對，又如何打得中人？
    狄恒大笑一聲：“華從顯，你果然是畜生一個，下次遇上我，你可要小心小命了！”他說罷腳下猛力一踩，倏地越上上層的臺階。隨後趕到的是集中的激光，在他剛剛腳踩的位置燒了一個大洞。
    “總……總裁……”隊長模樣的機甲戰士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華從顯伸出手掌來就要拍下去。不過到了半空中，這手掌還是停住了——他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要是用肉掌去拍這裝甲實在蠢得可以。
    “愣什麽愣！立刻給老子去把他們抓回來——不，我只要死的！”華從顯說道這裏，臉上滿是猙怒之色，隨即又補了一句，“你們只有三個鍾頭時間，不然，就全都給我去死！”
    知道這絕不是虛言恫嚇，一衆士兵都是悚然聽令，這名隊長將手下分成三四撥，分別有兩個安全通道和兩個電梯通道上去搜尋。
    雖然執行了總裁的命令，這名隊長心中卻忐忑不安。他原本就是職業軍人，現在被華從顯招攬，而成爲他手下這支機甲部隊的大隊長。他是懂得一些簡單的戰術戰略的，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分兵作戰的有利時機——對方可是速度駭人的變革者！
    “希姐，希姐？你還好吧？”狄恒抱著呆若木雞的華筱希躲進這一層的一間套房內，將她放在沙發上。
    華筱希大概比狄恒年長四五歲，叫一聲希姐本屬正常，這時卻聽華筱希道：“還姐啊哥啊的瞎叫什麽。我哥哥都想殺我……他竟然要殺我！”
    狄恒道：“希姐，看開些吧。他雖然要殺你，你卻應該更好地活下去。”
    華筱希聽了這話，面上卻都是絕望的苦楚，兩行眼淚就不可自抑地淌了下來，把她剛剛弄好的淡妝沖了個幹淨。一眼看上去，淚痕分明。她喃喃道：“我只想勸他放手，這難道錯了嗎？他這樣下去會害死爺爺的……”
    狄恒道：“這你倒可以放心，華主席畢竟德高望重，舒成龍就算和你哥全面開戰，也絕不會打你爺爺的主意。”
    華筱希讓狄恒一番勸，恢複了一些神智，便道：“我怕的不是舒成龍，是我哥收買控制的那些當官的，他們裏很多人都有把柄落在我爺爺手裏。可又不能不聽命于我哥。這樣的話，他們根本容不下第三個人知道自己的那些醜事。他們不敢對付我哥，一定會想盡辦法除掉爺爺……我哥怎麽就不明白呢！”
    狄恒歎了口氣：“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現在一心想要得到權勢，根本不想明白這些。希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現在先得逃出去才行。你知道這棟大樓有沒有什麽連接到外面的通道？”
    華筱希道：“前門後門肯定都已經被我哥的人堵住了，沒有別的路好走。唉，他既然要殺，就讓他殺吧——狄恒你自己走吧。”
    “事到如今，你還泄什麽氣？我……”
    狄恒這話說到一般，忽然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他聽力遠超常人，對能量的感應更是出類拔萃。此刻已經感覺到有一批機甲士兵從電梯口出來。他們用不著多少時間，就能搜到這個房間。對他而言，一小隊機甲士兵並不能構成什麽威脅，但聽了華從顯對這些機甲的介紹，他實在沒有把握能瞬間DD他們。如此堅固的裝甲即便對于大口徑穿甲彈而言也是極大的挑戰——而如果不能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解決掉這些士兵，他們兩人所躲藏的位置馬上就會被其他分隊所知道這會給接下來的出逃帶來不小的麻煩。
    華筱希看他這略有些擔心的模樣，不禁極力壓低了嗓音道：“要是他們闖進來，可以躲到通風管道裏面去，這棟大樓的通風管道還是挺不小的。”
    狄恒聽了，也覺得這是最佳的選擇了，當即搬了沙發，站上去將通風管道口的鋁架子小心卸除，放到管道裏面：“希姐，你先上，我得把沙發挪回去。”
    華筱希是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定時做幾次健身之外，幾乎培養不出什麽體力，何況這時她站到上面後只能雙手碰到那個通風口的邊緣，哪裏有力氣爬上去：“不行，你能抱我上去嗎。”
    狄恒心中稍一猶豫，還是站上沙發，雙手扶住她的小腿將她擡起。華筱希這才想起自己穿了一身長裙，此刻只要狄恒擡頭一看，就能看個精光。不禁滿面羞紅，忙不叠用力往上鑽。她費了好大力氣，終于爬了進去。
    這通風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恰好可以容納一個人屈膝爬行。華筱希在裏面好容易才轉了一下身子，把頭探過來看。只見狄恒已經把沙發搬回原位，自己卻站在下面東張西望，不知在等什麽。她道：“你還不快些？你那麽厲害，不會上不來吧。”
    狄恒道：“我只是看看有沒有疏漏。”他見自己剛剛坐過的床沿出現了一絲褶皺，便將它拉平，這才縱身一躍，兩手恰好抓住管道口邊沿。他從裏面又把通氣口裝好。
    狄恒雖然比較瘦削，可體格畢竟比華筱希這一個弱女子要高大一些，一進了這裏，只覺局促不便。偏偏還不敢用勁，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將這通氣管打破，引起警報就麻煩了。
    華筱希忽然靈光一現道：“對了，從這裏可以直通洗衣房。洗衣房離後門不遠，我們可以找機會從那裏出去。”
    狄恒卻是搖了搖頭：“你哥一定會派重兵把守兩個門的。如果沒有什麽特殊通道的話，我倒有個主意。”
    “什麽？”
    狄恒道：“我先潛到洗衣房那裏，看看能不能找機會DD一兩個，這樣能吸引你哥的注意力，他一定會加緊收藏這第二層。我們則往上……”
    “往上？”華筱希有些疑惑不解，“往上能做……”
    她忽然頓住話頭，因爲從通風口的縫隙中她已經能看見那幾個機甲士兵闖了進來。他們四下搜索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便退了出去。
    狄恒道：“我見這棟樓和相鄰的那幢大廈之間，大概只隔著二十來米的距離，我們可以很容易跳過去。這樣的話，神不知鬼不……”
    “什麽！？”華筱希吃了已經，幾乎叫喊出來，不過她隨即捂住自己的嘴，低聲道，“我……我可……”
    狄恒道：“沒問題，我可以抱，呃……我可以帶著你過去。”
    華筱希見他這不尷不尬、若有忌諱的表情，倒不禁一笑：“想不到你也是個壞小子。”她點點頭，便扭著身子，在管道裏費力地轉身。才轉過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回頭道：“不許看。”
    狄恒一愣：“看什麽？”
    華筱希面上一熱，沒好氣道：“沒什麽。”
    狄恒一下子反應過來，忙道：“我剛才一直低著頭，真的……”
    “哼，男人都虛僞得很。”華筱希莫名地想著，卻沒有說。
    狄恒收到她的這個念頭，頓時有一種喊冤之感，只是這時實在無話可說，只得垂著頭，在華筱希後面一兩米處跟著，不敢做聲。
    爬到洗衣間，狄恒道：“我想他們應該還沒來得及在三樓搜查什麽，我先出去看看。希姐你躲在這裏面別動。他們要是追查過來，我會想辦法引開他們的。”
    華筱希鑽進一隊中午剛送來的幹衣服中間，點了點頭。她等了小半刻，忽聽外面喊聲大作，但分明都隔得不近，料想狄恒一定是得手了，便想向外看個究竟。剛一眨眼，只見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吃了一驚。定睛看時，狄恒已經拉住她的臂膊，從衣服堆中鑽出來。兩人便從安全扶梯上了三樓，躲進一間單人房裏。
    “你以前是不是常幹這種事，我看你很熟練嘛。”華筱希喘息未定，嘴上卻頗爲勤快，“想必以前和蕭敏也常像這樣鑽來鑽去的，是不是？”她雖然剛剛收到自己哥哥的追殺，心中百味陳雜。但此刻這種相近辦法四處躲藏逃命的稀奇經曆，還是暫時讓她把注意力轉移過來，特別是看到哥哥那些走狗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倒有一種莫名的快意。
    狄恒道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道，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才轉過臉來：“希姐，你是要馬上繼續爬上去，還是歇一會兒？”










    一、崩壞之卷 二〇四、內敵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2 5:21:52 本章字數:3677


    二〇四、內敵
    狄恒在房間內站定，開始考慮是繼續爬通風口，還是直接從樓梯沖上去的問題。然而此刻，他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確切地說，這種預感從剛才華從顯招來那些機甲士兵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只是這時越來越強烈。
    然而他卻怎麽也捕捉不到其中的根由在哪裏。
    “嗯……”
    華筱希剛才逃跑的時候，不知被什麽東西將長裙撕開了一條口子，這時一條腿幾乎都露在外面，她見狄恒這麽說，忙道：“那好吧，就休息一會兒。”她說著，人已從衣櫥裏拿了一套晚禮服——這是客房部慣用的增值服務之一，專給那些沒有禮服又想體面地參加晚宴之類活動的人設的套。不想這時卻給自己家的老板派上了用處。
    “呃，希姐，雖然你穿什麽我不該幹預……不過我們好像是在逃命？”狄恒有些不尷不尬地道。晚禮服收束得頗緊促，這要是一般的動作也就罷了，可是要想在通風管道裏鑽來鑽去，又或是在樓梯上快步飛奔，這衣服簡直是累贅。
    華筱希拿著衣服正要捧進浴室去換，聽了他這話，倒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那間那件西裝是男式的，穿上了還不又大又不方便？”
    狄恒不禁指了指她身上這件破損的長裙：“雖然破了一個口子，但說到暴露，應該也沒有禮服來得直接吧。何況天氣也不暖和了。”
    華筱希卻不說話，只管走近了盥洗間。過了幾分鍾，她重又出來，身上已經換了那身純黑色的晚禮服。誇張的低胸設計實在領氣氛有些尷尬。她無所謂地輕哼一聲：“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難道蕭敏沒穿過？或者就是她身材沒我好了。”
    “呃……這……”狄恒轉過話頭道，“希姐，我看差不多可以繼續趕路了。”
    華筱希見他轉移話題，卻也不繼續揪住不放，然而她皺了皺眉道：“還要鑽通風管？”
    狄恒道：“這沒辦法，這大樓裏到處都是監視器，而且以你哥哥的智力，不可能想不到我們是從通風管鑽到三樓來了。如果我們走得遲了，過了一段時間，他肯定也能想到，我是想跳到對面的大樓上去。”
    華筱希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根本不可能避免，只好點點頭。
    與此同時，在另一棟大廈裏。舒成龍正時時刻刻聽取傾聽者的報告。他也知道，狄恒是在被華從顯追殺。他眉頭直皺——正如狄恒所猜想的，華從顯一時間還並不清楚他的意圖。但是，以華從顯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只怕等他們兩人到得樓頂，華從顯就已經派人將相鄰的幾棟大樓全都封鎖了。本來，狄恒一個人逃命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即便對方有激光武器，但狄恒也畢竟是目前最強大的變革者之一。
    “這個狄恒，還真有女人緣。你聽聽，敢情是我們那位華家的千金大小姐也喜歡上這‘鄉下小子’了。嘿嘿……”舒成龍旁若無人，口沒遮攔地道。
    只聽他身邊，忽然顯出一個婀娜的女性身影，原來聶茵茵一直以技能隱在他邊上。這會兒小魔女嬌癡地道：“怎麽啦，你吃醋啦？”
    舒成龍道：“是啊，我就是想不通了，你看看那傻小子，除了會點兵法什麽的，純屬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嘛，怎麽就能讓華筱希看上了。奇哉怪也——尤健生還沒有到嗎？”他在小魔女面前胡說八道了一陣，見把她逗得有些微微生氣，這才松口，轉向傾聽者，最後這句，就是在詢問傾聽者。
    舒成龍現在已經明白——華筱希口中的可怕武器，就是被華從顯收買、裹挾或這幹脆就是威逼而將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倒戈的官僚們。他們大多數至今依然占據著全國各地的重要職位，一旦他們倒戈，很可能瞬間讓全國的局勢立刻全面倒向華從顯一方。而與此同時，對于已經和華主席開始了合作的舒成龍而言，就必然會遭受那些人的窮追猛打。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然而舒成龍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方法可以化解這個問題——難道搶走名冊，預先來一個大清洗？這簡直是自掘墳墓。可聽之任之也絕對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事兒實在難辦得很——舒成龍不由得想到了狄恒：這個鄉下小子會不會有辦法呢？
    “舒少，尤健生已經到了。只要狄恒一出現，就接他上直升機。”
    舒成龍點了點頭，拿起他的內線電話，道：“喂，我是舒成龍。對，請你派一個自己人去一趟蕭子充家，兩件事：第一，告訴蕭敏，狄恒快要回家了；第二，告訴蕭子充，我們雙方有合作的必要，否則，中國這塊土地上會出現一個新的皇帝。”
    電話中那名手下聽了，便笑道：“舒少，您對狄恒也太過禮遇了吧？”
    舒成龍回了一句：“我這叫投其所好。而討好人家的女朋友和女兒永遠都不會錯。”
    最先推門走上房頂的是華筱希，狄恒跟在後面。
    “你確定能跳過去？”華筱希站在邊緣處，俯視地面——這足足有一百多米高，人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狄恒笑道：“我確定，前提是你得抓緊我，畢竟這種事只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會有下一次。”
    華筱希有些心悸似的道：“那就開始吧，別告訴我你准備先試一次。”
    狄恒道：“據我所知我所能跳躍的距離比這要遠上不少。”
    華筱希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麽，你是准備抱著我跳，還是背著？或者你可以像拎貨物一樣，一只手拎住我？”
    狄恒正要伸手挽住她，卻見對面大樓上一只螺旋槳慢慢升起——狄恒認得這架武裝運輸直升機，它是舒成龍奪權成功後，從瞿衷海的變革者部隊哪裏接收來的。
    “這是什麽？”華筱希見這局面，卻不知道這是誰的手下，本能的危機感讓她禁不住試圖後退。然而後背傳來狄恒的力量如此之強，她竟怎麽也動不了。
    狄恒忙松了手道：“是舒成龍派來的飛機。好像是尤健生……對，他來接我們。”
    直升機飛抵面前，只見尤健生已經在飛機艙門前往下看，只聽他高聲叫道：“狄恒，發現什麽了沒有？——哇哦，這位美女大小姐不是華總麽？”
    他說著人已經一下從直升機上越下，跳到地上。狄恒笑道：“你下來幹什麽，我們還等著上去呢？”
    尤健生道：“華從顯的那些機密，你都已經知道了？”
    狄恒點點頭：“大概都推測出來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用得著這麽急麽？”
    尤健生道：“狄恒你很聰明，不過我奇怪的是，爲什麽那個叫‘創世者’的怪物會對你毫無興趣，難道是因爲你還不夠強？”
    狄恒聽了，心生疑惑——尤健生怎麽在這會兒又提起這件事？他這念頭在心中稍稍一輪，一個令他自己都吃驚的結果在腦海中産生：難道今天早上是尤健生故意堵住了入口？可是，他爲什麽要這麽做？
    尤健生很紳士地笑了笑，道：“你現在一定很奇怪，爲什麽我要斷你的後路？”
    不過就在他說話的這一刻，狄恒已經理清了思路。他是腦進化者，思維速度根本不是其他人或者變革者所能比擬的。狄恒道：“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原來如此。”
    尤健生道：“哦？你這麽快已經想到了？你是怎麽想到的？”
    狄恒一只手隔開尤健生和華筱希，並示意華筱希後退。他同時道：“你的名片，你給我的名片上，印著一個五角星，但它實際上是反的。這實際上是一枚倒五芒星——這在某些宗教中屬于‘惡魔’或者可能，是共濟會。這是共濟會蘇格蘭禮儀的第33度徽號，據我所知，這其中有某種隱秘的含義，盡管我不清楚，但共濟會在世界上勢力之大，超乎想象——如果你和華從顯是共濟會成員，我絲毫不覺得奇怪。”
    “惡魔是另一種正義。”尤健生笑了笑，“看來你所知道的的確很廣泛。狄恒，我現在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首先聲明，我們中華共濟會，並不從屬于共濟會總部。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變成漢奸。”
    狄恒皺了皺眉頭，道：“不管你們有什麽樣的教義，或者宗旨，我都不怎麽贊同。別以爲我崇尚西方的政治制度，就會認同他們的一切。”
    尤健生嘲笑似的道：“就因爲我們的徽章和五星紅旗上的相反？”
    狄恒道：“華從顯可以對自己的親人下手，這還不夠說明點什麽？”
    尤健生道：“華從顯這是怕因爲自己一時的顧忌，而破壞了共濟會的事業。他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
    狄恒冷笑一聲：“投入幾百億美元裝備出了戰鬥力如此強悍的軍隊，卻因爲怕破壞了所謂的事業，而不肯派出去爲人民而戰，我實在搞不明白你們這個‘中華共濟會’到底‘濟’的是誰？恐怕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掌握權勢的家夥們吧——不過照你這麽說來，你的進化者公會，實際上是中華共濟會的一個分支機構咯？”










    一、崩壞之卷 二〇五、佳節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3 5:22:13 本章字數:3517


    二〇五、佳節
    這幾天就該是中秋節了，蕭敏雖然不會算這個農曆，不過從去年的時間推算起來，也差不多該到了。
    她這時坐在沙發上苦等，忽見父親從外面走來，他此刻正是一臉喜色。蕭子充跟自己女兒坐到一起：“丫頭，爸爸今天專門讓他們做了幾樣月餅，等過兩天中秋的時候，大家一齊吃，好好聚一聚。”
    在這年頭，滿世界都是喪屍。即便人類防禦圈內，相安無事都是好的，人相食什麽的更是早有傳聞。誰有這份閑功夫浪費糧食物資去做什麽月餅？就算有，這年頭又有幾家人家家裏是無人亡故的？這也真是難虧蕭子充竟還專門讓人去做。
    蕭敏知道父親的心意，心中卻不免有些不甘願起來，她笑了笑，又皺了眉頭：“爸，我們還是不要吃了吧？”
    “怎麽了？乖女兒，好不容易一家團聚了，怎麽好像不高興？”蕭子充慈愛地伸手摸摸她得瑟頭，好像自己女兒永遠長不大似的。
    蕭敏道：“本來狄恒保護著我們這些人，完全可以先回自己家找父母的，可他卻沒有。現在你們都在這裏了，他卻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這月餅怎麽吃得下？再說，我的朋友們有的死了爸爸，有的沒了媽媽，其他的親人也都生死不知，這中秋節對他們而言，實在太苦了。”
    蕭子充倒沒有想到這一節，他不禁爲難起來：“可是，請帖已經發出去了，恐怕……”
    “請帖？”蕭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父親所說的“聚一聚”不是指和家裏這些朋友、親人，而是要辦一場規模盛大的宴會，請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大戶過來吃飯。又趕上這樣的節日，恐怕非得把他們的家人全都請到才算數，哪怕現在好些人已經失勢了，可這也得好幾百人吧？
    “是啊，你知道，這年頭能吃得上新鮮月餅的人家可說幾乎沒有，要是趁這局面混沌的時候以親情爲名請這些人吃一頓飯，緩和一下關系，對我們對國家都是好事。”
    蕭敏歎口氣，道：“爸，有件事，我一直沒敢說。”
    “哦？什麽事兒？”蕭子充笑問。
    “狄恒知道，你一直反對他和我在一起，所以他今天跟我說，想回家鄉去。我……我想和他一起回去。”
    “回去？”蕭子充道，“小敏，你怎麽能說這個‘回’字，這才是你的家呀。”
    蕭敏道：“吧，深藍他是個好人，也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他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再明白不過。你是覺得他這人呆頭呆腦、土裏土氣，就會耍些小聰明——最要緊的是，他既沒有權、也沒有勢，有的只是一腔的熱血。你覺得他沒有資格……沒有資格繼承你的事業。”
    “這孩子最近不是和舒成龍一起幹事業麽，挺好的……”蕭子充好容易插了一句道，卻只能說一個“好”字罷了。
    蕭敏道：“爸，你對她有偏見。盡管你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可他卻知道你所想的是什麽。你無非覺得，他一個鄉下窮小子，哪怕有一些能力，在這末世中也沒法自保。可您知道嗎，要不是他在，我現在早就跟著那些喪屍不知在哪裏遊蕩了。”
    “就因爲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要跟著他一輩子？這爸爸可不贊同。”蕭子充有些憂慮地歎口氣，又道，“你要知道，這年頭就是看誰有實力，只有實力擺在那裏別人才不敢欺負到你頭上。我知道狄恒是變革者，可他這個小子，一味單槍匹馬做事，也沒有一個幫手，雖然靠著自己的聰明，還能站住腳。可這畢竟不會長久的——不要說現在，就是過去，要想不受人欺壓，也非得拉幫結夥攥成一股力量才行。現在呢？你想想有多少人盯著我們家的財産？他們那會放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狄恒這樣的人遲早會遭人暗算……爸爸是怕你將來吃苦啊。”
    “爸，我知道你想什麽，可深藍說得對，北京就是一塊是非之地。所以我心裏，是希望你和小媽能和我們一起走，回和平鎮去。”
    “唉，好了，不說這些了。”蕭子充顯然不願意放棄自己在北京苦心經營得來的一切。要知道他現在的産業，足以養活數萬人，並自給自足成爲一個獨立王國。這麽多心血在這裏，哪裏是一下子就能割舍的下的？
    說了這麽多，蕭敏見無法全服父親，心中漸漸升起一種無法自抑的無奈感。她這個父親苦心經營家族企業已經二十多年了，對財産的看重程度，幾乎僅次于對自己的親人。他倒不是勢利眼，只是在他看來，那些沒錢沒勢的人沒有資格在自己面前平起平坐。因此他從內心深處就瞧不起狄恒這種“不思上進”的鄉下小子。前陣子狄恒一直在這裏陪著蕭敏，他還覺得可以慢慢培養他。可現在狄恒竟然跑去幫舒成龍搞什麽“革命”，自己卻在這革命中不撈取半點好處，這不是愣頭青又是什麽？所以，狄恒在他心裏反而成了最要不得的理想注意笨蛋。
    這次中秋宴會的意思，只怕就是要暗示狄恒，不要破壞他們一家的圓滿生活。
    蕭敏心中滿是蒼涼，人和人之間既然感情真摯，爲什麽還硬要添上那些多余的東西？明明早已經不愁吃穿了，卻還不願意放下雜念，去追求真正的幸福，總是在細枝末節上苦苦糾纏。真是苦從何來。
    大樓頂上，初秋的風已經帶著些許涼意，吹得人心裏漸漸發寒。
    狄恒警惕地看著尤健生，心中正在飛快地盤算：尤健生控制水的能力霸道之極，那些冰片劈頭蓋臉打出，即便自己能躲閃得了，華筱希也必定遭殃。這實在不宜正面硬拼。可是，強又強敵，後有追兵，這又是獨此一途的高樓樓頂，竟是連半點回旋的余地也沒有。
    只聽尤健生道：“我也不怕告訴你，進化者公會裏面，有一大半，是我們共濟會的人。剩下的，除了少數部分派別，幾乎都是瞿衷海的變革者戰士，這些人，一旦知道我們華總打出消滅叛軍，光複共和國的旗號，只怕全部都會倒戈相向了吧……等那時說不定連舒必成都不會支持你們。可以說，你和舒成龍毫無勝算。”
    狄恒知道這番說辭是想曉以利害、說明形勢，逼迫他倒向中華共濟會這邊。但他此刻心中非但沒有萌生出半點親近共濟會的情緒，反倒越發相信起舒成龍來了。那個看似遊手好閑的浪蕩公子哥兒，正在憑自己苦心整合起來的力量對抗何等強大且陰險的對手！舒成龍之前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這且不提，可現在，這難道不是一個勇士正在獨立對抗這頭恐怖的惡龍麽？
    在這個節骨眼上，最需要盟友，並且最有可能實施那些平等理想的人，絕對不是這個所謂額“中華共濟會”。而是舒成龍，因爲想要消滅這些企圖爭奪國家權位的人，他所能依靠的唯一力量，就是“自由平等”的信念！
    狄恒知道舒成龍有傾聽者的協助，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局勢的變化。他迫切需要回到舒成龍的指揮部，問他一個問題：在這壓倒性的實力面前，是戰還是降？
    這時，華筱希也已經想到了狄恒心中的顧慮，便退開幾步道：“狄恒，你不用管我，你自己一個人走吧。他畢竟是我哥，最多把我關起來而已，不會真的殺我。”
    狄恒也很想這麽認爲。可是華筱希剛才的這個舉動迫使華從顯和他的“共濟會”提早暴露了全部的實力。這本該是泰山壓頂、摧枯拉朽的一擊，一旦暴露給了舒成龍，舒成龍就有了尋找應對之策的機會。可以說華筱希破壞了他們整個戰略部署中極重要的一環——讓他們失去了突然性。很難說還會不會估計兄妹情誼，即便饒她不死，只怕將來也一定是長久的監禁。
    他還在猶豫，卻聽華筱希道：“我准備了月餅，我想，我哥哥不會連吃月餅的機會也不給我吧……”
    狄恒道：“希姐，讓我試一次吧，我的勝算超過五成。”
    不等華筱希借口，尤健生已伸開一只手掌，只見他掌心出快速凝出一片薄如蟬翼的冰刀：“是嗎？我覺得我輸的幾率也不高于五成。”
    狄恒感應到對方此刻所爆發出來的強大能量，心中一凜，轉瞬間，也已開啓了第三層潛意識。當他瞳孔中的幽藍的光閃現出來，也是周身能量全面凝聚的時刻，聚合度比平時強上幾十倍的能量，使得狄恒在接下來這將近一分鍾得時間內，擁有D5初期的戰鬥力。
    說時遲那時快，尤健生才剛剛注意到狄恒瞳孔中閃現的詭異的光芒，那瘦削的人影就已經從眼前消失不見。他本能地一警，隨即遍體生寒，只一瞬之間，就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薄薄的冰障。
    果不其然，就在這冰障剛剛成形，他的胸口位置便明顯感受到一記猛烈的震撼。那是狄恒的拳頭。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53



    一、崩壞之卷 二〇六、對決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5 5:22:17 本章字數:3462


    二〇六、對決
    冰層抵受住了第一次重擊，但狄恒的攻勢一旦展開便是連續不斷，如暴雨一樣砸下來，這薄薄的冰層根本無法抵抗。然而尤健生卻是早有預料，他在今天淩晨和狄恒並肩作戰時，就已經知道狄恒大致的實力了，因此並沒有寄希望于用這麽一層倉促鑄就的冰層抵抗他們的攻擊。就在狄恒第二拳打破這冰層之際，新的冰層已經緊貼著補了上去，恰好封住狄恒接下來的攻擊。
    狄恒在第三拳之後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尤健生的實力接近D5，這是實打實的，他的持續能力比狄恒不知強多少倍。盡管他此刻正占有絕對的力量優勢，但尤健生防禦得非常高明。這種節節抵抗的方式就像是太極拳中的卸力法門，讓狄恒每次攻擊所發出的威力幾乎都浪費在冰層上，而他從外層到皮膚表層這僅僅二三十厘米的距離上幾乎可以設置無數層冰層。狄恒不禁想起陳燃跟他提過的，所謂“以慢打快”的道理。對方看似處于被動防守之中，實際上卻是將有限的戰力積蓄起來，只在必要的時候使用，這正是最大限度地運用能量。
    所謂借力的方法歸根到底還是能量的運用，尤健生以這種方法抵禦狄恒的攻擊，恰恰是以柔克剛、以弱勝強的高明技巧。
    狄恒自然知道這樣下去絕沒有好結果，可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克制尤健生。照理說是“一力降十會”，只要自己的能量上占有絕對的優勢，一拳打下去，任何技巧都不過是輕煙浮雲而已。可這對尤健生卻不可行，他本身就是極爲強大的變革者，再加上這純以意志力操控水元素的獨特技能，即便狄恒的攻擊再快、力量再強也絕沒有機會在短時間內擊破這層層設置的冰層。
    偏偏狄恒又沒有辦法與對手久拖，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設法用巧計克敵了。
    狄恒想通此節，也立時撤走了拳頭上的力道，這一拳卻照樣丟了手，輕飄飄地拍在那直冒寒氣的冰層上。只聽乒乒乓乓地響聲如期而至——正如狄恒所料，這些冰層本來並非如此脆弱，在尤健生的能量支持下，其堅固程度甚至能夠和同樣厚度的高密度合金相媲美。可這輕飄飄的掌力拍下去，冰層卻應手而碎！這當然不是因爲狄恒的實力忽然變強了，而是尤健生故意令它在承受了一次攻擊之後，趁拳勁還沒有穿透到下一層，就立刻自行瓦解。如此一來，它就幾乎抵消掉了狄恒這一拳所發出來的所有力道。
    尤健生見狀微微變色，心中頓生悔意——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狄恒居然只打了三五拳，花費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已經看破了他這“絕對防禦”中所含的奧秘。
    “哼，在我這冰霜護盾之下，曾經倒下過不知多少實力強橫的變革者，”他冷冷道，“就算你看破了我的規律，又能奈我何？”
    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狄恒的新一波攻勢又已經到來。暴風雨一般傾下來的攻勢比之強更加狂暴凶猛，令他不得不閉上嘴，專心應付每一拳。
    正如尤健生自己說的一樣，他這冰霜護盾的能力就像是某種絕對無法攻克的防禦體系，無論如何犀利的攻擊，受到冰層的防禦也會在節節抵抗中逐漸消弭幹淨。狄恒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大約是下定了要以力破巧，出拳竟是一次快過一次，尤健生最初還能用肉眼看見一些模糊的形迹，到後來出拳越來越快，竟是連什麽時候出手什麽時候收手也無法分辨了。一眼望去，簡直就是一拳未盡一拳又至，四周八面盡是殘影！
    然而華筱希的一顆心卻越懸越緊，因爲她看到在狄恒的加緊猛攻之下，非但沒有任何進展，反而是尤健生的臉上開始漸漸生出一抹詭異的笑意。他那雙眼睛中也溢出得意的惡心氣味。
    一分鍾！一分鍾得時間何其短暫，更何況狄恒此前早已使用過多次第三層潛意識，現在早已不能和力量完全的時候相比，最多支持幾十秒鍾已經很不容易，也許，時間還會更少。
    而尤健生卻和他並肩戰鬥過。知道他有這種能力，也明白狄恒這樣的巔峰戰力不可能維持多久——這不過是一個“一分鍾的英雄”而已。他正是利用這一點，才使用了拖延戰術：哪怕每制造一層冰層需要消耗數倍于狄恒的能量，他也毫無顧忌，因爲他是接近五級的變革者，完全能消耗得起。狄恒卻是半秒鍾也不能多等！
    狄恒的攻擊還是如同海嘯般湧上，連綿不斷——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轉眼之間，時間已經到了關鍵點上。狄恒的能量馬上就會用完，而尤健生臉上的笑意也愈來愈濃。
    驀地，尤健生發現自己當面那種排山倒海般壓迫過來的力量忽然消失不見，就像冰消雪化一樣平靜！他知道，這絕對是狄恒力盡而衰的征兆。
    只聽尤健生暴喝一聲，攻守之勢已經易主。層層冰罩在這一瞬間驀然破開，從裏面伸出一只手，那是尤健生的手臂，其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支完全由冰霜凝結而成的利刃，就在這一瞬間刺了出來。而與此同時，狄恒瞳孔中的藍光消散，整個人也隨之軟到下去，他這時能量用盡，全身上下的力道都散了，而且由于剛才發動三級潛意識，身體承受了巨大的負荷，肌體正有些缺氧，竟是酸麻難耐。隨著尤健生的寒氣逼上來，他漸漸抵抗不住，一條右腿支撐不住，單膝觸地，勉強靠左臂支撐才沒有撲倒。
    尤健生見了他這個模樣，知道他實已到了強弩之末，心中大是得意，就用冰刀抵住狄恒的頸子：“狄恒，你是我至今爲止所見過的變革者中最強的一個，之前多少厲害角色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最後都攻不進我周身三寸。你剛才竟然幾乎逼到我身上來。實力果然非同小可。”
    狄恒擡起頭，冷冷道：“怎麽，勝利之後也想要拿我耀武揚威一番，彰顯自己的實力麽？”
    卻聽尤健生道：“這倒不是。我是預先告訴你，你死後必將流芳千古，就不必太過擔心了。”
    “咦？我還以爲我應該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才是。怎麽，你倒還顧及著我們曾經並肩作戰的關系？”狄恒雖然這麽說，神色間卻沒有絲毫相信對方的意思。
    “怎麽能讓你遺臭萬年呢？”尤健生頗爲篤定似的，淡淡說道，“我們已經爲你設計好了。明天一早，有人會從一家屬于舒成龍控制下的飯店裏發現你的屍體，當時屍體已經被分割成很多塊，被人藏在一些冷凍豬牛羊肉之間。然後我們的《共濟報》會登載有關你——一位爲人民權利而奮鬥的戰士的光輝事迹。想想吧，一位曾經爲了自由平等的理想而協助舒成龍TF舊政府建立新政權的超級戰士，因爲反對舒成龍的獨裁統治而遭到暗算，死于非命。你說‘人民’會怎麽想呢？”
    狄恒苦笑一聲：“連死人都要利用到極限，你們這些人的‘政治’正是令人哭笑不得。不過，你難道不怕這些密謀被舒成龍的傾聽者聽去了？我看他也不傻，不會任你們擺布的。”
    尤健生肆意一笑，道：“就算聽去了又怎麽樣？正所謂陽謀無解，不管舒成龍怎麽應對，都不可能逆轉這種局面。”
    狄恒道：“你們居然策劃得如此詳盡，真是叫人吃驚——我早該想到，你能在危機爆發短短幾個月之內，就發現變革者，並且組織起這個進化者公會。這不可能是一個甘心爲別人做嫁衣的人。難怪我每次看到那個倒五角星圖案都有一種奇怪的不諧感。原來是這樣。”
    “你再如何聰明，也不可能憑空推測出自己根本都不知道的東西吧？”尤健生聽得狄恒自己說“沒想到”三個字，就像是打了一場大勝仗，竟是得意之極，一邊放聲大笑，一邊把那冰刀舉起，“看來你果然也不是未蔔先知的神算子。”
    那冰刀舉到他頭頂幾尺處，停下，只要輕輕一揮，便足以令狄恒人頭落地。
    “不要！”華筱希忽然一聲喊，試圖讓尤健生停手。可她這動聽婉轉的嗓音卻像是一陣煙霧，盡管滿心想要籠上前來，擋住敵人的屠刀，卻連刀尖上因爲陽光照射而滴下來的一滴冰水都撼動不了分毫。
    不過這刀方始下落，卻忽然收在半空之中。卻聽尤健生饒有興致地道：“你是從華從顯的妹妹，我跟他是多年的會友，我叫你一聲‘希妹’，也不爲過——我問你，你得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看上這小子了？”
    華筱希見他這一刀終究頓住，沒有斬下去，神色上終于是松了一松，便道：“當然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他。最多算是朋友罷了。”
    尤健生卻一絲一毫不覺可信，反而把重新擡起幾分：“哦，是嗎？既然不是什麽特別親近的關系，我就不必有什麽顧忌了。”










    一、崩壞之卷 二〇七、絕地反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6 5:22:32 本章字數:3797


    二〇七、絕地反擊
    尤健生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令華筱希心中疑惑——他難道不知道她的這位哥哥早已經下了格殺令？她想到這個，一下子恍然：尤健生哪裏知道自己哥哥的心狠手辣之處？他還以爲哥哥是因爲顧忌自己的妹子才會讓狄恒活到現在。所以說，如果用狄恒的命能夠控制華筱希，也就等于是在某些程度上限制住了華從顯，尤健生因此打起了要挾他的主意。
    華筱希本是個精明強幹的女人，當然清楚得很，她這時卻呆了一呆，沒有回答。
    狄恒道：“廢那麽多話做什麽，要殺就殺，我現在落到你的手上，也無話可說。”
    尤健生聽了，卻忽然有些懷疑起來：“你就這麽急著去死？這可不像是你，難道不怕你那個美麗的千金大小姐爲你殉情麽？”
    狄恒道：“她很堅強，不會的。”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除了她，還有別人會爲了這件事恨我一輩子？”
    狄恒卻是冷冷地一笑：“我知道，你無非是想利用我和希姐的關系，從華從顯手裏得到一些好處。比如，把你這個第二號人物變成和他平起平坐的巨擘。不過可惜，你的動作晚了一步——華從顯已經下了格殺令，這其中還包括他的妹妹。”
    “這人……好……好——狠！”尤健生聽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喃喃吐出這幾個字。
    “能不狠麽？”狄恒冷笑一聲，雖然是笑，卻滿是一種蒼涼悲哀的意味，爲了權勢利益，連自己的骨肉至親都可以利用、殘害，最後哪怕成了什麽皇帝、領袖的，卻都已經是孤家寡人，滿眼所見都是自己的“好屬下”，再沒人與他說一句真心的話。這，豈不可悲！
    尤健生“哼”了一聲：“不愧是頭把交椅，果然是‘無毒不丈夫’——嗯？你怎麽知道他華從顯就是頭把手？你可要知道，他手裏不過是些所謂的‘機甲精兵’，鈔票砸出來的玩具。真打起來，哪裏是我們變革者的對手？”
    狄恒不屑道：“你如果是‘大老板’，又怎麽可能在這危機爆發的時候手無實權，要以花花公子的面具來掩飾自己的野心？找我看來，只有那些鬥爭中處于下風，被人架空的人，才會在緊要關頭搞什麽‘公會’。你說，你怎麽能是這個什麽共濟會的會首呢？”
    尤健生雄心勃勃，早就跟狄恒講過什麽‘改變世界’的話來，一心都是這些驚世的功績。然而他自己的地位卻總是處在次要的地位上，在舒成龍那邊是第二號人物，在華從顯這邊也被視作錦上添花的輔助角色，實在是心有不甘。但他如今委實無法可想，一腔怒火，竟只能發泄在眼前這個被壓在刀尖下的男子頭上：“既然你對我已經毫無用處可言，那也不能怪我辣手了。”
    那冰刀猛然一擡，從尤健生手指尖逼出來的寒氣卻是更盛了幾分，那冰刀前端霎時多長出幾寸的刀刃，隨即斫了下來！
    狄恒見那冰刀砍下，卻一絲掙紮的意思也沒有，雙眼自然閉上。
    尤健生心中本來尚有一絲懷疑，只怕狄恒剛才求死的話是暗藏了某種詭計，然而狄恒這時周身能量虛弛，根本做不出一絲一毫的的反抗舉動，竟是閉目等死。尤健生注意到這一點，剛才那點疑慮統統打消。他手中加力，更加三分力道，一刀下去，勢必人頭落地。
    不絕如縷之際，狄恒的雙眼忽然張開，睜目直視尤健生——這幽藍的光芒再起，從尤健生面前一閃而過，他立時被一種危機感籠罩下去。尤健生此刻終于明白過來：自己真的著了狄恒的道。原來這小子對能量的掌控已經深入入微，剛才那番狂風暴雨般的強攻之下，他竟然還能夠在最後一刻保住那最後一點能量。正是這點能量，因爲總量很低，在狄恒退出了三級潛意識之後，散入體內簡直與常人無異。完全引不起尤健生的懷疑。
    狄恒正是反過來利用了尤健生的先前打定的主意，反而示之以弱，恰好尤健生心中一股郁積之氣沒處發泄，終于沒有注意到狄恒倉促間考慮不周所展露出來的那些蛛絲馬迹。
    當冰刀尖嘯著在地面上砸得粉碎之時，尤健生只覺耳邊秋風忽然沈寂——那是被什麽擋住了，那正是狄恒，他此刻已經凝聚起最後的力量，發起攻擊。盡管這點微弱的能量只能讓他堅持不過一秒，可是這一秒鍾已經足夠他把失去冰障護體的尤健生當場打死。
    “去死！”
    狄恒發出這聲怒吼之時，拳頭早已經砸了下去。
    尤健生心中盡是絕望，他一時疏忽之下被中了狄恒的誘敵之計，竟自己撤開了防護罩，將弱點展露在敵人面前。
    然而他預想中不可避免的攻擊竟然沒有到來！反倒是耳邊聽到一聲沈悶的痛呼——這竟是狄恒的聲音。
    只見，那樓頂的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了幾名機甲戰士。正是他們剛才用激光器射擊狄恒的胸腔。而狄恒此時正哪裏還有余力去捕捉這些激光器的射擊，被光束直接穿體而過。他哀嚎一聲，終于倒在地上。
    尤健生知道是華從顯的手下救了自己，心中憤怒卻無話可說，只對狄恒道：“今天領教了你的厲害，本該下次討回來，不過你看來沒有機會了。”
    狄恒剛才受了一記重創，此刻全身力量涓滴不剩，周身的肌肉都已經徹底麻痹了，他渾身上下竟是只剩下嘴還能再動。他本來心灰意冷，自忖必死無疑，可這時見尤健生面帶憤怒，心中忽然一動，仿佛抓住了什麽救命符。他道：“你今天被人家的機甲士兵救了命，已經擺明矮對方一頭了。我看你還是收斂了這些雄心算了。”
    尤健生注意到，狄恒雖然虛弱無比，可是那個被光束洞穿的傷口卻明顯在恢複——那個細小的焦孔此刻已經消去了那些被燒死的壞肉。新生的皮肉逐漸愈合。他心中一凜：衆所周知，所有目前的變革者都只有一項能力，只能在自己最初能力的基礎上演化出同一系的技能，像尤健生自己就是控制水，也就只能限于水在氣體、液體、固體三種形態的變化，不可能從中衍生出什麽自我修複的能力。而狄恒明明是一個在速度、力量上有優勢的變革者，卻能夠同時擁有這些衆多的能力。這是在令人無法理解。他心中疑惑不已。
    狄恒看出他的疑惑，便道：“對于華從顯而言，你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點綴品而已。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哼，我看你的命也長久不了了。”
    自顧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尤健生哪裏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何況他本就受到華從顯的猜忌。這時叫狄恒一挑撥，尤健生憂心之極，便不可自抑道：“看你的意思，想讓我留你一命？”
    狄恒此時自覺提不起一星半點的力氣，就連讀取對方意識的余力都沒有，越發專心揣摩對方的心思，就道：“你是明白人，與獨夫爲伍，絕不是什麽自保的良策。”
    尤健生本就是明白人，一聽這話，弦外之音已經再清楚不過：“你的意思是——養敵自重？而這‘敵’，就是你？”
    狄恒道：“你若怕死，也可以選別人，不過既然是養敵，怕死也沒用。”
    尤健生道：“你倒很會揣摩別人的心思。哼，不過就算要養敵，我又豈能給你翻盤的機會？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狄恒正在猜想他接下來要如何處置自己，忽絕眼前一花，那尤健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憑空用什麽東西在他頭頂上砸了一下。這一擊實在沈重，狄恒又沒有力氣抵抗，只覺天旋地轉，神智模糊起來……
    那些機甲士兵趕上來道：“尤會長，請您把這個犯人交給我們處理。我們會在總裁面前把功勞都歸在您身上的。”
    尤健生道：“我已經想對付他很久了，這次可不能便宜了。我決定將他丟進屍海，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隊長戴著頭盔也不知道是什麽反應，狄恒聽到這些，終于徹底絕望——尤健生果然還是容不下一個比自己強的變革者。隨著這點意志力徹底消散，他的意識也迅速模糊下去，很快人事不知……
    “爸，對不起。”蕭敏端了一碗茶，放在自己父親面前。她知道先前的話肯定觸怒了父親。盡管蕭子充表面上沒什麽反應，還是對自己和顔悅色的。可心裏，有哪個做爸爸的能好受呢？
    “不用說了，狄恒這次如果真的幫舒成龍擺平一切，那你嫁給他，我沒話好說。可他要是沒有這個本事卻偏去趟這趟渾水……爸爸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著一個不知輕重，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過一輩子啊。”蕭子充這也算是妥協了。他知道，不要說救命之恩，就是一路保護著她滿世界遊蕩的這幾個月，兩人之間也很難不産生一些情愫。如今硬要分開他們，哪能那麽容易？
    他見蕭敏聽了這話，默不作聲，知道她還是不願意接受這些條件。蕭子充又道：“好了，你看看這會兒，都快兩點了，你看，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先睡個午覺吧，晚一點我們在說狄恒的事。”
    少女心事，蕭子充再清楚不過。給了她一些希望，她也就不會整天魂不守舍的發呆了。
    等蕭敏默默上了樓，回了自己房間。蕭子充長長歎了口氣：“傻丫頭，你以爲，人家救你、保護你，就是對你好啦？這年頭滿嘴仁義道德的，哪有半個是真的？”他自言自語地歎了口氣，自己揉了揉太陽穴，似是頭疼得很。










    一、崩壞之卷 二〇八、家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9 5:45:57 本章字數:3579


    二〇八、家
    閑在家裏的時光是如此平靜安詳，哪怕只是發呆，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們而言，也是太容易過去。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漸漸沈下了西山。萬丈的光芒被人類的城牆擋住，照著半邊的天空。
    蕭敏獨自一個呆在房間裏，躺在床上發呆，她兩眼對這天花板，正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道：“嘿，我尊貴的小姐，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能這麽說話的大概也就只有老薩了。蕭敏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跟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了——老薩總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一整天看不見他的人影。蕭敏知道他得到了使用自己父親實驗室的使用許可，所以一直埋頭研究解毒劑。
    蕭敏給他開了門。這老頭子滿面胡須，頭發雜亂，明顯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梳洗過了。但是他的精神看上明顯好得很，應該說簡直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的。只見這老頭子笑眯眯走進來，跟她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道：“密斯蕭，R病毒的解毒劑已經完成了。我解析了從狄恒小夥計身上最新提取的血液成分，發現其中有一種特殊的酶，我命名它爲‘恒電解酶’，通過它，不管是D病毒還是R病毒，都能在大約十二小時內被分解，而分解之後的物質成分，類似于腦核質中的那些晶體物質，只要再經過另外最多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完全轉化爲對人體無害的物質……”
    “呃……”蕭敏知道這個老頭子一旦開始講他的研究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停不下來的，所以通常需要旁邊的人用“呃”這個發語詞提醒一下他，“那就是說，你找到治愈燕崇的方法啦？”
    老頭撓撓頭道：“理論上說，可以說在三十六小時內殺死任何一只變異生物。或者消除大部分變革者的特殊能力。不過我還不確定能不能用在燕崇那個‘超級大夥計’身上。我擔心過強的藥效有可能會導致他的細胞壞死。他已經經曆過二次進化，基因正在和R病毒逐漸融合，一旦Ruler病毒被‘恒電解酶’完全分解，就會破壞他的身體機能。換句話說，它和燕崇本體已經基本上實現共生，殺死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導致共生的另一方死亡。”
    蕭敏道：“你的意思是，這對燕崇沒有用咯？”
    老薩聳聳肩：“恐怕是的，我們所有的實驗體都死了。所以，在目前來說，一旦一個生物被感染了超過二十四小時，也就是與病毒完成初步共生的階段，我們的解毒劑就有很高的可能性殺死它了。”
    蕭敏心下微微一沈：這也就是說，燕崇再也無法做回到人類了。
    老薩道：“還等什麽，我們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狄恒吧？”
    蕭敏道：“狄恒正在，嗯——‘工作’。”
    “小敏姐姐，小敏姐姐……”正說話間，就聽樓梯口處銀鈴般的歡笑聲穿過走廊傳了過來。這正是司麓雨那小妮子在喊她。只聽她道：“姐姐，該吃飯啦。伯父伯母叫你呢。”
    蕭敏下意識地道：“已經這麽晚了？哥哥呢？他回來了沒有？”
    “沒有哦，”司麓雨道，“哎呀，別等他啦，小恒哥哥餓了自己會回來的。”
    蕭敏一笑，心想也是，狄恒雖是單槍匹馬深入敵境，可舒成龍也說了，華從顯手下並沒有發現任何。她道：“我們走吧——今天晚上吃的都是什麽？”
    司麓雨掰著手指頭道：“嗯……還是那幾樣啦，番茄炒蛋、青菜湯、水煮豆子……反正伯母做的都好吃。”
    蕭敏心中感歎，要是換在幾個星期前，他們這夥人是決計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天天享用這些食物的，盡管它們僅僅在十個月前還不過是人家在自家餐桌上挑挑揀揀的一般蔬菜。
    “嘿，可愛的小貓，你在哪兒……”司麓雨和老薩幾乎同時想到了小銀貓，開始叫喚起來，不過那小貓兒可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頭腦簡單，只見一個銀亮亮、毛茸茸的光團從走廊那頭的意見房間裏飛出來，一下子撲到了蕭敏的肩上，親昵地舔了舔她的臉頰。
    “乖貓兒，爲什麽不到本小姐這裏來呢？哼！真偏心……”
    三人走下樓來，只見蕭子充已經穩穩坐在那裏，見她來了，笑了笑道：“小敏，今天晚上將就一頓，明天我們去自家飯店裏吃好的。”
    這時，恰好鄆楚娟端著一盤給剛剛超好的番茄炒蛋走過來，白了他一眼：“什麽話，你的意思是我做的還不如你雇的那幾個所謂的‘特級廚師’？”
    蕭子充道：“當然不及你了，你只有一個，可特級廚師滿世界都是——物以稀爲貴嘛……”
    “小敏，你可要站在小媽一條陣線裏啊，回頭好好教育教育你爸爸，該怎麽跟一位每日辛勞的家庭主婦說話。”鄆楚娟把這盤番茄炒蛋放在距離蕭子充很遠的地方，然後坐下來津津有味地嘗了一口。
    蕭敏默默坐下，本想說點什麽的，但見了父母親那一臉幸福的模樣，這話便梗在喉嚨裏，再說不出口。眼前明明是一派其樂融融的光景，可她心裏卻莫名其妙地有一種不安感——就好像今天做錯了什麽事、說錯了什麽話，或者遺漏了什麽似的。
    “姐，姐？你怎麽了，怎麽不吃？”顧蒙坐在紹家姐弟身邊，他已經過了十八周歲，正是情愫暗生的年紀。而身邊恰恰又有紹雪這個年齡相同、善解人意的女孩兒，他倆雖然平時連對話也沒有幾句，卻時常在一處呆著。傻瓜都看得出其中的意思。也就是這一個星期裏，顧蒙用那些廢舊車輛的的零件組裝跑車，這兩天因爲不好意思再向蕭子充“借”汽油，他又開始擺弄太陽能驅動器。
    蕭敏見他一臉關切，便笑道：“你的太陽能跑車竣工了沒有？——要我幫忙麽？大家都等著坐你的車出去兜風呢。”
    顧蒙嘿嘿憨笑了兩聲，撓了下後腦勺：“還沒呢，我少了兩種芯片，不過今天蕭伯父答應把車送到他的技術工廠去。我想，明天吃午飯前，就能弄好啦。”
    蕭敏知道顧蒙的變革能力非常特殊，他能夠看穿人造物品的運作規律，而且隨著能力逐漸進化，他現在竟然已經能夠解析這些高科技産品。
    蕭子充這時放下筷子，仿佛十分快意地笑道：“顧蒙的才華非常出衆，我打算聘請他擔任技術顧問。”
    蕭敏笑道：“顧蒙，以後再也沒人敢說你沒用了呢。”
    顧蒙自己也十分高興，他重重點了下頭：“要不是恒哥那天救我，我早就死啦——哪裏還會發現自己的天賦呢？”
    “噗，顧蒙哥哥又‘得瑟’啦。”司麓雨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北京話，“哪天我也讓怪物咬一口去……”
    “不許胡說。”蕭敏道，“老薩，你沒有跟她灌輸什麽東西吧？”
    老薩有些認真地道：“大約六十八小時之前，我告訴司小姐：每個成年人大約有百萬分之一的幾率成爲變革者，而未成年人，盡管他們的身體承受力較弱，但我們的研究發現，他們與病毒實現共生的幾率高百分之三十……”
    “老薩……”蕭敏不得不打斷他的長篇大論，道，“下次不准你這麽說……”
    “呃……”老薩閉嘴前終于還是拖了一句，“我只只是說明事實，僅此而已。”
    蕭子充見這一夥人相處得如此融洽卻也有些興致盎然，便瞥了瞥正擠坐在一起的李寒空和林珊兩人道：“其實經過最近的幾件事，我也准備再招納幾個重要的人才。公司最新組建了一支內部安保聯隊，我們會裝備一些非致命性的警用武器，這已經被臨時過渡政府所承認。而隊長這個職位，將由寒空擔任，他對這一行應該說比我熟悉得多，在社會底層寒空是專家。”
    蕭敏聽他一口一個寒空笑道：“爸，你不會想把我們這夥人全拉進公司吧。”
    蕭子充道：“我是有這個計劃，比如林小姐，很合適作爲一個戰鬥顧問，她在戰鬥方面的經驗不是那些菜鳥隊員所能相比的。薩瑟蘭德教授已經在我們的實驗室任職，他的權限是最高的。此外，蘇麗華小姐……蘇小姐，蘇小姐？”
    蘇麗華自從知道尤健生把她當做情婦看待之後，一直郁郁寡歡，每天除了給對門的老太太——尤健生的媽媽侍弄花草之外，幾乎不多說一句話。就連吃飯，也總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她此刻聽蕭子充喚自己，忽然從遐想中驚醒，她試圖說些什麽，卻突然發現自己跟這些同在屋簷下同伴竟沒有什麽話可說，她倉促中四下看了下，下意識道：“狄恒怎麽還沒回來吃飯，他昨天好像也……不在？”
    蕭敏道：“呃，他有工作。最近，很忙。”
    蘇麗華點點頭，道：“我看得出來他是個好人，不過再好的男人，也不一定會在一個女人身上永遠專情吧……”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57



    一、崩壞之卷 二〇九、死訊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9 5:45:57 本章字數:3520


    二〇九、死訊
    蘇麗華這話，不像是跟別人說，倒有七八分是顧影自憐。
    蕭敏卻像是沒聽出來，自管笑道：“沒事的，深藍他其實是個死腦筋呢。”
    她雖然這麽說，心裏卻不經有些沒由來地難過起來。明明那麽相信他的，怎麽這時倒有種強烈的不安感湧上來？她琢磨不透。可轉念一想，希姐地位不凡、財産豐厚不說，還是個氣質奪人、光彩照人的美麗女性，她一旦下定了決心要俘獲一個男人的心，什麽樣的男人又能逃得了呢？
    想著想著，蕭敏只覺內心起伏不定，忽然說不出地難受起來，好像隨時隨地就會忍不住要大哭一場。
    “小敏，”蕭子充注意到自己女兒的臉色似乎有一些異樣，他不禁問道，“你的面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自從成爲變革者，除了極少數虛弱的時候蕭敏連感冒咳嗽都幾乎沒有過，怎麽可能在這種安逸的環境下反而得病？然而她此刻卻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寸是正常的，說不出哪裏疼，可又覺得到處都疼得厲害。她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鄆楚娟摸摸她的額頭，也覺不出絲毫不對，道：“肯定是擔心人家了，放心吧，明天一覺醒來，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蕭敏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草草吃淨了自己碗裏的米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恰巧在這時，別墅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叫嚷聲——口口聲聲叫的卻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她。蕭敏自覺從未見過這樣一個陌生人，可她越聽這人喊自己的名字，一顆心就越發慌了起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驅使著她，讓他急匆匆走過去開門。她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來人是誰。那人已經一步闖到簷下，三句並作兩句：“蕭小姐，我是舒少派來的他讓我帶口信過來——狄……狄先生他……他出事了。”
    蕭敏聞言吃了一驚，滿懷的忐忑，一下子都化作麻亂的絲線把她困得個嚴嚴實實。她怔怔的，站著不能動，她半晌才喃喃問道：“誰？誰是‘狄先生’？你說的到底是誰？”
    “狄先生就是狄先生啊。”這人看起來不過是十八九歲年紀，有些毛毛躁躁的，當下一句話沒說明白又急切道，“舒少說，你和他親近要好，所以早一步告訴你，他晚一點自己會來的。”
    兩人就在門外面對話，衆人又是正在大廳裏吃飯，一字一句都聽在耳中，真是清清楚楚。蕭子充哪能不明白自己女兒此刻的感受，他道：“小敏，你別擔心，這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並不可信。我這就打幾個電話，讓人查清楚。”
    蕭敏自然知道不能只聽一方面人的消息，但不管這人說的是真是假，或者這人是屬于當今勢力中哪一派的，至少有一點是再明白不過：狄恒有危險。這人語焉不詳，一時也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蕭敏心中也知道不能亂下斷言。可越是這麽勸慰自己，自己心中那種不堪壓抑的感覺就都漲了上來，她只覺自己一下子被什麽抽幹了力氣，站都站不住，只想坐倒下去。
    鄆楚娟見女兒丟魂落魄的樣子，心裏疼惜得要命，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蕭敏扶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別怕，不管出了什麽事，總有辦法救他回來的。”
    蕭敏低下頭去，兩片眉毛像是被揪住了似地緊蹙著：“嗯，我知道。”
    知道狄恒可能已經落難的小希，這頓飯也終于吃不下去，司麓雨“哇”的一聲，撲到蕭敏身邊：“小恒哥哥他……他不會……”
    “當然不會。”蕭敏歎口氣，看著在座衆人不安的神色，只覺這已是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這些一路上肝膽相照的夥伴對他的信任，甚至超過了對他們自己。
    未過多久，一輛解放牌防彈轎車停在了別墅前的馬路上，車裏下來的兩個，正是舒成龍和聶茵茵。這是小魔女聶茵茵一身純黑的正裝，卻是鄭重其事，看不到一星半點隨性放浪的樣子。舒成龍一進門，先向蕭子充行了個禮，而後立馬就到：“對不起，這件事上，是我大意了。我沒想到……”
    蕭敏本就焦急，又見舒成龍滿臉都是歉疚似的表情，心中更加緊了幾分：“他到底出什麽事了？”
    “我的傾聽者聽到，本該去接應他的尤健生，忽然倒戈，自稱和華從顯都是什麽共濟會的高級成員。等我們第二波援救趕到之前，他們已經把昏迷的狄恒運走了……”
    “他們把狄恒送去了哪裏？”蕭敏追問道。
    “他們提到了屍海，我想是城外。”舒成龍道，“不過你別著急，瞿隊長已經帶上所有的隊員到外面搜尋他。我想幾小時內應該就能找到。”
    “屍海？城外？”蕭敏喃喃地念了幾遍，忽然道，“他們想讓深藍變成喪屍！不能等了，我也去！你有大致的……”
    她這話還沒有說完，只聽林珊、司麓雨、韓夜他們幾個都異口同聲道：“我也去幫忙。”
    舒成龍卻一眼看見蕭子充此刻的臉色，不由得道：“有瞿隊長在，而且所有的感知型變革者都已經派出去了，人手已經足夠，我看你們有必要留在家裏保護蕭伯父。我覺得他們在對付完了狄恒之後，很可能對蕭氏集團下手。”
    蕭子充見舒成龍如此善于揣摩自己的意思，對他倒有些刮目相看，便補充道：“小敏，舒少說得對，瞿隊長他們都有專門的設備和人員，不是人多就有用。小敏你還是在家裏等吧，你昨天到現在只睡了一個多小時，這怎麽夠，你這樣出去，我絕對不放心。”
    “爸，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其實，我也是變革者。以前深藍剛剛開始有變化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他有某種意念感應了，現在比以前還要強烈不少。如果是我去的話，相隔幾百米就能感覺到他了。”她過去一直瞞著父母親，就是怕他們知道了之後胡亂擔心，又怕他們以爲自己是因爲這一層關系才和狄恒那樣的親近，反而越搞越複雜。
    蕭子充聽了她這番通告，面色變了一變，卻想不出什麽話來寬慰女兒。他更是想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的女兒去救救命恩人。可是她要去的可是喪屍成群的牆外世界，那裏是漫山遍野的漫步者，隨處可見的高階喪屍，以及不時路面的喪屍統帥。就算派一支軍隊去保護她都難保安全，何況她現在要獨自外出，這怎麽能讓人放心？他急切間只得道：“如果狄恒真的那麽在乎你，也不會希望你爲他冒著生命危險到外面去！”他也只能想出這番大道理了。
    然而大道理縱然不錯，卻也說服不了人的感情。蕭敏道：“他能爲了我冒死相救，難道我就不能嗎？我不比深藍高貴，深藍也不該付出更多，爸，這你不能攔我。”
    蕭子充聽了她這話，心中一股怒氣卻莫名其妙地湧上來：“他救你，那是因爲他有這個能力！他一個變革者救你有什麽難的？可你呢，你現在是要拿自己的命來拼！——爸爸早就調查過他了，他生在南通的一個小鎮上，上的是一個三流大學，像他這種人一輩子不會有什麽成就。你還不明白嗎？他就是看重了你的家世地位，哪有什麽感情？這種人不過是想靠你的關系向上爬而已！一達到目的，他就會朝更高的地方爬！——你以爲我不知道他今天是跑去找華筱希的麽？我的眼線早就告訴我了。小敏，我這是爲你心疼。”
    蕭敏早知道父親心裏討厭狄恒，可她一直以爲只是看不上狄恒的身世地位，覺得他沒有高貴教養。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富可敵國的慈父眼中，狄恒竟是個爲了向上爬而不擇手段、利用一切的鄉下小子！
    “爸……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他！？深藍他……”蕭敏此刻才明白父親的想法，卻不知如何才能說服他。在他眼中，自己是受了蒙騙的人，說什麽都不可信。可他所能知道的情報無非就是狄恒危機前是多麽的籍籍無名，在他的每一個老師筆下都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在所有的檔案裏，他是既無功也無過的平凡之輩。可這些都將成爲他暗藏野心、城府極深的佐證。如果能發現他一兩樁不光彩事件，則會成爲決定性的證據。至于說狄恒患有白血病這個事實，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爲他現在已經沒有病。
    蕭子充道：“這件事聽爸爸的，這是爲了你好，如果你今天不顧一切把他救回來，他會知道感恩嗎？他只會利用你的感情。可你今天要是能忍住，他就會知道，如果不一心一意對你，他馬上就會失去一切！小敏，聽爸爸的……”
    蕭敏知道根本無法說服他，明知父親是誤解了狄恒，卻又無可奈何。她心中念頭一動，知道此刻若不順著父親的意思來，非但惹他生氣，說不定還得遷怒到狄恒身上。她只得默然點了點頭，卻又對舒成龍道：“今晚能讓茵茵陪陪我嗎？”










    一、崩壞之卷 二一〇、死亡之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19 5:45:58 本章字數:3703


    二一〇、死亡之地
    “吼……吼……”
    狄恒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耳中卻盡是那些怪物的沈沈低吼。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忽然發現自己手臂上沒有一絲半點的感覺——這雙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他心中一驚，忙擡手貼在眼前細看，但四周全然是黑漆漆的，以他的視力也不過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我在哪裏？”滿懷疑竇之下，狄恒強自定了定神，暫且放下雙手兩樣偱視周圍。那陣陣低吼，分明就是喪屍，可不知是距離太遠，還是周圍實在太黑，狄恒根本沒法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只能盡力放緩自己的呼吸，以避免被靠近的喪屍發覺。
    他盡量把自己的手臂向前伸，發現自己兩邊似乎各有一堵牆，而自己背後也靠著什麽，他心中料想，十有八九也是一堵牆。這樣說來，他實際上是在一個狹窄的小巷子或者人造工事中，盡管並不見得萬無一失，也總比無所依仗腹背受敵要強得多了。
    狄恒稍稍安下心來，這才靜心動用體內殘存的能量檢查身體。不光是手臂，就連自己小腿以下也都全然失去了知覺。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他卻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地流失能量——最麻煩的是，現在滿眼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傷口在哪裏。偏偏自己的能量所剩無幾，又沒能力讓它自行愈合。如果不能及時包紮的話，血流不止，不用等天亮，他就只能成爲死屍一具了。
    他在身上摸了好一會兒，終于感覺到衣兜裏有一樣硬物，他知道，那是貓眼石。狄恒上次飲下R2腦核中的能量液之後，多虧了這貓眼石才得以平安度過，所以蕭敏也沒再把它放回那項鏈中去，一直叫狄恒貼身放著。狄恒此刻雖然手腳感覺全無木然難受，關節卻畢竟還受自己的控制，費了好大力氣，終于從襯衣口袋裏取出了它來。
    這貓眼石在黑暗中隱隱地發出銀白色的光芒，他用這光照著兩條腿，只見左腿小腿肚子上，正撕開了一個極爲醜陋的傷口，膿血直流。狄恒見了，幾乎絕望地驚叫起來。他只覺心口好像被一個巨大的錘子猛擊了一下，幾乎令他背過氣去。這不是普通的傷口，而是被撕咬過的咬傷——而這種特別的咬傷，只有人類那種相對平鈍的牙齒才做得到。不用說，這必定是被喪屍所咬！
    狄恒心中慘然：本來還以爲自己僥幸活下來了，只要掙紮著把殘存的能量集中一下，明天一早，不是沒有機會從這屍海中逃脫，只要再回去跟蕭敏見一面，說些一直想說而不敢說的話，也就滿足了。不想自己竟是在昏迷中被喪屍咬了。D病毒何等霸道，他現在又如此虛弱，根本不可能抵受住病毒的侵蝕——現在手腳已經麻木，病毒攻入內髒和大腦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狄恒僅僅捏著貓眼石，滿是無可奈何的淒涼。難道這就要成爲喪屍了麽？
    絕望的念頭像潮水一樣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他的意志，而那種令人恐懼的麻木感，也從手臂和小腿逐漸蔓延上來……
    “茵茵，今天舒成龍說的是真話麽？”蕭敏靜靜坐在床沿上，追問道。
    聶茵茵道：“都是真的，我不騙你。”
    蕭敏道：“我本來還抱著一點希望，以爲舒成龍故意把事情說嚴重些，是爲了得到我爸爸的支持。可難道……難道狄恒真的被他們……”
    聶茵茵道：“敏姐姐，你是真的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吧？”
    蕭敏歎口氣道：“你落難的時候，若有一個人還肯一心一意待你，他不是很值得去愛的嗎？”
    “好感動。”聶茵茵聽了蕭敏這話，好奇心大增，便求蕭敏接著講兩人一路上逃命的故事。
    蕭敏道：“告訴你也沒關系，可是我現在心裏實在怕得要命……”
    聶茵茵道：“那……那怎麽辦，你爸爸不准你出去喲。”
    蕭敏道：“他不准，我就不能自己出去嗎？說什麽我也是個變革者，只是，我知道你有那種能力，你能變成我的樣子麽？”
    聶茵茵搖了搖頭道：“太複雜了，我變得不像。”
    蕭敏道：“不需要像，只要我爸爸以爲我還在就行了。我不想惹他擔心——你能幫我嗎？”
    聶茵茵道：“唉，敏姐，你真累。”
    蕭敏道：“沒辦法，一邊是爸爸，一邊是……哎，沒時間了，知道他在哪裏嗎？”
    聶茵茵點點頭，道：“我只知道狄恒被他們送到了屍海裏頭，推測的話，可能的地點只有三個，現在已經分頭去搜尋了。你要想跟瞿衷海回合的話，可以先去舒少的指揮部哦，我們有北鬥衛星定位系統的。”
    蕭敏道聲謝謝，正要走，忽聽聶茵茵又道：“敏姐姐，你爸爸剛才看上去很生氣呢，他好像很……很不喜歡狄恒。”
    她聽了不禁回過頭，卻歎了口氣：“深藍他最大的錯，就是想要和別人平等。”
    除了在貓眼石的光芒下能照見周圍幾寸大的範圍，狄恒什麽也看不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左右兩側的這些牆到底延伸到哪裏——不過，這現在都不重要了。
    漆黑的世界，讓狄恒覺得自己心中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絲毫光亮。他現在腹中空空如也，提不起半點力量。他歎息一聲，耐不住心中的恐懼，自暴自棄地躺倒在地上。
    僅僅是十幾分鍾時間，那種令人絕望的麻木感已經蔓延到腹部，用不了多久，病毒就會吞噬掉所有健康的細胞，把他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一時間，關于過去的各種記憶，快樂的、不快樂的，都像潮水一樣瘋狂湧上心頭。
    這種感覺，狄恒以前也有過，這時人預感到自己即將死亡時的一種反應。不過這次，遠在意識領域最深處的潛意識實質沒有半點多余的能量可用，已不可能再救他一次了。
    這時，他感覺自己腦後的地板仿佛太硬了些，便把頭側到一邊，想用胳膊墊著，讓自己死得稍微舒服一些。他的手在地板上一抹，忽覺這地板並不像一般的水泥或者瀝青地面那樣冰涼，他不禁敲了一下——“噠噠”，這是木質地板！他心中一動：這麽說自己不是被人扔在城外？而是在某個房間裏。可是他也清清楚楚地記得，尤健生在他昏迷前說出了“屍海”兩個字，難道除了城外的屍海，還有別的地方嗎？或者說，他們還花了心思把自己扔到了城牆外的某個廢棄建築裏？
    狄恒此刻雖然虛弱，分析的能力也大打折扣，可這麽簡單的推理還是明擺在眼前：他們既然想置他于死地，就不可能冒著被大群喪屍攻擊的危險把一個已經被喪屍咬過的人費力安放到某個相對安全的房間裏。而相反的，如果尤健生想留他一條命，也絕對不可能讓喪屍去把他咬了。如此說來，只有一個可能——這個所謂的“屍海”，存在于城市內部，是他們共濟會的某個秘密機構。
    雖然他只是聽到了聲音，就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竅，可此刻卻提不起半點求生的意志——他已經被咬了，病毒正在不停地蠶食他的生命。他只有躺著，靜靜等待病毒攻入心髒的那一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爆自己的頭，以免最後變成喪屍。
    “嗷——”
    忽然，不知從這個建築的什麽地方傳來一聲暴烈的巨吼。這吼聲，狄恒不是沒聽過——所有的高階喪屍中，只有憎惡會發出這樣暴烈粗厚的聲音，它們的發聲器官粗壯得如同通風管道一般，每一聲吼叫都會引起相當于五級風一樣氣流波動。
    而不巧的是，狄恒此刻已經感覺出了這種氣流——怪物就在距離狄恒不遠的地方。
    狄恒心中又怕又怒，想不到尤健生竟然想出如此惡毒的方法來對付自己！他心中想著，這周圍一定有某個監視器正看著自己，企圖拍下自己被怪物虐殺的視頻，然後拿出去給某些重要人物消遣並且暗示他們什麽才是權威。
    真是要把一個人的骨灰都利用幹淨！
    那怪物顯然已經發現了狄恒，因爲狄恒傷口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太容易吸引這些嗜血的魔物了。
    隨著沈重的雜亂腳步越來越近，狄恒已經能夠感覺到那種令人不可抑制的壓迫感。這憎惡者的能量很強，大致在D3中後期。很難想象，在城市內部竟然會存在這樣一個充滿邪惡和負面能量的地方，而從未被其他任何勢力所知。
    狄恒心中恐懼，他怕自己在喜愛秒就會讓這邪惡的怪物生吞活吃，更怕自己連自裁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殺死，然後轉化成毫無思想，只知蠶食活物、四處遊蕩的喪屍。
    他心中默默數著，知道那怪物已然在自己身邊不過一兩步的距離。驀地，他聽到一聲巨響，什麽極沈重的東西掉落在地上，震得地板和兩邊牆壁都顫動起來。狄恒心中大叫僥幸，原來這木質地板上有一個大洞，那怪物目不見物，一腳踩空，竟掉了下去。他這時的麻木感已經完全控制了半邊身子，兩條手臂也早就毫無知覺，時間無多。
    但就在他以爲可以安靜死去的時候，耳邊忽然又感覺到微弱的震動。那是某種生物扇動在翅膀……










    一、崩壞之卷 二一一、絕境求生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0 5:45:33 本章字數:3450


    二一一、絕境求生
    狄恒循著那翅膀振動的聲音擡眼去看，只見頭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暗紅色的光點——狄恒雖然看不見它的全貌，但不用猜也知道它會是什麽——變異大蝙蝠，只有它的眼睛是紅色的，而且還能在天花板上待這麽久。
    雖然狄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如果讓這鬼東西制住的話，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吸幹腦髓而死。他心中也說不出是恐懼還是不甘，下意識地把最後一點能量聚集起來，然後靜靜等待著。
    那大蝙蝠明顯動了一動，然後，肉翅一振，飛也似的撲下來。
    狄恒等的正是這一刻，恰在這怪物長著尖牙的口器即將觸及他的頭骨之際，他那條已經徹底麻木的手臂猛然揮起，砸在怪物的軀體上。這一記攻擊對于這變異蝙蝠而言顯然並不足以致命，不過狄恒這一擊的目的並不是直接殺死它——實際上要靠這麽點攻擊力殺死它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揮臂所施加的力量，直接讓這怪物直挺挺撞在了牆面上。它根本算不上堅固的頭部在牆上裝了個粉碎，漿液濺到狄恒臉上、身上，令他惡心得作嘔。
    狄恒吐了一點東西出來，感到惡心感消了，心境卻也似乎隨之平靜下來：除了等死，還能做些什麽？也許……也許還有時間，只要我有足夠的能量。他心中剛剛閃過“能量“這個念頭，心頭忽然一震：“能量，對！只要有能量的話，我可以的！”
    他忙伸手在那變異大蝙蝠的屍體周圍摸索起來，滿手都是爛肉和污血。要不是他的手此時毫無知覺，光是那種軟膩、惡心的觸感都足以讓他把胃裏那點食物殘渣全吐出來。
    狄恒用貓眼石照著，在怪物破裂的頭部照了好一會兒，終于從裏面找出了那枚腦核體——狄恒好不容易拿到了，心中卻一陣猶豫：根據上次的經驗，和老薩此後的研究，他已經知道。腦核質中的能量屬于負面能量，這對于絕大多數變革者而言很難直接利用，如果所吸收的量超過變革者本身的正面能量，就會導致某種微妙的能量沖突，結局不是反而削弱自己，就是被負面能量吞沒，逐漸變成喪屍、變異生物之流。
    可此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吃下這怪物腦核中的能量液，也只有死路一條，與其在這裏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即便失敗了，也不過早死片刻罷了！
    他想到這些，決心已定，便出指甲在腦核邊緣狠狠一劃。他的力量雖然已經虛弱得很，但這怪物的腦核也不像R2那樣堅硬。這一劃，狄恒已經用盡了全力，竟連大拇指的指甲也盡根掐去，但他已沒有時間注意這些了，只是勉力擡起手臂，把能量也倒進自己嘴裏。
    當他把能量液倒幹淨的時候，舌頭已經開始有些麻木，不過好在還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雜質和純能量也的不同。他吐掉了多余的部分。
    這能量如同冰水般滑入狄恒體內，還未流進胃裏，就已經被完全吸收。雖然這些能量是負面的，但此刻卻恰好填補了他現在的虛弱。幾乎是一瞬之間，這些能量再次充滿了狄恒的全身——變異大蝙蝠的能量等級是D3，如果是平時，狄恒喝下這些能量是有可能將它馴服，逐漸淨化爲正向能量的，然而此刻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完全幹涸的空瓶，這些能量液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甘霖，也不管他需不需要，就一股腦地充了進去。
    這些能量一旦充滿全身，狄恒驚喜地發現，那種麻木感也逐漸消退。狄恒這才想起來，薩瑟蘭德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血液有某種抑制病毒的效果，現在有了能量支持，他體內的血液和免疫機制都開始重整旗鼓，終于抑制住了從腿部傷口處蔓延上來的D病毒。
    但狄恒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一旦負面能量開始和身體融合，就會逐漸改變他的身體構造，最終把他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每多浪費一分鍾，被轉化成怪物的幾率就大上一分！
    然而就在這一刻，那沈厚駭人的吼叫聲又已逼近過來。狄恒恢複了不少元氣，才終于能感覺出那怪物的遠近和強弱——這是一只有D3中期能量的憎惡者，不知什麽時候，它又已經爬上了這一層來。盡管它這次似乎也知道不能踩進那個大洞中去，卻只是在洞前徘徊不動。而被它所堵住的這條道，狄恒也看清楚了一些，不遠的地方，模模糊糊能看見有一扇門，沒有看見樓梯。門後面的光亮雖然幽微之極，卻明擺著要比那漆黑一片、不知暗藏著多少怪物的破口來得安全百倍。
    狄恒心中權衡，與其避開這怪物，去在黑暗中摸索，還不如賭一賭，集中力量，迅速解決掉當面這怪物。
    這頭憎惡足足有四米多高，頭幾乎就是頂著天花板，下身撐著四條柱子般的粗腿，如蜘蛛般爬行，一對近兩米長的巨大手臂不斷地探過破洞，試圖伸過來抓狄恒。狄恒讓了一讓，見它再沒法繼續伸過來心中稍定——雖然這會兒不敢直接開啓第三城潛意識，但第二層潛意識還是可以輕松地運用起來，只要抓住任何一個破綻，他就有把握一口氣將這怪物收縮在肩膀一下的醜陋頭部打爆。
    他揉了揉小腿肚子，漸漸感到麻木感徹底消失，四肢重新靈活起來，便終于一個箭步向怪物沖去……
    直升機盤旋著，一圈又一圈。
    瞿衷海站在機艙口，向下俯瞰，面色嚴肅：“蕭敏，你能感覺到什麽嗎？”
    蕭敏搖搖頭，道：“沒有，他不在這裏。”她讓小魔女聶茵茵變成自己的模樣，躲在床上，用被子蒙著，自己則從窗戶跳了出去，和瞿衷海這隊人會合。
    瞿衷海道：“根據我們的推測，他們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把人送到更遠的地方，我們已經繞著這幾段城牆跑了好幾圈。爲什麽會找不到呢？”
    那傾聽者道：“根據我聽到的，他們確實說的是‘屍海’，這再清楚不過了，不可能有錯。除非，他們所說的‘屍海’另有別處。”
    蕭敏心中一顫——如果‘屍海’是另有所指，而又不在城外，這表示什麽？她並不遲鈍，很容易就能想到：一個存在于城市之內的“屍海”很可能要比城外的世界凶險得多。
    她沈默了一會兒，道：“我想最好的辦法不是這樣繼續滿世界去找他，而是……”
    瞿衷海理解她的意思，然而臉上卻露出難色。要知道狄恒所在的位置，只有效的方法當然是去問那些將他抓住的人，可是，不管尤健生也好、華從顯也罷，要麽有極強的個人能力，要麽有大批的精銳衛隊，要從他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蕭敏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的擔憂在哪裏——的確，強攻絕對是自取滅亡的愚蠢行爲。她笑了笑，神色間卻有一種不容質疑的堅決：“我想，我有一個主意。”
    狄恒一拳打在這怪物的頭部，但是這一拳的力量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將怪物吹飛出去。
    相反，這一拳打在怪物身上，怪物連半步都不曾挪動過，倒是反彈的力量將他彈了回去。狄恒在破洞另一頭站定，心中又驚又疑，完全搞不清楚這是出了什麽情況：爲什麽自己這本該足以將怪物的頭部要害徹底摧毀的一拳，非但沒有擊傷它，反而自己這股力道，竟連對方的反震之力都抵抗不了。
    他心中惶惑，怕是自己體內的負面能量已經開始蠶食自己。他心中那種久違的恐懼感不由得再次占了上風：如果這能量不能使用，那和沒有根本不存在區別。
    忽然，這怪物發出一身震耳欲聾的哀嚎，它體內的能量流開始無序地亂竄起來。先是從肢體中抽離，然後不斷向它的能量核心——頭部擠壓。這龐大的力量就像是被什麽蠱惑了似的，完全不受它的控制，只不過幾秒鍾，高度聚集的能量如同炸彈一樣爆發，瞬間從內部將這怪物炸得血肉橫飛。
    狄恒看清時，這只憎惡的上半邊身子已經不見了。
    他這才明白過來：這並不是自己的威力消失了，而是因爲能量性質不同，因而不會再向過去一般，直接將怪物正面擊破。相反的，這些負面能量以他的慣用手法釋放出去之後，會在怪物體內造成持續不斷的損傷，迫使它的能量去修補。但是這些能量和狄恒的性質相同，反而被排斥開。結果就是它全身的能量瘋狂地填補那個損傷，卻又無法在短時間內把狄恒釋放出來的排斥開。于是在它體內形成了一個能量炸彈。
    狄恒不禁心中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憂慮。但他畢竟是跨過了這憎惡的屍體從狹窄的走道穿了過去。那扇門正在眼前，只要他推開它，至少，就能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處境。










    一、崩壞之卷 二一二、地獄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1 5:45:47 本章字數:3551


    二一二、地獄
    在一個裝修豪華的房間裏，華從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1858年産的法國紅酒。他面前，是一個寬大的屏幕，裏面正上演著激烈火爆的格鬥場景。他饒有興致地道：“哈，想不到這小子沒有了能量，還可以這麽凶猛。”
    尤健生坐在他左邊的沙發上，而華筱希則坐在右邊。尤健生冷冷笑道：“他剛才到底幹了什麽，怎麽會還有力氣？”
    華從顯道：“他顯然是有所保留，不過沒關系，反正他死定了——是吧，好妹妹。”說著，就仿佛心中暢快無比，一口喝幹了杯中的紅酒。
    華筱希見哥哥這個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發苦，嘴上卻道：“哥，你這樣喝紅酒，能嘗出味道麽，浪費。”
    華從顯道：“小希，你何必爲了一個失敗者和我慪氣？他反正要死了，不如看開點，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忘掉這小子了。等你把他忘了，就會明白，哥哥這是爲你好。”
    華筱希長歎一聲：“我可沒有爲了這個野小子生你的閑氣。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拿這種東西當做消遣。難道你就不怕出事嗎？萬一那些怪物跑出來，整座城市都完了。”
    華從顯卻是漫不經心道：“那種可能性根本就沒有——我們的防禦設施是全世界最先進的。不要是內部的怪物出不來，就算是外面那些東西，也休想進去！”
    尤健生卻沖華筱希道：“希妹，你大可不用擔心，我看，狄恒這小子運氣好真的跑出來，也不一定。”
    華筱希本就心思縝密，經商多年，又極善于揣摩他人心思，當下聽尤健生說出這話，心中一下子全明白了。恐怕尤健生聽了狄恒臨昏迷前的那些話，心裏已經不知不覺受到了影響，雖然把狄恒送到那種可怕的地域裏，卻還是給他留了一線希望！盡管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在裏面動手腳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狄恒在裏面並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只聽華從顯道：“哼，這小子運氣還真他媽好，這樓板怎麽好端端的就被怪物一腳踩破了。哼，要不然它這會兒早就變成好玩的喪屍了。”他說著，意味深長地沖尤健生瞥了一眼，鼻孔裏輕哼出氣。
    尤健生卻一副毫不知覺的模樣，笑道：“不過這視頻要是轉播出去的話，想必全世界的有錢人都會很樂意花點小錢來消遣的。”
    “花錢？”華筱希道，“這時候，錢還有什麽用？”
    卻聽華從顯道：“美元黃金雖然沒用了，可天上那些商務衛星，世界各地的無線電站的使用權限什麽的，還是不錯的。”
    華筱希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圖謀極大，可也沒想到他竟然想得如此之遠，連國外的那些商業勢力也想到了，實在是無所不至。照他這個意思，只怕奪取國家的最高權力才不過是第一步，他這心裏到底裝著多大的野望！
    黑暗中，只有眼前能看見一絲光明的痕迹。
    狄恒越過了憎惡的屍體便用勁一蹬，下一刻，人已經在那扇門前站定。他此刻看得明白，這一側只有上樓的樓梯，而沒有下去的，十有八九就是底層。他照著門推了推，竟沒有推動。狄恒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原來是一扇十分厚實的鋼鐵大門，那光亮，正是從這底下的小口子透進來的。
    這門口出的地面上，到處散落著殘段的肢體。狄恒知道，那些是人類的屍骨。而地上未幹的液體，想必就是人血——原來那些人爲了讓這個所謂的“屍海”內豢養的怪物不至于外出暴動，定期都會送“食物”進來。這可真是殘忍至極！
    此時，他忽覺背心一涼，一股勁風已觸及他的皮膚。有危險！
    這種第六感竄上心來，狄恒也不及細想，忙將自己的身子往旁邊閃開兩步。他腳跟還沒站定，“忽”的一道勁氣已經撞在了鐵門之上。狄恒被這勁氣擦過，頓感壓力備至，而硬物撞擊鐵門所發出的巨響也震得他耳膜生疼。緊接著，狄恒的變拳爲掌，便照那怪物的軀殼貼上去。
    那怪物好快，一擊不中立即遠颺，待狄恒這一掌完全伸上，它已倏然退去。狄恒竟只能摸到它的一點皮膚。他立時一警，忙縮手而退。
    果不其然，那怪物避開狄恒一擊，立刻又開始受到一種令人異常難受的壓力。它太快，以這樣快捷的動作，對于現在的狄恒而言，實在不可能在速度上取得任何平衡！
    如此黑暗的環境之下，狄恒雖能靠著能量感觀，勉強能分辨它的行動詭計，和所在的位置。卻實在談不上有所作爲。可以說速度上的劣勢已經不可能扭轉。
    狄恒心中不斷閃過各種念頭，拼命？逃走？還是有什麽別的方法？可這種種的念頭又在一瞬之間盡數否決——沒有速度、沒有力量、更沒有怪物那樣的恢複能力。這前一回合的交鋒看似旗鼓相當都未討得半點便宜，也沒有吃半點虧。實際上，卻是他的全面劣勢。狄恒不由得向旁邊退開幾步，緊接著，隨即聽到耳邊盡是“咚咚當當”的亂響，那是怪物不斷地在地板、牆面、天花板上跳躍沖撞所致。
    他心中慌忙，卻又拼命想叫自己冷靜下來。終于，最後的一點理智還是暫時蓋過了心中的恐懼，占得一絲上風。他此刻才開始分析起局面來：這怪物的速度明顯淩駕于自己之上，剛才若不是自己第六感提前生警，絕沒有任何機會能夠避開這次偷襲。如果它從剛剛開始一直從正面直沖上來，不消幾個回合，狄恒就沒有招架之力了——奇怪的是，它竟沒有。有了無數對抗喪屍的經驗之後，狄恒絕不會天真地認爲這樣一頭D3呆蠢到這種地步，恰恰相反，它們的大多數舉動，都是長時間生存中所學會的最優選擇。
    這怪物爲什麽一定要在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上不停地跳躍，間歇性地突擊沖撞呢？狄恒一旦冷靜下來思考這個問題，倒又摒去了三分恐懼感，眨眼間心中已有了些眉目：這樣黑暗的條件下，連自己這樣擅長感知的變革者都幾乎兩眼一抹黑，它又怎麽可能看得清楚。所以它只是循著聲音一步步追逐，而並不清楚它的敵人究竟在幹什麽，又在哪裏。只有當雙方的距離足夠近時，這怪物才能看清楚。
    既然知道了這怪物的一些短處，狄恒心中總算有了一點兒自信——活下去！而且有機會活下去！他開始默默地數著：
    一、二、三、四……
    于此同時，他腳下不停，節節後退。而這怪物也緊追不舍，口中還不時發出尖銳的怪嘯，刺耳之極。
    狄恒讓了數次，注意到它每次攻擊之後，都會在原地停留一秒左右，明顯正在判斷對手的方位。相對而言也就是說這怪物在這一瞬之間，是“看”不到狄恒的，也就是處于視聽盲點之中——于此同時，怪物再次撲了上來。
    狄恒見狀，正欲再讓，忽覺腳下猛然一滑，竟不知踩到道了什麽，人仰面就跌倒下去。他吃了一驚，然而此刻身子已經失去了平衡，再想及時後退，哪裏能來得及？
    這怪物暴吼一聲，鋒利的爪子已經拍了下來！
    狄恒重重倒在地上忙以肘部一撐，將身體向後蹭出少許。這一蹭，救了他自己的命，那利爪剛好抓在狄恒頭頂數厘米的地方，驚出他一聲冷汗。不過還沒完，怪物爪子才往回收，碗口大的嘴已經迫不及待地張開，照著狄恒的頭撕咬下來。
    狄恒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第一爪，因腳下滑倒而驚慌失措的心境已完全冷靜下來，不等怪物的血盆大口湊到，已是一掌貼了上去。這怪物此刻一心要吃掉他，又是正在發動進攻，哪裏有能力躲避？——狄恒見自己僥幸得手，心中大喜，隨即將能量一吐，打進怪物體內。
    這怪物吃了這一記掌擊，攻勢不減，大嘴依舊咬下來。狄恒緊急之下，擡臂一扛，卻是恰到好處地扼在怪物的喉頭。叫它的頭沒法繼續伸下。緊接著，狄恒飛起一腳，蹬在它的下腹之上！
    這一腳威力不大，但也畢竟已是用盡了力道，終于還是將怪物踢翻。這怪物吃了一擊肚子朝天翻著，掙紮著想要起來，不過狄恒兩次打入它體內的負面能量已經産生了作用。數秒之後，它體內的能量不要命地聚攏在一起，驟然在裏面爆裂開來，瞬間摧毀了它所有的內髒器官。哪怕它是恢複力驚人而且沒有內髒也照樣可以存活的高級怪物，卻也無法承受這種打擊，頓時仰著攤在地上，動彈不得。狄恒見自己得手，哪敢托大，立時沖上前去，一腳踩爛了它的頭部，只弄得腦漿亂濺。
    剛才生死一線，狄恒都沒有細看它的模樣，此刻才看清：這怪物外表與吞噬者相差無幾，只是個頭小得太多，動作也比吞噬者敏捷百倍。此前不管是外界曝光的資料還是自己所遇到過的怪物中，都不曾見過這種類型的。但狄恒知道D病毒感染後變異的可能性近乎無限，這也不足爲怪了。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57

一、崩壞之卷 二一三、三度感染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2 5:45:57 本章字數:3651


    二一三、三度感染
    狄恒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這室內有些渾濁，並且混雜著血腥、腐朽氣味的空氣。良久，他才終于讓自己從剛才的戰鬥中平靜下來——真是有驚無險，要不是這怪物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只是依靠聽覺在辨別方位，只怕自己早就已經被撕成碎片了！
    他呼出一口濁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對自己道：“活下去！狄恒，你得活下去！至少，再見她一面……”他對自己說了幾遍，感覺自己的心跳緩和了很多，重又向那扇大鐵門走去。這時，他忽然注意到，那鐵門不知什麽時候，已露出了一條縫隙——剛才明明是關著的，此刻卻是虛掩著。但這時狄恒卻連半點懷疑的心思也沒有了，因爲，那門縫裏射進來的光，分明就是陽光！在這絕望的黑屋子裏，這陽光就等于是希望，哪怕一點點，也叫狄恒覺得，自己身體裏仿佛憑空生出了力量。他再也不想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多呆一刻。
    狄恒上前，用力一推，那鐵門轟然開了——紅映映的陽光直射進來，照得他身上暖融融的，他迫不及待地邁出門去。然而他才在陽光下站定，忽覺一股莫名的涼意從自己的心髒和頭頂蔓延開去。尤其是頭頂，這感覺簡直就像是在大寒的天氣中叫一大盆冰水照頭澆下一樣。而緊接著這種涼意伴隨而來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無力感，再次像大石頭一樣，壓住了他的心。
    在他眼前出現的，不僅僅是令人向往的太陽，還有滿眼晃動的影子——不計其數的喪屍充斥著面前這片空曠的廢墟，一眼望不到頭。屍群在陰影中、陽光下緩緩地移動，所過之地，散布著很多殘破的屍骸。
    狄恒怎麽也想不到，竟有人將這些惡心可憎的怪物，當做野獸家畜來豢養！——可他現在是在已經沒有余力去判斷周圍的情況了——他很虛弱，虛弱得幾乎要站立不住！就像是體內的能量正在飛快地抽離。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狄恒被這種突然間的能量流失搞的有些驚慌失措——但他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薩瑟蘭多提到過的一個現象：絕大多數喪屍的腦核周圍都存在著一層特殊的保護膜，它能讓腦核免受外部的侵蝕帶來的損傷。就連普通的漫步者喪屍也有這種器官。但特別的是，像金康和他那些吸血鬼“子嗣”並沒有這種性質。狄恒還記得很清楚，吸血鬼們暴露在陽光下，會受到某種傷害，能量大幅削弱，並且最終被陽光“照死”。結論是：它們體內的負面能量會受到陽光的影響而逐漸削弱，如果沒有保護膜的保護，它們就必須盡量避免陽光受到照射。
    這個消息對狄恒而言，絕對不見得有什麽好，相反，竟是糟糕透頂——他此刻身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都是從腦核中吸收的負面能量，它們之所以沒有像之前一樣導致身體的不良反應，是因爲此刻負面能量完全主導了狄恒的身體。可現在受到陽光的照射，他剛剛不顧風險取得的一點能量竟開始飛快地流逝。
    狄恒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的力氣已經消失了一大半，這本來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失去了能量支持，重又開始在病毒侵蝕下流血不止——他體內的抗體正在病毒對峙。
    他忙又回到鐵門後，將鐵門門閂栓上，用後背抵住。
    黑漆漆的環境現在反而給了他少許的安全感。至少，自己還有不少能量可用——唯一的一個問題是，自己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變異怪物的建築物內，能不能堅持到太陽落下的時候？
    他重新取出貓眼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那裏又在流血——這樣下去，不用陽光照射，一樣會慢慢流失掉最後的能量。他心下一橫，從地上爬起來，重新找到剛才那個怪物的屍體。
    沒錯，他要找的，真是這怪物的腦核。他用力踩了一腳，將它爆體後僅存的頭部才成一攤。有了之前兩次的經驗，他倒已經不覺得這怪物的屍體有多令人作嘔，盡管，還是心中有一絲反感。
    “這，算不算是自暴自棄呢……”狄恒歎了口氣。他心裏再清楚不過，吸食這充滿負能量的腦核，無異于爲了鎮痛而拼命地給自己打嗎啡，甚至更糟。因爲他用不了太久，就有可能被這種負面能量充斥，進而逐漸影響到形體、心理、基因，以至于有可能最後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但現在，他別無選擇，要是不想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或者直接轉化成怪物，只能利用這些能量，尋求自救。
    他沒有什麽猶豫，再度喝下了這個腦核。能量流過細胞，讓他感到少許的安心。
    狄恒歎口氣，自言自語道：“變成怪物之前，讓我再看你一眼。”
    “聽聽，聽聽！小希，他直到這會兒，還在想著人家，你說你何必維護這種不識擡舉的野小子。”華從顯見華筱希杯中的紅酒喝幹了，便拿起酒瓶，微笑著幫她把杯子裝滿。
    華筱希道：“‘識擡舉’的人才討厭，他們對你一個比一個殷勤，一個比一個肉麻——可是一旦出了什麽事兒，誰還記得他們曾經‘喜歡’過的人呢？我寧可一輩子陪著一個深愛別人的傻瓜，也不要那種只愛自己的混蛋。”
    華從顯“哼”了一聲：“我們家富可敵國，論身份地位也不輸給任何人。我的妹妹，怎麽可能找不到一個十全十美的？簡直是笑話！我就不信了。小妹，你看著吧，我肯定能給你找到一個真正愛你得。”
    華筱希卻歎口氣，道：“哥，你高高在上，總覺得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自然覺得容易了。可我卻不這麽想。”
    “小希，你到底想的都是什麽？——我看你是被人洗腦了！”
    華筱希卻歎了口氣：“我在清華讀碩士的時候，有很多很好的同學。有個男生人很帥氣，也很有才氣……他和我的另一個朋友，一直在交往。她也是個善良而且漂亮的女孩子。所有人都以爲他們這樣的金童玉女會一直交往下去。可結果呢，一畢業，那男生娶了一個富家小姐。我的朋友她則嫁給了一個高官子弟。本來好好的交情都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
    華從顯從沒想過妹妹竟然還有這麽一段見聞。而看華筱希說話的神態，恐怕這也不僅僅限于“朋友之間”的事。可以想到，他這個妹妹，當時肯定也對那個優秀的男生有著一種特別的情懷。他倒有幾分納悶起來：“你喜歡他，既然喜歡，幹什麽要讓給別人？”
    華筱希道：“我當然很想告訴他，我是什麽人的孫女，又是誰的女兒、誰的妹妹，我從大二開始就在股市中賺了多少錢。我真想把他搶回來。可搶回來又有什麽用呢？他看中的不是我的感情，而是我的身份、地位，我的財産。他要娶的，根本就不是我。”她說完，情不能自禁，仿佛觸到了傷心處，兩行淚水便從眼眶裏流下來，一滴滴掉在酒杯裏。
    華從顯還從未見自己這個妹妹有如此軟弱的一面，他本來還因爲她的“背叛”而存著的一點芥蒂，很快煙消雲散。他不禁安慰起她來：“小希，別哭了，只要你不再阻止我，我馬上可以把這小子從裏面弄出來。雖然他被怪物咬過，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們已經從國外弄到了一種病毒抑制劑……”
    “真的？哥，你是認真的？”她聽了華從顯的這些保證，還有些不敢相信。
    華從顯道：“當然是真的，你畢竟是我妹妹，我剛才下格殺令是一時生氣。原諒我好嗎，小希？”他說著拿出通訊機，下了幾個命令，讓“屍海”那邊關住所有的怪物，並且送一些食物進去。
    華筱希見他似乎大有誠意，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便想軟語相求。然而，她轉念卻又歎了口氣：“救了他出來，又有什麽用呢？他心裏沒我，再勉強也是沒用過的。”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貼身衛士的報告：“華總，剛剛收到線人的消息，說蕭家的那個女人已經主動和舒成龍那邊聯合了，很可能引起那兩方的合作。”
    華從顯道：“小希，你想得到他，也不是什麽難事。只要這個蕭家大小姐不存在了，還怕他心裏沒你嗎？”
    “唉，爲了我，你真的要冒著同時和兩大勢力開戰的危險麽？”華筱希歎口氣，也不知是不相信自己的哥哥，還是不相信狄恒能忘掉蕭敏，她接著又道，“我何必去跟別人搶呢？讓他們去吧，只要你不傷害他們就好。”
    華從顯見她把話說得如此清楚，也不好在躲說什麽，倒有些意味深長地道：“奇怪，那扇門怎麽沒鎖？還真差點讓他跑掉。”
    一直靜觀他兄妹兩個的尤健生這時才忽然插了一句：“看門的也有點太不敬業了，華總，我看你得加強一點制度訓練。”
    華從顯點點頭：“的確，我的人也該多接受一些——‘教育’了。”
    尤健生道：“華總要是沒時間，我可以幫你。”
    就在這兩人開始勾心鬥角的時候，華筱希一雙眼睛都被屏幕吸住了，她只覺自己一顆心莫名其妙地往上懸起，竟怔怔地說不出半個字來——只見，狄恒不知怎麽的，竟慢慢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一、崩壞之卷 二一四、潛能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3 7:02:54 本章字數:3496


    二一四、潛能
    狄恒倒在地上，意識卻還保持這清明，鼻中都是那怪物的殘骸污血所散發的惡臭，難受之極。原來他剛才吸食那些能量液時，滿心都是那些不爲人知的悲慘後果，心中不由的麻亂難平，竟在疏忽中將一絲腦核雜質直接吞了下去。這正是病毒濃度最高、毒性最烈的部分。病毒一進入他體內隨即開始吞噬他的健康細胞。這次可不想外傷，它是由內而外直接攻擊狄恒的髒腑器官，這叫他如何承受的住？短短幾秒鍾內，已令他全身麻痹，幾乎動彈不得。
    狄恒心中絕望已極，再也提不起半分求生的意志，反倒是一個念頭，不停地在自己腦海中翻來覆去地回蕩：“我要做人……我要做人！我不做怪物……”可這人哪裏是這麽好做的！他被如此強大的病毒侵入體內不消多久便會變異爲怪物。狄恒別無選擇，與其變成怪物，沒有人格、永遠孤獨地活著，還不如現在就去死。
    他凝聚起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掌之上，掙紮著克服那種麻痹感，漸漸地擡了起來，慢慢放到太陽穴上，只要負面能量照著頭顱內一灌，他這種破壞性的手法很容易就能造成不可複原的傷害，何況，他用這種手法把能量打進去，幾秒鍾後就爆裂開，那是絕無生還可能的。
    那種麻木感以百倍與前的速度侵蝕狄恒的身體，他的體溫也隨之急劇升高。狄恒知道這是深度感染的開始。但這時又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上來，這中寒意一點點，鑽透他的心髒，由內而外。這股寒意和體表的高燒內外交逼，叫他難受得呻吟起來。
    狄恒手掌中正要吐勁，忽覺腦海中莫名奇妙地出現一股暖流，像是從天外飛來的一樣，緊接著，卻是一個若有若無的呼叫：“深藍！啊，我感覺到你了——你在哪兒，你怎麽樣……”
    發出這意念的正是蕭敏——她竟找到了這裏。
    豁然一陣掙紮感壓到心頭，狄恒不知如何是好：“我……我快變異了，你走！”
    蕭敏此刻聽到他的回應，哪管還他說的什麽？立時從直升機上縱身一跳，同時對瞿衷海叫道：“我找到他了！”他本就是三級變革者，雖然一直沒有經曆過多少戰鬥，體質卻不容小覰，這一躍之下，從幾十米高的空中下落，卻也只是在地上滾了一滾，擦破幾塊皮。在她體內生命能量的支持下，這些傷口轉瞬間就恢複如初。
    “深藍，堅持住。老薩已經研制出解毒劑啦！”她怕狄恒一時執拗于身體上的變異，趕緊勸慰道。
    狄恒聽了，卻道：“老薩的解毒劑本身就是以我的血做的藍本，我現在都抵抗不住，解毒劑恐怕也……”
    “別放棄，就算只有一點希望，也不要放棄。再說，不管‘我的深藍’變成什麽怪樣子，我也不怕——你沒聽說過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嗎？”她絞盡腦汁，不過這念頭一起，不禁面皮微熱，雖然自覺相貌很好，可自稱“美女”，這輩子卻還是頭一遭。不過他這時五六只喪屍已經搖搖晃晃地從周圍靠攏過來。她拔出瞿衷海配給她的兩把軍刺，便迎了上去。刀光一閃，幾個喪屍的腦袋骨碌碌落在地上，滾在一邊。她想了想，又接著道：“你不是常跟我灌輸，說什麽只要堅持本心，就是變成怪物也還是不容置疑的人。要是連本心都忘掉了，那就算再外表再漂亮也不過是個空殼子。哼臭深藍，你現在怎麽啦？不就是變異麽，信不信我讓它們也咬上幾口試試？”
    狄恒被她這一“逼迫”，心下又是不舍，又是不甘。不管別人怎麽樣，世上總有一個心愛著自己，自己也牽挂這的人，生生死死、地獄天堂，還有什麽可怕的？
    這念頭一占上風，他忽覺一股暖流從胸腔深處湧起一絲絲透上頭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忽覺另一股力量毫無征兆地轟然爆發，在他頭腦中炸開，直令他一陣眩暈。這股能量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出現的，但它剛一湧現，便立刻壓住了原來占據這狄恒身體的負面能量，將它一個細胞一個細胞地逐步逼出去。所到之處沛然不可阻擋。
    “深藍，深藍？你怎麽了？怎麽不回答？”
    受到蕭敏的腦電波，狄恒能感到她心中的焦急與關切，他忙答應道：“我……我還好……”但此刻體內那兩種能量正自交鋒，而血液中的抗體和D病毒有對抗正酣，他的身體簡直像要炸開、被撕裂似的，哪裏還能多回應出去一個字。
    直升機上，瞿衷海沖機師道：“停在空中，隨時准備接應！”
    那機師還沒來得及回答稱是，就聽副駕駛座上一個人道：“知道，老子不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說話這人，卻是高永明。原來爲了在飛行中免于受到變異鳥的襲擊，一直需要由他和一些同類的光能變革者改變光線路徑，以便讓飛機隱形。
    瞿衷海隨即領著一衆變革者躍下地去，和蕭敏回合：“你真的感應到他了？他怎麽樣？”
    蕭敏道：“他好像被病毒感染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
    瞿衷海一眼望去，只見不足百米的寬的廢墟中間晃晃蕩蕩，遊弋著不下兩千頭喪屍，不禁啐了一口唾沫，罵道：“真他媽變.態！華從顯到底想幹什麽！”
    林深跟在他身邊，面色很是難看，他雖然是尤健生的公會成員，偶爾也隱約聽過一些關于組建共濟會的傳言，可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敬重的徽章，竟然在暗中是華從顯的手下！瞿衷海見他這副神色，一拳打飛一頭在擋在林深面前的喪屍，口中寬慰道：“別自責了，我們始終要相信，邪不壓正。現在華從顯、尤健生雖然占著上風，卻正是我們應該竭盡全力，改變局面的時候！”
    林深聽了，便重重點了下頭，他起手一推，念能發出，憑空將一整排喪屍盡數推倒。
    狄恒此刻渾身上下都處在劇痛的煎熬之中，可感官卻毫無來由地再次變得敏銳起來。他模模糊糊地，也知道和蕭敏同來的還有一批大約七八個變革者，心中不禁感激——好在外面那幾千頭喪屍對于這些變革者而言，算不上什麽威脅。料想他們不可能有什麽威脅。
    此時，他發現自己體內的正面能量依然在源源不斷地湧現而出——它自然不可能是憑空而出現的，可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體內？狄恒漫無頭緒。有一種說法是，當一個人遇到某種極端情況而又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意志驅動著他，那麽就很容易分泌出一種“腎上腺素”，從而在短時間內激發出遠超平常的潛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超越自然限制的神秘力量。但這種力量一個人一生通常最多只能使用一次，因爲這種力量一旦用完之後，隨即而來的就是人體無法承受的肌體損傷，導致內出血、血管爆裂、急速衰老等等……據說只有極少數心智和體魄同樣堅強的人才能夠存活，並且繼承這種力量。不過狄恒自覺在他身上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狀況。
    他就像是一個在深山巨嶺中穿行的遊人，雖然對沿途的景致爛熟于心，卻不知道這些景觀究竟都在哪裏。他現在就是這樣一個遊客。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潛意識世界經過長時間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鍛煉，終于漸漸地觸及第三層潛意識的底部，只是他一直沒能完全掌握住它。而現在經過接連兩次陷入瀕死境地，他的潛意識世界爲之活躍起來，終于讓他更進一步，完全掌握這第三層潛意識——令它由潛在的力量浮出水面，完全與顯意識結合爲一。第三層潛意識完全覺醒的他，大腦利用率急速增長，增加到百分之三十以上。這對于一個人類而言，曾經是絕不可能出現的，然而現在，這些潛能站到了他這一邊。
    這第三階潛意識一經開啓，潛藏在其中的人類潛能，隨即爆發出來，那源源不絕的能量正是由此湧出。這股能量幾乎相當于D3中期水平，而它在與負面能量交鋒的時候，又在激烈的能量互換中影響了細胞，使每一個細胞都變得更富容納能力。融合與交鋒同時展開著，不斷地補充，不斷地擴展他的每一個細胞。狄恒就像是一個越來越大的容器，將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潛能完全容納進去。
    于此同時，狄恒手中的貓眼石受到正面能量的驅動，也開始發出極爲柔和的白光。這白光籠罩住了他的身體，負面能量被擠出狄恒身體之後灌入貓眼石中，而貓眼石又如上次一樣，將這些負面能量轉化爲正向能量，又流回到他的體內，和狄恒體內的能量融爲一爐。只見明暗兩色的藍光在他周圍流行不已，持續不絕。
    能量不斷地補充進狄恒的身體，讓他漸漸感到虛弱的身子慢慢有了力氣，就連D病毒入侵所帶來的那種麻木感也一絲絲地消退下去……
    “這力量……好像，好像是從心底裏冒出來的一樣……”狄恒只覺心中豁然地一醒，人一下子坐起來，腦海中都是這個念頭。










    一、崩壞之卷 二一五、機動戰士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4 5:46:00 本章字數:3472


    二一五、機動戰士
    蕭敏越是靠近，那種熟悉的感覺越是清晰，她一個人沖在最前面，手中兩把軍刺揮舞不定，一刀一個絕無任何喪屍能夠擋住她分毫。她過去本就自己練過揮刀的技術，雖然沒有受到什麽專業訓練，可對付這些動作遲緩、身軀脆弱的喪屍也綽綽有余了。
    狄恒感到她心中的緊張和焦慮，忙用腦電波跟她道：“你別急，我正在恢複！我想是貓眼石和我的潛意識力量救了我。”
    蕭敏見他這樣平靜，心中豁然一寬，便笑道：“臭深藍你剛剛故意嚇我是不是？好了就自己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
    狄恒一笑，便站起身來，那鐵門剛剛是他自己親手關上的，現在卻已經被電子鎖鎖上了。狄恒不禁皺了皺眉——這鋼鐵大門有多厚，他心裏是清楚的：20多厘米後的鋼板，就是挨了一枚大口徑導彈轟擊，也未必會有多大的效果。他用力一拳，卻不是打在門上，而是打在旁邊的牆面上。若是普通的牆壁，這一拳下去，早就該破出一個大窟窿了，可這堵牆顯然也是由鋼板加固的，狄恒一拳打在上面，竟只是凹進去幾厘米。
    狄恒心中一動，擡眼向天花板和周圍的牆壁上掃視，只見在角落裏，果然露出一小截監控攝像頭。他對著攝像頭，歎口氣道：“你們在看著吧？我有這種感覺，是不是應該有些失望？——我不會讓你們的野心得逞。給你二十四小時准備或者投降，否則，我會不惜動用任何手段。”
    他說完，周身力量聚集，力量便像爆炸一樣從掌心噴出，這中手法正是他之前使用負面能量是所得到的啓發——只需要將能量從掌中最大限度地貫穿物體，物體就會因爲能量的不平衡而逐步扭曲變形。與燕崇當日用念能破壞保險箱的手法可謂異曲同工。只見那幾十厘米厚的鋼板，就像是被什麽軟化了一樣，開始一點點地變形，而隨著狄恒的能量擴大到更大的面上，這種能量上的微妙變化逐漸顯現在整塊鋼板上，僅僅幾秒鍾就讓它的不同部分出現了扭曲損壞的傾向，兩分多種後，受力區域中心開始被撕裂，最後露出一個大約五十厘米直徑的大洞。
    狄恒輕蔑地沖那監視探頭笑了笑，縱身一躍，鑽了出去。
    “深藍！”蕭敏見他出來，又喜又氣，“嚇死我了。”
    狄恒一把抱住她，道：“我真怕你找過來——不過，真是多虧你來了。有句話，憋在我心裏已經好久了。”
    蕭敏叫他抱得好緊，又聽他說出這話，不禁滿面緋紅：“有，有喪屍……”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在慌亂中出刀，忽覺周圍憑空生出一股氣流，忽然一振，竟將周圍逼近過來的十幾只喪屍全數“吹倒”！
    狄恒道：“我要說的是……”
    蕭敏見狄恒受此大難，逃脫之後，非但沒有受半點傷害，實力反倒更進一層，僅用氣場就擊倒了那些蹣跚的喪屍，心中不由得豁然輕松，便伸出一根手指，擋在狄恒嘴邊：“噓，你既然憋了這麽久，就繼續憋著吧。等我心情好時再聽也不遲……”
    狄恒見瞿衷海他們急匆匆趕過來，一個個臉上都帶著點若有若無的喜色，倒像是強忍著什麽似的。狄恒便慢慢放開蕭敏：“我們雖然只不過去年才相識，到現在也才大半年時間，可我覺得，就像是認識了一輩子一樣。”
    瞿衷海笑道：“你們兩個，難道想在喪屍裏頭找伴郎、伴娘？還是回去再說罷？”
    蕭敏歎了口氣，道：“好些人還不如喪屍呢。”
    直升機飛上頭頂來，飛機上，高永明拿著擴音喇叭叫道：“你們這班混蛋，快給老子上來！”
    狄恒卻道：“瞿隊長，你們可以先上去，我來斷後。”
    蕭敏還不知他什麽意思，正要開口，卻見狄恒眼光轉移，盯住了遠端一處樓房的廢墟。只見那頭，原本坍塌的房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一力地向上擡，漸漸從一片瓦礫中“長”了出來。
    但狄恒知道那不是長出來的，而是有東西從地底下升起。緊接著，在場的每一個變革者都本能般感受到了那種不可忽視的威脅感……
    “那……那是什麽東西？”瞿衷海自己就是四級變革者，實力不容小覰。可這次，他竟又一次感覺到那種壓迫感——D5，這肯定是D5！
    他立刻大叫起來：“大家准備戰鬥，注意相互掩護！狄恒，都這時候了還逞什麽強？你先……”
    不等瞿衷海把話說完，狄恒已站到前排，擋在他的前面。瞿衷海分明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正擊中在面前這個男子身體裏！而僅僅幾個小時前，狄恒才只有D3中期的能量水平，不料，現在他竟突然又突飛猛進——以狄恒現在的能量水平估計，至少有D4初期的水平。所有變革者都知道，每上升一個等級，就代表至少十倍于前一等級，也就是說：10倍得D3才相當于D4。而狄恒此刻的能量水平卻讓瞿衷海這樣的四級變革者感到壓力——狄恒至少也有高于D4的能量水平。
    “你變強了？”瞿衷海不禁驚訝道。
    “嗯，”狄恒點了點頭，“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如果我今天不竭盡全力去做，那麽下一個倒黴的，可能就是我自己。”
    他這話音剛落，那廢墟上原本覆蓋著的殘垣斷壁轟然坍塌，便露出一個金屬外殼的圓柱形升降機。那升降機至少得有十二三米的直徑，二十來米高。那艙門隨之一開，在場的人都驚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那，竟是一個高達十五六米的巨型人形機器。這機器人兩肩都安裝著火箭炮，一個仿生機械手中則握著一支大號的特制沖鋒槍——毫無疑問，這種機械戰士專用的沖鋒槍至少也擁有五點八厘米的超級大口徑，這打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巨炮！而華從顯既然不惜血本建造了這麽強大的兵器，就絕不可能在彈藥材質上節省半分錢這彈藥一定也是威力巨大、功能齊全的特種彈。
    但變革者們感受到的能量威脅並不是來自這臺機器——而是裏面的機師。
    “什麽，難道機師是一個5級變革者？這怎麽可能！”瞿衷海吃驚道。尤健生、舒成龍已經是他所見過的能量最強的變革者了，也不過是趨近于五級，並沒有真正達到五級變革者的水平，可一說畢竟還是差了一步。可據瞿衷海所知，舒成龍和尤健生都曾經在那片喪屍遍地的世界裏呆過至少有兩三個月長，經過長時間的鍛煉才達到現在這個實力，可現在竟突然冒出來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但狄恒卻是一哂，輕蔑道：“那不過是一頭受人擺布的怪物罷了——它體內的能量性質和我們不同，那是負能量。”
    瞿衷海還從來沒有聽過“負能量”這一說，但他對近幾年來科學界非常關注的“反物質”學說頗有耳聞，知道這世界上的事物往往都存在這正反兩方面，隨即也就信了：“你是說，他們制造了一個能夠和這臺鐵棺材配套使用的生化兵器？”
    “十有七八吧。”狄恒眼中，都是厭惡。
    那機甲戰士慢慢脫離了充能線路，從升降機中走出來，它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引起人們腳下輕微的震感，這吸引了喪屍們的注意，但它們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去嘗試一下這合金怪物的硬度，就已被踢飛或者才成肉醬。
    一同來的幾個變革者中有一名擅長操縱金屬的，他見這機甲戰士來勢洶洶，便從身後的廢墟中操縱起一副放蕩們的合金門板。這門板被他的能量催動，嗖地一聲從廢墟中飛出，沖這那機甲撞了過去。
    “突突突……”
    那機甲戰士的巨型沖鋒槍噴出兩三米長的火舌，孩童拳頭粗細的子彈彈頭，精准無比地點紮在那門板上。僅僅一個點射，彈無虛發，幾枚彈頭便將那高速飛行的金屬板死死釘在地面上。
    在場衆人都是大感駭異。他們實在想不到，一個看上去如此笨重的機械兵器，竟然有如此精准的點射能力！照這樣看來，即便立刻上直升機逃離，也逃不過被擊落的厄運。
    瞿衷海面色嚴峻：“狄恒，有什麽辦法沒有？”
    狄恒見他們一個個都滿是憂色，卻笑了笑。這笑聲到了衆人耳中，越發令人覺得不安，瞿衷海還想追問，卻發現自己面前忽然有什麽晃了一晃——狄恒剛剛還站著的地方，忽然空無一物，他竟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下一秒，狄恒出現在機動戰士的跟前，那巨大的機械兵器起碼比他高出八個身子，矗立在面前。這景象，仿佛天神下凡一般令人震撼。
作者: DSA99    時間: 2013-3-8 01:58



    一、崩壞之卷 二一六、應對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5 5:46:52 本章字數:3414


    二一六、應對
    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罩住狄恒頭頂，機甲中的“東西”開啓了通話機：“投——降——，否則，抹殺！”
    狄恒卻也沒想到這樣笨拙的怪物如此靈便敏捷。他剛才的移動速度少說也有一兩倍音速，可自己剛剛一戰定，這怪物便已經鎖定了自己。不過，他眼神裏依舊只是一片蔑視：“槍口對准自己同胞的時候，倒半點也不含糊！怎麽幾千年來都是這個調調。”
    “回答錯誤——抹殺！”那機甲內的“東西”，機械地吐出幾個字，而同時，扳機已被扣下！
    如此場景，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捏了把汗。
    但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他們都詫異得說不出話來：狄恒忽然沖天躍起，在那子彈射出槍膛之前避開。那操作者雖然反應很快，一時卻也來不及操縱機體做出應對。狄恒在半空中忽然拍出一掌，正拍在機體的頭部位置。頭部就是它的控制臺所在，狄恒此刻用盡全力，第三層潛意識開啓之下，原本已出奇強大的能量，凝聚在一起在這一刻，狄恒可以使出幾十倍于以前的力量——也就是相當于D5後期。這一掌拍下去，力量何其剛猛，這使用特殊材質制造的機體外殼雖然只是顫了顫，並沒有什麽嚴重的損傷，但稍脆弱一些的關節部位卻抵抗不住，竟然從頸部齊頸斷去，飛落在地！
    監視器中的畫面“轟”的一下子全變成了雪花，華從顯啪的一聲把控制器砸在地上，氣惱之下，又踩了一腳：“傳我的命令，第一、第二、第三機甲聯隊全城攔截敵機，不准任何人離開我發控制區！”
    他的手下還未來得及答應，就聽尤健生道：“沒用的，他們有光能變革者，我們就算探測到了，也沒有導彈可以追蹤它們。”
    華從顯聽了這話，心中惱怒無比，但他畢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當下深深吸了口氣，強自冷靜下來，又將濁氣狠狠吐出：“那你說！難道就這麽放虎歸山？”
    尤健生的精明卻絲毫不下于這個從商出身的野心家——狄恒剛剛從那種幾乎必死的局面逃生，竟然就突然得到了那種可怕的實力，如果將來幾天內稍作休養的話，說不定還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那種時候，只怕不要說華從顯的那些“高科技玩具”，就算是集合所有變革者的力量，也休想奈何得了他了——問題也恰恰出在這裏，華從顯並不是真的沒有主見，而來詢問自己。他說這話，是有意圖的：就是要逼迫尤健生主動請纓，如此一來，尤健生手中這點變革者的戰力，非得全部消耗在狄恒的戰鬥中不可！
    華筱希見狄恒無事，又見蕭敏竟不顧一切地跑到那種地方去救他，心中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滋味。就好像苦的和甜的混在一起吃下去，舌頭上的味道忘也忘不掉。
    不過這時他見自己哥哥和尤健生兩人又開始勾心鬥角，她倒覺得心情反倒好了起來。她稍作思量，便幫著華從顯道：“尤健生，你不是很強的麽，我昨天才看見你一刀把狄恒制服，想必這次也就最多再找幾個幫手罷了。我哥哥現在用得上你了，難道你就不該出點力麽？”
    尤健生本以爲華筱希應該會擔心狄恒的性命，因爲出頭組織，不料這女人實在太過精明，只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和華從顯的用意——她不是去救火，反而是火上澆油，擴大這種裂痕，如此一來，華從顯也好，他尤健生也罷，都不敢單獨投入自己的力量去對付狄恒。誰也不敢讓自己的實力在與強敵拼耗中受到太多的損失——真是高明的手段！
    華從顯也意識到自己是被妹妹給利用了，他原本精明，此刻猛然一省，便明白過來，當即道：“事不宜遲，尤健生，你看這樣如何，我派兩個聯隊，一方面追擊狄恒那些人，另一方面則去包圍蕭家，逼他們就範，來個以逸待勞。但我們還需要一支人馬去襲擊舒成龍的指揮部，而最好的人選，就是你和你的變革者部隊——你放心，我會派‘我們的人’全力支持你。”
    尤健生知道，他所謂的“我們的人”，其實就是那些被他抓住了把柄的官僚，這批人平日裏風光無限，都是來自手中的那點權力，現在忽然有人告訴他們，自己隨時能讓他們從天堂掉進地獄，成爲千百萬人唾罵不恥的惡徒，他們怎麽能不俯首聽命？這些人掌控著這城市中許多關鍵的部門，一旦發難，必然使得舒成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指揮不靈，組織癱瘓。尤健生考慮了一下，知道這是個好主意，既不用多費心思去搜尋跟蹤，便可以讓狄恒自行現身，又能先下手爲強，搶先控制住關鍵部門，可謂一箭雙雕。他心中實已同意，但還是下意識地試探道：“兩隊？你還有一隊幹什麽？”
    華從顯眼皮稍動，淡淡道：“保護總部。”
    尤健生聽了，冷哼一聲，便道：“好，我同意。”說罷，轉身便走。
    華從顯本來也不是只有這麽點實力，也做好了進一步讓步的准備，只是在看到狄恒的實力後，畢竟有那麽一絲忌憚，生怕自己的實力在與狄恒的戰鬥中損失過重，因而盡力頂了一句。不料尤健生心中其實比他更急，畢竟作爲這城市裏有數的強大變革者，尤健生也不想看到一個完全淩駕于自己之上的超級強者出現。他竟就這麽答應下來。
    待尤健生離開，華從顯便對自己妹妹道：“現在那個野小子想要來殺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華筱希若有若無地笑了一笑：“難道人就非得站好了隊，押了寶才不會被排擠麽。哥，你是我親哥哥，你爲了你的野心，還不是想過要把我‘大義滅親’？狄恒和我不過是萍水相逢，從認識到現在，見面的時間連半天都不到。可他卻肯把我當成朋友，即便在逃命，也沒想過把我交出去獨自逃生。你要殺我，我就當你是迫不得已，現在已經不怪你了，可現在你們兩方仇怨已經這麽深，我哪裏還能管得了？”
    華從顯眼裏看見自己妹妹一派笑意，可耳中聽到的卻是這番蒼涼的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陣的惱怒。他稍一想，立時打了個電話：“老三、老四、老五，在麽？把你們手下的生化人和特戰隊都派調到總部來。”
    那邊一個詫異地問道：“大哥，出什麽事兒啦？”
    “沒什麽，以防萬一。”華從顯道，“姓狄的野小子喜歡單刀直入，我可不想犯下和我爺爺一樣的錯誤！”
    他關了電話，覺得自己的心境平複許多——那臺巨型機甲中的機師，就是一個生化人。他們都是用國外最先進的生化技術制造出來的，每個戰士都至少擁有D3的實力，少數精銳的，甚至能達到D5，一支一百多名生化人組成的強大衛隊，足以與目前已知的任何變革者軍團對抗了；最關鍵的還在于，這些生化人和那些由自我意識和獨立人格的變革者不同，他們全部直入了電腦芯片，完全聽從他華從顯一個人的指令，絕不用擔心發生什麽倒戈相向的狀況來——他這次調集了六十名生化人回防，對付狄恒一人，料想是綽綽有余。
    幾分鍾後，老三打來電話：“老大，全部部署完畢，十個防禦層全部啓動了。您還有什麽吩咐？”
    華從顯嘿嘿笑道：“很好，老三，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
    “大哥您只管說，我們這些兄弟什麽都敢做！”
    華從顯道：“好，你和老四老五各待上自己親信的得力手下，給我找機會把我們家的老爺子弄出來，記住，千萬別讓老爺子有什麽損傷。”
    “老爺子？大哥，老爺他現在一心站在舒成龍那邊，只怕不會跟咋們走吧？”
    華從顯道：“廢話，老爺子要想走，還用你們去請麽？這事兒不能由著老爺子來，他太縮手縮腳——總之，你們只要把他平平安安地送到我這裏來就行了。”
    他這幾個命令一下，又自顧考慮了一番，自覺全局都已經在自己掌握之中，並無什麽漏洞，便終于呼出一口濁氣，坐回沙發上。
    恰在這時，這個安靜的房間內忽然想起急促的警報聲，一名手下報告道：“總裁，有外敵入侵，請您避一避。”
    華從顯卻是絲毫不在乎什麽危險，反倒是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果然，果然來了——跟我鬥？”
    華筱希見他如此好整以暇，心中一緊。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哥哥竟在這樣嚴重的變故之下匆匆布局，還能處處占得先機，穩穩掌握住主動權。甚至連狄恒的每一步動作，都被算計在內——也不知狄恒有沒有想到這些，如果沒有，恐怕……










    一、崩壞之卷 二一六、制裁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6 5:48:43 本章字數:3435


    二一六、制裁
    “警報，橙色警報！一號防禦層失效……一號防禦層失效！”
    華從顯真是始料不及，心中猛地一驚。這驚怒的表情全然被華筱希看到，卻叫她也有一絲擔心——狄恒此前幾乎被他折磨致死，心中的怨氣可想而知，現在他不顧一切地沖過來，只怕就是懷著某種複仇的心情吧。要是哥哥落到他手裏，只怕……
    顯像屏上，已經播放出外地入侵時的監控畫面。那正是狄恒，他正單槍匹馬地從一樓向二樓樓梯沖去。速度很快，即便是用超級計算機處理過的影像，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由此看來，起碼都得有幾馬赫的速度，何等迅捷！
    這種驚世駭俗的局面，任何人都不可能免于緊張——華從顯仿佛看到了怔逐漸向自己逼近的死神。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部署的不妥之處——每一層都設防，但實際上每一層都無法對狄恒造成任何阻擋——區區幾個生化人在狄恒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而其他那些負責守衛的機甲士兵更是沒有什麽機會瞄准。他立刻拿起通訊機道：“命令，所有生化人向前線集結！”
    華從顯走到主控電腦前，看到上面出現了一組數據：從狄恒走進這棟大樓到突破第一防禦線，僅僅用了三秒多鍾！
    “二號防禦層失效！——三號防禦層、四號、五號、六號！——紅色警報！”
    十秒鍾，短短的十秒鍾內，警報系統甚至都來不及作出報告，上面一層層的防線就已經被突破。
    “六——七——八——九……十號防禦區……”
    第十區的警報系統戛然而止。華從顯知道，自己苦心經營設計的十個戒備森嚴的防禦區已經徹底失效。但他此刻卻開始嘿嘿發笑。華筱希知道，狄恒找過來，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所以他只是無法接受自己即將失敗的現實，因而精神有些失控。誰知華從顯反而越來越得意，甚至都不問還有多少手下存活，只是慢慢走下控制臺，然後在裏面輸了一段密碼。
    只見，一個金屬盒從控制臺中升起，就出現在華從顯手邊。華從顯詛咒了一句：“去死！”隨即一手拍在那金屬盒上——這上面一個紅色的按鈕被他拍了下去，隨即就聽室內一個揚聲器中發出警報：“自毀裝置啓動，任務：完全削除。”
    華筱希心中一驚。她知道自己現在站著的位置並不是這棟大樓的頂層，恰恰相反，這是遠離地面大約六七十米的地下指揮室，整個建築都以某種特殊材質包裹，幾乎可以隔離世界上任何一種探測方式。也就是說，不管在誰的地圖上，這個房間都是不存在的。所以狄恒剛剛沖進這棟大廈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真正的指揮中心竟然在根本沒有任何防線保護的地下。他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手段確實令人難以揣摩。
    “轟——”根本沒有經過倒計時，整棟大樓頓時從內而外發生爆炸，這炸彈將每一寸地板和牆面都震成碎片！劇烈爆炸所産生的沖擊波直透地下，把牆壁和地板震得嗡嗡作響。
    “哥，你的手下還在……狄恒沒有殺他們……”華筱希從另一臺輔助控制器上看了看，只見除了那些生化人，所有部隊的建制都完好無損，只有少數一些人受了輕傷而已。
    華從顯卻是毫無顧忌，得意地冷笑一聲道：“如果能除掉這個最危險得敵人，這點損失算得了什麽！”
    “算得了什麽”——這話一出口，華筱希忽然覺得心口有什麽東西猛然往下一沈。她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許，對于這些“雄才偉略”的“領袖人物”而言，一切生命，都不過是手中的棋子，是可以以某些東西爲代價而消耗掉。
    華筱希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都通透了。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在別人眼中，其實幾乎都算不上是一個人，就像是網絡遊戲中的某個NPC，是一件可以隨便利用的工具。當自己對他們有用時，就親近得如同沾了蜜糖一般；而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或者有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時，就會毫不留情地進行排斥。除了極少數的知交好友和一部分親人，誰也不能相信。這樣的人生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麽？永遠生活在欺騙、利用和無盡的欲望當中，卻永遠的不到滿足。
    “金錢權勢，到底有什麽好？”華筱希禁不住喃喃自語，她只感覺，自己活了這二十多年，竟是完全錯了。金錢地位根本不會讓別人對自己刮目相看，只會讓某些人更加把自己看做工具——一樣爲他們獲取利益的工具。那種敬畏、諂媚或者依賴的眼神不是真實的，而是出自他們對金錢權勢的膜拜。
    她這念頭一起，後面種種思緒再也無法抑制，紛紛湧上腦海、占據心間。從小時候開始，那些背地裏的竊竊私語，那些表面上的親近信賴，都湧上心頭。可是現在，那個讓她從睡夢中覺醒的人，已經死在剛剛那場爆炸之下。她再也忍不住，兩行眼淚流了下來。
    “蓬！”
    一聲巨響，從門外傳進來，令兄妹兩個都感到一絲心悸。他們分明看到那扇足有五六十厘米厚的合金巨門被什麽東西壓出一個明顯的凹槽，緊接著，凹槽和突起部越來越明顯，就好像鋼板正在自己擠壓自己似的，逐漸扭曲變形。
    他們當然無法理解，這時狄恒現在已經逐漸掌握了正確使用這些能量的方法，正面能量雖然不會像負面能量那樣以一種緩慢的方式從內部産生傷害，卻能更快地作用于狄恒需要的地方。通過這種方法，造成鋼板表面和內部的從溫度到狀態上的全面差異。只需要再以雄厚的掌力拍擊，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打穿這扇本該堅不可摧的大門。
    “蓬！蓬——”那大門受到一記重擊之下，轟然開裂，終于從兩邊彌合的縫隙中被狄恒撐開，露出一個大口子。狄恒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呆立當場的華筱希：“希姐？你沒事？”
    華筱希見他沖進來，一時有些驚慌失措：“狄……狄恒，你沒事？”
    不過狄恒此刻渾身衣衫殘破不堪，一看就知道，受了爆炸波及。不過他身上的皮肉，卻一丁點兒的傷痕也看不見。狄恒看出她的疑惑，道：“我的身體可以再生，只要還有足夠的能量。”
    華筱希道：“你是來報仇麽？”
    狄恒聽她說話的語氣，便知道她畢竟還是念及兄妹親情，想要自己放過華從顯。他道：“我不能憑自己的好惡去制裁一個人，但我可以讓他接受公正的判決。”
    “公正的判決？”華從顯冷哼一聲，“成者王侯敗者寇，你既然贏了，我無話可說。”他說著，從抽屜裏取出一支手槍對准了自己的太陽穴。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扣下扳機的一刻，狄恒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只一瞬，手槍已落入狄恒手中：“改朝換代也好，爭權奪利也罷，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無法再讓時光倒流回去。但如果要讓事情最終向好的方面發展，只有學會寬恕——我不是不想報仇，我告訴你，我現在恨不得一槍把你殺了。但這不是解決紛爭的方法。”
    “嘖嘖，好一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華從顯滿臉不屑，根本不相信狄恒所說的每一個字，“我看你是念書念蠢了！從古到今，你哪裏見過什麽狗屁‘寬恕’了？老子今天栽了，那就死，絕不會留下一星半點機會讓你們利用老子！”
    狄恒歎道：“的確，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所以我們看到的失敗者個個不堪，幾乎一無是處。可想而知，你華從顯若是贏了，將來我和舒成龍一定也是遺臭萬年的反派角色。可這樣對未來的中國毫無益處，它將把舒成龍、我、舒總甚至是你爺爺徹底否定，此前我們爲了自由和平等所作的一切，都會隨之被人看成是愚蠢的野心。而將來幾十年後，假如又有人將你苦心經營的帝國摧毀，又把你的所作所爲徹底否定，你的政策、你的心血，你爲子孫後代留下的一切，都變成非法的，被指斥爲邪惡。這個民族，又該如何是好？難道幾百年幾千年一直這樣原地踏步麽！”
    他想說這通話，已經很久很久，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時一股腦都發泄出來，只覺痛快淋漓。
    狄恒說到這裏頓了頓，見華從顯愕然說不出話來，又接著道：“我之所以要幫舒成龍做下那‘叛國大罪’，不是因爲我恨我們的領袖，不是針對他們所領導的政治力量。相反，如果沒有一代又一代領導人改革政治、發展經濟、維持民生，我們絕走不到今天這一步。但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不敢現實如何，若不盡力去矯正，等病入膏肓時，就再也來不及補救了！”










    一、崩壞之卷 小結局、舊世界終焉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1-9-26 5:48:44 本章字數:5008


    小結局、舊世界終焉
    【書友們，舊世界的終結，不是故事的結束，《墟煙傳奇》將更名爲《末世紀傳奇》。本書第二卷：創世錄，最遲將于今年春節卷。劇透：核冬天過後，狄恒又將面對新的敵人，這次，他的終極對手是掌控著十億喪屍軍團的“創世者”！】
    房間裏靜悄悄的，狄恒躺在床上，正自熟睡。
    蕭敏從走廊裏經過，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便朝這裏探了探。過了有一小會兒，只聽狄恒開始喃喃囈語，不過全都模模糊糊的，不知在夢中說些什麽。她看了看時間——現在上午九點多，他昨天晚上八點多孤身重進華從顯的總部，把人送到華主席那兒，回來後，簡單吃了幾口晚飯，就一直睡到現在。
    “哦，可愛的小姐，你還不放心他？——狄恒小夥計不會有事的，他血液裏的抗體比重雖然下降了不少，但還是能夠完全抑制住病毒，很快就能解除毒素了——還有就是關于生育後代的事，我分析過血液成分了……”
    蕭敏一張臉憋得通紅，四顧無人，忙道：“知道啦。”
    老薩摸摸頭道：“不是你讓我分析的麽……”
    蕭敏不覺撅了下嘴：“以後誰都不許說。”
    這時，只聽樓下忽然傳來司麓雨一陣興奮的尖叫：“呀，星河哥哥，你怎麽來啦。”
    原來張星河自從上次被創世者控制之後，昏迷了一整天，等他知道自己是被狄恒救回來時才知道狄恒已經被華從顯抓走。不過因爲老薩無法確定他是否能免疫那種精神控制，沒敢讓他離開實驗室。
    “張大哥好了麽，老薩？”蕭敏低聲問道。
    老薩點點頭道：“他上次被控制之後，身體中分泌出一種奇怪的物質，這種物質還沒有命名，姑且稱作精神控制劑，它會讓張星河的大腦無法抗拒某些命令，一旦實現控制，效果將是永久性的。不過就在昨晚，我發現它以極快的速度分解成了無害的營養物質，被抗體吞噬得非常幹淨——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種精神控制劑是‘一次性’的。”
    蕭敏笑道：“那太好了。”
    “什麽太好了？”
    蕭敏轉過臉來，不禁滿面都是忍不住的笑容：“深藍，是我把你吵醒了？還是你不想偷聽了？”
    狄恒道：“讓我想想，剛才我睡夢中好像是聽到什麽要緊的話來著……要是我用潛意識回想一下的話，應該想得起來才對。”
    蕭敏忙道：“那就別費事了。沒什麽要緊的——今天上午十點，舒成龍要在首都廣場上召集全體國民審判華從顯，而且還會作一個開啓新時代的演講，你要去聽麽？”
    狄恒道：“不用，昨天晚上我和他說得很清楚，我想他以前就算不明白，現在也應該已經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蕭敏莞爾笑道：“這麽說，深藍准備功成身退了？”
    狄恒道：“我想我該回和平鎮去了，出來這麽久，有點想念——對了，舒成龍那邊能幫我們聯系上燕崇麽？要是沒有他接應，要從這麽多喪屍的包圍下出去，還真是有些難。”
    “已經在通訊了，不過沒有什麽回應——不過他已經幫忙把革命式戰車從倉庫裏調出來還給我們了。”
    狄恒點點頭，卻又微微苦笑：“你看，舒成龍這麽合作，只怕還是很希望我們盡快離開北京的。既然他這麽禮貌地想讓我走，我就走吧。反正，他就是想要得到那些權力，就可以得到的，還有他老爹和華主席壓著呢。所以我明白告訴他，一場革命最好的結果不是摧毀一切，而是繼承舊時代的光輝。不是用暴力強行建造一個新的大廈，而是讓所有者真正拿到它的房契，開始按照自己的意願建造它——舒成龍應該也知道，爲了進一步站穩腳跟，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他沒辦法想出一個獨掌大權的絕妙主意。”
    蕭敏想了一會兒，忽然恍悟似的道：“啊？可你怎麽保證華主席不會被那些人‘誤傷’呢？我覺得很容易出事的。”
    狄恒道：“所以，最後勸說華主席出來和談的人，只能是瞿衷海，他不光是一個說客，還是一個保鏢。”
    “呸。壞深藍，”蕭敏道，“你這麽老奸巨猾，怎麽去做政客，肯定適合你。”
    狄恒笑道：“我才不去呢。”
    兩人一左一右，領著老薩，走下樓去。只見張星河已經一頭迎了上來：“狄恒，還好你沒事。我都知道你幹的好事了！——來看吧，舒成龍上電視了。”
    狄恒聞言，忙看看牆上的挂鍾——果然已經到了十點了。只見電視機屏幕上都是擁擠的人群，每個人手中都有一罐午餐肉——舒成龍爲了讓他們趕到這個廣場上來，特意下令，每一個到場的人都將得到一罐午餐肉，不管大人還是小孩。
    人們本來根本不相信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但還是有數十萬人抱著試一試也不損失什麽的心態從周圍跑過來。他們都得到了這個“補貼”，這個消息傳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廣場和周圍的街道、公路、建築、廢墟中就聚集了上百萬人。而這時，舒成龍的演講開始了。
    “本人舒成龍，在這裏向每一個同胞請求，和我一起走向一個自由、平等、安全、富強的新時代——這這條道路，需要我們自己去鋪平……”舒成龍的演講基本上已經擺脫了過去某些官員喜歡使用的調調，雖然一開始人們並不以爲然，但是當這種耳目一新的說話方式在他們耳邊出現的時候，他們漸漸被舒成龍的話所感染，竟慢慢地開始響應起他來。
    “在我們啓程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做出一項正確的裁決——華從顯，主席最喜愛的孫子，中國最成功的企業家……關于他的種種光輝頭銜，還能列出很多。但當我們准備開始新的旅程前，他卻充當了一個錯誤的角色。他和他所領導的地下組織，中華共濟會，暗中培植了一只極其強大的武裝，並且企圖通過掌握我們舊時代官員的把柄來控制這個城市甚至是整個國家，以行使他的獨裁計劃。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們重新迎來了和平——我希望你們能同意我的見解，寬恕他和他的同黨，讓這些人將功贖罪，好嗎？”
    蕭子充饒有興致地聽舒成龍高談闊論，聽到他想要免除對華從顯的懲罰，不由道：“他在說什麽？‘寬恕’？天真！——不過，他倒也頗有幾分胸懷。”這時見狄恒下了樓來，便道：“狄恒，你好點了嗎？”
    狄恒點點頭，笑道：“我很好，我准備今天就啓程回南方去。”
    蕭子充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舒成龍做得真的不錯，你覺得呢，狄恒？”
    狄恒卻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沒有拿出那些罪證的確實證據，也不說明華從顯曾經爲這個國家所做的貢獻，只是一味地幫罪犯祈求寬恕，這不過是些曆史上慣用的手法，其實，還是想要利用這些民衆的憤怒趕盡殺絕——他果然還是不想把到手的權力拱手讓人吧。我已經盡力了，但他終究還是想照這自己設計好的路來走，我不過是個無拳無勇的鄉下小子，我沒有辦法了。”
    他說完，徑自走道門口：“我該走了，再見伯父。——還有你們幾個，誰要跟我一起回去？”
    除了蕭敏這一家三口，其余人聽了，都圍過來，站到他身邊。李寒空兩只手臂抱在胸前，道：“別看我，我也是身不由己。”這話還沒說完，只見林深一個冷眼打過去，一個小小的鉑金戒指已飛進了李寒空的嘴裏，竟是忽的一下鑽了進去。李寒空驚慌之下，忙扼住自己的喉嚨，好像這樣就能阻止它擠進食道似的：“我不說了還不行麽……”
    蕭敏見他們一衆人都過去了，也慢慢起身：“爸，媽，我也該走啦。深藍不能沒有我的。”
    蕭子充眉頭緊皺，卻冷著眼神盯住狄恒，道：“小敏，他能給你這麽優越的條件麽？我不希望你跟著他在外面漂泊，不准你去。”
    “不行，我一定要去——爸，我保證，今年春節的時候，我們會再來看你們的。”
    鄆楚娟見父女兩個僵持不下，開腔道：“就算要走，也不用這麽急，總得整理點衣物，帶點吃的用的，再上路，外面可不比家裏了。還有，我聽人說，到外面鑽石基本上是沒有用的，你得帶夠食物。這起碼得好幾卡車的，怎麽沖出去，又是個問題……”
    蕭敏知道他們是關心自己，怕自己吃苦，怕自己在外面不知什麽時候被怪物吃了，或者幹脆變成怪物。她含著淚，卻還是搖搖頭：“不用，真的。”
    這時，老薩從狄恒身邊走回來，在蕭子充肩膀上拍了拍：“先生，我的朋友。也許在您看來，城市外面的世界預示著死亡和苦難。但對于適應這時代的人來說，它是一種自由。做自己想做的、說自己想說的、愛自己真愛的……先生，我歡迎您跟我們一道離開這個牢籠。”
    蕭子充賭氣地將老薩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開，冷冷沖狄恒看了一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這片基業，否則女兒將不再是蕭氏集團的大小姐，那個人人追求人人愛護的重要人物，而將變成一個只能任人宰割的落魄商人的女兒。他道：“狄恒，別忘了你頭頂上有我們家的衛星！”
    人與人之間的隔膜，竟嚴重到如此地步——狄恒暗自歎了口氣，微笑著點了點頭。
    恰在這個時候，那輛幾千噸重的變革者戰車，緩緩出現在居住區外面的公路上，寬大的履帶，令人震撼的隆隆巨響，以及不可一世的超級巨炮，出現在人們面前。上面下來一個人，他沖狄恒揮手打招呼：“我跟你們一塊兒走，行不行？”那是狄恒前天被困在外面時救回來的陳燃，和他在一起的，還有顧蒙。正是顧蒙把戰車開過來的。
    狄恒上前，笑道：“多一個夥伴，總比少一個要強多了。”
    卻聽司麓雨毫不客氣道：“咦，那你會幹啥呀，我們可不喜歡什麽都不會的人哦。”
    陳燃愕然間，就聽狄恒道：“人家陳大哥有武功的，我正想請他教你呢——再說小雨，你除了會搶占電腦看電影，還會幹什麽呀？”
    “哼！”司麓雨道，“我會的可多啦，比如……比如像小瞳姐姐一樣泡咖啡！”
    狄恒呵呵一笑，這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蕭敏正落在衆人最後，戀戀不舍地朝自家別墅那頭張望。他心中一陣憐惜，便道：“先把這些同伴安頓好了，最多一個月，也就回來了。等那時，我想你爸爸心情好些，再想辦法勸他。不會有事的。”
    他說罷，便拉著蕭敏，讓她先上戰車。狄恒自己最後一個上去，忽聽蕭敏吐出一個“希”字，心道她想說“希望如此”，畢竟還是擔憂得很，真想要用什麽話寬慰她，卻聽車上一個人道：“聽說和平鎮竟敢自己搞什麽自治，我爺爺覺得很不嚴肅，所以讓我先以私人的名義去考察一下。狄恒，你不會不同意吧……”
    這說話人，一身精幹的運動裝，鼻梁上放著一副空眼鏡架，看上去斯文典雅，卻又不乏活力——竟是華筱希。
    “希姐？”狄恒詫異得有些說不出話。
    華筱希道：“怎麽，果然沒有人歡迎一個寄生蟲啊，唉，算了，我還是不搭便車，自己走著去吧。”說著，竟真的作勢要下車。
    狄恒雖然知道她不過是說笑，卻也只得道：“那好吧，我們會負責護送你的。”
    革命式戰車緩緩開動，忽聽車外傳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空襲！是空襲！衆人驚慌間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外面的廣播已經在指揮人們疏散，要求他們躲進臨近的避難所。
    狄恒心中吃緊，不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只在混亂的呼喊聲中聽到“核攻擊”三個字。
    核彈攻擊之下，不要說變革者戰車，就是一艘幾十萬噸重的超級戰列艦也照樣會被高溫變成熔煉爐，任何人被爆炸的沖擊波和熱浪卷到都死路一條！更不要說幾乎永遠不會散去的核輻射！
    他握緊了拳頭，對蕭敏道：“快，把你爸你媽帶過來——我們走不了了……”
    “到底怎麽了？深藍你說呀！”
    狄恒張了張嘴，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只覺頭腦間一片空白，只有一個陰影揮之不去：這個時代，徹底被終結了。














　　



歡迎光臨 PLUS28 (http://p.plus28.com/) Powered by Discuz! 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