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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重生之千金庶女》 作者:七星盟主(全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1     標題: 《重生之千金庶女》 作者:七星盟主(全書完)

書名:《重生之千金庶女》
作者:七星盟主

作品簡介:
被嫡姐陷害,成為毒害太子妃的兇手,
司徒錦求助無門,最終被斬首示眾,
成為了人人唾棄的歹毒庶女!
再次睜開眼,她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候嫡母病重,新婦還未進門,這是一個大好時機!
一切從新開始,她不願再為那少得可憐的親情再任人宰割。
那些虧欠了她的,她都要一一
拿回來!
不管用任何手段,那些欺凌她阻擋她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毒婦就毒婦,她只要活得恣意!
但是皇帝賜婚這個橋段為何前世沒有?
他,是傳說中冷情嗜血的世子,
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寒冷氣息。
可是為何偏偏每一次見面,他都是如此的「熱情」?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7 16:50 編輯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2

01恨


乾景二十五年,六月初五,諸事不宜。

皇城北門的行刑台周圍人滿為患,不少百姓聚集在此,對於即將要發生的血腥一幕早已麻木。這些圍觀的人群,只不過是在此看熱鬧而已,並沒有人真正關心這個即將被斬殺的人到底犯了何事。

「帶人犯!」身穿灰色朝服的監斬官一聲令下,一個頭戴枷鎖,腳帶腳鐐蓬頭垢面的女人被拖拽了出來。

那個身穿囚服的女犯人,似乎是感到了恐懼,一直在不斷地掙扎著。可惜她被關了好些日子,滴水未進,自然是無法與那些身強力壯的衙役相抗衡,只能被拖拽著朝著刑台方向走去。

「唔唔…」女子髮絲凌亂,嘴裡被一塊看不清顏色的布堵著,根本說不出話來。她的眼神驚慌而絕望,似乎有著莫大的委屈。而那樣明亮的一雙眸子,隱隱讓人覺得有些可惜。擁有這樣一雙眼眸的女子,怎麼會被處以極刑呢?

「午時三刻已到,驗明正身,準備行刑!」坐在看台上的官員似乎早已對行刑早已熟稔,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下令。

被押上刑台的女子一聽這話,掙扎的更激烈了。她不要死,她不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呀!

想到那日在太子府的情景,她的心又是一陣劇痛。原本那些她在乎的人,全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不…爹爹…太子…我沒有害太子妃,真的沒有,你們相信錦兒…」司徒錦被人押著,嘴裡卻不斷地嘶喊著。

她那嚴肅的太師爹爹聽到她辯解,卻轉過臉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司徒錦蒼白著臉,又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然而那個偉岸的男子卻走上前來,一把掐住她的咽喉,怒道:「沒想到,你竟是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竟然會識人不清,引狼入室…來人,將這個謀害太子妃的兇手打入天牢,三日後問斬!」

她就這樣被定了罪。

也是啊,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她狡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被人栽贓的。

「二妹,這都是你的命,怨不得任何人!反正要找個替死鬼,你不過剛好是那個合適的人選罷了…等你死後,太子重新納妃,到時候,姐姐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算起來,你也算是死得其所…」那個溫柔賢淑的嫡姐卻在她罪名落實之後,悄悄地附在她耳旁說道。

呵呵呵呵呵…這就是她最親的家人啊!

她忽然不掙扎了。

劊子手驗明了她的身份,於是朝著監斬官微微一點頭。

「行刑!」

一聲令下,劊子手提起手裡的大刀,灌了一大口酒,朝著那泛著冷光的刀刃噴了下去。正在他舉起大刀,準備了結這個女子的性命時,忽然從人群中衝出一個披頭散髮個子嬌小的婦人來。她像是發了瘋一樣的衝上前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仰天哀嚎道:「不要…不要殺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是無辜的呀…」

女子絕望的抬起頭,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婦人,忽然嚎啕大哭。可惜她嘴被堵了,根本發不出別的聲音。「唔唔…唔…」

「哪兒來的瘋婆子,還不給本官拉下去?!耽誤了行刑,你們可擔當的起?」那監斬官一見有人阻礙他行刑,頓時就惱了。

那些聽命行事的衙役立刻向那婦人圍了過去,拚命地往檯子下拖去。也不知道是那婦人真的發了瘋,還是衙役們顧及男女之別不敢使用蠻力,竟然讓那婦人一再的掙脫。

「唔唔…」跪伏在地上的女子看到疼愛自己的娘親,不顧官家小姐的身份這樣護著自己,心裡又是一陣劇痛。

她雖然貴為太師府的小姐,可到了此時此刻,來護她的居然只有自己那不甚得寵的母親。

「我的錦兒是被冤枉的,她是冤枉的…青天大老爺,您要明察秋毫,為我兒伸冤啊!」江氏語無倫次的叫喊著。

「唔唔…」司徒錦掙扎著,她不想看到母親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生養她的女人是她唯一的牽掛了。

周圍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這個被斬殺的女子,原來就是太師府的刁蠻千金啊?」

「據說她總是任性胡鬧,難怪會有如此下場…」

「毒害太子妃那可是大罪,被殺也是活該!」

司徒錦聽著耳邊這些言論,怒極反笑。是啊,刁蠻千金!她怎麼會忘記了自己這個諢號呢?

為了得到爹爹那少的可憐的關注,她逼著自己成為了一個刁蠻任性的官家小姐。做出種種離經叛道之事,也不過是為了引起爹爹的關注。可是沒想到,一個渴望父女親情的女子,竟然在百姓眼裡是如此的不堪。

她好後悔自己那愚蠢的行為。

明明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卻為了那些不可能得到的奢望而將自己一步步逼到絕境。可是到頭來,就算是她名聲盡毀,也沒能得到一絲絲的憐愛。只會讓爹爹更加的厭惡她,甚至連累自己的娘親也一併被厭惡。

哈哈…

不知道何時,司徒錦嘴裡的布已經掉了出來。她仰天長嘯,尖銳的嗓音劃破天空,成為最淒厲的絕響。

那監斬官看到她如此瘋狂,生怕出什麼亂子,於是一狠心下令道:「趕快行刑!若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太子交代的事情如果辦砸了,那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江氏一聽這命令,頓時更加的驚慌了。「不…不要殺我的女兒…不要…」

「娘…女兒不孝…」司徒錦淚眼朦朧的喊道。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眼淚了,但沒想到,在最在乎自己的這個女人面前,她還是哭得像個孩子。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不…不要…」江氏聽到女兒的話,頓時一口氣沒有緩過來,就那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人,這婦人沒氣了…」剛才還凶神惡煞的衙役,頓時變得膽小了起來。

司徒錦聽到這句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現在,連她唯一的牽絆也離她而去了。

那監斬官看到這個好的時機,於是大手一揮,喝道:「行刑!」

劊子手再一次將司徒錦按倒在地,舉起了手裡的大刀。

司徒錦雙眼充滿了怨恨地仰望蒼天,她怎麼就甘心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若一切重來,她一定不會繼續癡傻的奢望那什麼狗屁的親情!那些害她的人,即便是化為厲鬼,她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刀起刀落,鮮紅的血漿噴射開來,染紅了大半個刑台。有些不忍心看的人全都轉過身去,而那個一直盯著刑台下某處的頭顱,死不瞑目…。

「小姐…小姐…您醒醒…」

昏昏沉沉之間,司徒錦只覺得頭痛欲裂。等到清醒了一些之後,她忽然反應過來。她不是死了麼?怎麼還會覺得頭痛呢?她還記得那刀刃割破皮膚時候的冰冷,以及血液噴灑出來的灼熱感。

耳邊不斷傳來的呼喚聲讓她無法思考,只能奮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是誰在她耳邊吵嚷著,不讓她好過。

「啊…小姐,你醒了?」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面露驚喜之色,忽然朝著外面跑去。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裡咯登一下。這不是她在太師府的繡房嗎?這屋子裡的擺設是那麼的熟悉,每一件物品都是她的最愛。

難道她沒死?她有些納悶的坐起來,但是頭部傳來的劇痛,讓她差點兒又栽倒下去。

「錦兒…我的錦兒…你總算是醒了,可擔心死娘了…」一個身穿深藍色薄衫的婦人見她清醒了過來,頓時喜極而泣。一邊拭淚一邊走上前來,將她擁入了懷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錦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娘親江氏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還是挺欣喜的。

「姨娘…小姐剛醒過來,肯定餓壞了。緞兒這就去弄點兒吃的來,您要留下來一起用膳嗎?」小丫頭很恭敬地站在一旁問道。

江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女兒,有些不自在的問道:「錦兒…想要娘親留下來嗎?」

司徒錦忽然想起來了,她似乎是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日。她親自跑去馬市,想要挑選一匹上好的寶馬送給爹爹做生辰賀禮,但沒想到那烈馬難訓,將她從馬背上甩了下來,這才撞傷了頭。結果被她那太師爹爹知道後,大罵了她一頓,還罰了她三個月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想到那些過去,司徒錦忽然笑了。「娘親…咱們娘兒倆好久沒有在一起用膳了,今兒個就留下來吧!」

聽到女兒的回答,江氏的眼眶又紅了。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們母女之間便生疏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太過軟弱,不能為女兒帶來益處,所以女兒寧願去巴結那正室周氏,也不願意跟她多呆。如今聽到女兒如此貼心的話語,她怎麼能不感動呢。

緞兒見她們母女之間有話要說,於是準備轉身離去。剛走到門口,卻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由遠及近,於是趕緊上前拜見。「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司徒錦聽到這個稱呼,右手忽然握緊。
02虛情假意


一身無暇的白色紗裙,如墨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就算是不怎麼裝扮都美得驚人的司徒芸一踏進門檻,便徑直朝著內室而來。那滿嘴的,還是假惺惺的噓寒問暖。

「聽說二妹妹騎馬受傷了,可好些了?」

「妾身給大小姐請安!」江氏一見到來人,立刻起身規矩的行禮。

司徒錦看到母親那樣的卑躬屈膝的給一個陷害她的仇人行禮,心裡也很不好過。但是臉上卻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低眉順眼的假裝就要下床,卻被司徒芸給攔住了。

「二妹妹重傷未癒,還是在床上躺著吧。」

司徒錦知道她最喜歡做表面工作,於是打蛇隨棍上,說道:「多謝大姐姐!」

「自家姐妹,客氣什麼?!」司徒芸假裝大方的說道,但是眼睛裡,卻充滿了鄙視。若不是為了司徒錦收藏的那府幅稀世珍品,她才懶得到這個地方來呢。

再過幾日就是太師爹爹的生辰了,她這個嫡長女的壽禮絕對要是最好的!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來幹什麼的,畢竟重新活一遍,很多事情她都了然在心。

「大姐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看起來有些焦慮?」既然她不開口,那麼她就替她說好了。

司徒芸是太師府嫡女,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這等低頭求人的事情,怎麼能說得出口。不過,既然司徒錦都問起來了,她自然就順勢而上了。「早就聽說二妹妹蕙質蘭心,最懂得察言觀色,果然名不虛傳。唉…是這麼回事,再過幾日就是爹爹的壽辰,我想自己親自動手,臨摹一幅畫送給爹爹。聽說二妹妹這裡有一幅稀世畫作,所以想借來臨摹幾天,不知道二妹妹可否捨得借?」

司徒錦微微抿了抿唇,心裡冷哼道。

這個虛偽的女人,還真是口蜜腹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麼虛偽的話都說得出來!什麼蕙質蘭心,不過是為了給自己討要那名畫而找的借口罷了。

如果她真的是蕙質蘭心,又怎麼會掉入她所設的陷阱當中,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呢。

司徒錦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大姐姐說笑了,什麼捨不捨得的。總不過是一幅畫,大姐姐想要,妹妹我送給你就是了。」

司徒錦故意慷慨的說,就是料定司徒芸面皮薄,不會真的當著別人的面索要東西。

果不其然,司徒芸一聽她這話,立刻解釋道:「二妹妹誤會了,真的是借。大姐姐不是那貪心的人,那畫是你的外祖父留給你的,姐姐我怎麼能霸佔呢?」

就算是想要那畫想的要死,司徒芸也不好意思開口索要。

司徒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忍著笑說道:「既然大姐姐這麼說…緞兒,去庫房將那幅問鼎取來交給大小姐。」

緞兒雖然有些不解自家小姐的大方,但還是乖乖的去取了畫來。

司徒芸看著那氣勢恢宏的畫作,頓時驚為天人。雖然早就聽說過這幅名垂青史的畫作,但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那整個的構圖和不凡的筆鋒,讓她這個見過不少世面的千金大小姐也驚歎不已。

司徒錦冷笑著,暗中在那幅畫上做了個記號,以便將來好辨認。「爹爹的壽辰在即,我就不耽擱大姐姐了。咳咳…」

她假裝咳嗽了幾聲,很明顯是在送客了。

司徒芸本來也沒有打算多呆,於是很配合的起身,說了幾句事實而非的話,便匆匆的離開了。

等到那司徒芸一走,江姨娘忽然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不解的問道:「錦兒平時不是最寶貝那幅畫嗎?今兒個又怎麼肯借給大小姐了?」

司徒錦嘴角含笑,沒有打算讓江氏知道其中的原委。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娘親…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不過是一件死物,哪裡比得上姐妹親情!您也別多想了,我餓了,叫緞兒開飯吧!」

江氏見她如此懂事了,心裡也寬慰不少。

母女倆一起用完膳,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掌燈時分,江氏這才起身離去。

臨走之前,江氏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來。「你母親最近身子不太好,你這個做女兒的,也該過去問候一聲。」

她嘴裡的母親,便是太師爹爹司徒長風的正妻——周氏,而司徒芸便是這府裡嫡出的兩位千金小姐之一,另一個嫡女,便是排行第三的司徒雨。

司徒錦隨口應下,便又陷入了自個兒的思緒中。

經歷過了那樣痛苦的煉獄,她早已不是那個渴望關愛的天真少女。既然老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麼她就要好好把握。她發誓,這一世,她再也不會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親情而做出那些傻事,她要為了自己而活。而那些阻擋她幸福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正在愣神之際,緞兒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小姐…六小姐來看您了。」

司徒巧?她來幹什麼?

對於這個最小的妹妹,司徒錦沒什麼印象。只知道她膽子很小,經常被其他幾個姐姐哥哥欺負,而且還不敢吭聲。她怎麼會突然過來看她呢?

「二姐姐…」還不等司徒錦有所反應,一個較小的身影便閃了進來,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眨呀眨呀,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

司徒錦臉色有些陰鬱,不敢隨意相信任何人,只得淡淡的問道:「六妹妹怎麼過來了?」

「聽說二姐姐受了傷,姨娘便叫我過來瞧瞧。見到二姐姐無恙,巧兒也就可以放心了!」司徒巧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說起話來也是稚嫩的很,也沒什麼心機。

司徒錦見她衣衫破舊,頭上也沒什麼值錢的飾品,頓時有了幾分憐憫之心。這個最小的妹妹,雖然是個小主子,但是在府裡半點地位都沒有。由於其生母是嫡母的貼身丫鬟,是由通房丫頭抬上來的,地位卑微,所以連帶的,她也跟著受欺負。

「緞兒,去首飾盒裡,將我那套紅寶石的頭面取來。」司徒錦忽然開口吩咐道。

緞兒有些驚訝,但還是照做了。

將那套好看的寶石頭面送到自己的手裡,司徒巧驚訝的合不攏嘴。「二姐姐…你這是…」

「妹妹不嫌棄就拿著吧,回去記得替我向姨娘問好,多謝她還記得我這個刁蠻的二丫頭。」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司徒巧眼中帶淚,感動得不得了。這個一向頑劣的二姐姐,果真如娘親所說的一樣,表面上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其實卻是個心裡善良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2


03掉包計


農曆六月十五,龍國太師司徒長風的五十壽誕。

太師府裡張燈結綵,熱鬧不已。

「小姐…外面好熱鬧啊,咱們也出去瞧瞧吧?」緞兒聽到鞭炮聲,忍不住有些嚮往。

司徒錦頭也不抬的說道:「你家小姐現在正在受罰,難道你忘了?」

緞兒吐了吐舌頭,然後乖乖的走到她的書桌旁,任命的幫她磨墨。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個身穿綠顏色的丫鬟走了進來,朝著司徒錦隨意的蹲了蹲,主子沒叫起來,便自作主張的起身,說道:「稟二小姐,大小姐臨摹的畫作已經完成,不需要原畫了,讓您派丫頭過去取呢!」

司徒錦嗯了一聲,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囂張的大吵大鬧。「你先下去吧,我一會兒讓緞兒去取。」

那丫鬟微微一愣,沒有說什麼,便退了出去。

緞兒等她一走,就忍不住抱怨道:「這個銀紅,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小姐沒問話,她居然自己就開口了!」

司徒錦倒沒有在意這些小事,她正琢磨著另一件事呢。要說司徒芸,她絕對不會那麼好心,會將到手的真品給送回來,自己拿著臨摹的贗品送給爹爹當賀禮。叫她去取回真跡,不過是個幌子。她肯定是料定她分不出真偽,所以想要私吞了那真畫,而將臨摹的假畫還回來。這樣的話,既可以保住心愛之物,又不會污了她的名聲。

哼,只是這點兒小伎倆,早就被司徒錦看破了,所以事先她就做好了防範。要想糊弄她,司徒芸還嫩了點兒。

「緞兒,你去把畫取回來。記住,一定要拿那幅有些許瑕疵的畫。明白嗎?」司徒錦吩咐道。

緞兒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有追問。「是什麼樣的瑕疵呢?」

「真畫的空白處,有一些暗紅色的點。那是本小姐不小心沾上去的,你只要認定這一點就行了。」司徒錦簡單的說明。

緞兒應了一聲,便朝著大小姐的院落去了。

司徒錦依舊心平氣和的繼續在紙上寫著,她的字體娟秀而有力,並不是普通女子的筆法,倒是像男子的筆跡。

掉包計!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那紙張上。司徒錦慢悠悠的放下毛筆,仔細的打量了那三個字,然後才將那紙張丟進了廢紙簍裡。

想要坑她,沒門!

沒一會兒,緞兒興高采烈的回來了。剛踏進屋子,就得意洋洋的將剛才取畫的經過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小姐,你是不知道。大小姐果然是沒安好心,想要把那幅假畫給奴婢。奴婢謹記小姐的話,跟銀紅那丫頭瞎扯了一陣,這才往回走。奴婢使了個心眼兒,將她手裡的畫碰到了地上。您才怎麼著?奴婢趁此機會,將畫給調換回來了!」

緞兒說著,就把畫卷展開了來,遞到了司徒錦面前。

司徒錦打量了那畫一眼,確認是真跡無誤之後,這才命她重新將畫收好,放入了庫房當中。

「就你心眼兒多…沒有別她發現什麼吧?」

「奴婢與各個房裡的丫頭,交情還算不錯。那銀紅跟著大小姐,性子雖然有些傲氣,但也不是個蠻不講理的。奴婢騙她說,那髒了的畫,一看就是假的。那樣的次品,豈能出現在老爺的壽辰上?她竟然信以為真,就把那臨摹的畫給收起來了。」緞兒咯咯的笑著,為自己的能言善辯感到十分自豪。

司徒錦瞪了她一眼,卻感到很安慰。

那幅畫是外公最寶貝的一幅名畫,如果在她手裡被弄丟了,那她以後還有何面目去見她老人家?

再說了,那樣的稀世名作,豈能落到司徒芸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手裡?就算是毀了,也不能便宜了她!

「緞兒,紙簍滿了,去處理掉吧。」收拾好了書桌,司徒錦便隨意拿了本書籍看了起來,不管外面如何的吵鬧,她似乎都絲毫不受影響。

「是。」緞兒將那些廢紙都收進紙簍裡,然後就拿去浣洗池旁,先是用火燒盡,才用水沖洗乾淨。

今日是太師的壽辰,前廳熱鬧非凡。司徒長風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在前面招呼著客人。而他的正室臥病在床,沒能陪在他左右,在那裡幫忙的,便換成了他的妾室王氏。

這王氏也是出身官宦家族,為人傲慢。今日能夠以女主人的身份出來見客,自然是風光無限。

「少爺小姐們怎麼還沒有出來見客?你們這些丫頭是做什麼吃的!」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王氏一個姨娘,卻如此囂張,實在是有些失禮。

司徒長風微微蹙了蹙眉,雖然覺得她的言行有些不妥,但礙於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大聲的斥責。「去看看,大小姐他們可到了?」

今日府裡有貴客,司徒長風的幾個女兒又都生得花容月貌,自然是要讓她們出來,見見客人的。

話音剛落,一身華麗衣衫的身影便款款從門扉後走了出來。那高聳的雲鬢,精心裝飾過面龐,無不吸引著每一個人的眼球兒。一身水藍色的紗裙,拖拽在地上,旖旎而飄逸,彷彿雲中仙子下凡。

「爹爹…女兒來遲了,望爹爹恕罪!」嬌滴滴的美人,聲音竟然也是猶如天籟般悅耳。

司徒長風看著這個美貌傾城的長女,嘴角不自覺地就翹了起來。「芸兒來晚了,不會是為了給爹爹準備壽禮,耽擱了吧?」

「爹爹果然英明。女兒的確是忙著這份賀禮,所有來晚了。這份禮物可是女兒千辛萬苦替爹爹找來的呢,希望爹爹會喜歡!」說著,在她的示意下,丫鬟銀紅滿臉傲然的將畫卷展開了來。

不少的賓客全都在這會兒圍觀了上來,見到那幅曠世名作的時候,全都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名畫!

司徒長風起初也是驚訝,繼而眉頭微微緊了緊。

司徒芸有些洋洋得意,正等著太師爹爹的誇獎呢。誰知道,司徒長風走上前去,一把將畫撕了。

「爹爹,您這是…」司徒芸驚呼一聲,去阻止已經是來不及。
04委屈


「爹爹…您這是…」司徒芸看到那幅畫瞬間變成了一堆廢棄的垃圾,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這可是她精心為爹爹準備的賀禮,沒想到爹爹竟然會當著眾人的面撕毀了它,這叫她情何以堪?

更加預料不到的還在後面。

「小女不才,這畫畫的實在難以入目,讓各位見笑了!」司徒長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拱手對客人們說道。

司徒芸非常不服氣,那可不是她臨摹的假畫,而是貨真價實的真跡。爹爹不喜歡她送的賀禮也就罷了,居然還當著這麼多達官貴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爹爹…這好歹也是女兒的一番心意,您怎麼能…」接下來的話,她實在是說不下去。

司徒長風喝道:「你知道些什麼!還不退下!」

站在司徒芸身邊,長著一張瓜子臉,神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站出來替她打抱不平。「爹爹…姐姐可是您最疼愛的嫡長女,您怎麼能這麼說話!再說了,這話可是價值連城,您就這麼撕毀了,不覺得可惜麼?」

「你給我閉嘴!」司徒長風生怕別人看了笑話,於是大聲阻止。

女兒們的孝心,他不是不喜歡。只是那幅畫太特別,名氣太盛。稍有不慎,就會適得其反,給司徒家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也只好下委屈女兒,等事後再作補償了。

司徒雨撅著嘴,一臉的不甘心。她不過是替姐姐說句公道話而已,怎麼就得罪爹爹了!母親病的厲害,又沒生兒子,爹爹這是開始嫌棄她們母女了嗎?但是在爹爹面前,她也不敢太放肆。「姐姐,我看到薛小姐她們來了,咱們過去吧?」

司徒芸似乎沒有聽見妹妹的話,而是紅了眼眶,我見猶憐的望著一臉嚴肅的爹爹,心裡滿是委屈。

司徒長風一向極為疼愛正室所出的這兩個女兒,看到她受委屈的樣子,心裡也是難受之極。但為了整個司徒家著想,他還是狠下心來,一甩袖子,轉身離去,不再理會她們,而是將賓客們帶入了席。

「大小姐,你也別太傷心了。老爺不過是反應過激了一些,待會兒哄兩句就好了。」王姨娘平日最嫉恨正室所出的兩個女兒,因為有她們,自己的女兒就變得不那麼受待見了,所以見到司徒芸姐妹倆吃了虧,自然是要冷嘲熱諷一番的。

司徒芸冷哼一聲,聽出她話裡的諷刺,於是轉過身去,和平日裡交好的幾位千金說起話來,對王氏視而不見。

王姨娘見她態度如此驕橫,頓時覺得失了面子,氣得一跺腳,哼道:「擺什麼大小姐架子!等到夫人一去,我看你這個小賤人還如何囂張!」

一個身穿嫩綠色衣裳,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聽到王氏的話,笑著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道:「娘親…誰又惹您不高興了?娘今日可是這府裡的女主人,應當開心才是。」

「哼,還不是你那目中無人的大姐姐…」王氏念叨了一陣,這才轉移話題說道:「嬌兒,給你爹爹的賀禮可送上了,他可喜歡?」

「這個是自然。」司徒嬌扭著身子,傲然的說道。「女兒這麼乖巧懂事,怎麼會讓娘親失望呢?」

「還是我的嬌兒聰明伶俐…」

這母女倆傲氣的神情如出一轍,就跟那開屏的孔雀一般。

特意裝扮了一下的司徒巧一直扭捏的在一旁,不敢有所行動。因為司徒芸那樣的稀世珍寶都被爹爹毀了,那她的那份禮物就更拿不出手了。

「哈哈…這是你送給爹爹的賀禮?」一道戲謔的男聲忽然出現在司徒巧的身邊,伸手搶過她手裡的東西,就往開跑。

司徒巧面上一紅,頓時急了。「四哥,快把東西還我!」

「憑什麼還給你?」平時驕縱慣了的司徒青,自然是不把這個妹妹的話放在眼裡的。雖然他也是庶出的,可卻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從小到大在其母吳姨娘的教導之下,一直以嫡子自居。加上司徒長風的寵愛,更是嬌慣任性,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大家快來看啊,這就是六小姐送給爹爹的壽禮,哈哈…真是太可笑了!」他揚起手裡的一個荷包,大肆的宣揚道。

「哈哈…這樣的東西也配拿來送禮?」

「太師府的小姐,居然窮到這等地步…」

不少與司徒青玩鬧在一起的年輕人全都笑了。

司徒巧面子薄,被這麼一戲弄,就忍不住哭了。「唔唔…快把它還給我…」

「今日是老爺的壽辰,你鬼哭個什麼!也不怕招來晦氣!」王姨娘拿出當家主母的派頭,大聲的嚷嚷著。

司徒巧臉上掛滿了淚水,貝齒微微顫抖地咬著下唇,不敢再哭出聲來,只得捂著臉,跑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相較於前院的熱鬧,這後院可是安靜的出奇。即使天氣有些炎熱,司徒錦卻耐得住性子,在院子裡尋了處陰涼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翻著書,自得其樂。

「小姐,聽說大小姐送上了那假畫,被老爺訓斥了一頓,眼睛都急紅了呢…」緞兒在一旁打著扇子,一邊將聽來的八卦匯報給自己的主子。

司徒錦神情依舊漠然,沒有絲毫的驚訝。「預料之中的事。」

「啊?小姐怎麼會知道?」緞兒有些不解的望著她。

小姐自打從馬上摔下來之後,性情變了不少,她都有些不太適應呢。

司徒錦放下書冊,邊整理書頁邊漫不經心地道來。「從她借畫開始,我就猜到會有這種結果了。」

「那問鼎,豈是能夠拿出來顯擺的?雖說只是一幅畫,可是寓意深重。問鼎…只有帝王才配擁有這兩個字。爹爹雖然貴為太師,但這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是非常忌諱的…」她沒有說的特別清楚,但是光帝王二字,就已經很讓人震撼了。

緞兒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小姐早就知道那畫會有問題,可是大小姐來借畫的時候,您怎麼不提醒一下?」

她這話問的很小心翼翼,但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心裡是藏不住話的。

司徒錦抬頭瞄了她一眼,淡笑道:「我為何要提醒她?」

「咦?」緞兒愣了一愣,繼而想開了。「說的也是。誰叫大小姐打算糊弄小姐,要將那畫佔為己有呢!」

司徒錦見她如此口沒遮攔,心裡直覺得好笑。

前世今生,她的身邊,也就這麼個貼心的丫頭了。所以,她也沒跟她計較,於是拿起書,再次埋頭在了書堆裡。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3

05刺客


「來人啦,有刺客!」

半夜時分,不知道誰尖叫一聲,驚動了整個太師府。

司徒錦正睡得朦朦朧朧的,被外面的動靜吵醒,正打算出去瞧瞧,卻忽然被一陣噁心的血腥味給嗆到。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前一世被砍頭,那記憶太過深刻,以至於終生難忘。

難道真的有刺客?她心裡一驚,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對於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還是有幾分害怕的。

隨手將放在枕頭下的髮釵抓到了手裡,也顧不上點燈,司徒錦便朝著那股濃郁的味道慢慢的挪去。

「呼呼…」不規律的呼吸聲從屏風後傳來,氣息紊亂而虛弱。

司徒錦壯著膽子走上前去,小聲的問到:「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夜闖太師府?」

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一個黑影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將她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裡。「別說話,否則,我殺了你!」

司徒錦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頓時嚇得不敢出聲。

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人人高馬大,身手敏捷,一看就是個高手,即使是受了重傷,氣勢依舊強大。司徒錦不敢激怒了他,只得連連點頭。

「人到哪兒去了?明明看到進了這院子…」門外,火把照亮了夜空,追蹤而來的人群將司徒錦的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司徒錦感到脖子上的手掌寬大而細長,在聽到外面的響動時,不禁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難道是進了二小姐的屋子?」有些人大膽的猜測道。

司徒錦臉色有些不好,雖然他們說的是事實,但這可是關係到她閨譽的事情,他們這些奴才竟敢隨意將這種話說出口,真是該死!

感受到她隱隱的怒氣,掐著她咽喉的男子微微鬆了鬆手。

敏銳如豹的眸子隱藏在黑暗中,默默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來。她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面容乾淨而清秀,不算頂美,但卻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從剛才的驚慌到眼下的鎮定,她似乎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拘謹而嬌弱。在被挾持的情況下,她居然還有心思關心別的事情來,還真是有些…有趣。

不久之後,門外忽然安靜了下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確定到這裡來了?」

「是的,老爺!」護院恭敬地回答道。

司徒錦聽到那聲老爺,眼眸裡忽然生出一絲恨意來。

黑暗中的男子發現她的變化,微微感到好奇。聽到門外的那個聲音,就知道太師大人親自過來了,她應該高興才是,怎麼會面如死灰呢?

「這院子裡服侍的丫鬟呢?」那男人再次開口問道。

緞兒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來。「老爺…奴婢在。」

「去,把二小姐叫起來!」司徒長風冷冷的吩咐道。

緞兒應了一聲,就要推門進來。

司徒錦身子微微一顫,神經立刻繃緊。萬一被外面的人看到自己被挾持,那她以後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雖然她也是受害者,但流言蜚語肯定是少不了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

司徒錦只覺得脖子上忽然一鬆,等到她回過頭來時,那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裡。

「小姐,您…沒事兒吧?」緞兒率先走了進來,然後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上。當看見司徒錦大腿根部的血污時,緞兒嚇得驚叫出聲。

司徒錦想要讓她閉嘴,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得快速走到床前,披上了外衣,背對著門外。「不知爹爹深夜來此,女兒未曾遠迎,失禮了。」

司徒長風大步走進屋子,環視了屋子一周,沒有發現刺客的蹤跡。然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司徒錦身上。

這個庶出的女兒,他沒有多大的印象。只知道她太過頑皮,經常闖禍,讓他頭疼不已。聽到她這樣安靜的說話,還真是有些不太適應。

司徒長風上前兩步,打算先辦完公事再說。他指著她中衣上沾染的血跡,厲聲問道:「剛才可看見什麼人闖進來?你這身上的血跡,又作何解釋?」

司徒錦心裡恨透了這個漠視她存在的爹爹,但是卻咬牙隱忍了下來,沒有大吵大鬧。她低著頭,沒有直視他的眼睛,裝作很害羞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說道:「女兒…女兒葵水來了…未來得及換下衣物,爹爹就帶著人過來了…」

司徒長風一張老臉微微紅了一下,轉過身去。「你真的沒有見到有人進來?」

司徒錦淡然的說道:「女兒在睡夢中被吵醒,然後打算去開門…接著緞兒就進來了…」

她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就是沒有見過。

司徒長風見問不出什麼話來,於是冷然的說道。「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早點兒歇著吧。」

也不管這個女兒是否收到驚嚇,便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門外的一眾人見到太師大人出來了,一個個張著腦袋往裡瞧,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都站在這兒幹嘛,還不退下!」畢竟是自己女兒的閨房,他又是個要面子的,自然是不想壞了女兒的閨譽的。只是他忘了,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闖進去,其實已經讓司徒錦難堪了。

緞兒見屋子外的人散去,這才拍著胸脯說道:「剛才老爺的神色,真是太嚇人了!」

司徒錦面色有些蒼白,手心裡全都是冷汗。

剛才,司徒長風那樣逼問自己,如果不是她反應快,肯定會讓他起疑。到那時,她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緞兒,時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這兒不用你服侍了。」為了平復自己的心情,司徒錦只好先將緞兒打發出去。

緞兒見她那般的憔悴,以為是驚嚇過度,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一人的時候,司徒錦眼前忽然一暗,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屹立在了她面前。

「看不出來,你挺機智的!」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但是卻意外的好聽。

司徒錦愣了一下,苦笑道:「閣下還有心情在這兒說笑?既然他們都已經走了,你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你不怕我?」男人挑了挑俊眉,問道。

司徒錦哪還有心思跟他討論這個,於是揮了揮手,說道:「小女子很怕,怕的會死!所以,閣下還是盡早離去吧。」
06主母


儘管司徒錦昨晚睡得很不踏實,但還是在卯時醒了過來。喚了緞兒進來服侍,又將換下來的血衣交給了她,這才起身洗漱打扮。

「緞兒,上次吩咐你買的上好山參,可買回來了?」司徒錦一邊梳著如墨的長髮,一邊問道。

「早買回來了…」緞兒笑著走過來,幫著她插上一根通體碧綠的簪子。

「一會兒去取來,我要去探望母親。」司徒錦雖然對那正室夫人沒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周氏畢竟是當家主母,如今病倒了,她這個做庶女的,不去探望探望,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緞兒應了一聲,然去取了山參來。

司徒錦仔細檢查了一下那盒子,然後這才起身,朝著主母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丫鬟小廝見到她,都有幾分詫異。畢竟禁足了一段時日,司徒錦很少在人前走動,此刻突然出現,下人們難免感到驚訝。

「二小姐來了…」主母院子裡的嬤嬤見到她,立刻迎了上來。

司徒錦淡淡的笑了笑,問道:「母親可醒了?」

「夫人早上剛服了藥,這會兒正和大小姐三小姐說話呢。」那嬤嬤老實的回答道。

「勞煩嬤嬤進去稟報一聲,就說我來探望母親了。」司徒錦沒有像往常一樣,不通傳就往裡面直闖,而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等候宣召。

那嬤嬤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拔腿就往裡屋而去。不一會兒,她又笑著出來了。「二小姐,夫人宣您進去呢!」

司徒錦微微頷首,然後帶著緞兒就進了屋。

周氏臉色蒼白的躺靠在軟墊上,沒有了昔日的光彩,看起來有些憂慮。而司徒芸司徒雨兩姐妹則分坐在她兩旁,看起來母慈女孝。

司徒錦見到這位主母,立刻走上前去行禮。「錦兒給母親請安,母親身子可好些了?」

不等周氏回答,司徒雨倒是搶先吭聲了。「別在這兒假惺惺的,看著就噁心!要是真的關心母親的病情,豈會等到現在才來?哼…」

司徒錦倒也沒在意這個三妹的話,只是低眉順眼的說道:「是錦兒不孝。前些日子,摔傷了頭,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如今,得到爹爹的寬恕,才可以踏出院子。沒能早日過來給母親請安,還望母親見諒!這是錦兒的一點心意,希望母親可以早日康復。」

周氏見她忽然變了個人似地,暗暗驚奇之餘,難免對她高看幾分。短短幾日,她便如此的沉得住氣,愈發的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了,真是不簡單!

「說得好聽,還不是被爹爹罰了,呵呵…」司徒雨嗤笑道,根本沒有把司徒錦當做是自己的姐姐。

司徒芸倒是沒說什麼,不過,她看向司徒錦的目光,也是十分的不善。昨日在壽宴上失了顏面,雖然後來爹爹賞了她好多的寶貝,又詳細的解釋了一遍那畫的來歷,可是她心裡還是非常不舒服。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眼前這個人。

雖然直接錯誤不在她,但是想到自己在外人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她心裡就來氣。所以對這個庶妹,她是一絲好感都沒有。

「錦兒有心了…坐下說話吧。」周氏沒有阻止兩個女兒,只是收回自己的目光,這才示意她起身。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道了謝,然後在下首的椅子裡落座。

周氏喉頭一癢,咳嗽了幾聲,這才說道:「再過兩天,就是為太子選妃的日子。你們爹爹也跟我提過了,這一次,你們大姐姐也要去參選。作為姐妹,你們也都幫襯著點兒。如果太師府能夠出一位太子妃,那也是整個家族的榮譽,咳咳…」

司徒芸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龍國太子龍炎,乃當今皇上的嫡長子,長得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在朝中也很有威望。這樣一個出色的男子,哪個女子不想嫁呢?更何況,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地位尊貴。

司徒芸貴為太師府嫡長女,又是被嬌寵著長大的,自然心比天高。所以對那太子妃之位,也是志在必得。

「母親…女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司徒芸才剛知道要去參選,就已經將自己放在了太子妃的位子上,可見其決心之強大。

司徒錦嘴角微微帶著笑容,但是內心卻在冷笑著。

她想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簡直是癡心妄想。先不說那些強有力的競爭者,就算是她被選上了,她也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當不成太子妃!

司徒雨聽到只有姐姐才能參選太子妃,頓時有些不高興了。憑什麼好的事都要先優先姐姐,她同樣是太師府的嫡女,為什麼此次參選就沒有她的份兒呢?

「母親…我也符合條件啊,姐姐去的,為何我就不能去?」司徒雨撅著嘴,表示不滿。

周氏看了小女兒一眼,沒有把話挑明。以她這樣的頭腦和性子,能選上才怪呢。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偏心,這兩個女兒雖然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兒,但是小女兒個性太過魯莽,萬一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給司徒家招來是非,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這一次太子選妃的消息一公佈,司徒長風便只報了嫡長女的名字上去。

「你二姐姐也符合條件,母親還不是沒讓她去?雨兒,你的婚事,母親一定會為你做最好的安排!」周氏原本就出身高貴,乃當朝丞相嫡女,她的女兒,將來自然也是要配一個好人家的。

司徒雨還是不滿意這個答案,冷哼道:「二姐姐自然是上不了檯面的。不過是個庶女,哪能配得上太子?!我可是太師府堂堂嫡女,母親,您就是偏心…」

周氏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這一次能否熬得過去還很難說。在離開人世之前,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有個好的歸宿。萬一哪天她去了,府裡總要有個主母的。不管是哪個女人坐上這繼室的位子,誰能全心全意為她的女兒打算?所以她在死之前,一定要讓大女兒當上了太子妃,到時候,就沒有人敢欺負到她們兩姐妹的頭上了。所以,她才會優先為聰慧美貌的大女兒打算。

只是,小女兒不體諒她的心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3

07心思


司徒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院子的,只知道周氏被三妹妹氣得吐了血,然後大夫趕了過來,所有人全都被轟了出來。

「小姐…原來也是有機會去參加甄選的…」緞兒有些惋惜的說道。

如果自己主子能夠被太子看上,雖然做不了正妃,弄個側妃當當,也是極好的。

司徒錦嘴角扯出一些弧度,說道:「你以為太子妃是好當的?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皇室。與其整日惶惶度日,還不如嫁得平民百姓家,只為柴米油鹽操心。」

「小姐真的不打算飛上枝頭變鳳凰?」緞兒有些好奇的問道。

「從未想過。」司徒錦坦率的回答。

緞兒咧了咧嘴,笑道:「這樣也好,緞兒就可以一直陪在小姐身邊。」

司徒錦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頓時心頭一暖。

「咦?這不是二姐姐嘛,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走走?」剛走到花園,便迎頭碰上一個粉色衣裙的少女。

「五妹妹也挺有閒情逸致的。」司徒錦對於這個司徒嬌仍舊印象深刻。不為別的,就因為前一世,她以一個庶女的身份而得到爹爹的喜歡。

司徒嬌,人如其名,是個嬌俏可愛的美人胚子。漂亮的臉蛋兒,窈窕的身姿,雖然沒有大姐司徒芸那樣的明艷照人,但也是個令人過目難忘的美女。不像她自個兒,除了一雙還算明亮的眸子,沒什麼突出的亮點。

「二姐姐從母親那裡出來,可有聽到什麼消息?」司徒嬌人雖小,但是心眼兒卻不少。

司徒錦聽了這句話,也沒有隱瞞。「母親說,大姐姐要去甄選太子妃,讓咱們姐妹多幫襯著點兒。這不,我正要回去,整理出一些詩詞來,以備大姐姐不時之需。」

參加太子妃甄選,自然是要經過一番考核的。這才藝,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之一。未來的太子妃,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都要拿得上檯面才行。

司徒芸一直以美貌聞名,才名倒是沒怎麼聽說。不過前一世,司徒芸能夠接近太子,就是源於一首詩。

想到那個人的名字,司徒錦又是一陣莫名的痛恨。那個人,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如今母親將她的名字抹去,不讓她去參選,如此甚好。

司徒嬌看著她那認真的模樣,一時無法判斷她話的真假,於是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是嗎?大姐姐是有福氣的,想必定能為家族爭光。」

這些虛偽的話,司徒錦聽得多了,所以也沒有在意,繞過她身旁,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緞兒好一會兒才跟上來,在司徒錦耳旁說道:「小姐,奴婢看見五小姐剛才在花園裡大發脾氣呢。」

司徒錦猜都猜得到的事情,自然是沒有絲毫的驚訝。「五妹妹一向得爹爹的寵愛,這次沒能讓她去,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

「五小姐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夫人怎麼會讓她一個庶女去搶了大小姐的風采?!」

司徒錦只是笑了笑,是啊,她們做庶女的,哪能跟尊貴的嫡女相比!

「小姐…緞兒說錯話了,您別放在心上…」緞兒意識到自己將小姐也一併罵了進去,頓時紅了臉。

司徒錦倒也不在意她的話,畢竟她說的都是事實。

「好了,別在這兒發呆了,去把庫房箱子裡的書都搬出來。趁著這麼好的天氣,將那些受潮的書曬一曬,免得白白毀了那些真跡。」

前世,她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怎麼哄爹爹開心,去爭取那少的可憐的寵愛上了,都沒能好好研究過外公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如今,她也想通了,反而對書籍開始感興趣起來,甚至到了每日不讀書就睡不著的地步。

看著那些珍藏的書籍,司徒錦的心便能很快的安靜下來。

趁著緞兒去搬書的時候,司徒錦這才將事先準備好的雞血,悄悄地倒在了褻褲上面,做出葵水來了的假象。

拿著那些血腥的東西,司徒錦又是一陣反胃。

都是那個男人害的!

想到那個無緣無故闖進她閨房的男人,司徒錦再一次閉上了眼睛。深呼吸好幾次之後,她才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復心情。

那是一張俊美的過分的臉,以至於做夢的時候,都揮之不去。司徒錦對情愛之事,仍舊很懵懂,隱約間也覺得這個男子是個極為危險的人物。雖然他最後沒有傷害她,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可是那雙眸子,卻讓她深深印在了心上。

劍眉星目,眼光銳利,有著高挺的鼻樑和飽滿的鼻翼。唇瓣略薄,顯得有些薄情、冷峻與危險,但是卻很性感。那就那樣肆無忌憚的出現在她面前,連蒙面巾都沒有戴上。

如果他回想起這細緻的一幕,會不會找上門來滅口?

司徒錦從回憶裡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

「小姐…姨娘來了…」正出神之時,緞兒便帶了個熟悉的身影進來。

司徒錦起身迎了上去,親熱的拉起江氏的手。「娘親怎麼過來了?」

本該稱呼一聲姨娘,但因為是私底下,又沒有外人,所以司徒錦就親暱的叫她的生母娘親。

見到女兒臉上的神采,江氏心裡一熱,眼眶就紅了。「你身子剛好,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女兒都好了,您瞧?」司徒錦原地轉了幾個圈。也只有在親生母親的面前,司徒錦才表現的比較活潑,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女兒的改變,江氏看在眼裡,心裡也很是高興。

跟以前那個任性胡鬧的女兒相比,她更喜歡現在這個乖巧溫順的女兒。「現在這個樣子,極好。連你爹爹最近也覺得你變化甚大,說是讓人欣慰呢。」

司徒錦抿嘴一笑,並沒有反駁她的話。

「爹爹最近經常去娘親那裡?」她不著痕跡的問道。

江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畢竟是夫妻之間的事,不好對外人說。「你母親最近身子不好,你爹爹也很著急。如今大小姐又要進宮甄選,家裡的事情忙不過來。所以你爹爹才過來跟娘親商量,要我幫著主母打理家裡的事務。」

司徒錦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一喜。

看來,娘親並不像傳說中的那般不受寵。如果能夠藉著這個機會,讓娘親在府裡站穩腳跟,也是極好的。
08立威


「什麼,老爺讓江氏協助夫人打理府裡的事務?」一位長得極為妖艷的女人聽到丫鬟的匯報,便再也坐不住了。

「是的…姨娘…」那丫鬟小心翼翼的回道。

「真是豈有此理!」美艷婦人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到司徒長風面前去理論。

一個高大的身影踏進門檻,在丫鬟的臉上亂摸了一把,這才走到婦人面前。「娘…您這是怎麼了?莫生氣啊,生氣會老的快。」

聽到兒子的勸說,那婦人果然消了氣。可是心中的鬱結未解,她還是有些不甘心。「青兒,你說說…那江氏憑什麼得到你爹爹的信任,能夠協助夫人掌管中饋?我也是這府裡的姨娘,還給司徒家生了你這唯一的兒子,為何這管理中饋的事不落到我這個功臣身上,反而讓那個賤人得去了!」

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司徒青忙走上前去,好一陣安撫。「爹爹是老糊塗了,娘又何必跟他計較!如果江姨娘真有本事,那咱們也樂得清閒。反正這家業總有一天是我的,她打理的再好,也是為他人做嫁衣,不是嗎?就怕她沒那個本事。若是爹爹知道下人們都不服她管,您想爹爹還會把這管家的大權交給她嗎?」

吳氏聽了這話,心裡頭舒服多了。

只不過那大權不掌握在自己手裡,她總覺得不踏實。夫人病重,眼看就不行了。這府裡的姨娘,她都沒放在眼裡。反正量她們也生不出兒子來,所以不用擔心。可是萬一哪天再弄一個繼室進府,生下兒子來,那她兒子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可是…」

她還要說什麼,卻被兒子給打斷了。「娘,您就少操心吧。只要把爹爹哄好了,讓他再給我些銀子花花,兒子保證,過不了幾天,那江姨娘一準兒會被爹爹冷落,剝奪這管家的權利。」

「真的?」吳氏睜著一雙美目。

「您還信不過您兒子嗎?」司徒青諂媚的問道。

吳氏捏了捏兒子的臉,笑道:「好,就依你。但你得保證!」

「兒子發誓,一定不會讓她順利上位!」司徒青指天發誓。

「好好好,那娘這就去準備,晚上給你爹爹一個驚喜!」吳氏曖昧的笑著,一點兒也不忌諱。

司徒青得意揚揚的從吳氏的院子裡出來,就直奔府外去了。最近,京城來了個紅牌,他可是垂涎了很久。如果能夠從爹爹那裡弄個幾萬兩銀子,那他就有艷福了。

想到那個絕色佳人,司徒青又是一陣興奮。

「太過分了!姨娘最近剛接手,本來就不甚熟悉府裡的事務,那些奴才膽子也真夠大的,居然敢當面頂撞姨娘,簡直沒有把老爺的話放在心裡!」緞兒見到江氏暗中抹淚,心裡就很替她抱不平。

司徒錦早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並不驚慌。畢竟第一次管家,很多事物不熟悉,也是情理之中的。再加上有些人刻意從中作梗,娘親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

「緞兒,你先下去,我有話跟姨娘說。」

緞兒明白她的意思,乖巧的去門外把風去了。

「錦兒,娘是不是很沒有?就連那些下人,都不聽娘的話,更何況你那些姨娘們…」江氏一邊抹淚,一邊哽咽的說著。

司徒錦親自幫她擦了擦淚痕,這才說道:「娘親多慮了。這太師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家裡的事務本就繁多,應付不來也是常有的。那些不聽使喚的下人,娘親儘管將她們的名字記住,等爹爹回來,您再吩咐她們同樣的事情,我看她們還敢不敢把您的話當耳旁風!」

「這樣做,真的有用嗎?」江氏緩緩抬起頭,茫然的問道。

她雖然也是官宦子女,但從小到大都沒有操心過家事,也沒有在這麼複雜的大家庭生活過,所以做起事來,總是覺得綁手綁腳。

「聽女兒的,準沒錯的。那些膽大妄為的奴才,就是算準了娘親不會在爹爹面前告狀,所以才這麼放肆。一旦爹爹肯定了娘親的作為,以後她們就不敢如此了。」司徒錦耐心的安慰道。

「那…那我聽你的…」江氏擦乾眼淚,努力平復心情。

司徒錦露出一絲笑容,將江氏送了出去。

「小姐,姨娘真的可以嗎?」緞兒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錦其實也沒多少的把握,畢竟江氏一直是個膽小懦弱的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退縮也是正常的。

「先不管這些了,你去門口盯著點兒,老爺回來後,立刻去通知姨娘。」

緞兒應了聲,然後便出去了。

司徒錦翻看了幾頁書,最終還是安靜不下來。

這府裡的女人,都不簡單。周氏乃當朝丞相的嫡女,與爹爹又是青梅竹馬,身份自然是尊貴無比。王氏出身雖然不及主母周氏,但也是朝廷重臣家的庶女,性子高傲,手段更是強硬。吳氏出身最低,原先是某個官員家裡的舞姬,後來被前去做客的爹爹看上,帶回來做了小妾,又好命的生了爹爹唯一的兒子。更因為擅長狐媚手段,將爹爹哄得好,地位自然也不容小覷。

除了那通房抬上來的李姨娘,恐怕就屬自己娘親的地位最低了。

司徒錦分析了一下這府裡的形勢,難免為自己和娘親的處境感到擔憂。如果自己不去爭取,那麼她們以後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兒。

「娘親,女兒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踐踏咱們母女倆的!」司徒錦握緊了拳頭。

農曆七月初一,太子妃甄選終於拉開了帷幕。

作為司徒家的女兒,司徒錦被迫和其他幾位姐妹,陪著司徒芸一起,前往皇宮。雖然不是去參加甄選,連皇城的大門都進不去,但每位小姐都要求隆重的妝扮,在皇城門口等待好消息。

司徒芸一身粉藍色的衣衫,沒有刻意挑選艷麗的服飾,就是想突出自己絕世的容顏。只見她峨眉淡掃,略施脂粉,明眸皓齒,無一處不透著仙人之姿。頭上的髮釵熠熠生輝,與那雲鬢相得益彰。

一路上,眾姐妹都很少開口說話。剛到皇城門口,就被迎面而來的一輛馬車給搶了先。那馬車看起來華麗異常,一看就是身份顯赫的。司徒家的車伕也算是有幾分見識的,才沒敢與對方計較。

「那是什麼人,居然如此囂張?」司徒雨好奇的問道。

在皇城策馬狂奔,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4


09世子


「沒看見那車轍上那麼大個沐字麼?不用說肯定是沐王府的人了。」司徒芸整理了一下衣襟,確保完美無缺之後,這才回過頭來說道。

司徒雨撇了撇嘴,不想承認自己的笨拙。「姐姐倒是好眼力!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注意這些個事情,難道就不怕耽誤了時辰?」

司徒芸知道妹妹一直因為甄選之事,心裡不痛快,也沒有跟她計較,而是昂起高傲的頭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時辰自然是誤不了的。你們幾個就在這兒等著,不可造次,聽到了嗎?」

司徒雨想要反駁,但終究還是抿了抿嘴,不吭聲了。

因為嫡庶之分,兩個嫡女說話,其他人自然是插不上話的。司徒錦也樂得清靜,反正只要在宮門口等幾個時辰,至於其他的,都與她無關。

看著司徒芸遠去的背影,司徒錦便率先下了馬車。在那狹小的空間裡呆了那麼久,實在是憋屈的很。

「請問,哪一位是太師府的二小姐司徒錦?」忽然一個太監打扮的公公拿著拂塵朝著馬車走了過來。

眾人皆是一愣,然後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司徒錦這個主角身上。

「臣女司徒錦。不知公公有何賜教?」司徒錦雖然不知道這太監為何找她,但還是禮貌的福了福身,禮節周到。

那太監稍稍打量了她一眼,這才說道:「傳皇后娘娘懿旨,永和宮覲見!司徒小姐,跟咱家走一趟吧。」

聽聞皇后娘娘召見,司徒錦有些納悶。可是身為臣子之女,是沒有資格開口詢問的,只得乖乖的隨那太監而去。

「同樣是太師府的小姐,為何皇后娘娘要單獨召見二姐姐?」司徒嬌雖然同樣是庶女,但因為頗受司徒長風的喜愛,所以根本沒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裡,語氣中頗有些不服氣。

司徒雨也是冷著一張臉,臉色有些難看。這太子妃的甄選沒有她的份兒也就算了,為何一個低微卑微的庶女居然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見,而她這個嫡出的千金,卻只能在一旁隨侍。「就是。她憑什麼能夠進去,而我們只能在宮外等候,這究竟是何道理?!」

那太監輕蔑的看了她們幾眼,沒有解釋,只是對司徒錦說道:「司徒小姐,皇后娘娘在宮裡等著呢,耽誤了時辰,咱家可擔待不起!」

司徒錦收斂了心神,說道:「請公公在前面帶路。」

那公公瞥了司徒錦一眼,哼了一聲,心想這太師府的二小姐倒是個懂禮數的。不像剛才那兩位,一看就是卑賤的庶出之女。只是他這個閱人無數的宮內總管也有看錯的時候,這司徒錦根本不是嫡出,那嫡出的正主正是剛才那位不懂規矩的。

永和宮乃皇后娘娘的寢宮,華麗而莊重。從未進過皇宮的司徒錦也被這皇家的氣勢給迷住了,暗自打量著這巍峨的宮宇。

隨著一聲「司徒錦覲見」的唱名,司徒錦這才收回好奇,謹慎的踏進大殿之內。

恍惚間瞧見高位上坐著兩三個人,其中一位身穿紅色鳳凰圖樣的長袍,司徒錦趕緊跪拜。「臣女司徒錦,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金安!」

「抬起頭來。」一道看似溫柔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傳進耳中,讓司徒錦不得不抬起頭來,但眼睛卻不敢往上抬,生怕衝撞了這些貴人。

「皇后娘娘,這司徒二小姐的性子倒是極好,看來外面的那些傳言也不能盡信!」一道嬌滴滴的女聲也加入進來,似乎對司徒錦早有耳聞。

皇后沒有回應,而是打量著仍舊跪拜在地的女子。當看清楚她的面容時,她似乎有些失望。那張還算清秀的臉龐,卻並非絕色。白皙的皮膚,有著一絲不尋常的蒼白,像是久病初癒。唯一能算的上亮點的,就是那一雙淡然的眼睛。即使在她這個國母面前,她仍舊能保持鎮定,這份心性,也算是難得。

那插話的貴婦見皇后娘娘沒有搭理,只好自討沒趣的閉了嘴,假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掩飾自己的尷尬。

「起來吧。」皇后娘娘將視線從司徒錦身上移開,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司徒錦叩謝之後,緩緩起身,然後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做個低眉順眼的隱形人。

「這太師府的千金,果然不一般。雖說是個庶女,但性情溫順,恪守本分,比起嫡出的也毫不遜色,倒也是不錯的。」另一個宮妃打扮的女人這時候適時地開口了。

皇后娘娘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

雖然不知道沐王府的隱世子為何非要這麼一個庶出的女子做他的世子妃,但既然他肯成親,那她這個做嬸娘的,自然是要好好幫著審察一番的。

「司徒錦,你跟隱世子是如何認識的?」皇后有些好奇的問道。

隱世子?司徒錦有些發怔。

看到她那副驚愕的模樣,皇后娘娘眉頭微蹙。難道他們根本不認識?那為何龍隱世子會主動指名帶姓,非要這個女子不可呢?

司徒錦規規矩矩的蹲下身去,謹慎的回答道:「臣女待字閨中,視聽閉塞,並不知隱世子為何人,還請娘娘明示。」

剛才那個被冷落的妃子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這真是奇聞啊。隱世子居然會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來請娘娘指婚。這其中,難道有什麼誤會?」

龍隱乃沐王府的嫡出世子,雖說個性冷然,性情暴虐,但身份尊貴,多少閨閣女子夢想著嫁入沐王府。可是偏偏被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女子給搶了先,這怎能不叫人憤恨。尤其是這莫妃娘娘,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勢力,都跟皇上提了好幾次,要將自己娘家的一個侄女嫁給龍隱世子,卻被皇上拒絕了。

一般皇室子弟的婚事,都是由皇上來定奪的。可是這龍隱世子卻偏偏是個例外,可以自己挑選喜愛的女子成婚。但究竟他是如何挑上這太師府的庶女二小姐的,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司徒錦被一道冷冽的視線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抬起頭來,朝著那道視線望去。
10指婚


那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司徒錦看到那張臉,頓時呆住了。剛才沒敢抬頭打量這屋子,所以她一直以為皇后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宮女。可細看之下,才知道那是一個身穿著粉色衣衫的嬌俏美女。她的皮膚白皙如玉,瑩瑩充滿光澤。水晶般的一雙大眼,讓人見了都忍不住讚歎,這世上竟然有這般靈動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嫣紅的嘴唇,完美的猶如天仙。就算見慣了美女的司徒錦,也被這個女子深深吸引。

她的美,不同於司徒芸的美艷,也不似司徒嬌的嬌嫩,而是透著一股子的靈動和純淨。

只是那眼眸中偶爾閃過的一絲厭惡,讓她的美頓時減少了幾分。

這個絕色佳人,就是前一世她見過的地位尊貴的太子妃娘娘——楚濛濛。而此刻,她還沒有嫁給太子。

楚姓,乃皇后一族的大姓。這楚濛濛,正是皇后娘娘娘家兄弟的女兒。

司徒錦對她出現在這裡,並不感到奇怪。畢竟今日是太子妃甄選的日子,而楚家也已經出了兩個皇后,五個貴妃。恐怕這楚濛濛,也是楚家打算送進宮來,成為太子妃,未來皇后的。

只是她的眼神似乎有著極大的不善,像是她搶了她什麼寶貝似的。這龍隱世子為何人,她都不甚瞭解,這位內定的太子妃,是不是有些怨懟錯了對象?

皇后娘娘審視了司徒錦一番,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隨口說了句「你跪安吧」,就把司徒錦給打發了出去。

司徒錦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方便過問旁人,只得跟隨這個太監出了宮。

「二姐姐,你回來了?」司徒府的馬車旁邊站立著好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但見到她出來,迎上來的,卻只有那個膽小的六小姐司徒巧。

嘴角淡含笑意,拉了司徒巧的手回到馬車上,司徒錦一直沒有開口。

司徒雨司徒嬌一直豎著耳朵,想要聽聽這皇后娘娘為何單獨召見這個刁蠻的二姐,可惜一個字都沒有聽到,頓時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麼會兒就出來了,想必也沒什麼重要的事。端著這個架子,給誰看呢!」司徒雨一直端著嫡女的身份,從未將其他庶女放在眼裡,更何況還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司徒錦知道她這是嫉妒,也沒像往常那樣頂回去,也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司徒嬌見司徒錦油鹽不進的樣子,冷嘲熱諷了一番之後,也上了馬車。

司徒雨見無人搭理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氣,正準備發作,便瞧見參加甄選的秀女從宮門魚貫而出,而自己的姐姐也在其中。

欣喜的迎上去,司徒雨急切的問道:「怎麼樣,選上了嗎?正妃還是側妃?」

當著大庭廣眾這樣問話,這司徒雨還真是好沒臉面。就算是選上了,也應當私下說這些事,這麼大咧咧的問出口,就算沒有炫耀的嫌疑,也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

聽到司徒雨的聲音,司徒芸的臉色更加的暗沉了。

袖子中的手拽了又拽,只差沒當著眾人的面給這個愚笨的妹妹一巴掌。不過長年所受的教導,讓她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忍住了。

「大姐,你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司徒雨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仍舊追著這個問題不放。

一旁看戲的女子中,忽然一道譏諷的嗓音傳來。「真是異想天開呢。就這樣的貨色,居然也敢肖想太子妃的位子,真是不自量力!」

「杜雨薇,你嘴巴乾淨點兒!」司徒芸即使脾氣再好,也失去了耐心。

這杜家小姐算起來,只是個四品小官的千金,但因為是宮裡某位娘娘的親戚,所以比較囂張,沒有把一般的大家閨秀放在眼裡。更何況,剛才在甄選的時候,這司徒芸還得到了太子的一句讚賞,這讓她們這些閨秀心裡如何能不嫉妒?就算最後司徒芸沒有選上,但並不代表以後沒有機會。

畢竟,在那些個閨秀堆裡,司徒芸算是容貌最出眾的一個。

司徒雨有些懵了。

難道姐姐沒有選上?這不太可能吧?論家世和容貌,她算是頂出眾的了,連她都沒有選上,那…後面的問題,她不敢想。

只是司徒雨不知道的是,這大龍王朝,最不缺的就是身份顯赫之人。一個小小的太師之女算什麼?這次甄選的秀女中,不乏王侯世家之女,她們的身份,比起司徒芸來說,不知道要高貴多少。她一個井底之蛙,哪裡會知道這麼多。還自以為司徒家在京城,是多麼了不得的人家呢。

司徒錦聽到她們的對話,嘴角微翹。

這個結局,早在她的意料當中,她絲毫不感到意外。自己的爹爹雖然貴為三公之一的太師,但是在這個朝代,三公只是個稱謂,早已沒有了什麼實權,不過是叫起來好聽而已。

這兩姐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真是鼠目寸光。

那些秀女想必也是知道最終結果的,一個個都鄙視的笑了起來。司徒芸忍受不了這樣的凌遲,索性一甩衣袖,怒氣沖沖的上了馬車。

「回府!」大小姐一上馬車,便吩咐道。

車伕不敢有失,駕著馬車就往回趕。

司徒芸落選的消息不消多大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太師府,不少人在背地裡笑得歡快。

司徒錦卻不以為意,只是付之一笑。

但沒想到的是,翌日的一道聖旨,再一次在太師府掀起了滔天巨浪。而這一次,主角卻由司徒大小姐,變為了那曾經以刁蠻聞名的二小姐——司徒錦。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師府二小姐司徒錦,性情溫順,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乃大家閨秀之典範。朕見之甚喜,特賜婚於沐王府隱世子,待及笄後擇吉日完婚,欽此!」

此道聖旨一下,不僅是司徒錦,整個太師府的人都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半天都何不攏。

回想著昨日皇后娘娘的召見,司徒錦實在想不通,自己何時見過了那所謂的隱世子了。而當時皇后娘娘的態度,似乎也並不滿意自己,畢竟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

庶女的身份,是如何都配不上這世子妃的稱謂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4

11平妻


「憑什麼,她一個庶女能成為世子妃,而我堂堂一個嫡女,卻什麼都不是,唔唔…娘親,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司徒芸聽到這個賜婚的消息,無非是雪上加霜。

太子妃甄選一事,她已經失去了顏面。如今被一個庶妹搶了風頭,哪裡會甘心!

周氏看著女兒傷心流淚,心疼的不得了。只是她現在纏綿病榻,將不久於人世,就算想為自己的女兒盤算,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聖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更改的。從來君無戲言,雖然她乃丞相府的嫡女,又是太師府的一品誥命夫人,但在皇權之下,不過是個臣子。

「芸兒,你的心亂了…」周氏咳嗽了幾聲,氣息有些不穩。她也不甘心這樣的結局,但是這已經成為了事實,她又能怎樣?

「娘…女兒實在是不甘心…為何…為何太子稱讚了女兒,卻又沒有任何的表示,還是選了別的女子為妃。這也就罷了,可是司徒錦那個賤人,為何她的命就那麼好,居然會得到皇上的親自賜婚,還嫁了個世子,為什麼,為什麼…」司徒芸想到今日來的不順,心裡就一百個不平衡。

不就是皇后家族的女子麼?論長相,是有幾分姿色,但是那樣青澀的女子,怎麼配站在太子爺的身邊!還有那個司徒錦,居然一聲不吭的就成了世子妃,她怎麼能不嫉恨!

「芸兒…皇后家族的勢力,不是我們能夠動搖的…咳咳…至於司徒錦那個小賤人,你不用擔心,娘會為你做主的,咳咳…」周氏苦口婆心的勸導,生怕女兒氣壞了身子。

司徒芸看著母親的焦慮,心裡忽然湧出一些厭煩來。這府裡她畢竟還是當家主母,竟然讓一個庶女爬到自己頭上去了,這又算怎麼回事?

看到女兒那樣的眼神,周氏忽然呼吸一窒,心裡更加的難受。女兒這是在埋怨她呢。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辛苦維持,周氏忽然覺得好累。她哪一樣不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她們,處處打壓那些妾室所生的子女,落得個容不下庶子女的壞名聲。可是到頭來呢,居然被自己的女兒給嫌棄了!呵呵,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咳咳咳咳咳…周氏一口氣換不過來,竟然暈死過去。

司徒芸沒料到母親就這麼倒下去了,頓時嚇得慌了手腳。「娘…娘你醒醒啊…快來人啊…」

守在門外的丫鬟婆子立刻衝進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的,好一會兒才把周氏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我想休息了,都出去吧…」周氏心寒了,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誰也不見。

司徒芸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嘴皮子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周氏病重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如今又被女兒給氣了一回,身子就更加的不好了。咳血的日子也越來越多,到最後甚至整日昏迷不醒,司徒家頓時陷入了波譎雲詭之中。

「那個女人,終於要不行了。」一直纖纖玉手撫摸著杯沿,一雙眼睛中滿是幸災樂禍。

「娘親,那個女人如果死了,您是不是就有機會…」嬌滴滴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話語中明顯帶著期許。

「哪有那麼容易。你可別忘了,這府裡的女人,可不止我一個。而且,這主母的位置,可不是隨便就能坐上去的。」婦人此時倒是沉得住氣了,沒有像往常那樣衝動。

「論出身地位,那位子怎麼都該是娘親您的。」嬌俏的女孩在婦人的懷裡撒著嬌。

「我的嬌兒這張嘴真是甜…不過,娘親擔心的是,那個女人死前會做好一切安排,毀了娘這半生的心血。」王氏嚴重掠過一絲狠厲,有著強烈的不甘。

「她都那樣了,還能有什麼後招?」女孩子不屑的撇了撇嘴。

王氏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她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認輸的,絕不!

相對於這院子裡的安靜,另一個院子可真算得上是門庭若市了。

司徒錦看著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不勝其煩。就因為她得到皇上的賜婚,所以那些平時不怎麼來往的人,全都湧了過來。她們還真是會趨炎附勢呢!

「錦兒可是咱們司徒家的榮耀,以後想必是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一生了…」

「就是…這庶出的又怎麼樣,同樣可以光耀門楣…」

「錦兒啊,皇上賜婚,這是多麼大的恩典。你可是未來的世子妃了,一言一行都要多加注意。切不可再任性妄為,讓人拿捏住把柄,給司徒家丟了顏面…」就連一向不踏足她這裡的爹爹,居然也帶著滿意的神態,在這裡說一些暗示性的話語。

司徒錦一邊應著,一邊鄙視著。

那些人見她沒有回應,也覺得無趣。於是三三兩兩的離去了,最後只剩下自己的生母江氏和那個嚴肅的爹爹司徒長風。

「你母親眼看著就…你放心,爹爹斷不會讓你們母女倆受委屈的…我今兒個就做主,將你娘抬為平妻。你安心待嫁,以後就算是嫁去沐王府,也不會被人瞧不起!」司徒長風沉默了一陣子,最後總算是把這番話說了出來。

司徒錦有些意外,但看到娘親臉上那激動的神色,忽然明白了。爹爹這是要穩住她,想要她將來幫襯著司徒府,好讓爹爹在朝廷中的地位更加穩固呢!

有個世子女婿,的確是個不錯的靠山。

司徒錦笑了笑,沒有揭穿他的用心。畢竟一步步讓娘親坐上主母的位子,也是她計劃中的事。既然他如此主動的提出來了,那她還客氣什麼。

「多謝爹爹…」她佯裝歡喜,敷衍著。

司徒長風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這個不甚起眼的女兒,沒有多作停留,借口還有公事要忙就走了。

等到他一離開,江氏就忍不住喜極而泣。「女兒,咱們娘倆兒算是熬出頭了…」

司徒錦聽了這話,含著一絲不屑的冷哼。「娘,您想的太簡單了!爹爹也說了,是平妻,而不是主母!就算母親有個什麼,這正室的位子,想必也不會輪到這個院子裡任何一個女人的身上!」

江氏聽了這話,頓時說不出話來。
12繼室


八月初五,嫡母周氏最終沒熬過這一關,緊緊地閉上了眼。就在後院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慶幸的同時,一個消息也從太師府當家人司徒長風口裡,得到了證實。

太師府不能一日無主母,他答應了亡妻的要求,準備迎娶周氏家族的另一個嫡女為繼室。後院的那些女人,豈能嚥得下這口氣?將江氏抬為平妻也就罷了,總不過還是半個妾。加上司徒錦指婚沐王府世子,給她的生母抬一抬位份,也是理所應當的。但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女人來搶這主母的位子,那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老爺…姐姐真的是這麼說的?」吳姨娘還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要怎麼辦?

萬一那個女人再生了兒子,那她的兒子又算什麼!

司徒長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覺得她今日實在是失態。「難道我會欺騙你們不成!」

被他的眼神掃到,吳氏立刻閉了嘴,不敢再有異議。

「新婦下個月十六就過門了。眼下,就是先將夫人好好地安葬!江氏你是平妻,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司徒長風留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屋子裡的人,每個人各懷心事,當然,更多的是不服之聲。

「一個低賤的妾,居然也能被抬上平妻之位,哼!」最先開口的,是府裡的嫡出大小姐,一身素白孝服的司徒芸。

即使是這樣一聲平常的衣服,穿在這嫡長女的身上,也是活色生香,掩蓋不住其艷色。

司徒錦一邊讚歎一邊冷笑。「大姐姐這是在懷疑爹爹的眼光?覺得爹爹的決策是錯的?」

給她扣上了這麼一大頂帽子,司徒芸真是有苦說不出。如果她承認,那麼她就是對父親不敬。這不孝之名壓下來,那她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那些好名聲,就毀了。

所以,看著司徒錦嘴角那抹笑容,司徒芸就恨不得撕碎了她那張臉。可是,這也只能在心裡想一想。

不過,她能隱忍,但司徒雨卻完全不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裡。自以為是嫡女的身份,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司徒錦,你居然敢這麼跟嫡姐說話,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庶女,是低賤的妾所生的女兒。」

口口聲聲,都是嫡庶尊卑,每一個字眼兒都是那麼的刺耳。

司徒錦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她是庶女怎麼了?難道庶女就不是爹爹的骨肉,就可以任憑她這所謂的高貴嫡女辱罵了?

「司徒雨,你也別忘了,我娘親如今是平妻,我的名字也是上了族譜的!」她的聲音很冷,卻直刺對方的心臟。

司徒雨最恨的就是這個!

那些族裡的長老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同意讓一個庶出的女兒進了族譜,轉身一變,成為和她們姐妹倆同樣的嫡女身份。雖說這個嫡女有些水分在裡面,但在外人看來,她的身份已經不容置疑。

想到這個討人厭的女人,以後要跟她平起平坐,她就心有不甘。

「司徒錦,你少在這兒耍威風!我告訴你,別人承認你這嫡女身份,我司徒雨是不會認的!」

「你以為,我需要你的承認嗎?」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司徒雨氣得半死,恨不得上前去掌摑她,但卻被司徒芸攔住了。衝動只能惹是生非,她還是有一些理智在的。

就算母親理她們而去,又怎樣?即將進門的新婦,還是丞相府的人,是她們姐妹倆嫡親的姨母。就算江氏是平妻又如何?在姨母面前,她仍舊是個低下的半妾,仍舊是她們姐妹倆的奴婢!

「姐姐,你幹嘛攔著我,看我不撕爛了她的嘴…」司徒雨還大言不慚地叫囂著。

司徒芸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這才拉著妹妹在母親的靈堂前跪下。「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看著那華麗的棺木,司徒雨眼睛一紅,頓時忍不住哭了出來。「娘…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叫女兒以後怎麼過啊…沒有了您的庇護,女兒還不被別人欺負死…嗚嗚…」

司徒錦冷眼看著這一幕,然後安靜的跪在一旁,開始燒起了冥紙。

其他人見到司徒芸姐妹倆都乖乖守在靈前,也都不敢造次,一個個安分的在一旁跪著,或假裝哭泣,或一言不發,靈堂算是安靜下來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新婦進門的日子。婚禮雖然沒有想娶正室那般盛大,但顧及到丞相府和太師府的面子,司徒長風還是大擺筵席,邀請了不少人前來觀禮。

司徒錦這一次,想要躲在後院不問世事已經是不可能。作為未來的世子妃,這個尊貴的稱號,就足以讓司徒長風將她拉出去炫耀了。

「果真是不同凡響,模樣也生的…極好…」

「不愧是隱世子自己挑的人兒,一看就是聰慧的…」

「皇上親自賜婚,是多麼的榮耀啊…」

司徒長風厚顏無恥的接受著別人的讚美,而司徒錦卻在心裡腹誹:聰慧個鬼!她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哪裡看得出來聰慧了?這些人,明明是睜著眼說瞎話,拍馬屁也太過了吧!

「你就是司徒錦?」忽然一道戲謔的嗓音傳來,將她的神思給拉了回來。

那是一個長得極為妖孽的男子!一雙桃花眼,略帶笑意,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五官精緻,皮膚白皙,一頭如墨的長髮隨意用發繩綁在身後,勾勒出一身的慵懶氣息。這樣的相貌,比起司徒芸來,還要更勝幾分。

司徒錦打量著這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子,有些失神。

「怎麼,是不是被我的美色迷倒了?」男子傾身上前,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著,故意引起別人的注意。

果然,司徒錦感受到周圍不少的嫉妒的眼神逼過來。頓時收斂心神,一本正經的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府上的公子?」

「你居然不認識我?」男子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臉上露出傷心的神情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5

13國舅


司徒錦看著他那副樣子,嘴角微沉。「我該認識你嗎」

這個男人實在自戀的可以,這天下之大,難道她就一定要認識他這個看起來像只花蝴蝶的人嗎?

男子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悲慼起來。

「司徒小姐還真是目中無人,居然連咱們鼎鼎大名的國舅爺都不認識。」一道女聲插起話來,臉上滿是輕蔑。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眼高於頂故意擺架子似的。

司徒錦知道這種場合不能失禮,於是淡淡的笑道:「小女子養在深閨,沒有見過世面,比不上這位小姐見識淵博。不過像國舅爺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讓人過目不忘,也是情理之中的。」

司徒錦的回答恰到好處,既沒有得罪人,也撇清了自己。

那個替國舅爺打抱不平的女子聽了這話,先是得意洋洋,待想清楚了其中的深意時,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將司徒錦痛罵一頓。

但礙於這種場合不便出手,只能忍了。

「司徒小姐果然是伶牙俐齒,讓人印象深刻。」楚羽宸擺了個很風騷的姿勢,引得眾女賓心神蕩漾。

司徒錦沒有多說什麼,微微一笑之後,便退回司徒長風的身邊,不再開口說話。

楚羽宸自討沒趣之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挫敗的自言自語。「難道久未練習,我的魅力退步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又精神抖擻的去跟別家的千金們調笑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司徒錦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院落,吩咐緞兒準備好了洗澡水,便將自己置身溫熱的浴桶之中,靜靜的享受著這寧靜的一刻。

重新活一遍,很多事情早在預料之中。但是唯一的偏差就是,自己居然早早就訂了親,嫁的還是一個世子,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夫君,司徒錦又是一陣煩躁。

這一世,她除了要報仇之外,根本沒有想過未來,更沒想過要嫁入高門。而這從天而降的婚事,到底是好是歹她都無從預料。

明日一早,又要去拜見新的主母。司徒錦想到這裡,不得不打起精神,為明日那場碰面做好準備。

那位新的嫡母,前世她是領教過的。那個表面看起來非常溫柔賢惠的女人,其實手段最是高明。在人前,她將所有的子女都同等對待,沒有嫡庶之分,在外界樹立起賢惠的好名聲,但實際上,她永遠只會為她自己著想。

哼,好一個嫡母!

比起這位嫡母來,司徒錦更加欣賞原先那位正室夫人。起碼,她還是比較直率,有什麼心思都不藏著掖著。

「小姐,水都涼了,要奴婢再添些熱水嗎?」見她久未出來,緞兒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錦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慢慢地從浴桶中站了起來,順手拉下擱在屏風上的單衣披上,這才回到內室。

「緞兒,去將上回爹爹賞賜的蜂蜜拿出來。」司徒錦坐在梳妝鏡前,從朱唇中吐出這麼一句話。

緞兒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那蜂蜜雖比不上珠寶玉器珍貴,但也是朝廷的貢品。所謂的物以稀為貴,這頂級蜂蜜在普通人家,吃還吃不上呢!而小姐這邊,也只有一小罐而已。這個時候拿出來,小姐的用意,她實在是有些猜不透。

司徒錦將頭髮上的水滴擦乾,不動聲色的拿起一本醫理方面的書籍,湊在燭光下,慢慢地研讀。

「小姐最近怎麼變成書蟲了,整日除了看書,都不怎麼出去走動了…」緞兒在一旁服侍著,主子沒有吩咐去休息,她也是不能自作主張的離開的。

司徒錦沒有回話,而是仔細研究著書上的內容。

不是她小心,而是帶著那麼一段記憶重生,她背負的那筆債,只能自己去索討。緞兒是個心地單純的女孩子,整日無憂無慮的,她不想把她也牽扯進來。所以無論做什麼事,她都沒讓這個小丫頭知道。

「時辰不早了,你下去歇著吧。明早記得早點叫醒我,拜見嫡母可不能遲了…」她說著話的時候,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緞兒撅了撅嘴,不好多說,只得退了出去。

司徒錦等到緞兒一離開,這才握緊了手裡的醫書。「周燕秀,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翌日寅時,緞兒便來敲門了。

司徒錦一夜無夢,早早就醒來了。梳洗過後,便拎著那一罐子蜂蜜去了主母的宅院。

「二小姐真早,夫人還沒有起呢!」那院子中的丫鬟嬤嬤見到她,臉上多了那麼一絲的恭敬。

「無妨,我就在外面等等。」司徒錦淡淡的笑著,端莊而優雅。

下人們看著這二小姐的轉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背地裡不知道議論了多少,但當著她的面,卻是不敢造次,全都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直到主屋的門打開,裡面服侍的丫鬟出來。

「夫人請二小姐進去呢。」一個穿紅戴綠的丫鬟落落大方的走出來,對著司徒錦施了一禮。

司徒錦知道這個丫鬟是這位新嫡母從娘家帶過來的,也不敢怠慢,微微頷首之後,這才跟隨她進了主屋。

「外面天氣涼,二姑娘怎麼穿得這麼單薄就出來了?」這位新夫人倒是個有眼力勁兒的,司徒錦剛進屋,就認出了她來。

司徒錦嘴角含笑,乖巧的跪拜下去。「錦兒給母親請安,母親昨晚睡得可好?」

司徒長風因為要上朝的緣故,一大清早就離開了。所以這屋子裡就只剩下這位當家主母。所以司徒錦說出這番話來,也是比較適宜的,不會尷尬。

「二姑娘有心了。聽說前段日子你不小心失足墜馬,身子可大好了?」周氏一身深色的衣衫,顯得成熟而端莊。完美的瓜子臉上,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子,怎麼看都是個良善之輩。

司徒錦嘴角微翹,恭順的答道:「多謝母親關懷,已經無大礙了。」

二人正閒話家常著,門外傳來丫鬟的稟報聲。司徒錦的那幾個姐妹,總算是趕過來了。
14新婦


「姨母…」一道響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中略帶歡快。

司徒錦朝著門口望去,只見司徒雨邁著小步子,一路小跑著過來,與前兩日的悲傷神情大有不同。

周氏微微蹙了蹙眉,但也沒有馬上糾正她的口誤。畢竟已經嫁到了司徒家,就算是再親近的親屬,那也得改口了。

「芸兒給母親請安…」

「嬌兒給母親請安…」

「青兒見過母親…」

「巧兒給母親請安…」

一行四五人湧了進來,原本寬敞的屋子忽然變得擁擠起來。除了司徒雨撒嬌似的撲倒在周氏的懷裡,其餘的人都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嫡母不叫起身,他們都沒敢自作主張。

周氏嬌嗔的數落了司徒雨幾句,這才含笑讓幾個子女起身。「都快起來吧,地上涼!」

幾個庶子女才跟在司徒芸身後站了起來。

司徒芸依舊美麗高貴,看向司徒錦的眼光也依舊冷淡。自從在婚事上輸了這個庶妹一頭之後,她就愈發的不屑跟這些庶弟妹們打交道了。

「這是夫人給少爺小姐們的禮物,瞧瞧這些東西,那可是夫人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的…」一個上了年歲的嬤嬤端著一個盤子出來,見人已到齊,便按照原先準備好的一番話說了出來。

原本是想彰顯一下夫人的大方和賢惠的,但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果然,這話一出口,司徒青就輕蔑的一哼。

他當是什麼好東西呢!不過是些普通的貨色。雖然也是一些不錯的精緻之物,但作為這個家裡唯一的男孩子,他見過的好東西還會少嗎?光是他生母吳氏的房裡,就有好幾箱子,他才不稀罕呢。

周氏狠狠地瞪了那嬤嬤一眼,覺得她太多嘴了。然後笑著跟每一個子女都閒話了幾句,這才將他們打發走,單獨留下司徒芸姐妹倆說話。

「姨母,您幹嘛對他們那麼客氣!沒瞧見他們那態度麼?分明就是沒將您這個主母放在眼裡!」等到眾人一散,司徒雨便又開始撒起嬌來。

「雨兒,怎麼能如此無狀!好歹都是一家人,都是你們爹爹的子女。」周氏一本正經的說道。

「姨母…」司徒雨還想說什麼,就被周氏打斷了。

「我雖然是你們的姨母,但也是這個府裡的嫡母。以後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再提起。還有,你的稱呼也得改改了,要跟著他們一起,叫我母親。否則叫外人聽到了,像什麼話?」周氏諄諄教導著。

司徒雨撅著嘴,有些不快。

好在司徒芸反應快,將妹妹安撫了下來。「母親,以後咱們姐妹倆,就靠您照拂了。」

周氏給了司徒芸一個讚賞的眼神,面色漸漸和悅。「還是芸兒懂事,不愧是太師府的嫡長女。」

司徒雨見姨母只表揚姐姐,而將她說的一無是處,心裡實在是窩火。但這新婦進門的第一天,她也不想惹出什麼事端來。只得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這裡,找地方舔傷口去了。

「姨母,外公身體可還好?很久沒有回去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還跟以前那樣喜歡書法。芸兒送去的字帖,他老人家可喜歡?」等到屋子裡沒有了外人,司徒芸這才親暱的拉著周氏的手,問東問西。

周氏看著這個美貌傾城的外甥女,心裡莫名的歡喜。

這個堂姐留下來的女兒,果然是個聰慧的。至於那個小女兒,頭腦愚鈍,心思單純,一看就成不了大器。所以對於司徒芸,周氏還真是上了心的。「芸兒如果真的想念他老人家,何不抽個空回去看看?你外祖母也想你的緊呢。」

聽到她這句話,司徒芸的心又活躍了起來。

都好些年沒用去丞相府了,就怕生疏了。聽周氏這麼一說,她的一顆心也就可以放下了。「早就想回去的,只是前些日子因為一些事耽誤了。對了,姨母剛進府,還有很多事情不甚明瞭。我一會兒讓管家和管事娘子們過來一趟,也好讓您早日熟悉這府裡的事務。」

看著司徒芸眼裡冒出的那一抹光芒,周氏淡淡的一笑,說道:「不急。我剛進府,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你先回去用膳吧,一會兒府裡的幾位姨娘還要過來拜見,我就不留你了。」

司徒芸也是個明白人,聽到她如此說,也不便多停留,順著她的意思,微微福了福身就離開了。

周氏揉了揉額頭,才二十歲不到的她,卻顯得有幾分滄桑來。為了能夠在家族裡立足,她從小就接受著各種訓練,才能從眾多的子女中脫穎而出。早就會料到有這麼一天,她怨過恨過,但是卻始終逃脫不了命運。作為周家的一份子,特別是一個嫡女,她的責任,不容許她逃避這些問題。

丞相府和太師府,是一脈相承的兩大家族。缺了任何一方的支持,在朝廷的勢力便會大大的削弱。

如今,太師府出了一個世子妃,聲望更加的顯赫。她這個有著大好青春年華的嫡女,卻為了所謂的家族責任,嫁了過來,給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做填房,這是多麼的可悲。況且這府裡還有好幾房妾室,以及六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子女。都說後母難為,她現在總算是體會到這其中的艱辛了。

她處處謹慎小心,應付完這幫夫君的子女,又要面對那些個姨娘,她不頭疼才怪呢。

「夫人,姨娘們過來給您請安了。」貼身丫鬟菊香小聲地在耳旁提醒她道。

周氏不想被人看到她這副疲憊的模樣,只好強打起精神來,讓幾個居心叵測的女人進門來。

「妾婢王氏(吳氏、李氏)給夫人請安!」

「江氏給姐姐請安!」

周氏掃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幾個女人,果然一個個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樣,生怕被人搶了風頭。但有一個不太起眼的女人,卻引起了她的特別關注。那就是一直很樸素的江氏,她依舊和往常一樣,沒有帶著示威的企圖,而是規規矩矩的,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地位看的很是清楚。

「真是難為大家了,這麼大清早的就過來,有些不習慣吧?」她語氣平淡的的說著,放佛在談論天氣一樣,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5

15手段

「妾婢不敢…」

「這是妾婢的福分…」

見到新夫人如此說,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妾室們,一個個都低下頭去,不敢造次了。

吳氏是最會看人臉色的,但這位新夫人卻讓她有些看不透。她那樣不喜不悲的樣子,很難讓人猜測到她的心意。如此一來,她反而有些忌憚起來。

一向囂張的王氏也有些忐忑,她以為這個新進門的女人年紀小,應該是個涉世未深的閨閣千金,哪裡知道這第一次的見面就給了她們幾個一個下馬威,而且還是這麼不溫不火的,著實讓人看不清她。

李氏本就是個膽小的,也沒那麼多的心思,只求這新夫人能夠不為難她就好了,畢竟這全府上下,最沒有威脅的,就是她了。

最理智最冷靜的,就要數那一聲不吭,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的江氏了。早些時候,司徒錦就跟她打過招呼了,叫她以靜制動,不可亂了手腳。加上她現在身份與以往不同,好歹是個平妻。在這小周氏面前,也不必表現的太過慇勤或者是畏懼。

周氏有些驚訝江氏的反應,不免高看了一眼。

見那些妾室們跪了有些時辰了,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起來吧…」

幾個姨娘如獲大赦,這才揉著膝蓋,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

「不管以前這規矩是如何,從今往後,這晨昏定省還是要照舊的。幾位姨娘都比我虛長幾歲,肯定都是明白人,有些話我也就不說破了。如果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周氏一番話說下來,幾個姨娘全都不由得抖了抖。

江氏極力忍著,才沒有像往日一樣動不動就暈倒。好不容易出了夫人的院子,整個人便虛脫的倒下了。

「二夫人…」丫鬟嚇得趕緊去攙扶。

「扶…扶我去二小姐那裡…」江氏虛軟著身子說道。

司徒錦得知自己的娘親過來了,立刻迎了上去。看到她那虛弱的模樣,她看著有些心疼。「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母親…」

江氏讓丫鬟們全都退下之後,這才緩緩開口道:「錦兒…這個小周氏真真是太可怕了…比起那大周氏來,她更加的不顯山露水。可正因為這樣,娘親才感到後怕…以後這府裡,看來是沒有咱們娘兒倆的立足之地了…」

江氏一想到前路充滿了荊棘,就又開始膽怯了。

司徒錦倒不以為意,這小周氏再厲害,那也不過是個人。既然是人,就有她的弱點。只要抓住了她的弱點,她就不相信找不到辦法對付她。

「娘…瞧把您嚇得…難道她還會吃人不成…」司徒錦安慰著她。

江氏蒼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了正常之後,母女倆又說了一些體己話,這才吩咐奴婢將早膳端上來。

「娘…爹爹最近大多都是宿在您屋子裡,怎麼就沒一點兒動靜?」司徒錦盯著江氏的肚子看了看,這才直接開口問道。

江氏面色有些潮紅,害羞的答道:「哪有那麼容易懷上?這府裡十幾年沒有新生嬰兒的啼哭聲了,娘怎麼會那麼好運…」

司徒錦聽了這話,細想之下,也感到十分可疑。按理說,府裡這麼多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就算是一個人有問題,那其他人也是可以生養的,為何這十幾年來這些個女人,沒一個懷上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娘沒找府醫過來瞧瞧?」司徒錦還是有些不死心。

如果娘親再能添一個兒子的話,那麼地位將更加的穩固。有嫡子傍身,不管那小周氏如何的刁難,她也不能隨便動她們娘兒倆。

「看…看過了…府醫說,我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可能…可能是時機未到吧…」江氏喏喏的說道。

司徒錦對這個結論,有些懷疑。「再過不久就是祖父的忌日了,娘親何不請示了母親,出去寺廟為先輩祈福幾日聊表孝心?」

江氏聽了這個建議,忽然明白了女兒的用意。「也好…」

司徒錦見她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臉上的笑容更盛。

聽說二夫人要去寺廟祈福,宅子裡的不少女人都嗤之以鼻。

「裝模作樣假惺惺,做給誰看吶!還真當自己是這府裡的半個主子了,哼…」吳氏扭著小蠻腰,不屑的冷哼。

「可不是嘛…瞧她那副軟弱的樣子,哪裡像個夫人的樣子!」不知道何時,王氏已經跟吳氏摒棄前嫌,走到了一起。

「我說姐姐,難道你就忍得下這口氣?那周氏是丞相府嫡女也就罷了。這江氏不過是個外放小官的女兒,你可是出身名門望族,怎麼能任由她爬到你的頭上去?」吳氏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替她打抱不平的說道。

這句話,正中了王氏的心窩子。

她平生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一門三進士,還出過好幾個狀元,她的爹爹也是進士出身,曾經中過探花。書香門第,何等的榮耀!可是最後,偏偏卻淪落到給人家做小,這叫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這做小也就罷了,好歹那周氏也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高貴。她就算身份再尊貴,也比不過丞相府去。這她也就認了,可是那江氏憑什麼?小門小戶出身,同樣也是生的女兒,為何老爺偏偏要抬這個什麼都不如她的女人上去做平妻,她真的很不服氣!

「姐姐…這也不能怪老爺,誰叫那二小姐命好,被王府世子看上了呢?」吳氏見她眼中燃起了火焰,然後在一旁火上澆油。

王氏也不是愚笨的,自然是知道吳氏的用意。只不過此時,她早已被憤怒淹沒了理智,一門心思就在如何對付江氏母女身上了。

「此次去白馬寺,路程遙遠,這府裡的侍衛可不能馬虎了,萬一二夫人和二小姐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吳氏話說了一半,留下一半讓王氏自己揣摩去了。

王氏果然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心中一個歹毒的計劃已經成型。

江氏這個賤人,她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要去白馬寺,必會經過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段。司徒錦為了以防不測,也親自陪同江氏一同前往。
16驚險


「錦兒…其實你沒必要陪著我一起出來的…」江氏深知自己女兒的性子,最喜歡安靜不過了。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醫書,側過身子往江氏的懷裡靠去。「娘親說的什麼話,難道女兒陪著您不好麼?」

江氏笑著將女兒摟緊,有她陪著她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只是為了她這個沒用的娘,女兒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實在是苦了她了。

「娘親…到白馬寺還要好幾個時辰呢,您何不先休息一會兒?」司徒錦扯了扯她身上的披風,生怕她著了涼。

江氏見女兒如此體貼,心裡倍感溫暖。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城,道路變得顛簸了起來。伴著這樣的節奏,娘兒倆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駕!」

伴隨著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馬車後面忽然衝出兩匹一紅一黑兩匹馬來。

司徒錦是個淺眠的,很容易被周圍的環境影響。那馬兒從馬車旁邊掠過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吵醒了。

「緞兒…外面怎麼這麼吵?」她嘟噥了一聲,從軟榻上支起身子。

緞兒挑開車簾子,往外面打量了一番,這才回稟道:「小姐,剛才有兩位年輕的公子騎馬路過,吵醒了小姐…他們已經遠去,看不到影了,小姐接著睡吧,到了緞兒再叫醒您。」

這馬車雖然不是頂豪華,但是為了照顧江氏虛弱的身子,司徒錦讓人將底座上撲了一層厚厚的被褥,還帶了兩個軟枕,以便不時之需。

司徒錦唔了一聲,然後慢慢地靠向了軟枕。

途徑一片樹林的時候,馬車忽然一晃,車上迷迷糊糊的人全都驚醒。

「出了什麼事?」司徒錦忽然變得謹慎起來。

「嗖」的一聲,一直箭羽徑直朝著馬車前方的兩匹馬射來。

司徒錦只覺得馬車突然搖晃的厲害,然後就是馬匹發瘋似的鳴叫聲。

「小姐,不好了,馬匹受驚了!」緞兒看到馬車前方的景物,心驚膽戰的稟報道。「小姐,有人朝著咱們的馬射箭…」

司徒錦的心猛地揪起。

那些人果然都不安分,想要置她們母女於死地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誰動的手呢?是那個新進門的嫡母,還是不甘人下的王氏或者吳氏?

「錦兒…怎麼回事…」江氏從夢中驚醒,眼神還有些朦朧。

「娘…抓緊車架,咱們被暗算了…」司徒錦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剩下的只有讓人敬畏的冷厲。

這樣的神情,就算是江氏,也覺得十分的恐怖。

「緞兒,車伕呢?」司徒錦冷靜下來,詢問道。

「車伕…車伕摔下馬車了…」緞兒怕的不行,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

司徒錦眉頭緊皺,然後不顧自身安危,慢慢地朝著車門爬去。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危險!」緞兒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

司徒錦忍著被撞擊的疼痛,拚命的爬到馬車的前頭,費了好大的勁這才把韁繩拽到自己手裡。

她絕對不會這麼任命,也不想就這樣枉死。

她的大仇還沒有報,怎麼能就這麼死去!她不可以死,一定不可以!

抱著這樣的信念,司徒錦奮不顧身的死死地拽著那韁繩,想要將那發瘋的馬匹給控制住。然後一個女人的力氣有限,很快的司徒錦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只能看著那馬兒朝著前面一個山坡奔去。

那山坡本來沒有多高,但失控的馬匹橫衝直撞,馬車肯定不能維持平衡。到時候,她們幾個全都會被翻滾的馬車給折騰得去掉半條命。萬一下坡下再來一個河或者是懸崖什麼的,那麼她們活下來的幾率就等於零。

想到這裡,司徒錦眼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狠絕。

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要想保命,這兩匹馬,必須死!只有它們死了,這馬車才能停下來。

主意一定,司徒錦沒有絲毫的猶豫,拔下頭上的髮簪,就朝著前面的馬兒撲了過去。憑著那股子的狠勁兒,還有活下去的決心,司徒錦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出手又狠又準。

那簪子雖然比不上刀刃,但也是鋒利無比。

那樣一陣猛扎之下,馬兒也吃不消。一陣悲痛的哀鳴之後,果然再也不跑了,一頭栽倒在地。

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總算是停下了。

江氏驚魂甫定,過了半響這才回過神來。「錦兒…錦兒…」

司徒錦被驟停的馬兒甩到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但她連哼都沒哼一聲,極力隱忍著。她不想讓那些暗地裡動手腳的人看低,也不想讓自己的娘親擔心。

「娘…我…沒事…」她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始終沒有成功。

緞兒哭著從馬車上下來,一把將自己的主子摟在懷裡。「小姐…嗚嗚…是奴婢無用…」

司徒錦勉強支撐起來,嘴角掛著淡笑。「看到你們平安無事…咳咳…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姐…」

「錦兒…」

江氏飽含眼淚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心裡無比的酸楚。

都是她無用啊,才會連累這個孩子!如果她能堅強一些,那些人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到她們母女頭上來。

不遠處的山坡上,一紅一黑兩匹馬停駐了良久,這才掉頭離去。

「你那未過門的娘子,真是夠狠的!」騎著白馬的紅色馬匹的男子戲謔的說道,眼中卻帶著一絲的激賞。

另一匹馬上的男子卻不見絲毫的笑意,臉上仍舊是冷如寒冰。「那些人膽子不小,連本世子的人也敢動!」

「你打算怎麼做?」一身誇張服飾的男子滿是興趣的問道。

他有著一張好看的容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風騷的味道。花花綠綠的衣衫,是他的特有標誌。走到哪裡,都不忘炫耀他那不俗的姿容,惹來眾人的目光。即使去寺廟,也是如此打扮,還真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天生麗質難自棄!

冷著臉的男子嘴角向上挑了挑,吐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字眼兒。「死!」

風騷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騎著馬兒離他三丈遠之後,這才開口應道:「你真是越來越冷了…」

男子白了他一眼,一夾馬腹,飛奔而去。

風騷男子見他離開,也驅趕著馬兒追了上去。兩道人影,很快的就消失在漫無盡頭的小樹林裡。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6

17是他

「施主遠道而來,老衲有失遠迎!」白馬寺的方丈親自前來相迎,看到這主僕三人時,也難免感到驚愕。

因為馬車不能用了,司徒錦母女幾乎是走著到寺廟的。到達白馬寺的時候,已經晚霞滿天。不過慶幸的是,出事的地方,已經離寺廟不遠。

司徒錦主僕三人看起來非常不好,衣衫破了好幾處,身上還掛了彩。但是一身華麗的衣飾,也不是平常人家能穿戴的起的,所以他們也不敢怠慢,找了見上好的廂房給她們住下。在得知是太師府的家眷時,更是服侍周到。

「緞兒,你去向住持大師討些藥來。」剛剛住下,江氏就為司徒錦忙活了起來。

緞兒領了命下去,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被兩個人堵住了去路。

「這個,給你家小姐敷上!」一個冷冰冰,看起來十分駭人的男人丟給她一個白瓷瓶,沒說多餘的話,就離開了。

緞兒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半天,這才回過神來。可惜那個公子已經走遠,不知去向,讓她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

聞了聞那瓶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了出來。緞兒不敢隨意給小姐用藥,於是找了寺廟裡的和尚,經過確認是上好的傷癒藥之後,這才歡天喜地的拿去給司徒錦用。

「這藥哪裡來的?」司徒錦瞧了瞧那個瓶子,就覺得不是普通的東西。

緞兒將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神色的變化。

「緞兒,無功不受祿。你怎麼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司徒錦雖然不知道是誰贈藥,但這份人情,她目前還不起。

緞兒嘟著嘴,說道:「奴婢也不想佔別人便宜,可是那人丟下這瓶子,就離開了,根本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司徒錦知道這不是緞兒的錯,但心裡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那白瓷瓶她在玉器店見過,做工精良,價值不菲。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個瓶子,但也價值千金。能用得起這樣的東西,而且隨意贈人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越是身份高貴的人,越是惹不起。

「錦兒,你也別怪緞兒…她一個小丫頭,哪裡懂那些…」江氏見女兒眉頭微蹙,好心的開導著。

「嗯,女兒明白。今天趕路也辛苦了,娘也早點兒歇著去吧。」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司徒錦需要好好地思索一番。

那些害她的人,她絕對不會就這麼放過她們。

江氏見她並無大礙,這才退了出去。

睡到半夜,司徒錦忽然發起燒來,喉嚨也乾燥的快要燃燒起來。喊了幾聲緞兒,也不見人應,她掙扎著想要起來倒些茶水,卻是無能為力。

「水…水…」

忽然眼前一個黑影閃過,然後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司徒錦心裡忽然一緊,勉強睜開眼眸,想要將來人看清楚。但是身子的不適,讓她迷迷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

一個溫熱的器皿觸碰到她的唇,接著就是一道冷淡的命令。「喝水!」

司徒錦努力睜著眼,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卻被他灌了一杯茶進嘴裡,然後就是一陣不適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黑暗中,那人自由的行走在屋子裡,轉眼間又端了一杯茶水過來。一隻手將她的身子扶起,另一隻手則捏著茶杯。他的身體冰涼,幾乎不帶任何一絲體溫。也正因為這樣,她滾燙的身軀頓時覺得涼爽,司徒錦不禁舒服的哼哼了兩聲。

看著懷裡這個女人毫無防備的表現,男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司徒錦發現這個人對她沒有惡意之後,頓時卸下防備。也許是白天受傷太重,身子太疲憊,所以她喝完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男子捏著杯子的手遲疑了一下,這才拉過被子,替她蓋好。然後輕輕地挪動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讓她平躺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太過了,頓時懊惱不已。放下手裡的杯子,他一聲不響的就躥出了屋子,放佛根本就不曾出現過。

等到那人一走,剛才還閉著眼的司徒錦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睡眠一向很淺,更何況在這種危機四伏的時刻,她哪裡真的睡得著?在這個男人一系列古怪的舉動之後,她就完全清醒了。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腦子卻清醒的很。屋子裡雖然沒有光線,但她卻覺得這個男人有些熟悉,尤其是他身上那股似有似無的清香。

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司徒錦幾乎可以確認,這個男人,就是上次無緣無故出現在她閨房裡的那個男人。

他到底是誰?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一次的事情,是否與他有關?腦子裡湧現出無數個問題,令司徒錦感到煩不甚煩。

他剛才無意中扶著她的時候,手搭到了脈門上好一會兒,想必是在確認她的傷勢。司徒錦從來不認為,一個人會毫無目的的幫助一個人,他有什麼目的,她目前還不清楚。只是這樣一個武功高深莫測,性情不定的男子,到底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

她要錢財沒錢財,要地位沒地位,他圖什麼?

輾轉反側良久,司徒錦仍舊毫無睡意。

翌日,江氏即使做做樣子,也還是去大殿之中擺上了祖父的牌位,在那裡頌了半天經。而司徒錦則仍舊在廂房裡養傷,半步也離不開床榻。

「小姐…昨兒個奴婢睡得太死…真是該死!」緞兒愧疚想到自己的失職,頓時紅了臉。

司徒錦倒沒在意這些,只是訓誡道:「什麼死不死的,別老把這個字掛在嘴邊,多不吉利!」

「是,小姐。」見小姐心情不錯,緞兒也放心了。

「方丈可替二夫人把過脈了?他怎麼說?」關於娘親的身體,仍舊是司徒錦最關心的事情。

緞兒回想了一下,這才匯報道:「方丈說,二夫人之所以不孕,是因為曾經服用過絕育的藥物。不過好在那藥物沒能完全斷了二夫人的生育能力,只要調理好,還是有機會懷上的。」

絕育藥?娘親怎麼會服用那種東西!

難道府裡的女人不孕,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18親迎


「錦兒,你放心,方才方丈已經派人去送信了,你爹爹過兩日就會派人來接咱們娘兒倆回去了。」看到女兒這幾日都不怎麼愛笑了,江氏還以為女兒還沉浸在那墜馬的事件中,於是好生的安撫著。

司徒錦扯了扯嘴角,回道:「娘…有個問題,女兒不知道該不該問?」

「錦兒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江氏對這個女兒,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娘當初,怎麼會喝了絕育藥呢?是大夫人逼的嗎?」正室一向容不得妾室,這麼做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江氏搖了搖頭,否認道:「如果夫人要這麼做,早在我們幾個姨娘進門的時候,就灌了那藥了,怎麼還會容得你們幾個庶子女生下來?」

「那會是誰下的藥?」司徒錦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急著想要確認。

江氏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她。「這府裡的女人,都不簡單。但生不了孩子的,也不只我一個,所以…娘也不知道是誰在暗地裡搞的鬼。」

司徒錦想了想,也是。

這府裡除了吳氏生了個兒子,其他人都沒有兒子,表面上她看起來最可疑。而且她的出身卑微,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坐上主母的位子,為了將來自己的兒子能繼承家業,用些手段絕對是意料之中的。再有那王氏,也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她平日也是囂張跋扈,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正室就不用說了,至於那個膽小的李氏,通房丫頭出身,又是夫人身邊的人,幫著夫人做事也是有可能的。要說她有什麼野心,司徒錦量她也沒有那個膽。

看起來個個都可疑,但都有可疑就更加的難以確認,到底誰才是那幕後黑手。

「娘…最近身子也調理的差不多了吧。等回府之後,再給錦兒生個弟弟吧?」她撒嬌的說道。

江氏微微一愣,繼而臉紅了。

「這個…哪裡是我說了算的…你爹爹…」提起那個男人,江氏總會羞得滿面通紅。

司徒錦看著母親依舊戀著那個男人,心裡也不知道是何滋味。那個人上人的爹爹從未將她這個女兒放在眼裡,一直漠視著。可即使他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江氏這個傳統的女人心裡還是裝著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看著女兒微怔的神情,江氏隱隱有些擔心。「錦兒,為了娘,你吃了太多的苦。如果…如果我生不了兒子,你是不是會怪我…」

司徒錦微微一笑,淡然道:「娘,相信女兒,你一定能生下健健康康的兒子的!」

看著她如此堅定的眼神,江氏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好,娘一定為你爭口氣!」

司徒錦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撲進江氏的懷裡。

屋外,無意間看到那一抹笑容的男子,嘴角也隨之有了弧度。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表情?似笑非笑的,太難看了!」依舊是花哨打扮的男子看不下去了,好心的提醒道。

冷冽男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逕直從樹上飛下,朝著寺廟屋頂飄去。

「喂喂喂,我們還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啊?」風騷男子追了上去,輕功絲毫不在那男子之下。

「閉嘴!」冷冽男子哼道。

「哎呀,還嫌棄我了!是誰非要揪著我一同前來的?又是誰欠我一壇竹葉青的?」這男子囉嗦起來,比那婦人還要難纏。

冷冽男子似乎有些受不了他的糾纏,飄離他好幾丈遠之後才停下來。「有完沒完!」

「終於開口了,啊?」男子追上去,一把勾住對方的脖子,親暱的靠在一起。

「放手!」男子不耐的低吼著。

兩個大男人,抱成一團像個什麼話!

「哎呀,讓我抱一抱怎麼了?陪著你在這個沒有美酒沒有美女的地方,你不知道有多難熬…」說著,他摟的更緊了。

冷冽男子實在受不了了,一個反擒拿,將他給推開。「無聊!」

「喂,說真的…你前天半夜去哪兒了,是不是去看你那未過門的娘子去了?」男子挑了挑眉,曖昧的擠眼。

冷酷如冰的男子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這個麻煩。

「哎呀,還害羞了!真是難得一見啊。」

「滾一邊兒去!」

「哈哈…我一定要回去好好宣傳宣傳,哈哈…」

「花弄影!」一聲暴喝,冷酷男子頓時由冰山演變成火山。

花弄影聽到他開始直呼他的名字,知道他是真的開始生氣了,早就飛的沒有人影了。要說這花弄影最擅長什麼,那就是逃遁之術了!

冷酷男子收回心神,直到恢復冷然的神情之後,這才從房頂飄然而下。剛剛想要清靜一會兒,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眼前,並且單膝跪下。「主子,京裡來消息了。」

男子將那字條展開,瀏覽了一遍,便吩咐道:「回去告訴王爺,我明日便回。」

「可是…」那人猶豫了一下,始終沒敢把話說出口。

主子決定的事,從來都不會更改。他這個做屬下的,只有聽命的份兒。

「還有何事?」見那人長跪不起,男子的眉頭挑了挑,似乎有些不耐煩。

「沒有。屬下告退!」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

手裡還捏著的字條,轉瞬間就化作了灰燼。男子轉身,朝著方丈的住所走去。

翌日,天氣晴好。

緞兒一大早就起來收拾行李,心想著總算是可以回府了。這寺廟裡雖然清淨,但太過於冷清,離開了太師府這麼些日子,她也開始想念府裡的好姐妹們了。

「緞兒,都收拾妥當了?」江氏踏進門檻,臉上洋溢著笑容。

司徒錦知道娘親為何這般高興,因為她那個爹爹,居然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居然親自來接她們回去了。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榮耀!

派去送信的小和尚可沒有說,他會親自過來。司徒長風為何會改變主意,親自前來,司徒錦就有些想不通了。

「二夫人,小姐,老爺來了!」緞兒欣喜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只見一身青灰色長袍,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司徒長風,帶著幾分焦慮,踏著有力的步子,朝著她們這邊而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6

19未來夫君


「老爺…」江氏一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眶頓時就紅了。

司徒長風想必也是聽說了這馬車被驚一事,所以看到江氏那委屈的模樣,也心軟的將她摟進懷裡,好生安慰著。

司徒錦不冷不熱的走到他的面前,規矩的行了個禮。「錦兒給爹爹請安!爹爹一路辛苦了…」

司徒長風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過多的言語。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這個女兒,便很快的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江氏的身上。

司徒錦暗暗地撇了撇嘴,腦海裡一個念頭漸漸清晰。這個爹爹之所以親自前來,並不是有多麼擔心他們母女倆的安危,而是有人給他送了信,讓他不得不親自來接。而這個給他施加壓力的人,想必地位在他之上。而跟她們母女有關,能夠請得動他的,就只剩下一個。

只是,他遠在京城,怎麼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呢?再說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子,居然對她這麼上心,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司徒錦正想著呢,忽然方丈大師口宣佛號並帶著兩個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

司徒長風見有外人進來,立馬放開了江氏,然後笑著跟那個老和尚寒暄了起來。當看到方丈身旁那個玉樹臨風,看起來異常冷漠的男子時,司徒錦很明顯的看到司徒長風臉上的笑容微微閃爍了一下。

「太師大人日理萬機,怎麼也有空會來這麼偏遠的地方散心啊?」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剛才還東張西望的男子忽然插起話來。

司徒長風老臉有些掛不住,本想倚老賣老說教一番,但奈何對方身份特殊,他到嘴邊的話只能生生嚥了回去。

「世子也在?」他這話像是打招呼,又像是試探。

對於這個冷情的世子,他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相交。前些日子忽然降下的一道聖旨,才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來。

司徒錦自從聽到那世子二字,身子就僵直了。

看著眼前那兩個男人,司徒錦一時分辨不出,爹爹剛才是在跟哪一位打招呼了。

龍隱對這位未來老丈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所以態度也是極其的冷淡。直到對方快要忍不住翻臉了,這才冷冷的回道:「太師大人來的倒是挺快。」

司徒長風隱忍著脾氣,沒敢發作。「世子怎麼也會來這白馬寺?」

「是老衲邀請世子上山來的。」方丈大師聽見這個問題,倒是挺主動的代為回答了。

這方丈乃出家人,應該不會說謊才是。

司徒長風也沒有細想,便客套的跟那冷氣十足的世子交談了起來。

司徒錦有些窘迫,恨不得立刻躲回屋子裡去。她可以心平氣和的在後宅裡面應付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但面對這個傳聞中的世子夫君,卻是心慌意亂,無法平靜。剛才淡淡的一瞥,將司徒錦驚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世子,居然就是…這個事實,讓她真有些適應不過來。

「這位便是太師大人的掌上明珠了吧?一看就是有教養的大家閨秀…」那個穿著五顏六色衣衫的男子忽然湊到司徒錦面前,自以為是的問道。

司徒長風這才想起自己的家眷還在這裡,於是簡單的介紹道:「這是賤內江氏,旁邊的是小女錦兒。還不過來見過隱世子、花公子?」

江氏是個深宅的婦道人家,不曾見過外面的男子,聽到司徒長風的話,只能唯唯諾諾的上前見禮。

「江氏給世子、花公子請安!」

「司徒錦見過世子、花公子!」

看到母親那般的小心翼翼,司徒錦心裡又是一陣心酸。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得像塊冰的男子,居然伸手虛扶了江氏一把。「夫人請起!」

他沒有直接跟司徒錦打招呼,但態度卻依舊表明。

司徒錦低垂著眼簾,並沒有看他,但卻能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在身上打量的感覺。她臉蛋微紅的扶著江氏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安心了一些。

司徒長風見龍隱居然對一個婦人如此客氣,對自己卻冷冰冰的,心裡頭有些不快。「既然世子有事,那老夫就先回府了,告辭!」

龍隱倒是沒有阻止,反正目的達到了,他也沒必要跟這個狡猾如狐狸的太師多做糾纏了。只是那個較小的身影漸漸地離去,他的眸底忽然閃過一絲失望。

她居然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一旁的花弄影看到他這副彆扭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怎麼,被無視的滋味不好受吧?」

龍隱冷哼一聲,對這只花孔雀話置若罔聞,轉過身對方丈說道:「清明,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那方丈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低垂著頭回稟道:「回世子的話,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龍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花弄影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皺起了眉頭。「你們倆打什麼啞謎呢?我怎麼都聽不懂?」

方丈念了聲「哦彌陀佛」,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哎哎哎,他這是什麼態度?」花弄影指著清明的背影,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龍隱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說道:「你還想繼續呆在這裡?」

話剛說完,人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哎,等等我…」花弄影看著他離去,也用上了輕功追趕上去。

回程的馬車上,司徒長風的臉色一直不大好。江氏張了好幾次嘴,都沒敢問出聲。而司徒錦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半天回不了神。

那個男人,居然就是她未來的夫婿,這個消息,恐怕她一時半會兒是難以消化了。

「錦兒,你以前真的沒見過隱世子?」司徒長風忽然問道。

車廂裡很安靜,還縈繞著淡淡的熏香。

司徒錦鎮定了下來,抬起頭回話。「女兒以前雖然頑劣,但這私會男子的事情,女兒是斷不敢做的!」

看到她那認真的模樣,司徒長風一時也無法判斷這話的真假,只得憤憤的說道:「以後沒事就不要出府了,靜下心來在家繡嫁妝吧!」

司徒錦應了聲,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20試探

「小姐,夫人過來了…」緞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稟報道。

司徒錦微微發怔,那嫡母可是身份尊貴的,怎麼親自到她這個庶女的屋子裡來了呢?這還真是稀奇啊!

「快,去泡茶!」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起身迎了上去。

「錦兒,聽說前些日子你們娘兒倆去寺裡上香出了事,可好些了?」嫡母周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跟隨而來的司徒芸姐妹倆也露出不解的神色。周氏乃堂堂嫡母,怎麼如此低聲下氣的去問候一個庶出的女兒,實在是有失身份!

「不就是摔了一下麼,母親不必擔心。上次二姐姐從馬上摔下來,不也沒事嗎?何必大費周章的弄這些東西送來,還不知道二姐姐能不能消受得起呢。」司徒雨說話一向都是尖酸刻薄,開口就沒有一句好話。

周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沒有責罵,而是笑著對司徒錦說道:「也不知道那車伕怎麼做事的,居然讓馬受了驚。錦兒你放心,母親一定會重重責罰他,斷不會讓你們娘兒倆受委屈的!」

司徒錦假裝感激了一番,將周氏迎進了門。「勞煩母親掛念,是錦兒的不是。緞兒,上茶!」

周氏也不客氣,逕直在主位上坐了。

司徒錦屋子裡簡陋的很,又常年背陰,光線不足,隱隱散發著一股子的霉味兒。司徒芸姐妹站在門外,都沒有進來的意思。

「這屋子裡什麼味兒,真難聞!」司徒雨嘟嚷著。

司徒芸打量了那屋子一周,沒發現什麼好玩的,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院子裡。

周氏也沒有理會那姐妹倆,一味的跟錦兒說著話,倒真像是把錦兒當成自己生養的孩子,關切不斷。

「錦兒也喜歡看書?」周氏眼尖,發現桌子上除了茶壺杯子之外,還放著一本地理志。

司徒錦頓了頓,恭順的答道:「回母親的話,這些都是錦兒沒事用來打發時間的。」

「你倒是能靜下心來…」周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問了一些生活上的用度,這才吩咐丫鬟婆子道:「二小姐這屋子裡的家具有些舊了,去挑一些新的進來。還有,這屋子光線不好潮氣大,將東廂的梅園收拾出來,明兒個二小姐就搬過去。」

那些丫鬟婆子先是一愣,然後才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母親費心了,錦兒覺得這屋子挺好的,不用那麼麻煩吧?」司徒錦心知周氏並非真心實意的想對她,不過想給她樹立幾個敵人,好轉移某些人的視線而已,她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上當。

「你的身份可比不得其他人,將來的世子妃怎麼能住在這麼陰暗的屋子裡!放心吧,這點兒小事,母親還是能辦到的。」周氏一語雙關的說道。

是啊,這世子妃的身份,的確是個很好的借口。

司徒錦微微頷首,不再反對。「多謝母親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沒什麼事的話,多去其他姐妹屋子裡走動走動。以後這太師府,還得靠你們姐妹幫襯著…」周氏沒有把話說明,但她知道司徒錦一定能懂這話裡的意思。

說完,她也起身打算離開了。

司徒錦也趕緊站起來,假裝誠惶誠恐的送周氏到門口。「母親的大恩大德,錦兒一定會謹記在心。」

「好孩子…」周氏放下這麼一句話,便帶著司徒芸姐妹倆走了。

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一角,司徒錦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進了屋子。

「小姐,夫人這是什麼意思?」緞兒也是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到小姐沒有發話,忍不住開口道。

「緞兒…你覺得…小姐我要是出了事,誰的好處最大?」司徒錦問道。

緞兒抹了抹髮辮,說道:「這個問題太難了!奴婢一時想不出來…」

司徒錦歎了口氣,道:「也是…。你一個小丫頭,怎麼會知道呢…」

從剛才周氏的一番話來看,她是知道這件事的,有沒有參與很難說。不過,最大的嫌疑者,就是王氏。

周氏的態度很明確,也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與沐王府的聯姻,對太師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她出了事,沐王府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雙方關係破裂,太師府將失去一個強有力的靠山,這是何等不划算!

所以,周氏斷不會為了爭寵,而讓太師府陷入危機。

吳氏雖然也不喜歡她們母女,但她好歹有個兒子可以依靠。她的死,對她沒多大的好處,反而會阻礙了她兒子將來的前程。

而王氏只有一個女兒,生的如花似玉,但是卻只有一個庶女的身份。為了她女兒的將來,她是最巴不得她死掉的!

只要她們母女出了事,那平妻的位子也就空出來了。王氏一直不想屈居人下,家族勢力又比不上周氏一族,但那平妻之位她也是有資格坐上去的。如果她的女兒能夠頂替自己,嫁入沐王府,那就更好了!

司徒錦一邊分析著,一邊想著怎麼去證實。

「小姐,翠蘭最近老是跟奴婢抱怨,說五小姐在那個什麼小郡主跟前兒受了氣,回來就拿她出氣…您說,這事兒會不會跟上次的遇襲有關?」緞兒忽然想到了些什麼,於是老實的交待。

「哪個小郡主?」錦兒睜開那雙明眸問道。

「好像是叫什麼景陽郡主?奴婢替小姐去打聽打聽。」緞兒一時想不起來,打算找個機會,去找翠蘭問個清楚。

「回來。」司徒錦叫住她,說道:「此時不宜打草驚蛇。」

緞兒將信將疑的轉過身,沒敢再吭聲。

司徒錦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吩咐道:「這件事暫時放一放,你先去幫我打聽一下沐王府的情況。」

「沐王府?就是小姐要嫁的那個?」緞兒好奇的問道。

「費那麼多話幹嘛,還不去做事?」司徒錦有些害羞的紅了臉,將緞兒趕了出去。

緞兒哦了一聲,匆匆的往外面走。剛剛跨過那門檻,她忽然停了下來。「小姐,那個景陽郡主,好像就是沐王府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7

21敲打


翌日一大清早,司徒錦便被外面的吵嚷聲給吵醒了。喚來緞兒一問,才知道是夫人派人過來幫她搬家的。

她在這間屋子住了十幾個年頭,突然要換一個地方,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緞兒,去打水進來。」司徒錦頂著一雙熊貓眼起身,迅速穿好了衣裳之後,坐在梳妝鏡前打量著鏡子裡的影像。

那張白皙的小臉,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充滿了滄桑感。略帶病容的臉上,不見絲毫的血色。五官平平,小鼻子小嘴,極其的平淡。唯有那雙眼眸,放佛看透了世事,波瀾不驚。

這雙眼,算是這平淡無奇的臉上,唯一看的順眼的。

長長地歎了口氣,司徒錦又陷入了思緒中。這樣平凡的一張臉,怎麼會得到那個男子的青睞呢?他用那樣的手段,要將她娶進門,到底有什麼目的呢?就因為參不透這其中的緣由,所以她昨晚徹夜無眠。

「小姐,這裡有您一封信。」緞兒打水進來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散發著墨香的信封。

司徒錦小心的拆開那信封,將上面的內容掃了一眼,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緞兒不知道那信上寫了些什麼,但是看到她臉色不好,就知道準沒什麼好事。

「緞兒,一會兒去請管家過來一趟,我有事問他。」司徒錦一邊梳妝一邊下令。

緞兒乖巧的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二小姐找我?」

司徒錦聽到那個「我」字,心裡很不舒服。

一個奴才,居然敢在主子面前自稱我,簡直是膽大包天。看來,這府裡的下人,真真是太過囂張了。

「管家,那門房的李二,可是你的外甥?」

許管家有些驚訝,他沒料到司徒錦會問出這個問題。「回二小姐的話,李二的確是我的外甥。二小姐怎麼忽然想起這件事了,是不是他不小心得罪了二小姐?」

司徒錦忍著一口氣,沒有發作,而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聽說他在外面欠了不少的賭債,最近忽然手頭寬裕了,竟然把欠了好幾年的債都還了。」

管家一聽這話,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二小姐打哪兒聽來的閒話,絕對沒有這樣的事。」

「哦?難道是我記錯了?」司徒錦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想必是我記性不好…要不這樣吧,咱們去把那些債主找來問問,這樣就一清二楚了…」

那管家見司徒錦態度如此強硬,感到十分驚訝。

這二小姐一向不過問府裡的事情,這一次怎麼忽然關心起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起來了?難道說,那件事她有所察覺了?

想到這裡,他的態度頓時謙恭了不少。「二小姐明鑒。李二的確是喜歡賭,但最近手氣不錯,贏了不少的錢,所以才還了那些賭債。二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賭坊問問。」

司徒錦眼簾低垂,沒有看他。「如此說來,就是我冤枉他了…」

那管家額頭忍不住冒出細小的汗珠,一個勁兒的說道:「想必…想必是誤傳…誤傳…」

「好吧,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司徒錦倒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將他打發了出去。接著又吩咐緞兒道:「跟著他,看他去見了什麼人。記得,小心一些,千萬別讓人發現了。」

緞兒點了點頭,悄悄的跟了上去。

雖說司徒錦屋子裡原本沒什麼東西,但是這搬家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等到梅園的屋子收拾好,已經是晌午了。

「二小姐,夫人說了,您院子裡的丫頭太少了,這兩個丫頭,是夫人送過來服侍您的。春妮、夏草,還不過來見過二小姐?」一個富態的婆子揮了揮手,兩個清秀的丫頭便齊齊在司徒錦面前跪了下來。

「奴婢春妮(夏草),給二小姐請安!」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那兩個丫頭一番,沒有說話,而是與那婆子閒聊了起來。「崔嬤嬤辛苦了…母親那邊,錦兒定會親自去拜謝…嬤嬤一看就是會辦事的,這兩個丫頭,看著就是懂規矩的!」

「二小姐說笑了…時辰不早了,夫人還有其他事要老身去辦,就不多留了。」說完,又轉過身去對那兩個丫頭說道:「你們兩個要好好服侍二小姐,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偷懶,仔細你們的皮!」

司徒錦沒有插話,心裡卻覺得這婆子實在是不懂禮數。這兩個丫頭既然送到了她屋子裡,就是她的人了。就算是要訓誡,也是她這個主子的事情,哪裡輪得到她這個夫人身邊的嬤嬤?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嘛!

不過,這些小事,司徒錦也就懶得計較了。不過,她的行為倒是提醒了自己,這兩個丫頭,她得防著點兒了。

「都起來吧…」見時辰差不多了,司徒錦這才發話,赦免了她們。

春妮和夏草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長相不俗,細看之下倒也有幾分姿色。只是這樣的丫頭,豈是心甘情願服侍別人的?

司徒錦現在總算知道周氏的打算了。

這兩個丫頭,恐怕以後也是要作為陪嫁,帶到沐王府去的吧?一方面,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為了充當通房的。

哼,還真是打得好主意。

「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錯了什麼?」春妮見主子半天沒有吭聲,於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司徒錦眉頭微蹙,冷聲喝道:「主子都沒有發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既然進了我這梅園,就要知道,誰才是你們的主子。醜話先說在前頭,如果有人膽敢背棄自己的主子,朝秦暮楚,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可別怪我不客氣!」

聽了她這樣一番話,兩個丫頭全都低下頭去,不敢正視她。

訓誡了一番之後,司徒錦便打發她們二人出去做事了。雖說她們都是下人,但好歹是嫡母送過來的,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要想處置了她們,也不能急於一時。

不一會兒,緞兒回來了,見到那兩個新來的丫頭,立刻收斂了一些,等到四下無人之後,這才在司徒錦耳邊將自己的所見匯報了一遍。

「居然是她?」司徒錦聽到那人的名字,不禁皺起了眉頭。
22籌謀


「小姐,她們也太囂張了,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害人!」緞兒氣鼓鼓的說道。

司徒錦還沒有回過神來。

那個人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最後還是否決了。沒想到,這幕後指使之人,居然會是她!

「緞兒,四少爺最近是不是還流連青樓妓館?」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司徒錦一直沒將他放在眼裡,此刻想起來,也是為了她的報復計劃。

「四少爺最近迷上了一個京城名妓,幾乎天天泡在那裡。老爺還以為他在勤奮刻苦,準備明年的秋試呢!」這些不好的傳聞,吳氏自然是幫著隱瞞,不敢告訴太師大人的。

司徒錦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一抹高深難測的笑容。「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當初那吳氏,也不過是個舞姬。

如果不是爹爹貪念她的美色,被她蠱惑,又怎麼會將一個身份低下的舞姬納進府裡,還生下一個同樣風流花心的兒子!

緞兒很贊同這個觀念。

這府裡之所以不太平,就因為老爺納的女人太多了。雖說三妻四妾是每個男人的特權,但女人多是非就多。為了家宅的安寧,就應該節制一些。

「緞兒,我記得你有個兄長在莊子裡做事吧?」

聽到小姐忽然提到這個問題,緞兒有些納悶。「是的,小姐怎麼會想到這個?」

「你信得過我嗎?」司徒錦忽然很認真的問道。

緞兒毫不猶豫的回道:「緞兒自然是信得過小姐的!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吩咐,緞兒一定出生入死在所不辭!」

當年,要不是小姐好心幫她說話,她早就被夫人打死了。這份恩情,她一直銘記在心,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沒那麼嚴重…」司徒錦知道她是信得過的心腹,所以才會讓她幫自己做事。「四少爺平時交往的都是些什麼人,想必你也清楚。那妓子的入幕之賓何其之多,想要一親芳澤的也不在少數,萬一爭執起來,傷了四少爺…」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但她相信緞兒已經領悟了其中的含義。

緞兒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開懷的笑了。「小姐放心,這件事包在奴婢的兄長身上。」

緞兒的哥哥是莊子裡的一名管事,為人做事謹慎。這些年來,將莊子打理的不錯。雖然沒有見過他本人,但司徒錦就是莫名的信任他。

「盡量做得隱秘一些,如果…」

「小姐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讓意外發生的。」緞兒認真的保證著。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手裡的書繼續翻看,沒有再吭聲。

吳氏,你費盡心思,挑撥離間,想要置我們母女於死地,就要承擔起後果!還有那幫兇王氏,她也不會輕易放過。

想到那封重要的信,司徒錦又是一陣困惑。

那書信上,並沒有留下署名,只是告訴她一些細微的線索。根據這些看似雜亂的線索,她一步步將幕後指使揪了出來。看來那個告訴她線索的人,才是真正的厲害。

沐王府

「信送到了?」龍隱安穩的坐在椅子裡,臉上依舊是冷如寒冰。

一身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一旁,神色跟他的主子一般冷漠。「回主子,屬下確信送到了。」

「她有何反應?」他忽然好奇的問道。

侍衛默默無聲了。

他只是負責送信,哪裡管那麼多。

主子這是怎麼了?讓他這個貼身侍衛去送信也就罷了,居然還關心起別人的反應來了!

「你送完信就走了?」冷峻的眉頭一挑,似乎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

謝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很自覺地跪下。「是屬下的疏忽。」

龍隱揮了揮手,謝堯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裡只剩下他一人,龍隱這才皺起眉頭,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乾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龍隱從未有過這樣的愁緒。自打出生以來,他都是一副冷情的性子,沒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就算是嫡親的爹娘,他也沒有強烈的感情存在。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嬌小女子的身影,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是中邪了還是被下蠱了?

「世子,王妃叫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商量。」門外,一個經過刻意打扮的丫鬟福了福身,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龍隱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放佛沒有聽到她的話。直到那丫鬟忍不住,想要再開口之時,他才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下去!」

那丫鬟身子忍不住顫抖,繼而逃命似地離開了。

這冷情世子果然夠冷的,那些想要親近他的女人,估計還沒有碰到他的衣角,就已經被寒氣所迫,退避三尺之外了。

「謝堯!」一聲令下,隱身在暗處的男子立刻出現在了他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給你個新任務,好好保護司徒錦。如果她再出什麼岔子,唯你是問!」冷冰冰的語氣,不帶任何色彩。

但謝堯卻頭一次從這冷淡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人氣。

「屬下遵命!」雖然這個任務對他來說,太過大材小用,但主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從。

交待完了這項任務,龍隱這才起身朝著院子的另一端走去。即使再不願意,他這個做兒子的,始終還是不能忤逆長輩。

「王妃,世子來了。」見到那高大的身影跨進院子的大門,丫鬟們全都低下頭去,生怕惹怒了這位脾氣暴躁的爺。

沐王妃此刻正與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說這話,聽到丫鬟的稟報,臉上的笑容微微頓了頓。

「呀,是隱師兄回來了!」那少女略帶羞澀的站起身來,剛才的端莊得體全都成了幻影。

沐王妃嘴角帶著淺笑,帶著些許寵溺的說了句「瞧你這丫頭」,便不再吭聲。

龍隱剛踏進門檻,一道嬌俏的嗓音便傳入了他的耳朵。「隱師兄…」

聽到這個稱呼,龍隱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依舊冷如寒霜。他的視線輕輕地掃過那少女的臉,然後就沒再看她,而是對著王妃頷首道:「母親找我?」

「你這孩子…」沐王妃對兒子的態度非常不滿,但又無可奈何。只得轉移話題,好讓兒子多關注一下那一臉失望的少女。「自從你師傅仙逝,你師妹就一直呆在山上守孝。如今守孝期滿,她下山來投奔你這個師兄,你可要好好照顧她,莫讓她受了委屈。」

王妃的話說的很隱晦,但還是惹來了龍隱的一陣不悅。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7

23王府


「她有手有腳,難道還會餓死了不成?」冷冷的話語從那張涼薄的嘴裡說出來,真真是傷人。

秦師師放佛從頭到腳被潑了一身的冷水,原本雀躍的心,瞬間變得蒼涼起來。一張精緻的小臉,頓時也蒼白得毫無血色。

「隱兒,你怎麼說話呢。師師是你師妹,你怎能這般傷害她?要是你師傅泉下有知,知道你如此對待他的女兒,該有多傷心…」王妃一身華麗的衣飾,說話的時候,頭上的珠翠還會隨著動作款款搖擺。

龍隱沒有狡辯,神色依舊。「若是沒什麼事,孩兒告退。」

「你…」王妃見兒子油鹽不進,氣得又坐回了軟榻。

「王妃娘娘…您千萬別跟師兄置氣,他…師兄一直是這個樣子,師師…已經習慣了…」秦師師見到他們母子之間勢同水火,生怕鬧出什麼事來,忍不住上前相勸。

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看起來不知道有多麼迷人。

如果是個普通男人,肯定早就忍不住上前好言安慰了。只是龍隱又豈是憐香惜玉之人,即使有人在他面前自殺,他都不會正眼瞧上一眼,更何況只是雙眼含淚了。

嫌惡地瞥了她一眼,龍隱再也沒耐心繼續逗留在這屋子裡,轉身就走。

「你…你給我回來!」王妃氣得快要吐血,但龍隱依舊我行我素。

不理會身後的呼喊聲,龍隱大步踏出了王妃的宅院,打算回自個兒的閣樓去。卻沒曾想到會在院子裡遇到另外一撥人。而那些人,正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

「二哥…」一個嬌俏的身影見到他,立刻像蜜蜂見了花蜜一樣撲了過來。

龍隱本不喜歡與人接觸,所以閃了閃身。

龍敏撲了個空,心裡有些不悅,但臉上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諂媚地道:「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前些日子,你那個侍衛不是說你出門去了麼?」

面對這樣聒噪的聲音,龍隱隱隱有些不耐煩。

這王府裡的女主人,除了他的母妃之外,還有一個側妃。而這個妹妹,並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而是那莫側妃所生的女兒。

「有事?」他冷著臉問道。

「沒…沒事…」對於這個冷情的二哥,龍敏還是有幾分忌憚的。特別是看到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之後,她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

既然沒什麼事,龍隱自然是不會繼續留在這兒跟她耗了,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剛才與龍敏玩在一起的幾個閨閣千金這才走上前來,圍著她問東問西。

「這個…就是龍隱世子?」

「果真是冷的嚇人…」

「雖然冷了點兒,但長得還真是…謫仙一般…」

龍敏聽到這些讚美,心裡自然是驕傲的。雖然這個二哥不是她的親哥哥,但是威名卻遠在自己的親大哥之上,而且還是將來王位的繼承人,她這個王府的郡主,也是與有榮焉。

「那是,我二哥可是這世上鮮有的美男子!」

那群大家閨秀捏著手帕,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想著龍隱世子那絕世的容貌,一個個都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聽說隱世子已經有世子妃了,是不是真的?」

「對啊,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

好半響,回過神來的千金小姐們,追在景陽郡主身後,一邊諂媚的說著奉承話,一邊打聽著關於龍隱世子的一切。

龍敏的頭顱昂的高高的,驕傲的神情真是不可一世。「哼,別跟我提起那個女人!憑她也配嫁給我二哥?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個妾室生的女兒,竟然妄想嫁到咱們王府來當世子妃,真是癡人說夢!」

「可皇上不是下了聖旨,還親自賜了婚?」有些大家閨秀消息靈通,對於這賜婚一事還是有所耳聞的。

「皇上賜婚又怎麼樣?只要她進了府,我就有辦法讓她乖乖地滾蛋!」龍敏倨傲的說道,好像這王府是她說了算似的。

不少的大家閨秀聽到這話,心裡舒服多了。

畢竟司徒錦的身份擺在那裡,她這麻雀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叫她們情何以堪?不過看著郡主的態度,整個王府似乎都不太喜歡那個司徒錦。以後尋了機會,讓龍隱世子發現了她們的好,肯定會將那個女人休棄,那她們就有機會問鼎這王妃之位了。

想到這裡,這些女子巴結起龍敏來就更加的慇勤了。

就在一群女子嘰嘰喳喳對那未來的世子妃品頭論足的時候,一個拿著折扇,自以為瀟灑不羈的男子晃了進來。當看到一群美女聚集在院子裡的時候,他的腳就再也移不開了。

「小妹…」他故意喚了一聲,想要引起大家的注意。

幾位大家閨秀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進了後院,頓時都低下頭去避嫌。

龍敏聽到那熟悉的嗓音,便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哥,你這是去哪兒了?」

龍翔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擺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說道:「我自然是有要事要辦了。敏兒,你不跟哥哥介紹介紹?」

他挑了挑眉,示意妹妹將那些美人帶到自己跟前兒。

那群閨秀聽到郡主稱呼他為兄長,便得知了他的身份,於是紛紛上前見禮。

龍翔乃莫側妃所生,是洛王的長子。長得倒還不錯,與他的母妃莫側妃有幾分相似。只是名聲卻不太好,是個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風流種。

「各位小姐免禮。今日天氣不錯…不知道本公子是否有幸,邀請你們一同前去花園賞花?」龍翔自命風流慣了,總是以自己的意願為主。

那些閨閣女子都有些躊躇,畢竟男女有別。若是傳出去,定會對閨譽有影響。她們都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跟男子同游花園,實在是有失體統。

「怎麼,還怕我吃了你們不成?」龍翔見她們一個個都站在原地不動,心裡就有些不快。

他堂堂洛王長子,難道就這麼沒有魅力?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衣華服的女子在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過來。見到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閨秀,她的臉就沉了下來。「公子真是好興致!」
24鬧劇


龍翔聽到那個熟悉的女聲,手中的折扇握得死緊,轉過身去的時候卻又立刻換上一臉的諂媚之色。「你不在屋子裡躺著,怎麼出來了?」

「我若是不出來,恐怕哪天多了幾個妹妹都不知道呢!」那女子陰陽怪氣兒的說著,一雙眼睛在那幾個閨秀的臉上流連著,露出幾分鄙視來。

龍翔臉色有些難堪,尤其是在這麼多美人面前。「你這是說哪裡話呢,難道我在自家的花園裡走走都不行了?」

那幾個莫名被嫌棄的閨秀此刻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原來這個醋意大發渾身帶刺的女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悍妻——沐王府的長媳陳氏!

這位陳氏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京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連花心的翔公子,在她面前都跟貓見了老鼠似地,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見過夫人!」就算是心裡不屑,但作為教養一流的閨秀們還是不能壞了規矩,都上前大大方方的行禮。

陳氏瞥了她們一眼,冷哼一聲,沒有應答就揪著龍翔的耳朵離開了。「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娘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卻在這兒拈花惹草,看我怎麼收拾你…」

隨著那謾罵聲漸漸遠去,眾閨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龍敏的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這個彪悍的嫂嫂,在大庭廣之下給哥哥難堪,將一個男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讓人看了笑話,她作為沐王府的郡主,自然也是顏面盡失。

「郡主,你這嫂嫂可真是…想必翔公子的日子不好過吧?」

「都說女人出嫁要從夫,這陳氏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有這樣的悍妻,恐怕沒有女子敢跟翔公子親近了吧?」

「我看我們以後還是少來了…」

龍敏臉色微紅,顯然是覺得顏面無光,但卻又無話可說。那陳氏是鎮國將軍的女兒,從小就是這樣一副性子。而自己的哥哥為了自己的前程,又要仰仗著那位位高權重的岳父大人,自然是處處讓著她了。如此一來,倒是讓那陳氏愈發的囂張跋扈起來,甚至騎到哥哥頭上去了!

「好啦,先不說這個了。你們剛才不是對我二哥很感興趣嗎?我跟你們說…」龍敏為了轉移大夥兒的注意力,只好把話題扯到龍隱世子身上。

果然,那些閨秀一聽到隱世子的大名,全都閉了嘴。

內宅

「好你個風流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是不是看我懷了身子,不能服侍你,所以打算背著我找別的女人?」陳氏雙手叉腰,挺著剛出懷的肚子大聲地訓斥道。

龍翔其實也很委屈,他堂堂王府的公子,居然連納一個妾室都不行!現在他這個彪悍的妻子又有了身子,那他就更加難以忍受獨守空房了。好不容易有機會結識其他女子,結果還被她撞個正著!

「我…我就是路過…」龍翔扁著嘴辯駁道。

「你還敢狡辯!是誰在那兒放話,要邀請那些個狐狸精遊園的?哼,要不是我碰巧遇上,指不定今兒個要給我找幾個妹妹呢!」冷哼一聲,陳氏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龍翔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道嚴厲的喝聲打斷了。

「大晚上的在這裡吵吵嚷嚷,像什麼話!」伴隨著這個聲音而來的,是一個打扮得極為冷艷的婦人。

她雲鬢高聳,曲線窈窕,走起路來也是步步生蓮,一看就是個尤物。

龍翔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找回了勇氣。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去,攙扶著那婦人走了進來。「母妃,您怎麼過來了?」

說著,還很有深意的望了那陳氏一眼。

陳氏見到這婦人,立刻收斂了許多,恭敬地行了個禮。「給母妃請安!」

「起來吧,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別太累著。」那婦人在軟榻上坐下來,這才應了聲。因為擔心未來的孫子,她對這個媳婦的態度,還是比較縱容的。

陳氏起身,在丫鬟的攙扶下落座,盯著龍翔的目光卻是十足的警告。

龍翔乖乖地站在那貴婦人身邊,一邊幫她捶著腿一邊說道:「母妃,月瓊如今有了身子,您看…」

沒想到這個男人還得寸進尺了,陳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側妃眼睛在兩人之間掃了幾遍,最後才對著這個兒媳婦說道:「月瓊啊,不是母妃說你。翔兒雖然是你的夫君,但好歹也是沐王府的公子。你如今有了身子,不能服侍他,怎麼也不安排幾個通房丫頭?母妃也是過來人,知道你不願意跟別人分享丈夫。可是這男人啊,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平時,你按你的性子來,母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事關公子的身體,你可別再胡鬧。」

陳氏聽了這話,心裡十分難受。

她的父親一輩子就她母親一個女人,夫妻恩愛非常。所以從小耳濡目染,她也期望自己將來的夫君也能這般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剛嫁過來的那會兒,龍翔對她還是百依百順溫恩愛異常的,可是那新鮮勁兒一過,他就四處拈花惹草,就連她身邊的陪嫁丫頭都不放過,她怎麼能不生氣?

仗著自己父親的威名,她成功地打消了他納妾的念頭。可如今莫側妃發話了,就等於她前面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那龍翔世子得到了母妃的准許,還不明目張膽的往院子裡領人?想到自己要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心裡就非常不舒服。

「哎喲,我的肚子…」怒極攻心,她的心情就直接影響到了肚子裡的胎兒。

莫側妃見她捧著肚子,頓時也嚇壞了。「快來人啊,去請太醫!」

這個孫子,即將是王爺的第一個孫子,不容有失。莫側妃這麼縱容陳氏在府裡胡鬧,也就是為了她肚子裡的這塊肉。

「母妃,那我剛才提的事…」龍翔一見到這個架勢,也急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提這個,還不快把她抱到床上去?」莫側妃催促著他,一門心思在那個孫子身上,自然是要以陳氏為先了。

龍翔一聽這話,頓時蔫了半頭。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8

25懷子


眼看就要過冬了,太師府裡也更加的忙碌了起來。該採買的木炭和冬衣,也紛紛送到了幾位小姐少爺的房裡。

司徒錦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管事嬤嬤在那兒浪費口水一個勁兒的稱讚夫人如何如何賢惠,一邊拉緊了身上的披風。

「緞兒,打賞些碎銀子給嬤嬤。這麼大冷天的,嬤嬤忙裡忙外的,也實在是辛苦…」司徒錦的臉蛋雖然看起來稚嫩,但是做事卻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緞兒將那嬤嬤打發走了,這才進屋來奉茶。「小姐何必浪費那些個銀子,都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緞兒說這話都是有原因的。

自從那春妮夏草進了這梅園,小姐的性子就更加的沉穩了,連帶的她也處處小心謹慎起來,生怕被夫人拿捏住了把柄。這種夾著尾巴做人的日子,實在是有的受。小姐還以德報怨,對那兩個丫頭萬般縱容,她真的有些想不通。

「錢財乃身外之物,捨了就捨了,總能賺回來。」司徒錦倒不在意那點兒錢。如果能用銀子解決問題,那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了。

那管事嬤嬤總是要回去覆命的,捨棄一些銀子,讓她嘴巴松一點兒,如果能夠降低一些夫人的戒心,也是不錯的。

這院子裡,最近不太平啊!

先是四少爺在青樓與人爭風吃醋,被打斷了腿。接著,又是五小姐得罪了沐王府的小郡主,害的太師府顏面無光。太師爹爹一怒之下,將他們二人罰了緊閉,最近兩個月是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說起這五小姐,那還真的自家小姐的功勞呢。

「小姐,五小姐恐怕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自個兒會怎麼得罪了那景陽郡主吧?」緞兒捂著嘴笑道。

前段日子,司徒錦已經對沐王府的情況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對於王府的主子們,每一個人的個性也是分析的透徹。那個不可一世的小郡主,處處都是壓人一頭。如果有人敢爬到她的頭上去,搶了她的風頭,她自然是不會讓別人好過的。

而她司徒錦,不過是故意放出風聲,將小郡主的行蹤透露給了那個野心勃勃的五妹,順便在她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新衣服而已。誰知道那嫉妒得眼紅的五妹也仿照她衣服的款式去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還炫耀的穿了出去!只不過很不巧的是,那小郡主當日穿了跟五小姐同款式的衣服罷了。

只是這樣一個「巧合」,就輕鬆地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回想著當日司徒嬌回府後的那副尊榮,緞兒便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什麼事情如此好笑,說出來聽聽?」司徒錦放下書本,將手伸進袖子裡取暖。

緞兒憋著笑,搖了搖頭。

「再過不久就是丞相府老太君的六十大壽了,讓你準備的賀禮,可都準備妥當了?」前不久,收到丞相府的請帖時,司徒錦還是吃了一驚。

畢竟,她不過是個庶女,是沒有資格參加那樣的宴會的。

緞兒這才正經起來,回道:「小姐放心,緞兒早就準備好了!」

「甚好。」司徒錦稍稍安心,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裡。

剛落座不久,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長得眉清目秀的春妮領著一身錦緞衣裳的江氏走了進來。「小姐,二夫人來了!」

司徒錦看到母親進來,立刻起身相迎。「這麼冷的天,母親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住在梅園,還習慣嗎?」知女莫如母,江氏知道她是個懂事的,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其實是不想她這個做母親的擔心。

「母親快坐。緞兒,去煮茶!」

春妮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見小姐無意吩咐她做事,便悻悻的退下了。

江氏看了那個長相不俗的丫鬟一眼,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去。「錦兒啊,夫人派這兩個丫頭到你身邊用意如何,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以後做事,切莫魯莽,知道嗎?」

司徒錦嗯了一聲,沒有多在意。

江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母親這次過來,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母親請講。」司徒錦睜大雙眸,認真的問道。

江氏肯主動過來找她,一般都是有事發生。

江氏臉色微微泛紅,壓低聲音在女兒的耳邊說道:「母親的小日子好久沒有來了,好像…好像是有了。」

「真的?」司徒錦眼中滿是驚喜。

看來,上一次出去是對的。

「可是,還沒有請府醫確認過,我…我不敢聲張,萬一…」江氏心裡雖然開心,但還是忍不住忐忑。

這府裡十幾年沒有嬰兒誕生了,就算是那新進門的周氏,也沒有傳出懷身子的消息。母親在這個時候懷上了,的確是該更加小心謹慎。

「娘親莫慌,這件事還是先保密,等到胎相穩定了再告訴爹爹不遲。」

「我也這麼想…」江氏一臉幸福的撫摸著還未隆起的肚子。

司徒錦拉著江氏的手,說了好些話又叮囑了一些忌諱之事,這才把她送走。等到江氏踏出門檻,司徒錦馬上就叫來了緞兒,開始了部署。

「這府裡到處都是眼線,要想平安的誕下麟兒,就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司徒錦在心裡盤算著。

「緞兒,眼看就要過年了,族裡的祭祀也快要開始了吧?」

「小姐怎麼關心起這些事來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族裡就會挑選一些人去打理祭祀方面的事情。

祭祀是非常神聖的事情,被派去的人選,首先要有一定的地位,而且還必須是女性。祭祀的前兩個月,就要開始準備。而且還要住在祠堂裡,每日戒齋,直到祭祀完畢。往年的祭祀,都是由王氏去的。這本該是周氏的職責所在,但作為當家主母,不便離府太久,所以就一直讓王氏頂替她去。王氏雖然老大不願意,但她不接受也不行。

算算日子,母親的肚子也才一個月左右。如果能去祠堂暫避兩個月,也是好的。

想到這裡,司徒錦便打起了那祭祀的主意。

「緞兒,去二夫人那裡,就說…」她貼在緞兒耳邊吩咐了一些事情,沒打算讓外人知道。

春妮和夏草在梅園呆的時日也不少了,但是卻任何消息都沒有打聽到,私底下見了周氏,免不得又要被狠狠地被訓一頓。

「春妮,小姐防咱們防那麼緊,你說咱們要怎麼跟夫人交差?」夏草也是個漂亮丫頭,但頭腦卻明顯沒有春妮精明。

「哼。」春妮冷哼一聲,不甘的說道:「你還真是個木頭腦子!既然沒有把柄,那咱們製造一些把柄不就好了!」

夏草聽了這話,眼睛都直了。
26構陷

「二小姐,夫人有情!」一個冷著臉的嬤嬤來到梅園傳話。

司徒錦微微一愣,感到有一絲意外。「嬤嬤稍候,容我梳洗一番就過去拜見母親。」

「二小姐還是快點兒過去吧,夫人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問二小姐。」那嬤嬤依舊我行我素,看向司徒錦的目光,十分的不屑。

司徒錦雖然不解,但心裡早就有所準備。

帶著緞兒去了主母的院子,還沒有進門,便聽到無數的閒話。

「二姐姐平時看起來挺規矩的,不會做下這樣有辱門風的事情吧?」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的話語,從司徒雨那小巧的菱唇裡說出來,顯得格外的刺耳。

「這就很難說了…這越是會做表面文章的,就越是欲蓋彌彰。」一派優雅,連罵人都不帶髒字兒的,除了司徒芸還有誰如此倨傲。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一些丫鬟還是有些不相信二小姐會做出那樣出格的事情來,一個個腹誹。

司徒錦屏氣凝神,整理好情緒之後,這才挑起厚重的布簾,進了屋。

「錦兒給母親請安,母親安康!」

周氏坐在軟榻上,臉色非常不好。這還是司徒錦第一次看到周氏發脾氣,這可真是稀奇啊!就算是司徒青和司徒嬌讓太師府顏面無存,也不見她有多大的情緒變化。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讓一向沉穩的周氏也忍不住發火了呢?

「二姐姐總算是過來了,我還以為你羞憤得沒臉見人了呢!」司徒雨說話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句句帶刺。

司徒錦沒有理會她,反而抬起頭來正視周氏的眼睛。「不知道母親傳喚女兒過來,可有什麼事?」

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司徒錦才會到主母的屋子裡來。

昨天過來請安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才過了一個晚上,她的態度就變了呢?她可不記得自己有闖什麼禍。

「你看看,這是什麼?」一封信扔到她的跟前。

司徒錦撿起那信件,然後一字一句讀了起來。那不過是一首平常男女之間互相表白的情詩,在這個民風比較開放的年代,這也不算什麼。可怪就怪在,那紙上的字跡,簡直就跟司徒錦的字跡一模一樣。

就連她本人,也分辨不出來字跡的真假來。

可她不記得最近有寫過詩,而且還是這麼纏綿的情詩!

「一首不錯的詩。」她淡淡的開口。

「啪」的一聲,周氏氣得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指著司徒錦的鼻子便大罵了起來。「平日我是怎麼教你的?你的身份不同往日,是未來的世子妃,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你…你是個訂了親的人了,怎麼還不知羞恥的與外男來往!這事要是讓沐王府知道了,你要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外男?」司徒錦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周氏大發脾氣就是因為這封莫名其妙的信件。呵呵,還真是欲加之罪啊!

「敢問母親,這信是哪裡來的?」司徒錦不慌不忙的將那信件舉起。

「你還敢問我?若不是你不知檢點,讓丫鬟偷偷出去送信,又豈會鬼鬼祟祟地引起別人的注意?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這樣的德行,豈能嫁入王室!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去請官媒來,重新確立世子妃的人選!」周氏表現的痛心疾首,似乎是真的被司徒錦給氣壞了。

但司徒錦卻在這一刻笑了。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司徒芸冷冷的嘲諷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司徒錦沒有做過的事,誰都別想栽贓給我!」她義正言辭的辯解道。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周氏氣急了,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巴掌。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她忍了下來,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釋。

「人證物證?」司徒錦笑了。「不知道這人證是誰?我又是派誰去替我送信的?」

「夏草!」周氏喚了一聲,一個丫頭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

「夫人饒命啊,奴婢也只是聽命行事。」夏草低垂著頭,根本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司徒錦冷哼一聲,說道:「別人糊塗,難道母親也是不明事理的麼?若真是我要派人送信,也會選個貼心的丫頭。一個服侍我不到三個月的二等丫頭,母親認為我會傻到派她去送這麼絕密的信?」

她故意將絕密兩個字咬得很重。

周氏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心太急,沒有考慮周到,只好拿那信件說事兒。「就算你說的有理,但這信又是怎麼回事?」

「母親何不問問夏草,這信她是從何而來的?」司徒錦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夏草聽到自己被點名,立刻磕起頭來。「小姐,這信不是你要我拿給楚公子的麼?」

「楚公子?哪個楚公子?」司徒錦蹙了蹙眉。

在她的記憶力,從來沒有一個姓楚的公子出現過。這丫鬟要捏造事實,好歹也是她認識的人啊!

被司徒錦的眼光打量的渾身雞皮疙瘩的夏草,垂下頭去不敢再看她的雙眼。這二小姐實在是太厲害了,光是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神,就夠讓人害怕的。

「夫人,奴婢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瞞!」

「好一個句句屬實!」司徒錦冷喝道。「我倒要看看你說的事實,到底是何事實。你說說,本小姐要你送過幾次信?他家在何處,每次在哪裡接頭?又是用什麼手段,讓我這個未來世子妃甘願放棄那唾手可得的尊貴身份,與他兩情相悅的?」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夏草頓時啞然了。

這些問題她從來都沒想過,她以為只要把那封偽造的信交到夫人的手裡,再一口咬定那是小姐讓她去送的,然後就可以給二小姐定罪了。可惜那個平日不怎麼說話的二小姐,居然會當著主母的面辯駁,還將她問的啞口無言。

「奴婢…奴婢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記不清?是不是要動用大刑,你才想的起來?」司徒錦的話很冷,冷到讓人不寒而慄。

周氏見大勢已去,早已想好退路。

「大膽奴婢,居然誣陷你家小姐,真真是可惡!來人啊,拖下去重大四十大板,讓牙婆子領走,這樣欺主的奴才,太師府可不敢用!」

看著夏草被拖出去,司徒錦的臉色依舊難看。

這些彫蟲小技,難道周氏會看不出來?還是說,這場戲本就是她授意夏草去做的?從她剛才的話語中,司徒錦已經知道了她這麼做,無非是想換掉嫁去沐王府的人選。是為了司徒芸還是為了司徒雨?

只是沐王府豈是那麼好說話的?更何況這是皇帝御賜的婚事,誰敢隨便換人?聰明如周氏,難道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8

27撕破臉


「母親,還有事嗎?如果沒什麼事,女兒要回去繡嫁妝去了。」虛驚一場之後,司徒錦也沒心情在面對這個面慈心毒的主母了。

「司徒錦,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對母親說話呢!」司徒雨一見到事情沒有成,心有不甘。

「你又怎麼說話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姐!」司徒錦毫不服軟的回敬道。

司徒雨沒想到她會這麼肆無忌憚的跟她嗆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舉著手指著對方的鼻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二妹妹果然出息了。這還沒有嫁去王府呢,就先在自個兒府上擺上世子妃的架子了!」司徒芸看著她輕鬆幾句話就化解了危機再一次成為了贏家,就嫉妒的發狂。

「大姐姐說笑了。母親不是常教導我們,無論何時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給司徒家丟了臉麼?既然是這樣,那錦兒這也是想先熟悉熟悉,免得到了外人面前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不是嗎?」司徒錦說的頭頭是道,讓人無從拿捏。

「你…」司徒芸就算是再能裝,但是遇到司徒錦,也只有破功的份兒。

「都給我閉嘴!」周氏見她們幾姐妹爭得不可開交,不得不出面阻止。「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嗎?在這兒吵吵嚷嚷,成何體統!若是叫外人聽見,還不笑話我們司徒府沒有教養?都給我回去呆著,好好反省!」

周氏這一頓訓斥,總算是讓司徒芸姐妹倆閉了嘴,乖乖的走了。

司徒錦正要離開,卻被周氏叫住了。「錦兒是不是覺得,母親今兒個讓你受了委屈?這也怪我,不該聽信那個丫頭的片面之詞。可是你要知道,母親訓斥你幾句,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嫁進王府那樣的高門,時時刻刻都得警惕。你…不會怪母親吧?」

司徒錦一改往日的迎合,依舊冷著一張臉。「女兒不敢。如果母親沒什麼事,女兒告退!」

說完,也不等周氏回話,便大步離開了這令人厭惡的地方。

「夫人,這二小姐實在不懂禮數,怎麼就…」跟隨周氏多年的嬤嬤有些氣不過,張口說道。

在背後議論主子的不是,居然還要求別人守規矩!

周氏打斷她的話,歎息道:「罷了罷了,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她還真是深藏不露,反應挺快。」

周氏年紀比司徒錦大不了多少,雖然見慣了人情冷暖,但也有不成熟的時候。

「夫人打算就這麼饒了她?」

周氏笑得詭異,沒有再吭聲。

要對付一個人,她有的是辦法。既然撕破了臉,這一次不行,那麼還會有下一次。她相信,憑借自己的手段,她一定能將收拾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回到梅園,司徒錦臉上的冷氣還未散盡。

「小姐怎麼一個人回來,夏草呢?」緞兒望了望她身後,發現少了一個人。

「死了!」司徒錦冷冷的回道,不帶一絲的感情。

緞兒有些驚愕得睜大了眼睛,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雖然那春妮夏草確實惹人討厭,但是好歹同時奴婢,相處的日子也不少。這說沒了就沒了,確實讓人有些難以適應。

看到小姐面色不愉,緞兒便收斂了性子,不再追問。

「緞兒,我冷。」司徒錦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但仍舊不斷的打擺子。

緞兒看到她這副模樣,嚇得不行。「小姐,您沒事兒吧?快來人啊!」

司徒錦被安置在軟榻上之後,府醫這才提著藥箱子趕了過來。經過一番診斷,那府醫久久沒有回音。

「大夫,小姐到底是怎麼了,要不要緊啊?」緞兒在一旁急的頭髮都要白了。

府醫搖了搖頭,歎氣道:「二小姐這是心病…」

「能看好嗎?」緞兒急著追問。

「這個很難說…如果二小姐…能夠放開胸懷,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這病或許好治。但若是…」接下去的話,府醫只說了一半。

緞兒當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也是伴著小姐長大的,怎麼會不知道小姐的心思?小姐這次去夫人的院子,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以小姐的脾氣,又怎麼會憋出內傷來?

「我先開個藥方,一會兒你出去抓藥,煎了給二小姐服下。」府醫一邊收拾著藥箱子,一邊吩咐道。

緞兒應聲,然後將大夫送出了門。

司徒錦躺在床上,不言不語,只是一雙清明的眼睛一直睜著,這副樣子讓緞兒很是擔心。

「小姐,你好歹跟緞兒說說話呀!」緞兒眼眶泛紅,都不知道怎麼勸的好。

司徒錦放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木然的望著某一處出神。她也不是不想理會這個貼心的小丫頭,只是她現在想要靜一靜。

今日發生的事情,絕非偶然。

一個丫鬟都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到她的頭上去了,她一再隱忍居然換來這樣的栽贓,她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那丫鬟膽子雖大,但如果沒有人給她撐腰,她又如何敢對主子不敬?哼,這府裡果真沒一個省心的!

明明知道夏草只是一顆棋子,明明知道她陷害了自己。可是在經過庭院時看到她渾身是血的冰冷屍體,她還是忍不住揪心。

那慘烈的模樣,讓她想起前世自己的遭遇。

她何曾不是某些人的棋子?

只等目的達到之後,就會被無情的捨棄,成為一顆棄子!

握緊了纖細的手指,任由那刺痛從掌心傳來,司徒錦眼中的仇恨洶湧而至。

周氏,我一定不會再容忍你繼續欺凌!

深夜時分,本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司徒錦的梅園也是一片寧靜,燭火熄滅,爐子裡的炭火也漸漸失去了溫度。

一陣清風過後,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屋頂上落下,悄悄地潛進了司徒二小姐的屋子。

看著床上那個嬌小的身影蜷縮著身子,小手緊緊地拽著被子,神色不安的模樣,男子眉頭微皺,不自覺的走到她的繡榻前,想要撫平她臉上的憂慮。

睡夢中的司徒錦正在痛苦中掙扎,她夢見自己被押上刑台,聽到母親無助的哭喊,但她卻無法自救。

「不要…我不要死…」她囈語著。

做噩夢了?

男子小心翼翼的在她床榻前坐下,遲疑了好半響才伸出手去,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打起來。
28心動


聽著她在睡夢中的囈語,龍隱的嘴角抿得更緊了。

自從白天收到謝堯的消息之後,他就一直無心做事,呆坐在閣樓裡直到天黑。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裡。

這失常的舉動,讓他覺得很不可理解。

他一向是個冷情之人,很少在乎某樣東西。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爹娘,他也沒這麼在親近過。

這個不善言語的小女子,怎麼就忽然闖進他的心了呢?

看著懷裡這個漸漸平息了情緒睡得香甜的嬌小女人,龍隱的眉頭總算是鬆懈了下來。

「主子!」一道黑影站在距離五丈之外,恭敬地單膝下跪。

輕輕地將懷裡的人兒放到被褥之上,確定她沒有被吵醒之後,龍隱這才揮了揮手,示意那人跟著他一起退出了屋子,一同來到院子當中。

「你怎麼做事的,居然讓她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龍隱寒冷如冰的臉上強烈的散發著冷氣,讓人不敢靠近。

謝堯自知保護不力,不等主子發難,就自行重罰,對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掌。

那股疼痛沒有傳來,謝堯不解的看著主子那冷冽的眼眸。

「你受傷了,誰來保護她?沒有下一次,明白嗎?」龍隱收回自己的手。

「屬下謹記主子的恩惠!」謝堯低下頭去,有些羞愧。

「白天到底發生了何事?」龍隱本不在乎這些小事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那個小女人嚇成那樣!

那些傷害她的人,他也不會輕易地放過。

謝堯將自己聽到的部分內容如實的稟報給主子,不敢有絲毫隱瞞。

「哼,好一個太師夫人!」龍隱滿含怒氣,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她的面前將她正法。

居然打起了沐王府的主意,她以為她是誰?皇上的恩賜,豈是她一個小小的臣婦可以改變的?想換人,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自己選的媳婦兒,哪裡容得別人來指手畫腳!

「明日,將朱雀召回京城。」

主子一句話,讓謝堯懵了。

為了這個未過門的世子妃,主子竟然動用了影衛四大護法之一的朱雀。看來,主子這次是真的對這個司徒二小姐上心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謝堯適時地退下,去飛鴿傳書了。

龍隱看了一眼那虛掩的房門,就是移不開腳步。

他知道自己不該留在這裡,這樣會對她的閨譽有損。可是卻情不自禁的朝著她的床榻走去,非要看著她的睡顏才能安心。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龍隱的嘴角詭異的向上揚了揚。

翌日,司徒錦睜開雙眼,發現天已大亮,早已錯過了給夫人請安的時辰。

「小姐,您終於睡醒啦!」緞兒鬆了口氣,順便將洗漱的器具拿了進來。

司徒錦摸了摸身旁溫熱的被褥,有些奇怪的問道:「緞兒,你昨晚一直守在這裡?」

緞兒覺得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道:「緞兒等小姐睡著後就離開了…」

司徒錦眉頭微蹙,卻沒有將那絲懷疑問出口。

不是緞兒,那會是誰呢?

「小姐,現在要去給夫人請安嗎?」緞兒一邊服侍她穿衣一邊問道。

司徒錦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便沒了好心情。「不去。你把春妮給我送回去,就說這比主子更嬌貴的丫頭,本小姐使喚不了!」

要送走春妮,緞兒自然是沒意見的。反正那個整天只會塗脂抹粉的丫頭,她也看不順眼。只是小姐不去給夫人請安,怕是說不過去吧?

「怎麼了,幹嘛還愣在這裡?」司徒錦見她沒有動身,便好心的催促道。

「小姐…那夫人那邊…」她有些擔心。

小姐的處境本就艱難,萬一夫人再以此拿捏小姐的不是,那小姐豈會有好日子過?

「去吧,夫人不會介意這些的。」司徒錦一邊喝著漱口水,將緞兒打發了出去。

緞兒半信半疑的帶著春妮去了主母的院子,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回來了。只不過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的身後還跟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彆扭的丫鬟。

「緞兒,她…」司徒錦第一眼見到這丫鬟,就莫名的喜歡。

雖然知道這是周氏派給她的新丫頭,但她還是抑制不住的喜歡。

這丫鬟長得很普通,典型的大眾臉,進了人群就找不著。可是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氣息,和某個人有七八成像。

與春妮那丫頭的嬌氣不同,她身上的傲氣讓人很難接近。

不過也正因為這一點,司徒錦才喜歡她。

這樣性格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收買的。

「小姐,這是新來的丫頭,叫朱雀。」緞兒幫她解惑道。「這是牙婆子剛送進府的,還沒有經過夫人那一手。奴婢覺得她看起來挺老實的,所以就挑了她來。免得夫人得知小姐沒有人服侍,又送進來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司徒錦仔細的打量了那叫朱雀的丫頭一眼,甚是滿意。「就留下吧,正好我還缺一個打理庫房的丫頭。」

朱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主人讓她堂堂護法來保護未來的夫人也就罷了,還要她在這兒當一個打雜的丫頭,這實在是大材小用了吧!

想起昨日被緊急召回京城遇到謝堯,從他嘴裡得知主人對這個女子的上心,她還不屑的暗諷了他幾句。可是更悲催的是,翌日一早她就被主子打發到這裡來了,還要她充當丫鬟混在太師府裡。

靠,她朱雀可是統領影衛的護法,而不是任人使喚的奴婢!

「朱雀,你愣在那兒幹嘛?還不過來跪謝小姐的恩德?」緞兒叫了她好幾遍,發現這個丫頭還真是有些木訥。

朱雀極不情願的來到司徒錦的面前,單膝下跪。「朱雀給小姐請安!」

看著她那彆扭的模樣,司徒錦倒也沒有多責難。只是說了些自己這院子裡的規矩,然後就讓緞兒帶著她下去熟悉環境去了。

朱雀一邊走一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在緞兒看不到的情況下,指天罵地,恨不得衝到主子面前大聲的要求他收回成命!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9


29大牌丫鬟


「喂,那個誰?過來一下。」

一個小丫頭聽到這嗓音,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原來是梅園的朱雀姐姐,有什麼事情嗎?」

只見朱雀一身簡單的打扮,頭髮隨便綁了個髻,大大咧咧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二小姐一會兒就要起了,去廚房把早膳端過來!記得,要雙份兒的!」

聽了她的話,那丫鬟就有些糊塗了。她是三小姐院子裡的丫頭,憑什麼給二小姐送早膳去啊?

「朱雀姐姐,你搞錯了吧?我是服侍三小姐的,二小姐那邊的事情一向都是緞兒姐姐打理的…」

「廢什麼話!」朱雀叉著腰喝道:「你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我可就跟你們三小姐說,你私下偷了她的絹花拿出去賣!」

那丫鬟一聽這話,頓時嚇得白了臉。

她偷主子的絹花出去賣這件事極為隱秘,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個新來的朱雀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去還是不去?」朱雀一臉神氣的問道。

那丫鬟咬了咬牙,心想三小姐還沒有醒,於是飛快的奔著廚房去了。不一會兒,兩份早膳已經出現在了朱雀的手上。

「不錯嘛,速度挺快的!」朱雀一邊享用著美食一邊讚歎道。

那丫鬟無語了,盯著她的眼神都要冒出火來。「你不是說這是給二小姐的膳食嗎?你怎麼自個兒吃起來了,你不怕你家主子知道?」

「所以說啊,才讓你端了兩份啊。」朱雀一邊吃著一邊說。「你有膽子去跟二小姐打小報告啊,看她是信你還是信我。別忘了,你可有把柄在我手裡。」

朱雀警告的瞪了她一眼,那丫鬟頓時閉了嘴。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朱雀還不忘在後面喊話。「別忘了以後定時將早膳送過來啊…」

那丫鬟聽了這話,腳下一軟,差點兒跌入身旁的荷花池。

朱雀眉飛色舞的吃完了早膳,這才將那吃完的盤子往假山後面的洞裡一丟,然後朝著梅園走去。

「哎,那丫頭什麼來頭,居然敢使喚別人為她做事?」

「就是…看她模樣也一般,怎麼就那麼受歡迎呢?」

這是很多人想不通的地方,也是朱雀進府後引起的新一輪話題。

司徒錦很好奇,也暗中觀察了她許久。這個朱雀在她面前還算是恭敬的,但是對其他主子可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但是更令人驚訝不已的是,居然沒有來找她的麻煩。

按照司徒雨司徒嬌那兩姐妹的性子,有人得罪了她們,還不把那人折磨的死去活來,哪裡還會讓朱雀這丫頭活的這麼逍遙自在?

每天早上有人給她送早膳,衣服也有專門的人洗。不時地還有人孝敬一些銀兩,這丫鬟大牌的,簡直可以跟主子媲美了。

「小姐,這是門房阿牛孝敬的栗子,吃不吃?」正想著呢,朱雀就哼著歌兒捧著一袋子熱乎乎的板栗進來了。

司徒錦有些無語了。

這還是個丫鬟嗎?

見她不發話,朱雀總算意識到自己太過隨意了,這才按照樣子行了禮,然後還是把那冒著熱氣的板栗送到了她的面前。「小姐,味道不錯,您嘗嘗?」

司徒錦有些哭笑不得的接過那板栗,聞了聞,的確是挺香的。

「朱雀,你庫房整理好了嗎?怎麼還有閒工夫到處跑!」緞兒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看到朱雀嚼著零嘴兒一派悠閒的模樣,就有些氣惱。

她忙進忙出的,恨不得長出第三隻手來,她倒好,居然跑出去逍遙快活去了。

「庫房就那麼點兒東西,早收拾好了!」朱雀將懷裡的一本冊子遞到她的面前,高傲的揚起了頭顱。

緞兒將那本冊子遞到司徒錦的手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朱雀。

她也太能耐了吧?雖然那庫房是不大,但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堆了滿滿一屋子,這才幾她就清點完了?

司徒錦一邊翻看著手裡的冊子,一邊忍不住再次重新審視這個新來的丫頭。她真的是來當丫鬟的嗎?

寫得一手好字,處理事務還井井有條,每一筆賬都記得條理清晰,這樣的人才,哪裡像是清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可如果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她又怎麼會甘願賣身到府裡來當下人呢?

司徒錦的懷疑沒過多久就得到了證實。

「小姐,這個朱雀沒有簽賣身契,她是自己找上門來,指明要服侍小姐您的!」

「哦?」司徒錦就更加奇怪了。「可知道是何原因?」

「她說她是報恩。」

「報恩?」她更加不解。

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施恩於她了。

「哎呀小姐,您就別糾結這個問題了。反正她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就讓她留下吧。」緞兒最近發現了她的好,便一個勁兒的為她說好話。

「你什麼時候也站在她這一邊了?」司徒錦佯怒道。

緞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道:「奴婢發現她挺能幹的。小姐身邊有這樣一個聰明的丫頭,也是好事…」

司徒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卻已經聯想到了一些事情。這個朱雀不簡單!她絕對不是為了報什麼恩才留在太師府,留在她的身邊。她的身份雖然還不能確定,但她已經聯想到了一個人。

說不定,這朱雀就是他安排到她身邊來的。

至於那個人,司徒錦想到那個冷冽的男子,心情莫名的慌亂起來。

司徒長風下朝回來,便來到司徒錦的屋子。對於他的忽然造訪,司徒錦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畢竟他們之間不算親厚,他是除非有事才會過來看她。

「錦兒最近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去主母那邊請安了,好好養身子吧。明年就要嫁人了,這三天兩頭的病,也不是個好事。」

他居然關心起她的身體來了?司徒錦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但嘴裡還是感恩戴德了一番。也只有如此,這位父親大人才會滿意的離開她的房間。

「爹爹整日忙於政務,也要注意身體。」在羽翼未豐之前,她還是得裝得很孝順的模樣。

司徒長風聽了她的話,依舊那副表情,卻點了點頭。「過兩日就要去丞相府,千萬別給太師府丟了臉,知道嗎?」
30她的身份


「小姐,聽說有位楚公子來府上了。」朱雀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匯報著外邊的動靜。

司徒錦連頭都沒有抬起來,淡淡的問道:「哪個楚公子?」

「小姐連這個風流公子的大名都沒有聽過?」朱雀好奇得都忘了繼續往嘴裡塞東西。

那楚朝陽楚公子可是京城裡有名的紈褲子弟!皇后娘娘的親侄子,亮晶晶的皇親國戚啊!小姐就算養在深閨,但是如此有名的人物,也該有一些耳聞的啊?

「關我何事?」她依舊毫無波瀾。

「可是…我聽說這個楚公子是小姐你的…姦夫…」朱雀不怕死的說道。

司徒錦皺了皺眉,對這姦夫一次,顯然是極為討厭。

總算是有反應了!朱雀開始為自己感到雀躍。瞧她本事多大,居然能讓安之若素的小姐產生情緒的波動,哈哈…

「到底是哪個楚公子,你給我說清楚!」司徒錦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認真了起來。

朱雀見她對自己的話題有了興趣,便口若懸河的將這位風流大少的事跡全都匯報了一遍。直到天空開始燒起了晚霞,她才說完最後一個字。

「總之,這位楚朝陽楚公子,就是一個下流胚子!小姐,你要當心。」這是最後的結束語。

司徒錦聽她講了半天,總算是知道了京城中竟然有這樣一號人物。

經常夜探女子閨房,就算是有夫之婦,只要稍微有點兒姿色的,他都不會放過。事後,那些被毀了清白的閨女不是上吊自刎就是被迫進了楚府,做了那不知道排名第幾的小妾。而那些有婦之夫呢,礙於他的身份,也只能忍氣吞聲,不敢拿他怎麼樣?稍微有點兒骨氣,敢上衙門告狀的,最後也落得個被冤殺的下場。

對於他這樣的行為,楚家人居然放任不管,大有縱容之勢。正因為這樣,京城中不少的女人都不敢出門了。

所以京城中的人,暗中送了一個外號給這位楚公子。

那名號很是響亮,叫做「摧花辣手」。

「他來府裡幹嘛?」難道是看上了府裡的哪個女子?

太師府再不濟也是一品大員的府邸,他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道太師府來撒野吧?

「哦,他是來找大小姐的。貌似,楚公子看上了大小姐,想要娶她當正室。」朱雀隨口答道。

司徒錦想了想,人上門來提親。她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都十六了,也該嫁出去了。

「哦,那就好。」只要事不關己,那她司徒錦就沒必要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朱雀見她的反應冷淡,忽然又插起話來。「可是我偷聽到他們說,大小姐想借這個楚公子讓小姐出醜呢!」

司徒錦皺了皺眉,看著朱雀的眼神忽然變得也是。

以司徒芸的美貌,的確有不少人的

幽深起來。

朱雀將手裡的水果放下,不得已恭敬地站在一旁。「我說的都是實話,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的消息從何而來?」司徒錦不敢再小瞧了這個丫頭,乾脆單刀直入的發問。

朱雀咂了咂嘴,漫不經心的說道:「偶然聽到的。」

「你似乎挺擅長打聽消息的?」

說起這個,朱雀臉上就免得了得意。「那是,我以前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這話一出口,朱雀就後悔了。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這麼毫無戒心,讓小姐發現了她的身份。真是該死!萬一小姐知道了真相,還會繼續留她在身邊嗎?如果被趕出府去,那她還有何臉面去見主子?

想到這裡,不待司徒錦發飆,她就撲倒在她的膝前,苦苦哀求。「小姐饒命…我一時胡說…小姐千萬不要趕我出府啊…」

「那你倒是給我一個不趕你出府的理由。」司徒錦不緊不慢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可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

朱雀看到她冷漠的別過頭去,這才往後退了退,語出驚人的坦白。「我是世子派過來保護世子妃的!所以,您不能趕我回去。」

這麼厚臉皮的理由她竟然說的如此自然,司徒錦實在是沒話說了。

龍隱世子為何會派一個人到她身邊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到底要不要承他的那份情。

雖說他們有婚約在身,他是她未來的夫君,但畢竟還是相對陌生的兩個人。他的這份大禮,她沒辦法收下,也回報不了。

「你回去吧…」歎了口氣,司徒錦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朱雀連連搖頭,不肯走。「我不走。除非,小姐親自去找世子說明情況。只要世子讓我離開,我一定惟命是從。」

聽了她的回答,司徒錦就鬱悶了。

這個丫頭還真是固執呢!

不過,要她去找龍隱世子,讓他收回成命,這似乎更難吧?

想到那個冷的像冰塊兒的男人,司徒錦就忍不住望而卻步。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沒有來的害怕接近他。

看到她有些退縮了,朱雀就知道自己的計謀奏效了。

世子的脾氣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那麼好說話,那她就不必這麼死皮賴臉的要求留下來了。

看著小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必也是被世子的名號給嚇到了吧?

「你要留下來也可以,不要給我惹麻煩,知道嗎?」司徒錦警告道。

「哦…」朱雀應了聲,然後迅速起身,背著手站在一旁等候她的吩咐。

「算了,你下去吧,這裡沒什麼事了。」看著她在眼前晃來晃去,司徒錦反倒覺得不自在了。在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後,她的心便有些亂了。

她不該出現這樣的反應的,不能。

夜深了,司徒錦也早就沐浴更衣,躲進被窩裡去了。今晚上值夜的是朱雀,她在外間打了個地鋪,無聲的盯著窗子,毫無睡意。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一個身影悄悄地來到梅園。那人一隻手輕輕的推開了窗子,又將一桿管子伸了進來,打算用迷煙迷倒屋子裡的人時,卻被一隻纖纖玉手率先按住了那管子的一端,將迷煙逼回了另一頭。

「咳咳…咕咚…」

等窗子外沒了動靜,朱雀這才推開窗子,然後縱身跳了出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49

31捉賊


「快來人啊,有賊啊!」

翌日清晨,太師府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忽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在後院裡響起,驚醒了所有睡夢中的人。

「什麼?有賊?在哪裡?」就連太師大人都親自起身,朝著聲音的源處跑去。

「賊人在哪裡?」跟隨司徒長風而來的管家還摸著迷濛的眼睛,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這府裡一向太平,怎麼會遭了賊呢?

司徒錦很早就醒了過來,聽到外面的呼喊聲,有些不明所以。「外面怎麼那麼吵,發生了什麼事?」

緞兒端著洗臉水進來,嘟嚷道:「聽說是遭了賊!誰膽子這麼大,偷到太師府來了?」

朱雀強忍著笑,都快要憋出內傷。

「小姐,咱們也去看看熱鬧去吧?」

司徒錦盯著朱雀看了很久,總算是明白了。「都是你做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雀老實的交代。「哼哼…當然是某個居心不良的男人趁著月黑風高企圖用下三濫的手段闖進小姐你的閨房而運氣非常不好的遇到天真善良的朱雀我,給他來了個順水推舟將他丟到某個看不順眼的女人床上去啦!」

緞兒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與朱雀保持三丈以外的距離之後,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姐…那人…」

「想知道那人是誰?」朱雀挑了挑那條粗眉毛,神色頗為得意。

司徒錦揮了揮手,道:「不用你說,我已經知道了。」

「啊?小姐您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對小姐無禮?」緞兒氣憤的握緊了小拳頭。

看著她那衝動的模樣,司徒錦當然不會那麼直接的告訴她答案了。「前面不是在喊捉賊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她竟然打破往日的清閒,朝著外面那此起彼伏的喧嘩之地走去。

緞兒見自家小姐出去看熱鬧了,自然也不落人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朱雀一番,這才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小姐,等等奴婢!」

西廂

「啊…你是誰?怎麼會在我的床上?」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讓原本安靜的院落忽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聞聲而來的司徒長風聽到愛女的尖叫,心中暗道不好。這女孩兒家的閨譽最為貴重,萬一那賊子…後果可不堪設想。

「你滾開…來人啊…」哭得慘兮兮的司徒嬌對這個憑空出現在自己床上的陌生男人又氣又恨,加上平日裡被嬌寵慣了,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就這麼放開嗓子喊叫了起來。

尾隨而來的王氏一聽到女兒的聲音,頓時傻眼了。

這個傻女兒,這個時候她居然還不知道閉嘴,這下可好,把當家的引來了。縱使有一千張嘴,恐怕這事兒也說不清了。

相比王氏的焦急,司徒芸卻是暗暗的驚訝。她不明白,這楚朝陽怎麼會摸到司徒嬌的房間來了。她明明有給他路線圖,怎麼還會搞錯地方呢?不過雖然沒有算計到司徒錦,讓司徒嬌做了替死鬼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司徒嬌平日仗著爹爹的寵愛,一直不把她這個嫡長姐放在眼裡,處處跟她爭,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這個蠢貨,居然自個兒把大夥兒引到這裡來了。這下倒好,也不用她辛苦的演戲,她自己就往這陷阱裡跳了。

那昏昏沉沉的男人被女人的尖叫聲吵醒,很是不爽。

他大少爺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會起床?到底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妾,居然敢打擾他的睡眠真是該死!

「吵死了,閉嘴!」他不滿的嘟嚷著。

司徒嬌一邊哭著,一邊使勁兒踹著眼前這個睡得像死豬的男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的可怕。

「這是怎麼了?嬌兒怎麼了?」穿好衣服匆匆趕來的主母周氏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司徒長風氣得臉都綠了,哪裡還會顧忌這是女兒的閨房,提起腳就將門「匡啷」一聲給踹開了。

司徒嬌「啊」了一聲,然後這才清醒過來。

她顫顫巍巍的從床上下來,找了件衣服裹著自己裸露的身子,哭著跪倒在司徒長風的腳下。「爹爹…嗚嗚…爹爹救我…這個登徒子企圖侵犯女兒…嗚嗚…」

一提到這個,司徒長風就更火大。

他堂堂太師的女兒,居然被人欺負了。這要是傳出去,不僅女兒的閨譽毀了,他的老臉也沒地方擺了。

「還不將這個賊人給我抓起來!」

剛才還在門口徘徊的家丁這才一擁而入,打算將那個膽大的賊子給揪下床。

王氏見女兒衣衫不整,而老爺又急著想要抓住那賊人頓時就急了。「老爺,嬌兒這副模樣,您怎麼能這些下人隨隨便便闖進她的閨房,嬌兒是您的寶貝女兒,難道您連她的閨譽都不顧了嗎?」

說起這閨譽,門外的某些女人同時不苟同的冷哼。

都已經跟男人同床共枕了,還有何閨譽好談?看著王氏在那裡聲淚俱下的演戲,後院中的女人們都感到可笑之極。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長風聽到那兩個字,便一腳將王氏給踹開。「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你看看她都做了什麼事!我司徒長風沒有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兒!」

王氏一聽這話,猶如當頭棒喝。

一向視女兒如珍寶的老爺,居然當這麼多人的面,說他沒有這個女兒,這是何等的殘忍!

司徒雨打了個呵欠,嘴角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就是…自己做下這醜事,居然還賊喊捉賊!」

王氏被司徒雨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她平日裡可沒少被這個三小姐冷嘲熱諷過,但礙於她是嫡女,所以就算再不甘心她還是忍了。可如今自己的女兒被人害了,她這個做姐姐的還在這裡說風涼話,這口氣她如何能嚥得下?

「司徒雨,嬌兒可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詆毀她!」

「你叫我什麼?你竟然直呼我的名字!你這個低賤的女人,一個小小的賤妾,居然敢對我這個嫡女大呼小叫,你不想在這個家呆下去了是吧?」司徒雨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又是個好面子的,受了氣自然是要不予餘力的反擊了。

「爹爹…姐姐怎麼可以這麼罵姨娘…姨娘好歹是長輩,做晚輩的怎麼可以這麼沒規矩…」司徒嬌似乎還沒有認清形勢,還以為自個兒是從前那個最受爹爹寵愛的女兒,看到生母被嫡姐辱罵,就想要替她出頭。

「啪」的一聲,司徒長風揮出一掌,將司徒嬌打倒在地。「你這個不孝女!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居然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

這一巴掌下去,不僅司徒嬌愣住了,就連門外那些看戲的人也都愣住了。
32逼婚


司徒長風感到手掌心火辣辣的疼,這巴掌揮出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良久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他竟然打了最疼惜的女兒!

自己雖然子女成群,但是大女兒司徒芸性子高傲,又是嫡長女,凡事都謹慎小心,跟自己也就比較生疏。二女兒頑劣,總是喜歡惹他生氣。三女兒雖然也會跟他撒嬌,但是太過驕縱,有時候更是不可理喻。至於小女兒,那就更不用說了,膽小怯懦,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真真是讓人失望。

相比起來,司徒嬌雖然不是正室所生,但是從小就嘴巴甜,乖巧又可愛,總是喜歡粘著他,這讓他有一種作為人父的自豪感。

所以平時,他疼這個五女兒最多。有什麼好的東西,他首先會想到她。就算是庶女,他也沒有虧待過她。

可是看著女兒那泛紅的臉龐,他忽然感到很無力。

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居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真是太令他失望了!他似乎在這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精神也變得萎靡不振。

「老爺,您沒事吧?」一向最會察言觀色的吳氏正要上前,卻被正室周氏搶了先。

「還不快扶著老爺回房!」周氏一聲令下,下人們這才反應過來。

出了這樣的家醜,本不該大肆宣揚。可是經過司徒嬌那一嗓子,搞的全府上下人盡皆知,想要瞞也瞞不住了。

周氏冷艷看著哭的一臉絕望的母女,臉上不帶半點兒同情。

「夫人,那賊人要如何處置?」管家看了一眼那個仍舊有些神志不清的男子,不得已才向主母稟報。

周氏看了那男子一眼,又開始頭疼。

這個男人,她自然知曉他的身份。皇后一族本家的大少爺,皇后娘娘的親侄子!自從他昨日進府,她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的風流事跡,她也有所耳聞。以前她可以將他的風流韻事當做是一樁笑談,聽過也就忘了。可如今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太師府,她這個主母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想到這裡,她的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去,先讓楚公子清醒過來。」周氏揉了揉額頭,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夫人…」貼身服飾的丫鬟嬤嬤全都一臉擔心的望著她,生怕她有個什麼好歹。她們是從丞相府精挑細選出來服飾她的,這要是有個萬一,不僅太師府不會放過她們,丞相府那邊也不好交差。

「把五小姐帶回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放她出來。至於王氏,教女不嚴,罰月銀半年,以儆傚尤!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周氏,說起話來還是非常有份量的。

司徒錦姐妹告辭了主母,都回自個兒的院落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總覺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不放,似乎想要將她殺死。嘴角輕揚,司徒錦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想必是那幕後指使者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把氣全都撒到自己身上來了!

還真是不可理喻啊!

想害人,沒有害到,反而給自己惹了麻煩,真是可笑啊!

「我怎麼會在這兒?你們幹嘛綁著我!」一炷香過去了,原本還迷迷糊糊的楚朝陽總算是完全清醒了。

司徒長風滿臉怒氣的瞪著這個風流公子,心裡有氣但又不敢爆發出來。

雖然女兒的閨譽讓這個男子給毀了,但是礙於皇后一族的勢力,他也不想因此跟楚家結下樑子。如今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這個花花公子娶了自己的女兒,這樣既可以保全司徒家的面子,又可以攀上楚家這棵大樹!

司徒長風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一邊努力平息著怒火。

「楚公子,昨晚的事情,本太師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只不過你既然已經跟小女有了肌膚之親,那是不是要負起責任來?」司徒長風已經盡量說得委婉。

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氣,恐怕早就先揍一頓再說了。

楚朝陽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只記得昨晚按照司徒芸給的路線圖,他抹黑到了梅園,然後整準備把迷煙給吹進去就忽然被嗆到,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太師大人,不知道小侄何處得罪了您,竟然要這麼對待我?」楚朝陽扭動了一下身軀,對於太師府的待客之道實在不敢恭維。

司徒長風見他死不承認佔了自己閨女的便宜,心裡頭那個氣呀。要不是周氏極力阻攔,恐怕他會真的因為一時氣憤而誤了事。

「楚公子,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周氏安撫好了家主,這才好心的提醒他。

「昨晚?哦,我想起來了。昨晚…我一個人悶得慌,就到處走走,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稀里糊塗的睡著了…醒過來就已經在這兒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為什麼要綁著我?」至於夜闖閨秀的房間,打死他都不會承認的。

這太師府雖然沒什麼實權,但好歹也是一品大員,深的皇帝的信任,不像往日那些小門小戶好對付。再加上他對司徒芸的那點兒心思,他自然是不想把關係搞僵了。

聽到他這麼說,司徒長風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這個男人還真是個潑皮!他疼愛的女兒讓這個傢伙給玷污了,他居然還沒有膽子承認,實在是太過分了!

「楚公子,你可知你早上是在哪裡被發現的?」周氏也冷下臉來,不想給他任何否認的機會。

「這個…小侄真的不記得了。」他乾脆來個裝傻。

「你…」司徒長風簡直要被一口怨氣憋得內傷了。

「那我告訴你,楚公子之所以會被當做賊子抓起來,是因為你私自闖進五小姐的閨房!雖說情到深處情不自禁,可嬌兒畢竟還是待字閨中,公子這樣做,對她的閨譽可是有損。嬌兒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好歹也是老爺的心頭肉。既然公子與小女兩情相悅,那就請公子回家派人過來提親,也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緣!」周氏說的極為含蓄,既給足了面子,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手段不可謂不高。

司徒長風深深地望了一眼這個年紀整整小他二十多歲的妻子,忽然對她看重了起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3:50

35丞相府拜壽


臘月初八,丞相府張燈結綵喜氣盈盈。

梁老太君興許也被這氣氛所感染,一大早就起了床。梳洗過後,便在兒媳婦孫媳婦的簇擁下來到院子裡散步,等待著客人們的到來。

「今兒個天氣不錯,老太君一看就是有福氣的!」端莊大方的丞相夫人率先開了口,逗得老太君滿臉笑意。

「就你會說話!」梁老太君樂呵呵的,心情十分舒暢。

「可不是嘛,這丞相府裡,要說最會討人喜歡的,那當然是姐姐你啦!」一個鵝蛋臉的婦人也跟著打趣起來。

「誰叫娘親最得***歡心呢?唉,孫女真是自愧不如。」一個嬌俏的大家閨秀上前來挽住丞相夫人的臂膀,撒嬌似的說道。

「我這才說一句呢,你們就調侃起我來了。」丞相夫人含笑道。

「這要說得寵啊,自然是已經出閣了的九姑娘了。這時辰也不早了,想必九姑娘也在回來的路上了吧?」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冷不丁插話道。

梁老太君一聽到九姑娘的名字,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說起這九姑娘,丞相府的人可都是敬佩有加的。在還未出閣的時候,就幫助主母戚氏打理府內事務,才華高絕,琴棋書畫亦或是女紅,都是一頂一的好。不僅人長得美,性子更是好,人際關係好的沒話說。無論是府裡的長輩,還是各房中的嫂嫂弟妹,甚至兄弟姐妹,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出嫁後,除了回門的時候匆匆回來過一次,就一直沒有再見過了。

老太君自然是想念這個愛女的,只是一想到她這樣一個有著好前途的女孩兒家,最後卻為了家族的利益,嫁給了一個大她許多的男人做填房,她心裡就很不舒坦。

戚氏是個會看顏色的,見梁老太君臉上不高興了,立刻轉移話題,重新讓氣氛熱鬧了起來。

「老太君,夫人,九小姐回來了!」一個丫鬟在此時走進院子裡,躬身稟報道。

「說曹操曹操到…快,咱們一起去迎。」戚氏聽到這個消息,便率領一眾女眷往洞門外走去。

周燕秀踏進院子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群盛裝打扮的女眷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九姑娘回來了…」

「九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老太君可是一直念叨著呢…」

「小姑你可回來了…」

「姨母…」

「姑母…」

司徒錦乖巧的站在周氏的身後,這樣的場面倒是她沒有料到的。沒想到這周燕秀還真是厲害,居然能將丞相府的這些人都收服了。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也知道她頗有心計,那些人或許也都是做做樣子,可是這樣的歡迎方式,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燕秀給各位嬸嬸嫂嫂請安,各位安好!」周氏上前行禮,端莊得體。

「小姑你可回來了。你不知道,你出嫁之後,這府裡的事務都快要把我給累壞了!」戚氏說著便上前來挽了她的手,朝著老太君的院子走去。

司徒錦司徒芸姐妹見沒人搭理她們,全都乖乖抿著嘴,跟在那一群夫人小姐的身後,緩慢的往前移動。

「咦,這幾位是?」終於,有人發現了她們的存在。

一群好奇的女人便圍了過來,一個勁兒的稱讚道:「是太師府的小姐們吧?瞧著模樣長得,跟天仙似的!」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大美人兒,司徒表小姐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這般的水靈,嘖嘖嘖…怎麼保養的?」

司徒雨見這些人只顧著稱讚姐姐的美貌,完全將自己這個表小姐給忽視了,頓時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司徒錦倒是沒有在意這些,畢竟她不過是個外人,能夠低調就盡可能的低調。反正她又不是來攀關係的,她巴不得宴會趕緊結束走人呢。

那群人讚美完了司徒芸,又在司徒錦身上掃了幾眼,這才有一個膽子大點兒的婦人來到她的面前,問道:「這位,想必就是未來的世子妃了吧?」

司徒錦有些意外,沒想到竟然有人還記得起她這個身份來。於是點了點頭,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司徒錦見過各位。」

「啊?你就是未來的世子妃?怎麼長的…」

「這副尊容,居然能夠做世子妃,那我豈不是可以當皇妃了?」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不過是司徒家的庶女…」

有嘲諷的,有輕蔑的,還有咯咯的笑個不停的。不過司徒錦並不在乎她們的看法,仍舊保持著原先的淡然。

「是啊,她就是我們太師府的庶女,上不得檯面的。外祖母可起了?我跟姐姐正要過去拜見呢!」司徒雨自然是不甘心被人搶了風頭的,所以趕緊插話道。

那群婦人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又恭維了一番,這才將她們迎進了老太君的院子。

「外祖母,孫女來看您了!」司徒雨來到老太君的暖閣外面,也不容丫鬟進去稟報,提著裙擺就衝了進去,司徒芸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司徒錦則不緊不慢的跟在那群婦人的身後,靜靜地在門外等著。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會得到召見,但該有的禮節她還是沒忘記。

梁老太君正在暖閣裡拉著愛女的手閒聊著,眼前忽然闖進一個人來,打斷了她們母女之間的敘話,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

「怎麼這般沒規矩?」

「這位是…」

屋子有不少的長輩,還有一些交好的世家婦,看到司徒雨這般莽撞的衝進來,一個個都收斂了笑容。

司徒雨忽然感到屋子裡安靜的出奇,再一看各人的臉色,頓時知道自己太過魯莽。但此時退出去也晚了,打擾了別人的說話,實在是失禮的很。

周燕秀倒是沒說什麼,反而對老太君熱情的介紹道:「母親,這就是大姐姐留下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雨兒,還不過來給老太君磕頭?」

司徒雨反應過來,立刻撲倒在老太君的腳跟前兒,砰砰砰的磕起頭來。「雨兒給外祖母請安,願外祖母壽與天齊!」

梁老太君臉色緩和了不少,可卻沒有向對待自己的孫女那般去扶。只是冷冷的說了聲「起來吧」,便又回過頭去跟九姑娘聊起了家常,根本沒把這個外孫女放在眼裡。

這時,一個穿著桃紅色裌襖的丫鬟進來,恭敬地稟報道:「老太君,夫人,司徒府的兩位小姐來請安了。」

老太君聽了丫鬟的稟報,嘴角這才掀起一抹笑意,道:「是芸兒來了吧,請她進來吧。外面可冷了,別讓表小姐凍著了。」

司徒雨心裡很不好受,但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姐姐身上。
36 司徒雨的郁悶

司徒芸一身水藍色的夾襖,外面批了件銀白色的狐狸皮披風,更加襯托得容貌出塵不凡。她帶著淺笑來到老太君跟前,動作優雅的跪倒在蒲團之上,清脆的嗓音讓人听了格外的舒服。“芸兒給外祖母請安,願外祖母福壽安康!”

    相比起司徒雨來,司徒芸的表現可謂是完美至極,也甚得老太君的喜歡。

    “好好好…芸兒好些年沒有來看外祖母了吧?這麼些年不見,你倒是越發的標致了!”

    “外祖母就會取笑芸兒,芸兒跟悅熙表姐她們比起來,可差多了。”司徒芸一改往日的高傲性子,居然還會謙虛了。

    司徒錦在心里冷笑。

    司徒芸,你終于也放下架子,選擇討好外祖家來增加自己的籌碼了嗎?

    “這位想必就是皇上親自賜婚,將要嫁入沐王府的司徒二小姐吧。”丞相夫人雖然是用了問話的語氣,但言辭間卻是深深的肯定。

    司徒錦听到自己被點名,于是很規矩得行了個蹲禮。“司徒錦給老太君請安,給各位夫人請安!”

    她既沒有像司徒雨那般極力討好,也沒有如司徒芸那般以表姐的身份自居,而是以一個普通的官家小姐身份向屋子里的眾人問候,這倒是引起了眾位的好感。

    “不愧是太師府的小姐,禮數周到。”梁老太君也開了金口贊嘆道。

    司徒錦不卑不亢地抬起頭來,從衣袖中取出一幅字畫來。“錦兒不知道老太君的喜好,就親手做了一幅百壽圖送給老太君,願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的說辭沒什麼新意,甚至平凡的可憐。但是這樣的舉動,卻讓老壽星感到十分的舒服。這梁老太君乃一品誥命夫人,又跟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珠寶玉器,她早看膩了。古玩字畫,她手里也有不少。可是這樣用心親手書寫的賀壽禮物,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我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二姐姐藏著掖著誰都不給看,原來不過是一幅字畫。”司徒雨瞥了一眼那上不得台面的禮物,臉上滿是不屑。

    這跟她送的玉扇比起來,可真是有雲泥之別。

    梁老太君沒好氣的瞥了這個外孫女一眼,眼中的不耐更加的明顯。她那個精明的女兒,怎麼生了這麼個不成器的丫頭!論長相,不過是中上之姿,比不上她的姐姐。論才華,也是粗鄙的很。就連這品行,居然也在一個庶女之下。這樣的一個丫頭,將來要想覓得一門好親事,看來是難了!

    看著老太君直搖頭,司徒芸暗暗咬牙。

    都是這個司徒錦,要不是她的這份心意,她的禮物一定是最出挑的!被她這麼一攪和,她自己畫的那幅冬梅圖就完全失去了光芒。

    她握緊了拳頭,看向司徒錦的眼神更加的嫉恨。

    “呀,這一百個壽字,拼起來就是一個大的壽字。司徒小姐還真是玲瓏剔透,居然還有這樣的奇思妙想!”

    “可不是嘛,瞧這一百個壽字,每一個字都不一樣,真真是嘆為觀止啊!”

    那些婦人見到這百壽圖,全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就評論起來。

    周氏冷眼看著屋子里的動靜,依舊沉得住氣。“母親,錦兒雖說是太師府的庶女,但也是上了族譜的。她的娘親江氏,還是老爺的平妻呢。”

    梁老太君一听這話,臉上的笑容漸漸變了味。

    她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這個心思靈巧的女孩子,半晌沒有開口。

    司徒芸趁這個機會,獻上了自己的壽禮,哄得老太君高高興興的,還賞了不少的首飾。一屋子的女眷聊得不亦樂乎,而司徒雨卻被冷落在一邊。

    她咬著下唇,極力忍住沒有落下淚來。

    她的母親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份高貴。她是母親嫡親的小女兒,又是太師府的嫡次女。為何那些人都只圍著嫡姐又說又笑,而將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她也是老太君嫡親的外孫女啊!

    這樣就罷了,更氣的是,那個賤人生的庶女,居然能夠得到大家的青睞!

    她憑什麼?!

    一個低賤的庶女,一個上不得台面的低賤之人,她憑什麼能夠得到大家的關注!不就是賜婚給王府世子嗎?她是嫡女,將來也是要嫁給皇子的!哼,她就不信,她的身份會高不過一個庶女!

    司徒雨越想越氣,見屋子里的人又都不關注她,于是一個人跑出老太君的暖閣,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發泄去了。

    “哎喲,這是打哪兒來的小美人啊?”忽然,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嚇得司徒雨立刻閉了嘴。

    回過頭來,一個身穿黑色錦衣華服的男子映入她的眼簾。在最初的驚艷之後,司徒雨立刻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這…這里是丞相府的後宅,你…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想到剛剛自己的謾罵,司徒雨就感到一陣羞愧。

    萬一剛才自己說的話被他听了去,告知了別人,那她今後可就沒臉見人了。

    “呵呵,本公子在自家的院子里行走,難道還要知會別人?倒是姑娘你,到底是哪家的千金?也是來給老太君拜壽的麼?”男子毫不避嫌的朝著她靠近,眼看就要貼到她的身上。

    司徒雨听完這話,頓時一喜。

    听他這話里的意思,應該是丞相府的公子,那也就是她的表哥了?只是丞相府子嗣旺盛,就不知道他是排行第幾的?

    “是…是周少爺?”她試探的問道。

    “不錯,正是五少爺我!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周悅旗把玩著手里的玉墜兒,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將一個花花大少形象演繹的淋灕盡致。

    “啊?你是五表哥?”司徒雨總算是弄清了他的身份。

    男子皺了皺眉,向後退了一步。

    司徒雨叫他表哥,這麼說來,這個女子應該就是姑母的女兒了?只是他姑母甚多,就不知道她是哪位姑母的女兒?

    “你是…”他挑了挑眉,問道。

    司徒雨攪著手里的辮子,一臉嬌嗔的答道︰“五表哥不認識我?我是太師府的司徒雨啊!”

    周悅旗听了這個名字,腦海里立刻出現了一段模糊的記憶。

    “太師府的大小姐美艷無雙,但那個三小姐就長得差強人意了!”好友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談論到京城中名聲大噪的美人們。

    “三小姐?叫什麼來著?”

    “司徒雨?”

    “好像是的!”

    “據說,還是草包,連她姐姐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一想到那些評論,周悅旗就不自覺的與她拉開了距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07

33貴妾


「什麼?司徒嬌?怎麼會是她,我不…」楚朝陽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心裡很是驚訝,剛要拒絕,便被司徒長風的話打斷了。

「楚公子這是想賴賬了?」司徒長風黑著一張臉,厲聲喝道。他已經忍得夠久了,這個楚家大少居然還想不負責任,真是豈有此理!

楚朝陽看到司徒太師動了怒氣,這才安靜下來,琢磨著該怎麼脫困。

說起來,這也是他運氣不好,著了人家得的道,才會被抓了個現行。如果不是他答應幫司徒芸除掉那個禍害,又怎麼會弄得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麼?

想到這裡,他也只好先服軟,說了一些好話,總算是將太師大人給穩住了。

「此事容小侄回府後稟明家母,然後再來太師府提親,您看如何?」楚朝陽雖然是個風流公子,但卻不是個蠢笨的。

他可是楚家的人,就算是做錯了事,也沒什麼大不了了的。就算要他負起責任來,也不過是給他龐大的後院再添一個人口。反正他的後院足夠大,多一個吃閒飯的也沒什麼。索性先答應下來,至於那個叫司徒嬌進了府會怎麼樣,那就不是別人可以過問的了。

「那世侄打算給嬌兒一個什麼名分?」周氏是個精明的,自然是要給太師府爭取到最大的利益的。

楚朝陽打量了一眼這太師的繼室,暗暗驚訝。

好一個芙蓉出水頭腦敏捷的女人!看她的模樣跟自己差不多大,居然如此能幹,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號人物呢?

周氏被一個外男打量得極為不自在,輕咳了一聲,提醒道:「楚公子是否可以給本夫人一個答案?」

楚朝陽扭動了一下酸軟的肩膀,故意給了對方一個暗示的眼神。

「快,給未來姑爺鬆綁!」周氏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很快就改口喊這個皇親國戚姑爺了。如此一來,這名分就算是定下來了。

楚朝陽活動活動了肩膀,這才答話。「承蒙太師大人看得起,小婿明日就讓人過府來提親。至於這名分嘛,小侄也不會委屈了司徒小姐。小侄這正室之位雖然還空著,但…五小姐畢竟是庶出,這正室之位恐怕…」

他說的也很含蓄,但無非是在提醒他們不要太過分。

司徒長風怎麼會不明白?可是這浪蕩子姬妾成群,他可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過去跟著受氣,於是強硬的要求道:「這個是自然。嬌兒雖然是本官的掌上明珠,但庶出的身份也是無法改變的。但這貴妾的名分,想必我堂堂太師府是要得起的吧?」

楚朝陽眉頭微蹙,這個要求的確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以他的身份,要納一個嫡女為貴妾也是說得過去的。這太師也未必太獅子大開口了吧?竟然想讓他的庶出女兒給他做貴妾!

「怎麼,世侄覺得很為難?」司徒長風眼睛瞪得老大,如果他敢拒絕,那他就跟他沒完。

楚朝陽此時只想著如何脫身,哪裡敢跟別人討價還價,只得先應下來,打算回府後再找楚夫人商量計策,看如何退了這門婚事。於是嘴裡一個勁兒的應承,心裡卻早把這太師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敢不敢,小侄這就回去稟報家母,不日就上門提親。」

司徒長風聽了他的保證,這才平息了怒火,讓人給他重新換了一套衣衫,又派了一輛馬車,親自將他送回了楚府。

司徒錦聽說了這樁婚事之後,神色依舊,似乎沒有半點兒驚訝。

「小姐,沒想到楚家肯讓五小姐過去做貴妾,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呢。」以緞兒的見識,那樣的門第,五小姐嫁過去也是高攀了呢,更何況是做僅次於正妻的貴妾。

司徒錦冷笑道:「你當楚朝陽是何人,會這麼乖乖的認命?」

「小姐說的不錯,這楚公子啊,才不是草包,可以任人拿捏。這貴妾一事,還做不得數!」朱雀嘴裡塞滿了橘子,但還是很有興趣的插嘴。

「你又知道了?」緞兒有些不服氣。

這朱雀真是囂張呢。

她哪一點兒看起來像個奴才?在主子面前放肆也就算了,還指使其他的丫鬟服侍她,敢情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了。可怪就怪在,不少的人還很服她管!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朱雀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以為易容失敗了呢。

是的,這張大眾臉的確不是她的真容。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就隨便找了一個普通的臉,易容成那人的樣子了。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毛筆,搓了搓冰冷的手。「爐子裡的碳不夠了,緞兒你去賬房那裡領一些回來。」

「哦…」緞兒不情不願,但還是去了。

「現在,可以以你的真容相見了嗎?」

朱雀被她的話給怔住,害的滿嘴的東西匆匆嚥下,好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小姐,你別老是語出驚人好不好?我的小心臟可是很脆弱的!」朱雀嘟著嘴抱怨道。

司徒錦才不信她那套說辭呢。

自從上次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她就沒將她當一個普通人看待。能夠被隱世子派到她的身邊,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就從她打探消息這一點兒來說,就已經讓她大開眼界了。一個女孩兒家,混跡在人群中,不知不覺就能收買人心,這是何等的本事!

司徒錦知道她一直戴著人皮面具,可能是為了省去一些麻煩。可是,她總覺得這樣很不真實。龍隱雖然是她未來的夫君,但他派來的人,她也不能完全的信任。更何況,龍隱這個人一向神秘,在沒有弄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

「小姐想要看我的真實容貌?」朱雀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彼此坦誠一些,不是更好?既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起碼得讓我知道自己的夥伴究竟是何模樣吧?」司徒錦不急不緩的說道。

朱雀有些為難。

除了主子和其他三個護法見過她的真實面容,別人都沒有機會看到她原本的模樣。雖說司徒錦現在是她的主子,但畢竟還不算熟,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放心,你的真容,只有我一個人看得到。」司徒錦保證道。

她只是要她的忠誠,並不想公佈她的身份。
34絕世佳人


南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傾國,傾國又傾城,佳人難再尋。

以前在書上讀到這句詩,司徒錦總認為那樣的絕世佳人,恐怕這世上再難尋。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卸去偽裝的女子,她不得不讚歎造物主的傑出。

「小姐?」朱雀嫣紅的嘴唇動了動,神色更加的不自在。

她最擔心的一點還是來了。

她這張禍水臉,不知道讓多少人恨不得毀了。小姐雖然不是那般的俗人,可畢竟也是女子,而且還是主子未來的世子妃。早在來執行任務之前,身邊的夥伴一再的叮囑,千萬別讓人看到她的真容,否則後患無窮。她是主子身邊的人,小姐會不會誤會什麼?會不會因此而毀了主子的一番好意?

想到這些,朱雀就有些發楚。

主子從未在乎過哪個人,如此呵護未來的世子妃還是頭一遭。如果這份好意斷送在了自己的手裡,那她就可以以死謝罪了。

司徒錦打量著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不禁感歎起來。那樣明艷的絕色,卻要委身做她這個平凡無奇女子的丫鬟,還真是委屈她了。

真不知道那隱世子怎麼想的,居然派這麼一個絕色佳人來。

「好了,變回以前的模樣吧。你這樣子…的確是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光是府裡的那個風流浪蕩子,就夠應付了。

朱雀對於她的反應感到很吃驚。

小姐還真不是尋常人,見到她的真容居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臉上的神色始終如一。既沒有羨慕也沒有嫉恨,甚至一句讚美的話。

真是夠特別的!

難怪主子會動了心。

當朱雀再次回到司徒錦面前的時候,又變成了那個平凡的臉。

「主子,西廂那邊又鬧騰起來了。五小姐聽說自己的親事訂下了,很是不滿,正在那兒鬧呢!」緞兒提著一簍子木炭進來,將這個最新的八卦消息透露給了屋子裡相對安靜的兩個人。

朱雀聽了這話,難免有時一頓冷嘲熱諷。「她還真是天真吶,打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能夠攀上皇后娘娘的家族就算好命了,居然還敢反抗!呵呵,真不知道是她笨呢還是蠢!」

司徒錦指著下巴沉思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是啊,她們都是毫無自主權的女人,還是個毫無地位的庶女。她們的命運全都握在父母的手裡,像芥草一樣卑微,只有被人宰割的命。可是庶女就不是人,不是爹爹的女兒嗎?難道女孩兒家的價值,就是充當聯姻的籌碼?

不,她絕不向命運低頭。

前一世,她就是太認死理,才會被人欺凌。什麼父女親情,什麼姐妹情深,什麼嫡庶之分,在她眼裡統統都是一文不值的狗屎!

「小姐,小姐?」緞兒說了半天,發現小姐並沒有吭聲,便住了嘴。再仔細打量著沉默異常的小姐,忽然發現她的眼神簡直冰冷得嚇人。

司徒錦聽到緞兒的呼喚,這才回過神來,眼神漸漸地變得柔和下來。「有事?」

「木炭取回來了,小姐可還有什麼吩咐?」

司徒錦回想起今日周氏的神態,轉移話題問道:「母親今日身子可有不舒服?」

緞兒很是奇怪,不明白小姐為何忽然關心起夫人的身子來了。「這個,奴婢倒是沒聽說。小姐問這個作甚?」

朱雀聽了這話,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小姐,我今兒個可是看到夫人院子裡的嬤嬤偷偷去了府醫那裡,好像是要了一些治頭痛的藥。」

司徒錦「哦」了一聲,便不再吭聲。

不過仔細的看,就會發現她的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似笑非笑的。

緞兒扭著手裡的辮子,都被她們的對話給弄糊塗了。不過好在她天性樂觀,很快便將這件小事給忘了。

夜深了,司徒錦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睡。

她的計策已經奏效了嗎?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周氏有個癖好,那就是特別喜歡吃豆腐。按說這豆腐在這樣的高門大戶的確算是上不得檯面的菜色,但是周氏深知這豆腐的好處,不僅可以滋養身體,還可以起到美麗容顏的作用,可謂益壽延年養生的佳品。所以打從很小的時候,她就一直將這豆腐當做了每餐必食的佳餚。

然而豆腐雖然好,但也是有些忌諱的。

例如,豆腐和蜂蜜是不能同食的,否則會導致耳聾。加上蜂蜜也是滋補的聖品,對女子來說更是好處多多,而偏偏周氏又是個喜愛甜食的女子。如此一來,飯後喝上一杯蜂蜜茶,便成了周氏養成的習慣。

最近周氏總是頭疼,不過要強的她一直不肯就醫,看來老天也在幫著她呢。

司徒錦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之輩,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見慣了人情冷暖,一顆純潔的心早被塵世所渲染。再加上前世的總總,司徒錦就更加不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了。

她沒有想過讓周氏死,畢竟她現在也沒有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她不過是想給她找點兒障礙,好讓她無暇來給自己找茬罷了。

她將來還要護得母親和弟弟的周全,所以不得不防。

想到自己的生母,司徒錦的心總算是稍微得到了一絲的安慰。這一世,還有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真好!

「小姐,小姐,該起來了…」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

司徒錦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見緞兒拿著一套新衣裳站在床前,等待著為她更衣。「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卯時了。」緞兒如實的稟報。「夫人派人過來催了,說是一會兒要去丞相府呢。」

說起這事兒,司徒錦頓時清醒了。

她怎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呢?

丞相府的老太君六十大壽,專門給她派了帖子的,她是不得不去的。想到那是周氏的母族,司徒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緞兒,替我更衣。」

梳洗完畢,司徒錦重新審視著鏡子裡的人兒,不禁有些呆了。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瞧她這一身華麗的服飾,硬是將平凡的她裝扮成了一個清秀佳人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08

37 爭風吃醋

“周公子真是繁忙啊…”遠遠看見這一幕的女子,一雙手使勁兒地捏著帕子,臉色不快的譏諷道。

    周悅旗回過頭去,看到那個蔥綠色的身影,趕緊跨出幾步,遠遠地撇開司徒雨。“你怎麼來了?”

    司徒雨正想跟這位風流倜儻的表哥聯絡聯絡感情呢,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狐狸精給打斷了,心里那個郁悶。她掃了一眼那個破壞她好事的女子,忽然覺得分外的面熟。

    “我當時誰?原來是杜家小姐。”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上一次在宮門口,那杜雨薇當著眾人的面羞辱了太師府,這筆賬她可是還記著呢!沒想到今日會在丞相府遇到,司徒雨自然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報復機會了!

    “喲,司徒小姐也在呢!”杜雨薇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根本沒有把這個太師府的三小姐放在眼里。只不過礙于是在丞相府,而司徒雨又跟丞相府是表親,所以才不得不給她幾分薄面,打個招呼。

    司徒雨被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她今天受得起就夠了,沒想到這個不長眼的居然惹到了她的頭上,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杜雨薇,你不知廉恥得纏著我五表哥干嘛?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嫁到丞相府來當少夫人?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你爹也不過只是一個三品官而已,要想攀上這丞相府,你還不夠格!”

    杜雨薇听了這話,氣得眼楮都紅了。

    她是喜歡這周五郎,那又怎麼樣?他們很早就認識了,而且兩情相悅。五郎也說過不久之後就會去杜府提親,司徒雨一個外人,憑什麼對她指手畫腳!

    “五郎,你看…”杜雨薇是個擅于利用女性優勢當利器的女子,見周五公子在此,當然不會像司徒雨那般蠻橫無理了。

    她這麼一哭,周悅旗就有些心軟了。

    美人是用來疼的!這句話他一直當成至理名言。這也是他受歡迎的原因之一。他對女子的溫柔體貼可是出了名的,最是見不得女孩子傷心落淚了。即使他並沒有打算真的跟這杜家千金結親,但司徒雨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分了,讓他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司徒雨,我周家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吧?杜小姐來府上就是客,你怎麼能如此無禮!還不快給杜小姐道歉?”端起表哥的架子,周悅旗蠻橫的要求道。

    司徒雨見表哥居然向著她的死對頭,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心里的火氣就更大了。“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我說的都是事實!”

    後院一角的爭吵立刻引起了別人的關注,不少的大家閨秀都朝著這邊圍了過來。

    “那是誰家的小姐,好凶悍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太師府的嫡出小姐,排名第三,叫司徒雨。”

    “原來是太師府的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杜雨薇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她早就看這個司徒雨不順眼了。仗著自己是一品大員的千金,處處打壓她們,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借著這個大好時機,她就是想要讓別人知道她司徒雨是個潑辣刁鑽的女子。如此一來,看誰還敢要她!

    司徒雨發現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多的時候,頓時有些懵了。想到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給別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可那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杜雨薇挑釁她呢。這一切,都是杜雨薇造成的!”表哥…“到了這個時候,能救她的就只有這個五表哥了。

    周悅旗也不想事情鬧大,畢竟今兒個是祖母的壽辰,萬一惹出什麼事端來,那他這個丞相府的五少爺也脫不了關系了。

    為今之計,只有讓她們言歸于好了。”雨兒,你有錯在先,跟杜小姐道個歉。我相信以杜小姐的胸懷,肯定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對不對,杜小姐?“

    杜雨薇開心的挑了挑眉,對周悅旗的表現感到非常滿意。

    看來,他還是在乎自己多一些的!想到這里,杜雨薇臉色微微紅了紅,露出羞澀之意。”這個是自然。只要司徒小姐肯賠禮道歉,我就給周五公子一個面子,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就這麼算了!“

    司徒雨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

    要她給一個低賤的女人道歉,她辦不到!

    見司徒雨久久沒有動作,周悅旗也有些不耐煩了,于是催促道︰”雨兒,快向杜小姐道歉!“

    司徒雨當然不願意,冷哼一聲,道︰”我就不!“”雨兒…“周悅旗面露難色,對這個蠻橫的表妹簡直無語了。

    他本來就與她不熟,雖然是親戚,但好多年不往來,感情就生疏了。如今她又在自己面前耍性子,換了任何一個男人,心里都會不痛快。”發生什麼事了?“忽然,一道天籟之音從不遠處傳來,打算了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

    眾人看向那發話之人,頓時引起一片驚呼。”啊,是楚公子!“”是國舅爺!“”沒想到在這里也會見到他,啊,好幸福!“

    周圍都是嘰嘰喳喳的談論聲,這個男人一出現,立刻成為了焦點。就連司徒雨,也被這個天仙一般的男子給吸引住了,忘記了自己正在跟別人較勁兒。

    楚羽宸很滿意自己造成的影響,他頭戴金冠,頭發高高的豎起,整齊的披散在肩頭。一襲黑色緞子的披風襯托得他原本就頎長的身軀更加的挺拔有型,腰上掛著的美玉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擺,說不出的風情無限。

    他一向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也知道無數的閨閣千金心系在他身上。但是看到這些俗不可耐的女子,他除了表現一下自己無以倫比的魅力之外,就完全沒有了其他的價值。”楚公子,老太君有請!“

    司徒雨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非常不舍。于是咬了咬牙,打算追上去。

    杜雨薇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一把拉住她。”司徒小姐還沒有道歉呢,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司徒雨不耐煩的揮開她的手,不耐煩得說道︰”本小姐要去哪兒,難道還要向你匯報嗎?滾開!“

    一聲滾開還未說完,杜雨薇便被她的手勁兒給推開,好死不死的朝著旁邊冰冷的鯉魚池栽了進去。
38 闖禍

  伴隨著一聲“噗通”,然後便是呼天搶地的救命聲。

    司徒雨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她真的不是有意將杜雨薇推進池子里的。她怎麼知道杜雨薇這麼柔弱,她不過是揮開她的手,沒想到她站立不穩,居然掉下去了。這不能怪她,不能怪她,她一個勁兒的自我安慰著。

    感受到周圍責備的眼神,司徒雨極不自然的站在一旁,一向高高在上的她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了?”司徒錦走到這附近,發現院子里亂成一團,不免產生了幾分興趣。老太君有那些貴婦陪著,她這個庶出的外孫女根本就沒有置喙之地,自然很知趣地退出,尋找自己的玩伴去了。

    司徒雨看到司徒錦的身影,像是找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邁開步子沖到她的面前,焦急萬分的說道︰“二姐姐,我真的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這一聲二姐姐,讓司徒錦覺得非常可笑。

    闖下禍來倒是記得她這個姐姐了!

    看到司徒姐妹兩人,那些跟杜雨薇一條戰線的千金們就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快看哪,這可是未來的世子妃啊!妹妹剛闖了禍,這世子妃姐姐救趕著過來護短了。有一個身份高貴的姐姐,還真是好哇!”

    “世子妃?都還沒有出嫁呢,就先擺上架子了!”

    “什麼世子妃,不過是個庶女罷了,有什麼值得好炫耀的!”

    一聲高過一聲的嘲諷,讓司徒錦暗暗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她好像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吧,這些人就先給她定了罪了,很好!

    “有時間在這里廢話,還不如先關心關心杜家小姐吧。大冬天的,池子里的水可冰涼了…”司徒錦說話的時候,總是不冷不熱的。如此緊急的一件事,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倒像是無關緊要的。

    “怎麼,你司徒家的三小姐將杜家小姐推下了水,難道就想這麼算了?”一個穿著粉色小襖的閨秀攔住了她的去路,臉色不善的質問道。

    司徒錦冷哼一聲。“你也知道是司徒三小姐闖的禍,要算賬也得找她,與我何干?”

    那閨秀有些不敢置信的死死瞪著她,大聲的責問道︰“真是可笑!不管怎麼說,司徒小姐也是太師府的女兒,雖說是庶出的,但身上好歹也留著相同的血液。三小姐闖了禍,難道你這個做姐姐的就沒有責任嗎?”

    “這麼說,三妹妹闖了禍,跟她有關的人就都要背上這責任了?”司徒錦再一次確認道。

    “難道不是嗎?”那女子完全就是得理不饒人。

    司徒錦嘴角微微勾起,轉過身來,對著周悅旗說道︰“作為主人,沒有照顧好貴客,五公子認為這個責任該有誰來承擔?以丞相府和太師府的關系,按照剛才這位小姐所說的,丞相府是不是也該承擔責任?”

    想要把實情鬧大,她司徒錦可不怕。

    既然她們非要拉人下水,那她也不介意將丞相府也一起給拉下水!這五公子她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是他的態度卻很讓人不爽。不維護自己人也就罷了,胳膊肘還往外拐,不讓他出面解決問題,就太對不起他的姓氏了。

    “你說呢,五公子?”司徒錦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叫他表哥,而是用陌生的口吻反問道。

    周悅旗的臉漲得通紅,他正打算偷偷溜走,擺脫這個是非之地呢,沒想到被眼尖的司徒錦給叫住了。如果他再不出面,又有些說不過去了。

    還不等他開尊口,一道嬌俏的嗓音便傳了過來。

    “發生了何事?是不是二妹妹又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了貴客?”司徒芸的聲音不小不大,但卻剛好讓在場的人都听到。

    司徒錦眼眸一沉,在心中冷笑。這個司徒芸啊,還真是喜歡給她使絆子啊!這麼明目張膽的把罪過都推到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還真是姐妹情深啊!

    那些在一旁看戲的人都捂著嘴不說話,不想輕易得罪人。

    這司徒芸可是太師府的嫡長女,身份與那兩位小姐可不一樣。明眼人也都看出來了,這司徒大小姐是要給自己的妹妹開罪,所以才將一個卑微的庶妹推出去當替死鬼呢!但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便說破而已。

    “嗚嗚…好冷…”杜雨薇被丫鬟婆子救上來之後,就一直在不停地打擺子。

    司徒芸上前一步,當著眾人的面微微福了福身,道︰“這件事二妹妹想必也是無心之過,也怪我這個做姐姐的疏于督管,才讓杜小姐受了這般的罪。錦兒,還不過來,給杜小姐陪個不是?”

    司徒錦冷眼看著司徒芸一個人在這里演戲,感到無比的可笑。“大姐姐哪只眼楮看到是我做的?相處這麼久,小妹我還真不知道姐姐有著千里眼順風耳的特殊本領,今兒個算是領教了!”

    “你!既然做了,為何不敢承認?難道要鬧到爹爹那里去,你才肯認錯嗎?”司徒芸相信大家對以前的司徒錦是印象深刻的。那個刁蠻任性的司徒二小姐,可是做了不少的荒唐事。現在她就要把這個罪名給她坐實了,看她以後還怎麼在京城立足!

    司徒錦不怒反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姐姐可不要把所有人當傻子!”

    剛才還一臉膽怯的司徒雨找到了幫手,頓時又恢復了囂張霸道的模樣。如今有大姐幫她,她自然是站在自己人這一邊了。“司徒錦,你還是乖乖賠禮道歉吧,否則鬧到外祖母那里去,可沒你好果子吃!”

    她似乎忘了,剛才在老太君那里,到底是誰更受重視一些。

    周悅旗本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畢竟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說出去對他丞相府顏面也有損,但這兩個表妹偏偏不讓他如願,非要逼著庶表妹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不可!

    “小姐…”杜雨薇的丫鬟忽然在此時大叫一聲。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那渾身冰冷的杜家小姐不堪受凍,華麗麗的暈過去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09

39 護短

    “快,將杜小姐抬到大小姐的閨房去!喜鵲,去請府醫!”作為周家的少爺,周悅旗見到這副場景,腦子轉的還是挺快的。浪客中文網

    丫鬟婆子手腳倒是挺快的,三兩下就抬著杜雨薇不見了人影。

    等解決完了這邊的事情,司徒芸有將矛頭對準了司徒錦,非要在丞相府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令人厭惡的庶妹不可!

    “司徒錦,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沒有擔待的人!”司徒芸冷哼道,口氣嚴厲。

    “笑話!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為何要承認?大姐姐還這是盡職呢,可是這髒水,也潑得太沒水準了點兒!”面對司徒芸的栽贓,她司徒錦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司徒錦,你還敢狡辯!”司徒雨見她竟然這麼不識時務,便火了。

    周悅旗本該上去勸說幾句的,但是這司徒芸姐妹才是他的親表妹,那個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的司徒錦不過是個沒有地位的庶女。所以想了想之後,他還是打算放棄,先去看看杜雨薇的情況再說。

    看到周悅旗離開,司徒雨的膽子愈發的大了起來。“庶出就是庶出,再怎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司徒錦早就厭煩了她一口一個庶出,便打斷她的話道︰“司徒雨,你別欺人太甚!”

    從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氣,讓司徒雨深感不安。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個素來沒什麼交情的二姐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也挺恐怖的。

    不僅是她,就連司徒芸也被司徒錦的表情給嚇到了。

    她認識的司徒錦,不過是個魯莽任性頑皮的小妹妹。可是現在她渾身散發的戾氣,卻讓人無法忽視。什麼時候,她竟然變得如此有氣場了?

    不過,在丞相府,根本就沒有她司徒錦說話的份兒。司徒芸也就是基于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栽贓。“司徒錦,你可想清楚了。這事萬一鬧大了,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庶女可以承擔的?你說,沐王府若是知道你這個未來的世子妃是如此的囂張,仗著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到處招搖,他們會作何感想?我勸你啊…”

    話還未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插*進話來。“我勸你還是閉嘴的好!”

    一道黑色的聲音隨著這話音從容地從屋頂上飄然而至,接著在無數女子的驚呼中,慢慢走到司徒姐妹的面前。

    “你膽子夠大的,連本世子的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竟然還敢當眾羞辱!”身穿黑色金絲暗紋披風的高大男子冷著一張臉,每一句話都像冰刀一樣戳在每個人的心上。

    司徒錦看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男子,頭漸漸地低了下去。

    雖然他們已經訂了親,但在成婚之前,他們是不應該見面的。所謂男女有別,他出現在這里也許是偶然,但是這番舉動,卻會讓很多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但龍隱是什麼人?

    他不僅是一個皇室的世子,還是在戰場上立過赫赫功勛的少年將軍。先不說他的身份如何的尊貴,單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來看,就已經令人敬畏了。

    剛才還在一旁看好戲的閨秀們,立刻屈身行禮,包括司徒芸姐妹倆,全都低下頭去不敢吭聲,免得會惹來這個冷情世子更大的怒氣。

    “世子有所不知,二妹妹她做錯了事,我這個做姐姐的只是責備她幾句。難道這麼做也有錯?”但司徒芸哪里肯就如此善罷甘休?她如果退讓,那就是給自己打嘴巴,這樣自損的事情她又怎麼會去做?

    龍隱冷眼望著這個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女人,毫不掩飾的厭惡從他的嘴里流露出來。“太師大人真是教女有方!你當本世子是死的嗎?”

    “就是!剛才院子里發生的事,我們在屋頂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司徒大小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穿著古怪的翩翩公子也加入了他們的話題。

    龍隱世子的出現,就已經夠轟動了。那些少女們見又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出現,一個個芳心大動,羞紅著臉偷偷地打量起眼前這兩個人來。

    相比起隱世子的冰冷,這個公子倒是顯得和藹多了。而且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讓不少的少女都失了魂,魅力比起那妖孽的國舅爺也絲毫不遜色。只不過,國舅爺那是風度翩翩,而這位爺更多的是風騷。

    “這位公子是?”司徒雨見到這個極品公子,忍不住春心萌動。

    瞧那眉眼,那身段,那比女人還要艷麗的一張臉,這天下能有這等容貌的男子,可真是少見了。她不否認隱世子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可惜他太過冰冷,不是那麼好接近的。所以兩者相比起來,司徒雨更加的喜歡眼前這個美如謫仙的男子。

    花弄影眼楮眯了眯,輕輕地掃了這個大膽的女人一眼,一邊打量一邊點評道︰“臉蛋兒嘛,馬馬虎虎,身材太干癟,性子太霸道,心思太歹毒,總的來說,屬于劣等次品!”

    一句劣等次品,讓司徒雨火冒三丈,頓時沒了淑女該有的形象。“你…你說什麼?你算哪根蔥,居然敢詆毀本小姐!”

    花弄影見成功的轉移了大伙兒的注意力,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遞給隱世子一個嫵媚的眼神,放佛在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

    “我是哪根蔥,我為何要告訴你?你又是什麼身份?”

    “哼,我乃堂堂太師府的嫡出小姐。”司徒雨昂起頭,神氣十足的叫囂著。

    花弄影鄙視的哼了一聲,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師之女,竟然也敢如此猖狂!”

    “你…”司徒雨沒想到他竟然敢對她不敬,恨不得撲上去給他一巴掌。

    倒是司徒芸比較冷靜,攔住了她。“不得無禮!”

    “姐姐,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欺負我?他這是不把咱們太師府放在眼里!”司徒雨氣憤之余,還不忘激起司徒芸的怒火,想要她替自己報仇。

    司徒芸沒有理會妹妹的說辭,而是有些惶恐的上前行禮道︰“不知郡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郡王見諒!”

    听了司徒芸的話,剛才還一臉囂張的司徒雨頓時傻眼了。

    他居然是個郡王?
40 小郡王

  “哦,本郡王還真是孤陋寡聞。這丞相府什麼時候改姓司徒了?”看著司徒芸一副主人的口吻,花弄影就不想讓她好過。

    他岐山郡王雖然沒有在朝廷任職,也甚少露面,但名號可是響當當的。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還真是大膽,居然敢在他面前放肆!

    一听到這郡王的稱呼,司徒雨頓時驚訝的合不攏嘴。“你…你是郡王?”

    花弄影才十**歲,由于雙親早亡,父親又是戰死沙場戰功顯赫的將軍,所以皇上破例封了一個異性王給花弄影的老爹花從睿。這花弄影可是深的太後老人家喜愛,從小當皇子一般養在身邊的寵兒,知道他的存在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這位看起來很風騷的少年,卻在太後老人家仙逝後很少露面,所以認識他的人就不多了。

    “敢對本郡王無禮,你膽子不小!”花弄影雖然是個好脾氣的,但是面對這樣不懂規矩的千金小姐,也是難得有好臉色。

    司徒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差點兒沒站穩。

    她今兒個是怎麼了,為何什麼事都跟她作對?先是不受外祖母的待見,然後又不小心將杜雨薇給推進了池塘里,再接著又得罪了世子和郡王,接下來會發生點兒什麼,她都不敢往下想。

    司徒芸看著妹妹那狼狽的樣子,眼里滿是輕視,但作為太師府的嫡長女,她不能在此時被人抓住小辮子。“妹妹無狀,得罪了郡王,還望郡王恕罪!”

    花弄影從鼻子里哼哼出聲,道︰“司徒大小姐倒是個懂事的,只是這懂事卻因人而異,還真是讓本郡王大開眼界啊!這真正受了冤屈的人你不去道歉,反而為了這麼一個潑辣貨來說情,真真是可笑!”

    司徒芸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整個身子微微有些抖。

    她沒曾想到這兩個男人都是那麼的無禮!憑她的相貌,不應該得到最溫柔的對待嗎?那個長相普通的司徒錦憑什麼搶了她的風頭!

    握緊的拳頭松了緊緊了松,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郡王要袒護二妹妹,那司徒芸無話可說。”

    說完轉過身去,對著司徒錦就是一福。“剛才是姐姐魯莽,還望二妹妹不要見怪才是!”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計較這麼多!”

    “就是…有世子和郡王替你說情,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大小姐都這麼好肚量的原諒你了,你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回個禮?”

    周圍的大家閨秀們紛紛圍上來,想要表現出自己最得體的一面。

    司徒錦看著司徒芸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偏偏不想讓她那麼如意。“此話差矣!司徒錦雖然是庶出,但也是不容人詆毀的。大姐姐簡單的一句話,就將妹妹我定了罪,現在簡單的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殺剛才那咄咄逼人的質問了嗎?”

    “那你還想怎麼樣?”司徒芸眼里冒著火,但是還算冷靜,沒有上前給她一巴掌,治她的不敬之罪。

    “趁著大伙兒都在,大姐姐可要把話說明白了。那杜小姐受了這麼一番罪,肯定是不會輕易作罷的。現在將真正的凶手揪出來,才是最好的交待,不是麼?”司徒錦斜眼瞄了那想要開溜的司徒雨一眼,正色的道。

    司徒芸輕咬下唇,沒想到司徒錦竟是這麼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可惡小人,頓時有些情緒不穩。“司徒錦,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大姐姐這是想要包庇真凶?這萬一驚擾了丞相府的人,恐怕不好交差的也是大姐姐你。錦兒這是為你著想呢,姐姐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如此斥責妹妹我,唉…真是傷心…”司徒錦假裝拿著帕子抹了抹眼角,但臉上卻沒有半分傷心的樣子。

    司徒芸氣得沒話說,心里又不甘。

    明明知道司徒錦所說的都是實話,但是要將自己的親妹妹推出去,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那她還有何面目見人?都是這個司徒錦,要不是因為她,她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

    看著她那副要吃人的模樣,司徒錦卻沒有絲毫的害怕。

    朝著龍隱世子和花弄影福了福身,司徒錦用她那獨有的清越的嗓音娓娓道謝。“司徒錦謝過兩位的仗義執言!如果不是二位,恐怕小女子今日是不能活著走出這丞相府了…”

    龍隱看著她眼里那抹黯然一閃而逝,心里頭就將司徒芸姐妹罵了個千萬遍。“司徒大小姐,你是否該給本世子一個交代了?”

    司徒芸心肝兒微微一顫,她沒想到這個不怎麼愛搭理人的世子,居然會為了這個庶妹如此較真,心里暗暗叫苦。

    “不知道世子認為,如何做才算是有誠意呢?”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龍隱雙手背著身後,頎長的身軀微微側向一面,沒有與這群女子正面相對。“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在這里,司徒大小姐何必舍近求遠,將她交給丞相大人,想必丞相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一听要將自己交給那個久未謀面的舅舅處置,司徒雨的腿就開始打顫了。“不…我不要去見舅舅…”

    這句話,無疑就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司徒芸狠狠地瞪了這個蠢笨的妹子一眼,想要再爭取已經不可能了,只得應承下來,然後暗暗給了司徒錦一個警告的眼神。

    “還有,如果司徒錦在出閣之前有什麼差池,我一概唯你是問!”龍隱對著正欲離去的司徒芸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司徒芸的步子明顯的頓了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徒雨是吧?我想你還是乖乖的低頭認錯吧,免得待會兒審問起來吃苦頭!”花弄影看了一眼那癱坐在地上的女子,好心的提醒道。

    司徒雨懵住了,內心開始惶恐不安。

    當朝丞相那可是以治下嚴謹聞名,要是自己落到他的手里,不知道會怎麼樣呢!想到那個嚴肅起來很恐怖的舅舅,司徒雨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的壓力,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0

41 曖昧

待眾人散去之後,司徒錦也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直到壽宴結束。

    “司徒小娘子請留步!”花弄影不知道何時竄到她的身旁,攔住了她的去路。

    “郡王叫住小女子,有何事?”她的聲音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緒。

    見自己的魅力再一次被這個女人無視,花弄影有些懊惱的扶著額頭,做出傷心狀。“司徒小姐太客氣了,叫我花花就好了!”

    花花這兩個字一出口,司徒錦就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一只手下意識的抬起,雪白的帕子遮住了菱形小嘴。

    “你不是還有事嗎,還不走?”冷冷的聲音響起,龍隱世子不知何時也圍了過來。

    花弄影故作不知的說道︰“有嗎?我不記得有什麼事啊?”

    不等他話說完,龍隱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就讓他不自覺的倒退了好幾步。“啊…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有事…你們…慢慢聊…”

    一個閃身,那道身影便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池塘邊只剩下他們二人,頓時覺得呼吸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男女私下會面,總歸是有損清譽。正待告退,卻被龍隱先發制人給叫住了。

    “你…身子可大好了?”低沉的嗓音,略帶關懷,卻依舊冷冰冰的,說不出來的詭異。

    司徒錦往前邁了一步,稍微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勞世子掛懷,小女早已痊愈。”

    听見她用如此生疏的口吻回話,龍隱覺得心里很不是個滋味。他其實不想來參加這勞什子什麼壽宴的,雖然他也在邀請的行列之中。若不是花弄影說,她也會來丞相府拜壽,他也不會鬼使神差的答應同花弄影一起過來看熱鬧。

    他們是未婚夫妻,也見過好幾次面了,他甚至還多次出現在她的閨房之內。她還用這樣冷淡的態度對他,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見他久久沒有回音,司徒錦以為他不願意被打擾,微微欠了欠身,就想要告辭。

    但下一瞬間,一只溫熱的手掌卻拉住了她,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胸膛,接著便同他一起閃進了一座假山的隱蔽洞口。

    司徒錦面色不知不覺的泛紅,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他用一根手指封住了嘴。

    感受到她溫潤的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龍隱半晌都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他就那樣痴痴地低頭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有些不自在的小女子,直到外面的動靜重新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去。

    司徒錦想要掙扎,但是假山洞實在太小了,而他一只手臂牢牢地固定在她的縴腰上,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想到兩人以極為親昵的姿勢相擁,司徒錦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正要說話,便听見他在她耳旁輕輕的交談聲。

    “噓…別說話,外面有人來了。”

    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走廊的盡頭摸索了進來。而那兩個人,司徒錦再熟悉不過。

    “咦,剛才還在這里的,怎麼眨眼就不見了?”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丫鬟臉上的神情有些焦急。

    她已經派人去通知夫人了,想要將二小姐抓個現行,但沒想到剛離開一會兒,就不見他們的身影,這下子她要怎麼向夫人交代?

    “說不定是你眼花了吧,剛才那麼多人在這里,穿著打扮跟二小姐相似的也不少…”另一個穿著淺粉色的丫鬟在一旁附和著。

    “我怎麼會認錯!”

    “可是這里真的沒有人啊?”

    兩個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悻悻的離開了。

    因為這假山洞內空間有限,為了防止有人發現他們的躲藏之處,司徒錦一直緊緊地貼在龍隱的身上,甚至連他的鼻息都能夠感受得到。

    想到自己還未出閣,司徒錦臉上就火辣辣的冒著熱氣。

    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異常,龍隱這才稍微拉開與她的距離。“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輕聲的道歉,反倒是讓司徒錦不好意思了。

    他的用意很明顯,只不過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們倆單獨在這里相會,也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錯根本不在他。可是他卻率先開口道了歉,搞的司徒錦更加的無所適從了。

    “可…可以先離開這里麼?”再不出去,她怕自己會羞得暈過去。

    龍隱打探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這才放開她的手,然後第一個鑽了出去。

    司徒錦跟著從洞口出來,然後一個人默默地整理著有些亂的衣襟,也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好。道謝的話到了嘴邊,卻依舊沒有說出口。

    “你朝著這個方向走,後面有個恭房。”他打破沉寂,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不用他說明白,司徒錦已然了解。他的用意,是給她找一個離開太久的理由。這樣,別人就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了。

    只是令司徒錦好奇的是,這龍隱世子為何對丞相府的地形如此的熟悉?不過這個當口,她也無暇顧及其他了,福了福身,然後便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對于司徒錦獨自消失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件小事,周氏居然無比認真的關心了起來。好在先前就有了應對的策略,又有丞相府的丫鬟作證,司徒錦才勉強過了關。

    “以後不要隨意亂走,這里可不是自己府上,切莫失了禮數。”周氏抓不到她的把柄,只好隨意訓斥了兩句作罷。

    司徒錦心不在焉的低垂著頭,任由周氏斥責。

    她的一顆芳心還在撲騰撲騰跳個不停,一時之間還無法平靜。剛才在假山內的相處,她仍舊歷歷在目。

    他的體溫,他的體貼,他的睿智,包括他的每一個呼吸,她都記憶猶新。她從未打開的心房,就突然被他那麼毫無防備的闖了進來。

    “司徒小娘子這是怎麼了?”再次出現在宴席上的花弄影低頭與身邊的龍隱世子小聲的交談著。“你沒有欺負人家吧?瞧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龍隱世子依舊冷著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但嘴角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的羞澀,他全都看在了眼里。對于她異常的反應,他總是很敏感。那個冷靜的出奇的女子,終于有了一絲異樣的情愫,他如何能不開懷?

    花弄影看到他臉上神情的變化,頓時身上直冒雞皮疙瘩。“呃…你還是別笑了,你笑起來真是太恐怖了…”

    遞給他一個冷眼,龍隱一口干掉了手里的酒杯。

    “龍隱世子真是好酒量啊…”不知道何時,一個同樣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42 過往

龍隱听到來人的聲音,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想到太子殿下也來了~”出聲的是一旁哂笑的花弄影,而非習慣冷面以對的龍隱世子。

    雖然同為皇室子孫,但龍隱的個性卻很難讓他融入其他人之中,所以對他的冷淡,龍炎已經習慣了。“岐山郡王也在?”

    花弄影朝著他舉了舉杯,兀自笑得歡快。

    “難得今日再次遇上,一會兒咱們再去余香閣喝個痛快?”太子龍炎雖然熱臉貼了他們的冷屁股,但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盛情邀請。

    龍隱沒有回話,他一向不跟皇子們來往,對于太子殿下的邀請自然是能避則避。如今皇上龍體康健,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不是問題,他可不想參與那皇子們奪嫡的斗爭中去。

    岐山郡王花弄影表面上雖然客客氣氣的,但卻一直跟他繞著圈圈,最終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

    龍炎被拂了面子,心里暗罵他們的不識抬舉,不得已憤憤的回到自己的桌位,一個人喝著悶酒。

    司徒錦雖然低垂著頭,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發生在她眼前的事情,她就算不想知道也還是不小心瞄到了。

    龍炎,前世記憶力那個她痴戀愛慕的男子,如今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卻再也沒有一絲的心動,反而更多的是濃濃的厭棄。

    前世,她在太子妃甄選的時候,就對龍炎一見鐘情。而龍炎也對她的活潑有一些好感,還當眾稱贊了一句伶俐可愛,就這樣普通的四個字,讓她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回想起來,那時候的司徒芸肯定恨死了自己吧?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被稱贊的應該是她才是?讓一個庶女搶了風頭,她心里估計恨死她了!所以,才有了後來的那一場陰謀。

    想到那些過往,司徒錦眼中便多一抹懊悔。

    她後悔為何看不清事實,任由著自己被人糟踐。爹爹的無情,太子的錯愛,姐妹的狠毒,這一切都源于她太愛出風頭。她渴望被人重視,渴望親情的溫馨和對愛情的向往。淪落到成為死囚,被人冤枉構陷不得善終,那種滋味,這輩子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去嘗試。

    似乎是發現了身邊的人太過于沉默,周氏不免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宴席上的沉默不語的三個女兒。

    司徒芸依舊痴痴地望著對面桌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眼楮都舍不得眨一下。而剛剛被罰的司徒雨則一臉郁悶沒精打采的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至于司徒錦,她打量了半晌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回憶,眼神中變幻莫測,讓人難以捉摸。

    看著這幾個不省心的女兒,周氏臉色就漸漸地沉了下來。

    都說繼母難為,這話一點兒都不錯。更何況,這家里的幾個女兒都比她小不了說少,管叫起來就更加的困難。那些庶出的也就罷了,尤其是這兩個嫡出的,還是她的親外甥女,話說重了不好,說輕了她們又听不進去,真真是難上加難。

    還有司徒錦這個女兒,她的個性讓人難以捉摸,更加不容易掌控。

    從她的眼眸中,周氏知道這個丫頭絕非池中物。尤其是她還是皇上賜婚的對象,就算她要拿捏她,也不能太過。如今因為這樁婚事,她的生母江氏已經成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平妻,雖然沒什麼權勢,但在司徒長風心里卻也是佔了不少的位置。

    這一對母女在府里,比起生了兒子的吳氏還要有威脅性。

    想起司徒長風對自己的交待,周氏就有些憤憤不平。她是當家主母,又是丞相府的嫡女,憑什麼要為那母女倆多考慮?她們都是低賤之人,就算表面上的身份還過得去,但始終是庶出賤妾抬上來的,憑什麼可以享受嫡出的待遇!

    司徒錦雖然不太關注宴席上發生的點點滴滴,但敏感的她還是察覺了。有人正盯著她,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盯著她!

    假裝放下手里的筷子,從衣袖里拿出一放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唇,司徒錦的一雙眸子便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周圍的人來。

    感覺那道目光是從斜右方射來的,明媚的眸子淡淡的朝那個方向一瞥,那個似曾相識的人進入了她的視線。

    放佛感覺到她的回視,那人竟然拿起酒杯,向她這個方向舉了舉杯。

    司徒錦秀美微蹙,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看那人。

    四周被男子瀟灑帥氣的動作吸引的女子們,一個個羞紅著臉在心里琢磨著,這國舅爺到底看上了誰家的閨秀,居然這麼熱情。一邊心慌的打量著周圍的人群,一邊暗暗在心里祈禱,那個人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司徒錦可沒想那麼多,那人與自己無關,她自然不必浪費精力在一個無關的人身上。剛才只顧著回想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都沒有好好進食,這會兒她倒是覺得腹內有些空了。于是重新拾起桌上的筷子,開始享受美食。

    感覺到自己再一次被忽視,楚羽宸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淡了。

    那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子!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特別。沒有其他閨秀的嬌氣和做作,也沒有高傲的架子。平凡的五官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干淨,不見得有多美,但是卻讓人難以忘懷。

    冷冷清清的性子,處變不驚的鎮定,都讓他刮目相看。

    在京城的名門千金堆里打滾的他,閱美人無數,卻從來沒遇到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從那天以後,他便將這個身影放在了心上。

    後來經過一番打听,他才得知她竟然就是皇上破例賜婚給沐王府的世子妃,還是太師府原先那個刁蠻任性的二小姐。傳聞與現實的反差是如此的大,這就更讓他對她產生好奇了。

    “司徒小姐,不知道可否還記得在下?”宴席結束已經近戌時,司徒錦更打算跟著主母一同回府,卻被身後一道聲音給叫住。因為司徒府的三位小姐走在一起,所以不確定那人叫的是誰,司徒錦這才停下腳步。

    司徒芸姐妹倆也听到了那道帶著磁性的男性嗓音,回過頭來的時候,全都帶著端莊高貴的淺笑。

    “楚公子叫住小女子,有何指教?”司徒雨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居然變得靜嫻有禮起來。

    只是那人稍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原來三位司徒小姐都在這兒,是在下疏忽了。不知道司徒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司徒雨看到眼前這個俊逸非凡的男子,本來還是心里喜滋滋的,但他點明是找司徒錦的時候,整張臉都要綠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0

43 拒絕

司徒芸相比起自己的親妹子來,倒是沒有太失禮。只是看著那些個優秀的男子都忽略她的存在,一位想要接近司徒錦那個小賤人的時候,她的指甲便深深地陷入了手心的皮肉之中。

    司徒錦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記起他的身份來。“見過楚公子。”

    楚羽宸以為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于是做出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跟他走一趟。然而司徒錦的反應,卻令他有些意外。

    “小女子相信楚公子也是明理之人,有什麼事就在此說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小女子還是有了婚約之人,還望公子諒解。”

    她說的很在理,但是在楚羽宸看來,她這是在拒絕自己。

    這倒是稀奇!京城中的閨秀,哪一個不是期盼著他能夠另眼相待。這個司徒錦卻如此的冥頑不靈,絲毫不給他面子,居然當眾拒絕他的邀請!

    不等他感慨出聲,嫉妒的雙眼冒火的司徒雨就嗆聲了。“二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連楚公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以為你真的是世子妃了?真是天真!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身份,一個庶出的,就算嫁到了沐王府,也是個上不得台面的!”

    “住口!”司徒芸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妹妹,恨不得馬上跟她撇清關系。

    她怎麼就如此口沒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呢?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先不說有損太師府的顏面,若是這話再次傳到那個世子的耳中,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連累了她的清譽,該如何是好!

    “司徒三小姐這話有些太過了!”楚羽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姐姐,你也凶我!我就知道,除了母親,你們誰都看不起我!”司徒雨見欣賞的男子責備自己,而姐姐不僅不幫著她教訓這個令人討厭的二姐,反而大聲的斥責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听著司徒雨做一個庶女,有一個庶出,司徒錦真的很想狠狠教訓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但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忍住了。“楚公子還是請回吧,司徒錦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做出有違規訓的事情來。沒什麼事,小女子先行告退!”

    說完,不等楚羽宸回話,便加快腳步,趕上在前面凝視著這一切的周氏身邊。

    楚羽宸知道自己太唐突了,但是他就是不死心。

    也許是一向驕傲的他,從未被人如此忽視過吧。這個不將他放在眼里的女子,的的確確引起了他的興趣。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他都要定她了。

    “錦兒,你可有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外男交談,成何體統!”周氏怎麼看司徒錦都不順眼,訓斥幾句已經算是輕的了。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與她對視。“母親,女兒什麼話都不說,那母親豈不是又要教訓女兒不懂禮數?”

    “你,你竟然頂嘴!”周氏沒想到她會出言頂撞,臉色十分難看。

    “女兒只是在陳述事實。”司徒錦不急不緩的應答。

    “哼!還真是伶牙俐齒。不過你給我記住,你在司徒家一天,就要遵守家規。頂撞主母的罪過可不小,你可要想清楚了。”說完,一甩衣袖,便帶著丫鬟朝著正門口而去。

    司徒錦朝著她的背影輕蔑一笑,道︰“你當我會怕?”

    司徒芸帶著司徒雨從她身邊經過,冷哼一聲卻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匆匆追著周氏去了。眼看著時辰不早了,司徒錦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努力跟了上去。

    “沒想到表哥喜歡這樣的女子。”不知何時,太子龍炎走到了楚羽宸的身旁,對剛才那一幕似乎頗有感想。

    楚羽宸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大方的承認道︰“這樣的女子,才比較有趣,不是嗎?”

    “可你也別忘了,她是龍隱未來的世子妃。”龍炎好心的提醒道。

    “他?他那樣冷情的人,豈會在乎這麼一個女子?”不知道是過于自信還是對龍隱不甚了解,楚羽宸才會有這樣的認識。

    龍炎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揭穿。“既然遇上了,咱們不如出去喝個痛快。”

    “也好!”面對他提出的建議,楚羽宸爽快的答應了。

    龍炎難得輕松一下,便拉著楚羽宸去了京城有名的酒樓。酒樓老板一看貴客臨門,立刻安排了個舒適安靜的雅間,準備了上好的酒菜然後退了出去。

    “太子表弟經常來這里喝酒?”楚羽宸嘗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覺得甚是滿意,這才昂頭一口喝了個干淨。

    龍炎整日幫著皇上處理政事,很少有機會出皇城。如今得了空閑,自然要多喝幾杯了。

    “表哥覺得這里的酒,怎麼樣?”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話題引到了這酒水之上。

    “味道不錯,憨厚纏綿,悠久彌香。”楚羽宸簡單的評價著。

    “不錯就敞開了喝!來,給你滿上。”龍炎拿起酒壺,親自為他添滿。

    “炎,你今兒個很有些不對勁。”楚羽宸奪過他手里的酒壺道。

    “唉,真是一言難盡!”龍炎也放下杯子,娓娓道來。也只有在這個表哥面前,他才會將自己的心事一吐而快。“眼看著大婚在即,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難道你不喜歡蒙蒙?”想到那個有些嬌氣的妹子,楚羽宸有時候也是感到很無力。

    “蒙蒙是個不錯的女子,可是我一直將她視作妹妹,從未有過別的念想。”他們本就是表兄妹,現在卻要結為連理,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這種新的關系。

    “我知道皇後姑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了楚家的興旺,這未來的皇後必須出自咱們楚家!蒙蒙從小雖然被寵壞了,但心腸不壞,你何不試著接受,也許會是段美滿的姻緣。”除了安慰他,楚羽宸也找不到別的話來說了。

    皇後姑姑決定的事,不是他們能改變的。

    可是龍炎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從小到大一直被母後嚴格的按照儲君來培養,任何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以前那些小的事情也就不計較了,可是母後卻連他選什麼樣的女子為妃都要掌控,他這個太子坐的也實在是太窩囊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羽宸不再阻攔他繼續飲酒,反而一杯又一杯的將酒杯倒滿。“心里不痛苦,那就繼續喝酒吧,今兒個我舍命陪君子,一定奉陪到底!來,干了!”

    雅間里觥籌交錯,斷斷續續的閑話著。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他們所談的內容也傳到了有些人的耳朵當中。
44 打的好主意

鴿子普拉普拉地飛走,朱雀這才將手里的字條收進袖口,蹦蹦跳跳的回了屋。

    “朱雀,今天又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听听?”緞兒知道她每次失蹤回來,就會帶回一些消息,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詢問。

    朱雀搖了搖頭,打趣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好呀,朱雀,你敢調侃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緞兒鼓著腮幫子,假裝生氣地朝她撲了過去。

    朱雀自然知道她是鬧著玩兒的,也沒有太在意。“來啊,來啊,誰怕誰啊!”

    司徒錦此刻剛從主母的院子請安回來,正好撞見她們嬉鬧的這一幕,不禁搖了搖頭。都這麼大的姑娘家了,還跟小孩兒似的,真是拿她們沒轍。

    “呀,小姐回來了!”緞兒率先停手,撇下朱雀迎了上去。“今日夫人可有責難?”

    自打從丞相府拜壽回來,這周氏三天兩頭的雞蛋里挑骨頭,害的她們小姐受了好多不白之冤。每日去請安也就罷了,但還要嬤嬤教規矩,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她家小姐可是未來的世子妃,這規矩要教,也是等沐王府派嬤嬤過來教,怎麼容得太師府里的嬤嬤在小姐跟前放肆!

    看到緞兒那氣鼓鼓的模樣,司徒錦心里忽然一松。“不過是學習規矩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二夫人走了有多久了,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回小姐的話,二夫人走了有個把多月了,最快也得過年的時候回來。”

    司徒錦唔了一聲,說道︰“最近府里可有發生什麼事?”

    朱雀愣了半晌,才知道是在問話,于是不緊不慢的將宅子里發生的大事小事都講述了一遍。“王姨娘最近屢屢派人去楚府找那個人渣,面容憔悴了不少。也是啊,都過去這麼久了,楚朝陽也沒有給個準確的信兒,她想必是急了。”

    “楚公子那樣的人說的話,老爺居然相信?”

    “還有啊,最近大小姐似乎挺積極的,一連參加了好幾次的千金聚會。以前她都不屑去跟那些閨秀們打交道的,最近忽然熱衷了起來,看來準沒好事。”朱雀繼續匯報道。

    “三小姐被夫人禁足,還沒放出來。不過據說她砸了不少的東西,她屋子的丫鬟都不敢貼身伺候。嘖嘖嘖…真是個蠢女人,只會拿那些個寶貝出氣,真是敗家啊…”

    “哎呀,還有最最重要的消息我差點兒忘了!”朱雀喝了口茶水,這才繼續說道︰“近日楚公子倒是來找過小姐好多次,只不過夫人都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給打發走了。還有太子即將大婚,普天同慶,皇上下令三品以上官員的千金少爺都可以入宮赴宴呢!”

    司徒錦挑幾個重點听了一些,將最後這兩個消息自動忽略了。“朱雀,最近夫人的身體狀況如何?”

    “夫人偶爾頭痛,說是宿疾,因為怕吃藥,所以一直拖著不肯看大夫。處理完了府里的事務,就在軟榻上躺著呢!”這府里的事情,沒有什麼能瞞過她朱雀的眼楮。

    司徒錦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四弟倒是學乖了不少,听說最近很用功?”

    “的確很用功!白天躲在書房讀書,其實是找了個書童假扮頂替的。他自己依舊在外面風流快活呢!”朱雀揪著發辮上的結繩把玩著。

    “夫人知道嗎?”

    “應該知道的吧?畢竟這府里,她收買的人不少。”朱雀這樣回答道。

    “看來,夫人倒是挺縱容四少爺的!”緞兒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許因為他是府里唯一的少爺,所以夫人才會有所顧忌,不敢像對小姐這般對待那位少爺吧?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周氏才不會如此賢惠,對這個庶出的兒子視如己出呢!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生下嫡子,干嘛去在意一個身份低賤的舞姬所生的兒子?再說了,那吳氏可是野心勃勃之人,周氏又怎麼會容忍她的兒子在府里做大?她這麼做,不過是想要應征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她嬌慣著他,對他所犯的錯誤視而不見,就是想要讓司徒青覺得,她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有了這種認識,司徒青自然是肆無忌憚,想干嘛干嘛去了!如此一來,他愈發猖狂之後,將帶來的會是何等後果,不用想也會知道!

    司徒錦都看的很明白,但卻不點破。

    既然他們要斗,那就讓他們斗去好了。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不介意做那不勞而獲的黃雀!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不多時,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來到梅園,低眉順眼的進屋來稟報。

    司徒錦有些好奇。她剛從周氏那邊回來,怎麼這會兒又把她叫過去,這到底是何意呢?即使很不想動身,但她可不想給周氏任何機會拿捏住她的把柄,于是囑咐了朱雀一些事情,這才踏著步子出去了。

    “不知道母親找孩兒來有何吩咐?”進屋之後,司徒錦仍舊按照禮節行了禮。

    周氏一雙眸子充滿了幸災樂禍,嘴上卻極為和藹的介紹道︰“錦兒過來,見過沐王府的章嬤嬤!”

    一提到沐王府,司徒錦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

    看來司徒芸這幾日沒有白下功夫,這才幾天,那些謠言就傳到了沐王府,而沐王府里的主子們終于忍不住過來說教了。

    “章嬤嬤來太師府有何貴干?”見對方身份只是個嬤嬤,司徒錦便沒有行禮。

    那章嬤嬤見她長得不甚出色,又對自己很無禮,整個臉色都變了。“想必這位就是司徒二小姐了?”

    司徒錦听她說話的語氣,很是不悅。就算是沐王府的嬤嬤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奴才!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她這個未來的世子妃說話,實在是沒規矩。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嬤嬤是不是該講講規矩,給我見個禮?”司徒錦絲毫不退讓,根本沒將她放在眼里。

    那嬤嬤見她擺出主子的架勢,忍不住冷哼一聲,道︰“老身可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口諭,過府來教小姐規矩的,該行禮的是司徒小姐你吧?”

    司徒錦嘴角含笑,眼神卻變得凌厲起來。“原來是王妃娘娘身邊的奴才,難怪說話的口氣都這麼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嬤嬤是王府哪一位主子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1

45 斥刁奴

章嬤嬤是沐王妃身邊兒得力的人,在王府里威風慣了,突然被一個小妮子嗆聲,一張老臉就掛不住了。浪客中文網

    “果真如傳聞那般,刁鑽無禮!這樣兒的品行,如何能嫁入咱們沐王府?!”

    司徒錦冷嗤一聲,道︰“章嬤嬤說的是,但我個性本來如此,這輩子恐怕是改不了了。我這就遞帖子進宮,讓皇上收回成命算了。”

    說完,司徒錦斜瞄了眼在一旁看戲的周氏,將這個難題丟給了她。

    御賜的婚姻,豈是說解除就能解除的?莫說讓皇帝收回成命了,就算是要進宮,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更何況司徒錦還是個庶出之女,要面聖談何容易!

    只是這一番話,卻讓那章嬤嬤慌了手腳。

    她此次前來,除了傳達王妃的警告,讓她注意著點兒自個兒的身份,千萬別給王府丟臉之外,便是奉了王妃的口諭,過來教導未來世子妃規矩的。但沒想到這世子妃竟然不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居然擺了她一道。

    這事兒萬一捅到皇上那兒,那她這顆腦袋可是不夠砍的。

    以下犯上的奴才,按律法當斬首示眾。她雖然是王妃身邊的人,但總歸是個奴才,到時候誰也保不了她。

    想到這些,章嬤嬤不禁打了個寒顫。

    周氏原本只想讓司徒錦一個下馬威,借這位王府嬤嬤的手,好好教訓她一番。但沒想到事與願違,司徒錦居然抬出皇上這個靠山來,頓時有些傻眼。

    “錦兒,這又是何必呢?得罪了嬤嬤,對你能有多少好處?日後你嫁入王府,可還得仰仗著嬤嬤提攜…”

    “母親這話,女兒可不贊同!女兒可是蒙皇上恩賜,嫁給世子做正妻的,將來進了沐王府,那也是世子妃,是主子。嬤嬤就算是再得王妃體恤,那也不過是一個奴才,豈有資格凌駕于主子之上?”司徒錦字字珠璣,絲毫不給周氏轉還的余地。

    周氏臉色漲得微紅,太陽穴隱隱傳來疼痛。“你…你…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但你也別忘了,我是你母親,你如此這般頂撞嫡母,可知道後果?”

    “女兒只是就事論事,難道母親說的是錯的,女兒也要听從?如果母親是女兒不對,女兒這就去領罰。不過,女兒被罰的心不甘情不願,還是要找爹爹評評理的!”

    “你…”周氏被氣得不行,頭又開始痛起來。

    “二小姐,你怎能如此對夫人說話!”陪嫁過來的婆子見到周氏如此痛苦,便忍不住斥責起她來。

    司徒錦抬起眼眸,直直的盯著這婆子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主子們說話,哪有你這個做奴才置喙的余地?”

    那嬤嬤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但至少還是個懂規矩的。被司徒錦訓斥了幾句,便乖乖地閉了嘴,只不過打心眼兒里,她可是恨透了這個性格乖張的庶出女。

    見周氏身旁的嬤嬤閉了嘴,章嬤嬤心里也在悄悄地打鼓。

    一個地位卑微的庶出之女,竟然有這樣的氣勢,看來這個司徒二小姐並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于是收斂起了剛才那副看不起人的臉色來,話語間帶了一絲恭敬。“世子妃莫要動怒,剛才是奴婢魯莽無狀,還望世子妃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婢這一次。”

    司徒錦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發福的嬤嬤,對她的態度依舊沒有軟化。“我有問你話嗎?”

    那章嬤嬤頓時噎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王妃身邊服侍了那麼多年,王妃都不曾如此對待過她。如今被一個小丫頭給鎮住,她實在是心有不甘。“世子妃好大的架子!就算是王妃,也不曾對老身說過狠話。世子妃還真是好魄力,竟然想要凌駕于王妃之上!”

    一句話,就給她定了罪。

    藐視王妃,妄圖對長輩不敬,這頂帽子可真夠大的!

    只是司徒錦並沒有被她的話嚇到,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對她大獻殷勤。“嬤嬤說我架子大,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目中無人。王妃體恤你,舍不得責罵你,那是王妃娘娘宅心仁厚。而你,一個膽大的奴才,竟然將王妃娘娘的仁慈當做理所應當的縱容,一再的對主子不敬,這樣沒有規矩之人,還妄想教我規矩,真是貽笑大方!”

    章嬤嬤在王府倚老賣老,作威作福慣了,哪里被人如此謾罵過,一張臉都要漲的滴出血來。“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世子妃!老身這就回去告知王妃,另派高人來。這樣的德行,老身怕是教不了!哼…”

    說完,那嬤嬤便扭著肥大的身軀,氣呼呼的走了。

    周氏見司徒錦得罪了王妃身邊兒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揚。這樣的結局,早在她的預料當中,相信經過這一番較量,沐王府那邊的人肯定不會讓這樣一個沒規矩的媳婦進門了吧?雖說這親事是皇上御賜的,但王妃好歹是世子的親生母親,只要她發話,那世子還不乖乖兒地推掉這門親事?到時候老爺怪起來,也是司徒錦自己不爭氣,可不關她的事。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王府不同意退婚,退而求其次要換新娘人選,那她便可以順水推舟,將自己姐姐的兩個女兒嫁一個過去。如此一來,她在這家里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了!就算是生不了嫡子,也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了。

    想到這里,她忽然覺得頭疼的沒那麼厲害了。

    “夫人,奴婢見您最近憔悴了不少,還是請個大夫瞧瞧吧?”周氏的貼身丫鬟有些不忍的提議道。

    興許是心情好,周氏居然破天荒地點頭答應了。

    那丫鬟見她肯就醫,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嬤嬤,夫人答應請大夫了!快,去把府醫找過來!”

    梅園

    朱雀見司徒錦一臉郁色的走進來,嘴里的零食再也吞不下去了。“夫人是不是又給小姐使絆子了?”

    司徒錦微微搖頭,想要擺脫這種無力感。“沒事,都已經解決了。”

    放佛是安慰自己,司徒錦盡量將事情往好的方向想。但得罪了那小人,她以後的日子想必是不會好過了。
46處置章嬤嬤


「去把世子叫來,就說本王妃有急事找他商談!」聽完了章嬤嬤添油加醋的描述,沐王妃早已氣憤不已。

她本就不甚滿意這門親事,但奈何是皇上親自賜婚,不容置疑。如今知道了那未來的兒媳婦是如此的大逆不道,連她派去的嬤嬤也被辱罵了,她如何能讓這樣不懂規矩不知廉恥的女人進王府的大門!

「王妃娘娘,您就別生氣了,身子要緊。」一早過來陪王妃說話的秦師師立刻上前兩步,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幫她順著氣兒。

看到這丫頭如此的貼心,沐王妃不僅感歎。

多好的女孩兒啊,雖然不是出身高門大戶,但是起碼溫柔可愛又孝順,這樣的女子,才配得起自己的兒子嘛!可是她那個冷面兒子,對這丫頭一直都冷冰冰的,甚至連多看一眼都嫌多餘,那態度讓她這個做娘親的都看不過去了!

「王妃娘娘,既然待會兒師兄要過來,那師師還是先迴避一下吧。」說完,小姑娘有些黯然傷神地站了起來。

「迴避什麼呀,你們是師兄妹,又不是外人!」沐王妃一把將秦師師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寵溺的神情昭然若揭。

秦師師微微紅著臉,有些忐忑的說道:「王妃娘娘,這樣不妥吧?畢竟男女有別,萬一師兄…」

「你放心,有本王妃給你做主,他不敢說半個不字!」

秦師師這才放下心來,專心的替王妃揉捏起肩膀來。

龍隱踏進王妃的寢室時,一眼便瞧見了那個紅著臉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妹。心裡一陣莫名的煩躁,臉色就更加的暗沉。「母親找孩兒來有何要事?」

「你先坐下,喝杯茶。這茶是師師親手泡的,你嘗嘗,味道很不錯呢。」王妃一邊招呼兒子入座,一邊誇獎著師師的能幹。

「王妃娘娘過獎了,這不過是師師…」

不待她把話說完,龍隱便打斷了她。「如果母親是找兒子來喝茶的,抱歉我還有很多公文要處理,不能奉陪!」

那意思很明確,他不想浪費無謂的時間在這裡。

秦師師剛才還亮晶晶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所受到的打擊還真是不小。她始終不明白,為何師兄會如此冷淡的對她。他們從小一起在山上生活,一起習武,一起讀書識字,這種青梅竹馬的情分,不應該是親密無間的嗎?

為何他越長大越冷漠,甚至看她的眼神還帶著一絲的厭惡呢?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居然會惹來他的不快?

「師兄,你是不是討厭我?」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龍隱眼睛低垂,都懶得看她一眼。他最討厭那種動不動就哭的女人,而他也毫不避諱的將這個理由說出了口。「我討厭麻煩的女人!」

一聽到這句話,秦師師的眼淚便被逼了回去,連呼吸都忘記了。

原來,師兄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子!想到這裡,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她不再是嬌羞的小女孩,那他是不是就願意接受她了呢?

看著她臉頰一點點泛紅,沐王妃也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容。「好啦,話說開了就好。對了隱兒,為娘找你來,就是要跟你說一件事。今兒個我派章嬤嬤去了一趟太師府,你也知道最近外面謠言四起,為娘也是為了王府的聲譽著想,所以才讓章嬤嬤去打探一下虛實,順便教教你那未來太子妃規矩。可沒想到,那個叫司徒錦的,居然頂撞章嬤嬤,根本不把為娘放在眼裡…」

不等王妃的話說完,龍隱手上的青筋就已經暗暗浮現。

「是啊,世子爺!您是不知道,那位司徒小姐,簡直是目中無人,不但不感恩王妃娘娘,還教訓了奴才一頓…」

「啊」的一聲,章嬤嬤剛才還在繪聲繪色的講述他未來的世子妃是如何如何的品德敗壞,如何如何的行為乖張,下一刻便被龍隱一掌掃到門外,摔了個七葷八素。

「隱兒,你這是做什麼?」王妃娘娘驚愕好半晌,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一個低下的奴才,居然敢背後議論主子的不是。這點兒懲罰,算是輕的了。」龍隱憤怒的站起身來,眼神冷的嚇人。

「你怎麼能這麼說。章嬤嬤不過是講述事實而已,那個司徒錦…」

「母親,孩兒知道您要說什麼。但是請您記住,這個妻子是我自己挑選的。如果您不滿意,大不了孩兒再另建府邸,絕對不會礙著您。」說完,龍隱也不等王妃回話,便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他氣憤得想要殺人的地方。

沐王妃似乎還沒有從他剛才的話裡回過神來,只覺得一陣頭暈,整個人差點兒栽倒在軟榻上面。

「他…不是皇上指婚…居然…自作主張…」說完這些斷斷續續的話,沐王妃一口氣沒喘過來,暈厥了過去。

頓時,屋子裡亂成一團。請太醫的請太醫,捶背的捶背,呼天搶地的好不熱鬧。

「來人,將章嬤嬤那個狗奴才,給我轟出府去!」龍隱回到自己的暖閣,仍舊氣憤難平,立刻下令處置了那個膽敢欺負他女人的老奴才。

影衛們二話不說,就去王妃的院子裡,將哀嚎不止的章嬤嬤給拖了出去。

「你…你們是誰?你們要帶我去哪兒?王妃娘娘救我…唔唔…」接下來的話,被影衛們用一塊破布堵在了嘴裡。

「這婆子太不知好歹!」影衛甲冷著臉發表自己的觀點。

影衛乙點頭贊同。「不知死活!」

不知道咱們爺最上心的,就是那未來的世子妃麼?居然如此囂張,欺負到未來主子的頭上去,簡直是自尋死路!

趕出府去,那是輕的!

「唔唔…」那婆子一邊被拖著,一邊掙扎著,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有錯。

影衛只聽命於自己的主人,至於這王府的其他主子,都無法命令他們分毫。「你還是聰明一點兒的好,免得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惹怒了主子,就算是王妃娘娘,也保不了你!」

平日裡不怎麼說話的影衛,頭一次好心的開口解釋道。

章嬤嬤就這樣消失在了沐王府,沐王妃事後來尋她的時候,為時晚矣。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2

47退婚風波


「母親,為何王府那邊還沒有動靜?」忍了好幾天之後,司徒芸再也耐不住性子,匆匆來到周氏的院子。

「是有些奇怪!」屋子裡燒了地龍,暖烘烘的。周氏斜躺在軟榻上,頭上纏著一條帕子,隱隱的散發著藥香。「照理說,章嬤嬤是王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她受了氣,王妃娘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差錯?」司徒芸放下身段與京城中的名門閨秀結交,就是為了將司徒錦的壞名聲搞得人盡皆知,好讓王府主動提出退婚。如此一來,爹爹便不會再重視這個庶女,而她也可以將司徒錦那個該死的丫頭踩在腳下,任意踐踏!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王府那邊卻沒有如她所料的那般找上門來,提出退婚或更換新娘子,那她這些日子的虛以委蛇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想到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司徒芸的眼眸瞬間變得可怖起來。

「芸兒別急。就算王府那邊沒什麼動靜,也不代表這婚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周氏一邊喝著蜂蜜茶,一邊閒淡的說道。

「母親,可是想到什麼法子?」司徒芸聽到這個答案,心中的苦悶一掃而光。

周氏臉上看似平靜,但眼中流露出的得意,卻是掩蓋不了的。「既然王府要面子,那不如就由太師府登門謝罪吧。如此以來,既不會得罪了王府,又解決了這門親事。芸兒覺得如何?」

司徒芸仔細這麼一琢磨,覺得周氏這主意甚好。「母親果然智謀過人!只是爹爹會同意這麼做嗎?」

想到爹爹近日來對司徒錦的重視,她心裡就不舒服。那些寵愛,原本只屬於她們姐妹倆的,現在卻多了一個司徒錦,她如何能甘心?

「你放心,母親會想法子說服你爹爹的。畢竟司徒錦的名聲不好,又並非嫡出,就算嫁進了王府,王府那邊也未必會看重一個庶出之女,給太師府帶來多大的利益。退一步講,就算是要嫁一個閨女去王府,那人選也不可能是二姑娘!」

「母親高明!」司徒芸笑顏如花,一顆心也跟著雀躍了起來。

只要能讓司徒錦不好過,她就感到無比的開心!她會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尊貴的地位和爹爹的重視!

兀自興奮了一陣,司徒芸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母親,您進門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麼這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說起這件事,周氏也是納悶的很。

她早些時候因為忙著府裡的事務,所以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最近因為頭疼的毛病,也沒有將心思放在這子嗣的問題上。如今被司徒芸提起,這才恍然發現,自個兒進府也四月有餘。

「可能是還不到時候吧…」周氏剛才還不甚愉悅的臉,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子嗣,那麼就算是正室,將來必定也不會好過。司徒長風雖然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卻沒有一個是出自她的肚皮。萬一將來司徒長風從家主的位子上退下來,那她要依靠誰?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周氏這才謹慎起來。

「母親今日身子不舒爽,請大夫來瞧瞧吧。」司徒芸隱晦的提議。

畢竟周氏是自己在這個家裡的依靠,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麼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周氏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夜裡,司徒長風果然宿在了周氏的房裡。

周氏因為年輕,模樣又生得好,司徒長風對她也是眷念一時。除了吳氏那裡,去的最多的就是周氏這裡了。

「老爺,有句話妾身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周氏假裝支支吾吾半天,最終才肯吐露出心裡話。

司徒長風剛剛一展雄風,看到心愛的女人小鳥依人般的依偎在自己懷裡,心情自然是舒爽無比。「哦?燕秀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

周氏沉默了一陣,這才緩緩開口道:「關於二姑娘的那些流言蜚語,不知老爺是如何看待的?雖然流言止於智者,但不知情的猜測恐怕會有損二姑娘的聲譽。甚至…王府那邊也有所耳聞了,王妃娘娘曾派了個嬤嬤過來提醒,卻被二姑娘給得罪了,這…豈不是坐實了二姑娘的那些謠言?老爺,可如何是好?」

周氏是個很懂得討人喜歡的女人,她嘴裡說出的話,無不是在為二姑娘著想,但深究其含義,卻處處對司徒錦不利。

司徒長風本對那些流言不甚在意,可聽周氏如此一說,心裡就有些忐忑起來。王府可不比一般的高門大戶,那可是皇室!萬一得罪了他們,恐怕他這個太師也就做到頭了!想著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這一切,司徒長風忽然變得有些茫然。

「老爺,您沒事兒吧?」周氏體貼的關切著。

司徒長風歎了口氣,擁緊了懷裡的女人。「我沒事。這錦兒也是,眼看著就要及笄了,這麼會如此糊塗,做出那吃虧不討好的事來!」

他一半是感到可惜,一半則是帶著責怪。

沐王府在皇家的地位,甚至是整個龍國,那都是中流砥柱!老王爺是戰場的常勝將軍,虎父無犬子,隱世子雖然年紀輕輕,卻也有乃父的風範,早已在軍中樹立起了極高的威望。雖然皇上的賜婚來的有些蹊蹺,但能攀上這麼一個親家,對太師府來說,可謂是可遇不可求的恩賜。

眼看著錦兒就要出閣了,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怎麼能不急。

「老爺,王府那邊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在王府來問罪之前先發制人,先上門去謝罪?」周氏小聲的提議。

司徒長風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只要他掌握了先機,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夫人此計甚好!真不愧是丞相岳丈最疼愛的女兒!」

周氏臉色微紅,假裝害羞的將頭埋入丈夫的懷裡。「夫君又取笑秀兒。」

司徒長風爽朗的大笑,心情大好。「秀兒不愧是我的賢內助,有你掌家,我就安心了。明日一早,你就去王府一趟,記得多備些禮物。所謂禮多人不怪,相信夫人一定能解決好此事的!」

周氏甜甜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可疑的狡黠。
48江氏歸來,各懷鬼胎


周氏難得心情好,一大早就起床梳洗,換上了平日裡很少穿的華麗服飾,端莊而正式,看起來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母親今天真美!」司徒嬌小嘴一向很甜,尤其是發生了那件醜事被楚府一再拖延提親之後,就更加的討好起主母來。

周氏淡淡的瞥了這庶女一眼,沒有苛責但也沒有積極的響應,而是轉過頭去叮囑了丫鬟們一些是事情,便將前來請安的子女們都打發了出去。

緞兒跟在司徒錦身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想到平日裡的那些為難,這突然來的改變讓她都有些不習慣了。「小姐,夫人今日怎麼這般好說話?」

司徒錦淺淺的揚起嘴角,道:「她趕著出門,怎麼會有這個閒工夫跟我計較。」

「啊?夫人要出門?去哪裡?」緞兒不解的問道。

司徒錦停住腳步,呼吸著院子裡的新鮮空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還沒有走幾步,司徒雨便從後面追了上來。「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賞梅?呵呵…過了今日,我看你還如何能在府裡囂張!」

司徒雨一向不積口德,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奇怪。

緞兒聽出了些話裡的意思,小聲的在自家小姐的耳邊低語。「小姐,難道夫人是要去王府?」

司徒錦給了她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神色依舊保持原狀,並沒有生氣的苗頭。「多謝三妹妹關心了。」

司徒雨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便冷哼一聲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嘟嚷著:「司徒錦,你別得意!等母親從王府回來,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候,你就等著被我踩在腳下吧!」

服侍她的丫鬟都不敢吭聲,一個個都閉了嘴,但心裡卻極其的鄙視。夫人這麼做,無非是不想一個庶女爬到自己的頭上去。但世間哪有那麼無私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自己打算?難道真的是為了兩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嫡出小姐?三小姐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緞兒,咱們回梅園去。」司徒錦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放佛對司徒雨的話一點兒都不在意。

緞兒撅著嘴,在心裡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走了一段,司徒錦忽然說道:「緞兒,二夫人再過不久就回來了,院子裡的丫頭可都查過了,是否靠得住?」

聽到小姐問話,緞兒便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恭順的答道:「小姐放心,那些人朱雀都有把柄拿捏著她們,她們不敢亂來的!」

「這個朱雀…」司徒錦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想到她早就有所準備了。這府裡還有哪個人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這隱世子身邊的人,果真沒一個是簡單的。

朱雀此刻才起床,她在院子裡活動活動了筋骨,看到司徒錦踏進洞門,這才歡歡喜喜的迎上去。「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說完,她還不雅的打了個呵欠。

「就你能睡!哪有你這樣的奴婢,居然比主子還起得晚!」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但偏偏小姐卻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更讓她覺得不公平了。

「小姐都沒有意見,你多什麼嘴?你不知道,美容覺是女人漂亮的法寶嗎?」朱雀做了個炫耀的姿勢。

那張平凡的臉,配上她的動作,真夠滑稽的。

緞兒撲哧一聲就被逗笑了。「哈哈…朱雀你是太有趣了…哈哈…」

朱雀沒有理會緞兒的取笑,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小姐,夫人一早就去了王府?」

司徒錦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哼,得罪了主子,我看她如何收拾這局面!」朱雀憤憤的說道。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嘴裡的主子是誰,心裡忽然生出一絲的感動來。

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似乎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般冷酷無情呢。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起,她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他三番兩次的出手相助,還把自己的得力下屬派到身邊來保護她,這份體貼之情,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個冷情之人。但是想到他對付別人的那些手段,她又有些茫然。他為何一再維護自己,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你放心好了,主子是不會讓她得逞的!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王府雖然是王妃掌家,但主子的婚姻大事,王妃亦是做不得主的。既然皇上下了聖旨,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是王妃,也是無權更改的!」看到司徒錦有些出神,朱雀便以為她是在為這件事而煩惱,於是突發善心的安慰道。

司徒錦忽然笑了。「朱雀,我並沒有為這事擔心,你想太多了。」

朱雀有些囧,撓了撓腦袋,便找了個借口去做事了。

沐王府

沐王妃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拜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這位太師夫人,可是司徒長風的繼室,丞相府的千金?」

「王妃娘娘真是好記性!正是那位。」管家恭敬的回答。

沐王妃重新再軟榻上躺好,若有所思。「看來,她是為了司徒錦的事情而來。」

「那王妃娘娘是見還是不見呢?」管家不敢隨意猜測主子的心思,但讓客人在外面等著也不太好,總要討到一個答案好去回復。

沐王妃一隻手支著沉重的頭飾,吩咐道:「去請她進來吧。記住,別讓旁的人看到。」

管家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轉身便去帶人來了。

龍隱剛處理完一個公文,便見一個黑影晃到自己面前,於是有些不愉。「有什麼事?」

「回主子,太師府的周氏來求見王妃了。」那屬下跟他的主子一樣,同樣是冷冰冰的死人臉,說起話來生硬的很。

龍隱乾淨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去盯著,聽聽她們都談了些什麼。」

「是!」那黑影應了一聲,便消失在他眼前。

龍隱此刻再也沒有心思處理公務,心情變得有些煩躁。「該死的,居然還不死心!」

正在此時,門扉處傳來一陣輕輕地敲門聲,接著便是一道嬌俏的嗓音。「師兄,我給你送茶來了,可以進來麼?」

龍隱眼神一暗,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圍的影衛。

沒聽到龍隱的回答,站在門外的秦師師心裡有些竊喜。至少,她沒有被拒絕,不是嗎?想到這裡,她便大膽的推開門,端著茶水走了進去。

「誰准許你進來的!」冷厲的聲音傳過來,嚇得她手微微一抖。

繼而,秦師師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壯著膽子往他的書桌走去。「師兄,師師見你公務繁茂,擔心下人服侍不周,所以…所以就親自泡了茶,你嘗嘗看,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不待她話說完,龍隱就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這裡是書房,不經過允許,就連王妃都不可以進來。還不退出去!」

面對他的嚴厲,秦師師不禁又紅了眼眶。她本來不想哭的,但是師兄說話實在太過分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師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你先喝完這杯茶再處理公文好嗎?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秦師師努力將眼淚給逼回去,佯裝堅強的說道。

龍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實在是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在與她的交談之上,便大喝一聲,兩個黑影立刻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兩個人均是一身黑衣,神色同樣的肅穆。

「將她給我趕出去!」他交待完,便埋首在公文裡,不再將精力放在那個泫然欲泣的嬌媚美人身上。

秦師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顧不上許多,便匆匆跑出了書房。一邊跑還一邊落淚,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惹人心疼了。

見那個麻煩自己離開了,那兩個影衛倒是輕鬆了不少。

「沒事的話,就去給太師大人提個醒!如果他再縱容他的夫人虧待本世子的世子妃,就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了!」下完最後一道命令,龍隱這才釋懷了不少。

那兩個影衛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恭敬地閃人了。

另一邊,周氏被帶到沐王妃的暖閣,見到高貴的王妃娘娘,便笑著上前請安。「臣婦給王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沐王妃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丞相府出身的一品大員夫人,心裡便有了計較。「夫人請起,不必多禮。」

周氏見王妃的態度很是和藹,稍稍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寒暄了一陣,最終還是扯到了今日最重要的話題上來。

周氏略帶歉意的對王妃娘娘說道:「是妾身管教不力,才讓王府也跟著蒙羞,這都是妾身的不是。還望娘娘給幾分薄面,原諒妾身這一回。」

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過是謙虛的說辭,王妃豈有不明白之理。「夫人莫要妄自菲薄,畢竟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夫人所出,夫人當家的時日尚短,他們不服管教也是常有的事。」

周氏很滿意自己所營造出來的效果,便又謙虛了幾句,最後將退婚一事隱晦地提了出來。「恕妾身無禮,王妃娘娘也知道那二姑娘是何等的乖張,妾身曾多次勸說,但那孩子太過倔強,根本聽不進忠告。為了避免再給王府添麻煩,妾身斗膽,想請王妃娘娘做主,退了這門親事。妾身也知道這婚事乃皇上的一片好意,但錦兒如此個性,實在是難以擔當起世子妃的重任,還望王妃娘娘諒解。」

沐王妃對那個未來的兒媳婦自然也是非常不滿意的,雖然周氏也主動提出了退婚的請求,但那畢竟是聖意,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夫人嚴重了…這婚事乃皇上親賜,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豈能說退就退?」

「妾身聽說這門親事是世子自己求來的,可有此事?」周氏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打算從另一邊下手。

說起這事兒,王妃心裡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她的兒子居然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訂下了自己的婚事,這叫她這個做母親的顏面何在?

「夫人的意思是…」但是這樣羞於啟齒的內幕,她是不可能告訴外人的。

周氏自然猜到了一些,但卻沒有點破。「妾身心想,世子肯定是聽信了某些傳言,才請皇上做主賜婚。如今外面的風言風語那麼多,世子想必是早已後悔了當初的決定了。但礙於顏面,不得已才接受這門親事。如今太師府主動來退親,世子也有個台階可以下,不知道王妃覺得這個主意可好?」

沐王妃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夫人果然是個聰慧的,太師大人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想必是無比的放心。」

周氏謙虛了兩句,便不再開口,而是等著王妃的回復。

沐王妃也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物,能夠在王府裡盛寵不衰,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夫人所提之事,本王妃會好好考慮的。至於世子那邊,就不是本王妃能夠左右的了…」

她這模稜兩可的回答,無非是傳達了兩個信息。

第一,她也想退了這門親事,這一點她們兩人是達成了共識。

第二,這事兒有些難度,而且問題出現在自己兒子身上,所以還要花費精力去說服他才行。

「那妾身就回去等著娘娘的好消息了。」周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佛已經看到了希望。

沐王妃沒有接話,端起養顏的玫瑰茶啜飲起來。

周氏見王妃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知趣的起身告退。臨走時,王妃還讓丫鬟送上了一些回禮,算是非常客氣的了。

周氏剛剛離開,黑衣影衛便回去覆命了。

龍隱聽完屬下的匯報,整張臉就更加的冷了。

「母親,為何你總是針對她呢?」微微閉眼,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龍隱那猶豫不決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堅定。不管別人如何,這輩子他要的妻子,非司徒錦莫屬。如果有人膽敢阻撓他的決定,那麼就算是親生爹娘,他也絕不會屈服!

半夜時分,司徒長風剛在吳氏的房裡睡下,便被一陣陰冷的風給驚醒。等到那股怪異的感覺褪去之後,他才發現頭頂的架子上,用飛鏢插著一封未署名的信件。

小心翼翼的將飛鏢拔下來,展開信件瀏覽了一遍之後,他驚出一身的冷汗。那信上的警告之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翌日,周氏心情頗好的用完早膳,便請了大夫過來把脈。聽完大夫的診斷之後,她的一顆心更加的安定了。

「夫人的身子沒有問題,懷上子嗣那是指日可待!」大夫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無比的安心。

她就說嘛,她的身子可是精心將養著的,怎麼可能出問題呢!沒有懷上子嗣,肯定是時機不對,等她調養一段日子,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跟老爺同房,一定可以很快懷上的!她很自信的想著。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等到大夫一走,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笑著上前來道喜。

周氏擦了擦嘴,嬌嗔的數落了她們幾句,但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自打從王府回來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錯。她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順利,看來王妃娘娘也是不滿意司徒錦嫁入王府的。這樣也好,也省的她浪費口水。有這樣一個同盟,就不愁斗不倒司徒錦那個下賤胚子!

正想著呢,今日休沐在家的司徒長風一臉憂鬱的走了進來。

「給老爺請安!」屋子裡的僕婦們一見到家主,全都規矩的行禮。

周氏反應過來之後,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臉上的笑意更甚。「老爺昨兒個睡得可好?妾身正有好消息要告訴您呢!」

司徒長風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看到周氏明媚的笑容,這才稍微高興了點兒。「秀兒有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

他的眼光掃過她的肚子,以為她所說的好消息,是關於子嗣的。

他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膝下卻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個庶出的。他盼兒子可是盼了好多年,如果周氏的肚子有了消息,那可算得上是最大的驚喜了!

「老爺,妾身要說的是,王府那邊的事有眉目了!」周氏興許是太過興奮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司徒長風的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是急著告知他這件讓她揚眉吐氣的事。

司徒長風一聽到王府二字,喜悅之情便被徹底澆滅了。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帶著警告意味的信件,他的心就不停地打鼓。不僅晚上沒睡踏實,就連起床後也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以後不要再去王府了,錦兒的婚事是皇上親自賜婚,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就別操心她的事了,芸兒和雨兒也不小了,你應該將精力多放在她們倆人身上才是。」

司徒長風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就澆熄了她體內越燃越旺的興奮之情。「老爺…您在說什麼?為何突然有種想法?沐王妃的態度也很明顯,錦兒並不得她的喜愛,將來嫁過去,恐怕也會相處的不愉快,倒不如…」

不等她說完,司徒長風就不快的打斷她。「我說不要管了就不要管了,計較這麼多幹什麼!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妾身不敢!」周氏小聲的認錯,但仍舊心有不甘。「可是老爺,王妃娘娘已經同意取消這門婚事了…」

「你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司徒長風不耐煩的吼道:「我叫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皇上決定的事,你以為憑你們幾個婦人可以改變?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這些氣話,司徒長風忽然覺得心情鬱悶,便一甩袖子出去了,讓周氏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家主如此嚴厲的訓斥了夫人,丫鬟婆子們便都低下頭去,生怕惹來麻煩。

周氏臉色異常蒼白,心裡更是無聲的哭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爺居然如此對她?昨日還不甚溫柔的誇獎她會持家,是個賢內助,今兒個就翻了臉,還對她大吼大叫,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您先消消氣兒。這事兒,準是吳氏那個小賤婦挑起的。夫人越是受寵,她心裡肯定越是不服氣,所以才挑撥離間。夫人莫要傷心,改日尋她一個錯處,好好教訓一頓就是,可千萬別傷了自個兒的身子!」跟隨她多年的嬤嬤見到她受了不小的打擊,便上前來勸慰道。

周氏冷靜了下來,但身子仍舊抖個不停。

她何曾受到過如此嚴厲的責罵?從小她就一直表現的出色,家裡的人全都圍著她轉,稱讚她能幹。她的母親寵著她,嫂嫂們也都恭維她,自家姐妹全都羨慕著她。她那樣的一個天之驕女,如今卻被自家的夫君給訓斥了。

真是可笑之極啊!

周氏眼中漸漸升起淚霧,但卻極力忍著,沒有讓淚珠落下。

她不可以認輸,絕對不可以!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認輸!司徒錦也好,吳氏也好,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她們不讓她好過,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嬤嬤,派人給我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匯報!」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派人盯著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奴婢定會將他們拿個現成。」那嬤嬤一心為周氏著想,自然是不敢馬虎的。

周氏聽完這些,這才稍稍寬了心。

「小姐,老爺今兒個真奇怪,居然將夫人給罵了一頓。」緞兒從別的丫鬟那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司徒錦繪好了最後一片葉子,這才抬起頭來。「想必是母親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爹爹不高興了吧,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夫人進府以來,一直很得老爺的喜愛呢。」緞兒不解的說道。

司徒錦聽了她的疑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層不變的!就算是得寵又怎麼樣?只要稍有不合,那些所謂的恩寵,隨時都可能冷淡下去。十幾年的親情都可以付之東流,更何況是新婚。」

緞兒有些驚訝她的一番說辭,卻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老爺的妻妾不少,為了爭寵可謂手段百出。男人本來就是喜新厭舊,對新鮮的事務可能會比較感興趣,但一旦過來新鮮勁兒,便又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別人身上去。新人雖然好,但難保不會有膩的一天。

從老爺在各妻妾中周旋的身影可知,恩寵一說全都是見鬼的!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除夕。太師府上上下下都忙著準備過年所需,處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氛。

司徒錦今兒個穿了件水紅色緞子的棉襖,手裡捧著個暖爐,外面套了件厚重的毛披風,一早就在門口等候著了。

年關將近,江氏也該回來了。

「小姐,要不先去屋子裡候著吧。這兒正是風口,凍壞了身子可就麻煩了。」緞兒臉蛋凍得微紅,還在為自家小姐著想。

司徒錦將暖爐遞給她,笑道:「二夫人今日回府,我這個做女兒的怎麼能偷懶?再等一下,應該很快回來了…」

司徒家的祠堂距離這裡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算一算應該是快到了。

緞兒見她如此堅持,不好再說什麼,於是乖乖的站在一旁默默地守著。不一會兒,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傳來,緞兒伸出頭去打量了一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小姐,小姐,接二夫人的馬車到了!」

司徒錦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刻有司徒府的馬車緩緩駛來。

等到馬車穩穩停在她們面前,緞兒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朗聲詢問道:「可是二夫人回府了?」

趕車的漢子聽到詢問,便挑起車簾子,恭敬地說道:「二夫人,到了。」

接著,一雙細白的手率先伸了出來,江氏身邊服侍的丫頭探出個頭來。然後轉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將江氏攙扶了出來。

司徒錦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上前親自去攙扶。「娘親,您總算是回來了,叫女兒想的好苦!」

這帶著撒嬌意味的話語,讓江氏心中倍感溫暖。

在祖宗祠堂的這些日子,每日過得清苦。但只要一想到還有女兒的牽掛,她就變得異常的堅定,絲毫不覺得苦了。

「錦兒也瘦了…」江氏握著女兒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聞訊趕來的丫鬟婆子看到江氏進門來,立馬送上一個暖爐,還有司徒長風專門為她準備的狐狸毛披風。「二夫人一路辛苦了,奴婢們早已準備好了香湯和膳食。」

江氏沒想到自己會受到如此的禮遇,一時竟然還有些不適應。好在有司徒錦在,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吩咐道:「沐浴更衣還是暫且等一等吧,我還是先去見過老爺和夫人。錦兒也一起去吧?」

接到母親求助的眼神,司徒錦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好,女兒這就陪著娘親去拜見父親和母親!」

有了女兒這個堅實的後盾,江氏不再感到惶恐。

經過前幾日大夫的診斷,她已經確定自己懷有了身子。只不過這個消息,她不知道如何告知司徒長風。肚子裡的胎兒已經三個月了,也還算穩定。所以這一次回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府裡牢牢站穩腳跟了。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府裡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她的女兒受了不少的罪,所以她不能再繼續軟弱下去,重複以前那樣無慾無求的生活。她必須為女兒,為她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謀劃一個好的將來。

母女二人相約來到主母的院子,那裡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司徒長風的妻妾及子女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開心的事情。瞧他們笑得那樣開心,司徒錦頓時覺得很不是個滋味。

「哎喲,江姐姐回來了!」吳氏倒是個眼尖的,第一個發現了她們母女的存在。

江氏含著淺笑上前,款款的下拜。「江氏見過老爺、夫人!」

司徒長風臉上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當看到江氏愈發豐滿的身子時,嘴角的笑意更盛。「你回來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人覺得溫馨無比。

周氏的臉色沉了沉,但馬上換上了一臉的和藹。「此次去主持祭祀,辛苦你了。」

江氏誠惶誠恐的福了福身,道:「能夠為主母分憂,是妾身的福氣,妾身不敢言苦。」

司徒長風讚許的點頭,覺得這江氏越來越大家風範了。比起當初那個軟弱的女子來,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站著做什麼,還不給二夫人搬張軟椅來。」

周氏屋子裡的僕婦們聽到這個吩咐,有些不情願地為江氏搬來一把椅子,又在上面墊了一個軟墊子,這才扶著她入座。

司徒錦並沒有跟自家姐妹坐到一起,而是在江氏身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二小姐母女倆感情真好,真讓奴家羨慕。」吳氏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兩個地位越來越高的女人,心裡憤憤不平,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棒的。

周氏故意忽略了她的無禮,只顧著跟司徒芸姐妹倆閒聊著。

江氏二人早已成了她的心頭刺,欲除之而後快,多一個幫手也省去了她許多的麻煩。所以她們要鬥,那就讓她們斗去吧,她不介意做那黃雀。

面對吳氏的挑釁,江氏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溫柔的淺笑著在司徒長風的注視下,嬌羞的將自己懷了身子,並且有了三個月的事情透露了出來。

原本江氏的聲音很小,說的話只夠司徒長風一個人聽見。但司徒長風聽到這個喜訊,便高興地得意忘形,大聲的叫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了?」

江氏害羞的點點頭,承認了。

屋子裡原本各自閒聊著的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接著無數道凌厲的眼光射到江氏的身上,似乎想要將她的身子瞪出個洞來。

但司徒長風卻爽朗的大笑著,興奮異常。「哈哈…老天有眼,老夫又要有兒子了!」

一說起這兒子,不少的女人的神色開始變得扭曲。

尤其是周氏,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子嗣的。如今江氏居然在她嫁進門之後,先於自己有了身子,這讓她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司徒錦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不斷。

等著瞧吧,她們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司徒長風這會兒哪裡還會留意別人的舉動,他心心唸唸的都是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顧不得江氏反對,他走過去將江氏一把抱起,逕直朝著她的院子去了。

身後,無數的怨恨目光隨著江氏而去,唯獨司徒錦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

翌日

司徒錦坐在江氏的床邊,母女倆低聲細語地說這話,時不時還伴隨著歡愉的笑聲傳出來,可見這屋子內的氣氛是如何的溫馨。

沉默了半刻,江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帶笑的眉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錦兒…娘這一次懷胎,總覺得心神不寧。那些人原本就與我不對付,肯定是不希望我生下兒子的…這可如何是好?」

司徒錦倒是很冷靜,反過來安慰江氏道:「娘親莫慌,這府裡還有爹爹在呢。」

想到司徒長風,江氏的臉色稍微好了些。自從知曉她有了身子之後,他幾乎每天都要抽空過來她這裡坐坐。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溢於言表。

可是就算再單純,她也是知道的,這後院裡的爭寵從未停息過,司徒長風就算再重視她,也不可能整天守在她的身邊。更何況,這肚子才三個月大,離生產還有七個月的漫長過程,在這段期間,難保就不會發生意外。

看著她惶惶不安的模樣,司徒錦便笑著拉起江氏的手,道:「娘親,您別忘了,還有女兒在呢。無論如何,女兒都不會讓弟弟有事的。」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弟弟,說不定是個妹妹呢?」江氏感受到女兒的關懷,心情平復了不少。

「當然是弟弟了!」司徒錦肯定的說道。「爹爹還沒有嫡子,所以娘親這一次懷的,肯定是兒子!」

江氏見女兒如此肯定的模樣,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你這張嘴啊,就是甜!」

「女兒可從不會說謊。」就算生的不是女兒,她也有辦法弄一個男嬰回來。

反正這家裡她在乎的就江氏一人,其餘的人全都不在她關心之列。為了她們母女的將來,她就算是化為惡魔也是在所不惜的!

兩人正說笑著,忽然丫鬟進來稟報,說老爺過來了。

司徒錦聽到這個稱呼,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了淡然的表情。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永遠都無法笑出來。

「錦兒見過爹爹!」她低眉順眼的行禮。

「起來吧…」司徒長風打量了這個安靜的女兒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到了江氏的身上。「今兒個可有不舒服?早膳用過了嗎?還需要些什麼就儘管開口…」

一連串的問候,讓江氏受寵若驚,一張臉頓時紅了個透。即使年紀已經不輕了,但這嬌羞的模樣卻分外的吸引人。「妾身一切都好,勞老爺掛念了…」

司徒長風雖然四十有餘,但也不過是個正常的男人,見到江氏這副模樣,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的動容。「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要求一些好的也是應該的。」

長輩們說話,司徒錦自然插不上話,於是安靜的在一旁站著。

忽然眼前一個人影晃過,一個丫鬟端著一盅冒著熱氣的雞湯進來了。那香氣四溢的味道,讓人忍不住食慾大增。

司徒錦打量著眼前這個丫鬟,一眼就認出了是主母周氏身邊的春芽。

不經意的扯了扯嘴角,司徒錦心想周氏終於還是沉不住氣,打算動手了。

「奴婢給老爺、二夫人請安!」春芽倒是個懂事的,很規矩的跪拜。

江氏聞到那股香味,食慾也被勾起。早膳的時候,她只吃了一些糕點,這會兒忽然覺得有些飢餓起來。「好香…」

春芽見她主動提起,便上前一步,恭敬地將雞湯奉上。「二夫人,這雞湯是用上好的烏雞加一些名貴的藥材燉制而成的。夫人念著二夫人懷著身子,特意囑咐廚房準備的。二夫人趁熱喝了吧!」

一聽說是周氏派人準備的,司徒長風眼中便露出讚許。「回去跟夫人說,她有心了。」

春芽高興地應了,將雞湯送到了江氏的面前。

江氏正要去接,卻被司徒錦搶了先。「娘親,小心燙,還是女兒來喂您吧?」

看著女兒如此的懂事,司徒長風和江氏都感到很欣慰。春芽先是一愣,但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將湯碗遞給了司徒錦。

司徒錦知道這雞湯裡不可能下毒,因為周氏不是個蠢笨之人,敢當著家主的面,送給江氏一碗有毒的湯。

用湯匙攪拌了幾下,司徒錦剛舀了一勺準備餵給江氏,忽然又放下來。「娘親,女兒想起來了,您剛才吃了一些芝麻糕,現在不宜用這雞湯。」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說,不解的問道:「這是何道理?」

「爹爹有所不知,據醫術上記載,有些食物是相生相剋的,如果不注意,可能連命丟了都不知道是何緣故呢!」

一聽到可能會有性命之危,江氏的食慾就迅速的消亡了。「老爺,妾身也聽過一些這類的傳聞,不如…不如請府醫過來一趟,也好讓妾身安心…」

司徒長風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這對母女,最終考慮到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得已將府醫叫了過來。

那府醫是個清瘦的老者,在聽了司徒長風的敘述之後,臉色有些凝重的點頭。「恕老夫直言,這雞湯和芝麻同食,的確大大的不妥!」

「哦?會有何傷害?」司徒長風也變得緊張起來。

「雞肉本與芝麻相剋,雞湯又是雞肉濃縮的精華,如果放在一起食用,輕者中毒,嚴重的會喪命!」醫者父母心,他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江氏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暈過去。

她剛才還一心想著那美味的雞湯,想要解解饞呢,如果不是司徒錦機靈,她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嗚嗚…老爺,妾身…這恐怕是有人不想我生下孩子啊,嗚嗚…」

看著江氏哭的可憐兮兮的,司徒長風也是甚為惱火。「好你個周氏,居然如此歹毒!」

說著,就要去周氏那裡,找她算賬。

司徒錦卻上前一步,將他攔下,拉著她的衣袖不放。「爹爹,請聽女兒一言再做定奪!」

司徒長風雖然飽含怒氣,但也不是個糊塗人,便耐著性子道:「你且說說。」

「爹爹,女兒認為,這些微不足道的證據,不足以證明什麼。關鍵是找出那個將娘親飲食習慣透露出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就算這雞湯是母親要人準備的,也是一片好意,亦或是巧合而已…爹爹就這樣衝過去,女兒唯恐傷了你們夫妻感情…還望爹爹三思!」

司徒錦說的句句在理,就連司徒長風也不得不對這個女兒刮目相看了。

司徒長風沉默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緩緩地道:「將這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給我叫進來!」

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的春芽見到這陣仗,暗暗流冷汗。

她沒料到二小姐竟然知道這其中的門道,還識穿了這個陰謀,頓時覺得一陣惡寒。如果查到那個出賣自己主子的人,那麼就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去。想到這層關係,她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這不是她第一次幫著夫人做事,但卻是第一次被當場抓住。

「春芽,你這是怎麼了?大冬天的,怎麼熱成這樣?」司徒錦看到她心虛的模樣,心裡一陣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有膽子做壞事,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春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尷尬的道:「可能…可能是剛才一路小跑,身子有些發熱…」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端著一碗珍貴的雞湯,還要健步如飛!」司徒錦諷刺的說道。

司徒長風似乎也發現了這丫鬟的不對勁,但卻沒有出聲,而是默默地觀察著。

等到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到齊了,司徒長風這才開口道:「你們膽子真是夠大的!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幹出如此勾當,活得不耐煩了吧!」

如此嚴厲的話,讓一眾僕婦都膽戰心驚起來。

不少的丫鬟婆子都低下了頭,似乎在害怕。她們之中不少的人都收過別人的好處,若是追究起來,她們恐怕都逃不過去。

司徒長風看到她們的反應,原本還有些質疑,現在看來那都是事實了。

「好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吃府裡的,住府裡的,一個個都忘恩負義,居然敢背著自己的主子,做那些腌臢的事情。識相的,就給我站出來主動承認。若是被查出來,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一聽到要剝皮,有些膽小的便沉不住氣了,爭先恐後承認了自己的罪,生怕是那個被人供出來的。

什麼偷主子的東西拿出去變賣的,有背地裡說主子壞話的,私下偷懶耍滑的,還有給別的主子打探消息的,全都抖了出來。稍微有些膽量的,還在死撐著,不肯輕易的認罪。

司徒長風真沒有想到,這麼一恐嚇,居然冒出這麼多刁奴,心裡那個氣啊!

「爹爹,看來這些人是不能留了。娘親現在懷的可是司徒府的嫡子,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如何是好?」司徒錦無非是想火上澆油,將這些狗腿子全都趕出江氏的院子,免得留下什麼禍患。

司徒長風也讚歎的點頭,這些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再用了。「先把那個可惡的惡奴給我揪出來,其餘的人全部發賣了,一個不留!」

江氏聽了這話,這才安心了一些。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其他幾房的眼線。留著她們,無疑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出賣了,還是趁這個機會打發了好。

司徒錦走到司徒長風的身邊,淡然的道:「爹爹,要想揪出那個吃裡扒外的其實再簡單不過了。只要大家將自己的行蹤報上來,並且至少有一人作證,那麼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換句話說,單獨行動的,嫌疑最大。

司徒長風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點頭同意了。

經過一番排查,有兩個丫鬟嫌疑最大。一個,是負責打掃江氏屋子的梅雲,另一個就是負責膳食的梅香。

這兩個丫頭平日裡都很乖巧,話也不多,看起來挺老實的。江氏怎麼也想不到,這奸細就出在她們二人中間。

「你們…我自認為平日裡待你們不薄,為何你們要幫著別人來害我?」江氏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憂鬱,她從未提放過任何人,但沒想到她的善良卻成為了別人利用的利器。

司徒長風冷凝著臉色,對跪在面前的兩個丫頭厲聲問道:「說,是誰將二夫人的食譜透露出去的!如果乖乖的承認,我還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屍!」

兩個丫頭咬著牙,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語。

梅雲的一顆心跳得厲害,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但她找不到人為自己作證,而且就算是有人證,他也不一定會為了自己站出來。

想到自己就要這樣冤死,她的眼淚便開始滴落。

司徒錦看著這個淚流不止的丫頭,心裡忽然就有了定奪。「爹爹,女兒知道是誰了。」

司徒長風哦了一聲,不解的看向她。

司徒錦走到梅雲的身邊,低聲說道:「是你吧,梅雲?」

梅雲驚愕的抬起頭,不斷地搖頭。「不是,二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情急之下,連自個兒的稱呼都忘了。而一旁的梅香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嘴角也泛出些竊喜的笑意。

不過司徒錦卻沒有大聲的斥責梅雲,反而向司徒長風確認道:「這個吃裡扒外的奴才,就是她,梅香!」

梅香剛才還一臉的竊喜,這會兒倒是笑不出來了。

「二小姐,您可別亂說。奴婢…奴婢怎麼可能害二夫人!」梅香狡辯著,不肯承認。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慢慢的靠近她。「我剛才指認梅雲的時候,你似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你敢說沒有?」

「奴婢…奴婢…」梅香心裡一急,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之所以故意指認梅雲,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你,沒想到你定力這麼差,居然不打自招了!梅香啊梅香,我娘親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如此害她?如果娘親真的被毒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寧嗎?」

梅香越是心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她這樣的反應,在司徒長風看來,就足以構成事實了。「說,你到底在幫誰暗中傳遞消息?」

司徒長風的脾氣,這府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的很。一旦他動怒了,那準沒什麼好事。梅香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狂怒,想要否認也是不可能了。於是乖乖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你說,是王姨娘向你打聽二夫人的食譜的?」司徒錦對於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這雞湯是周氏送來的,怎麼又扯到王氏身上去了呢?這其中,難道還有別的貓膩?

王氏被請到廳堂的時候,還一頭的霧水。

「王氏,你可有私下打聽江氏的生活習慣?」司徒長風見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質問起來。

對於他的突然發難,王氏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反駁道:「老爺,您這是打哪兒聽來的謠言,妾身沒事兒打探別人的私事做什麼!」

「你還敢狡辯!梅香可是什麼都承認了,你還敢說你沒有!」起初,他還是不太相信王氏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現在瞧了她的態度,他就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了。

王氏平日就瞧不起小門小戶出身的其他妾室,自以為娘家人在京城為官,自個兒的身份就高人一等,經常目中無人妄自為尊。這些他都可以不計較了,但她居然想要謀害他的子嗣,他就無法容忍了。

王氏聽到梅香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的就掩蓋了過去。「老爺,您居然聽信一個下賤丫頭的話,也不相信妾身?」

「王氏,你太讓我失望了!」想到嬌兒的無狀行為,想到王氏欲加害江氏,他就忍不住對她厭惡起來。

王氏還是頭一次被司徒長風這般對待,心裡自然不好受。但接受了上次的教訓,她如今變得格外謹慎,不敢有半分差錯。「老爺,妾身這也是關心江姐姐的身子。畢竟她現在懷著老爺的子嗣,妾身打聽她的生活習慣,也是想替老爺分憂啊…」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對於她的說辭沒有半分的信任。「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居然還操心別人的事!」

「老爺,您怎麼能如此說話?妾身…妾身也是為老爺的骨肉著想啊!江姐姐身子弱,不補補怎麼行?難道妾身關心她的身子也有錯了?」王氏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還是一個勁兒的辯解著。

她原本是打算想辦法打掉江氏肚子裡的胎兒的,可這計劃還沒有來的及實施呢!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司徒長風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錦在一旁看著,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蹊蹺。看王氏的態度,似乎並不知道早上發生了什麼事。

「爹爹先別動怒,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錦兒,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好歹,江氏是你的生母,這件事交給你辦作為妥當!」說完,司徒長風便甩著衣袖離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一臉委屈的王氏和冷靜自持的司徒錦的時候,司徒錦忽然發話了。「姨娘,恐怕您還不知道爹爹為何如此生氣吧?」

不待王氏回話,她又繼續說道:「早上夫人給娘親送去一碗雞湯,本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可是娘親差點兒就中毒,原因就是早膳的時候,她吃了些芝麻糕。那芝麻加雞肉,可是致命的毒,難道姨娘一點兒都不知情?」

王氏聽完司徒錦的敘述,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司徒長風會發那麼大的火!她的某些舉動,似乎成為了別人利用的擋箭牌。

「看來,姨娘是真的不知情了…」司徒錦淡淡的道。

「我…我真的沒有想害死你娘…」她坦白道。

「沒有想過害死我娘,但卻打起了她肚子的主意,我沒猜錯吧?王姨娘…」司徒錦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王氏,不容她反駁。

「我的確有想過!難道想想也犯法嗎?」王氏嘴硬道。

「想想是不犯法,但卻給了別人機會下手。姨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出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吧?」為了娘親能夠平安誕下孩子,司徒錦不得不想法子讓這院子裡的女人相互牽制。

「五妹妹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吧?其實要想讓楚公子上門提親,也不是什麼難事…」她放出長線,準備引誘對方上鉤。

聽她提到女兒的婚事,王氏微微心動。

但王氏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不會輕易的上當。「二小姐真的有辦法?」

司徒錦挑了挑眉,道:「姨娘應該知道,再過不久我就要出閣了吧?我未來的夫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她的話點到即止,沒有說破。但是她相信以王氏的聰明,肯定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的。

果然,王氏聽了這話,頓時又放下了幾分戒備。「二小姐這是打算跟我談交易了?」

「不愧是王氏家族的女子,姨娘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司徒錦一邊稱讚一邊提出自己的條件。「我娘親雖然是府裡的夫人,但卻四處受敵。只要姨娘不再動什麼歪心思,錦兒必定會將五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

「此話當真?」王氏再一次確認道。

「司徒錦說一不二,如果食言,便如這串珠子。」說著,她將脖子上的珠鏈撤下,瞬間珠子脫離細線,叮叮咚咚地散落一地。

王氏見她毀了那上好的珍珠項鏈,不由得相信了。

「更何況,姨娘沒有兒子,將來也要尋一個依靠不是?姨娘,您說呢?」司徒錦繼續點出她的弱勢。

這太師府裡,除了吳氏和李氏的地位比她低,江氏和周氏的身份自不用說。但吳姨娘好歹有個兒子傍身,雖說是庶出的,但總算是個依靠。而她只有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個被老爺嫌棄的女兒,將來人老珠黃了,還能靠誰?

想到晚年的淒慘景象,王氏不由得認真考慮起與司徒錦合作的事情來。

眼前這個二姑娘,似乎與先前有些不同了。不但是性子穩重了,而且腦袋似乎更加的聰慧了。王氏打量了司徒錦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算是要和二小姐聯手,但現在老爺卻懷疑是我想要害你娘親的,這…」

「姨娘放心,這事兒就交給錦兒了。姨娘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順便提防著身邊的人就夠了。」司徒錦保證道。

王氏聽完這一番話,這才安心。「如此,就有勞二小姐了。」

司徒錦嘴角帶笑,送走了王氏,便朝著自己娘親的院子走去。經過了這件事,娘親應該會學很多事情了吧?

司徒錦來到江氏的床榻前,江氏仍舊沒有回過神來。身邊一向信任的人居然出賣自己,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娘親…吃點兒東西吧?您不餓,弟弟也餓了啊…」司徒錦從緞兒手裡接過一碗肉絲粥,好言相勸。

江氏看著那熱氣騰騰的粥,仍舊心有餘悸。「錦兒…」

「娘親放心,這粥是女兒吩咐緞兒熬的,您放心吃吧。」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拿起勺子先吃了一口。

江氏這才放下心來,張開嘴讓她餵食。

「娘親…以後,女兒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母女倆!」司徒錦看著江氏驚弓之鳥的舉動,暗暗地發誓。

江氏吃完粥,便睡下了。

司徒錦來到關押梅香的柴房,隔老遠就聽到她的哭泣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做了虧心事,就要承擔起後果!誰讓選錯了路,站錯了隊呢,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小姐,您打算怎麼處置梅香?」緞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樣吃裡扒外的丫頭本就不值得同情,但緞兒同樣作為丫頭,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背叛主子,企圖謀害小主子。這樣的重罪,就算是打殺了,也不會有人同情!」司徒錦冷冷的開口。

緞兒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語來。

小姐的強硬,她能夠理解。

梅香差點兒害死二夫人,小姐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丫頭的!只不過,想著這個平日裡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丫頭就要死了,她還是小小的傷心了一把。

司徒錦發現了她的異常,回過頭來道:「緞兒,你是不是覺得小姐我太過殘忍了?」

「奴婢不敢!」緞兒低垂著頭,小聲的回道。

「你放心,只要是對我忠心不二的,我絕對不會虧待。」她不知道怎麼安撫她的情緒,只能做出這樣的承諾。

緞兒應了聲,便走上前去,讓看門的小廝將柴房的門打開。

梅香估計是聽到了外面的響動,漸漸止住了哭泣。當看到二小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二小姐,奴婢該死!請您看在奴婢服侍二夫人這麼多年的份兒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求求您了,二小姐…」

「當初你拿了別人的銀子,將二夫人的飲食習慣告訴外人的時候,你可曾後悔過?如今東窗事發,你就知道後悔了?晚了!」司徒錦臉上不見絲毫的笑容,一雙冷厲的眸子也不含半分的感情。

梅香被她的態度給嚇到了,連連磕頭認罪求饒。

但司徒錦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置了這個丫頭,自然是聽不進任何的話。吩咐外面的男丁將梅香綁了拖到院子裡,下了棒殺之令。

「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場,你們可都瞧好了!」司徒錦不僅要處置了梅香,還要給其他人一個警示。所以她將所有的奴才都召集了過來,要讓她們親眼看著梅香被行刑。

看著那板子重重的打在梅香身上,伴隨著行刑的聲音,還要梅香嘶聲力竭的哭喊求饒聲。不少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甚至都對司徒錦畏懼起來。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子,她們惹不起!

司徒錦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所以不管別人怎麼看待她,她都要做出個樣子,好讓那些奴才們都知道謀害主子的下場。

周氏聽聞了院子裡發生的事,整個人都被濃烈的煞氣包圍了。

司徒錦這是殺雞儆猴呢!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庶出的二小姐。有這樣的魄力跟機智,的確是個難對付的。

想到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周氏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肚子到現在仍舊沒有消息,江氏那個賤人卻早她一步懷上了孩子。如果將來生下的是兒子,那就是司徒長風的嫡長子!就算她以後能夠懷上,並且生下男嬰,那也比江氏晚了一步。將來這偌大的家業,還不都得交到江氏的兒子手上?

想到這一層關係,周氏再也坐不住了。

「嬤嬤…拿我的止痛丸來!」

「夫人,您怎麼又頭疼了?」那嬤嬤手腳倒是麻利的,可是看著周氏受苦,她心裡也不好受。

周氏急急的吞了一顆藥丸,這才大口的喘著氣。「還不是江氏母女給害的!憑什麼她可以懷上,憑什麼!」

「夫人,您可得保重身子。這子嗣的事情,來日方長,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的!」嬤嬤繼續勸道。

「她怎麼就不喝了那雞湯,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

「哎喲,夫人,您可別亂說。」嬤嬤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外人在,這才稍稍安了心。「這人多眼雜的,夫人還是注意著點兒。」

周氏知道自己是氣糊塗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要她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她可做不到!

「嬤嬤,你幫我想想辦法。她絕不能先於我生下兒子,絕對不能!」

「夫人,這日子還長著呢。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料不準,您說是吧?」這嬤嬤顯然也是經過大風浪的,說起話來也是鎮定的很。

周氏聽了她的話,安心不少。

可是一想到司徒錦母女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她就非常不舒服。「早上的事,老爺沒懷疑到我頭上吧?」

「這事兒,奴婢做的很小心,不會有人發現的。」那嬤嬤倒是無比的自信。

「以後還是小心一些,司徒錦那丫頭不簡單。」周氏謹慎的提醒道。

「夫人放心,奴婢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你先下去吧…啊…對了,給我弄杯蜂蜜茶來,吃完藥嘴裡老是苦苦的。」

那嬤嬤知道她的主子從小喜歡甜食,也沒有多問,便去準備茶水了。儘管府醫提醒夫人要盡量少吃甜膩的東西,但她心想,喝點蜂蜜茶也沒什麼大礙吧。殊不知,這蜂蜜茶與豆腐也是相生相剋的。至於那府醫為何沒有告知,這豆腐不能與蜂蜜同食,那就不得而知了。

梅香的死,的確讓這鬧騰的院子安份了許久。可是司徒錦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因為她知道,不想娘親生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將手裡的字條仔細瀏覽過一遍之後,隱身在暗處的人才微微鬆了口氣。不過知道那個纖細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之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拉扯出一個弧度。

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夠魄力!

再過不久,她就要及笄了,那就表示距離他們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想到這裡,男子的心便莫名的活躍起來。

有多久沒有這種喜悅的心情了?

上一次擁有這種心情,是十年前。他記得那天的一場比試,一向嚴格的師父最終不敵他,敗下陣來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喜悅吧。

很少有事情能夠觸動他了。

但那個剛毅的小女子,卻時常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他曾經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感到手足無措,可是漸漸習慣下來之後,他又覺得這樣牽掛著一個人,也未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滋味。

說起這婚事,龍隱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還沒有下過聘禮吧?!

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龍隱便大步朝著暖閣外面走去。

「世子,您這是要去哪兒?」管家看到他匆忙的身影,趕緊迎了上去。一大早的王妃就吩咐下來了,說看到世子就馬上讓他過去一趟。不過看世子這架勢,似乎是想出去。

「怎麼,難道我要去哪兒,還要向你通報不成?」龍隱見有人擋住他的去路,臉色就沉了下來。

管家可是個人精,看到世子有些不高興了,便笑著讓到一旁。「世子息怒!只是王妃娘娘剛才吩咐奴才,說是有要事與世子商量。這會兒,王妃娘娘恐怕已經在暖閣等著爺您了!」

龍隱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他不知道王妃又有什麼事找自己。可是這會兒他有急事要辦,哪裡顧得上其他的,於是從管家身旁掠過,並沒有打算回頭。「去告知王妃,說本世子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絲毫不給管家反應的機會,龍隱暗中運起輕功,很快便沒影兒了。

管家有些為難起來。這世子一向都是個孝順的,今兒個卻忤逆了王妃娘娘,待會兒他可要怎麼回復才好呢?

「管家,世子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沐王妃精心打扮過後,還等著跟兒子商量事情呢。可是左看右看,管家身後再也沒有別人了,於是忍不住問道。

「啟稟王妃,世子走得很急,想必是有什麼大事需要處理吧?」他不敢得罪王妃娘娘,但更不願意得罪世子。

沐王妃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相信,於是追問道:「那世子可有說是什麼事?」

「這…世子沒有說,奴才也沒問。」管家低下頭去,不敢多言。

沐王妃放下手裡的暖爐,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兒子的個性她這個做娘的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除非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忤逆她的意思的。難道是他發現她的意圖,所以故意躲著她?

想到這裡,她便隱隱有些不滿。

她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十月懷胎,差點兒丟了性命才生下他,他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呢?

難道她想要一個看的順眼的女孩兒做她的媳婦,這也有錯嗎?

他先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這也就罷了,他想娶任何女人為妻她都可以不計較,但為何偏偏是一個名聲不好長得也普通的庶女。就算她再大度,可是堂堂沐王府的世子,豈能娶一個庶出的女子為正妃?

「王妃娘娘,莫側妃過來給您請安了。」就在這當口,丫鬟挑起簾子進來稟報。

沐王妃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她過來做什麼?」

「莫側妃過來給娘娘請安,這也是規矩不是嗎?」貼身的丫鬟一邊力道適中的幫她錘著肩膀一邊開解道。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幾時把這些規矩放在眼裡了?在府裡囂張了這麼些年,難道真心悔改了不成?」

說起這莫側妃,王妃也是一肚子的氣。

在沒有嫁給沐王爺之前,這莫側妃就已經進府了。她頗得沐王爺的寵愛,只不過礙於皇室成員的婚事不能自作主張,否則這正妃的位子指不定早就是姓莫的女人的了。

而且在她這個王妃嫁進府之後,沐王爺便立刻抬了她的位份,封了側妃。這樣的舉動,無非是對她最大的挑釁。而且在這個時候,姓莫的女人還懷了孩子,並早先她一步生下了長子!

她如何能不生氣,如何能甘心?

但更過分的是,王爺居然對那個女人所生的兒子百般寵愛,對自己所生的這個兒子,卻過分的嚴苛。以至於莫側妃常常仗著王爺的寵愛,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裡。更過分的是,她的王爺夫君,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最後,那女人居然連過來請安都省了。

看著沐王妃咬牙切齒的模樣,丫鬟便提議將莫側妃打發回去。

「不急,讓她在偏廳等著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又有何陰謀!」

沐王妃正打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呢,豈料那莫側妃卻已經踏進了暖閣之內。「哎喲,王妃姐姐還真是會享受啊!妹妹不請自來,不會打擾到你吧?」

看到莫側妃那囂張的模樣,沐王妃就更加氣憤了。「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不經過我的允許,你竟然敢闖進來!」

「哎喲,瞧姐姐這話說的,妹妹哪裡有這個膽子。這門不是開著嘛,妹妹我當然以為姐姐是為了方便見客的。」莫側妃似乎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膽怯的意思。

看著這個女人如此放肆,沐王妃氣得直哆嗦。「你…你給我滾出去!」

「姐姐這是怎麼了?不高興見到我麼?不過就算是不高興,妹妹我也是有話要說的!姐姐還不知道世子幹什麼去了吧?剛才聽門房的阿四說,世子似乎朝著金鋪去了呢?姐姐你說,世子是不是打算去太師府下聘禮了呀?」

一聽到聘禮二字,沐王妃只覺得腦袋一懵,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小姐,小姐…」尖銳的嗓音在大清早響起。

司徒錦從夢中驚醒,不解的問道:「發生了何事,瞧你急成這樣?」

「小姐,您還不知道吧?世子爺…世子爺來了!」緞兒慌慌張張的比劃著,可見其驚訝程度。

司徒錦蹙了蹙眉,道:「哪個世子?」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達官顯貴!

「小姐,您糊塗了?那世子爺可是您未來的夫君啊?!」緞兒幾乎是尖叫著說出這話來的。她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小姐竟然如此不在乎這段姻緣,連世子爺都沒有放在心上,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司徒錦聽到未來夫君這四個字,頓時清醒了不少。「他來做什麼?」

緞兒簡直欲哭無淚了。

「我家主子,自然是來下聘的!」朱雀端著早膳走進屋子,臉色的神色極為得意。

下聘?司徒錦微微一愣。

是啊,自從皇上賜婚之後,他們的關係也有陌生人變成了未婚夫妻。但是按照傳統的議親方式,這聘禮自然是少不了的。

她一直沒有將這些俗事放在心上,但沒想到他卻記得?!

「扶我起來吧。」司徒錦淡淡的開口,便直接動手穿起衣服來。

緞兒上前一步,幫司徒錦穿上了繡鞋,然後便去將洗漱用品端了過來。「世子爺還沒見過小姐吧?小姐今日可要好好裝扮一番。」

司徒錦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撇了撇。

她為何要精心裝扮?那隱世子又不是沒見過自己。再說了,就憑她這副尊容,再裝扮也不會像她那嫡姐一樣明艷照人,又何必去浪費那些個胭脂水粉。

緞兒卻不這麼想,她一心想讓自己的主子出彩,也好讓那未來姑爺驚艷一番。「小姐,這個流雲髻很適合您呢。如果再配上個金步搖,就更好了!」

翻看了一遍首飾盒,緞兒有些遺憾的說道。

因為先前小姐任性而不得老爺和夫人的喜歡,所以夫人對小姐也是極為苛待,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賞下來。後來二夫人成為平妻之後,老爺還算是良心發現,給了小姐很多珠寶首飾,但那些東西小姐也沒看在眼裡,有用得著的地方,就將它送人或者拿出去典當了。現在瞧瞧那些寒酸的物件兒,緞兒心裡很不是滋味。

司徒錦倒不在乎那些俗物,隨意插了支玉簪就算完事了。

朱雀看了一眼司徒錦,忽然換過一個髮型之後,她的清麗似乎更勝一籌了。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但瞧久了之後,也會覺得煩。可是小姐這張臉就不同了,這越是相處的久,就愈發的覺得那臉耐看呢!

「小姐,暖爐。」朱雀將手裡揣著的一個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精緻玩意兒遞給司徒錦。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那東西一眼,挑眉道:「你在庫房裡找到的?」

朱雀也不否認,直接承認了。「是啊,這麼好的東西,丟那裡面太可惜了。」

司徒錦無聲的笑了。

這朱雀還真是會擅於利用啊!

見小姐無意怪罪,朱雀就愈發的囂張起來。「小姐,那裡面有幅畫不錯,是爺喜歡的。要不要送給爺當個回個禮?」

司徒錦臉蛋微紅,嗔怒道:「你個小妮子,瞎說什麼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這樣私相授受成何體統!」

朱雀自然沒將她的話當真,反而在一旁一個勁兒的鼓動道:「我家主子最是喜歡書畫了,那幅畫放在庫房也沒多大的用處,小姐何不送給識貨之人呢?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司徒錦聽了她的這一番大道理,有些心動。

那幅畫留著的確是個禍害,還不如送人。

司徒芸上次出了醜,想必已經明白了那畫的意義了。她想要成為太子的女人,就必須先拿出一些誠意來。而那幅畫,不就是最好的禮物呢?這世上,配擁有那畫的,也就寥寥幾人。太子作為未來的帝王,看到那畫肯定會欣喜異常吧?

想著那嫡姐的野心,司徒錦不禁冷笑。

與其便宜了司徒芸,倒還不如送人。

「也好。朱雀,你去將畫取出來吧。待會兒,記得給世子殿下送去。」司徒錦淡淡的吩咐道。

緞兒驚愕的合不攏嘴。「小姐,那可是老太爺留給您的…」

「笨啊,緞兒!」朱雀敲了一下緞兒的頭道:「世子爺的不就是小姐的!」

緞兒仔細想了想,道:「對哦,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哈哈,朱雀,你真是聰明!」

朱雀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從身後拿出那畫,遞到司徒錦面前。「咯,小姐,這畫我早準備好了!」

司徒錦眉頭暗動,有些無力的道:「你早就有準備了?」

「世子爺昨兒個就出門採購聘禮去了,婢子當然要提前準備了。」她說的理直氣壯。

司徒錦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一對主僕還真是極品!

門外傳來衣服摩擦的響動,不一會兒一顆小腦袋在門口晃了出來。「二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司徒錦抬眼望去,發現那人是最小的妹妹司徒巧,便輕輕的應了。「巧兒過來。」

司徒巧一進屋就感歎道:「二姐姐的屋子真暖和!」

司徒錦發現她小手冰涼,不免有些心疼。這個最小的妹妹雖然跟自己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也是命苦的。所以同病相憐,她對司徒巧也是極好。

「巧兒出來怎麼不多穿幾件衣服?你姨娘不心疼麼?」

司徒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不敢說實話。「巧兒不怕冷,真的。」

司徒錦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周氏雖然表現的很善待這些子女,但依舊分的很清楚。對大周氏留下的兩個女兒,她的確是很優待,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其他庶出的子女,她雖然沒有苛待,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更何況李氏本就是個不爭氣的,只會忍氣吞聲。巧兒不跟著受苦才怪呢!

司徒錦握著小妹的手對緞兒吩咐道:「去將我的錦緞披風拿來給六小姐,這麼冷的天凍壞了可就麻煩了!」

司徒巧忽然抬起頭,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訝。「二姐姐,那…那太珍貴了,巧兒不能要!」

即使要了,也會被司徒雨或者司徒嬌搶去的!

司徒錦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巧兒,放心好了,她們不敢搶你的東西的!就算是搶了,你也要告訴二姐姐,二姐姐一定幫你奪回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2

49歹毒心思


「下臣給世子請安,世子大駕光臨,鄙捨真是蓬蓽生輝啊!」司徒長風今日休沐,剛用過早膳收到通傳,立刻親迎了過來。

龍隱背負著手,依舊冷冷的。「太師大人不必多禮,起身吧。」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是這個道理。

司徒長風雖然是個長輩,而且還是當朝一品大員,但是在皇室成員面前,還是要低聲下氣,不敢造次。

聞風而來的幾人看到龍隱身後的那幾個大箱子,都十分的困惑。就連司徒長風本人,都十分不解。「世子前來,可有什麼吩咐?」

想起上回收到的那警告書信,司徒長風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龍隱目光平視,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當發現沒有他想見到的人時,臉色便又冷了幾分。「本世子是來送聘禮的!」

一句話,讓當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司徒長風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世子真的看中了那個丫頭?居然親自來下聘禮了。瞧那幾大箱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個…這件小事,何必勞煩世子親自跑一趟?」

周氏此時也上前幾步,規矩的行了禮之後才提醒司徒長風道:「老爺,世子大駕光臨,在這院子裡站著不大好吧?」

司徒長風反應過來,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將龍隱給迎進了廳堂。「是下臣疏忽,世子爺請!」

龍隱倒不跟他客氣,率先踏了進去。

身後的那些家奴見主子進屋了,也都抬著箱子跟了進來。將那些沉重的禮物放下之後,這才安靜的退了下去。

「太師大人,這些便是聘禮。」龍隱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開了口。

龍隱的一個眼神,王府的家奴立刻上前,將箱子給打了開來。頓時,整個屋子裡邊金光閃閃,不知道晃暈了多少人的眼。

司徒長風的視線停留在那些金燦燦的黃金還有首飾玉器之上,半天收不回目光來。他為官一輩子,還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珍寶!想他一年的俸祿就那麼多,加上祖上傳下來的那些家產,加起來都不夠其十分之一啊!

尾隨在周氏身後的司徒芸姐妹倆看到這麼多的聘禮,眼紅了!

憑什麼司徒錦那個死丫頭可以得到這麼豐厚的聘禮!如此一來,將來她的嫁妝也必須豐厚才不會失了太師府的面子。想著一個庶女要瓜分掉屬於她們姐妹倆的大筆嫁妝,心裡豈會舒服?

司徒芸的忍耐力算是好的,沒有當場發作。但司徒雨就不一樣了,她簡直被那些金燦燦的東西給迷了眼,恨不得撲上去將那些東西佔為己有。於是她扯了扯周氏的衣袖,小聲的說道:「母親,那一堆金鐲子雨兒好喜歡,可不可以…」

龍隱是習武之人,豈會聽不到這些竊竊私語。

他忽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瞪著司徒雨。

她還真是大膽呢!居然當著他的面,打起了送給未來世子妃的聘禮,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長風也聽到了這些細微的聲響,頓時整張臉就黑了下來。「芸兒,帶你妹妹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來!」

丟人現眼!

周氏也感到面上無光,神色有些尷尬。「世子見笑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司徒三小姐似乎十四歲了吧…」龍隱故意提及她的年齡,意思已經很明瞭。

都快要及笄的人了,居然還如此不懂規矩,真是可笑!幫著她掩飾的周氏,更是幼稚之極!

周氏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直到司徒錦身邊的丫鬟朱雀從外面閃進來,恭敬地走到龍隱的身邊,獻上一幅畫,這才替她解了圍。

「這是…」司徒長風看到龍隱慢慢展開那畫,頓時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那不是被他當眾撕毀了的問鼎嗎?它怎麼還好好的在這裡!

龍隱瞄了一眼那畫,便將畫收了起來。「世子妃的心意,我收下了!」

這一次,他用了我,而非世子的稱呼。

周氏也甚為驚訝,心裡更是急切。前不久,司徒芸還跟她提過,她被司徒錦給騙了。還說要拿那幅畫送給太子,這樣她入主東宮就指日可待了!雖然她沒有見過那幅所謂的舉世珍寶,但看司徒長風的神色便知是這個了!

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司徒長風搶了先。「這畫配世子,倒也妥帖!」

為了不惹禍上身,他只好捨棄那畫了。

龍隱沒有回話,只是囑咐他們善待他未來的世子妃,便打道回府了。雖然沒能見到司徒錦,但他的心還是暖烘烘的。

「主子!」剛離開太師不久,一個身影閃到龍隱的跟前,恭敬地單膝下跪。

「可是她有話要你帶給我?」龍隱猜測道。

朱雀微微一愣,尷尬的笑了笑。「小姐她…屬下只是想知道,屬下還要在太師府呆多久?」

龍隱眼神黯淡下來,也沒有了剛才的好臉色。(作者:你的臉色本就沒好看到哪裡去,好伐?)

「等時機到了,會讓謝堯通知你的!」不再多說,他揚起馬鞭,策馬而去。

朱雀委屈的撅著嘴,在心裡暗暗哭泣。主子眼裡果然只有了世子妃!她在太師府實在是無聊的會死!給主子賣命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能夠體恤一下她這個下屬啊?

儘管心裡滿是委屈,但朱雀卻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認命的從後門進了府。

「小姐,二夫人說身子不舒服,讓您趕緊過去一趟。」司徒錦剛縫好一個花瓣,門外便有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進來,也忘了該有的規矩。

司徒錦一聽說娘親有事,立刻放下手裡的繡品,朝著江氏的院子而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司徒長風接到稟報,也飛快的趕了過來。

司徒錦冷靜下來,問身邊的緞兒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

緞兒的嗅覺一向不錯,仔細辨認之後,這才回話道:「的確有一股特別的香味,好像是從香爐裡散發出來的!」

司徒長風眼神一暗,對府醫道:「去查一查香爐裡加了什麼。」

江氏屋子裡的丫鬟聽了這話,全都戰戰兢兢起來。她們可是老老實實恪守本分之人,萬一二夫人有個什麼不測,老爺該不會遷怒到她們身上吧?

「大人,這香爐中,並無什麼異常。」府醫經過仔細的查驗,仍舊一無所獲。

「你剛剛不是說,二夫人有滑胎的跡像嗎,難道不是這香料有問題?」司徒長風不肯輕易相信他的話。

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就滑胎,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興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吧?」作為大夫,他不敢妄下定論。

「二夫人早上都吃了些什麼?」聽了這話,司徒長風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那些丫頭身上去了。

丫鬟們被詢問,一個個都嚇得不行,立刻將早上吃過的東西一一匯報,不敢有半點兒隱瞞。

司徒錦聽了那些道菜,全都是補品,不可能會導致滑胎,心裡隱約有些奇怪。那爐子裡的香味的確不太正常,但剛才府醫卻說沒有問題,這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理說,江氏不太喜歡這麼濃郁的香料的。

「娘親就今天不舒服麼?」她簡單的詢問道。

江氏慘白著一張臉,道:「前幾日倒是沒覺得,只是今兒個一早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接著就腹痛如攪…」

司徒錦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這屋子前前後後檢查過無數遍,都沒有發現可疑的線索,為何娘親會突然感到不適呢?

「小姐,那窗台上的花開得真好!」朱雀不動聲色的靠近司徒錦,在她耳邊輕輕的述說著。

司徒錦順著她的指引,看到那窗台上開的正艷的花朵,眼睛頓時瞇了起來。「這盆植物,娘親擺在那裡多久了?」

江氏看了一眼那開得極好的花,臉上卻多了一絲的笑容。「這花是老爺前不久命人送過來的。當時還沒有開花呢,我覺著好看,就讓丫頭們放在窗前了。也許是最近天氣漸漸暖和了些,所以都開花了…錦兒覺得這花…」

有問題!這三個字,她說不出口。

江氏心裡開始恐慌起來。看著司徒錦那憤恨的臉色,難道真的是因為這花的緣故?

「錦兒,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到了這個時候,司徒長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司徒錦慢慢的靠近那盆開的耀眼的植物,用帕子掩蓋住口鼻這才緩緩開口。「爹爹興許不知道,這看起來異常美麗的花朵,卻是致命的毒物吧?」

毒物這兩個字傳進府醫的耳朵裡,無疑是個爆炸性的信息。他的手一哆嗦,險些沒有站穩。

看到府醫這副模樣,司徒長風的心更加沉重了。

連府醫都沒有發現異常,可見這送花人的心思是多麼的縝密和歹毒!居然用這種障眼法來迷惑所有人,包括他!這是可惡!

「這花,就是讓你娘親痛苦不堪的源頭?」

「爹爹想必還不知道這花是什麼吧?」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錦兒知道?」司徒長風看了一眼這個並不出眾的女兒,忽然對她的敏銳產生了興趣。

「這花名叫秋水仙,又叫草原藏紅花。」說道這個藏紅花的時候,司徒錦故意停頓了一下。「這藏紅花是何用處,想必爹爹應該是知道的。只因這花蕾呈紡綞形,開放時似漏斗,淡粉紅色(或紫紅色),端莊秀麗,受人喜愛,所以很少有人會在意它其他方面的功效。原本這花也有極好的藥用價值,可惜所有部位都帶有毒性,輕易觸碰,便會中毒。娘親因為身子沉重,所以一直在床上躺著,並未接觸到那花兒。可是這花盆放在風口上,難免不會有些花粉被吸入人體。微量的花粉或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但長此以往,便會發作。這花開了有一段日子了,想必娘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中毒了吧?」

「可是,府醫剛剛並未察覺中毒的跡象…」司徒長風冷冷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鬍子花白的老頭,不解的說道。

那府醫見躲不過去,便很乾脆的招認了。「大人饒命,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保不住這份差事,全家都得餓肚子啊…」

「說,是誰指使你欺上瞞下的!她又給了你什麼好處!」司徒長風頓時怒氣衝天,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小人…小人不能說…」為了全家的性命著想,他只能認罪,卻不能將那人供出來。

「好好好,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連我的話都不聽了,簡直是自尋死路!」司徒長風被氣得昏了頭,一張臉漲得通紅。

「爹爹先別動怒,容女兒問他一問,可好?」司徒錦不聲不響的走上前來自動請纓。

司徒長風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默許了。

司徒錦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老頭兒,淡淡的道:「都說醫者父母心,你這麼做,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雖然不是你親自下的毒,但是助紂為虐,同樣是會下地獄的!你以為你不供出她來,她就會繞過你一家子的性命了?你以為你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她就會放過那些知情的人了麼?哼,你可真是愚鈍啊!」

府醫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都驚呆了。二小姐怎麼會知道他的家人被威脅了?他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啊!

「很驚訝,是嗎?」司徒錦頓了頓,繼續說道:「先生在府裡也有些年頭了,一向都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如今做出這等事情來,的確是有些讓人寒心。不過錦兒相信先生的人品,你絕對不是那種貪得無厭之人。之所以做出這等糊塗事,想必是不得已而為之!只不過你的一念之差,差點兒就害了兩條性命。你只知自保,卻不知你的愚蠢,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府醫慚愧的低下頭去,神色有些動容。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後果,但是那人一再向他保證,只要他辦成了事,便不再為難他,還會給他一筆錢,讓他遠走高飛。如今聽到二小姐這麼一分析,他如醍醐灌頂,忽然清醒了。「是小人愚鈍,差點兒釀成大錯!請老爺和二小姐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份兒上,饒過小人的家人吧,小人願一力承擔罪責!」

司徒長風聽到這裡,便再也忍不住大吼起來。「你倒是個有擔當的!那我問你,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一切的?如果你老實回答,興許我會饒了你一命!」

府醫跪倒在地,不斷地磕著頭。「老夫愚鈍,並不知道誰才是那幕後指使之人。不過,那個來傳話的婆子,老夫倒是有些印象!」

「還不快快招來!」司徒長風見事情有了些眉目,語速便更加的急促。

「那婆子雖然蒙著面,但老夫卻留意到了一點,她的腿腳並不怎麼好使,走起路來有些不便。還有就是,她的手比起別人來,有些特別…」

「有何特別之處?」司徒錦有些好奇。

「一般正常人,只有五根手指。但是那人與眾不同,有六根手指。」府醫誠惶誠恐的敘述道。

司徒錦想了想,太師府裡的婆子似乎都挺正常的,不見有這種特徵的人。也許,她可以讓朱雀去調查一番,將京城中所有具有這個特徵的人,全都查一遍,興許會有什麼線索。

司徒長風也是頗為懊惱,這府裡的丫鬟婆子,他都不甚熟悉,但長有六根手指的人,卻是沒有發現過。難道那人不是府裡的人?可既然不是府中之人,為何要害他的妻妾子嗣呢?

江氏聽了這話,心中更涼。

她沒有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會產生這麼大的反響。還沒有出世,就已經招惹了這麼多的麻煩,那將來出世了,想必麻煩會更多吧。想到接二連三的被人暗算,她就悲從中來。

聽到江氏低泣的哭聲,司徒長風感到一陣心疼。這個與世無爭的女人向來行事低調,不曾得罪過任何人。這樣溫婉的一個女人,為何會突然遭到這麼多的磨難呢?

「娘親,快莫要哭了,哭多了可要傷身子的!」司徒錦走到她的面前,細心地安慰道。

「我還要這身子做什麼?三天兩頭的有人想要害我,與其活著受折磨,還不如死了的好…」江氏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怎麼都止不住。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傷心,心裡也不好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那幕後之人,為你討回公道!」

「老爺…。」江氏淚眼模糊的望著自己的丈夫,有苦說不出。她現在是個孕婦,卻要擔驚受怕的度日,絲毫感受不到身為母親的喜悅,這種日子她怕了。

司徒錦緊抿著嘴唇,心裡早已將眼前這個男人罵了個幾千遍。這一切是誰害的?還不是這個喜新厭舊的男人!要不是他三心二意,娶了那些個心思歹毒的女人,娘親又怎麼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

司徒長風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司徒錦的神態,一心都在江氏的肚子上。他安撫好了江氏,便又來到府醫面前,問道:「二夫人體內的毒素,可有辦法清除?對胎兒是否有影響?」

府醫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為二夫人醫治。幸好二夫人中毒不深,胎兒也安然無恙。」

司徒錦冷眼瞧著這一幕,心中早已怒火交織。

到了這個時候,他關心的還是那個剛成型的胎兒。子嗣在他眼裡,真的就那麼重要嗎?一個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女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嗎?

她好恨,真的好恨!

江氏雙眼無神的望著床頂的帷幕,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於夫妻恩情,她已經漸漸失去了信心。

「老爺,這是怎麼了?府醫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江姐姐身子不適?」聞訊而來的周氏感覺到屋子裡的沉悶氣氛,略帶關心的問道。

司徒長風見到周氏,心中的怨氣便消逝了幾分。「並無大礙。你怎麼過來了?」

「妾身也是擔心江姐姐的身子,所以過來瞧瞧…」自從被司徒長風痛罵一頓之後,周氏對江氏的稱呼也變了。一口一個姐姐,放佛真的將她當成自家姐妹似的。但是這一舉動,卻讓司徒長風心裡很是舒坦。看著自己的妻妾如此和睦,他這個一家之主甚是欣慰。

江氏對周氏的問候,充耳不聞。此刻,她仍沉浸在哀戚之中,回不過神來。

司徒錦見周氏進來,不得已站起身來,上前行禮。「母親…」

「錦兒也在呢…」周氏虛扶了一把,帶著笑容說道。

司徒錦卻冷著臉,沒有回應,逕直回到江氏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江氏回過頭,看到周氏那張過分熱情的臉,覺得很不舒服。「恕妾身身子不是,不能起身給夫人行禮。讓夫人擔心,是妾身的不是。」

「姐姐這是說什麼話,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周氏假裝落落大方的說著客套話,眼睛卻一直在司徒長風的身上。

「好了,咱們都出去吧,也好讓江氏好好休息。」司徒長風滿意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率先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周氏見當家的發話了,她自然就不便繼續逗留了。於是轉身就走,不過在那之前,她回過頭來給了江氏一個挑釁的眼神。

「小姐,夫人可真會演戲,哼,當著老爺的面一套,背著面又是一套!」緞兒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司徒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一臉傷心的母親,說道:「娘親,您現在看清這個男人了?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所以以後,還是不要對他抱有期望的好!」

看了看女兒那淡漠的神情,江氏如今算是明白了,為何女兒前後的態度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了。

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想要得到一絲絲的疼寵。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不招待見!可想而知,女兒的心是如何的心痛!如今遭遇了這一切,她的心也冷了。那個男人的寵愛,不過是表面現象,他真正愛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不是她。呵呵,她以前還真是傻啊,居然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娘親也不必太傷心,這院子裡悲哀的女人,也不只您一人。她們想去爭,就讓她們爭去好了。女兒只想守著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司徒錦勸慰道。

嘶啞著嗓子,江氏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錦兒,娘親知道錯了。以後,娘親不會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好好睡一覺,咱們的日子還長呢!」替江氏拉攏被子,司徒錦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抹笑容。

江氏乖乖的閉上眼睛,聽從女兒的話,沉沉的睡去。

退出江氏的房間,司徒錦臉上的笑容便消逝在唇角。「緞兒,去把朱雀找來,我有事情吩咐她。」

緞兒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去叫人了。

不一會兒,朱雀便晃到了司徒錦的面前。「小姐這麼急找我,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有六根手指?」司徒錦也不隱瞞,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朱雀回想了想,不太確定。「這倒是個新鮮的任務!雖然目前不能確定有多少,但不出三日,朱雀便能知道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小姐你就放心吧!」

司徒錦點了點頭,心想這事兒交給朱雀,果然是沒找錯人。

見到司徒錦眉頭深鎖的樣子,朱雀不免有些好奇。一把拉過緞兒,將她帶到門外問道:「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還不是為了二夫人!」緞兒歎了口氣,道。「二夫人中毒了,小姐自然是憂心不已。而且那幕後指使之人還未查出來,小姐是擔心她再一次出手吧?」

「二夫人還真是命途多舛啊!」朱雀喃喃的說道。

「可不是嘛!這剛剛安定下來,就又碰上這事兒。唉…」懷了身子的女人,一再的受到驚嚇。這樣下去,那肚子裡的孩子,遲早會出事的!

朱雀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看來,這後院的鬥爭,還真是不輸給皇宮的勾心鬥角啊!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盼著能除去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呢!

望著小姐那倔強的背影,朱雀忽然豁然開朗。這也許就是她吸引主子的地方吧?一個在複雜環境下生存下來的堅強女子,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嬌氣和傲然,沒有出色的容貌,卻令人念念不忘,也只有司徒錦這樣的女子,能夠讓人忽略她的外表,去用真心體會她的珍貴吧?

想到這裡,朱雀便計從心來。

一隻鴿子穩穩地落在王府的庭院之中,才撲騰了幾下翅膀,立刻就有人捉住了它。

「主子,有新的消息。」黑衣人將鴿子腳上的紙條取了下來,第一時間送到了男子的面前。

將信上的內容仔細打量了一番,男子英挺的眉毛挑了挑。「去查查,京城中所有長著六根指頭的人,尤其是婦人。」

黑衣人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反應過來之後便收起了驚詫之色,乖乖的去辦事了。主子的吩咐越來越匪夷所思,這讓他們做下屬的有些難以適應啊。

凝視著手上紙條,龍隱漸漸有些失神。

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她了,她在忙些什麼?雖然朱雀沒有提到府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將飛鴿傳書上報到他這裡,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太師府,肯定發生了什麼。朱雀這樣做,無非是在告訴他,她遇到難題了。

該不該去問問呢?龍隱有些犯難。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以前從未想過,身邊多出一個女人來,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自從認識了她,他忽然覺得,有個妻子,也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

從小到大,看到他的父王每天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就對女人有著莫名的反感。不管是對自己的師妹,還是母親,他都盡量敬而遠之,不想去招惹。

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父王即使不愛自己的母親,但他每個月還是會有一些固定的日子去她那邊。至於那個莫側妃,他更是寵得無法無天,對她所生的子女,也是疼愛有加。除了不能給大哥王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每每看到母親被那個女人氣得淚流滿面,他就一直有個疑問。既然過得這麼不開心,為何母親還會依照當初的約定,嫁給父王呢?既然如此寵愛一個女人,父王又為何要娶另外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為妻,還與她生兒育女?

在他的認知裡,既然喜歡一個女人,就要喜歡到底。

不管外界如何說,他這一生,一旦認定了某個女人,就一定會好好地寵愛她,絕對不會像父王那樣,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再娶別的女人。將來,他只會有一個世子妃,那就是司徒錦!他是絕對不會向母親妥協,再納妾的!

想到這裡,他心中的猶豫頓時全都散去,心情也好了起來。

「來人,備馬!」

一炷香時間過後,一個黑色的身影騎馬離開了沐王府。

「王妃娘娘,世子又出去了…」丫鬟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沐王妃斜靠在軟枕上,不喜不悲。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她早已沒有了脾氣。兒子的一意孤行,讓她傷透了心。如今她就算再反對,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意了。與其跟兒子產生隔閡,還不如順著他一些。等到司徒府的二小姐進了門,她再有所動作也不遲。

自古以來,這婆媳關係就是個難題。她倒要看看,這司徒錦是如何的厲害。她就不相信,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敢不把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裡。

「來人,給我廣發請帖,邀請京裡的名門閨秀過府來賞花。」她淡淡的吩咐著,放佛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丫鬟戰戰兢兢的應了聲,雖然不明白王妃的用意,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於是第二日,京城裡有些背景的名門千金都收到了沐王府的邀請函。這其中,還包括司徒錦和她的兩個姐妹在內。

梅園

「小姐,時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免得受寒。」緞兒細心地為她鋪好床,勸道。

司徒錦看了看窗外,有些意外。「這麼快就天黑了?」

「是啊,小姐看書都看的出神了。」緞兒歎道。

自打白天從二夫人那裡回來,小姐就有些不對勁。雖然一切都照常,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但她心裡隱約感到小姐今日有些不尋常。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卷,揉了揉發酸的眼簾,道:「也好。你去替我準備熱水,我想沐浴更衣。」

緞兒應承下來,便下去準備了。

司徒錦站起身來,感到身子有些發麻,差點兒跌掉。她不曾料到,自己竟然在椅子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將頭上的髮簪取下,又將頭髮盤到頭頂,司徒錦這才走到屏風後面,寬衣解帶。

熱氣騰騰的水面升起迷濛的水霧,沁入皮膚。司徒錦試了一下水溫,覺得可以了,便退下最後一層衣物,緩緩地沒入水中。

溫熱的氣息包圍著全身,司徒錦微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美好輕鬆的一刻。她的神經緊繃了一天,也該放鬆放鬆了。

緞兒靜靜地守候在外面,不敢靠近。這是主子的吩咐,她不敢有半點兒違背。忽然身後的窗子傳來微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細檢查了一番門窗,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難道是起風了?」

緞兒不解的摸了摸頭,並沒有多想。

黑色的身影不聲不響的進入內室,當意識到自己見到了不該見到的畫面時,他的整個人都呆住無法動彈了。

司徒錦敏感的察覺到了屋子內的細微變化,下一瞬間,她便發現了他的存在。

死死地摀住自己的嘴,這才沒讓驚叫聲破口而出。司徒錦有些窘迫的瞪著眼前這個神出鬼沒的男子,又羞又氣。

他的出現,每次都這麼突然,讓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這大半夜的,他世子爺不在府裡好好休息,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萬一被人撞見,可如何是好!

等到龍隱反應過來,這才臉紅著轉過身去。「你先穿好衣服。」

司徒錦迅速拿起屏風上垂掛著的衣服裹在身上,並確認沒有春光外洩這才慢慢地朝著床頭靠近。「你…怎麼來了?」

聽到她的稱呼,龍隱心裡微微一動。真好,她沒有見外的叫他世子爺。這麼看來,她並不排斥他這個未來的夫君,不是嗎?

「我可以轉身了嗎?」他淡淡的詢問道。

司徒錦批好外衣,這才答道:「可以了…」

看著她剛沐浴完的模樣,他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樣的她,好美!

不施粉黛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真實。被水汽熏得泛紅的肌膚,粉嫩嫩的,讓人有種想要觸碰的慾望。她的眼睛閃爍著躲閃著,似乎並不敢與他對視。那樣靈動的美,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

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司徒錦微微側過身軀。「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究竟有何事?」

龍隱輕咳了一聲,道:「今日太師府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看起來不怎麼開心?」

對於他的詢問,司徒錦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

他大半夜的過來,就是為了詢問她為何不開心?

見那雙清澈的眸子愣愣的望著自己,龍隱忽然覺得心裡一暖。看來,他今夜是來對了。正待說些什麼,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小姐,您在跟誰說話?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緞兒?」那個忠心的小丫頭急急地走進來,問道。

司徒錦有些臉紅的瞥了一眼紗帳後面,心還一直跳個不停。「沒事,是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下去歇著吧,這裡不用你服侍了。」

緞兒有些狐疑,但還是順從的退了出去。「那小姐早些歇息,緞兒告退!」

司徒錦嗯了一聲,便坐回床上,做出一副要歇息的模樣。

緞兒這才放下心來,將房門給掩好。

等到緞兒離去,龍隱這才從床後面走了出來。

真的是好險,還好他閃得快。司徒錦這樣想著,根本沒意識到他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此刻的她側身坐在床榻之上,兩隻手拉著胸前的衣襟,嬌羞的模樣,引人犯罪。

將視線從她身上艱難的移開,龍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說出來,也許好受一些…」

司徒錦聽到他的聲音,慌張的將身子縮回被子裡,將全身捂得嚴嚴實實之後,這才低聲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煩躁…」

「為何事煩躁?」他對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司徒錦垂下眼簾,不敢看他那過分深邃的眼睛。「就是…就是一些瑣事,沒什麼的…」

龍隱見她不肯吐露實話,也不相逼。「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只管說。」

他用了我,而不是本世子。

司徒錦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有了回應。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屋子頓時寂靜無聲。這尷尬的氣氛維持了一會兒,龍隱便率先有了動作。「你好好歇著,我走了。」

剛踏出幾步,他又忽然停住,說道:「我會盡快查出那個長著六根手指的人,你不用擔心。」

說完,整個身影一晃,便不見了蹤跡。

司徒錦望著那開了又合的窗子,心跳這才漸漸減慢了下來。他總是這麼來去匆匆,但每一次都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不是個熱情的人,也不屑於管別人的閒事。可是這一次次的維護,到底是為了什麼?

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臉,司徒錦哀歎一聲。

這副容貌,又怎麼能吸引的了他?那既然如此,他又為何對自己如此上心?她以後又該如何面對他?
50宴無好宴


「外面發生了何事,怎麼如此吵鬧?」龍隱正專心的埋頭在公文裡,卻突然被外面的動靜給打斷,臉色頗為難堪。

「主子,王妃娘娘邀請了不少的女眷過府來賞花,所以…」

龍隱深吸一口氣,卻沒再說什麼。

王府裡的事情,他一向不怎麼過問,如今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件小事而跟王妃鬧得不愉快。於是龍隱便下了令,讓侍衛緊緊守住通往他這裡的路,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

「世子爺,今兒個天氣不錯,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管家受了王妃的派遣,過來小心翼翼地遊說道。

龍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隱忍著怒火道:「管家是太閒了嗎?如果真的無事可做,我倒可以幫你找點兒事做做。」

管家一邊流著冷汗一邊連連擺手,道:「小的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小的還有事,告退,告退…」

說完,他便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會遭到世子爺的處罰。

等來到一處無人之地,管家這才捂著小心肝兒安慰著自己。「好險…差點兒就惹到世子爺了…王妃娘娘啊,您給奴才安排的是啥差事啊?明明知道世子爺討厭什麼,卻還一個勁兒的去觸碰他的底線,唉…」

這世子爺生來就是個冷情之人,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王妃娘娘自個兒做不來的事情,偏偏要為難他這個下人。今天算他運氣好,世子爺沒跟他計較。萬一一個不小心,觸摸到了虎鬚,那他的小命兒可就玩完了!

想到自己還活著,管家就再一次慶幸自己反應夠快,死裡逃生一回。

「管家,這院子裡挺熱鬧的啊…」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後已經站了一個人。這一開口,差點兒把管家的小命兒給嚇沒了。

回過身來,管家趕緊上前見禮。「給公子爺請安!」

一身白色金絲暗紋錦袍的龍翔背著雙手,以睥睨的姿態問道:「今兒個府裡來了些什麼人?一大清早的就把爺給吵醒了…你知罪嗎?」

管家低垂著頭,不敢輕易得罪了這個主子。雖說不是嫡出的世子,但莫側妃的受寵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他還是得謹慎再謹慎。

「回公子爺的話,王妃娘娘昨兒個下帖子邀請了京城中的名門閨秀們過來賞花,不曾想打擾到了爺的休息,奴才真是該死…」

一聽說有閨秀過府來,龍翔的那雙桃花眼便開始閃爍不停,早就忘記了要教訓管家這檔子事兒。「哦?原來是王妃娘娘邀請的貴客,那本公子倒是要去見見,免得失了禮數!」

這些日子以來,他整日被勒令陪在陳氏的身邊,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有樂子可尋,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管家一直低垂著頭,沒有任何的表示,直到這個主子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才歎了口氣,不住的搖頭。

紈褲子弟,就是用來形容這位爺的!

除了吃喝玩樂,不見他有半點兒成就。整日只想著紮在女人堆裡,享受溫柔鄉,根本沒有半點兒王府子嗣的自覺。

同樣是王爺的兒子,但世子爺卻是疆場上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建過不少的曠世奇功,文治武功都不在話下。性子雖然冷了點兒,不好相處之外,但至少是個有用之人。這公子爺就是個花花公子,跟世子爺比起來,真是相差甚遠!

這也是王爺為何寵著莫側妃,卻還是立了小兒子為世子的原因吧?誰放心將王位交到一個不學無術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人手上?

想到這裡,管家更加的確定,這王府以後必定是世子爺的天下,他的忠心只能是對世子爺的!

王府後花園裡,傲雪的紅梅開的正盛。那一株株紅色的花蕊在寒風中傲然挺立,姿態艷艷,有說不出的美。

司徒錦姐妹三人也在這群閨秀當中,但有所不同的是,司徒錦並不像她的那兩個姐妹一樣,和其他官家千金打得火熱,態度比對她這個親姐妹還親。

一聲「王妃娘娘駕到!」,讓司徒錦回過神來。只見一個身穿著紫紅色雍容華貴的婦人在丫鬟的簇擁下,款款的朝著眾人而來。她雲鬢高挽,頭上插著名貴的金翅步搖和寶石鑲嵌的首飾,既華貴又顯得莊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卻不見任何的親近感。好一個王妃娘娘的派頭!

司徒錦打量著這個她從未謀面的未來婆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樣的尊貴的女人,怎麼能夠容忍未來的兒媳婦只是妾室所出的庶女?雖然她的娘親已經被抬了位份,但在這些真正的貴族眼裡,她永遠都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生的女兒,再怎麼也不會成為高貴的人。

所以收到這邀請的帖子時,她隱約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沐王府一向很少與官員結交,如今卻大肆的邀請名門閨秀前來賞花,其目的已經很明顯。她這是在向世人昭告,正大光明的積極準備給世子納妃呢!

賞花,那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從眾多的閨秀中,挑出滿意的媳婦人選來吧?

想到這裡,司徒錦不禁有些煩躁。

以前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未來的夫君有多個妻妾,因為這是男人的權力。可是重生過後,她的很多想法都變了。娘親之所以不幸福,就是因為爹爹有無數的女人。如果爹爹只有娘親一個,那麼她們母女倆活的該有多開心。父慈女孝,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也不會生出那麼多的事端來。

因此,對於未來她有著更多的期待。

那個冷情的男人,會是她未來的夫婿,她一輩子需要敬仰的男人。他們雖然還是陌生人,但她心裡隱約期盼著,他是與眾不同的。儘管他身份尊貴,又生的一表人才,她卻想要他的身邊只有她一個。

只是這個心願能實現嗎?

在她默默打量沐王妃的同時,沐王妃也在打量著司徒錦。從她那挑剔的眼神和態度來看,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她仍舊是非常不滿意的。

「都起來吧,不必太拘束。」終於,王府的女主人發話了。

眾閨秀這才盈盈的起身,站在一旁不敢貿然的開口。

「這院子裡的梅花開得甚好,各位都是才名在外之人,不妨附庸風雅一番,吟詩作對,潑墨作畫,形式不限,各抒己懷,大家覺得如何?」沐王妃率先落座,又呷了一口茶水之後,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不少的閨秀都是有備而來,一聽到王妃娘娘有意考察大夥兒的才學,便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地表現一番。

司徒錦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卻並未表現的熱衷。

她從小都將精力用在了如何討爹爹歡心之上,所以在琴棋書畫上面也下了不少的功夫,雖不敢說精通,但還都拿得出手。只是這樣的境況之下,她卻沒有心情跟那些名門千金們一較高下。

「司徒小姐最擅長作畫,今兒個是不是讓大家開開眼界?」一個與司徒芸交好的千金小姐走了過來,拉著她的衣袖說道。

司徒芸卻沒有像往常那般高傲,甚至略帶一絲謙虛的說道:「姐姐說笑了。這要論起作畫,我那二妹妹可比我高明多了,我豈敢在此班門弄斧?」

「哦?原來司徒二小姐不僅略懂騎術,還擅長繪畫,這是人不可貌相!」那小姐聽了司徒芸的話,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司徒錦身上。

這一番話,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關注。

司徒錦就算再想低調下去,已經是不可能。

原來司徒芸打的是這個主意!司徒錦在心裡冷笑。你以為你將我推向風口浪尖,就對你有什麼好處?那就大錯特錯了!

「哼!二姐姐要是會作畫,那我就是京城的才女了!」司徒雨卻不以為然,大聲的冷嘲熱諷著。

司徒芸眼神暗了暗,對於妹妹的莽撞很是無語。

原先交待她的事情,她恐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眼看著妹妹又要壞事,於是她趕緊上前兩步,阻止司徒雨繼續說下去。「雨兒莫要胡說!二妹妹也不要謙虛了。既然王妃娘娘一番好意,你就別在推辭了,做幅畫出來給大家欣賞欣賞,可好?」

司徒錦掃了司徒芸一眼,嘴角含笑。「既然大家如此期待,那司徒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她拿起丫鬟遞上來的筆和紙,便對著那盛開的梅花構思起來。

看著她有模有樣的比劃著,司徒芸心中甚是驚訝。但是回頭一想,司徒錦從小頑劣不堪,很少有坐得住的時候,別說是繪畫了,就算是寫幾個字也不安分,總是半途而廢。因此,她這學習的態度不為先生和爹爹所喜,最後還被勒令停學了。

她就不相信,一個沒上過幾天學堂的丫頭,會有什麼本事!

司徒錦知道周圍的竊竊私語在說些什麼,不過她倒是能靜下心來,認真的作畫。她們一個個無非是想看她出醜罷了,她又怎麼能讓她們如意呢?

腦海中的圖畫構思完成,司徒錦很快就下筆了。

只見那嫻熟的手法,運筆的力道,真正有才學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有些真本事。而司徒芸也暗暗驚訝,她沒想到司徒錦居然真的會作畫,而且功力與她不相上下。想到這裡,她就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出風頭!

司徒芸暗自咬著牙關,向一旁驚愕的瞪大眼的妹妹使了個眼色。

司徒雨先是不明白,但後來總算是想通了。大姐這是讓她去搞破壞呢!她心裡雖然不爽司徒錦比自己厲害,但是大姐姐每次都把她推出去當牆使,她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她們是嫡出的親姐妹,大姐姐什麼都是出眾的,而她卻一直被壓在她之下,沒有出頭之日。萬一這事兒搞砸了,大姐還得怨她辦事不利。

想著這些利弊關係,司徒雨那木頭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一回,沒有按照司徒芸的指示去做。

看著司徒雨那裝愣的模樣,司徒芸心裡就來氣。可是眼看著司徒錦就要完成畫作了,她知道不能再繼續猶豫下去了。於是找準了時機,司徒芸假裝不小心的撞了一下身旁一位千金小姐的肩膀,那小姐又撞了緊挨著的另一位千金,於是連鎖反應下去,正在作畫的司徒錦也遭受了池魚之殃。

「哎呀,好好地一幅畫給毀了!」不知道是誰大聲的嚷嚷道。

司徒錦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卻沒有一絲的怒氣。這招數,她以前就領教過了,只是那時候她不懂得周旋,所以總是給自己惹來麻煩。今非昔比,如今的司徒錦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她要贏就一定能贏!

「不妨。」提筆在朱紅色的墨汁裡沾了沾,司徒錦繼續作畫。那多出來的墨跡,在她的一雙巧手之下,忽然也變得生動起來。

原本點狀的枝椏,變成了怪異嶙峋的山石,但卻絲毫不影響畫的境界,而且似乎更加的靈動。這份才情和機智,就算是龍國有名的才子,也不一定能夠做得到吧?

沐王妃看著那圍成一團的閨秀,眼底有著驚訝。

難道這司徒錦真的有幾分本事?可是據周氏所說,這個女兒不但性子不好,而且才疏學淺,是個沒用的。怎麼今個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突然聰明起來了呢?亦或是她隱藏的很好,沒用被發現?

想到這裡,沐王妃原本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教訓一番那個庶女的決定,開始有些動搖了。

畢竟是未來的兒媳婦,在聖旨沒用收回之前,她還是不能做的太絕了。否則將來萬一還是得履行婚約,那豈不是給自己丟臉嘛!

「哇…難怪司徒大小姐說不敢班門弄斧,這二小姐的繪畫功底著實令人欽佩!」

「就是…原來那些傳聞並不一定是真的,我看是那些人嫉妒司徒二小姐的才華,所以故意放出去的…」

「如此才情,真不愧是未來的世子妃呢…」

當然,這些都是真心讚美司徒錦的千金們的看法,還有些技不如人又不甘落後的名門閨秀,卻不是這麼看的。

「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會畫個畫嗎?」

「有什麼好炫耀的,始終是個庶出的,在尊貴也尊貴不過這嫡出的…」

「橫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琴棋書畫再精通又如何?還不是個做妾的命!」

周圍的議論紛紛,司徒錦絲毫都不在意。嘴巴長在她們身上,她又能拿她們如何?只是司徒雨也摻和到那些人當中,她就有話說了。

「剛才三妹妹說什麼來著?二姐姐我要是會作畫,那你就是京城的才女了,是嗎?現在你看到了,這畫就擺在眼前,三妹妹是不是也不吝賜教,給大夥兒彈上一曲或者吟一首詩助助興?」

司徒雨臉憋得通紅,竟然有些口吃起來。「你…你不要太得意!大姐,你看她…」

司徒芸心裡也是極度的不平衡!憑什麼她司徒錦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風采,這份榮耀本來就該是她的!

可是礙於剛才所說的話,她只好把有些話往肚子裡吞。「雨兒剛才跟二妹妹你開玩笑的,二妹妹還當真了!她年紀小,不懂事,還望二妹妹不要見怪!」

司徒錦自然知道司徒芸這是在替司徒雨開脫,可是她並不打算就此輕易的放過她。「大姐姐這話說的,既然王妃娘娘邀請咱們過來賞梅,哪有空著手來的道理。三妹妹平日裡跟隨大姐姐左右,想必受到了不少的熏陶。就算沒能有大姐姐這般好本事,起碼也學了個七八分吧?」

司徒雨是最見不得人貶低自己的,被司徒錦這麼一激,就有些坐不住了。「司徒錦,別以為就你會這些,本小姐也是上過學堂的,你別欺人太甚!」

「既然三妹妹不服輸,那正好。這裡瑤琴筆墨都是現成的,三妹妹不妨大顯身手,讓咱們見識見識!」司徒錦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司徒雨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她雖然也請了先生教習琴棋書畫,但是她一直覺得很枯燥,仗著自己的嫡女身份,便沒有將這些技藝好好學習,只顧著爭寵和妝扮去了。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估計就是跳舞了!可是那又有什麼用?根本排不上用場!何況在這些貴族眼裡,跳舞根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女子用來餬口的技藝,根本上不得檯面。

正為難之時,司徒錦又開口了。「三妹妹不想表演,姐姐我也是不會強人所難的。」

「誰…誰說我不會了,我現在就表演給大家看!」不想被人看低的司徒雨怒火攻心,氣急之下的舉動自然是毫無章法。

就算是平日裡引以為傲的舞蹈技巧,在這冰天雪地裡,施展起來也是困難重重。加上穿的服飾也很厚重,根本不適合用來表演舞蹈,所以司徒雨在決定跳舞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失敗。

司徒芸咬著牙,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

司徒錦也毫不服輸的回瞪了她一眼,接著便關注著園子中央,那個逞強的身影上。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雨在進行一個旋轉的時候,不慎摔倒了。這一摔,不僅沒有得到眾人的同情,還招惹了不少的白眼。

「這樣的舞技也值得拿出來炫耀,真是自不量力!」

「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怎麼能與那般低賤的女子為伍,盡學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跟司徒二小姐比起來,這嫡出的三小姐還不如人家庶出的小姐…」

司徒雨咬著牙含著淚站起來,恨不得衝上前去給司徒錦一頓拳腳。可是這是在王府,不是在太師府,她不敢造次。所以心裡再怨恨,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著。

「嗯,技藝雖然是差了點兒,但好歹不是一無是處。」沐王妃見場面尷尬,於是站出來說了句解圍的話。

眾家小姐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卻是極其鄙視起司徒雨來。

沐王妃見時機差不多了,於是吩咐丫鬟去請世子爺過來。可是沒等到龍隱世子現身,另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男子卻冒了出來。

「哎喲,真夠熱鬧的!母妃在此宴請佳麗,怎麼都不告訴翔兒一聲,這要是怠慢了客人,該如何是好?」

平日裡,這翔公子依仗著王爺的縱寵,根本沒把王妃娘娘放在眼裡,所以說起話來總是陰陽怪氣兒的,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沐王妃看著這不請自來的男子,有些懊惱。

誰不知道這翔公子是個花花腸子,玩世不恭的主兒。如今被他這麼一攪和,那她為兒子專門舉辦的選美宴,豈不是要泡湯了?

「翔兒真是悠閒,今兒個怎麼得了空來拜見本王妃了?」

龍翔臉上洋溢著笑容,漫不經心的行禮道:「母妃平日裡就喜歡清靜,翔兒自然不敢多有打擾。」

沐王妃雖惱怒他的態度,但是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要裝作賢惠的模樣,笑著打趣。「就你的嘴巴甜!」

「眾位佳麗怎麼都站著,還不趕緊去拿軟椅和炭火過來?凍著美人們了,小心你們的皮!」龍翔不愧是個惜花之人,處處考慮周到。

可是有王府的女主人在此,他卻越俎代庖的下達命令,也實在是太不會處事了。

沐王妃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了,但為了那該死的顏面,她卻必須忍著他的無禮。「翔兒想的真是周到…你們還不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一個個都是木頭嗎?」

龍翔見王妃也贊同了自己的做法,心裡就更加得意了。

瞧,在王府裡,他雖然是個庶出的,但連王妃都要聽從他的意思!

沐王妃看到他那得意的臉色,卻在心裡默默的咒罵著。總有一天,她會讓那母子三人為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付出代價!

龍隱正在書房看書,聽見門外有人稟報,便放下書來詢問。「又有何事?」

看到世子爺似乎不大開心,那傳話的人也變得有些膽怯。「回世子爺,王妃娘娘有請!」

挑了挑俊挺的眉毛,龍隱語氣冷硬的回絕道:「本世子還有事要處理,沒空。」

「可是…」那傳話之人有些猶豫起來。

王妃的命令,她不得不聽。可是世子爺這樣的臉色,顯然是不想去。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真是難做,夾在中間兩面為難。

「聽不懂我的話麼,下去!」龍隱的脾氣本就不和善,發起火來更是嚴厲。

那丫鬟嚇得倒退幾步,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一個黑衣人在他的書桌前落下,語氣平靜的稟報。「王妃娘娘邀請的客人當中,司徒府的三位小姐也在。公子不知道怎麼得了消息,正在院子裡顯擺。」

聽到司徒府三個字的時候,龍隱總算是有了反應。「你說司徒?她也來了?」

那黑衣人恭敬的跪著,沒有答話,表示了默認。

龍隱從椅子裡站起來,又坐下去,再也看不進一個字。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來了,她來了…

見主子如此神情恍惚,黑衣男子不禁又張嘴說了一下剛才院子裡的情景。當聽到司徒錦被逼著展示才藝的時候,龍隱就再也坐不住了。

「本世子看書看累了,出去走走。」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還真是心急呢!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嘴角微微抽搐,為著主子的反常而唏噓不已。跟隨了主子這麼多年,就算是被圍困在敵軍的包圍之下,也不見主子如此動容過。一個女子,就亂了他的方寸,看來這未來的世子妃還真是魅力無窮呢。

龍隱走到院子門外的時候,忽然止住了腳步。

他怎麼就這麼過來了呢?

他還有很多正經事情要做,這裡的氛圍並不是他所喜歡的。那些鶯鶯燕燕,嬌滴滴的聲音就足以讓他反感了,可他還是來了。

在人群中搜索到那抹清瘦的身影,龍隱便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世子爺?」一個眼尖的丫鬟瞥見他的身影,便上前來行禮。

眾人聽到這聲世子爺,也都安靜了下來。

司徒錦站在人群裡,遙遙望去。只見那個冷清的身影佇立在門旁,雙手負在身後,凜然的挺立著。

他身上的衣著很是單薄,隱約可以勾勒出身體的曲線。他是武將出身,卻並沒有扎堆的肌肉,也不見粗魯的痕跡,儼然一個儒雅的書生。若不是他的名號太響亮,神情太過冷漠,很難想像,他會是立下赫赫功勳的少年將軍。

司徒錦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再也動彈不得。

早在來王府之前,她就預想過可能會跟他碰面。但預料過很多的場景,卻不曾想到,見面會是如此的突然。

他的出現,總是那麼的突然,卻又毫不唐突。總是給人一絲絲的驚喜,到現在她的心都一直砰砰的跳個不停。

這就是所謂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昨日夜裡,他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說了些讓人倍感溫暖的話之後,便又匆匆的走了。那樣不經意的出現,又不經意的消失,帶給她的震撼該有多麼大。

再一次見面,在眾星捧月的光環之下。這時候的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沐王府世子,未來的沐王爺。無數的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婿,京城中閨閣女子的春閨夢裡人。他們就這樣,隔著十幾丈遠的距離,靜靜地凝望著。那種感覺,真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司徒芸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她不禁回過頭來打量起司徒錦來。

這樣一個平凡的丫頭,居然能夠得到世子的青睞,這到底憑什麼!她才是那個身份高貴的嫡女,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為何那樣出色的男子,卻將目光停留在一個不如自己的女子身上,卻對她視若無睹!

尖尖的指甲戳進手心裡,司徒芸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把司徒錦給比下去,永遠的踩在腳底下。

「參見世子爺!」眾閨秀反應過來之後,紛紛嬌羞的低頭行禮。

龍隱見躲不過去,便只好抬了抬手,說了聲「起」。

「二弟怎麼有空過來?不是在書房處理公務麼?」龍翔見龍隱一出現就奪走了他身上的光環,心裡有些憤憤不平。

龍隱瞥了一眼自己的兄長,並未多加理會,而是走到沐王妃身邊去請安。「母親叫孩兒過來,可有事?」

「你一天到晚呆在書房裡,也不怕悶壞了!」沐王妃見到兒子,心裡異常的高興。她不是沒有想過,依照兒子的脾氣,肯定是不肯過來的,但沒有想到,他竟然來了,而且只請了一次就來了,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感到欣慰不已。

「孩兒不覺得辛苦。」龍隱直截了當的說道。

「二弟既然來了,不妨咱們兄弟倆也吟詩作畫一番,讓眾位小姐們品評品評?」龍翔一向跟龍隱就不親密,所以想藉著這個機會,顯擺顯擺自己的才能,讓他這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丟臉。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龍隱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大哥想要比什麼?」

見他進了自己下的套,龍翔更加得意。「不如,咱們就以司徒二小姐這幅寒冬臘梅圖為題,各作詩一首,如何?」

論武功,他是比不上他,但是在吟詩作對上,他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他就不信,龍隱這個武夫還能比得過他不成!

龍隱知道他有心讓自己出醜,但他依舊很鎮定。

眾閨秀讓出一條道來,於是龍隱徑直走到司徒錦的面前,拿起她的畫作仔細端詳起來。琉璃般的眼睛在畫上淡淡的掃過,臉上露出幾分激賞,龍隱沒想到他這未來的世子妃,居然還是個繪畫高手。

不過回想到上次她贈與他的那幅畫,他心下就明瞭了。

錦兒的外公,是前朝有名的才子,她能夠畫出這樣傳神的佳作來,也是意料當中的。那些曾經看輕她的人,恐怕吃了不少的啞巴虧吧?

嘴角勾勒出一絲的弧度,令周圍的眾千金都看的有些失神了。

沐王妃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眼睛都快要笑得瞇起來了。她的這一番舉動果然是正確的!他的兒子是最優秀的,瞧那些名門千金看著他那癡迷的眼光,一看就是深深地迷上了他。等到事後,她再去中意的人選府上說親,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相比起沐王妃的樂觀,司徒芸卻是暗暗心驚。

照此看來,這龍隱世子是真的對她的二妹妹動心了。那個冷情刻薄的隱世子,居然會笑了,這是多麼令人震撼的事情!而讓他做出這改變的,居然就是她那個不起眼的庶妹,這叫她如何能釋懷?

司徒錦的個子本就不高,如今他頎長的身軀站在她的面前,就愈發的顯得她玲瓏嬌小了。淹沒在人群之中的她,低垂著眼眸,不敢正視他的雙眼,生怕洩露了心中那微妙的情緒。

「果然是好畫!」一向不怎麼和藹的隱世子居然開口誇讚道。

不少的千金在羨慕的同時,也都恨上了這個搶了她們風頭的司徒錦。

龍翔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首關於梅花的詩句,胸有成竹之後,這才跟上來道。「二弟可是想好了?」

龍隱沒有回答,不過卻拿起桌案上的筆,行雲流水般的在那梅花圖旁邊寫下了幾行小字。等到完成之後,他一個帥氣的動作,將筆擲入了一旁的筆筒裡。

「二弟你…」龍翔看到那幾行有力的字跡,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錦第一個走上前去,將那行小詩念了出來。

「眾芳搖落獨鮮妍占斷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好詩,真是好詩!隱世子果真是才華高絕,文武雙全!」

「如此意境,果真是妙趣橫生!」

「不愧是世子爺,這樣的詩句也只有世子爺才能做得出來!」

司徒錦看過了那詩句,卻沒有發表任何的言論。她從外界的聽聞中,知道他是一個擅於領兵打仗的將軍,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但是卻很少有人提起他在其他方面的才華,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

這樣才情的男子,這世間恐怕已經不多了。

龍隱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司徒錦的反應,他想知道她的看法。可是她卻一直低垂著頭,不曾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這讓他多少有些失望。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感而發。

看到她所畫的梅花圖,他才有靈感賦詩一首的。可是這梅花圖的主人,卻似乎並沒有稱讚他的意思。

兩個人就這樣猜測著彼此的心思,周圍卻是熱鬧非凡。

閨秀們嘰嘰喳喳的讚美聲,讓人煩不勝煩。然而這些讚美聽在另一個人的耳朵裡,卻是無比的刺耳。

龍翔緊握著手裡的折扇,懊惱著。

明明是該出醜的人,卻顯得風光無限,還將他所有的光環都搶了去,這叫她如何甘心?他才是這王府裡最受矚目的男子!

「翔公子似乎也摩拳擦掌很久了,是不是也讓大家開開眼界?您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子!」不知何時,司徒芸站了出來,朗聲說道。

龍翔忽然覺得眼前一亮,對於司徒芸的解圍生出了十二分的好感。

清了清喉嚨,他想都沒想的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詩句念了出來。「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足雪,為有暗香來。」

周圍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幾乎聽不到一丁點兒的響聲。

龍翔吟完了整首詩,正等著別人的誇耀呢,卻不曾想聽到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咦,大哥你吟的這首詩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前幾日,狀元郎來府上的時候所作的詩句麼?」

龍敏的出現,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她並不在邀請之列,也是半路聽人說起,所以過來湊湊熱鬧,順便看看別人的笑話的。但是她這一無意的舉動,卻將自己的親大哥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你胡說什麼!這明明就是我抒發情懷所作,怎麼會是別人的詩!」龍翔是個要面子的,自然不肯承認。

龍敏雖說有些小聰明,但卻是個直腸子。「大哥你怎麼能如此沒有骨氣,將別人的詩句佔為己有呢!明明就不是你作的,偏要說是自己作的…」

作這首詩的人,可是當今的狀元郎,她的心上人。

龍翔面子被當眾揭穿,面子有些掛不住,只得將這怨氣發洩到自家妹子身上。「你個小丫頭懂些什麼?還不給我閉嘴!」

「憑什麼要我閉嘴?你就不怕我告訴嫂子去,說你又在這兒拈花惹草?哼,到時候看母妃幫你還是幫我!」

龍翔一聽到這威脅,肺都要氣炸了。

在這麼多佳麗面前,妹子居然將自己懼內的事情說出來,這不擺明了給他難堪嘛?雖說是自己的親妹子,也不帶這麼折騰的。

這兩兄妹正鬧著呢,忽然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首詩,好像是古代有名的詩人,王安石的詠梅!」

經過這麼一提醒,很多人都開始迎合。

「對啊,難怪覺得這麼熟悉呢,原來是在書上看過。」

「是啊是啊,我也在古詩集上見過…」

「公子爺說這是他作的詩?」

「狀元郎也有份?」

如此一來,很多人便真相了。

司徒芸本想藉著這公子爺,想扳回一城的。結果適得其反,不僅沒能博得[www奇qisuu書com網]公子爺的好感,還讓他大大的出了醜,心想著他不要記恨著自己才好。

司徒雨經過了一次教訓,顯然乖巧了許多。

只是看著隱世子那絕世的容貌,還有如此出色的才情,她的心便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於是一個念頭,悄然而生。

她一定要頂替司徒錦,嫁給這個天神一般的男子為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3

51表白


沐王妃眼看著這庶出的兄妹倆又鬧騰起來,頓時覺得顏面盡失。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們居然不顧王府的臉面,就這樣吵鬧起來,實在是有失體統!

「都給我閉嘴!」

王妃一聲呵斥,總算是讓龍翔龍敏兩人住了嘴。

沐王妃很少有這般威嚴的時候,所以就算平日囂張慣了的龍翔兄妹倆也被鎮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徒錦微微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王妃的舉動,忽然發現這個王妃似乎很不簡單。比起大周氏的霸道和小周氏的面慈心毒,這位王妃娘娘,似乎更加的高明。表面上,她是個慈善和藹的高貴王妃,就算是庶出的公子和郡主對她無禮,她也沒多大的反應,依舊笑容滿面。但是一旦涉及到王府的利益之時,她那不怒而威的威嚴就出來了。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並非後天形成的氣場。

說起來,這位王妃娘娘也是有著雄厚背景的。

沐王妃本姓沈,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天威大將軍,被封異姓王。也是先帝時期,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開國元勳。母親是鄰國的公主,因為仰慕天威將軍,自願下嫁到龍國。算起來,這王妃娘娘也算是皇族後裔。

這樣有權有勢的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是無比的尊貴。當今聖上對其也是優待有加,不僅保留了其父的封號,還讓自己的兄弟沐王娶了沈家的這位掌上明珠為正妃。這樣的待遇,在龍國已經是至高的恩寵。

所以,司徒錦不管怎麼看,這王妃娘娘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股尊貴,絕非是後天培養出來的。

等到龍翔回過神來,想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卻被龍隱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吞嚥了幾下口水,龍翔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說著,撒腿就要離開這個尷尬的境地。

龍隱卻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也就罷了,連基本的禮節都不懂了?」

龍翔憤憤的瞪著龍隱,但卻敵不過他由內而外的駭人氣流,不得已朝著沐王妃捉了個揖。「母妃,孩兒告退!」

沐王妃帶著護甲的手指微抬,儀態萬千的說道:「翔兒總算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吧?回去好好研習一番,母妃相信你必定會大有長進。」

一番褒貶不一的話,讓龍翔瞬間漲紅了臉。

龍敏看到自己的哥哥被王妃娘娘壓的抬不起頭來,想幫他找回一些面子,可是掃了一眼身旁的二哥,到了嘴邊的話,就生生的嚥了回去。

在這個府裡,她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但是這個冷酷無情的二哥,卻是一個例外。她知道他的狠絕,絕對不好招惹,所以每每見到他,都會加倍小心,生怕惹惱了他。

可是看著自己的哥哥受了欺負,她心裡也是很不服的。

平日裡,他們兄妹倆可是府裡最尊貴的主子,見到王妃娘娘也可以不予理會。可是只要有龍隱在場,他們就會乖的像只小貓。

不為別的,就拿三年前的那件事來說吧。

當時莫側妃身邊兒最得力的一個管事,不小心得罪了王妃娘娘,原本也沒多大的事兒。王妃本就是溫軟懦弱的,她也不能拿那個管事怎麼樣,畢竟有莫側妃罩著,王爺也很信任那個人,所以他們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不知怎麼的,龍隱世子知道這事兒以後,便一聲不響的將那管事綁了,活生生的將他仗斃了。莫側妃得知消息的時候,那管事已經魂歸天外,施救無門。

莫側妃失去了得力的人,便向沐王爺添油加醋的哭訴。沐王爺為此大發脾氣,想要找世子理論。但龍隱卻對他不理不睬,於是父子倆大打出手,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王爺打不過世子,這事兒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所以在他們看來,王爺雖然才是王府的一家之主,但這隱世子卻比王爺還要厲害。得罪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任何人都救不了。這兄妹倆也是打那時候開始學會一件事,那就是當著龍隱的面,絕對要敬畏三分。

「哥…咱走吧…」龍敏拉了拉還心有不甘的龍翔,小聲的說道。

龍翔現在是面子裡子都丟光了,心裡的那口氣如何能嚥下?可是迫於龍隱的壓力,他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在眾閨秀哂笑的目光中,這兄妹倆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了。等到了自認為隱蔽的地方,龍翔便忍不住開始抱怨了。「哼,神氣個什麼!不就是運氣好嗎,下次載到我手裡,我非讓他跪在我腳下不可。」

聽著他這小家子氣的話,龍敏有些不敢苟同。

說起那詩詞的事情,她又有話說了。「這麼說來,那首詩不是狀元郎自己作的呢?哼,又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沒有真本事,盡會弄虛作假。這樣的人,哥哥以後還是少結交的好!搞不好他那狀元的頭銜,也是用錢買來的!」

龍翔皺了皺眉頭,心裡也極為不舒服。

不管那狀元郎是否有真才實學,但被他擺了一道的事情,他可是記下了。下次見到那人的時候,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今日所受的委屈,他一定會討回來!

龍隱不就是仗著自己世子的身份,不把他這個大哥放在眼裡嗎?他倒要看看,失去了這個世子的頭銜,他還能神氣什麼!

想到這裡,龍翔便加快了腳步,朝著莫側妃的院子奔去。

「哥,你去哪裡?等等我…」龍敏也跟著追了上去。

隱身在暗處的影衛將這對兄妹倆的一舉一動都收到眼底,然後悄悄的起身離去。彷彿一陣風吹過,不留一點兒痕跡。

花園裡,依舊熱鬧非凡。

龍隱耐著性子陪在沐王妃的身邊,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隱兒,這滿園子的閨秀,全都出自名門,溫柔嫻淑的活潑可愛的應有盡有,你可有中意的?」沐王妃見兒子的態度有所改變,便趁火打鐵,提出了自己埋在心裡已久的疑問。

龍隱淡淡的蹙了蹙眉,冷凝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

「母親,孩兒已經訂親了!」

一句話,堵住了王妃的嘴。可是沐王妃掃了那不怎麼出色的司徒錦一眼,低聲道:「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更何況你還是個世子,未來的親王,這女人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龍隱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母親,眼中夾雜著不解。「母親也希望孩兒像爹爹那樣三心二意?」

被兒子的話震住的沐王妃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不曾料到,兒子竟然能夠體會到自己內心的苦楚。是的,她非常痛恨那個處處與她作對的莫側妃。可是她在厭惡又如何,她是王爺的側妃,還是王爺青梅竹馬的戀人,不是她想處置就能處置的。

她這個王妃的頭銜,不過是虛設的名號罷了。在整個王府裡,又有多少人真心的把她當成是女主人?

雖然她才是王爺名正言順的正妃,是皇上親自賜婚的尊貴女子,可是在他眼裡,她就是一個身份的象徵。如果不是為了有一個嫡子來繼承這王位,恐怕他連碰都不會碰她吧?

想到這些傷心事,沐王妃的眼眶便有些泛紅了。

「隱兒,母妃知道你的體恤,這就夠了。」說完,她努力將眼淚逼回眼眶,揚起驕傲的頭顱,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就算她不得寵,那又如何?

她依舊是最尊貴的沐王妃,是沐王爺名正言順的正妻。有這一點,就足夠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既然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那麼她就要面對現實。

「這些閨秀,都是母妃為你千挑萬選的,個個都是樣貌出眾,除了你那個…」將心事壓在心底之後,沐王妃便又開始遊說起自己的兒子來。

不管兒子怎麼想的,但沐王府不可以沒有後人。

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給兒子多準備一些,以免發生不測。想到陳氏就快要生了,她心裡就覺得不踏實。

萬一她生了個兒子,兒子又還沒有子嗣,王爺被那個小賤人一蠱惑,改變初衷改立龍翔為世子,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說這王位一般由嫡子來繼承,但庶子繼承王位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當今的聖上就不是皇后所出,而是一個地位低下的貴人的兒子。但就因為他得先皇的喜歡,所以在最後關頭,廢了嫡出的太子,改立了小兒子為帝。

為了兒子的將來,她不能打無把握的杖。

龍隱自然知道王妃的心思,只是他有自己的堅持,絕對不會為了愚孝而賠上自己的一生。「母親,孩兒不想重蹈父王的覆轍。」

沐王妃見他依舊很自我,心裡暗暗著急。「那個司徒錦有什麼好的?一沒有長相,二沒有尊貴的身份,她哪一點像個世子妃?庶出之女做了正妃的位子,還不讓別人恥笑?」

「母親,女子的相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內在。孩兒認定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再說了,她的生母是平妻,她也算是嫡女。如果誰看不起她,那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整個沐王府!如果母親真的要計較,那孩兒明日就進宮向皇上討一個封號,讓她可以風風光光的嫁入咱們王府!」

這是龍隱對王妃娘娘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從小到大,龍隱就被送上了深山學武,與王妃不怎麼親近。更因為他冷情的性子,母子之間便漸漸有了距離。

如今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沐王妃驚詫的看著他,未說出口的話哽在喉嚨。眼前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陌生。

再仔細的去探索,沐王妃這才發現,兒子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兒。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堅持。

想到自己的境遇,沐王妃再一次紅了眼眶。

她不僅得不到夫君的寵愛關懷,就連兒子也沒有將她這個母親大人放在心上,處處忤逆著她。她這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如此的懲罰她。

「王妃娘娘…」眾女子發現氣氛不對,紛紛圍了上來。

沐王妃自覺失態,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歲月不饒人啊,年歲大了,總愛犯困。艾兒,扶我回去屋吧。隱兒,你好好地招待客人,母妃想回去躺一會兒…」

眾閨秀見王妃娘娘留下世子自個兒就離開了,全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雖然這世子不太愛搭理人,但那俊逸非凡的外表和展露出來的絕世風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生嚮往。就算他已經有了御賜的正妃,但這側妃的位子可還是空著的。王妃娘娘邀請她們過府來賞花,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

就算做不了側妃,做侍妾她們也願意啊。只要在這個男子的身邊,名分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再說了,這名分可都是隨著恩寵來定的。只要抓住了世子的心,那麼側妃正妃的位子,不都手到擒來麼!

所以此時,大多數的閨秀心裡打的算盤,就是怎麼得到世子爺的青睞。

司徒錦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最後面,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慇勤的圍著龍隱轉。即使他們即將成婚,但是在不確定他的心意之前,她還是不敢多作奢望。

那些名門閨秀,長相出身都不俗,是她根本沒辦法比的。她雖然還不至於自卑,但難保他在見過了更優秀的女子之後,不會動心。

女人一生最可悲的,不是出身低微,而是所嫁非人。

她可以不在乎爹爹那少的可憐的父愛,也可以不在乎沒有姐妹親情,畢竟她始終要嫁出去,不會跟她們相處一輩子。唯一能夠陪伴她終老的,就是她未來的良人了。

司徒錦低垂著眼簾的神態,一直映在龍隱的眼底。看到她眉頭那一抹憂思,他的心也跟著沉悶起來。

「世子,舒兒彈首曲子給您聽可好?」

「世子,還是妙兒為您淺唱一首吧?」

「世子…」

被無數的女子包圍的龍隱,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討厭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脂粉味道,也討厭與人近距離的接觸。

「滾開!」他渾身散發著冷氣的喝道。

眾閨秀被他周圍的寒氣所威懾,一個個都嚇得後退了幾步。膽子稍微小點兒的,還嚇得哭出了聲。

司徒錦被他的喝聲打斷了思緒,不禁抬起頭來。

下一刻,他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一會兒,到書房來一趟。」

司徒錦還沒有反應過來,龍隱已經飄然而去。

一直在一旁默默觀察的司徒芸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好一個司徒錦,咱們走著瞧!

「大姐,世子好像對她有所不同?」司徒雨瞧見了這一幕,也是心有不甘。

他是她看上的男人,司徒錦憑什麼要霸佔了去!不過一個身份低微的庶女,憑什麼能夠得到皇上的青睞,賜給世子!她才是那個配站在世子身邊的女子!

臆想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了,司徒雨就恨不得撲上去,將司徒錦給掐死。

司徒芸感受到妹妹的怒氣,嘴角微微翹起。「雨兒是不是也喜歡世子?」

司徒雨被她這麼一問,瞬間就臉紅了。「大姐盡會取笑我,不理你了…」

此時此刻的司徒雨,完全是一副癡情少女的神態,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來。司徒錦自然也不例外!

淡淡的瞥了一眼這三妹妹,司徒錦便悄然的退出了眾人的視線,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畢竟對王府的地形不熟,司徒錦走了一段路,便找不著方向了。半路上碰到了不少的丫鬟,但是問過之後,她們卻一個個露出驚愕的神態,然後將她當成是瘟神一般的繞開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丫鬟問出路線,但是進了那園子良久,她突然發現這園子實在安靜的出奇,好像根本沒有人住一樣。

「莫不是被人耍了?」司徒錦正納悶呢,忽然一道人影飄然而至,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來了…」他幽幽的開口。

司徒錦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不住的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微皺的眉頭似乎也在訴說著對他的不滿。

「對不住,嚇到你了。」他良久才找到一句道歉的話,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司徒錦捕捉到他那一瞬間的羞愧,心中的埋怨便消散無蹤。這種奇異的感覺,讓她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節奏。

龍隱被她這麼直勾勾的打量著,臉上更加滾燙。「作甚麼一直看著我?」

司徒錦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失態,連忙撇過臉去,臉頰也泛起了微微的紅暈。「世子叫小女子過來,可有事?」

被她這麼一問,龍隱這才想起正事來。

經過剛才沐王妃的那一番試探,他心中的想法就更加的堅定了。他絕對不會像他的父王那樣,周旋在好幾個女人之間。就算是沒有感情,卻還要為了所謂的責任,履行作為丈夫的責任。這樣違背心意的做法,他是做不來的。

他這一輩子,只要一個知心的女人就夠了。

而這個讓他變得心煩意亂的女人,就是眼前這個一直假裝鎮定的嬌小女子。

久久未聽到他的回答,司徒錦不禁好奇的抬起頭來看他。可就在她抬頭的那一霎那,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帶入了一具溫暖的身軀,然後她便聽到了那如雷動的聲響。

「蹦咚蹦咚…」

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聲傳入她的耳膜,令她驚詫不已,也讓她放下了女孩兒家的矜持,忘記了掙扎。

「聽到了嗎?」他幽幽的開口。「它最近老是不安分!」

司徒錦意識到自己是在男子的懷裡時,總算是有了反應。她臉紅著推拒著他寬廣的胸懷,小聲的嬌嗔道:「快些放開,萬一被人看到…」

「不會有人進來的。」他篤定的說道。

他的園子,可是守衛森嚴的禁地。不經通傳,有誰敢往裡面闖?!

儘管有他的保證,但司徒錦還是有些羞怯的左躲右閃。男女授受不親的傳統禮教思想束縛著她,讓她不得不理智一些。

龍隱抱著她溫軟馨香的身子,心中隱隱的覺得甜蜜。

他從未與人如此接近過,所以不知道原來女子的身軀是如此的柔軟。那帶著淡淡香味的身子,抱著很順手,也很舒服,讓他久久不想放開。

她身上的香味不同於其他閨秀身上的脂粉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花的清香。她平凡的五官也清秀可人,不施脂粉,清透的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司徒錦有些窘迫,但又不敢大聲的呼救。

兩人有著未婚夫妻的名分,但她還未嫁進王府來,外人看見了難免會說閒話。更何況,就算兩人已經成婚了,光天化日之下,這樣親暱的摟抱在一起也大為不妥。

「世子…」

「我叫龍隱。」他糾正道。

司徒錦抿了抿嘴,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他的名號,豈是能夠隨便叫的?

帶著埋怨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司徒錦漸漸懊惱起來。這個冷的像冰塊兒一樣的男人,怎麼突然轉性了?先不說他動不動就闖進她的閨房,偷窺到她洗澡。現在他這樣肆無忌憚的抱著她,就已經很失禮了!

「你不高興了?」他似乎意識到了她的怒氣,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錦在心裡嘀咕著,我哪敢埋怨世子爺你啊!

但是臉上卻浮現出虛假的笑意,淡淡的開口道:「世子可不可以先放開,這樣不能好好說話。」

龍隱將手臂的力道送了一些,卻沒有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司徒錦,這門親事是我向皇上求來的。」

他突然將這個事實道了出來。

司徒錦驚愕的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你…」

「不相信是嗎?」他臉上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從未求過別人,但是…。」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司徒錦就已經明白了。他竟然為了她,去求皇上賜婚。想像得到,皇上聽到這個請求的時候,是如何的驚訝。她不過是太師府的一個庶女,她何德何能?她這樣的身份,哪裡配得起世子妃的名分?

可是,皇上還是下旨了。

他到底答應了皇上什麼,才換來這門婚事?

「你…」話語哽在喉嚨,司徒錦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龍隱看到她眼底隱約的淚光,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這一輩子,我只會有一個妻子。」

只有一個妻子?他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只會娶她一個嗎?

司徒錦捂著嘴,始終不敢相信這個承諾。

他是高高在上的親王世子,是未來位高權重的王爺!他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妻?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伸手拉下她的小手,龍隱牽著她的手向著一處屋子走去。

司徒錦就像個木偶一樣,被他牽引著,來到一處佈置得極為典雅的房間。走進屋子,第一眼就能看到一個名家書寫製作精良的木質屏風。帶著濃濃的書卷味的桌案椅子,以及精緻名貴的筆墨紙硯。再往後,便是寬敞的內廳。裡面除了一張龍鳳雕花圖案的大床之外,還有一張看起來就柔軟舒適的軟榻。

光線良好的朝向,絲毫沒有多餘物件的擺設,以及精心挑選的一桌一椅,都是那麼的稱心如意。

司徒錦打量著整間屋子,不由得讚歎。

這樣的地方,的確是很適合他。

當看到牆上那幅畫的時候,司徒錦的臉又忍不住紅了。他居然將她送他的畫,掛在他的寢房內,而且還是如此顯眼的地方?

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司徒錦的一顆心開始蹦躂個不停。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司徒錦這才找回自己。「你…帶我到這裡來作甚麼?」

「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才問道:「可喜歡?」

司徒錦不自覺的點頭,道:「很舒服。」

「那以後,這裡就是你的了。」他淡然的說道,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弧度。

司徒錦瞪大了眼睛,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他這是在向她表明什麼嗎?這樣羞人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羞澀的從他手裡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司徒錦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這個男子總是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又那麼令人心動。

看著她羞紅的面龐,龍隱的嘴角不自覺的上翹。

能看著她這副小女兒狀,他就覺得自己的付出值了!

司徒錦怯怯的抬起頭,發現他在笑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了。他本就是那樣出色的人,這一笑起來,更是俊美的不可思議!跟以前那個冷冰冰的人比起來,這樣的他更是勾人心魄。

司徒錦咬著下唇,暗自懊惱。

他生的這般模樣,叫她這個做女人的要如何自處?想著今後他們站在一起的情景,司徒錦那顆沉如死水的心,產生了一些微微波動。

「不疼麼?」他溫潤的手指觸摸上她的唇,眉頭緊鎖。

司徒錦試圖躲避他的觸碰,但還是徒勞無功。他這突來的溫柔,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似乎有些話說開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也漸漸的變了味。

「錦兒…」他低沉的嗓音叫出她的名字。

司徒錦的心猛地一下,停止了跳動。

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眸,她覺得快要窒息了。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龍隱看到她那驚嚇過度的模樣,不禁又笑了。那樣燦爛的笑容,讓司徒錦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低下的頭被一雙手給抬了起來,司徒錦被迫與他對視。

「錦兒…」他再一次叫起她的名字。

司徒錦羞窘的紅著臉,卻忘了怎麼回應。

「我的名字,隱。」他帶著半強迫的語氣說道。

吞嚥了口口水,司徒錦覺得喉嚨有些發澀。他們雖然見過好幾次面,但畢竟還是相對陌生,這樣親暱的稱呼,她實在是叫不出口!

「隱。」他再一次慢慢的引導著。

司徒錦張了張嘴,卻還是羞於叫出口。

有些挫敗的放開她,龍隱也沒有逼迫她,而是走到一個櫃子前,將裡面的一個盒子取了出來。

「這個,給你!」

司徒錦不明所以,也不敢伸手去接。

「拿著。」他拉起她的手,將東西塞進她的懷裡。

司徒錦小心翼翼的打開那盒子,接著便被裡面綻放的光芒給驚到了。「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龍隱掃了一眼她頭上的首飾,道:「不要虧待自己。」

司徒錦想到自己這身打扮,雖然緞兒已經很精心的幫她裝扮過,但是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的確是有些寒酸。

摸了摸髮鬢,錦兒只得吶吶的道謝。

「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正當司徒錦感到尷尬之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司徒錦想到自己離開的夠久了,難免會有些顧慮。她雖然不起眼,但是司徒芸姐妹倆卻還在王府裡。她的離開,她們肯定是知道的。萬一出去之後讓人撞見,那她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當龍隱提出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個男人,總是那麼的細心。

「有勞…」她只能如此回應。

「應該的。」他卻如此回答。

司徒錦再一次無話可說,只能跟隨在他身後,朝著一個陌生的環境走去。

王府的賞花宴因為少了一個重要的人物而提早結束了,在臨走前,司徒雨便又開始鬧騰了。「這二姐姐也是,真是不懂規矩,去哪裡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害我們在此久等!」

司徒芸冷哼一聲,道:「她去了哪裡,還用得著問嗎?世子親自相邀,她怎捨得拒絕?」

「什麼?世子單獨邀請她?她憑什麼!」司徒雨一聽這話,就火了。

龍隱世子是她看中的人,她可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就憑她是未來的世子妃!」司徒芸見司徒雨開始冒火,便火上澆油的繼續挑撥。

「哼,她能做世子妃,我都是可以做皇妃了!」司徒雨不屑的吼道。

周圍還未散去的閨秀聽到這姐妹倆的談話,一個個都蹙起了柳眉。這太師府的千金,還都是不可貌相啊,這樣大膽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司徒雨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那些人的反應,還在一個勁兒的逞能。「一個低賤的庶女,憑什麼坐上這世子妃的寶座!哼,我倒要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說完,也顧不上司徒芸在身後的勸誡,氣沖沖的朝著王府的大門走去。

她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回去在周氏和爹爹面前將司徒錦今日的行為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只要司徒錦的名聲壞了,她就不相信爹爹會放心將她嫁入王府。

畢竟,兩個府邸聯姻,就意味著榮辱與共。

看著司徒雨衝動的行為,司徒芸忽然就笑了。

這個妹妹,還真是很天真,很好利用呢!想到司徒錦可能要吃的苦頭,司徒芸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來。

只是她們姐妹倆的算計,都有些偏差。此刻的太師府中,太師大人正慇勤的款待著本該呆在王府書房的世子爺,而司徒錦則早早的回到了江氏的身旁。

「爹爹…爹爹…」司徒雨一回府,就大聲的嚷嚷起來,沒半點兒大家閨秀的風範。

司徒長風黑著一張臉,覺得顏面盡失。「世子恕罪,下臣教女無方,見笑見笑了…」

說完,他給了周氏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攔著點兒。

周氏自然明白司徒長風的意思,便福了福身,出去了。

龍隱倒是不介意,反正又不關他什麼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的心思,都在司徒錦那個女人身上,其他的人都可以視而不見。

司徒雨見到周氏從廳堂出來,頓時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母親,雨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雨兒有什麼好事?這麼急切,都忘了規矩。」周氏語重心長的問道。

姐姐也太驕縱這個女兒了,讓她養成了這副性子!這要是在一般人家,如此魯莽無狀,早就被罰了。

司徒雨一臉得意的說道:「母親,您才司徒錦那個小賤人現在在做什麼?她居然私底下與男子相會,實在是有夠不要臉的!」

周氏聽了這話,神色有些難看。

「雨兒,錦兒是你的姐姐,你怎麼能如此說話!」

「哼,誰是我姐姐?我姐姐只有芸姐!」司徒雨任性的說道。

周氏本來還想勸誡幾句的,但是司徒雨太過心急,她一心想要扳倒司徒錦,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母親,您瞧這都是什麼時辰了,她居然還沒有回來。這樣的德行,怎麼能擔當得起世子妃的頭銜?」

在後面聽到這番話的司徒長風簡直快要被自己的女兒給氣死。看來,他平日裡太過縱容這個不懂事的丫頭了!

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隱世子的臉色,司徒長風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差點兒沒摔倒。

「擔不擔得起這世子妃的頭銜,你好像還沒有資格過問!」隱世子渾身帶著冷氣從後面走出來,一雙透著刺骨寒氣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司徒雨,恨不得一掌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拍死。

司徒雨被他的突然插話給嚇了一跳,差點兒尖叫出聲。

「世…世子…」她艱難的吞嚥著口水。

龍隱冷哼一聲,對身旁不斷擦著冷汗的司徒長風說道:「太師大人還真是好教養,居然能夠容忍子女如此放肆!」

被點名的司徒長風已是滿頭大汗,這世子爺他可是惹不起啊。於是腆著臉一邊道歉一邊對司徒雨吼道:「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居然口出狂言,還不給我退下!」

司徒雨委屈的憋著淚,又被爹爹這麼一吼,頓時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爹爹一向最疼雨兒,如今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我,嗚嗚…」

就算是再能隱忍,龍隱聽到她的辯解也沉不住氣了。「冤枉了你?你剛才不僅對未來的世子妃品頭論足,還百般羞辱,這也是冤枉你的?!」

司徒雨心驚膽戰的往周氏身後躲了躲,企圖尋求庇護。但周氏卻一把將她拉到地上跪著,大聲的喝道:「你還敢頂嘴!還不給世子賠禮道歉?」

司徒雨見一向護著自己的嫡母居然要她給別人下跪,心裡那個委屈啊。可是就算是心有不甘,在世子爺的面前,她再也不敢放肆。

若是一般的皇族也就罷了,她有爹爹和外公撐腰,並不會將她們放在眼裡。可是這個世子可是有名的冷血殺人魔,她如果還想要這條小命,就得乖乖的低頭。

「雨兒知道錯了…」那語氣,無比的幽怨。

司徒長風見女兒服了軟,心也跟著落了下來。但沒想到龍隱的一番話,卻再一次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太師大人就是這般治家的?難怪有人上奏朝廷,說太師府目中無人。如此刁蠻大逆不道之人,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可想而知,在國家大事上,大人又是何態度。」

司徒長風低垂著頭,都無臉見人了。

家裡的事情,他一向很少過問,都交給夫人在打理。管教子女的重任,也是周氏在扛著,他只要專心在公事上就行了。如今被隱世子這一番教訓,他的老臉就有些掛不住了。

「來人,將三小姐帶回房去,禁足一月,罰抄女戒一百遍。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放她出來!」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但是對司徒雨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一向疼愛她的爹爹,居然罰了她!

「爹爹…您怎麼能這麼對我?娘親在臨終之前,您答應過她什麼,難道您都忘了?」司徒雨一邊被架走,一邊哭喊著。

司徒長風低著頭,沒敢抬起來。

他是不忍,不忍看到女兒傷心的模樣。

那誓言,他怎麼會不記得?更何況,現在的夫人還是大周氏的親妹子!想到那已過世的大周氏,司徒長風竟也有幾分懷念起來。

龍隱看到這不疼不癢的處罰,心中的厭惡之情更盛。

好一個司徒長風!

難怪錦兒在府裡受盡了委屈,原來你就是這般縱容你嫡出的女兒的!

一甩衣袖,龍隱連招呼也不打,就這樣憤憤的離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周氏的心忽然咯登一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52吳氏被斥,四爺被訓


「娘啊,兒子都在床上躺了個把月了,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為了個青樓女子,與人爭風吃醋鬥狠而摔斷了腿的太師府四少爺司徒青,對著來看望他的吳氏姨娘撒嬌著。他能夠在府裡呆足了一個月,已經是奇跡了。這不,身子剛好一些,便又開始不安分了。

吳氏心疼的看著兒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憤恨。

最近老爺又納了一個通房,還是周氏身邊的丫頭,很少到她的院子裡來,這勢頭實在這有些不妙。加上還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讓她不甚煩躁。「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能有所長進呢?」

眼看著江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擔憂也越來越強烈。

自從她生下兒子之後,就已經開始著手佈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個不甘心居於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為正室,但只要他的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她將來也是個有福的。所以,打進府以後,她就打定了主意,這司徒家的兒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為了杜絕後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腳。

在風月場所呆了那麼些年,她認識不少的三教九流。讓一個人無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自然難不倒她。但是沒想到,江氏那個賤女人,竟成了漏網之魚,居然還能懷上老爺的孩子。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雖然不確定江氏肚子裡的那個是男是女,但以防萬一,她絕對不能讓江氏平安產下孩子來!

想到這裡,吳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麼呢?連兒子的話,都沒注意聽!」司徒青從小被她寵壞了,一點兒不稱心就大發脾氣。

吳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兒莫要擔心,你的腿會沒事的。娘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青兒覺得悶,娘就讓雨娟過來陪你。」

一提到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鬧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給我了?」想著雨娟那丫頭的香嫩可口,司徒青腦子裡就開始無限的遐想了。

吳氏自然是知道兒子的秉性的,而她這個做娘的,也沒打算在這方面去約束他。「是是是,娘說話算數。你等著,我一會兒就讓人把她給你送過來!」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這會兒子氣也消了,也不鬧著要出去了,嘴巴也變得乖了起來。

吳氏揮著帕子離開了四少爺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著自個兒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聽說吳氏要將她給了四少爺,整張臉都綠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錯了什麼,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願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東西!讓你去伺候四少爺,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給臉不要臉!」吳氏見這個平日裡悶不吭聲的丫頭居然敢反抗,心裡頭就來了氣。

她的兒子可是司徒府未來的主子,這丫頭簡直不識好歹!

「雨娟姐姐,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還不趕緊謝謝姨娘?」

「是啊,能夠在四少爺身邊兒伺候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弄個姨娘做做…」

「別不識好歹了,姨娘肯讓你去服侍少爺,那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

那些向來要好的姐妹,在此刻為了巴結吳氏,竟然開口勸起雨娟來。

雨娟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個明白人家的姑娘,哪裡肯這樣無名無份的跟了人?奈何敵不過吳氏的威逼利誘,只好將這苦水往肚子裡吞。

吳氏見她不說話了,便以為事成了。於是吩咐她下去準備準備,一會兒收拾了東西,搬去四少爺司徒青屋子裡去。

雨娟小聲的謝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無人之處時,便抑制不住的小聲哭泣起來。

朱雀正閒得無聊,路過後院的假山。聽到有人嚶嚶的哭泣,不免又動了好奇之心。「哎,這不是吳姨娘房裡的雨娟姐姐嗎?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當看清是二小姐身邊的朱雀時,雨娟便漸漸收了眼淚,哽咽地說道:「原來是你…我…沒什麼…」

「怎麼會沒事?瞧你,眼睛都哭腫了!是不是受氣了,來,告訴我,讓我幫你評評理!」朱雀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非要弄個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個內向的女孩子,被朱雀這麼一關心,眼淚就流的更兇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傷心吧?跟我說說,我一定會幫你保密的!」朱雀一邊保證,一邊在後面加了個期限——暫時!

雨娟也沒啥心機,見朱雀這麼熱心,便一五一十的將吳姨娘的話重複了一邊。說著說著,淚就更加的洶湧。

「我從小就訂了親的…我與那李二青梅竹馬,這讓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乾淨…還可以保全一個貞節的名聲…」

朱雀見她起了尋死的念頭,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吳姨娘也太腌臢了,她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難道她不清楚?還要把你這個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豈有此理!」

「朱雀,你小聲點兒,萬一讓人聽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膽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後說吳氏的壞話,將她嚇得不輕。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這裡除了咱們倆,不可能有別人。」朱雀安撫道。

那個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還想著糟蹋無辜的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朱雀雖然不喜歡管人家的閒事,但是想著那吳姨娘也不是個好東西,就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別洩氣,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呆會兒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邊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著司徒錦的梅園跑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錦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反應並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吳氏母子倆有關,她都懶得過問。

「千真萬確!吳氏果真是個心狠的,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個無辜的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義凜然的說道。

司徒錦看著她,有些詫異。

朱雀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可是這一次,怎麼就這麼上心了呢?

「小姐…您幹嘛這麼看著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並不是如此熱心之人。」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朱雀有些侷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後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確是個冷心腸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個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錦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點頭。「你怎麼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麼?」

見小姐開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氣的請求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難。只要老爺問起的時候,小姐給做個證,就好了!」

「哦?就這麼簡單?」

「真的!我已經派人去通知雨娟未來的夫家了,相信他們不久就要過來了。」朱雀指天發誓道。

「你就不怕他們也是個膽小怕事的,臨門一腳,妥協了?」司徒錦想的卻並不樂觀。

朱雀微微一愣,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只要讓雨娟的青梅竹馬上府裡來要人,就可以解除這個危機。但是卻忘記考慮一個事實,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與太師府作對?萬一那個男人也是個怕事的,那她對雨娟的承諾,豈不是說了白話?

「那…那怎麼辦?」

「放心好了,還可以彌補。」司徒錦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在一旁點撥道:「你似乎忘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

朱雀聽了這話,頓時眼睛發亮。「哎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我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歡脫的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緞兒在一旁乾瞪眼。

「小姐,你們在聊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被朱雀所影響,緞兒有時候也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以奴婢自稱。

司徒錦當然是不介意的,因為緞兒對她來說,不僅是丫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她最貼心的心腹。

「茶水涼了,緞兒幫我再沏一壺吧。」

緞兒應了一聲,被司徒錦給支開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明白才好。緞兒是個心地善良,心思單純的丫頭,有些事情不告訴她,自然為了她好。

一個時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門來鬧了。

司徒長風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後來聽人稟報之後,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瞎鬧!」

「老爺,什麼事讓您發這麼大的火?」周氏向來做得體貼周到,此時此刻更是溫柔體恤。

「還不是那吳氏,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司徒長風近來諸事不順,本就窩火,如今找到了發洩的窗口,自然要大發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聲問道:「吳氏做了什麼,惹的老爺如此大動肝火?」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神色愈發的暗沉。「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的淺薄婦人!不好好管教青兒也就罷了,還縱容著他聲色犬馬不思進取!青兒才多大的年紀?都想著往他房裡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話!」

想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的貪念女色,一再的惹他生氣,他就覺得氣憤難平!

周氏總算是聽明白了,吳氏的這些小錯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懶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驕縱對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閒事呢?這一回,是吳氏自個兒犯到了老爺手裡,可就怪不著她落井下石了。

「老爺,不就是通房丫頭嘛,何必生這麼大的氣?青兒雖然年少,但總歸是個男子,吳氏這麼做,也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

在司徒長風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溫柔嫻淑的。

瞧,吳氏所犯的錯誤,在她看來,居然還是為了司徒府的子嗣著想了!

司徒長風聽了這番勸解,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過包容他們了!先不說青兒還太過年少,不宜過早的沉迷女色!那叫雨娟的丫頭,可是訂了親的。如今被吳氏這麼一鬧,那夫家的人上門討人來了,這要是傳出去,叫太師府以後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立馬就低下頭認錯了。「是妾身思慮不周,望老爺寬恕…」

「與你無關,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長風還算是個講理的人,沒有因此遷怒於周氏。

周氏惺惺作態之後,便安靜的替他錘著肩膀,無比的體貼。「老爺,那這事兒要如何處理?總不能將人家趕出去吧?如此一來,對太師府的名聲也不好。」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吳氏,讓她補償那丫頭一些銀兩,將那丫頭辭退了。」司徒長風長歎一聲,似乎大有鬆口氣的姿態。

周氏一邊恭維著他處理謹慎,一邊在心中暗暗納悶。這吳氏剛要將那叫雨娟的丫頭送進兒子的屋子,那丫頭的夫家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吧?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通風報信?

雖然此事與她無關,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些動作,就是將她這個主母沒放在眼裡,這樣的行徑無疑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釁。

等到司徒長風離去,周氏立馬就把身邊伺候的許嬤嬤叫了進來。「嬤嬤,院子裡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許嬤嬤是個忠心的,自然不會隱瞞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話,院子裡最近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奴婢發現那吳氏經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哦?又是吳氏?」周氏的嘴角微翹。

看來,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錯不錯,也省的她動手了。想到江氏肚子裡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寢。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個心頭之患,那她也樂得安逸,不必如此費神了。

許嬤嬤跟隨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見周氏露出久違的笑容,便在一旁繼續說道:「那吳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等到她事成之後,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過是個戲子,不足為慮。」周氏眼高於頂,自然沒有將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自打進了這太師府,她便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她有無比的自信,可以將一切拿捏在手裡,包括司徒長風。

看著司徒長風對她又敬又愛的態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還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溫柔有時候比起那殺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讓的!以柔克剛,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來了?」許嬤嬤效忠的不僅是周氏,而是整個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脈相連的親人,自然也在她的看護之下。

更何況,如今司徒錦得勢,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這個嫡出的小姐被罰了禁閉,而一個庶出的小姐卻處處春風得意,她是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周氏微抬眼眸,並無多大的波動。「雨兒驕縱任性慣了,多關她些時日,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就先別放她出來了吧?」

雖說是司徒長風下令,說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來。但那也是一時的氣話,逼不得已的決定。加上他素來不怎麼管這後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實也是虛設的。只要周氏一句話,司徒雨其實就解脫了。

可如今周氏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讓人有些費解。

「夫人,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當家,我自然是要處處謹慎小心,不能讓人鑽了空子。怎麼,你也覺得我虧待了姐姐的女兒?」

許嬤嬤見周氏眼角隱約顯現出怒意,這才低下頭去,認錯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見她識相的認了錯,周氏這才緩和下來,淡淡的道:「你們以為當個家容易嗎?我雖然是名義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填方,是繼室!縱然有丞相府罩著,但這名分卻是不會變的。」

「夫人教訓的是!」一眾丫鬟婆子都低眉順眼,不敢吭聲。

「老爺身邊的女人,可不知我一個。表面上,她們尊稱我一聲夫人,可是背地裡,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當主母看過?還有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親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層關係。你們以為,她們姐妹倆是真心實意的將我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周氏一邊說,一邊暗暗地抹著淚。

司徒芸姐妹,有沒有將她當成母親看待,她心裡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們之間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但十幾年不曾親近過,她可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她們之間能夠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來。

更何況,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是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幾個能夠做到公正無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倆的確是對她恭敬有加,但她們心裡怎麼想,又有誰知道?

司徒雨還好說,畢竟是個沒腦子的,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她巴結著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過,那巴結,也是為了讓她這個沒娘的孩子能夠過得舒服一些,不至於讓人欺負。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雖然不像司徒雨那麼明顯,但也有不少的動機。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該尊貴無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錦被賜婚,忽然壓過了她一頭,她大小姐的自尊心當然受不了了。

極力的討好她,不也是為了找個靠山,好把她當槍使,讓她幫著對付司徒錦那個丫頭嗎?司徒芸不顯山露水,但周氏心裡可是亮堂堂的。

憑什麼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難道她周燕秀就不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懶得去做呢。

起初,她剛進門,還可以敷衍一下這姐妹倆,為自己樹立一個好的名聲。可是時間久了,她就要為自己多打算,畢竟這兩姐妹日後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經過這樣一番心理掙扎,周氏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吳氏那邊,無緣無故的被司徒長風訓斥了一頓,心裡真是窩火的很。看著雨娟誠惶誠恐的來辭行的時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長本事了!一個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爺那裡去告狀了?」

雨娟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二小姐從中幫襯著,心裡喜悅的同時,也不敢得罪了這吳氏。雖說她已經得到了老爺的准許,可以離開太師府嫁人了。可還沒有跨出吳氏的屋子,她就不能鬆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竟然聯合外人,一起來對付我!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優待你,還讓你做了二等丫頭…簡直是恩將仇報!」吳氏哪裡肯這麼輕易的饒了她去,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

雨娟不敢吭聲,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別以為你不作聲就沒事了。」吳氏見她沒有反應,心裡更來氣,於是大聲的吩咐道:「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打到她求饒為止!」

雨娟心中慌亂不已,她沒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無禮的辱罵,吳氏還是不肯放過她,頓時忍不住呼喊起來。「姨娘饒命,饒命啊…」

「現在才求饒?晚了!」給了下人們一個眼色,吳氏便坐回椅子裡,等著看好戲了。

雨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預期的疼痛襲來,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此時,被朱雀攔下來的丫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哎喲…」

「誰那麼大膽,竟然敢阻礙我教訓下人?」吳氏見一個臉生的丫鬟闖了進來,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勢,大聲的訓斥起來。

朱雀哪裡將這吳氏放在眼裡,逕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爺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吳姨娘這是在質疑老爺的命令嗎?」

吳氏也是見過風浪的,對於一個小丫鬟的威脅根本沒在意。「好個狐假虎威的死丫頭,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來人,給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吳氏的令是從,便圍了上去,想要動手。

突然,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喝止道:「吳姨娘還真是威風,居然連爹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訓,也是由我這個主子來教訓,就不勞姨娘你操心了。」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吳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打人,實在是有失分寸。

「喲,原來是二小姐。」吳氏從鼻子裡哼出聲來,臉上滿是不屑。

吳氏一向都看不起這個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經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譜,但在吳氏的眼裡,她依舊是個低賤的丫頭罷了。

「姨娘休得對二小姐無禮!」緞兒見她如此態度,早就忍不住上前,護著自家小姐了。

「你這個賤丫頭,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裡的姨娘,你…」

「姨娘還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錦不鹹不淡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該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別。無論如何,我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奴婢。別以為被抬為姨娘,就可以不把規矩放在眼裡。」

「你…」吳氏一向最得司徒長風的寵,也在府裡橫行霸道了十幾年,哪裡受過這等的氣。被司徒錦這麼一貶低,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別提多難看了。

「姨娘覺得我說的不對?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裡,不如咱們去找他評評理?」司徒錦料定了吳氏不敢去見司徒長風,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吳氏見司徒錦提到司徒長風,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剛才才被老爺訓斥了一頓,難道還不夠嗎?如果這時候再鬧到他那裡,依照司徒錦目前的地位來看,恐怕沒她什麼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說哪裡話。這麼點兒小事就去打擾老爺的清靜,也太小題大做了!」吳氏一邊說著一邊思考著對策。

見吳氏的態度有所改變,司徒錦也沒打算在此與她多糾纏。於是轉移話題,對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難道你沒聽見嗎?還不把這丫頭帶下去!」

朱雀假裝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就將驚魂未定的雨娟給拉了出去。

吳氏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給她使絆子,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麼樣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將這筆賬記在心裡,等著日後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還真是菩薩心腸。」吳氏陰陽怪氣兒的譏諷了幾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錦也不在意,轉身就走。只不過,經過這一次交鋒,吳氏肯定已經將她視為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了吧?

但司徒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與其讓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埋伏在身邊,還不如徹底激怒了對方,讓她自亂陣腳。如此一來,她想要將對方連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吳氏的院子,緞兒就忍不住嘟嚷起來。「小姐真是太仁慈了!這吳姨娘如此囂張,小姐也不與她計較…」

「緞兒…」司徒錦突然停下腳步。「難道被狗咬了,你還要反過去咬狗一口麼?」

緞兒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另一邊,司徒青滿懷期待的等著小美人來投懷送抱呢,可這一等就是半天,卻絲毫不見雨娟的人影,心裡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裡催一催,讓她快點兒將雨娟送過來。」

「是的,少爺!」小廝聽了吩咐,賣力的朝吳氏的院子跑去。不一會兒,他很快便回來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麼看,也沒見到小美人的身影,頓時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爺…」那小廝有些欲哭無淚。「姨娘說…二小姐將那丫頭領出府去,再也不會回太師府了!」

「你說什麼?司徒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說著,他就要從床上溜下來,跑去找司徒錦算賬。

「少爺,您的身子…」小廝一臉驚恐的衝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這會兒,司徒青哪裡還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錦要人。「你們別攔著我,今兒個我一定要將那個賤丫頭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誰才是這宅子將來的繼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們能怎麼勸呢?司徒青說的話的確不假,將來這太師府,還是要由這個少爺來繼承的。雖說這位爺是個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但誰叫太師大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何時,一個粗狂的聲音傳來。

「你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司徒長風在吳氏的一番花言巧語之下剛消了氣,總算是想起了這個兒子來。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到他說出這樣一番不中聽的話來,一張臉氣得一時紅一時白。

他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學人家紈褲子弟去喝花酒,結果還跟人打架,鬧得滿城皆知,害得他顏面無存,被同僚恥笑。這才幾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訓,還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簡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長風一生順風順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員,當朝太師,何等的風光?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兒子呢!

想到自己後繼無人,他的心便一陣鈍痛。

「爹…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司徒錦那個丫頭,居然將孩兒的心頭肉給奪走了,您一定要為孩兒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見到司徒長風,起先還嚇了一跳。不過看到娘親在一旁,他就有恃無恐起來。

爹爹一向對娘親百依百順,相信他這一告狀,加上娘親在一旁勸說,爹爹就會順了他的心意,將司徒錦那個丫頭狠狠地教訓一頓,順便把雨娟給找回來。

他是府裡爹爹唯一的兒子,不是嗎?

正得意著呢,司徒長風卻突然上前幾步,一巴掌揮了下去,將這個不孝子給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貪念女色!真是氣死我了!」

「爹爹…」

「老爺…」

吳氏見兒子被打,心裡那個心疼啊。可是此時此刻,聰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為兒子求情,否則必定適得其反,搞不好連她也要受連累。

索性不看兒子,吳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長風,哭道:「老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兒,你還不過來給爹爹賠罪!瞧你都做了些什麼…」

「爹爹,孩兒知錯了…」迫於形勢,司徒青即使不甘願,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了。

司徒長風換過起來,看了一眼這個兒子,眼中滿是失望。

「也罷,眼不見為淨。」不忍的閉上眼睛,司徒長風甩開吳氏的手,黯然的離去。

吳氏看著自己那雙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這是被嫌棄了嗎?老爺這是厭棄她了嗎?

想到自己可能失寵了,吳氏的心就痛得厲害。

「娘…娘…你沒事吧?」看到吳氏漸漸癱軟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麼一點兒的憐憫之心,踮著腳蹦過去,將吳氏扶了起來。

「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吳氏突然放聲大哭,神色哀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這麼被人糟踐…」

「娘…您別哭了,您還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忽然變得乖巧起來。

看著兒子那張熟悉的面容,吳氏忍不住抱著兒子痛哭起來,任誰勸都勸不住。司徒青沒辦法,只得陪著她在院子裡跪坐著。

司徒芸在繡樓上聽到後邊兒的動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小姐,您聽說了嗎?老爺今兒個狠狠地教訓了吳姨娘跟四少爺呢。」她的貼身丫頭銀紅討好的說道。

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司徒芸笑得一臉的得意。「那個賤人,早就該如此了。這麼多年來,在府裡妄自為尊,看了就讓人討厭!」

「大小姐說的是。」銀紅接下她的話說道。「如此一來,吳氏的地位將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憚了。」

「忌憚?他們也配?!」司徒芸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

「奴婢該死,說錯話了,請大小姐責罰!」銀紅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給我注意著點兒,別自以為是。」

「多謝小姐開恩,奴婢記住了。」銀紅戰戰兢兢的磕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別看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心腹,但是知曉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謂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會丟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開罪了她,那就是一個字,死!

周圍服侍的丫鬟一個個都心照不宣的低著頭,少說話多做事。這牡丹園裡無緣無故失蹤的丫鬟還少嗎?她們可不願意做這下一個。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壺茶來。」難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便赦免了銀紅的罪過。

銀紅流著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個不停,久久無法平復。

「銀紅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們又要失去一個好姐妹了!」

「還是少說話吧,禍從口出啊…」

聽著姐妹們的安慰,銀紅仍舊回不過神來。剛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怎麼就這麼放過了她了?

越想越後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這一次的輕饒,其實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務,想必不是輕易能夠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錦起床梳洗過後,就去了江氏的房裡。

「娘…可起來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江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是錦兒來了麼?快進來,別凍壞了!」

司徒錦走進屋子,便覺得暖烘烘的,心下驚訝不已。

這地龍,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碼,在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裡才能有這樣的優待。如今娘親這裡也是這般溫暖入春,倒是讓司徒錦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娘,這地龍是怎麼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還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麼,錦兒覺得有問題?」鑒於前幾次被人陷害,差點兒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別的謹慎小心。

司徒錦回以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慮了。女兒只是覺得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驚罷了。」

江氏聽了她的這番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倆正說笑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四少爺過來請安了。司徒錦的笑容頓了頓,繼而笑逐顏開。

那母子倆還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寵愛,就把注意打到這邊來了。也難怪,爹爹最近愈發的往母親屋子來的勤了,這無疑是在向府裡的眾人宣告,他對江氏的重視!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對江氏肚子那塊肉的重視。

江氏正打算回絕了,卻被司徒錦攔了下來。「讓四少爺稍等片刻,二夫人還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見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將這原話對著司徒青講了一遍。誰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爺脾氣一犯,便將自己的真實心意給吐露了出來。

「哼!擺什麼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本少爺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低聲下氣的請安?」

聽見這番言論的司徒錦嘴角微翹,不著痕跡的笑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4

52吳氏被斥,四爺被訓


「娘啊,兒子都在床上躺了個把月了,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為了個青樓女子,與人爭風吃醋鬥狠而摔斷了腿的太師府四少爺司徒青,對著來看望他的吳氏姨娘撒嬌著。他能夠在府裡呆足了一個月,已經是奇跡了。這不,身子剛好一些,便又開始不安分了。

吳氏心疼的看著兒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憤恨。

最近老爺又納了一個通房,還是周氏身邊的丫頭,很少到她的院子裡來,這勢頭實在這有些不妙。加上還有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讓她不甚煩躁。「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能有所長進呢?」

眼看著江氏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擔憂也越來越強烈。

自從她生下兒子之後,就已經開始著手佈局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有多高的名分。可是她也是個不甘心居於人下的,就算是不能成為正室,但只要他的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她將來也是個有福的。所以,打進府以後,她就打定了主意,這司徒家的兒子,一定只能由她生!

為了杜絕後患,她做了很多的手腳。

在風月場所呆了那麼些年,她認識不少的三教九流。讓一個人無法生育,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自然難不倒她。但是沒想到,江氏那個賤女人,竟成了漏網之魚,居然還能懷上老爺的孩子。這可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雖然不確定江氏肚子裡的那個是男是女,但以防萬一,她絕對不能讓江氏平安產下孩子來!

想到這裡,吳氏的眼神便更加的幽深了。

「娘,您在想什麼呢?連兒子的話,都沒注意聽!」司徒青從小被她寵壞了,一點兒不稱心就大發脾氣。

吳氏抬起明媚的眼眸,笑道:「青兒莫要擔心,你的腿會沒事的。娘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青兒覺得悶,娘就讓雨娟過來陪你。」

一提到這雨娟的名字,司徒青果真就不鬧了。

「娘真的同意把雨娟給我了?」想著雨娟那丫頭的香嫩可口,司徒青腦子裡就開始無限的遐想了。

吳氏自然是知道兒子的秉性的,而她這個做娘的,也沒打算在這方面去約束他。「是是是,娘說話算數。你等著,我一會兒就讓人把她給你送過來!」

「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司徒青這會兒子氣也消了,也不鬧著要出去了,嘴巴也變得乖了起來。

吳氏揮著帕子離開了四少爺的院子,若有所思的朝著自個兒的屋子去了。

雨娟一聽說吳氏要將她給了四少爺,整張臉都綠了。「姨娘,是不是雨娟做錯了什麼,您要敢奴婢走?奴婢一向恪守本分…求求您了,姨娘,不要敢奴婢走,奴婢願意一生一世服侍姨娘您…」

「下作的東西!讓你去伺候四少爺,那是你的福分,你居然給臉不要臉!」吳氏見這個平日裡悶不吭聲的丫頭居然敢反抗,心裡頭就來了氣。

她的兒子可是司徒府未來的主子,這丫頭簡直不識好歹!

「雨娟姐姐,這可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還不趕緊謝謝姨娘?」

「是啊,能夠在四少爺身邊兒伺候著,說不定將來還能弄個姨娘做做…」

「別不識好歹了,姨娘肯讓你去服侍少爺,那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

那些向來要好的姐妹,在此刻為了巴結吳氏,竟然開口勸起雨娟來。

雨娟雖然出身低微,但也是個明白人家的姑娘,哪裡肯這樣無名無份的跟了人?奈何敵不過吳氏的威逼利誘,只好將這苦水往肚子裡吞。

吳氏見她不說話了,便以為事成了。於是吩咐她下去準備準備,一會兒收拾了東西,搬去四少爺司徒青屋子裡去。

雨娟小聲的謝了恩,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無人之處時,便抑制不住的小聲哭泣起來。

朱雀正閒得無聊,路過後院的假山。聽到有人嚶嚶的哭泣,不免又動了好奇之心。「哎,這不是吳姨娘房裡的雨娟姐姐嗎?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當看清是二小姐身邊的朱雀時,雨娟便漸漸收了眼淚,哽咽地說道:「原來是你…我…沒什麼…」

「怎麼會沒事?瞧你,眼睛都哭腫了!是不是受氣了,來,告訴我,讓我幫你評評理!」朱雀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非要弄個一清二楚不可。

雨娟本就是個內向的女孩子,被朱雀這麼一關心,眼淚就流的更兇猛了。

「哎,我的好姐姐,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如此傷心吧?跟我說說,我一定會幫你保密的!」朱雀一邊保證,一邊在後面加了個期限——暫時!

雨娟也沒啥心機,見朱雀這麼熱心,便一五一十的將吳姨娘的話重複了一邊。說著說著,淚就更加的洶湧。

「我從小就訂了親的…我與那李二青梅竹馬,這讓我情何以堪…倒不如死了乾淨…還可以保全一個貞節的名聲…」

朱雀見她起了尋死的念頭,便有些不忍。「姐姐何必如此?那吳姨娘也太腌臢了,她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難道她不清楚?還要把你這個清白的姑娘推入火坑,真是豈有此理!」

「朱雀,你小聲點兒,萬一讓人聽了去,可是要遭殃的!」雨娟膽子本就小,所以朱雀在背後說吳氏的壞話,將她嚇得不輕。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這裡除了咱們倆,不可能有別人。」朱雀安撫道。

那個下流胚子,瘸了腿居然還想著糟蹋無辜的女子,實在是太可惡了!朱雀雖然不喜歡管人家的閒事,但是想著那吳姨娘也不是個好東西,就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你先別洩氣,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呆會兒你如此如此…」

在雨娟耳邊交待了一些事情,朱雀便匆匆的朝著司徒錦的梅園跑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錦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反應並不是很大。如果不是跟吳氏母子倆有關,她都懶得過問。

「千真萬確!吳氏果真是個心狠的,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要逼死一個無辜的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正義凜然的說道。

司徒錦看著她,有些詫異。

朱雀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可是這一次,怎麼就這麼上心了呢?

「小姐…您幹嘛這麼看著我?」朱雀被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似乎…並不是如此熱心之人。」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朱雀有些侷促的扯了扯衣袖,最後不得已招供了。「是,我的確是個冷心腸的,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可是雨娟的遭遇,跟我的一個好姐妹很相似,所以…」

司徒錦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點頭。「你怎麼安排的,需要我做些什麼?」

見小姐開了口,朱雀便毫不客氣的請求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難。只要老爺問起的時候,小姐給做個證,就好了!」

「哦?就這麼簡單?」

「真的!我已經派人去通知雨娟未來的夫家了,相信他們不久就要過來了。」朱雀指天發誓道。

「你就不怕他們也是個膽小怕事的,臨門一腳,妥協了?」司徒錦想的卻並不樂觀。

朱雀微微一愣,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只要讓雨娟的青梅竹馬上府裡來要人,就可以解除這個危機。但是卻忘記考慮一個事實,那就是平民百姓,如何敢與太師府作對?萬一那個男人也是個怕事的,那她對雨娟的承諾,豈不是說了白話?

「那…那怎麼辦?」

「放心好了,還可以彌補。」司徒錦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在一旁點撥道:「你似乎忘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

朱雀聽了這話,頓時眼睛發亮。「哎呀,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我這就向主子借人去!」

朱雀歡脫的出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緞兒在一旁乾瞪眼。

「小姐,你們在聊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被朱雀所影響,緞兒有時候也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以奴婢自稱。

司徒錦當然是不介意的,因為緞兒對她來說,不僅是丫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她最貼心的心腹。

「茶水涼了,緞兒幫我再沏一壺吧。」

緞兒應了一聲,被司徒錦給支開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明白才好。緞兒是個心地善良,心思單純的丫頭,有些事情不告訴她,自然為了她好。

一個時辰不到,李二和李二的家人就上門來鬧了。

司徒長風見外面吵吵鬧鬧的,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後來聽人稟報之後,一張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瞎鬧!」

「老爺,什麼事讓您發這麼大的火?」周氏向來做得體貼周到,此時此刻更是溫柔體恤。

「還不是那吳氏,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來!」司徒長風近來諸事不順,本就窩火,如今找到了發洩的窗口,自然要大發雷霆。

周氏有些不解,便柔聲問道:「吳氏做了什麼,惹的老爺如此大動肝火?」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神色愈發的暗沉。「真是頭髮長見識短的淺薄婦人!不好好管教青兒也就罷了,還縱容著他聲色犬馬不思進取!青兒才多大的年紀?都想著往他房裡塞人了,真是太不像話!」

想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居然如此的貪念女色,一再的惹他生氣,他就覺得氣憤難平!

周氏總算是聽明白了,吳氏的這些小錯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也懶得管的。反正司徒青越是驕縱對她就越有利,她又何必去多管閒事呢?這一回,是吳氏自個兒犯到了老爺手裡,可就怪不著她落井下石了。

「老爺,不就是通房丫頭嘛,何必生這麼大的氣?青兒雖然年少,但總歸是個男子,吳氏這麼做,也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

在司徒長風面前,周氏一向都是溫柔嫻淑的。

瞧,吳氏所犯的錯誤,在她看來,居然還是為了司徒府的子嗣著想了!

司徒長風聽了這番勸解,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火了。「夫人你也是太過包容他們了!先不說青兒還太過年少,不宜過早的沉迷女色!那叫雨娟的丫頭,可是訂了親的。如今被吳氏這麼一鬧,那夫家的人上門討人來了,這要是傳出去,叫太師府以後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周氏本就是假好心,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立馬就低下頭認錯了。「是妾身思慮不周,望老爺寬恕…」

「與你無關,切莫妄自菲薄!」司徒長風還算是個講理的人,沒有因此遷怒於周氏。

周氏惺惺作態之後,便安靜的替他錘著肩膀,無比的體貼。「老爺,那這事兒要如何處理?總不能將人家趕出去吧?如此一來,對太師府的名聲也不好。」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吳氏,讓她補償那丫頭一些銀兩,將那丫頭辭退了。」司徒長風長歎一聲,似乎大有鬆口氣的姿態。

周氏一邊恭維著他處理謹慎,一邊在心中暗暗納悶。這吳氏剛要將那叫雨娟的丫頭送進兒子的屋子,那丫頭的夫家就找上門來了,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吧?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通風報信?

雖然此事與她無關,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些動作,就是將她這個主母沒放在眼裡,這樣的行徑無疑是對她權威的一種挑釁。

等到司徒長風離去,周氏立馬就把身邊伺候的許嬤嬤叫了進來。「嬤嬤,院子裡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許嬤嬤是個忠心的,自然不會隱瞞周氏任何事情。「回夫人的話,院子裡最近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奴婢發現那吳氏經常偷偷的出府,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哦?又是吳氏?」周氏的嘴角微翹。

看來,這個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呢!不錯不錯,也省的她動手了。想到江氏肚子裡的孩子,她就如刺在喉,夜不安寢。既然有人替她除去那個心頭之患,那她也樂得安逸,不必如此費神了。

許嬤嬤跟隨他多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見周氏露出久違的笑容,便在一旁繼續說道:「那吳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等到她事成之後,夫人便可以借此除去她了…」

「不過是個戲子,不足為慮。」周氏眼高於頂,自然沒有將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自打進了這太師府,她便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她有無比的自信,可以將一切拿捏在手裡,包括司徒長風。

看著司徒長風對她又敬又愛的態度,她就忍不住洋洋得意。一家之主又如何?還不是乖乖的被她掌控?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溫柔有時候比起那殺人的利器,也是不遑多讓的!以柔克剛,一向是她最拿手的!

「夫人,二小姐最近安分了不少,是不是可以放出來了?」許嬤嬤效忠的不僅是周氏,而是整個丞相府。那司徒雨也是周氏的骨肉,是丞相府的血脈相連的親人,自然也在她的看護之下。

更何況,如今司徒錦得勢,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如今司徒雨這個嫡出的小姐被罰了禁閉,而一個庶出的小姐卻處處春風得意,她是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周氏微抬眼眸,並無多大的波動。「雨兒驕縱任性慣了,多關她些時日,對她也是有好處的,就先別放她出來了吧?」

雖說是司徒長風下令,說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放司徒雨出來。但那也是一時的氣話,逼不得已的決定。加上他素來不怎麼管這後宅的事情,那命令其實也是虛設的。只要周氏一句話,司徒雨其實就解脫了。

可如今周氏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讓人有些費解。

「夫人,這…三小姐好歹是大小姐所出…」

周氏斜了她一眼,道:「如今是我當家,我自然是要處處謹慎小心,不能讓人鑽了空子。怎麼,你也覺得我虧待了姐姐的女兒?」

許嬤嬤見周氏眼角隱約顯現出怒意,這才低下頭去,認錯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見她識相的認了錯,周氏這才緩和下來,淡淡的道:「你們以為當個家容易嗎?我雖然是名義上的夫人,但在外人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填方,是繼室!縱然有丞相府罩著,但這名分卻是不會變的。」

「夫人教訓的是!」一眾丫鬟婆子都低眉順眼,不敢吭聲。

「老爺身邊的女人,可不知我一個。表面上,她們尊稱我一聲夫人,可是背地裡,又有多少人真正拿我當主母看過?還有那些個子女,都不是出自我的肚皮。就算是親外甥女,那也隔了一層關係。你們以為,她們姐妹倆是真心實意的將我當成親生母親看待的?」周氏一邊說,一邊暗暗地抹著淚。

司徒芸姐妹,有沒有將她當成母親看待,她心裡可是清楚地很。即使她們之間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關係,但十幾年不曾親近過,她可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她們之間能夠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來。

更何況,人都是自私的。誰不是為了自己多做打算,有幾個能夠做到公正無私呢?表面上,司徒芸姐妹倆的確是對她恭敬有加,但她們心裡怎麼想,又有誰知道?

司徒雨還好說,畢竟是個沒腦子的,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她巴結著自己,她也是清楚的。只不過,那巴結,也是為了讓她這個沒娘的孩子能夠過得舒服一些,不至於讓人欺負。而司徒芸呢?她的目的性雖然不像司徒雨那麼明顯,但也有不少的動機。

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身份本該尊貴無比。只是在婚事上,司徒錦被賜婚,忽然壓過了她一頭,她大小姐的自尊心當然受不了了。

極力的討好她,不也是為了找個靠山,好把她當槍使,讓她幫著對付司徒錦那個丫頭嗎?司徒芸不顯山露水,但周氏心裡可是亮堂堂的。

憑什麼她要被人白白利用?

她司徒芸是高高在上的嫡女,難道她周燕秀就不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懶得去做呢。

起初,她剛進門,還可以敷衍一下這姐妹倆,為自己樹立一個好的名聲。可是時間久了,她就要為自己多打算,畢竟這兩姐妹日後可都是要嫁出去的,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經過這樣一番心理掙扎,周氏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吳氏那邊,無緣無故的被司徒長風訓斥了一頓,心裡真是窩火的很。看著雨娟誠惶誠恐的來辭行的時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長本事了!一個小蹄子,居然敢到老爺那裡去告狀了?」

雨娟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二小姐從中幫襯著,心裡喜悅的同時,也不敢得罪了這吳氏。雖說她已經得到了老爺的准許,可以離開太師府嫁人了。可還沒有跨出吳氏的屋子,她就不能鬆懈半分。

「雨娟不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竟然聯合外人,一起來對付我!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優待你,還讓你做了二等丫頭…簡直是恩將仇報!」吳氏哪裡肯這麼輕易的饒了她去,嘴裡的話越來越難聽。

雨娟不敢吭聲,只能安分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別以為你不作聲就沒事了。」吳氏見她沒有反應,心裡更來氣,於是大聲的吩咐道:「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賤婢,打到她求饒為止!」

雨娟心中慌亂不已,她沒想到就算自己默默地承受無禮的辱罵,吳氏還是不肯放過她,頓時忍不住呼喊起來。「姨娘饒命,饒命啊…」

「現在才求饒?晚了!」給了下人們一個眼色,吳氏便坐回椅子裡,等著看好戲了。

雨娟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預期的疼痛襲來,不由得睜開了眼睛。此時,被朱雀攔下來的丫鬟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哎喲…」

「誰那麼大膽,竟然敢阻礙我教訓下人?」吳氏見一個臉生的丫鬟闖了進來,不由得拿出主人的架勢,大聲的訓斥起來。

朱雀哪裡將這吳氏放在眼裡,逕直拉起雨娟道:「奉了老爺的命,雨娟要即刻出府,不得逗留!吳姨娘這是在質疑老爺的命令嗎?」

吳氏也是見過風浪的,對於一個小丫鬟的威脅根本沒在意。「好個狐假虎威的死丫頭,居然敢對我這麼說話!來人,給我掌嘴!」

那些丫鬟婆子,一向唯吳氏的令是從,便圍了上去,想要動手。

突然,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喝止道:「吳姨娘還真是威風,居然連爹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朱雀是我的人,就算是要教訓,也是由我這個主子來教訓,就不勞姨娘你操心了。」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吳氏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打人,實在是有失分寸。

「喲,原來是二小姐。」吳氏從鼻子裡哼出聲來,臉上滿是不屑。

吳氏一向都看不起這個庶出的二小姐,就算是江氏已經是平妻,她也上了族譜,但在吳氏的眼裡,她依舊是個低賤的丫頭罷了。

「姨娘休得對二小姐無禮!」緞兒見她如此態度,早就忍不住上前,護著自家小姐了。

「你這個賤丫頭,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我好歹也是府裡的姨娘,你…」

「姨娘還知道自己的身份?甚好。」司徒錦不鹹不淡的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姨娘想必也該知道,你我身份上的差別。無論如何,我也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是主子。而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奴婢。別以為被抬為姨娘,就可以不把規矩放在眼裡。」

「你…」吳氏一向最得司徒長風的寵,也在府裡橫行霸道了十幾年,哪裡受過這等的氣。被司徒錦這麼一貶低,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別提多難看了。

「姨娘覺得我說的不對?也好,爹爹此刻正好在府裡,不如咱們去找他評評理?」司徒錦料定了吳氏不敢去見司徒長風,所以才敢如此。

果然,那吳氏見司徒錦提到司徒長風,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剛才才被老爺訓斥了一頓,難道還不夠嗎?如果這時候再鬧到他那裡,依照司徒錦目前的地位來看,恐怕沒她什麼好果子吃。所以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她也只能忍了。

「二小姐說哪裡話。這麼點兒小事就去打擾老爺的清靜,也太小題大做了!」吳氏一邊說著一邊思考著對策。

見吳氏的態度有所改變,司徒錦也沒打算在此與她多糾纏。於是轉移話題,對朱雀吩咐道:「爹爹的吩咐,難道你沒聽見嗎?還不把這丫頭帶下去!」

朱雀假裝委屈的癟了癟嘴,然後就將驚魂未定的雨娟給拉了出去。

吳氏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今日之事,都是二小姐在給她使絆子,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再怎麼樣都挽回不了了,只好將這筆賬記在心裡,等著日後一同算在那江氏的身上。

「二小姐還真是菩薩心腸。」吳氏陰陽怪氣兒的譏諷了幾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司徒錦也不在意,轉身就走。只不過,經過這一次交鋒,吳氏肯定已經將她視為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了吧?

但司徒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與其讓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埋伏在身邊,還不如徹底激怒了對方,讓她自亂陣腳。如此一來,她想要將對方連根拔除就容易多了。

一出吳氏的院子,緞兒就忍不住嘟嚷起來。「小姐真是太仁慈了!這吳姨娘如此囂張,小姐也不與她計較…」

「緞兒…」司徒錦突然停下腳步。「難道被狗咬了,你還要反過去咬狗一口麼?」

緞兒動了動嘴皮子,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另一邊,司徒青滿懷期待的等著小美人來投懷送抱呢,可這一等就是半天,卻絲毫不見雨娟的人影,心裡就有些急了。

「你,去姨娘那裡催一催,讓她快點兒將雨娟送過來。」

「是的,少爺!」小廝聽了吩咐,賣力的朝吳氏的院子跑去。不一會兒,他很快便回來了,只是任司徒青再怎麼看,也沒見到小美人的身影,頓時就火了。

「叫你去接人,人呢?」

「少爺…」那小廝有些欲哭無淚。「姨娘說…二小姐將那丫頭領出府去,再也不會回太師府了!」

「你說什麼?司徒錦她竟然把小美人弄走了?她敢!」說著,他就要從床上溜下來,跑去找司徒錦算賬。

「少爺,您的身子…」小廝一臉驚恐的衝上前去,扶住司徒青。

這會兒,司徒青哪裡還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一心想要去找司徒錦要人。「你們別攔著我,今兒個我一定要將那個賤丫頭打死不可!她也不看看,誰才是這宅子將來的繼承人。惹火了我,有她的好果子吃!」

下人們能怎麼勸呢?司徒青說的話的確不假,將來這太師府,還是要由這個少爺來繼承的。雖說這位爺是個玩世不恭不務正業的,但誰叫太師大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哼,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何時,一個粗狂的聲音傳來。

「你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司徒長風在吳氏的一番花言巧語之下剛消了氣,總算是想起了這個兒子來。但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到他說出這樣一番不中聽的話來,一張臉氣得一時紅一時白。

他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學人家紈褲子弟去喝花酒,結果還跟人打架,鬧得滿城皆知,害得他顏面無存,被同僚恥笑。這才幾天,他居然不吸取教訓,還口出狂言,想要打死自己的姐姐,簡直是欠揍!

想他司徒長風一生順風順水,是人人敬仰的一品大員,當朝太師,何等的風光?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兒子呢!

想到自己後繼無人,他的心便一陣鈍痛。

「爹…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司徒錦那個丫頭,居然將孩兒的心頭肉給奪走了,您一定要為孩兒主持公道啊!」司徒青見到司徒長風,起先還嚇了一跳。不過看到娘親在一旁,他就有恃無恐起來。

爹爹一向對娘親百依百順,相信他這一告狀,加上娘親在一旁勸說,爹爹就會順了他的心意,將司徒錦那個丫頭狠狠地教訓一頓,順便把雨娟給找回來。

他是府裡爹爹唯一的兒子,不是嗎?

正得意著呢,司徒長風卻突然上前幾步,一巴掌揮了下去,將這個不孝子給扇倒在地。「不知悔改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貪念女色!真是氣死我了!」

「爹爹…」

「老爺…」

吳氏見兒子被打,心裡那個心疼啊。可是此時此刻,聰明如她,也知道不能再為兒子求情,否則必定適得其反,搞不好連她也要受連累。

索性不看兒子,吳氏急忙上前扶住欲倒下的司徒長風,哭道:「老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青兒,你還不過來給爹爹賠罪!瞧你都做了些什麼…」

「爹爹,孩兒知錯了…」迫於形勢,司徒青即使不甘願,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了。

司徒長風換過起來,看了一眼這個兒子,眼中滿是失望。

「也罷,眼不見為淨。」不忍的閉上眼睛,司徒長風甩開吳氏的手,黯然的離去。

吳氏看著自己那雙空空如也的手,半天回不過神來。她這是被嫌棄了嗎?老爺這是厭棄她了嗎?

想到自己可能失寵了,吳氏的心就痛得厲害。

「娘…娘…你沒事吧?」看到吳氏漸漸癱軟下去的身子,司徒青此刻才有了那麼一點兒的憐憫之心,踮著腳蹦過去,將吳氏扶了起來。

「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吳氏突然放聲大哭,神色哀戚。「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這麼被人糟踐…」

「娘…您別哭了,您還是我呢…」此刻,司徒青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忽然變得乖巧起來。

看著兒子那張熟悉的面容,吳氏忍不住抱著兒子痛哭起來,任誰勸都勸不住。司徒青沒辦法,只得陪著她在院子裡跪坐著。

司徒芸在繡樓上聽到後邊兒的動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小姐,您聽說了嗎?老爺今兒個狠狠地教訓了吳姨娘跟四少爺呢。」她的貼身丫頭銀紅討好的說道。

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司徒芸笑得一臉的得意。「那個賤人,早就該如此了。這麼多年來,在府裡妄自為尊,看了就讓人討厭!」

「大小姐說的是。」銀紅接下她的話說道。「如此一來,吳氏的地位將大不如前,小姐也不必有所忌憚了。」

「忌憚?他們也配?!」司徒芸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

「奴婢該死,說錯話了,請大小姐責罰!」銀紅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跪倒在地。

司徒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下次給我注意著點兒,別自以為是。」

「多謝小姐開恩,奴婢記住了。」銀紅戰戰兢兢的磕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了這位高傲的大小姐。

別看她是大小姐身邊的心腹,但是知曉大小姐性子的人都知道,所謂伴君如伴虎,只要稍不如她的意,那可是會丟命了。

大小姐那心性,除非不惹到她。一旦開罪了她,那就是一個字,死!

周圍服侍的丫鬟一個個都心照不宣的低著頭,少說話多做事。這牡丹園裡無緣無故失蹤的丫鬟還少嗎?她們可不願意做這下一個。

「好了,你下去吧,我口渴了,替我沏壺茶來。」難得的她大小姐心情好,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便赦免了銀紅的罪過。

銀紅流著冷汗退了下去,心口跳個不停,久久無法平復。

「銀紅姐姐,你的命可真大!」

「是啊,要不是小姐今日心情好,恐怕咱們又要失去一個好姐妹了!」

「還是少說話吧,禍從口出啊…」

聽著姐妹們的安慰,銀紅仍舊回不過神來。剛才小姐那眼神,明明就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怎麼就這麼放過了她了?

越想越後怕的她,不知道司徒芸這一次的輕饒,其實是有事情要她去做的。而那任務,想必不是輕易能夠完成的。

翌日一早,司徒錦起床梳洗過後,就去了江氏的房裡。

「娘…可起來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江氏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是錦兒來了麼?快進來,別凍壞了!」

司徒錦走進屋子,便覺得暖烘烘的,心下驚訝不已。

這地龍,可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得起的。起碼,在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只有正室的屋子裡才能有這樣的優待。如今娘親這裡也是這般溫暖入春,倒是讓司徒錦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娘,這地龍是怎麼回事?」

「是前些日子,你爹爹怕我冷,特意吩咐人建的。起初我還不知道呢,昨天你爹爹才提起。怎麼,錦兒覺得有問題?」鑒於前幾次被人陷害,差點兒性命不保,江氏如今特別的謹慎小心。

司徒錦回以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娘…您多慮了。女兒只是覺得這屋子格外暖和,所以有些吃驚罷了。」

江氏聽了她的這番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那我便放心了。」

母女倆正說笑著,忽然聽到外面有人稟報,說是四少爺過來請安了。司徒錦的笑容頓了頓,繼而笑逐顏開。

那母子倆還真是不消停啊!失去了爹爹的寵愛,就把注意打到這邊來了。也難怪,爹爹最近愈發的往母親屋子來的勤了,這無疑是在向府裡的眾人宣告,他對江氏的重視!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對江氏肚子那塊肉的重視。

江氏正打算回絕了,卻被司徒錦攔了下來。「讓四少爺稍等片刻,二夫人還未洗漱更衣,不方便見客。」

丫鬟知趣的退了下去,將這原話對著司徒青講了一遍。誰知道司徒青那大少爺脾氣一犯,便將自己的真實心意給吐露了出來。

「哼!擺什麼夫人的架子。要不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本少爺還用得著在這兒跟你低聲下氣的請安?」

聽見這番言論的司徒錦嘴角微翹,不著痕跡的笑了。
54大小姐丟人現眼


「我道是誰,原來是隱世子?」楚羽宸撫了撫微皺的衣袍,一臉笑意的說道。愛豦穬劇

龍隱沉著臉,對這個喜歡四處招搖的男人很是敵視。雖然他是皇后的親弟弟,是國舅爺,在皇上面前威望甚高,但他龍隱卻不畏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錦兒欲圖不軌,他如何能夠容忍!

「楚公子請自重!」他冷冷的警告著。

楚羽宸摸了摸鼻子,對這個冷酷的世子爺的行為還真是感到好笑。「世子爺這是在警告在下?」

「隨你怎麼想,總之離她遠一點!」龍隱忍著怒氣說道。

楚羽宸來回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世子這醋勁兒還真是大呢!司徒小姐還未過門,就已經看的這麼嚴了,想必以後的日子更是難過啊…」

死死地瞪著楚羽宸,龍隱心中的怒氣反倒是在他說出這一番話之後消弭無蹤了。因為他的錦兒在聽到醋勁兒這三個字的時候,居然難得的臉紅了,這讓他心情莫名的大好。「既然楚公子知道錦兒是本世子未過門的妻子,就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給她徒惹煩惱。」

司徒錦低垂著眼簾,沒敢抬頭。

雖然她才是他們爭論的主角,但是在這種場合,一個大家閨秀是不可以隨便與外男攀談的,否則就有不守婦德的嫌疑了。

「兩位慢慢聊,司徒錦失陪!」說完,她趁著謠言還沒有滿天飛的時候遠離了這兩個危險的人物。

龍隱世子自不用說,這楚公子可是京城中不少名門貴女心目中的佳婿,她可不想跟他有任何的[www奇qisuu書com網]瓜葛。這樣出色的男子,自是眾閨秀爭奪的對象,她還是躲得越遠越好,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看著她就這樣離去,兩個大男人的話題便戛然而止。

花弄影剛湊上來,想要看一齣好戲,但沒想到好戲就這麼收場了,頓時讓他惆悵萬分,恨不得學那深閨怨婦,拿著帕子絞阿絞,再滴幾滴眼淚。

「繼續繼續啊,我還沒有看夠呢!」他一臉期盼的說道。

龍隱卻冷哼一聲,騎著馬去了另一個方向。而楚大公子卻微微一笑,灑脫的飛身上馬,朝著皇帝和皇后的轎輦而去。

龍國當今聖上聖武帝一到,剛才還閒散在各處的大小官員和名門千金,都迅速聚攏到聖駕前,三呼萬歲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吧,又不是在皇宮,各位卿家不必多禮!」聖武帝是個看起來很隨和的君王,但是瞭解他的人,絕對不會將他的這份仁慈看作是理所當然而有所怠慢,反而更加的謹慎小心,生怕觸怒了聖顏。

司徒錦站在司徒長風和司徒芸的身後,個子本就嬌小,在人群中就更加顯得不起眼。當遠遠地看見那個傳說中的帝王之時,她還忍不住打量了他兩眼。

只見那個正直壯年的帝王,坐於那高台之上,睥睨著下面的眾臣子,臉上略帶笑容,無形中卻顯現出一股威嚴來。這樣看似溫和的君王,其實卻是最難以揣測的吧?司徒錦這樣想著。

「二妹妹,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司徒芸不知道何時回過頭來,嫵媚的眼兒盯著她直瞧。

司徒錦收斂心神,道:「錦兒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一時好奇罷了。」

司徒芸暗暗鄙視了她一番,心想還是高估了她,於是臉上的笑容更勝。「二妹妹既然沒見過這等場面,切莫隨意亂說話,以免給太師府抹黑,知道嗎?」

司徒錦以沉默代替回答,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司徒芸對她這般的態度很是惱火,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卻還要裝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保持著高貴嫡女的溫婉形象,一腔的怒火,只能隱忍不發。

「呆會兒皇后娘娘會召見所有的女眷,妹妹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為了不被她拖累,司徒芸事先還是要做些交待的。

司徒錦抬眼看了這個嫡姐一眼,道:「知道了。」

司徒芸握了握拳,轉過身又是一副燦爛的笑容,與別家小姐有說有笑去了。

「司徒小姐真是好脾氣,要是我那庶妹如此態度,我早就發火了!」

「就是就是,居然給嫡姐擺臉色,真是不知死活!」

「這司徒二小姐也太過分了,這樣的品行如何能配得上世子爺?」

那些千金小姐,出於自己的目的,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數落著司徒錦的[www奇qisuu書com網]不是,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不過,司徒錦的涵養好,對她們的誹謗更是充耳不聞。

正當大夥兒討論的熱烈之時,一個尖嗓子的公公忽然走過來宣旨。「皇后娘娘有旨,請各位小姐移駕行宮!」

司徒錦抬起頭來,朝著周圍望了望,最後跟上了閨秀們的隊伍。

雖然在宮外,但是皇后娘娘的儀容仍舊完美精緻。一身紅色的拽地長裙,金線繡制的牡丹圖案華麗非凡。雲鬢挽出美麗的弧度,九尾鳳釵再頭上熠熠生輝,既莊嚴又大氣,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來。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

司徒錦跪倒在眾佳麗之中,素色的服飾根本不顯眼。不過這樣正和她的心意,不被注意到才是最安全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司徒錦打從一開始,就決定遠離這些是非。

「平身吧…」皇后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也沒有苛待這些臣子的家眷,沒讓她們跪多大一會兒就讓起來了。

司徒錦尋了個安靜的角落,默默地低著頭,偶爾掃一眼四周。沉寂的氣氛還沒過多久,一道巧笑倩兮的嗓音便打破了沉默,說道:「皇后姐姐,這男人們去打獵了,咱們女人也得找點兒樂子不是?你看這些名門千金,一個個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其中還不乏一些才女。不如讓她們比試一番,也好讓這外邦的公主見識見識咱們大龍女子的風采。」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妃子,她的容貌算的上是上乘了。一雙勾魂的大眼,白皙如玉的肌膚,還有那窈窕的身段,怎麼看都是個尤物。

她嘴裡提到外邦的公主,司徒錦這才留意到那高台上除了皇上的嬪妃之外,還有一個穿著異族服飾的少女。那少女穿著類似胡服的服飾,肩上的部位有一個鉤狀的裝飾,上面掛著一個鈴鐺。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著,頭上不見任何的金銀首飾,只有一塊雪白的狐狸皮做的髮帶,乾淨清爽。

那公主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面貌生的極好。尤其是那高聳的鼻樑,特別引人注意,隱約間透露著她高傲的心性。

被點到名的時候,這位異國公主還微微向皇后娘娘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耳邊的議論聲紛紛,但司徒錦更感興趣的卻是剛才那個開口說話的人,從身旁的那些八卦女子口中,她才知道這位快人快語的娘娘,便是三皇子的生母,莫妃娘娘。上次在皇后宮中匆匆見過一面,卻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如今細細觀察之下才發現,這個女人攝人心魄的美貌之下,掩藏著一個充滿了算計的靈魂。

前世,她曾聽聞過這位莫妃娘娘。那時候太子的勢力如日中天,太師府也終於下定決心站到了太子這一邊。這莫妃娘娘為了向他示好,還將自己的遠方侄女,嫁到太子府,做了側妃。當時司徒錦還很納悶,她生為三皇子的生母,為何甘心替別人做嫁衣,而不為自己的兒子爭取。

現在看來,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手段了。

果然,皇后娘娘聽了她的建議,沒有表示異議。「莫妃妹妹的提議不錯。你們也不要拘束,儘管將自己的本事使出來,表現出色的,本宮重重有賞!」

皇后娘娘這一番話下來,不少的千金小姐便躍躍欲試了。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司徒芸,見她眼中閃爍著無比的自信光芒,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來。

司徒芸,你想出人頭地大放光彩,我不會讓你如願!

一門心思在比賽上的司徒芸哪裡會注意到司徒錦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沒有看到她眼中的那抹狡黠。

「皇后娘娘,不知道本公主是否可以參加比試?」那位異邦公主見下面的女子都摩拳擦掌,好勝的心性也被勾起,繼而起身稟奏道。

皇后娘娘寵辱不驚的看著這位公主,笑著說道:「哦?慧玉公主也有興趣?」

「是的,皇后娘娘。本公主也想跟大龍國的女子比試一番,看看到底是大龍國的女子厲害,還是我大夏國的女子更優秀!」這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的話傳到旁人耳中,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好一個傲慢的公主!竟然不把咱們大龍的閨秀放在眼裡,實在是夜郎自大,不自量力!」

「雖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也不至於如此貶低咱們吧?」

「太過自負了吧,我倒想領教領教…」

有氣憤不平的,有躍躍欲試的,有嗤之以鼻的。但司徒錦卻開始重視起這位公主起來,能夠放出這樣一番話來的女子,絕對不是妄自尊大,很可能有些真本事。瞧那眼神,真夠藐視一切的!

司徒芸也握緊了拳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自不量力!」

莞爾一笑,司徒錦心想,倒是有好戲看了。只要不牽扯到她的身上,隨便她們怎麼折騰,都不關她的事。

皇后娘娘將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輕咳一聲道:「既然公主有這個雅興,不妨與她們切磋切磋。」

慧玉公主昂著高傲的小頭顱,掃了一眼殿下的眾女子,不屑的撇嘴道:「皇后娘娘剛才說,贏了就有獎賞,是嗎?」

「不錯,本宮的確是這麼說的。」皇后娘娘淡淡的笑著。

「那若是本公主贏了,娘娘可要答應本公主一個條件。」慧玉公主大言不慚的道。

皇后娘娘眸子微微瞇了一下,繼而恢復鎮定道:「公主可否先告知這個條件?」

慧玉公主挑了挑秀眉,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本公主是來和親的不假,但是這夫婿,我要自己挑,如何?」

「這…」皇后有些猶豫了。

這可不是她能做主的!

這慧玉公主看起來並不是魯莽之人,想必是有一定本事的,否則大夏也不會派她來大龍和親了。若是答應了她的條件,就是與陛下為難。但若不答應,在這麼多人面前,又有些失體面。

就在這騎虎難下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妃子開口說話了。「皇后娘娘,不若先比試如何?大龍有如此多優秀的名門閨秀,難道還會輸給一個戰敗國的公主不成?」

如此輕描淡寫卻極具份量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震撼了。

司徒錦終於抬起眼簾,朝著剛才說話的那人看去。

那是一張略微有些蒼白的容顏,雖說年紀已經不輕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當年的容貌是如何的出色。相較起皇后娘娘的大氣,莫妃娘娘的嬌媚,這位看起來端莊賢淑的嬪妃,卻是別具一格,絲毫不遜色那些年輕貌美的妃子。

「這位娘娘貌似很陌生,不知道是那個宮裡的娘娘?」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可是六公主的生母,五皇子的養母齊妃娘娘!」

「啊?這位就是有著『病西施』之稱的齊妃娘娘啊?」

司徒錦並不愛聽這些無聊的閒言碎語,但是身在其中,她不想聽也得聽。不過聽她們提起這位齊妃娘娘時候表現出來的敬意,司徒錦也對這位齊妃娘娘生出一絲好感來。

不以色侍君,完全靠賢良淑德讓皇帝的寵愛延綿至今,這位齊妃娘娘可謂是後宮中的一朵奇葩!據說打她生下六公主之後,身子一直就不見好,大半時間都在床榻上度過。但即使是這樣的病容之下,皇帝只要有時間,還是會抽空去她宮裡坐坐。

「齊妃姐姐說的倒是輕巧,這萬一要是輸了呢?那皇后娘娘要如何自處?」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也插起話來,但那言語間的冷嘲熱諷卻讓人不敢恭維。

後宮之中,總有那麼一兩個恃寵而驕的嬪妃。這個說話從來都不經過腦子的嬪妃,就是皇帝最近的新寵——寧貴嬪。

她本是一個商戶的女兒,因為長得嬌俏可愛,又會唱個曲兒,所以很得皇上的喜歡。從進宮時候的答應,短短的半年時間,就已經榮升到了嬪位,可見其受寵的程度。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這寧貴嬪一眼,道:「不會說話就不要隨便亂開口,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被皇后娘娘這麼一訓斥,那寧貴嬪就有些不高興了。「臣妾這是在為皇后娘娘擔憂呢,娘娘怎麼倒斥責起臣妾來了~」

那委屈的模樣,似乎倒是皇后的錯了。

皇后深吸一口氣,不打算在這種場合與她爭辯。側過身去,對慧玉公主說道:「公主覺得如何?只要贏的人,重重有賞,本宮絕不會食言。」

那慧玉公主不知道是太過心急沒聽清楚她的話,還是故意忽略她話裡的一語雙關,逕直走下殿去。「娘娘安心的欣賞吧,慧玉去會一會她們。」

眾閨秀見那公主倨傲的走下台階,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對方。

「你們誰先來?」慧玉公主抬著下巴,以眼睛的餘光掃視著眾人。

稍微有點兒骨氣的,被這公主這麼一輕視,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強出頭了。

「公主想要比什麼?」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年輕女子站出來,回以顏色道。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那女子,有些面熟。又看到莫妃娘娘嘴角隱含笑意,便想起來了。那閨秀不正是莫妃娘娘的侄女——杜雨薇麼?

光聽這個名字,雨中薔薇還算不錯的。只是真正知道她有幾斤幾兩重的人,可不認為她這麼做是勇敢了!才疏學淺,還敢跟異國公主叫囂,實在是夠魯莽。

「比騎射,如何?」慧玉公主一句話,就將事件陷入了僵局。

北方蠻族才喜歡騎射,大龍作為中原富饒土地上的強國,自然比較斯文一些。擅騎射的,大都是男子,只有極少數的女子會些騎術,至於射箭,涉足之人就更少了。

見沒有人敢應戰,那公主就更得意了。「怎麼,堂堂大龍王朝,竟然找不出一個會騎射的?」

眾閨秀聽到如此侮辱性的語言,一個個氣憤的握著粉拳,恨不得群起而攻之。只是礙於大家閨秀的風範,所以不得不強制克制著。

司徒錦怔怔的望著某處出身,卻沒想到她置身事外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咦?太師府的二小姐不是擅長騎術嗎?不妨站出來,與公主比試比試,也好給咱們大龍長長臉!」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無頭無尾的說出這麼一句話,將眾人的視線拉到了盡量減少存在感的少女身上。

司徒錦抬起頭,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無語。

「你們說的,可是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錦?」這時候,皇后娘娘也發話了。

司徒錦見躲不過,只得站出來,恭敬地行禮。「臣女司徒錦,給娘娘請安!」

看著眼前這個個子嬌小弱不禁風的女子,皇后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這丫頭,她是有些印象的!這就是隱世子自個兒挑選的世子妃,太師府那個以頑劣出名的庶出二小姐!

「司徒小姐可能夠一戰?」皇后的話帶著一絲的威嚴,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頭,淺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司徒錦願意一試。」

司徒錦的回答,在很多人的意料當中。只是她那不帶任何情緒的臉,卻讓不少的人吃驚。那個刁蠻任性的司徒二小姐,何時變得如此的安靜了?她既然答應了比試,不應該是趾高氣揚的嗎,怎麼會這麼平靜呢?

慧玉公主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不禁瞇了起來。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帶著一絲考究和蔑視。

這樣的人,居然也敢跟她爭,實在是不知好歹!

「你就是司徒錦?」

司徒錦微微一愣,她可不認為自己名聲那麼響亮,就連異國的人也知道她的存在。於是不鹹不淡的行了個禮,道:「小女子司徒錦,見過公主殿下。」

「你要跟本公主比試騎射?」她的眼裡滿是不屑。

就她這樣的小身板兒,在家繡繡花還可以。若是能騎在馬上逛一圈,那就算很不錯了!可她那淡然的神情,卻讓慧玉公主莫名的氣惱。她一個不起眼兒的低賤女子,憑什麼用這樣的態度跟她交鋒!

「公主想要怎麼個比試法?」司徒錦忽略掉她眼中的那抹厭惡,平靜的問道。

慧玉公主冷哼一聲,量她也沒什麼真本事。於是將大夏最簡單的騎射術規則講了一遍,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這個女人。

「很簡單,每個人射三箭,環數高者勝!」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皇后娘娘說道:「臣女並未帶弓箭前來,可否請娘娘借一副弓箭給臣女?」

皇后起先是不太相信她會騎射,但是看到她如此鎮定的模樣,便開始漸漸對她生出了一些信任來。畢竟,在面對危機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女子,實屬不多。

「來人,去取本宮的弓箭來!」

為了多一些取勝的籌碼,皇后娘娘竟然不惜借出自己最珍愛的弓箭給司徒錦。這一舉動,讓不少的人為之動容。

「皇后姐姐,那可是你的心愛之物,怎麼能隨便借給一個…」後面的話莫妃娘娘沒有明說,但言語間的輕視已不言而喻。

皇后瞥了莫妃一眼,繼而對司徒錦說道:「本宮如此信任你,可莫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謝過皇后娘娘!」司徒錦從宮女手中接過那金燦燦的弓箭,試了試手感,然後便朝著慧玉公主走去。

「公主,請!」

那慧玉公主倒也不客氣,率先走了出去。

司徒錦緊跟其後,來到圍場之上。

此刻,圍場上的男人們都去狩獵了,偌大的空地上除了侍衛,再無其他閒雜人等。慧玉公主飛身躍上侍衛早已準備妥當的馬屁,居高臨下的看著司徒錦。「你知道怎麼上馬嗎?」

司徒錦面對她的挑釁,只是笑了笑。

來到一匹棗紅色的馬跟前,司徒錦拉了拉韁繩,然後以嫻熟的姿勢躍了上去。

看著她那純熟的技巧,不少的閨秀都在腹誹。莫非這個司徒二小姐當真有點兒本事?否則怎麼不見她慌張呢?

慧玉公主只當她這是彫蟲小技,沒放在心上,於是騎著馬往前踱了幾步。「以面前這條線為準,目標是百丈開外的那幾個靶子。本公主先射!」

話音剛落,一隻箭羽便破空而出,朝著目標射去。

叮的一聲,箭頭準確無誤的射中紅心,引來一陣喝彩聲。

司徒錦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到慧玉公主那得意的模樣,絲毫不受影響。她緩緩地抬起雙臂,貌似不經意的瞄了一下,便匆匆的將箭給射了出去。就在大夥兒大吸一口冷氣的同時,那箭好死不死的就奔著那紅心去了。

很漂亮的,正中紅心。

「算你運氣好!」慧玉公主不服氣的再次搭起弓箭,道:「本公主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說完,第二支箭已經射了出去。

不愧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女子,騎射功夫實在是一流。早短暫的時間之內,竟然能夠如此精準射中目標,這慧玉公主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確有幾分本事。

在場的所有人,不免為司徒錦擔憂起來。

剛才她那一箭,放佛都還沒有準備好就射了。好在她運氣不錯,竟然讓她歪打正著的射中了。可是現在那公主叫起真兒來,可就不一樣了。萬一她搞砸了,那大龍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二妹妹,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啊!千萬別慌!」就在這個緊要時刻,司徒大小姐居然不顧形象,扯起嗓子對著司徒錦喊道。

微微有些分神,司徒錦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那慧玉公主見她有些猶豫,那股子驕傲又膨脹起來。「怎麼,不敢射了嗎?不敢射的話,直接認輸好了,本公主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司徒錦沒有理會她的示威,集中精力將手裡的箭給射了出去。

帶著大家的期待,箭再一次射中紅心。

「好樣兒的!」皇后娘娘激動之餘,第一個站起來鼓掌。

大夥兒見皇后娘娘都這樣了,也都跟著鼓起掌叫起好來。

司徒芸咬著下唇,她沒想到剛才她故意讓司徒錦分了神,她竟然還那麼好運的射中了。心裡實在是憤恨不已。

慧玉公主見她再一次射中了目標,便不敢再小瞧了她。「這樣射,也分不出個高下來,不如咱們換一種方式,如何?」

「公主想要怎麼玩?」司徒錦放下弓箭,淺笑著問道。

「射死靶太無趣了,要不咱們用活物來射!」慧玉公主突然奇想的說道。

「公主請明示。」司徒錦受了皇后娘娘所托,自然不能輕易認輸,只好奉陪到底了。

「這樣吧…咱們每人挑選一人站在百丈之外,頭上頂一個香爐。如果能將香爐蓋子給射掉,而不灑出香灰來,就算贏!」

司徒錦沉思了一會兒,道:「那如果又不分上下呢?」

「如果打成平手,那就算本公主輸!」慧玉公主自信的宣告。

司徒錦回頭望了望大殿之上,道:「大姐姐,是否能夠助小妹一臂之力?」

司徒芸被點名,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不知道司徒錦叫她是何用意,但她直覺沒啥好事,便有些不情願。「二妹妹平時疏於練習,這刀劍無眼的,大姐姐實在是怕得緊…」

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她們想幹嘛,當聽到司徒芸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時候就有些不快了。「司徒府的嫡出大小姐,難道還不如一個庶出的嗎?如此沒有魄力,難怪太子妃甄選會敗下陣來!」

司徒芸心裡一驚,沒料到皇后娘娘竟然將這件事與太子妃甄選聯繫起來,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信息。

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贏了這比賽,那她就有可能入主太子府呢?雖然她依舊痛恨司徒錦,但是若能夠僥倖取勝,那麼她就將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側妃。到時候就算司徒錦嫁入沐王府,她也不用懼她了。因為太子比起世子來,實在是要高貴太多了!她若是能夠進入太子府,憑她的手段,弄到正妃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裡,司徒芸似乎並不排斥給司徒錦打下手了。

「二妹妹有何吩咐,就直說,姐姐斷不會推辭的。」想明白了這一層,司徒芸便踏著優雅的步子,朝著司徒錦走去。

那慧玉公主見司徒錦已經有了人選,便招了招手,將自己身邊服侍的宮女叫了過來。

按照剛才的約定,宮人們又送上了兩個香爐,分別給了那宮女和司徒芸。直到看到手上的香爐,司徒芸這才反應過來。「二妹妹…這…這是要做什麼?」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當個活靶子吧?

慧玉公主見這個長得比自己還要好看的女子,居然嚇得蒼白了臉,神色就頗為得意。「怎麼,你害怕了?」

司徒芸很想退出,畢竟性命最重要。可是一邊有異國公主的挑釁,另一邊又有皇后娘娘的威逼利誘,她此刻也是進退維谷。

求饒吧,太不符合她的個性了。

但繼續當靶子吧,她生怕司徒錦來個公報私仇,一箭將她給射死。在這種場合下,死個把人是很正常的,就算她是太師府的嫡女千金,皇后娘娘也不會降旨懲罰司徒錦的。想著周氏的叮囑,司徒芸反而覺得她說的那些話,突然應驗在自己身上了。

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司徒錦只好說道:「大姐姐如果不願意,就讓皇后娘娘另外再派人吧?反正這裡多的是願意表現的,只是到時候…」

「誰說我不願意,我這就去!」司徒芸是個要強的,最經不起激將法。加上皇后娘娘剛才的一番話,讓她起了貪念之心,所以司徒錦輕易地就將她給拿下了。

「姐姐真的不再考慮了?」司徒錦故意拖延道。

那慧玉公主可不是個有耐心的,見她們姐妹倆拖拖拉拉的,便忍不住開口了。「還要磨磨唧唧到什麼時候?不想比就認輸算了,本公主可沒這個閒工夫陪你們耗!」

司徒芸被逼到了死角,不出馬都不行了。

看著那宮女站定的位置,司徒芸咬著牙,朝著那百丈外走去。

司徒錦看著她那大姐,明明怕的要死,卻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在是夠滑稽的。就為了一個好的名聲,這麼做值得麼?

慧玉公主見她們都站定了,便對司徒錦說道:「司徒小姐請吧!」

這一次,她讓司徒錦先射。她倒要看看,這面和神離的姐妹倆要如何合作,並且取得勝利!

看著慧玉公主嘴角那抹笑意,司徒錦依舊寵辱不驚,拿起皇后娘娘的金弓開始瞄準。

司徒芸看著司徒錦舉起了弓箭,一張臉頓時嚇得慘白!她堂堂千金大小姐,哪裡經過這這般的羞辱。更何況,那個要射箭的人,還是她的死對頭司徒錦那個賤丫頭。在撕破臉之後,她便公然與她對抗,其心昭然若揭。

看到她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還有那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司徒芸就恨得牙癢癢。司徒錦,你最好不要惹到我,否則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看著司徒芸那怨毒的眸子,司徒錦的眼睛瞇了瞇。

如果不計較後果,她真的很想借此機會殺了她!回想著前世她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的深仇大恨,她就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是就算殺了她又如何?死,對於她來說,太便宜她了!她要的是她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收斂了些心神,司徒錦屏氣凝神,打算做個最後的了斷。

誰知道此時,司徒芸居然嚇得雙腿發抖,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根本不能讓她有機會瞄準。

「喂,司徒錦,你到底射不射啊!」慧玉公主等得不耐煩了,不斷地催促著。

司徒芸原本想堅持到最後一刻的,只是看到司徒錦那雙含恨的眸子,她就突然改變了想法。她知道司徒錦是真的恨她,而且那種恨,像是與生俱來的。在這一刻,她怕死,真的很怕死!

「呀,司徒小姐暈倒了!」不知道是誰先叫了出來。

皇后娘娘的眼神一黯,心道:真是個不中用的!徒有其表,真讓人大失所望!原本還打算將她賜給太子做個良娣的,可是看這幅德行,還是算了吧。

「啊…這是什麼?」

「哇…好大的一股騷味兒…」

圍上去的閨秀們忽然聞到一股異味,全都紛紛退了回去。

「該不是…該不是尿褲子了吧?」有一個人小聲的猜測道。

一個大家閨秀,在大庭廣之下,居然嚇得暈倒,還尿了褲子,這要是傳出去,恐怕無人再看多高看她一眼了吧?

縱使美名在外又如何,就算出身太師府又如何,這名聲一壞,那就是個廢人了。京城裡的大家氏族,誰願意娶一個如此膽小怕事丟人現眼的女子回去呢?

司徒錦嘴角泛起冷笑,從馬上下來。「公主,捨姐身子太過嬌弱,可否換人再比試?」

慧玉公主鄙視的看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嬌嬌女,鼻孔朝天的說道:「罷了,本公主沒興趣再比了。這一場比試,就作罷吧。」

「真是掃興!」臨走之時,她還抱怨了一句。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分出勝負,總算是不負皇后娘娘所托。

就在眾人不願意接近司徒芸,避而遠之的時候,司徒錦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將司徒芸給扶了起來。「大姐姐…大姐姐…」

皇后娘娘看到這個還未及笄的丫頭,居然在眾人都不屑去接近司徒芸的情況下,居然能夠放下平日裡的成見,過去將她的嫡姐扶起來,心中頓時有了一番計較。

這隱世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起碼這女子的心性不壞。除了長相普通了些,也算是有幾分長處。難怪當時隱世子放下身段,肯跟皇上談條件呢!

如此看來,這個司徒錦還算是不錯的世子妃人選。

「皇后娘娘,今天實在是太掃興了!真不知道你們大龍國是怎麼想的,這樣嬌滴滴的女子,實在是一無是處!」慧玉公主有些嫌棄的說道。

皇后娘娘乾咳一聲,笑道:「也不全是這樣的,你瞧那個司徒錦,不也很厲害嗎?」

慧玉公主眼睛瞇了瞇,心裡十分的矛盾。

照理說,她應該很恨司徒錦的。以為她認識龍隱世子在先,並且早就中意於他。可是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生生從她手裡奪走了她看上的男人,這口氣她實在很難嚥下去。可是經過今日的一番較量,她忽然又欣賞起那個波瀾不驚的女子來。那樣嬌小的身軀,那樣的貌不驚人,卻有著不俗的實力,讓她這個對手都生出幾分敬畏來。這樣的矛盾,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遠處,不少的閨秀已經慢慢的走回大殿了。只有司徒錦還在那裡照顧這昏迷不醒的司徒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真的姐妹情深呢。

「皇后娘娘,那司徒大小姐也太丟人現眼了吧?居然在大夏公主的面前失態,實在是大龍之恥啊!」寧貴嬪就是個喜歡挑事兒的,好像哪天要是不鬧點兒事情出來,就渾身不舒服。

「貴嬪妹妹,有些話還是放在心裡的好,何必說出來呢…」一旁靜坐著,精神有些萎靡的齊妃忽然開口道。

寧貴嬪原本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是在這位齊妃娘娘的面前,她卻不敢太過放肆。被她這麼一說,便只好閉了嘴,不吭聲了。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她們之間的互動,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5

55世子的反常


眾女眷聽聞皇上鑾駕駕到,全都規規矩矩起來。愛豦穬劇

皇后領著一群嬪妃也步下高台,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皇上!」

千姿百媚的美人們跪了一地,聖武帝面帶笑容地上前親手扶起皇后。「平身!」

「謝皇上!」

此時,司徒芸被外界的聲響吵醒,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當看到皇上和諸位大臣們都已經回來了,司徒芸便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著裝,生怕失了體面。只是她之前那無狀的行為,早已深入人心,此時再怎麼裝賢淑優雅,都晚了。

司徒錦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裙子,沒有吭聲,默默地退回到眾閨秀當中,繼續做她的隱形人。

周圍的目光,讓司徒芸感到非常的窘迫。

她就那樣嚇得暈倒,實在是太過丟人了。可是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可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哪裡見過那種陣仗,暈過去也是正常的。只是為何大家的目光都那麼的不屑,還處處充滿著鄙夷?

走了兩步,忽然發現裙角處有些不妥,低頭一看,只見那裙擺都黏在一起,還隱約有水漬的痕跡,這讓她很懊惱。

她不記得剛才摔倒的地方有積水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一個早就看不慣她作風的閨秀滿是鄙夷的嘲諷道:「哎喲,司徒大小姐總算是醒了!還真是弱不禁風啊,這箭都還沒有射出去呢,就已經嚇得暈倒了,真是沒有!」

「你…」司徒芸為了保持良好的教養,一肚子的氣只能憋在心裡。

「好了,慕雲妹妹,你也別笑話她了。畢竟人家是太師府的大小姐,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膽子小點兒也是情有可原的!」另一位閨秀也陰陽怪氣的說道,表面上像是在勸說,但那話裡夾雜的嘲諷卻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的。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她們,卻不能反駁,那種憋屈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顯然,這兩人是故意在別人面前說這番話的。如果她被她們激怒,繼而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那麼她就中計了。

見司徒芸竟然沒有還擊,那兩個閨秀就有些悻悻了。

回過頭去看了某個方向一眼,剛才最先出口的女子又繼續挑釁道:「哎呀,司徒大小姐,你這裙子是怎麼了?」

「不過是沾了些水罷了,不勞你們費心!」司徒芸冷冷的回敬著,想要離開卻被二人給攔了下來。

「哈哈…司徒大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吧?難道,你就沒有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味道?」那個叫嚮慕雲的千金好心的提醒道。

司徒芸本來沒太在意,但是被她這麼一提醒,她忽然就覺得不對勁了。雖然已經開春了,但是天氣依舊陰冷。她雖然傳了不少的衣物,但腿間那涼颼颼的感覺卻絲毫不減,隱約還有一股騷味傳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司徒大小姐似乎是忘記了?」嚮慕雲陰測測的笑著,嫌惡的用帕子堵住了鼻孔。

那個一起的閨秀咯咯的笑著,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以為假裝失憶,就可以抹掉這個恥辱了嗎?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情,多少雙眼睛看著吶…」

司徒芸秀眉輕蹙,不耐煩的說道:「兩位小姐取笑夠了沒?如果沒什麼事,恕我不奉陪了!」

說著,她就要往人群裡鑽。此刻,她穿著濕漉漉的衣裙很是不舒服,想要回到營帳中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

「哎,怎麼就這麼走了呢?」嚮慕雲捂著嘴笑道。

「看起來,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哈哈…不過這裡有那麼多的人證,相信不久之後,整個京城都知道這司徒大小姐的醜事了吧?哈哈…」

司徒錦聽著她們的談論,神色淡定,不見任何的羞愧之色。

「咦,司徒二小姐倒是鎮定。司徒家除了這麼大的洋相,你居然還沉得住氣!」對於這個大出風頭的太師府庶女,很多人都是嫉妒的。

原本讓她出場,是為了給她難堪。可是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有那樣出色的表現,還贏得皇后娘娘的誇獎。這大出意料之外的結局,顯然不是她們想要的。

「家姐嬌貴慣了,身子柔弱,自然比不得二位的身強體健。呆會兒那公主若還要接著比試,錦兒一定會大力推薦二位的!」司徒錦也不是軟弱可欺的,別人都送上門來了,她又何必客氣呢。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司徒二小姐,哼!別以為你剛才大出風頭,就可以跟我們這些高貴的嫡女叫板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沒半點兒休養!」

「是嘛…」司徒錦抬起眼眸,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整天只知道挖苦人,還喜歡落井下石,我看這嫡出的教養,也不怎麼樣!」

「司徒錦,你敢跟我頂嘴?」嚮慕雲大聲的喝道。

司徒錦佯裝害怕的模樣,朝著別人身後躲了躲。

果然,聽到這邊有人喧嘩,皇上的注意力也給吸引了過來。「誰在一旁喧嘩,還不給朕站出來!」

嚮慕雲聽到那聲呵斥,嚇得一臉慘白。她沒想到,司徒錦這個丫頭居然敢頂撞她這個嫡女,而她一時沒有忍住,居然在天子跟前失了禮儀。

「皇…皇上饒命,臣女知罪!」

聖武帝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的女子,眼中露出幾分鄙夷來。因為有異國的客人在,所以他才沒打算追究。「退下,別讓朕再看見你!」

一句話,就給她判了刑。

不能再面聖,那就意味著她不可能嫁入皇室,不可能成為封誥夫人!

嚮慕雲臉上的血色褪盡,差點兒都站不起來。

剛才還與她親近的那個閨秀,見她被皇上訓斥,這時候也立馬離她遠遠的,生怕自己也受到牽連。她的這一番舉動,在別人的眼裡,覺得十分可笑。

這就是姐妹之情啊!

司徒錦眼中飽含冷意,撇過頭去,不再看她。

「朕剛才看到這裡挺熱鬧的,皇后在組織什麼有趣的活動?」見殿上鴉雀無聲,聖武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

楚皇后立刻泛起溫柔的笑意,將剛才的比試說了一遍。

聖武帝聽後不禁好奇的問道:「哦?太師府的二小姐,竟然也有這份能耐?」

司徒長風聽到皇帝點名,臉上滿是驚奇。當看到自己的二女兒鎮定自若的站在不遠處,他忽然發現這個不曾怎麼關注過的女兒,似乎比以前看起來更順眼了。

「陛下,這事千真萬確!這大龍王朝的名門閨秀,也就司徒二小姐的騎射還看得過去。」不待皇后回應,坐在下首的慧玉公主就忍不住嗆聲了。

這話裡暗含嘲諷之意,聖武帝不是聽不出來。但是有人能夠壓制住這降國公主的氣焰,他倒是挺感興趣的。

「這司徒二小姐可在?」

司徒錦聽到皇上點到自己的名字,於是從人群裡站出來,規矩的行了個大禮。「臣女司徒錦,參見皇上!」

「司徒錦?這個名字好生熟悉…」聖武帝捋著鬍子說道。

楚皇后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皇上您忘記了?這就是隱世子未來的世子妃,還是您親自下的旨意呢…」

日理萬機的皇帝,記不住一個小小的臣女,也是情理之中的。

經過皇后這一番提醒,聖武帝頓時想起來了。「你就是未來的世子妃?」

「臣女正是太師府二女,司徒錦!」她不卑不亢,擲地有聲的說道。

見她面貌普通,但卻有一股子的韌勁和膽識,聖武帝不由得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有些世子妃該有的模樣。」

「微臣多謝皇上誇獎!」司徒長風也跟著跪下,與有榮焉。

「都別跪著了,起來吧!」聖武帝心情似乎不錯的說道。

司徒錦安靜的起身,然後到司徒長風的身後站好。

「你大姐呢,怎麼不見人影?」等到司徒錦在他身後站定,司徒長風這才問起。

司徒錦抿了抿嘴,道:「大姐姐的衣服不小心弄髒了,回去換了。」

司徒長風不禁蹙了蹙眉,覺得這個大女兒也太沒規矩了。如今皇上在此,她居然還有心情回去換衣服!

相較起來,這個庶出的女兒卻大大的為他爭了光,還得到陛下的誇獎,也不枉費他將江氏抬為平妻,將她晉陞為嫡女,入了族譜。

「皇上,剛才慧玉公主提及和親一事,不知皇上可有人選?」突然,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將眾人的視線拉回了高台之上。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寧貴嬪一眼,道:「此乃國家大事,寧嬪休得亂說!難道你不懂,後宮不能干政嗎?」

「臣妾知罪,一時口誤,請皇上責罰!」寧貴嬪自覺說錯了話,立刻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在御前跪下。

聖武帝見是寧貴嬪,不悅的眉頭這才稍稍鬆開。「寧嬪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似乎早料到皇上捨不得罰她,寧貴嬪嬌媚的朝著皇帝陛下送了個秋波,然後挑釁的看著皇后娘娘。「謝陛下寬恕!」

楚皇后極力的隱忍著,半天沒吭聲。

皇上對寧貴嬪的寵愛,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麼?當著群臣的面,寧貴嬪如此失儀,皇上居然連一句重話都沒有!

坐在下面的人,心思便開始運轉起來。

「父皇,今日收穫不小,看來這一年又是大豐收啊!恭喜父皇,賀喜父皇!」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司徒錦抬起頭來,向對面望去。此人不正是英俊不凡的太子殿下嗎?原來,他也是這樣喜歡溜鬚拍馬的人!

她以前怎麼會看上如此虛偽的他的?

「哈哈…皇兒說得好!」聖武帝聽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的確是個好兆頭!如今大龍國運昌盛,兵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他這個當皇帝的自然也是十分的自豪。

太子撩起明黃色的袍子,瀟灑的坐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司徒錦收回鄙夷的目光,不再看這個令人厭惡的男人。這時候,換好衣服一臉清爽的司徒芸回來了。當看到司徒錦霸佔了原先屬於她的位子,臉色就有些難看。

「二妹妹,你是不是記錯了?這裡可是我的座位。」不愧是有教養的大小姐,就算生氣,說出來的話也是這麼的挑不出刺兒來。

司徒錦微微抬頭,假裝不知所措的看向司徒長風,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點兒什麼。

司徒芸見她沒有立刻起身給她讓出位子,心裡更加的窩火。「二妹妹,這長幼有序的道理,你總該知道吧?看到大姐姐我來了,怎麼還不退讓?」

她不大不小的聲音,立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司徒錦低下頭去,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眾人看到這個太師府的嫡女竟然如此蠻橫無理,非要逼得自家姐妹抬不起頭來才肯罷休,都不禁搖了搖頭。

「錦兒就坐這裡,芸兒就坐後面吧。」司徒長風有些不耐的的說道。

本來就是她來晚了,居然還如此強行要求錦兒讓位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儘管司徒芸才是嫡女,但是剛才皇上親口誇獎了錦兒,還稱讚她擔當得起世子妃這個頭銜,他自然是要按照皇上的心意行事了。如果順了芸兒的意,虧待了皇上眼裡的貴女,那皇上會怎麼看他,他這太師還要不要當了?

司徒芸沒想到轉眼間,爹爹就向著司徒錦了,自然是不服氣的。「爹爹,自古以來,以嫡為尊。這個位子本該就是我的,二妹妹卻霸佔著不肯起來,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周圍都是看好戲的人,司徒長風感到有些不悅。「你說的是什麼話?!你是嫡女,難道你二妹妹就不是了?你可別忘了,她也是上了族譜的,被宗族承認的嫡女!」

司徒芸氣得哽咽,她沒想到爹爹會為這個她從來都看不起的庶妹正名!

「爹爹…您怎麼能這麼待我!我可是司徒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女,是您明媒正娶的髮妻所生!她算什麼?不過是個妾生的,算哪門子的嫡女!」興許是被氣糊塗了,司徒芸也顧不上什麼場合,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司徒錦知道司徒芸一直因此事耿耿於懷,處處針對她。但她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重活一世她絕對不會輕易被她這個大姐給糟踐!

「大姐姐莫要生氣,錦兒這就給你讓座!」說著,司徒錦便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戰戰兢兢的起身,身子還一抖一抖的,像極了被欺壓慣了的庶女。

司徒芸見她故意給自己下套子,恨不得上前給她一耳光。可是在司徒長風的面前,她卻下不了手。因為她一向所表現出來的溫柔嫻雅,是爹爹最欣賞的。她萬萬不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而破壞了她在爹爹心裡的形象。

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司徒芸便以最優雅的姿態落座。

司徒錦低著頭,乖乖的移到後面的座位坐下,半天都沒有抬起頭來。

司徒長風深吸一口氣,很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火,尤其皇上還在。只能不認同的瞪了司徒芸一眼,然後打算等無人的時候再訓斥她幾句。但沒想到,屁股還未沾到椅子,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籠罩,冰冷如刀子的嗓音在他頭頂響起。

「真沒想到,本世子是如此的不受待見!本世子欽定的世子妃,居然還要給他人讓座!」

司徒長風打了個激靈,差點兒沒嚇得跌坐在地。「世子爺…芸兒,還不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你妹妹!」

司徒芸極不情願的站起來,還想據理力爭。「錦兒妹妹還沒嫁進王府呢,自然是要長幼有序,世子管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冰冷的眸子射向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龍隱涼薄的嘴唇輕碰。「這麼說來,你是不承認錦兒這世子妃了?」

司徒芸啞然,不服氣的回道:「就算錦兒是未來的世子妃,但在府裡,也依舊是個庶出的。嫡庶有別的道理,世子爺不會不知道吧?」

很好!龍隱的眼眸漸漸沉了下去。

司徒長風意識到這是世子爺要發火的徵兆,立刻將司徒芸給拉到一旁,喝斥道:「休得放肆!還不給世子爺賠禮道歉!」

司徒芸咬著下唇,就是不肯開口。

憑什麼她要道歉?她又沒有說錯,司徒錦本來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若不是皇上的一道聖旨,她連個奴婢都不如,為什麼她這堂堂的嫡女,要這般忍氣吞聲?她就是不服!

龍隱見她那倨傲的模樣,也沒有責罵,反而轉過身去,對皇上一抱拳,說道:「皇上,看來您的聖旨似乎沒什麼威信!臣的妻子,可是您親自指的婚。如今她被人輕視到如此地步,臣真替您寒心。」

見隱世子扯到了皇上,司徒長風額頭上的汗珠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逆女!還不快向皇上磕頭認罪!」說著,他自個兒倒是先跪了下來,不住的磕頭。「都是臣教女無方,請皇上恕罪!」

司徒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見他臉上的笑容隱去,頓時也嚇到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認錯。「臣女知罪,請皇上開恩!」

對於龍隱世子的這一番作為,很多人都甚為不解。

這個冷情的世子,據說很是嗜血,是個殺人不長眼的魔頭,就連皇上也對他敬畏三分,不敢輕易得罪。如今為了這麼點兒小事,他居然站出來為那個不起眼的女子鳴不平,這也太不尋常了。

當然,這些人當中,也包括了諸位皇子和皇妃。

「隱世子嚴重了,不就是一個座位嘛,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太子龍炎眼神閃爍了幾下,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這隱世子一向是個中立派,既不支持他這個太子,也不跟任何皇子結交,獨來獨往,是個極不好惹的人物。可是他的身後是沐王府,握有整個大龍一半的軍權,勢力不可小覷。如果能夠將他納入自己這一邊,對他也是極為有利的。

所以在這個尷尬的時刻,皇上還沒有發話,他便率先出來,想要替他解圍。

龍隱瞥了他一眼,不理不睬,依舊望著聖武帝,等著他的裁決。

太子被漠視,藏在袖中的手不禁緊握起來,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好你個龍隱,虧他還如此看重於他,給他一個台階下,沒想到他居然不識好歹,敢給他擺臉色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聖武帝瞧了一眼這個膽大妄為,卻深得他喜愛的臣子,不由得在心裡歎氣。他這個皇帝當的,難道真的那麼沒有威信?

「司徒愛卿,朕記得你曾經上表,說已經抬了二小姐的生母為平妻,還讓二小姐入了族譜,不知可有此事?」

司徒長風擦了擦冷汗,道:「是,臣的確已經抬了錦兒的身份。」

「那剛才司徒大小姐口口聲聲,說司徒二小姐是庶出的,這又是為何?」聖武帝盯著司徒長風,漸生冷意。

看來,他的確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這些臣子了,免得他們越來越囂張,不把他的旨意放在心上。

「臣惶恐…臣一定好好約束她的言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只聽見撲哧一聲,剛才還在看戲的慧玉公主居然笑出聲來。「陛下,這司徒大小姐,是在拿她的妹妹洩憤呢!」

」哦?公主此話何意?「聖武帝有些不解的問道。

慧玉公主笑得十分肆意,說道:」剛才,各位娘娘和千金可是瞧見了的。這司徒大小姐看起來端莊嫻雅,實際上是個膽小怯懦的。在本公主與司徒二小姐比試騎射的時候,居然暈了過去,還嚇得尿了褲子。這麼丟臉的事情,她自然是心情不好了。「

在場的人聽到公主的言論,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帶著看向司徒長風這邊的時候,也是充滿了鄙夷。

居然在皇家圍場尿了褲子,這等失禮的事情,實在是很可恥!

司徒芸的臉色瞬間慘白!那個公主剛才一定是在開玩笑吧?她只是嚇得暈倒了,怎麼可能做出那麼丟人的事情呢?她一定是開玩笑的…

感受到周圍的嘲笑聲,司徒芸簡直要瘋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是整個太師府的驕傲,她怎麼能這麼丟人現眼?!她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的向爹爹求救,希望可以將眾人的視線轉移。

司徒長風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的女兒竟然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而且還是那個做派優雅,端莊高貴的大女兒?這也太荒唐了!他不信!

」錦兒,公主說的,可是真的?「為了求證,司徒長風只好問了當時在場的二女兒。

司徒錦捏著手裡的帕子,不敢吭聲。

」司徒錦,我沒有如此失態只是暈倒,對不對?「

」你倒是說啊!「

這父女倆都急了。

司徒錦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公主說的,都是事實。「

司徒芸只覺得腦子一嗡,如被雷劈了一般。」你…你說謊,一定是你栽贓我的,對不對?!你怎麼能如此狠毒!「

慧玉公主見她不承認,便繼續說道:」司徒大小姐敢做不敢認麼?當時在場的,可不只本公主一人!或者,你想污蔑本公主說謊不成?「

司徒芸瞪大眼睛,望著那嬌蠻的公主,恨不得用眼光殺死她。她為何要當眾揭穿她的醜事?她是何居心?

」公主息怒,臣女不是這個意思!「司徒長風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只好替司徒芸道歉。

人家雖然是降國的公主,但身份畢竟在那裡,不是他能夠得罪的起的。萬一將來和親的對象是皇子或者親王世子,那他更是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如此失態,他的老臉就掛不住了。

」你這個逆女,居然還有臉出現在皇上面前,還不給我回府去好好反思?!「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這件事給掩蓋過去,等風聲過去。

周圍的指指點點,讓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她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她真的很不甘心!她來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離開?唯一能夠留下來的辦法,就是讓司徒錦幫她求情了。

可是一想到要向這個處處不如自己的女人乞求,她的心就好恨好恨。」二妹妹,你幫幫大姐姐吧?姐姐不能就這麼回去,否則,姐姐以後要怎麼做人?「

她一定要一雪前恥!

晚上行宮有晚宴,正是各家千金表現的大好機會。只要她表現出色,這些微不足道的小錯,別人一定能夠忘記的!她這樣想著。

司徒錦微微抬起頭,有些惶恐。」大姐姐,這是爹爹的決定,錦兒如何能夠做主…「

」二妹妹你最是菩薩心腸,你就幫大姐姐求求爹爹,讓我留下來吧?「司徒芸知道她不想幫自己,但是她相信這麼多人看著,司徒錦也不好拒絕她的。

作為未來的世子妃,這點兒肚量都沒有,是會被人恥笑的。

果然,司徒錦猶豫了一會兒,便向司徒長風開口了。」爹爹…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司徒錦自然是不會讓司徒芸這麼輕鬆的離開,她還沒有徹底的被打擊,她怎麼會放她走呢?所以司徒芸低下頭放下架子懇求她的時候,她就來了個順水推舟,假裝好姐妹,替她說了話。

司徒長風長歎一聲,不得已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司徒芸知道,他這是默許的意思,臉上頓時喜笑顏開。看來,在爹爹心裡,她還是最疼愛的女兒,不然也不會答應她留下來。

這樣想著,司徒芸那虛榮心就又膨脹起來。

聖武帝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心中早有了定奪。」眾位愛卿,今日獵得了不少的野物,不妨就讓御廚做一頓野味,也好犒勞犒勞自己,如何?「

」皇上聖明!「眾人這才把注意力轉移,都恭敬的拜倒在地。

」吩咐下去,申時大擺筵席,分享這些美味!「皇帝難得心情好,又不用處理政務,自然是要歌舞昇平一番。

隨侍的太監立刻將皇上的諭令傳達了下去,只等著傍晚時分開宴。

」陛下,慧玉聽聞隱世子文武雙全,琴藝更是一流。不知道本公主有沒有這個耳福,可以聽到隱世子親自演奏的妙曲?「

龍隱在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恨不得將這個公主給一掌拍死。要聽他彈奏,簡直癡人說夢!

」哦?朕還不知道隱世子還會彈奏古琴…「聖武帝望了龍隱一眼,沒有直接下令,而是給了他選擇的權力。

龍隱沒有否認,但是也沒大方到任人差遣,逕直走回他的坐席。

司徒錦聞聲抬起頭,望向那個一身黑衣裝扮男子,心裡充滿了好奇。他居然還會彈琴?這慧玉公主又是從何而知的?

被她打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龍隱拿起酒壺,自斟自飲起來。

慧玉公主見他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心裡有些鬱結。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不起眼的丫頭,為何他總是對她這般冷漠?

」隱世子為何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本世子不記得與公主有任何交情!「

一個人熱情似火,另一個卻冷如寒冰,一來二去那慧玉公主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龍隱,你不要太過放肆,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夏的公主,是陛下的客人!「

」公主也別太張狂,這裡是大龍,而非你的大夏!本世子也不是無名之輩!「龍隱重重的放下酒杯,冷冷的說道。

慧玉公主氣得雙頰通紅,眼中隱含淚意。

」隱世子,你也真是的。如此佳人,你也捨得讓她難過?「說話的,是皇帝的第三個兒子,莫妃之子龍駿。

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翩翩貴公子般的皇子,身材頎長,相貌更是無可挑剔的俊美,與他那母妃同樣屬於魅惑人心的禍水一類。

」三皇子如此憐香惜玉,不如就由三皇子演奏一曲,為公主助興吧!「龍隱不冷不熱的說著,將這個燙手山芋推給了他。

龍駿神色變得飛快,快的讓人捉不住。但是即使再快,司徒錦還是注意到了,他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儒雅呢!

果真是皇室子弟,擅於偽裝。

司徒錦撇開目光,繼續神遊。

」駿也想好好表現一番,奈何技不如人,就不在隱世子面前班門弄斧了。「說完,他便安靜的坐了下來,不再開口。

太子看向這個三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站出來為那公主說話,但是他這個舉動,卻讓他產生了懷疑。該不會這個一向為他是從的三弟,也開始有異心了吧?

龍駿接收到龍炎警告的眼神,不著痕跡的低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卻站了起來,對著聖武帝鞠了一躬,道:「父皇,既然公主如此有興致,不若就由兒臣來開個頭好了。這裡有不少的才子佳人,個個都是出自名門,相信夜拋磚引玉之後,他們會有更好的表現。」

聖武帝見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臉上滿是笑意。「老五你又坐不住了是吧?也好,那你就做個表率,也好讓眾人給評評,你那所謂的才藝!」

皇帝的話音剛落,不少的人便開始笑了起來。這龍夜的確是個很會活躍氣氛的,他總是有無數的奇怪想法,總能逗得大家歡樂開懷。

五皇子龍夜也不客氣,走到大殿中間,然後從衣袖裡拿出一塊帕子來。「今日,夜就為大夥兒表演一個奇幻術好了!這可是我遊歷的時候學到的新奇玩意兒。」

說著,他將那塊普通的帕子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然後將它輕輕地蓋在了自己握成拳的手上。「大家可看好了,剛才我的手裡可是什麼都沒有!」

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轉了一圈,然後猛地將手裡的帕子給扯了下來。令人驚奇的是,一隻鴿子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哇…這是怎麼做到的?剛才明明什麼都沒有!」

「真是太神奇了!」

當所有的人為之感歎的時候,司徒錦卻彎起唇角笑了。就這樣的市井把戲,居然將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那鴿子早就在他的袖子裡藏著了,他不過是手法快,沒有被人看到而已。

「好好好,真是精彩!」聖武帝被逗得哈哈大笑。

皇后也嬌嗔的說道:「夜兒,你不好好兒的跟著師傅學武功,這些民間的雜耍倒是學的有模有樣!」

「母后,您也知道兒子不是學武的料。與其浪費時間在那枯燥的事情上,還不如多學一些小把戲,也好讓父皇母后開心!」龍夜嬉皮笑臉的走上前,說笑著。

「你呀…「聖武帝看著這個小兒子,真是又愛又氣。

夜兒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最疼的兒子。他從小就沒有了母親,是由齊妃一手帶大的。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兒自卑,一直都樂觀的活著。他天資聰穎,個性開朗,原本是個很不錯的皇位繼承人,可惜他從小到大都比較貪玩,對帝王之術根本不感興趣。久而久之,他也就對他不再抱有希望,而只是將他當成是開心果,看著他開心就好了。

「父皇,兒臣還會很多戲法兒哦…」龍夜笑著,又將那白色的帕子蓋在了手上。

這一次他會變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呢?大家都好奇的等著。

龍夜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將手上的帕子給掀開。但在那一刻,帕子下寒光一閃,一柄匕首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等到眾人驚訝出聲的時候,龍夜已經撲向了聖武帝。

「來人啊,護駕!」一旁伺候的公公見龍夜居然行刺皇上,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侍衛們半天才反應過來,此時趕來救駕已經來不及。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到聖武帝的身上,一股有力的罡風撲來,將匕首偏移了幾寸,讓聖武帝躲過了一劫。

「混賬!你竟然敢行刺朕!」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驚訝,聖武帝居然坐在那裡,動彈不得。

「皇上小心!」周圍前來救駕的,大聲喊道。

司徒錦看到這一幕,心也是跳個不停。

這行刺之人,絕對不會是真的龍夜!據外界傳聞,這五皇子是個極為孝順之人,品格高尚,怎麼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想必此人一定是易容成五皇子的模樣,精心策劃的這一刺殺吧。

因為有刺客,所以大殿之上都亂成了一團。

膽子小的人全都慌亂的四處奔跑,生怕跟著遭殃。司徒錦也謹慎的盯著那高台之上的搏鬥,不敢輕易涉嫌。

此時,從外面又湧進來一批黑衣人,個個都拿著大,看起來十分的凶狠。

「殺了狗皇帝!」

「殺呀!」

不少來不及躲開的,全都成了刀下亡魂,死狀可怖!

司徒錦心跳個不停,努力尋找著避難所,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做了替死鬼。她還有大仇未報,還有娘親弟弟在等著她看護,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死掉呢?

跟隨在她身側的司徒芸此時卻異常的鎮定,她一雙如水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司徒錦,一刻都沒有放鬆。

從剛才刺客被發現的那一刻,她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一個光明正大除去司徒錦這個賤丫頭的好機會!這麼混亂的場面,相信死個把人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現在大家最擔憂的只有自身的安全,哪裡會管別人。只要她抓住時機出手,司徒錦必死無疑。

到時候,把這些過錯往那些刺客身上一推,那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想到這裡,她嘴角慢慢的翹了起來,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就更加的怨毒了。這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除去司徒錦了。
56大小姐被太子嫌棄


大殿之上一片混亂,尖叫聲打鬥聲此起彼伏,真真是叫人揪心。愛豦穬劇在這種危機的境況之下,司徒錦絲毫不敢大意。畢竟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本事,可以制止這種刺殺,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護駕,護駕…」

高台上,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刺客來了一波又一波,不斷地撲向那萬人之上的帝王,嚇得宮女太監們不斷地呼救。

眼看著那尖刀就要刺進聖武帝的前胸,龍隱立刻放棄與人糾纏,及時趕到了皇帝的身邊,替他襠下了那致命的一擊。「保護皇上和娘娘們先暫避後殿!」

龍隱冷著一張臉,果斷的作出了判斷。

那些還在猶豫的侍衛們聽到他下令,立刻將聖武帝和其他妃嬪護送著往後殿而去。

那些黑衣人見皇帝被救,下手愈發的狠了。原先那些到處誅殺大臣的刺客,全都放棄了身邊的獵物,朝著龍隱圍了過來。還有不少的人,尾隨著皇帝的侍衛而去,想要做最後的拚死一搏。

這些殘暴不仁的黑衣人,一看就是死士。他們一旦出動,就是至死方休。不達到目的,他們同樣是死路一條。所以此刻拼了性命,也要將聖武帝斬殺。

儘管御林軍也出動了,但是面對這些不怕死的高手,實力懸殊還是頗大。眼看著宮廷侍衛就要堅持不住,龍隱只得放棄外邊的廝殺,飛身前去護著聖駕。

「真是膽大妄為!」聖武帝雖然有些狼狽,身上的袍子也被扯得微皺,但帝王的氣勢還在那裡。

「皇上…臣妾好怕!」後宮的一般嬪妃們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全都嚇得六神無主了。尤其是那個小家小戶出身的寧貴嬪,恨不得撲倒聖武帝的懷裡,以尋求庇護。

皇后娘娘冷眼瞧了那寧嬪一眼,心中憤然。都什麼時候了,這個賤婢居然還想著勾引皇上,真是可惡至極!

而從始至終,沒有驚慌失措的,就只有齊妃娘娘了。她本就身子弱,早將性命置之度外,所以這樣的情境之下,她反倒是最冷靜的。「皇上,臣妾會一直陪著您的…」

聖武帝望了望身邊的這幾個女人,最終還是把視線落在了一臉蒼白的齊妃臉上。「愛妃,你的身子可還撐得住?」

面對皇帝柔情的詢問,眾妃子全都深吸一口氣。

果然,這薑還是老的辣!齊妃果然是皇上的心頭肉,不管在任何時候,首先最先關注的,還是她!

寧嬪緊咬著下唇,憤恨的瞪著這個病怏怏的女人。憑什麼她就可以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照顧,而聖寵一時的她卻在此刻被忽略了,她不服!

狠下心來,寧嬪悄悄利用護甲上鋒利的尖端在如玉的胳膊上使勁兒一劃,頓時流血不止。「皇上,臣妾受傷了…」

看著寧嬪可憐兮兮的模樣,眾妃子臉上露出不屑。

居然用苦肉計,真是夠賤的!可是就算她們再嫉妒,也做不來那些。畢竟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都有著自己的驕傲。

「皇上…」寧嬪見皇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頓時眼眶就更紅了。

齊妃看了一眼寧貴嬪,便笑著對聖武帝說道:「皇上,寧嬪妹妹受傷了,還是先召御醫吧?」

「還是齊妃姐姐想的周到…」莫妃見機插話道,不甘被人忽視。

齊妃沒再開口,神色依舊淡然。

皇后見狀,正準備吩咐宮女去宣召御醫,卻被皇帝給喝止了。「這種情況之下,外面早已亂成一團,到哪裡去找御醫?先給寧嬪止血,一會兒再宣召御醫不遲。」

說完,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這群女人身上,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不遠處的黑衣人刺客,閃爍不定。

鬼鬼祟祟的司徒芸,一邊小心地躲藏著刺客,一邊注意著司徒錦的一舉一動。儘管她也是個嬌滴滴的官家女子,但此時刺客全都湧向了皇上和后妃們,她的一顆心就安定了下來,一心想著如何不知不覺的將司徒錦給處置了,再弄成意外的樣子,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了。

離她不遠的司徒錦,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一雙澄清的眸子,始終在一個人的身上。

看著他與那些刺客近身搏鬥,她的心就莫名的緊張。雖然知道他的本事,但是那些刺客不要命的做法,卻讓人膽戰心驚,讓她不由得為他擔心。

「司徒小姐,這裡太危險了,不如由本殿護送你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吧?」不知何時,太子龍炎來到了她的身邊,而他身後跟隨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

司徒錦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才想起來行禮。「臣女多謝太子殿下護惜之情…只是…如今情勢危急,臣女的性命微不足道,殿下應該去護駕才是明智之舉。」

聽了她一番言辭,龍炎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作為一朝太子,自然是要以江山為重。可是那些刺客如此兇猛,他的這些侍衛如何是他們的對手?與其白白前去送命,倒不如趁此機會,來個英雄救美,也好讓這個女子對他感激不盡,將來在龍隱世子面前,他也好承一份恩情。

可是這個女子,簡直不知好歹,居然敢違背他的一番苦心!

司徒錦雖然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但過去的種種記憶,讓她對這個男人早就看的透徹,也不想與他再有瓜葛,故而冷漠以待。前世,他不但沒有相信她,為她求情。反而不分青紅皂白,治了她的死罪。這個仇,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太子殿下,救命啊…」

一直在一旁靜觀其變的司徒芸,見到太子龍炎忽然靠近,先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繼而改變了想法,打算先勾搭上這個夢寐以求的男人,再來收拾司徒錦這個賤人。於是假裝將衣服和頭飾弄亂,然後從身後的柱子後面跑了出來。

「殿下,救命啊…」人剛到龍炎的面前,司徒芸便假意昏了過去。

龍炎一向是個憐香惜玉的,見一個大美人暈倒,立馬就伸手過去扶。雖然不太記得這個女子是哪一家的千金,但是能夠出現在這圍場的,身份一定不會低到哪裡去。所以心思在千轉百回後,終於還是打算暫時放棄了司徒錦,改為去救護那個美貌的司徒芸了。

「醒醒…來人,宣御醫!」龍炎見她昏迷不醒,便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那些侍衛都是他太子府的侍衛,自然聽從他的命令,乖乖的去人群中找人了。而司徒錦也稍稍鬆了一口氣,便打算離開。「多謝太子殿下體恤,臣女還要去尋太師大人,臣女的大姐姐就交給殿下了。」

說完,也不給龍炎拒絕的機會,便朝著別處而去。

龍炎暗暗咬牙的同時,也想起了懷裡的這個女子。當日在太子妃甄選的時候,他似乎還稱讚過她的美貌。沒想到後來,他的母后居然將司徒芸的名字從太子妃的人選中去掉,讓他深感遺憾。可是既然是皇后娘娘做主,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暫時放下這個美人了。

如今美人在懷,龍炎卻覺得當初的那種悸動似乎淡了不少。儘管司徒芸依舊美麗,可是想著剛才慧玉公主所說的那些話,他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是喜好美人,可是一個當眾出了醜的美人,可不在他的考慮之列。他是未來的儲君,如果讓人知道他喜歡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女子,那他的威信何在?

想到這些,他便將司徒芸給放了下來,交到一旁侍衛的手裡。「等御醫診斷之後,立刻送回司徒大人身邊。」

話音剛落,司徒芸便悠悠轉醒。她怯怯的伸出手,拉著龍炎的衣袍,輕聲的道:「太子殿下…臣女害怕…」

司徒芸自然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只知道一味的裝可憐博同情。

看著這樣如花似玉卻碰不得的美女向自己撒嬌,龍炎心情煩躁不已。「本殿還要去護駕,來人,扶司徒小姐下去歇著。」

不給司徒芸任何機會,龍炎便大步的朝著後殿去了。

此刻,想必那些刺客已經被龍隱殺的差不多了,也該是他出場的時候了。這樣想著,龍炎腳步便又加快了幾分。

最後一個刺客被斬殺在眼前,聖武帝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父皇,兒臣救駕來了…」就在此時,龍炎帶著身後的十幾個侍衛闖進了後殿。

聖武帝眉頭微皺,沒有任何的表示,反倒對龍隱吩咐道:「將這些人拖下去,別髒了朕的宮殿!另外,去查查這些刺客的身份。」

龍隱抱了抱拳,出去了。

龍炎愣著當場,臉色有些尷尬。

皇后見到兒子衣冠整齊,臉色紅潤,心裡稍微安定了些。「炎兒,你可有受傷?」

「兒臣不曾受傷,讓母后受驚了!」龍炎見討不了皇帝的喜歡,只好轉移目標,向皇后獻媚了。

皇后娘娘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先是好好地檢查了他一番,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還好,還好…本宮的炎兒無事…」

「母后…」龍炎立刻扶著皇后在一旁的椅子裡坐下,做起了孝順兒子。

聖武帝卻是個火眼金睛,沒有被他的這番行為所感動,而是大聲的質問道:「剛才刺客來刺殺朕的時候,你幹嘛去了?」

龍炎心裡咯登一下,有些膽怯的回道:「父皇…兒臣…兒臣帶著侍衛與那些刺客做殊死搏鬥,耽誤了救駕,還望父皇恕罪!」

皇后聽了兒子這番話,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好險好險…幸好炎兒你本事大,否則本[www奇qisuu書com網]宮可要怎麼活…」

說著,皇后娘娘竟然掉下幾滴淚來。

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寧嬪卻在此時開口了。「咦,太子殿下和侍衛的衣服乾乾淨淨的,不見任何的血跡,不像是…」

所有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落到太子龍炎及其侍衛的身上,意味深長。

聖武帝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這樣睜眼說瞎話,他如何能不生氣?他堂堂大龍的太子,居然是個貪生怕死的,這叫他的顏面何在!

「母后…」太子龍炎不斷地向楚皇后求救。

楚皇后也是一臉的蒼白,只得將苦水往肚子裡吞。帝王本就是多疑的,如今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也跟著感到自慚形穢。

「你們下去歇著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皇后都下了逐客令了,嬪妃們也就不便繼續逗留,只得恭順的請了安,退出了殿宇。而寧嬪離去之時,還頗為得意的哂笑了笑,為剛才自己機靈的頭腦歎服不已。

一場虛驚過後,便是皇帝的勃然大怒。皇家圍場居然進了刺客,這等事要是傳出去,那豈不是會被別的國家笑死!

「你們是怎麼盡忠職守的?居然讓賊人混進來!」

「都是臣的疏忽,讓那賊子混了進來,望皇上開恩!」負責戍守圍場的四品都尉路大人頭皮發麻的從列隊中站出來,匍匐在地。

聖武帝看了看這個留著山羊鬍子的男子,覺得陌生。「你是何人?官居幾品?朕為何覺得你眼生的很!」

那路大人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回答道:「臣…臣乃四品都尉路正弦!」

聖武帝眉頭微蹙,他身旁隨侍的大太監便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耳語道:「此人是太子殿下提拔上來的,乃太子府中路側妃的兄長。」

皇上問起這路正弦來歷的時候,龍炎就有些站不住了。此刻被皇帝的目光掃到,更是不敢抬起頭來。

這路正弦正是他頗為寵愛的路側妃的娘家人,有一次在路側妃處歇下之時,經不起她的一再懇求,所以就向兵部推薦了此人。那兵部尚書本是個左右搖擺不定之人,見是太子推薦的人,便將此人安插到了圍場來,做了都尉。

如今皇帝險些被刺,他自然是脫不了關係。

「父皇,兒臣一時不察,識人不清,請父皇責罰…」為今之計,只有棄車保帥。

龍炎這一番解釋,並沒有博得聖武帝的信任,反而對這個兒子厭惡起來。因為還依仗著楚家來平衡朝中的勢力,原先他還有對他的言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個兒子越來越不像話,真讓他失望到了頂點。

「皇上,此事與太子殿下無關,都是那賊人太過狡猾,扮成五皇子的模樣混了進來…」太子一黨的官員見情勢於太子不利,全都站出來為他求情。

「是啊,皇上…太子殿下只是一時不察,並無大錯,請皇上明察!」

聖武帝看著這些臣子,心中煩躁不已。

平時讓他們拿主意的時候,一個個都悶不吭聲沉默是金。如今自己的靠山受到了威脅,他們就知道站出來了。

「都給朕閉嘴!在此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一頓呵斥,立馬就讓那群人乖乖的閉了嘴。

相對於太子一黨的吵鬧,三皇子一黨就更加的沉穩了。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三皇子龍駿便緩緩地站了出來。「啟稟父皇,那賊子易容成五皇弟,混進圍場來,真是其心可誅。只是到現在都不見五皇弟現身,兒臣恐他有不測,自請前去尋找。」

誰都知道皇上溺愛自己的小兒子,如今三皇子將五皇子抬出來,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只不過他這投其所好的一番話,果然立刻引起了聖武帝的關注。

「駿兒說的不錯!你趕緊帶人去找,務必要將你五皇弟找到!」聖武帝溺愛幼子,自然是恩准了他的請求。

龍駿見聖武帝給予了他信任的眼神,心裡頓時一陣歡喜。「兒臣謹遵父皇的旨意!」

說著,便大步踏出了行宮,帶了大隊的人馬出去尋人了。

原本他還小小的擔心了一下,等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這才放了心。畢竟龍夜深得聖武帝的喜愛,他就這樣將龍夜給牽扯進來,萬一皇帝誤解了他的意思,那還不治他一個污蔑皇弟的罪名?

好在皇帝沒有想到另一層意思上去,只是派了他去尋人。如此一來,他既在聖武帝面前表現出了兄弟情深,讓父皇對他高看一眼,也獲得了表現的機會,贏得了一部分人的尊重和支持。

至於龍炎,經過今日一事,早已失了民心,那太子的位子岌岌可危。

想到以後可能扳倒太子,龍駿的臉上的笑意就再也掩藏不住。他隱忍了這麼多年,像隻狗一樣在太子身邊受盡了委屈,今日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看著龍駿離去的身影,龍炎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好一個龍駿!竟然借此機會博出位,真夠可惡的!

「太子殿下,看來這三皇子並非池中之物啊…」太子身邊的謀臣見到這一幕,不禁暗暗為他擔心起來。

三皇子龍駿這麼些年來,一直周旋在太子周圍,鞍前馬後恭敬有加。但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卻冒出頭來,不僅沒有為太子說上一句話,還在皇帝面前爭取到了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如此看來,這個三皇子還真是不簡單!這麼多年的隱忍,豈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此人必定會成為太子繼位的最大阻礙!

龍炎聽了這些幕僚的話,心裡便有了計較。龍駿如今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對著幹,看來是留不得了。

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來人,撤去路正弦的都尉之職,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將心中的憤怒發洩了出來,聖武帝的心情漸漸平復。

龍炎的心突突跳個不停,冷汗直流。不過慶幸的是,皇帝並沒有因此遷怒於他。

「著人將遇害者送回去,好生安撫其家屬…」聖武帝也算是一代明君,處事沉穩,恩威並施。

提到那些無辜慘死的人,不少人的眼眶又開始泛紅。「皇上英明!」

聽慣了這些奉承的話,聖武帝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喜悅,而是擺了擺手,道:「都下去吧…」

於是一干人等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看到龍隱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人前,司徒錦總算是安了心。正打算回營帳中稍作休整,卻不想被司徒大小姐給叫住。

「司徒錦,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

司徒錦不知道司徒芸想幹什麼,但她這位嫡姐絕對沒安好心。想起臨走時朱雀所說的話,她便起了戒備之心。「妹妹我今日受了驚嚇,身子極為虛弱。大姐姐有什麼話,不妨就在此說吧。」

大庭廣眾之下,她量司徒芸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

司徒芸見她不肯上當,頓時就翻了臉。「二妹妹這是何意?難道還怕我這個做姐姐的吃了你不成?」

司徒錦望著她,久久不語。

司徒芸被她的眼神給瞧的不自在,有些羞憤。「二妹妹眼看著就要及笄,也快要嫁入沐王府了,所以連我這個嫡姐的話也不聽了麼?」

「不敢。」司徒錦淡淡的回應。

「那你還不跟上?」司徒芸說完,便不給她回絕的機會,逕直離開了大殿,朝著左邊的走廊去了。

司徒錦歎了口氣,為了不給人拿捏住把柄,只好跟了上去。

經過崎嶇蜿蜒的走廊,司徒錦總算是尋到了司徒芸的身影。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殘陽倒影在碧綠的湖水之中,顯得格外的美麗。

司徒芸佇立在那綠水湖畔,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連司徒錦靠近都沒有察覺。司徒錦小心翼翼的防範著,慢慢的靠近她。「大姐姐叫我到這裡,究竟有何事?」

司徒芸聽到她熟悉的聲音,這才回過頭來,神秘的一笑。「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到她臉上的笑意,司徒錦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既然大姐姐不肯說,那恕我不奉陪了!」被那抹不善的眼神給盯著,司徒錦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被消磨掉了。

正打算就此離去,但沒想到司徒芸突然朝著她撞過來,並大聲的喊道:「二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竟要如此羞辱於我!」

司徒錦以為她要推自己進湖裡,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將她給推開。「大姐姐,我何時要害你!」

司徒芸被她的那股推力逼退了兩步,眼看著就要掉下湖去。「救命啊…二妹妹,你不要害我,我以後再也不會碰你的東西了…」

聞聲而來的眾人看到這幅情景,自然是將司徒錦想成了一個心眼狹窄又心狠手辣的歹毒女子。

司徒芸本來離湖邊還有幾步的距離,但為了取信於人,徹底將司徒錦給扳倒,於是假裝害怕的一再後退。「二妹妹,你不要過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司徒錦蹙了蹙眉,總算是清楚司徒芸的意圖了。

她這是想陷害自己呢!

哼,只是這點兒把戲她還沒有放在眼裡。她想要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博取同情,她偏偏就不讓她如意。

想到這裡,司徒錦就拿定了主意。

司徒芸見司徒錦絲毫沒有出聲辯解,忽然覺得她一個人在這裡唱戲,似乎還不夠。於是一咬牙,打算摔進湖裡,把她的罪過給落實了。

庶女逼得嫡女求饒落水,這橋段要是傳到別人的耳中,司徒錦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司徒芸臉上雖然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但嘴角卻隱含笑意。司徒錦,我看你要如何來洗脫這嫌疑!

身子往後悄悄的退了一大步,司徒芸假裝驚慌失措的向後倒去。「啊…。救命啊…」

周圍旁觀的不止那些千金小姐,還有不少的皇家侍衛和青年才俊。她這一摔下去,必然會有人下去救她,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

想著自己的計謀得逞,司徒芸便忍不住輕蔑了笑了起來。

她快司徒錦的動作更快!

在眾人的一陣驚呼之中,司徒芸被司徒錦一拉一扯,便摔倒在湖畔的草地上,而她自己卻支撐不住身子,直挺挺的摔進了冰冷的湖裡。

既然是演苦肉計,那麼她也不會輸給司徒芸!

「呀,有人落水了!」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那二小姐逼著大小姐嗎,怎麼掉下去的卻是司徒二小姐?」

「看來,又是司徒大小姐在演戲了!想想看,做了那麼丟人的事,又被皇上訓斥了一頓,肯定恨透了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庶妹吧?」

「就是…這司徒大小姐真是太小心眼兒了!雖說是庶出的妹妹,但也不至於這般迫害吧?」

司徒芸聽到那些流言蜚語,早就有些無地自容了。

她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好戲,居然被司徒錦給輕易的破解,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這司徒錦運氣未免太好了些!

不過,看著司徒錦在那冰冷的湖裡沉沉浮浮,她的嘴角又不自覺的彎了起來。哼,這麼冰冷的水,就算不將她淹死,也會凍死。她巴不得司徒錦再也爬不上來!

「不好了,司徒二小姐落水了!」當這個消息落入龍隱的耳中之時,眾人已經尋不到世子爺的身影了。

司徒錦努力調整著呼吸,等待著救援。

雖然她會一些水,但是這湖裡的水太過冰冷,她才呆了一會兒,就已經覺得四肢麻木,有些不聽使喚了。

可是為了讓戲演得逼真一些,她還是假裝不會水,揮舞著雙手在水裡撲騰了幾下。「救命…救命…」

周圍巡邏的侍衛聽到有人呼救,便立刻放下手裡的武器,脫去沉重的盔甲跳下水去。他們的職責所在,不得已而為之。

可是這在司徒芸眼中看來,卻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你們…不准你們靠近我二妹妹…男女有別,你們想毀了她一輩子嗎?」

那些侍衛游了一半,有些遲疑的停下了。

司徒錦一邊在心裡咒罵司徒芸的卑鄙,一邊時刻警惕著。如果真的讓那些粗魯的侍衛將她救起,那與她的聲譽而言,將是致命的打擊。

看來,她還是得想別的辦法自救才是。

「求求你們,去找會水的宮女嬤嬤來,一定要救救我二妹妹啊…」司徒芸唱做俱佳的在一旁哭喊著,表現的好像個大度的姐姐。

眾人皆是一愣,繼而有些人開始張羅著去尋人了。

司徒芸正暗暗得意之時,忽然一陣風掃過,將她狠狠地撞向了地面。緊接著,臉頰上傳來一陣劇痛,讓她齜牙咧嘴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我的臉好痛…」

那股風正是龍隱世子急迫的身影,只不過當聽到司徒芸那矯情的話語時,他心中怒意一起,便狠狠地將她推了一把。

眼尖的他,就算是急速運動著,可還是留意到了那早地上突起的石塊兒。

那狠狠地一撞,恐怕司徒芸那張引以為傲的臉蛋兒就要遭殃了!

果然,在司徒芸掙扎著爬起來之時,圍觀的人群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真是可惜了那張臉…」

「嘖嘖嘖…就這麼破相了…」

「平日裡總是仗著自己長得美就時常欺負咱們,哼,我看她以後來有什麼資本出來炫耀!」

有人感歎,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惋惜,也有人置若罔聞。反正不關自己的事,她們就可以漠視掉。

司徒芸一隻手捂著臉,感覺到臉上的濃稠和淡淡的血腥味,整個人都懵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希望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她的臉還是好好的,只是沾了些水珠,一定是這樣的…

而此刻在水中凍得快要抽筋的司徒錦就沒那麼舒服了。周圍冰冷的水一次又一次將她淹沒,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凍僵的四肢一直在努力的劃著水,想要堅持到宮女或者嬤嬤來救她。但是這時間一長,她就精疲力竭了。

畢竟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哪裡經受過這般的折騰。即使司徒錦比一般的人體質好,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她也只是一個弱小的女子。

「救命…」她艱難的吞嚥著嘴裡的湖水,企圖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還沒有將那些人除去,還沒有幫娘親奠定太師府的地位,還沒有看到弟弟出生,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她怎麼能讓司徒芸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得逞?她怎麼能夠讓娘親為她傷心?

不行,她一定要活著。

這樣想著,司徒錦就有了些力氣。

「錦兒…」一聲急迫的呼喊聲,再次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些。

司徒錦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由遠及近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幾分感動。他來救她了!他來救他了!他不是太子,沒有丟下她,他沒有!

激動之餘,司徒錦也失去了最後一點兒力氣,逕直沉了下去。

龍隱心裡一慌,立刻加快速度朝著司徒錦陷下去的方向游去。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那湖上的兩人,拳頭握得死緊。該死的司徒錦,該死的龍隱,居然毀掉她傲人的容貌,這個仇她一定要報!龍隱心焦的游到司徒錦下沉的位置,然後深吸一口氣,也跟著沉入水中。

「啊…沉下去了…」周圍旁觀的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最好都沉下去,上不來!司徒芸陰狠的在心裡詛咒著。

龍隱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漸漸沉入湖底的女人,心被揪痛了。他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感受,哪怕是被人狠狠的刺傷一刀,他也不會覺得痛。可是在面對這個女子的時候,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個猛子下去,司徒錦依舊近在咫尺。

健臂一伸,將那個嬌小的人兒擁入懷中,龍隱這才安心了一些。可是看到她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想著從書上看來的呼吸救人之術,龍隱忽然臉上一陣火熱。

儘管司徒錦是他未來的娘子,可如此的親密他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但是危急時刻,他也顧不上許多,一門心思只想著救人了。

慢慢的收緊手臂,將那個嬌弱的讓人隱隱生憐的女子擁緊,龍隱微微閉了眼,將自己冰冷的唇貼了上去。

當兩片唇壓上她的柔軟處,龍隱忍不住睜開了眼。

這種美好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

輕輕地撬開她緊閉的唇,靈活的舌竄進她的檀口,他努力調整著彼此的呼吸,將深厚的氣息渡入她的嘴裡。

司徒錦只覺得胸口悶得慌,迷迷糊糊之間,感到有溫熱的氣息襲來,胸口的不適感立刻舒緩了不少。為了抓住這顆救命稻草,她不由得伸出手去,將那溫熱的熱源摟得死緊。

感受著她的雙手纏上了他的腰部,龍隱激動地差點兒岔了氣。好在他的內力深厚,很快就穩住了身子,繼續著這令人臉紅心跳的呼吸之法。

司徒錦緩緩地睜開眼,看見的便是一張放大的俊臉。而這個人,正親吻著自己。

心裡一害羞,司徒錦便試圖推開他。可是活動了一下四肢,卻驟然發現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紅了臉,讓他繼續為所欲為了。

而在岸上的人,見龍隱世子爺跟著沉了下去,頓時亂成一團。

「哎呀,世子爺怎麼也跟著跳下去了?」

「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上來,該不會是…」

司徒芸聽到那些猜測,嘴角隱含笑意。但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姐妹情深,便假裝嚶嚶哭泣了起來。「二妹妹…大姐姐對不住你啊!姐姐知道你這是心懷愧疚,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要量力而為啊…妹妹你放心,姐姐已經原諒你了,你若是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唉,真是紅顏薄命啊…」

「可不是嘛…聽說這司徒二小姐半年前也摔下馬,差點兒就沒了呢!」

「這都是命吧?」

這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皇家的重視。而一向不怎麼跟兒子親近的沐王爺也親自趕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另外兩個子女——龍翔公子以及龍敏郡主。

「到底發生了何事?」沐王爺位高權重,他一開口立刻就有人將詳細的情況都告訴了他。

龍翔本就巴不得這個弟弟死去,故而有些幸災樂禍。「隱弟也真是心急,這裡有那麼多的侍衛,哪用得著他親自下去救人?這下可好了,居然把自己的性命也給搭進去了!」

沐王爺聽到這一番話,眉頭微微蹙起。

龍敏卻是最瞭解沐王爺的,見他眼睛死死地瞪著那湖面,便換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對他說道:「父王,二哥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沐王爺低頭看了一眼這一雙兒女,顯然龍敏的話更加中聽。

「來人,下水去搜尋世子的蹤影。找不到人,你們就不用起來了!」

威嚴的命令剛下達不久,只見平靜的湖水上突然一陣異動,接著消失良久的世子爺抱著司徒錦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世子爺,您總算是起來了!」

「世子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少的人看到他濕漉漉的游上岸,都恭維著圍了上來。

龍隱卻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言論,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宣太醫!」

那些侍衛可是見識過世子爺的脾氣的,沒有半句多餘的話,就急匆匆的去宣召了。這世子爺可是得罪不起的主兒,他們哪能怠慢?

沐王爺看了這個冷情的兒子一眼,繼而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渾身顫抖的女子身上。

龍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小聲的在一旁解釋道:「父王,那就是二哥未來的娘子,太師府的二小姐司徒錦。」

沐王爺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並不怎麼起眼的女子,眉頭緊蹙,似乎對這個女子的影響力感到非常不滿。

他的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如此與他親近過,如今卻對一個還未過門的女子這般慇勤,這叫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能夠釋懷?

見到兒子無事了,沐王爺自然是不會在此逗留太久。轉身離去之前,他特意吩咐暗衛道:「給我仔細查一查這個叫司徒錦的。」

暗衛們低垂著頭,看不出什麼情緒。

但王爺還是頭一次交待他們這麼簡單的人物,著實讓人有些不解。

龍翔見龍隱安然無恙的上了岸,心裡忽然感到一陣心虛。看著沐王爺離去,他也便尾隨而去,悄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司徒錦微微閉著眼,裝著昏迷。如果不這麼做,她真的無法將心跳失衡掩飾過去。尤其是這個男人一再的欺負她,明明早就可以帶她上岸,卻遲遲挨到她快要窒息。想著他的所作所為,她就不自覺的臉頰泛紅。

「找本公子來有何事?到底誰快要不行了?」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5

57雲譎波詭

太師府

「大小姐那邊有消息回來嗎?」周氏將前來請安的姨娘和庶子庶女們打發出去之後,這才想起這事兒來。愛蝤梟裻

都已經離府兩天了,想必司徒芸已經動手了吧?

許嬤嬤一邊周到的服侍著她,一邊慇勤的說道:「夫人您就瞧好了吧!大小姐一向是個聰慧的,定然不會讓您失望的!」

周氏淡淡的笑著,並沒有更多的情緒透露出來。

司徒芸的本事她多少知道一些,要說擔心那倒不至於。可是司徒錦那個丫頭,也不是個吃素任人拿捏的!從這幾日江氏那邊的動靜來看,那丫頭臨走之前還真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那些個姨娘竟然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可見她心機之深沉。

能夠提前預料到一些事情,並且做好防範,這等的頭腦,豈是能小瞧的?

周氏摩挲著茶盞的邊緣,良久沒有開口。

許嬤嬤見周氏的神色有些不對,不免擔心的問道:「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妥?」

「吳氏和王氏那邊,最近可有動靜?」依照她們二人的心思,巴不得趁這個機會將江氏肚子裡的孩子給除掉,不可能如此安靜。

許嬤嬤掃了四週一眼,見沒有閒人在一旁這才低聲的說道:「說來也奇怪了。這王氏竟然如此沉得住氣,絲毫沒有動手的打算。而那吳氏,頭日還跑到江氏那邊,可是連正門都沒進去,就被江氏尋了個理由給擋在了門外。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據說是突發病症,臥床不起了…」

周氏的笑容漸漸淡去,換上了一抹凝重的神色。「沒想到,江氏竟然防範的如此仔細。」

「夫人不必憂心。既然那邊的人沒有本事除去江氏,那不如就讓老奴代勞吧!」許嬤嬤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周氏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老嬤嬤,幽幽的開口。「嬤嬤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如果有個萬一,可叫我怎麼能安心?」

「夫人請放心,老婆子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差錯。就算是有個萬一,那也是老身自個兒犯下的錯,與夫人沒有半分關係。」許嬤嬤信誓旦旦的說道。

周氏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答案甚為滿意。

見周氏默許了,許嬤嬤便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許嬤嬤,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梅園

朱雀正打著呵欠從屋子裡走出來,立刻就丫鬟慇勤的端來了洗臉水和早膳。「朱雀姐姐可起來了!」

「嗯,有事?」朱雀伸著懶腰,胡亂的洗了把臉就坐在桌子旁大快朵頤起來。

那丫鬟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但終究沒有指責她的不是,而是將夫人院子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許婆子也沉不住氣了?」朱雀很不客氣的說道。

那丫鬟額頭上冒出一絲的汗珠,對於朱雀的膽大妄為已經到了驚駭的地步。「朱雀姐姐,你小聲些,莫要叫旁人聽去了。」

說著,她還不忘四處打探一番,生怕連累到了自己。

雖然那許嬤嬤也不過是個奴才,可畢竟是夫人屋子裡伺候的,而且還是夫人陪嫁過來的,她們這些小丫頭自然是有著一絲的敬畏。

朱雀卻沒有把那婆子當回事兒,她現在關心的是那許婆子打算怎麼對付二夫人。她可是向小姐拍著胸脯打過包票的,萬一二夫人真的有什麼差池,那她今後豈還有信譽可言?傳出去,還不被同僚笑死!

「許嬤嬤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讓門口的小三子跟上去了,這會兒他恐怕已經回來了,我這就去問問。」那丫鬟倒是個機靈的。

不一會兒,那丫鬟回來了。

「怎麼樣?打聽到了些什麼?」朱雀不緊不慢的問道。

江氏的屋子周圍,她安排了不下十個高手。如果那婆子想要動手腳,還是需要費一些功夫的。

「小三子說,許嬤嬤出了府之後,就去了城西的一家藥鋪。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包袱。」那丫鬟事無鉅細的轉述者小三子的話。

朱雀心想,那包袱是個關鍵,裡面一定有著罪證。

「那許婆子的作息怎麼安排的,可固定?」她不經意的問道。

「還算規律。朱雀姐姐問這個做什麼?」那丫頭有些不解。

朱雀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多說。從袖子裡拿出一錠銀子,丟給那丫頭。「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拿著!」

看到那麼大一錠銀子,這丫鬟早就高興壞了。「多謝朱雀姐姐!以後還有什麼重大的消息,純兒一定知無不言。」

「嗯,下去吧。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你來見我,知道嗎?」

那丫鬟應了一聲,樂滋滋的走了。

剛出了梅園不久,便遇上了吳氏屋子裡的丫鬟春桃。「喲,純兒這一大早的,去梅園幹嘛?」

春桃是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丫頭,平日裡心高氣傲,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如今看到純兒從梅園出來,自然聯想到一些什麼。

純兒先是一驚,繼而笑著說道:「原來是春桃姐姐。唉,你也知道的,夫人一向不喜歡二小姐,這不,趁著二小姐不在府裡,叫我去查探查探,說不準能夠尋到些錯處,將來也好拿捏個把柄。」

「那你可找到什麼不妥的?」春桃一聽這話,自然是信了。

夫人年紀輕輕地,自然是容不下那些庶子庶女的!再加上江氏如今懷了身子,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生下個少爺。到那時,夫人的地位可就受到了威脅。如今早早準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況,吳姨娘也對二小姐看不順眼,一早就想想個法子將二小姐打壓下去。如今聽純兒提起這把柄之事,便忍不住多追問了幾句。

純兒原本是想洗脫自己的嫌疑,所以才故意胡謅的這檔子事,沒想到這春桃居然還當了真了。於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旁說道:「二小姐屋子裡看管的極為嚴厲,我才到了正屋門口,就被攔下了,肯定有什麼秘密也說不定!」

春桃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一個什麼子丑寅卯來,便有些不耐了。「這麼說,你也沒有打探出些什麼名堂來?」

「這不是怕打草驚蛇嘛!你也知道的,梅園裡的那幾個丫頭都是二小姐的心腹,哪兒那麼容易對付!」說著,純兒還忍不住歎了口氣。「夫人交待的這差事,還真是難辦!」

春桃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後來一想,純兒畢竟是夫人的人,不可能什麼事都告訴自己,也就沒有再繼續糾纏了。

看著春桃走遠,純兒這才拍了拍胸口。「真是太險了,差點兒就露餡兒了!」

不過還好,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險險的躲過了這一回,純兒不敢再大意,做事也愈發的小心謹慎起來。

當日下午,圍場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周氏的耳中。

「你說什麼?竟然有這等事?!那爹爹和哥哥們可還好?」周氏乍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問起丞相府是否有事。

許嬤嬤見她眉頭緊皺,立刻安撫道:「夫人放心,丞相府一切安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周氏聽聞丞相府無事,便安心了。至於其他的什麼事,便不在她的關心之內了。

許嬤嬤猶豫了半晌,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是關於大小姐的…奴婢聽那些人說,大小姐在皇家圍場出盡了洋相,真真是丟人現眼…」

至於是做了什麼醜事,她這個老辣的婆子竟也羞得說不出口來。

周氏聽了,並沒有多麼的震驚,反而安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這麼說來,她又失敗了?」

「定是那二小姐太過狡猾,所以才躲過了這一劫!哼,那麼多的刺客,怎麼就不見他們把二小姐也一併做了!」許嬤嬤有些氣憤的說道。

再怎麼樣,司徒芸也是丞相府出來的女兒所生的嫡女,司徒錦那個庶出之女,豈能跟她相比?

「你也不要太放肆了,這些話叫人聽了去,指不定又要招來什麼樣的禍害!」周氏對許嬤嬤處處維護司徒芸的行為有些不滿。

她畢竟是自己身邊的人,應該一心一意為自己著想才是。

這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將她這個夫人放在何處?!

許嬤嬤自然是不明白周氏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只知道司徒芸是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女兒,是丞相大人的親外孫女,是夫人的親外甥,她就該護著,可她沒有考慮到的是周氏的處境。

周氏雖然是太師府的繼室夫人,可至今無所出。司徒芸姐妹倆與她頗有些淵源,可畢竟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這人心隔肚皮,哪裡有自己親生的體貼。再說了,這司徒芸姐妹倆始終還是要嫁人的,到時候哪還顧得上她?如今,她掏心掏肺的對她們姐妹倆好,以後若能得到真心的回報也就罷了。可如果養了兩隻白眼兒狼,那她豈不是表錯了情、看錯了人?到時候,她要如何自處?

想到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周氏的頭疾就又犯了。

「夫人,您又不舒服了?」許嬤嬤見周氏扶著額頭,便一臉擔心的衝上前。

「無礙,替我捏一捏就好了!」周氏並未將這些小病小災放在心上,一門心思都在如何算計別人了。

「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好好兒的,怎麼突然就又犯了呢?」

還不是給你氣的!周氏斜瞪了許嬤嬤一眼,無聲的表示怨憤。只是,現在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她也不好多加苛責,只得默默地忍了。

「夫人,老身已經將東西買回來了,只等尋個機會去到那江氏的屋子…」

不待許嬤嬤把話說完,周氏便打斷了她。「這些事不必向我匯報了,要做什麼怎麼做,那都是你的事,明白嗎?」

就算東窗事發,她也不過是不知情。

所謂不知者無罪,周氏考慮的的確是很周到,連這些細枝末節都考慮進去了。

許嬤嬤聽了,連連點頭,道:「夫人說的是,老身什麼也沒有說過。」

朝她揮了揮手,周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你下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許嬤嬤恭敬地垂首,然後慢慢地退出了周氏的屋子。等到一出來,她便去廚房張羅周氏的膳食去了。

朱雀尋準了這個機會,便揮了揮手,接著一個黑色人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護法有什麼吩咐?」那人恭敬的抱拳問道。

「那許婆子此刻正在廚房忙著,你去她的住處,將她包袱裡的東西給調換了。切記,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朱雀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吩咐著。

那黑衣男子先是一愣,繼而垂下頭去。「是,屬下遵命!」

「去吧,去吧…」朱雀將他打發出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就在此時,緞兒踏進屋子。進到朱雀居然霸佔著自家小姐的座椅,就又有話要說了。「我說朱雀啊,你怎麼能這麼膽大妄為?就算是小姐不在,你也不能佔了小姐的座椅,這成何體統!」

「你也說了,小姐不在家嘛!我坐一坐又怎麼了?」朱雀不以為意的說道。

不就是一把椅子嘛,幹嘛要劃分的那麼清楚!

緞兒原本也只是跟她開玩笑的,沒有真的打算與她計較。如今小姐不在,她這個貼身服侍的丫鬟實在是閒的慌。每日除了去江氏的院子裡打理一番,就是在這梅園裡一個人發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跟朱雀抬槓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呢?

「小姐不在家,這府裡的規矩就不要了麼?」

「你還真是雞婆耶!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囉嗦的丫頭,將來看誰敢要你!」朱雀反擊道。

說起嫁人一事,緞兒的臉瞬間就紅了。「要你管啊!倒是你,如此沒有規矩,沒人要的是你吧?!」

朱雀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倒是顯得輕鬆。「誰說我要嫁人了?一個人自由自在不知道多愜意,幹嘛要找個男人給自己罪受?萬一將來所嫁非人,豈不是要遭更大的罪?」

緞兒聽了她這一番辯解,頓時也有些愣了。

她以前從未想過以後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只知道要跟著小姐一輩子。如今仔細想來,與其將來嫁一個像老爺這樣朝三暮四的男人,那還真的不如不嫁人的好!

「怎麼,你傻了?」朱雀沒聽到緞兒反駁,頓時覺得有些無趣。

緞兒仔細的打量著朱雀,突然生出一股崇拜來。「朱雀,我發現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你說得對,與其所嫁非人,那還不如不嫁得好!」

朱雀無語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這丫頭居然當真了。

這可是在古代,哪有女子不嫁人,跟著小姐一輩子的道理?就算是緞兒不想嫁人,小姐也不會不管不顧的!

「你放心啦。將來小姐一定會為你尋一門好的親事,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啦!」朱雀信誓旦旦的說道。

緞兒愣了一會兒,說道:「唉,先不說這些了。都已經兩日了,也不知道小姐在外面睡得可好,飯菜可合她的胃口?」

朱雀見她有開始唧唧歪歪,知道她沒事兒了,便不再與她多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江氏一早醒來,見屋子裡沒有一個人,頓時有些奇怪。

「燕兒,燕兒…」她輕喚了兩聲。

那個叫燕兒的丫頭在門外聽到江氏的呼喚,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二夫人,您喚奴婢可有什麼事?」

「今日院子裡怎麼如此安靜?」江氏有些不解的問道。

燕兒笑著說道:「二夫人,奴婢們見您這幾日都沒怎麼睡好,所以不敢上前打擾了您休息…」

江氏見她說的誠懇,也沒有怪罪。

她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想要下地走動走動。畢竟懷了身子,老在床上躺著也不利於胎兒的成長。

「二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麼?」燕兒驚呼一聲,趕緊上去攙扶。

「別大驚小怪的,我不過是想出去走動走動。整日呆在床上,身子骨都僵硬了…」江氏是個和藹好說話的,對待下人也頗為寬厚。

對於燕兒的大呼小叫,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燕兒見江氏執意要起床,也沒有攔著。幫著她穿好了厚實保暖的衣物,然後又拿了一個香囊遞給她。「夫人您瞧,這是小姐為您繡制的香囊,您可還滿意?」

聽說是女兒繡制的香囊,江氏自然是滿意的。

見江氏滿臉的笑容,燕兒便順勢將香囊繫在了江氏的腰上。「二小姐果真是個心靈手巧的,不僅畫的一手好畫,這女紅也是羨煞旁人呢!」

江氏聽了這些誇耀女兒的話,心裡甚為歡喜。

「今兒個天氣不錯,燕兒扶二夫人去院子裡走走吧?」

江氏對這個燕兒還是頗為滿意的,雖然服侍她的時間不算長,但處處周到仔細,她也便沒了什麼防備之心。

在燕兒的攙扶下,江氏慢慢的踏出了主屋,朝著院子裡行去。

緞兒踏進這院子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江氏。在驚訝之餘,她還是忍住了,沒有打草驚蛇。「奴婢給二夫人請安!」

江氏見是女兒身邊的大丫鬟緞兒,頓時笑著道:「緞兒起來吧,你今日又準備了什麼吃食?」

見江氏問起,緞兒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手裡的食盒拎了起來。「二夫人最近食慾不錯,所以緞兒就吩咐廚房做了一道下飯的菜,希望二夫人能夠盡量多吃一些。如今這胎兒正在發育的階段,可別餓了才好!」

說罷,緞兒便將那食盒擱在了院子裡的石桌上。

燕兒反應很快,見江氏有些餓了,便拿了個軟墊子往那石凳子上一放,扶著江氏坐了上去。「燕兒替二夫人盛飯吧?」

說著,也不管緞兒是如何的反應,就徑直服侍起江氏用起飯食來。

緞兒看了燕兒一眼,並沒有抱怨,只是在一旁站著,沒有打擾江氏用膳。

等到江氏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緞兒這才上前去收拾碗筷。

「這菜色倒是不錯,最近府裡的廚子手藝長進不少。」江氏擦了擦嘴,喝著茶水稱讚道。

緞兒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嘀咕起來了。

這飯食可不是廚房那些人做的,而是朱雀托人從外邊的大酒樓訂的,自然是好吃了。只不過這些話,她都要爛在肚子裡,堅決不能透露出去。

誰不知道二夫人如今已經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所以,為了防範府裡的人動手腳,才在外面弄吃食的。

江氏滿意的吃飽喝足,然後便在燕兒的服侍下,慢慢的在院子裡轉著圈。

「許久沒有走動了,才走了幾步,就有些累了。」江氏溜躂了一會兒,額頭便沁出一些汗水來。

燕兒趕緊體貼的拿出帕子,為她拭去頭上的汗滴。「二夫人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走起路來自然是吃力一些的。」

「燕兒真是個體貼懂事的…」江氏毫不吝嗇的讚賞道。

「二夫人過獎了!」燕兒低下頭去,有些心虛。

她如此周到的服侍,也是為了某些目的的。不過,說實在的,這江氏的為人比起其他主子來,還真是要好上百倍。

不僅為人和善,還很體恤下人,從不打罵她們。這樣的主子,無論是哪個奴婢都會喜歡的。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弟弟還拿捏在那人的手裡,她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辦事,她弟弟的小命兒可就不保了!她們家就這麼一個男孩子,若是有什麼差池,那她的娘親也就活不下去了!想到這裡,燕兒的眼神便又收斂了幾分。

周氏屋子裡,許嬤嬤正在她耳邊耳語著。「都已經安排好了,夫人您就瞧好吧!」

「嬤嬤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吳氏那邊,也要提點著些,必要的時候,她會是個好的幫手!」

許嬤嬤應了一聲,便立在一旁不動了。

「近日三小姐似乎挺安分的?」周氏處理完了家裡的大大小小的雜事,總算是想起那個被關禁閉的女孩子了。

許嬤嬤微微一愣,繼而笑道:「是啊。三小姐一向是個懂事的,只是被那些小人陷害,所以才如此遭罪!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聽許嬤嬤如此誇耀司徒雨,周氏明著沒什麼表示,但心裡卻極其的厭惡。司徒雨那樣的性子,恐怕是倒貼給別人,也沒有人願意娶吧?除了長得還不錯,身上再也尋不到一絲的用處。頭腦簡單,個性魯莽,還是個妄自稱大的!這樣沒有出息的女兒,將來還指不定是福是禍呢!

萬一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權貴,那豈不是給她拖後腿?

「夫人,三小姐也罰過了,是否可以放出來了?」

周氏低垂著眼簾,道:「此事我說了還不算,人是老爺關的,老爺發話了,她自然就可以出來了。」

許嬤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去她院子裡瞧瞧,關照那些丫鬟嬤嬤好生的服侍著,千萬可別虧待了她。再有,讓廚房做些好吃的給她送去。」周氏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做了這麼一番的安排。

如今還不到打壓司徒雨的時候,她也只能做做樣子,擺出一副關懷體貼的賢惠模樣了。

許嬤嬤這才鬆了一口氣,按照周氏的吩咐去辦事了。

司徒雨被關在房內,早就悶壞了。可是得不到爹爹和母親的准許,她也不敢貿然的出去,只好拿那些丫鬟出氣了。

「你們怎麼搞的,居然拿這種豬都不吃的膳食給本小姐吃?你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面對司徒雨的故意刁難,那些丫鬟全都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做丫鬟的就是這樣的命,主子發脾氣,她們也只能這樣承受著。

許嬤嬤進屋的時候,看見便是滿地的狼藉。「哎喲,我的三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她們給你氣受了?說出來,嬤嬤定會奏請夫人,請夫人為您做主!」

說著,她還狠狠地瞪了這院子裡的僕婦們一眼。

司徒雨見到這周氏身邊的許嬤嬤,頓時委屈的淚水就止不住了。「嬤嬤,你一定要為做主啊!這些膽大的奴才,見我受罰了,一個個便瞧不起我,還經常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許嬤嬤聽了這話,心裡更是來氣。「是哪些不長眼的奴才,居然欺負到主子的頭上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那些丫鬟婆子知道這許嬤嬤是夫人身邊的紅人,自然是不敢得罪,全都跪下懇求道:「嬤嬤可要明察啊,奴婢們可是盡心盡力伺候三小姐,不曾有過絲毫的怠慢!」

司徒雨見她們不肯承認,便站起來對那些丫鬟婆子拳打腳踢。「我叫你們扯謊,叫你們在背後議論我!」

許嬤嬤被司徒雨這彪悍的行為給嚇到了,她沒有想到一個閨閣千金小姐,居然會做出如此失禮的事情來,頓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嬤嬤,這些眼皮子淺的賤婢,就該好好兒的管教。不若叫牙婆來,將她們全部發賣了出去,也省的見了煩心!」

一聽到要發賣,那些丫鬟全都嚇得不行,連連磕頭求饒。「三小姐饒命啊,奴婢們知錯了,請您高抬貴手啊!」

「怎麼?這會兒知道求饒了,晚了!」司徒雨上前又狠狠地踢了她們幾腳,這才解氣的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許嬤嬤雖然一心護著這個小主子,可是見到她這番的舉動,心裡也是極其矛盾的。難怪夫人對這三小姐不冷不熱的,就連關了禁閉,也沒有過來安撫幾句。原來夫人早就看透了這三小姐的性子,所以有意壓一壓她的囂張氣焰啊!

可是關了這麼些日子,這三小姐依舊是如此的乖張,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可是這些話,她又不能當著奴僕的面來說教,只得尷尬的笑著解圍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小姐。你千萬可別累了自己,這些不長眼的奴才,就交給嬤嬤處置吧。」

說著,又轉移話題,將手裡的食盒拿了出來。「瞧,夫人派老身給三小姐送好吃的來了。」

「母親總算是想起我來了麼?」司徒雨想起那些丫頭背地裡的議論,心裡就酸酸的。

當初被罰的時候,母親不但沒有幫她求情,就連這些日子,她也沒過來看過她一眼。再聯想到丫鬟們說的,這母親怕是已經放棄她了吧?

看著她委屈的模樣,許嬤嬤心裡很不是滋味。「三小姐怎麼能如此說話?夫人可是一直惦記著你的,要不也不會派老身過來了。夫人也只是礙於老爺的命令,所以不能親自前來。三小姐可莫要聽信讒言,誤會了夫人的一片好意。」

司徒雨嘟著嘴,心裡的疙瘩並沒有因為許嬤嬤的一番話而消逝,反而疑心更重了。「如果母親真的關心我,又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聞不問,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受盡了冷落?」

許嬤嬤一下子沒能接上話來,只得努力想著借口。「這…太師府裡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夫人打理,一時忙不過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嘛?難道那些事情都比我這個女兒來的重要?」司徒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許嬤嬤見與她說不通,只好放棄了。

「看到三小姐安然無恙,老奴也可以回去回話,讓夫人放心了。」說著,便如躲避瘟疫一般離開了。

司徒雨看著許嬤嬤那匆忙的身影,頓時生出一股恨意來。

「到底不是親生的啊…」她喃喃的說道。

看來這府裡真正值得依賴的,就只有爹爹一人了!想到這裡,司徒雨竟然失落的流下淚來。

朱雀在聽聞了這個橋段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咱們的三小姐也有如此感傷的時候,真是天大的奇聞啊!」

「唉,這夫人也真是夠心狠的。好歹也是她的親外甥,居然都放任著她不管。真叫人寒心啊!」緞兒也附和道。

對於那些喜歡欺負自家小姐的主子們,緞兒可是沒有忘記過去那些仇恨。如今看到她們都遭受了報應,她就沒來由的高興。

「看來,這嫡出的待遇也不怎麼好啊!」朱雀哂笑著。

「嫡出庶出又怎麼了?不都是老爺的孩子麼!」緞兒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哎呀不錯,總算是說了一句有道理的話。」朱雀拍這巴掌道。「不枉費我平日裡悉心的調教,哈哈…」

「好你個朱雀,竟然敢調侃我!」緞兒臉蛋一紅,便朝著朱雀撲了過去。

皇家圍場

「事情可有眉目了?」聖武帝看到龍隱進來,急切的問道。

被單獨召見的龍隱先是行了個禮,然後才起身回話。「皇上,臣在那刺客的身上搜到一樣東西!」

「快,呈上來!」聖武帝連忙吩咐道。

龍隱將衣袖裡的東西拿出來,恭敬地奉上。

聖武帝目光如炬的盯著那東西看了良久,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

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太子府才有的金牌。

龍隱卻不認為事情會是這麼簡單,於是上前稟奏道:「啟稟皇上,臣覺得此時很有可疑。」

「有何可疑之處?」聖武帝蹙了蹙眉,一臉凝重的問道。

龍隱瞥了那令牌一眼,道:「刺客沒那麼傻,將這麼明顯的身份象徵放在身上吧?再者,這令牌雖然是太子府特有的,但也不是不可以仿造的。」

聖武帝聽了他的陳述,陷入了沉思。

難道他猜錯了,太子沒有想要造反?

「皇上,此事還需要多斟酌。如今最重要的,是將五皇子救回來!」龍隱好心的提醒道。

雖然他與這些皇子沒有過深的交情,但是齊妃娘娘經常替他解圍,那養在在跟前的五皇子他自然也要多幫襯著些。

再者,那五皇子與其他皇子有些不一樣。他沒有皇子的傲氣,也不會拿自己的身份來壓人,總是一副小孩子脾氣,可愛的緊。就算是龍隱這樣不好相處的人,也對這個皇子有一些好感。

但也僅僅只有一絲好感罷了。

聖武帝思慮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示意。「你下去吧,朕明白該怎麼做了!」

龍隱抱拳作了個揖,然後大步的踏出了皇帝的寢宮。

「主子…」走到無人之處,一個黑影從天而降,落在了龍隱的面前。

「她怎麼樣了?」龍隱開口,便是這麼一句。

那黑影恭敬的回稟道:「花公子已經診斷過了,說並無大礙。」

「嗯。」龍隱總算是放下心來。

剛往前走了幾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於是吩咐道:「司徒大人在何處?」

「正在前院等著,世子要可要見他?」

司徒長風的這番作為,無非是想給司徒芸求情。

龍隱冷哼一聲,大步朝著前院而去。

不遠處,司徒長風正在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心裡早已亂成一團。

早些時候,世子爺就已經派人警告過他,讓他約束好自己的子女,別讓她們欺負到錦兒頭上去。可是沒曾想到,那個溫婉高貴的大女兒,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二女兒難堪,還害的她差點兒淹死在湖裡。

即使大女兒一再聲稱是二女兒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可是司徒錦畢竟是受到了傷害,他這個做爹的也逃不了干係。

想到他堂堂太師,還要向一個毛頭小子低頭認錯,他就憋屈的慌。

「太師大人找本世子,可有什麼話說?」不知何時,龍隱已經來到了司徒長風的面前,臉色有些難看。

司徒長風見他面有郁色,立刻停下腳步,恭敬的問候。「下官見過世子爺!」

「有事兒說事。如果太師大人是來為司徒大小姐求情的,那就不必了。」龍隱一席話,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司徒長風嘴皮子動了動,最終還是腆著臉說道:「世子息怒!此事的確是小女的不是,她已經知錯了,還請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她這一回!」

「哼,要我原諒?早知如此,當初幹嘛去了!等到出了事,太師大人才來挽救,是不是晚了?!」龍隱不客氣的回道。

司徒長風只覺得一陣陰風掃過,身上冒出無數的冷汗。「下官…下官管教不力,才讓小女衝撞了世子…」

「住嘴!」龍隱打斷他的話,說道:「看來,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她該道歉的,是她的妹妹,而不是本世子!讓本世子未來的世子妃受到如此的驚嚇,她居然還沒有絲毫的悔意,看來還是責罰的太過輕了!」

司徒長風一個哆嗦,差點兒沒跪下去。

司徒芸也為此付出代價了,為何世子還要繼續糾纏下去?他寶貝女兒那張臉已經破相了,難道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世子爺…」司徒長風還要說什麼,卻被龍隱給阻止了。

「太師大人如果還搞不清楚狀況,本世子不介意讓皇上來定奪。到時候,本世子倒要看看,司徒大小姐要如何自處!」

龍隱說完這話,便一甩衣袖走了。

司徒長風呆愣的站在遠處,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沒有料到,不過是大女兒不小心害的二女兒落水,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來。這世子爺可不是好惹的,如今他如此護著二女兒,看來他無論如何,也是幫不了大女兒了。

「爹爹…爹爹…世子怎麼說?他原諒女兒了嗎?」司徒芸老遠看到司徒長風走了過來,便再也顧不上許多,拖著疼痛的身子衝了過去。

只要世子肯鬆口,那麼她的錯就無足輕重了。

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難看的臉色,她的心就開始往下沉。「爹爹…該不會是…世子他怎麼可以?」

「你還有臉說!」司徒長風見大女兒依舊不肯認錯,還想編排世子的不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

「爹爹…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女兒?女兒可是您最疼的嫡長女,是您的驕傲啊!」司徒芸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對著她大吼大叫的男人,一臉傷心的說道。

「引以為傲?」司徒長風眼睛瞪得老大。「你瞧你都做了些什麼?真真是…我司徒長風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竟然這麼對我!」

司徒芸嚇得跌倒在地,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啊…」

她還要說些什麼,司徒長風卻狠下心來轉過身去,對著隨侍的小廝說道:「連夜將大小姐送去祖宗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大小姐踏出祠堂一步!」

司徒芸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然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58二小姐的計謀


「二夫人,您慢著點兒…」

江氏身邊服侍的丫鬟見她一個人出了院子,正打算去稍遠的地方走動走動,頓時都嚇得六神無主。愛蝤梟裻

二小姐出門兒的時候可都是交待了的,萬一二夫人有個什麼好歹,那她們這些丫頭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不過是出去走走,瞧你們一個個緊張的…」江氏不以為意的笑著。在自己的院子裡呆了月餘,她都要悶壞了。

「哎呀,姐姐你總算是捨得出來走動走動了。」突然,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打破了院子裡的寧靜。

江氏抬眼望去,見吳氏在丫頭的攙扶下朝著自己走來,想要轉身進屋已經來不及了。「原來是吳姨娘,真是好久不見了!」

「可不是嘛!如今姐姐身子嬌貴,豈是我們這些婢妾能夠隨便見的?」吳氏死死地盯著江氏的肚子,嘴裡依舊沒一句中聽的話。

江氏已經習慣了她這般態度,也沒有多作計較,倒是她身邊那個叫燕兒的丫頭大聲的嚷嚷起來,一副替她抱不平的模樣。「吳姨娘,你怎麼能這麼跟二夫人說話呢?還不快給二夫人道歉!」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吳氏聽了燕兒的話,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她再怎麼說,也是老爺最寵愛的女人,她一個小丫頭,憑什麼爬到她的頭上去頤指氣使!

「吳姨娘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總不過是個姨娘,說起來也只是個奴婢,竟然敢對老爺的平妻如此不敬!」燕兒似乎沒有看到江氏的眼神警告,依舊自顧自的大聲聲張道。

「哈,姐姐你倒是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丫頭。居然敢對我大小聲了,真是反了!」吳氏氣得咬牙切齒的同時,還不忘數落江氏的不是。

江氏看著情況漸漸失控,怕惹出什麼禍端來,便好心的從中周旋道:「妹妹何必跟她一個丫頭計較,燕兒你還不退下!」

「可是夫人…燕兒就是看不過去嘛!吳姨娘也太囂張了,竟然沒有將您這個側夫人放在眼裡!」說著,燕兒還狠狠地瞪了那吳氏一眼。

江氏沒想到平日裡溫和有禮的丫鬟,居然如此這般不懂規矩,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還不給我閉嘴,小心你的皮!」

燕兒見到江氏那抹威儀,心中一凜。

可是迫在眉頭的事情,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她弟弟的性命還捏在別人手裡,那人答應她,只要她辦成了這件事,就會放了她的弟弟。為了她們家的香火,她是絕對不能心軟的。

於是給了吳氏一個眼神示意,燕兒便上前幾步,與吳氏糾纏到了一起。「二夫人,燕兒是怎麼都嚥不下這口氣的!今日,燕兒便要為夫人討回一個公道!」

說著,她便揪起吳氏的頭髮,一陣亂打。

那吳氏豈是那麼好惹的,見一個小丫頭都欺負到了她頭上,頓時大喊著「反了反了」,也扯了燕兒的衣袖,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江氏看著如此混亂的狀況一時傻了眼。可是在愣神過後,她便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如果鬧到了主母那裡,恐怕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這一點,江氏再也站不住了,打算上前去勸架。

「你們,還不快將二人拉開!」

江氏的命令一下,但身邊沒有一個人肯動手。畢竟一個是府裡的姨娘,她們就這麼上去似乎不太合適。

而燕兒一邊打著那吳氏,還一邊罵罵咧咧,這讓江氏更加的惱火。如此一來,那吳氏更不會罷休了!

「好你個賤蹄子,竟然欺負到老娘的頭上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姨娘今日就算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為二夫人討回一個公道!」

「你你你…真是反了!哎喲…」

「姨娘…」

「燕兒姐…」

頓時,周圍的丫鬟婆子亂成一團。

江氏一手捂著肚子,一邊著急的看著她們扭打在一起,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正好此時朱雀和緞兒聞聲趕了過來,見到吳氏與那燕兒扭打在一起,並且越來越靠近江氏,頓時就明白了。

「二夫人小心!」朱雀幾大步跨到江氏身邊,將她帶離了危險地帶。

江氏驚魂未定的看著那滾在地上的燕兒和吳氏,有些難以置信。如果不是朱雀將她給拉開,恐怕這二人就要撞到自己了吧?

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她簡直不敢想像。

「二夫人,對不起,都是奴婢魯莽了。您…沒什麼事吧?」燕兒見江氏沒有絲毫的損傷,頓時與吳氏廝打的手也停了下來。

吳氏原本只是配合著演戲,但看到江氏安然無恙,她就更加的心急了。於是眼珠子一轉,將燕兒一把拉住,繼續與她糾纏。「別以為你是二夫人身邊的丫頭,我就不敢辦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不顧周圍人的阻攔,就使勁兒蠻橫的揪著燕兒打了起來。

燕兒吃痛,自然要躲閃。

趁此機會,吳氏將她逼到江氏所在的方位,卯足了力氣,打算將燕兒推倒在江氏身上,來個意外。

燕兒自然也明白吳氏的用意,所以忍著痛還是幫著她演戲。「哎喲,殺人了…。二夫人救命啊…」

朱雀冷眼瞧著她們在這兒耍大戲,眼中滿是鄙夷。

這點兒小把戲,也配拿出來?

看來,這吳氏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難對付嘛,居然連這種招數都使出來了,真是太滑稽可笑了!

「二夫人,這般不知禮數的奴婢,還是交給夫人來處置吧?居然敢當著您的面,對姨娘動手了,簡直不知死活!」

冷峭的話從朱雀的嘴裡說出來,顯得格外的犀利。

江氏看了一眼這個面相普通的丫頭,對於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感到非常的驚訝。這個平日裡很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丫頭,竟然有這種氣場,實在是難得。

正要說些圓場的話,朱雀卻攙扶著她,往屋子裡走去。「這事兒早已稟報到了夫人那裡,想必夫人也不會置之不理的。二夫人身子沉重,還是好好的將養著吧。」

不給江氏任何的機會,朱雀就已經將人帶進來屋子。

剛才還扭打個不停的吳氏和燕兒,見江氏就這麼走了,頓時也懶得演戲了。正好,周氏聞訊趕來,一看到衣衫不整的二人,臉色就沉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燕兒低垂著眼簾,沒敢吭聲。

怎麼回事,夫人心裡還不知道嘛,何必多此一問呢!

吳氏也一改常態,乖乖的低著頭,沒敢辯駁。這讓周圍看戲的丫鬟婆子,都驚訝不已。

「吳氏,你作為太師府的姨娘,怎麼能不顧自己的身份,與丫鬟廝打在一處,這成何體統!」周氏板起臉來,拿出主母的威嚴,將吳氏狠狠地訓了一頓。

吳氏在心裡嘀咕著,周氏你演戲也演得太逼真了吧?這法子不是你想出來的嗎,怎麼這會兒倒是怪起她來了!

許嬤嬤上前一步,將燕兒給拖到周氏的面前,道:「夫人,就是這丫頭率先挑事兒的。這樣不懂規矩的奴才,我看還是發賣了,免得給太師府抹黑!」

燕兒一聽要發賣,頓時就慌了。

這齣戲不該是這麼唱的啊!嬤嬤不是說,只要她好好兒的替她辦事,就不會虧待她的嗎?怎麼利用完了之後,就要將她發賣了!

不,她絕對不會這麼輕鬆就認命的。

這一旦發賣,哪還有活路?被發賣的丫頭,是沒有機會在為奴為婢的,大多都是往青樓一送,做那迎來送往的買賣。她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夫人饒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您看在奴婢盡心盡力服侍二夫人的份兒上,饒恕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燕兒被周氏眼裡的那抹狠厲給嚇到了,不斷地磕頭求饒。

吳氏冷冷的看著燕兒的哭喊,心裡很是鄙夷。

早知道周氏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了,所以燕兒被發賣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謀害江氏肚子裡孩子的計謀失敗了,為了徹底掩人耳目,周氏肯定不會留著燕兒繼續呆在府裡。這發賣了還是輕的,起碼還有條命在。

周氏一旦發怒,那恐怕還會有更難以預料的後果。

果然,周氏見燕兒在那兒苦惱,心裡煩躁不已,便吩咐兩個婆子將燕兒架了出去。「這等不服管教的丫頭,留著也無用。拖下去,仗斃!以後,若是還有人不懂規矩,就以此論處!」

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都嚇得低下頭去,生怕引火燒身。

周氏看著這些人被威懾到,心中極為滿意。

今日雖然沒能除去江氏這個大患,但是在下人面前立了威也是極好的。起碼以後,不會再有人不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

即使是吳氏這樣恃寵而驕的女人,在經歷了這些事之後,也學乖了。「夫人教訓的是,是婢妾魯莽了。」

「看你這副樣子,哪裡像個姨娘該有的樣子。還不下去好好地梳洗,免得在外面丟人現眼!」周氏冷冷的掃了吳氏一眼,便帶著許嬤嬤朝著江氏的屋子而去。

吳氏咬著牙應了一聲,憤憤的退下了。

她這般狼狽的模樣,還不是拜她所賜。如今利用完了,就一腳將她給踹開,這筆賬她記下了!

江氏原本還對燕兒有所愧疚,畢竟那丫頭是為了給自己出頭,所以才衝撞了吳氏的。可是在朱雀的一番開解過後,她的臉色便漸漸失去了血色。

「你說…燕兒是別人放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她今日這般做,是為了害我肚子裡的孩兒?」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朱雀。

朱雀扶著江氏在床榻上坐好,不客氣的教訓道:「難道夫人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就這般輕易的相信一個相處不到一個月的丫頭,差點兒連小姐也給搭進去。夫人實在是糊塗!」

江氏微微一愣,抬起頭來,道:「這…怎麼又扯到錦兒身上去了?」

「夫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承認?夫人身上這個香囊,燕兒說是二小姐為您繡制的,是不是?」朱雀將那香囊取下來,遞到江氏的面前。「難道夫人真的認不出小姐的手藝來?這根本就不是小姐繡的!」

「什麼?這不是錦兒繡的?燕兒為何要騙我?」江氏愕然的問道。

「這香囊裡,原先還有些別的東西的。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已經找人將裡面的東西換過了。不然,夫人以為您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

江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中充滿了驚恐。

她沒有料到,過了一段平安無事的日子,自己竟然如此的大意起來。還差點兒害人害己,想到這些事實,她不禁一陣後怕。

萬一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那麼她和她的錦兒要今後要怎麼辦?

就在她渾渾噩噩陷入自責的時候,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夫人過來了。江氏這才收斂心神,整了整衣襟,站了起來。

「剛才院子裡亂哄哄的,江姐姐沒受到侵擾吧?」周氏一臉笑意的走進屋子,神色安然。

江氏雖然早這周氏十幾年進門,但畢竟身份上要低一級,依舊要按照規矩行禮。「勞煩夫人記掛,妾身並無大礙。」

「那就好!」周氏掃了一眼江氏的肚子,看到那香囊還在,頓時放了心。

「夫人…」江氏突然對著周氏跪下,道:「妾身管教不力,才讓那燕兒衝撞了吳姨娘。這都是妾身的不是,請夫人責罰!」

周氏見她如此膽小怕事,心裡的疙瘩又送了一些。「此事與你無關,你又何必自責?你還是好好兒的養胎吧,畢竟老爺盼這個孩子盼了好久了。」

說完,周氏的神色漸漸暗淡下來。

她何曾不想也有個自己的孩子,可是進府都半年了,她的肚子依舊毫無消息,她不急這是騙人的。

江氏見她沒有追究責任,心裡稍稍放了心。

「別跪著了,起來吧。好歹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能這麼不注意身子!」說著,周氏便命江氏身邊服侍的丫鬟將她扶了起來。

朱雀上前一步,將江氏給扶了起來。

周氏順便打量了朱雀一眼,便帶著一幫丫鬟婆子離開了。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才想起來問道:「江氏身邊的那個丫鬟眼生得很,她叫什麼?」

許嬤嬤微微一愣,不解的問道。「那丫頭叫朱雀,是二小姐身邊兒的。」

「哦~原來如此!」周氏心中瞭然。「你去把她的賣身契拿過來我瞧瞧。」

許嬤嬤有些為難,說道:「啟稟夫人,這丫頭的賣身契不在咱們手裡,她…不是買進府來的。」

周氏眼神一凜,喝道:「怎麼會如此大意,府裡進了這樣的人都不知道?」

「是老奴的疏忽。夫人莫要動怒,老奴這就去將那丫頭給解決了!」許嬤嬤知道周氏的擔憂,於是主動提出去解決此事。

周氏卻將她叫住。「嬤嬤是糊塗了麼?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在府裡,那賤丫頭回來找我要人怎麼辦?」

「那怎麼辦?」

「給我盯著這個丫頭,我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這丫頭不是個好對付的。」周氏隱約有些壓抑的說道。

許嬤嬤只能應了,並加派人手盯緊了梅園裡的一舉一動。

另一邊,吳氏自毀形象大鬧花園,卻還是沒有能讓江氏肚子裡的那塊肉掉了,心裡越想越不服氣,回去之後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

「真是豈有此理!」

乒乒乓乓一陣聲響過後,屋子裡滿是器皿的碎片。

「姨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緊啊!」春桃膽戰心驚的在一旁勸道。

「你叫我如何能夠息怒!那些個人全都沒將我這個姨娘放在眼裡,動不動就揮之則來揮之則去,連一個老嬤嬤都爬到我的頭上去作威作福了,我這個姨娘做的還不如一個丫鬟!真是氣死我了!」吳氏越想越生氣,又砸了一堆的瓷器。

司徒青聽到這邊的動靜,立馬趕了過來。

「娘親,您這是怎麼了?誰又給您氣受了,孩兒給您去討回公道!」

見兒子如此的貼心,吳氏的心才好受了點兒。「還是我的青兒知道心疼我,那些人,唉…不說也罷!」

她不過是跟自己賭氣而已,要是真的較真兒,她哪裡鬥得過身為正室的周氏。

「娘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生氣容易老的!」司徒青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將所有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

「青兒這是作什麼?」吳氏有些不解。

「娘啊…您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如今爹爹一心一意在江氏那賤人身上,早已經不疼兒子了。您得想想辦法,讓兒子重新得寵才行啊!」司徒青拉著吳氏的衣袖,撒嬌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吳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可是想了那麼多法子,卻還是讓江氏躲了過去,想想真的不甘心!」

「那江氏還真是命大,居然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司徒青想著自己受的那些罪,眼神就變得怨念無比。

「你放心,娘親不會就這麼放棄的!哼,她江氏再厲害,也總有疏忽的時候。我就不信,找不到機會扳倒她!」

「娘,孩兒聽說她膽小怯懦,最是相信鬼神,咱們是不是從這方面下手?」司徒青瞇著一雙眼睛說道。

吳氏忽然眼睛一亮。「你怎麼不早說?」

「孩兒這不是才打聽到嘛!」司徒青笑著辯解。

「好,太好了!有了這個把柄,我就不信整不死她!」吳氏奸笑著,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娘打算怎麼做?」

「明日,娘就修書一封,讓她們去寶通寺請你的表舅下山!」吳氏頗為得意的說道。

司徒青有些疑惑。「表舅?哪個表舅?怎麼都沒有聽娘親提過?」

吳氏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說道:「不過是個遠房親戚,很少來往。要不是想起你提到江氏崇拜鬼神,娘也想不起這個人來。好了,你就安心的做你的少爺,剩下的就交給娘吧。」

司徒青聽了吳姨娘的話,放下心來,又找吳氏要了一些銀子,這才離開。

翌日,大小姐被送到祠堂祈福的消息傳遍太師府上下,不少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雖然這話說的好聽,可是她們都不是傻子,平白無故的讓尊貴的大小姐去祠堂呆著,肯定是犯了什麼重大的錯誤,才會有這樣的處罰。

所以當司徒長風帶著司徒錦返回府上的時候,大夥兒全都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可是誰也不敢輕易問出口。

周氏親自到府門口迎接,噓寒問暖了一番,讓司徒長風緊繃的臉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老爺,怎麼突然讓芸兒去祠堂了?」奉上香茗之後,周氏察言觀色之後,見司徒長風沒有不高興,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沉吟了半晌,司徒長風儘管不怎麼願意,還是吐露了實情。「在皇家圍場做出那般不雅的舉動,又害得她二妹妹險些淹死在湖裡,難道不該受點兒教訓嗎?」

周氏笑得勉強,便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老爺說的是,芸兒的確做錯了事,是該罰!只不過,被關進祠堂這般嚴重的懲罰,是不是有些過了?好歹她也是府上的嫡長女,這要是傳出去,恐怕外人還不知道如何非議呢?」

她不在乎司徒芸的死活,但卻不能滅了自己的一個幫手。

司徒錦如今好好地活著,她心裡就永遠都有一根刺。而除去這個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司徒芸在前面為她衝鋒陷陣。

司徒長風聽周氏這麼一說,頓時也知道自己做的太過了。

可是得罪了世子,如果處罰的太輕,又說不過去。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夫人可有良策?」

周氏見他終於開口徵詢她的意見了,便巧笑倩兮地依偎進他的懷裡,說道:「老爺想必也是捨不得這個寶貝女兒吃苦的吧?只要芸兒肯低頭認錯,取得了錦兒的原諒,這件事不就過去了麼?」

司徒長風一拍大腿,說道:「夫人真是聰慧,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沒想到呢?」

「老爺這是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才沒有想到這一層。妾身相信錦兒也不是個肚量小的,畢竟是要嫁入沐王府的人。只要錦兒原諒了芸兒,那世子爺那邊,也好交待了…」周氏一隻手勾上司徒長風的脖子,極盡溫柔的說道。

司徒長風豁然開朗的同時,對於這軟玉溫香也是饞了很久。二話不說,就一把將周氏抱起,朝著裡屋去了。

丫鬟婆子們見到此種場景,全都笑著退了出去。

司徒錦剛回府,就去了江氏的院子。好幾日不在娘親身邊,她總是覺得不太踏實。「娘親,錦兒回來了…」

江氏聽到女兒熟悉的嗓音,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是我的錦兒回來了麼?」

「娘親…」司徒錦一進屋,就撲倒在江氏的懷裡。

「我的錦兒…」江氏也喜極而泣。

緞兒看著自家小姐又瘦了不少,頓時心疼的質問。「小姐,您怎麼搞的。出了趟門,怎麼就清瘦了這麼多?」

江氏聽了緞兒的話,便仔細打量起錦兒來。

這一瞧之下,眼淚又忍不住滴落。「我的錦兒,你受苦了…」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錦兒不苦,真的。」

江氏將司徒錦緊緊地抱在懷裡,怎麼都捨不得放手。

「娘,您還懷著弟弟呢,不能哭太久。」司徒錦替江氏抹去臉上的淚痕,安靜的勸誡著。

江氏這才止住了哭聲,將司徒錦拉起來,到自己身邊坐著。「快跟娘講講,[www奇qisuu書com網]這一次跟你爹爹出去,發生了些什麼事?」

司徒錦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挑了些好玩的事情講述,而對於自己落水一事隻字不提。「不算太枯燥就是了,也沒什麼好玩的。」

「那大夏的公主,真的這般高傲?」丫鬟們聽得入了神,全都暗暗替司徒錦捏了一把汗。

「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公主而已,心地倒不見得壞。」司徒錦公道的說道。

雖然那公主起初態度蠻橫,但是想到司徒芸也是因為她而從高高的雲端跌下來的,心裡便對那公主產生了幾分好感。

「這麼說來,那公主也有幾分巾幗氣質!」朱雀喃喃的說道。

「不說這些了。娘親最近在府裡可安好?」司徒錦最擔心的,還是這個沒什麼城府的娘親以及她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

提起這事兒,江氏眼神就變得黯然。

「娘親沒事,讓錦兒擔憂了。」

司徒錦望了一眼緞兒,見她也低下頭去,便知道還是發生了些什麼。只不過江氏不願提起,那她也會去觸碰她的傷心事。只能尋了機會,私下問朱雀了。

「老爺回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怎麼不見他過來看二夫人?」朱雀的突然吭聲,讓屋子裡的沉寂頓時消弭無蹤。

江氏也是微微一愣,想起司徒長風臨走時的關切,不免有些心傷。「老爺回府,自然是要先去夫人那裡的…」

司徒錦眼睛微瞇,心中閃過一絲的厭惡。

好一個司徒長風,果真是狼心狗肺之人。如今娘親可是懷著他期盼已久的子嗣,他倒好,一回來就鑽進了周氏那個小妖婦的屋子!

「娘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江氏點了點頭,道:「錦兒旅途勞累,早些回去歇著吧。」

司徒錦應了,便帶著緞兒和朱雀回了梅園。

剛一踏進門檻,緞兒便忍不住告狀了。辟里啪啦將近日來發生的種種嘮叨了一遍,說道痛恨之處,緞兒還忍不住大罵出聲。「小姐,您當時是沒有看到。那吳氏和燕兒兩人那副嘴臉,真真是可惡!」

「那樣笨拙的手段,居然也敢拿出來炫耀,真是丟臉死了!」

「若不是朱雀反應快,二夫人可要遭殃了…」

司徒錦聽完她的匯報,神色越來越沉重。

沒想到她離開的這幾天,府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看來,她再不主動出擊,那些人還當她是個好欺負的呢!

「小姐,您打算怎麼辦?那吳氏最近派人去了一趟寶通寺,讓人給一個叫決明子的老道帶了個口信,似乎又想鬧出些ど蛾子來。」朱雀的消息一向是最靈通的。

只怕是吳氏那般心機的人,也不會料到朱雀早已將她所有的秘密都拿到手了吧?

「她居然跟一個道士有牽連?可查出些蛛絲馬跡?」司徒錦眉頭微皺,但她相信朱雀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果然,朱雀在她的問題問出口之後,便得以的回道:「那個決明子,在成為道士之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地痞流氓,也經常流連青樓妓館。想必,吳氏就是那時候與他認識的吧?」

「哼,這要是讓老爺知道,吳姨娘背著他跟外男有來往,還不氣炸了?」緞兒捂著嘴笑道。

司徒錦經緞兒這麼一提醒,頓時生出一個計策來。「朱雀,你手下可有會模仿他人筆跡的?」

朱雀眼角帶笑,說道:「我這就去讓人捏造一封信,將那個決明子約到城裡來。」

司徒錦很滿意她那玲瓏的心思,道:「不愧是做護法的,我還沒有吩咐呢,就已經猜到我的想法了。」

「若沒有這點兒本事,我早就沒命了!」朱雀笑嘻嘻的說道。

緞兒見她們一來二去,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不免有些羨慕。「小姐,你們在說什麼呢?是不是想出法子來對付吳姨娘了?」

司徒錦笑得神秘。

「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朱雀也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肯透露其中的細節。

緞兒撅著嘴,有些不快。

為何小姐總是瞞著她,她不是小姐的心腹嗎?為何有些事情,她只讓朱雀一個人知道,卻不告訴她?

似乎看出了緞兒的心思,司徒錦歎了口氣,說道:「緞兒,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你跟我來一趟。」

緞兒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小姐要我做什麼?」

司徒錦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聲張。「你來了,就知道了。」

緞兒不解的跟在司徒錦的身後,朝著屋子裡走去。

司徒錦來到書桌前,迅速的在宣紙上寫下了一些字,然後交到緞兒的手裡。「按照這個方子,去買一些藥材回來。不日,我將有用。」

緞兒看了看那字跡,有一些還是不太認得。

但是小姐吩咐了,她自然是盡心盡力去辦。剛走到門口,她忽然回過頭來,問道:「小姐為何不派朱雀去?」

司徒錦笑著答道:「你這丫頭,居然還吃上醋了!有些事情,你比她更合適。相同的,有些事她去辦比較合適。明白了嗎?」

緞兒聽完司徒錦的解釋,便釋懷了。

「緞兒知道了。」

司徒錦笑著看著她離去,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不少。

吳姨娘,你時時刻刻想著算計別人。他日,我定讓你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這樣想著,司徒錦就又輕鬆了不少。

腦袋剛一碰到枕頭,司徒錦便陷入了昏睡。

第二天一早,司徒長風便悄悄派人去了祖宗祠堂,將司徒芸秘密接了回來。原本想著過兩日就讓她去給司徒錦道個歉,然後將這事兒給掩蓋過去的。但沒有想到,梅園卻傳來司徒錦病重的消息。

「錦兒病了?前兩日不還是好好兒的嗎,這麼突然就病了?」周氏可不是那麼容易騙的,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這裡面是否有什麼貓膩。

「夫人,要不奴婢過去瞧瞧?」許嬤嬤自告奮勇的說道。

「罷了,還是我親自過去看看吧。好歹,我這個做嫡母的,也不能放任著這些庶子庶女不管。」周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站起身來。

「夫人何必為了那些個人傷神,不值得!」許嬤嬤在一旁勸誡道。

「不必多說,去請了城裡最有名的大夫。她可是未來的世子妃,要是有個好歹,咱們太師府可吃罪不起!只是芸兒的事,恐怕又要耽擱了…」周氏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之光,卻沒有把話說破。

許嬤嬤倒是領會了她的意思,吩咐人去請大夫了。

她只道司徒錦是在裝病,到時候被大夫診斷出來,看她還有何話說。這欺上瞞下的舉動,可是會大大有損她閨譽的。

梅園那邊,司徒長風早已過去了。

看著女兒虛弱的躺在床榻之上,他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難道是落入湖裡,留下了什麼後遺症?

萬一就這麼病倒了,那沐王府的那個小閻王,還不知道將他怎麼樣呢!

加上這大女兒剛回府,二女兒就病倒了,這難免也太巧合了些!可是看著司徒錦那蒼白的面龐,又不像是在裝病,他的疑慮就漸漸打消了。

「怎麼搞的,大夫怎麼還沒有來?」司徒長風看著司徒錦臉色越來越蒼白,不由得開始著急。

周氏剛一踏進梅園,便聽到司徒長風的怒吼聲,不免心生怨懟。

看來司徒錦這個小蹄子不除掉是不行了,將來如果讓她得了勢,那還不騎到自己頭上去?這還沒有嫁到王府去,就已經被老爺寵成這樣,那將來…

她不敢往下想。

「老爺,您也過來了?」周氏她進內室,假裝驚訝的說道。

看著周氏慇勤的照顧自己的子女,比起江氏也絲毫不遜,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憐惜來。「你過來了?」

「錦兒不要緊吧?可找了大夫?」

「派人去請了,還沒有到呢。」司徒長風的神色有所緩和,眉頭也鬆開了些。

許嬤嬤聽到這話,便上前一步,說道:「老爺,夫人一聽說二小姐病了,便吩咐奴才去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過來看診。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是否叫他進來?」

司徒長風再一次對周氏刮目相看,不由得誇讚道:「還是夫人周到,快,讓他趕緊進來!」

許嬤嬤出去不久,一個背著藥箱子的年輕人便出現在了司徒長風的面前。

「小郡王?」司徒長風見到這個穿著花哨衣衫的男子,頓時嚇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眾人一聽到小郡王這個稱呼,全都跪倒在地。「給小郡王請安!」

「好了,都起來吧!」花弄影挑了挑眉,說道。「本郡王可是來看病了,就不必這麼多禮節了吧?」

周氏仔細打量著這個過於年輕,又長著一張妖孽臉的男子,不禁帶著懷疑的目光看了許嬤嬤一眼。

許嬤嬤也是半晌說不出來話。

她派人去請城裡最有名的大夫,但沒想到卻是如此年輕的一個。但剛才放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她也得硬著頭皮將這個人領了進來。但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男子不但是個大夫,還是個郡王!

想到自己將他當下人使喚,許嬤嬤就嚇出一身汗來。

司徒長風哪裡敢多說半句,又想著這花弄影經常出入皇宮,為後宮的妃子和皇上診脈,於是更加放心。「花公子,請!」

花弄影倒也不客氣,打開藥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塊帕子來。

將那帕子搭在了司徒錦的脈搏處,他便隔著紗簾把起脈來。

周氏還沒有從這震驚中回過神來,一雙柔媚的眼睛直盯著花弄影瞧。許嬤嬤見了此狀況,趕緊走到她的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襟,示意她要注意影響。

當著老爺的面,竟然看一個外男看的癡了,這可是極為不妥的事情。

周氏被許嬤嬤這麼一提醒,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臉頰有一絲可以的紅暈,但是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想著自己在家受的那般嬌寵,一直挨到二十歲還沒有嫁人,不就是在等一個自己滿意的夫君嗎?為何這等出色的男子,沒有早日出現在自己面前?依著她不俗的身世,想必配這個郡王,也是綽綽有餘的吧?如今,她卻以如花的年紀,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男人為填房。

想想就覺得不值得!

周氏握緊了拳頭,一絲苦澀漸漸染上心頭。

「真是好險!若不是本郡王來得及時,恐怕司徒二小姐就要。」花弄影故意將事態說的很嚴重,然後又安慰著眾人道:「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找到了病根兒,一定會將她治好的。但要切記,這些日子,不要打擾了她的清靜,讓她好好休息。」

司徒長風聽到他這般說,就放了心。「有勞花公子!」

司徒長風一個眼色,立刻就有人奉上了白銀千兩。「這是一點兒小心意,還望郡王不要嫌棄!」

花弄影看了那些銀子一眼,也不伸手去接。「本郡王今日也是受世子所托,過來瞧瞧司徒小姐的身子是否大好了。沒想到,這麼巧,司徒夫人也在找大夫,所以就跟著來了。無功不受祿,在下告辭!」

屋子裡的人還未反應過來,花弄影就已經出去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16

59三小姐自取其辱


「你們在議論什麼?是不是又在背地裡說本小姐的壞話?」最近心情頗不爽的司徒雨見到下人們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疑神疑鬼的性子就又犯了。愛蝤梟裻

一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丫頭趕緊撇清道:「三小姐明察,婢子們聽說花郡王來了府上,所以一時好奇罷了,絕對不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

司徒雨眼神陡然一亮,心情大好。「你說什麼,誰到咱們府上來了?那個丰神俊朗、醫術超群的花郡王?」

「是的,小姐!」那丫鬟見司徒雨沒有責怪大家偷懶耍滑,這才放下戒備之心討好的說道。

司徒雨自己是記得那個花郡王的。

自從上一次在丞相府見到那個花神一般的男子之後,司徒雨就一直對他念念不忘。那樣神仙一樣的人物,是多少女子仰慕的對象。而她司徒雨也是那其中的一員,而且還是最狂熱的崇拜者之一。

「快,給本小姐梳妝打扮!」反應過來之後,司徒雨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閨房。

丫鬟們心知肚明,知道三小姐這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現出最美好的一面,所以自然是不敢怠慢。

但有些機靈的丫頭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如何能夠出得了這個院子,去見那仙人之姿的花郡王?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是她們這些小丫頭操心的事情,她們只要哄得主子高興了,也就夠了。

「這只珠花不夠貴氣,換一隻!」

「還有這件衣裳,上次已經在郡王面前穿過了,換一件!」

「這些都是什麼破首飾,還不趕緊給我拿最好的過來?」

時間越是緊迫,司徒雨就越是挑剔。將渾身上下的飾物都換過一遍之後,她總算是覺得差強人意了。

「去打聽打聽,郡王現在何處?」裝扮好之後,司徒雨便提起裙擺,打算與那郡王來個偶遇。

貼身服侍的丫鬟不敢耽擱,立馬就奔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那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小姐…郡王已經從二小姐那邊出來了,正要…正要出府…」

司徒雨一聽說花弄影是從司徒錦那邊出來的,頓時說話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什麼?那個騷蹄子使了什麼手段,怎麼如此不知廉恥。自己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竟然還敢公然招蜂引蝶?」

丫鬟們一個個都低垂著頭,對她的言辭不敢多說半個字。

二小姐如今可金貴著呢,縱然她們是三小姐的奴婢,但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萬一將來二小姐真的嫁入沐王府,那地位可是尊貴無比。府裡的小姐們爭寵,她們這些丫頭可不敢跟著摻和。

就算姐妹之間再有不合,但畢竟也是姐妹,到時候替罪羔羊可是她們這些微不足道的下人。

「小姐,時辰不早了。如果再不抓緊,那郡王可就要離開了…」一個丫頭小心翼翼的提醒著。

司徒雨這才稍微消了氣,整理了一番著裝之後,款款的朝著前廳而去。

那裡是出府的必經之地,就算花郡王要離開,必定會經過那裡。所以司徒雨算好了時辰,便率先在那前廳旁的花廳等著了。

如果貿然出現在廳堂之中,難免會有堵人的嫌疑。她要做到恰到好處的偶遇,就必須先躲藏起來。

果然,不久之後,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步一步踏在司徒雨的心上。

捂著毫無秩序可言的心跳,司徒雨羞紅了臉。

「小姐,花郡王過來了…」在門邊打探消息的丫頭回過頭來,悄悄的對司徒雨說道。

司徒雨有些手足無措的絞著手裡的帕子,好半晌才做好思想準備。聽見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深吸一口氣之後,便朝著花廳門口走去。

花弄影是學武之人,老遠就發現了不對勁。

儘管司徒雨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發現,但功力深厚的他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所以不等司徒雨靠近,花弄影就大喝一聲,道:「哪個宵小之輩,竟然敢在本郡王面前躲躲藏藏,還不給本郡王滾出來!」

司徒雨聽到這話,腳下一軟,差點兒真的滾了出去。

花弄影發現一抹淺色的裙角,心中就已經有了數,於是更加的嚴厲起來。「這太師府愈發的沒規矩了!」

司徒雨見他扯到了太師府的聲譽之上,不得已只好嬌羞的站了出來。「民女給郡王請安,郡王安好!」

花弄影看著眼前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心中閃過一絲厭惡。那濃烈的脂粉味讓他敏感的鼻子遭了罪,眼神更加的黯然。

儘管他平時一直表現的很是風趣幽默,看起來很隨和。但若是真的不高興了,那板起臉來也挺恐怖的。

「你…是太師府的姨娘?」面對這個擋在他前面的女子,他有幾分印象。不過敢擋他的路,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他隨意將她誤解為司徒長風的姨娘,就是想要給她難堪。

果然,這姨娘二字深深的刺激到了司徒雨。想她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居然被心上人誤認為低賤的姨娘,哪有不氣的。

「花郡王誤會了,民女乃太師府嫡出的三小姐——司徒雨。」她故意擺出自己嫡女的身份,就是不想被人看低。

花弄影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嘴巴上還是不饒人的諷刺道:「原來是司徒三小姐,本郡王見你穿著打扮俗不可耐,還以為你是府上的姨娘呢!誤會一場,司徒小姐不會怪在下吧?」

司徒雨咬著牙,心裡難受的會死,但又不忍心責怪於他,只好強顏歡笑。「郡王多心了,民女怎麼會怪罪您呢。」

花弄影根本就不屑於她的原諒,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的道:「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司徒雨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的企圖的,只得編了個借口道:「民女剛從主母周氏那邊請安回來,路過此地,沒想到偶遇郡王,看來民女與郡王頗有緣分呢!」

司徒雨這一番話,無不在為自己貼金。瞧,她是個多麼孝順的女兒,多麼的守規矩盡孝道,一大清早就去給嫡母請安了!

花弄影在心底冷笑,去他個鳥的緣分!

這般笨拙的謊言,也真虧她說得出口。「哦,是嘛!可是本郡王剛從司徒二小姐那邊出來,太師大人和夫人似乎都在二小姐房裡…」

很顯然,她的謊言被戳穿了。

司徒雨羞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被他當眾揭穿謊言讓她無地自容。「民女…民女的確是從嫡母院子裡出來,只是沒想到母親先一步去了二姐姐那裡…」

花弄影對她的辯解,絲毫沒有興趣,他還趕著回去找隱世子索要報酬呢。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耽擱了他這麼久,真是該死!

「郡王遠道而來,想必還沒有用過早膳吧?如果郡王不嫌棄,民女這就去吩咐廚房炒幾個小菜,慰勞郡王。」司徒雨見他半晌沒有說話,便在心裡竊喜。

看來她圓謊的話,郡王是聽進去了。

殊不知此刻花弄影早已恨不得將這個女人一掌拍飛,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不用了,本郡王沒有胃口,告辭!」說著,花弄影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雨見他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心裡極為不舒服。她這樣熱情的招待,他居然還嫌棄,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她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就有些失去理智了。

「花郡王這是嫌棄太師府小門小戶,怠慢了您這貴客嗎?」

花弄影本來沒想跟這個八婆計較的,但誰曾料到這個蠢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這就讓他火大了。

「司徒小姐還真是會說話啊…如果本郡王沒記錯的話,司徒小姐似乎還在禁足之中…若是讓太師大人知道你私自跑出來,不曉得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呢?」花弄影沉下臉來,再也沒有與她周旋的意思。

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只有狠狠地打擊,才能讓她知難而退。

果然,司徒雨一聽到禁足二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的確是偷偷溜出來的,而那些看管她的婆子和丫鬟也沒有多加阻攔。她以為爹爹已經對這處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索性就壯著膽子跑出來了。

豈料她被禁足一事,竟然被這郡王知道了。

頓時,司徒雨的一張臉就慘白了起來。「郡王你…」

「我怎麼知道的?」他替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司徒雨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個忽然變得可怖的男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花弄影鄙夷的回了她一個白眼,道:「得罪了隱世子,你以為你還有好果子吃?只是罰你禁足,看來還是太輕了,根本起不到訓誡的作用。放心,本郡王一會兒就要去見隱世子,你說他若是知道你私自跑出來,將太師大人的禁令當做耳旁風,他會怎麼樣?」

司徒雨嚇得縮了縮肩膀,臉上的脂粉撲簌簌的往下掉。

「啊…。要知道隱世子那人,實在是錙銖必較有仇必報啊!」看到她那膽戰心驚的模樣,花弄影還不忘說的更加嚴重一些。

司徒雨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差點兒沒直挺挺的倒下。好在她身後有兩個丫頭跟著,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丟人呢。

「三小姐…」

司徒雨睜大眼睛瞪著這個帶著一臉壞笑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中那溫文爾雅風趣幽默風流倜儻的小郡王,怎麼會是這般品性?

他不是最憐香惜玉的嗎?他怎麼能如此對她!

「花弄影,不要以為本小姐喜歡你,你就可以將我的心任何踐踏!本小姐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嫡女,你不要太過分了!」

面對司徒雨的威脅,花弄影只能回以她一個蔑視的笑。「你以為本郡王稀罕你的喜歡?那讓我覺得噁心!不過是小小太師府的女兒,也配在本郡王面前囂張!」

「你…」司徒雨氣得說不出話來。

「恬不知恥!」花弄影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司徒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不甘心的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地喊道:「花弄影,你不把太師府放在眼裡,難道也不把丞相府放在眼裡?本小姐的外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

花弄影輕蔑的笑著,絲毫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是個丞相而已,難道還會金貴的過他這個皇親嗎?他的母親,可是當今皇帝的胞妹,固倫公主!當今皇帝是他的親舅舅!這樣的身份,是何等的尊榮。丞相算個什麼?總不過是個外臣,居然還想爬到他頭上去,簡直是不知死活!

司徒雨見她的喊話沒有見效,頓時殃了半頭。

而就在此刻,司徒長風聞訊趕來,聽到女兒那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你這個逆女,竟然口出狂言,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花弄影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意:「本郡王算是見識了,太師大人的家教還真是好啊!若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中,太師大人應該知道會有何後果!」

司徒長風一邊流著冷汗,一邊賠禮道歉。「郡王息怒,是下官疏於管教,才讓小女衝撞了郡王,還望郡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兒上,饒恕了她這一回!今後下官一定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司徒雨怔怔的看著司徒長風,心中滿是委屈。

她可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平日裡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做錯了事,爹娘也捨不得碰她一根指頭。可如今司徒錦那小賤人得勢之後,爹爹整個人就變了。他不但越來越偏向司徒錦那一邊,還對自己動了手。前後的反差如此之大,這叫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爹爹…你打我?」眼中盛滿了淚水,司徒雨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

司徒長風此時正努力挽救局勢,哪裡看得見司徒雨眼裡的委屈,只知道蠻橫的對著三女兒吼道:「你還敢頂嘴?瞧你都說了些什麼!我司徒長風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丫頭!還不給郡王殿下磕頭認罪?」

要她給別人道歉?那還不如殺了她。

「爹爹…女兒到底哪裡做錯了,您竟然這樣對我?」

聽到她還不知悔改,司徒長風的老臉更是掛不住。「真是反了,居然連爹的話都不聽了!來人啊,將三小姐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然後關進柴房,三天不准送飯。」

一個官家小姐被打板子,是何等羞恥的事情?

可是到了這份兒上,司徒長風也顧不上了,他只求這郡王殿下不要在皇帝面前去告狀,他就千謝萬謝了!

「郡王殿下…您看這個處罰,您還滿意嗎?」司徒長風腆著臉陪著笑。

花弄影挑了挑眉,道:「這是太師大人的家務事,本郡王不便過問。」

一句話,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司徒長風的神色一僵,但又不好責怪他,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嚥了。

「太師大人也不必自責,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只是以後,若再讓本郡王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郡王放心,下官一定會嚴加管教,絕對不會再犯!」

「那好吧,本郡王就姑且相信你一回。」說著,花弄影便揮一揮衣袖,踏著金燦燦的陽光踏出了太師府。

看著這個不好惹的人物離開了,周氏這才從門口走出來。

「老爺,雨兒的處罰,是不是太狠了些?畢竟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姐姐留下的骨肉,您怎麼狠得下心來?」

周氏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讓司徒長風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你以為我捨得處罰雨兒嗎?可是她也太過分了,竟然當著郡王的面挑釁,若不處罰的重一些,那以後還不翻了天了?!」

周氏抿了抿嘴,沒有再繼續勸說。

司徒雨已經是個爛泥糊不上牆了,可以說利用的價值有限。如今老爺對她如此的失望,看來她也不必費心在她的身上了。

可是一想到司徒芸,她就有話說了。「老爺也別太生氣,妾身以後一定會好好教導雨兒的。再說了,雨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不久就及笄了,到時候選個好人家嫁了,老爺也就可以安心了。」

說起這嫁人,司徒長風的眼睛也就瞇了起來。

雨兒這樣的脾性,要是嫁入皇室他還不太放心。她的個性太驕縱,又沒有大女兒那般聰慧,萬一哪天惹了事,太師府也會跟著遭殃。不若就給她找一個殷實的大戶人家,做個正妻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事兒你就看著辦吧。」

周氏應承下來,便又將話題引到了司徒芸的身上。「老爺,如今錦兒這麼一病,那芸兒的事就又要耽擱了…這要如何是好?」

司徒長風眉頭緊皺,對於這一突發事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錦兒如今病的都神志不清了,開口說話都難。芸兒的事,只能先暫緩了。」他的意思,是等錦兒身子好一些了,再讓司徒芸去給她道歉。這樣一來,芸兒就不用送去祠堂了。

周氏咬了咬下唇,很想催促著他早點兒將此事解決,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副神傷的模樣,她只好閉了嘴。

院子裡傳來一陣陣狼哭鬼嚎,正在受罰的司徒雨整個人趴在長凳上,身上的一群早已被獻血染紅。

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哪裡能承受這麼重的刑罰,眼看著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司徒錦,你個小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哇…好痛!

」三小姐,切莫在亂說了,萬一讓老爺知道了,又要加重懲罰了!「一些精明的婆子好心的勸道。

司徒雨是什麼人,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擺佈的。

不讓她喊,她偏要喊得更大聲。」滾!你們這些逢高踩低的狗奴才,現在本小姐失勢了,你們就全都投靠到司徒錦那個賤蹄子那邊去了吧?呸,不過是個低賤的妾生的丫頭,也敢跟本小姐爭寵!「

」我詛咒江氏那個賤婦,生不出兒子!哈哈…「

周圍監督行刑的僕婦全都驚得呆立當場,這三小姐也太肆無忌憚了。誰不知道老爺如今最疼的就是二夫人,她居然詛咒二夫人生不出兒子,這不是給老爺找晦氣嗎?這要是傳到老爺耳朵裡,三小姐恐怕連命都不想要了吧?

這太師府最缺的是什麼?

那就是嫡子!

」哎喲,我的小祖宗哦,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司徒雨的貼身嬤嬤聽了這話,嚇得趕緊摀住了她的嘴。

」我就要說,偏要說,我詛咒。唔唔…「司徒雨還想大喊大叫,卻被那婆子一把堵住了嘴。

」三小姐,您就行行好,消停消停吧,別再給自己找罪受了。「

司徒雨被堵住了嘴,哪裡還發得出半點兒聲音?剛好此時二十板子也打夠了,於是那些僕婦便擁上前,將司徒雨抬起來,朝著柴房去了。

司徒府的柴房,那可是個骯髒的地方。

司徒雨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裡受得了這份罪,被丟進去之後,又是一陣大罵。」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敢把我關進這麼骯髒的地方,不想活了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面對她的大喊大叫,外面的人只當沒有聽見。

老爺下的命令,誰敢違抗?他們就算再可憐這個小主子,但是畢竟只是個下人,沒有權利放人。

司徒雨似乎是喊累了,不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

她半趴在柴房裡有些發霉的稻草上,只覺得渾身都痛。那血肉模糊的衣衫早已看不清楚原先的顏色,動一動都覺得錐心的痛。

而她受的這份罪,都是拜司徒錦所賜。

司徒雨咬著牙,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她是堂堂太師府的嫡女,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多麼的金貴。可是看看周圍,散發著霉味的環境,令人作嘔的蜘蛛網,已經那偶而從眼前經過的老鼠蟑螂。

司徒雨越想越不甘心,可是如今她除了滿腔的恨意,卻什麼都做不了。

梅園

司徒錦半夜醒來之後,便聽說了司徒雨挨板子的事情。對於這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半分的驚訝。依照司徒雨那樣的個性,還能夠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所以她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覺得她那爹爹真夠狠心的。

」小姐,藥煎好了。「

緞兒端著瓷碗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司徒錦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湯藥,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厭惡。」放在那兒吧,我一會兒再喝。「

緞兒知道她家小姐最討厭的就是喝藥,於是又拿來蜜餞,勸道:」我的好小姐,這不是您自個兒想的法子麼?怎麼到了這會兒,卻不願意喝藥了?「

司徒錦皺了皺鼻子,也開始後悔自己的那個餿主意了。

可是為了打亂周氏的計劃,她只能讓自己病倒,讓司徒芸繼續等下去。

」唉,看來小姐也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朱雀一臉的幸災樂禍,但是眼中卻頗為同情。

司徒錦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一狠心,捏著鼻子就一口灌了下去。

好在緞兒早有準備,司徒錦喝完藥便塞了一些蜜餞到嘴裡,這才阻止了那反胃的藥味上湧。」唔…這藥真苦!「

緞兒和朱雀聽了,都咯咯的笑了。

」你們也別光顧著笑了,去給娘親報個信兒吧,免得她一個人在那邊著急。「因為懷了身子,司徒長風便沒有准她過來探望女兒,怕過了病氣。

想必這會兒,江氏該著急了吧。

朱雀應了一聲,轉身朝著江氏的屋子去了。

緞兒一邊服侍司徒錦躺下,一邊小聲的嘟囔著。」小姐,您也真是的,何必為了那些個人,這麼折磨您自個兒?「

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縱使緞兒知道這是個局,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快活多久的。「她就快要及笄了,想必很多人已經等不及想要出手了。

她才不會稱了那些人的心意呢!既然要鬥,那就斗好了。她司徒錦還沒將那些人放在眼裡!

」那個道士,可有上當?「想起吳氏那邊的局,司徒錦便問了一句。

」小姐放心,朱雀說那道士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明天早上就該到了。「緞兒幫她掖好被子,爽快的回道。

司徒錦清澈的眸子微微閃動,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好戲就要上演了。「

不知道她那個無良的爹爹,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小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緞兒吹滅了蠟燭,在她床榻旁邊打了個地鋪。

司徒錦本不願委屈了這個丫頭的,但她堅持要守護著自己,她也沒辦法,只得由著她去了。

翌日,司徒錦正用完早膳,便聽見緞兒急急地跑進來。

」什麼事如此慌張?「

」小姐,夫人請了媒婆來,說是要給三小姐選夫呢!「緞兒一臉的汗水,看來走得太過急了點兒。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道:」那又如何?三妹妹也快要及笄了,早些準備著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小姐您不覺得太過巧合了點兒嗎?這三小姐才放被罰,夫人就急著給三小姐找婆家了…「

儘管緞兒想不出裡面的道理,但是卻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司徒錦抿嘴一笑,道:」緞兒是越來越敏感了,這是個好現象!「

」小姐,你又取笑人家!「緞兒有些羞赧的嘟起了嘴。

司徒錦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心裡早已在計較,周氏這番舉動到底意欲何為了。恐怕是這三妹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只能做最後的一次交易了吧?

太師府的嫡出之女,也要嫁的有價值才行!

周氏急著為司徒雨挑夫婿,對方的家事肯定不會太低,但也不會太高。看來,她必須快些行動,千萬不能讓司徒雨有好日子過!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司徒錦已經拿定了主意。

司徒雨,不要怪我狠心。你就算被關進了柴房,還想著詛咒我娘親生不出兒子,處處敗壞我的名聲,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緞兒,柴房那邊晚上是無人看守的,是吧?「

緞兒有些不解的問道:」是啊,小姐問這個作甚?「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轉移話題道:」這茶不錯。「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白。

緞兒哦了一聲,然後突然說道:」這茶葉是世子讓朱雀帶回來的,上次奴婢不過說漏了嘴,沒想到世子爺居然記在心裡了。「

司徒錦差點兒沒將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臉色微微泛紅。

這丫頭也真是的,幹嘛沒事兒將她的喜好透露出去!

斜了緞兒一眼,司徒錦不免又想起那日在圍場的湖裡,隱世子嘴對嘴給她渡氣的場景。那樣親暱的觸碰,那樣曖昧的接觸,讓人想著就臉紅心跳。而且,他還不止一次的欺負她,若不是怕她凍壞了,還捨不得放開她呢!

想著想著,司徒錦就覺得臉頰燒的厲害。

」小姐,你又發燒了麼?「緞兒瞧見她臉紅成那個樣子,不由得緊張起來。

司徒錦立馬攔住她,急切的說道:」我沒事,別驚動別人!「

緞兒半信半疑的看著自家小姐,見她堅持也只好放棄去找大夫。」看來是這屋子不太通風,我這就是把窗子開開。「

這時,朱雀從外面進來了。」小姐,那道士已經到京城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司徒錦回過神來,吩咐道:」爹爹每日下朝回來,都會經過一家酒樓。不若就將他們二人約到那裡見面吧?「

朱雀心領神會,笑著炸了眨眼。」我這就是安排!「

男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愛面子!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外男保持著親密聯繫呢?即使沒有做出不合規矩的事情來,但私下見面,已經是很嚴重的過錯了。相信司徒老爺這樣的大男人,也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妾私會外男的吧?

想到即將上演的好戲,司徒錦的笑容又更深了些。

」另外,柴房裡的那位該如何處置?「朱雀走了一半,又折了回來。

昨日她可是聽到司徒雨在柴房裡大吵大鬧,出言侮辱小姐呢。這樣的人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往後還如何在府裡樹立威信?

司徒錦早就想到了主意,於是靠著朱雀的耳邊吩咐了幾句。

朱雀越聽眼睛越瞇得緊,臉上的笑意也更加的得意。」果然是好計策!這下子,三小姐要想嫁一個好人家,恐怕是不可能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容易犯困的時候。

」我說趙二,那三小姐被關進了柴房裡還是不老實!整日裡這麼鬧,老子都快要被她煩死了!「一同在府裡打雜的張三不耐煩的抱怨著。

」你管她呢?總不過是耍耍嘴皮子,難道還真的能翻了天不成?如今可是二小姐得寵,她這是自找的!來,咱們繼續喝酒!「

兩個人正是負責看管司徒雨的兩個小廝。

因為柴房那地方比較偏遠,又很潮濕,平日裡很少有人去。加上司徒雨受了重傷,根本就動彈不得,所以他們才這麼放鬆,絲毫不擔心那嬌滴滴的三小姐會逃出去!

忽然,門外一陣陰風掃過,將燭火吹得歪了歪。

」誰?「趙二警惕的看著窗外,酒已經醒了大半。

張三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於是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不過是起風了,用得著這麼小題大做嗎?「

」唉,也許是我多想了…「趙二緩緩地坐下,繼續倒酒。

這時,窗外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來人啊…救命啊…「

」咦,你聽,好像有人在喊救命?「趙二隱約聽到外面的動靜,頓時放下了酒杯。

張三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警覺了起來。」我好像也聽到了。走,咱們出去瞧瞧…「

萬一真的有什麼事,他們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兩人提著燈籠,在院子裡巡視了起來。

」救命…放開我!「

」你們想幹嘛?啊…放開我…「

趙二微微一愣,道:」那好像是三小姐的聲音?「

」好像是…不會是?走,去看看!「張三有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加快了腳步。

柴房內,一群髒兮兮的乞丐正圍著司徒雨,正欲行不軌。可憐司徒雨身上有傷,又好幾天沒有進食,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想要反抗也是徒勞。

眼看著那些噁心的人將手伸向自己,她就嚇得直哭。」走開,你們這些臭乞丐!把你們的髒手拿開,聽見沒有?「

」這細皮嫩肉的,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啊,哈哈…「其中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湊近司徒雨,在她的臉上一陣亂舔。

被那髒兮兮的口水給噁心到,司徒雨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滾開!你們別碰我!「

」你嚷嚷個什麼?不就是個受罰的丫鬟嘛,老子碰你也是你的榮幸,居然還敢反抗,不想活了?「

」就是!咱們大哥這是看得起你,別把自己太放回事了!「

司徒雨氣得直咬牙,這些人居然將她當成普通的丫鬟,實在是氣死她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我哪一點兒像丫鬟?「

」你說你不是丫鬟,那為何會被關在柴房?少狡辯了!「

」我是司徒府的三小姐——司徒雨!你們如果再不放開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司徒雨忍受著這些人身上的酸腐之氣,早已快要暈過去。

」哈哈…到了這時候,她居然還想著冒出千金小姐!別騙人了,有哪個千金小姐會是你這個樣子?如果你真的是司徒三小姐,怎麼會在這麼骯髒的地方?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從了我們吧,也少受些罪!「說著,那人竟開始解起褲帶來。

司徒雨被他的舉動給嚇壞了,她堂堂太師府的嫡女,豈能被這些骯髒下作的人給玷污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來人啊,救命啊!「

」哈哈…你就喊吧?這夜深人靜的,誰會來救你?「說完,那男子便率先撲了上來。

」啊!「司徒雨身上的傷口被牽動,頓時痛得快要暈過去。

不遠處,聞聲趕來的趙二和張三,看到柴房的門大開,頓時就嚇到了。」不好,有賊啊!有賊啊!快來人啊!「

剛剛入睡的主子們,被這一聲聲高喊驚醒,全都披上衣服,來到後院。

」發生了什麼事?哪裡來的賊人?「司徒長風披著單衣,第一個趕了過來。

」老爺,不好了,有人闖進了柴房。「趙二舉著火把,上前來稟報。

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那屋子裡,司徒長風再也忍不住,帶頭衝向了柴房。」雨兒,雨兒…「

聽到爹爹的呼喚,司徒雨垂死掙扎的心又活了過來。那些乞丐一聽到有人改過來,便嚇得開始往外逃。

但那些太師府的護院,豈是吃白飯的?見到那些衣衫不整的乞丐,便湧上去將他們一一制服,並押到司徒長風的面前,等著他發落。

司徒長風冷眼瞪了這些乞丐一眼,第一時間衝進了柴房。

僅僅是一眼,他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他的三女兒,此時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髮絲紊亂,如玉的脖子上到處可見青青紫紫的於痕。這副景象,不用多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司徒長風只覺得腳步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地。

司徒雨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暗沉的爹爹,忍不住放聲大哭。」爹爹…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司徒長風良久才緩過一口氣來,看向司徒雨的眼神也是頗耐人尋味。

要說他不疼這個女兒吧,那可是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怕委屈了她。可是如今這女兒竟然被一群乞丐給玷污了,他這老臉要往哪裡擺?

司徒雨一心只想著報仇,哪裡想那麼多。」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報仇,殺了那些該死的乞丐!嗚嗚…「

司徒長風站直了身子,面色很是難看。看了一眼那衣衫不整的女兒,他默默的走了出去,沒有一句安慰的話。

罷了,罷了,這個女兒已經毀了,再也無法挽救了。只希望這醜聞不要傳了開去,影響到他的官聲才好。
60吳氏成棄婦


府裡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司徒長風生了好大一頓氣,最終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將那些乞丐秘密處決,然後將負責看守的趙二和張三給打了一頓板子,驅趕出府,才算了結了此事。愛蝤梟裻

身體和心靈都飽受創傷的司徒三小姐,也從柴房裡放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但是下人們看她的目光也變得輕蔑起來,不再如以往那般敬畏。

儘管司徒長風讓下人們閉緊了嘴,但是還是有些小道消息流了出去。

原先那些打算與太師府攀交情的人家自然也是聽到了某些傳言,竟然一個個都支支吾吾起來,不願意將司徒雨列入媳婦的人選。

周氏為此頭疼了好幾日,最終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算將司徒雨嫁給那些不是當官的富裕人家。

「母親,女兒不要嫁!」司徒雨在聽周氏說起婚事之後,震驚之餘更是大鬧情緒。

周氏沒辦法,只好惡狠狠的說道:「你以為你還能嫁入官宦人家當正妻?現在誰不知道你出了那樣的事,還有哪個願意娶一個被乞丐羞辱過的女子?」

司徒雨滿是委屈的瞪著周氏,道:「我並沒有被那些乞丐玷污,他們這是在污蔑我!」

「不管如何,你被那些乞丐看了身子,就已經不潔了。光咱們府裡的人相信你又有何用?如果你再繼續任性下去,那母親也救不了你,你就等著被送去尼姑庵當姑子吧!」說完,周氏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司徒雨又氣又惱,不斷地砸東西,恨不得將那些散播謠言的人碎屍萬段。

「三妹妹這又是何苦?」不知何時,司徒芸踏進了她的閨房。

看到自己唯一親近的姐姐,司徒雨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大姐…嗚嗚…他們都欺負我…為什麼爹爹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司徒芸將司徒雨摟在懷裡,但眼中卻充滿了鄙夷。「妹妹不要傷心,姐姐會為你想辦法的!」

「真的嗎?」司徒雨將信將疑的問道。

「自然。你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幫你,還能幫誰?」

「可是,母親都已經有了定奪,她還說如果我再鬧,她就要送我去當姑子!我不要當尼姑,我不要在那種地方老死啊!」

聽著妹妹那淒慘的哭喊聲,司徒芸眼裡沒有半點兒憐憫。「妹妹放心,姐姐絕對不會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逍遙自在的!」

司徒雨哭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止住了哭聲。「姐姐,你是不是認為有人在背後害我?那柴房豈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那些乞丐…」

想到那些骯髒的人,司徒雨就想反胃。

司徒雨瞥了她一眼,這個妹妹還沒有笨到無藥可救嘛!她只是微微一提醒,她就反省過來了。

「你說的對,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那些乞丐怎麼進府的,這是個問題。若不是有人開門領路,他們如何能找到柴房去?如果沒有鑰匙,他們又如何能夠輕而易舉的進去?」

「這麼說來,是有人故意將他們引進去的?」司徒雨瞪大了眼睛。

「不錯。只不過當時爹爹太過氣憤,將那些乞丐全都處置了,線索也就斷了。不過,有那個膽子陷害你的,恐怕這府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司徒芸繼續循循善誘。

司徒雨雙眼通紅,很快就根據這提示想到某個人。「果然是那個賤人在背後搞的鬼!哼,我一定要告訴爹爹去,讓爹爹將那個賤貨狠狠地教訓一頓!」

司徒雨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司徒芸豈會不瞭解?看到她如此衝動的行事,司徒芸立刻將她攔住了。「妹妹莫急,且聽我說完。」

「姐姐幹嘛攔著我?」

「妹妹就這麼去告狀,爹爹豈會聽信你的猜測之詞?你別忘了,如今那丫頭可是爹爹跟前的紅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哼,那又如何?不是還有母親嗎?母親可是咱們的親姨母!」司徒雨理直氣壯的說道。

司徒芸看著這個妹妹,簡直快要被她給氣死。

「你就這樣去了,不但扳不倒司徒錦,還會惹來爹爹的不快。此事還是從長計議,你放心,姐姐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司徒雨咬著下唇,沒有再開口。

司徒芸見她安靜了下來,又接著勸道:「妹妹也要想開一點。爹爹和母親也是極疼愛你的,若不是因為…他們也捨不得委屈了你…」

司徒雨聽大姐提到爹爹和母親,眼淚就有停不下來。「嗚嗚…爹爹才不疼我,居然要將我嫁給那些小門小戶。我堂堂太師府嫡女,豈能嫁的那麼隨意?就算是進不了皇家,至少也得配一個王侯將相之家,嗚嗚…」

司徒芸徹底無語了。

她勸了這麼久,結果妹妹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只顧著想自己的婚事了。那她來這裡的一番開導,豈不是白費了?

「依妹妹在太師府的地位,自然是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只是,某些人一直從中作梗,所以爹爹和母親也很為難啊…」

話說的這麼明白,她該懂了吧?

「哼,我就知道爹爹是最疼我的!若不是司徒錦那個小人,我又豈會落得如此地步?姐姐,你說,我要怎麼除去那個障礙?」

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司徒芸嘴角含笑,眉眼處都是光華。「這個姐姐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只要如此如此…」

姐妹倆耳語了一陣,司徒雨的情緒果然好多了,也不再繼續鬧了。

「這個辦法好!她害我被人欺辱,我定當百倍奉還!」司徒雨拽著拳頭,一口銀牙都要咬碎。

司徒芸見她開了竅,也不再多留,生怕在這裡呆久了,影響到自己的聲譽。

雖然她最近名聲不怎麼好,臉上又帶了上。但是比起妹妹這聲名狼藉的名聲來,她的那些事已經微不足道了。

梅園

「小姐,沐王府那邊又送了不少的東西過來。看來,小姐的婚期不遠了!」緞兒臉蛋兒興奮的泛紅光,替自己的主子高興不已。

沐王府送過來的納采之禮,那可都是價值連城!

當那些箱子打開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呢!

司徒錦倒不在意那些東西,畢竟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三小姐今日安分了不少,看來大姐姐說的話,她還是聽的。」

朱雀不屑的冷哼一聲,道:「誰知道她們又在合謀著什麼?」

司徒錦擦了擦嘴,放下手裡的筷子。「先不管她們。吳姨娘這會兒想必已經收到信兒,準備出府了吧?」

「是啊,一大早就去夫人那邊了,說是要出去買些胭脂水粉。」朱雀的消息一向很及時,才剛剛發生的事,就已經有人通報她了。

當然,那些消息可不是白來的。

一部分,是被她威脅的。另一部分,她也給了人家不少的好處。

「夫人准了麼?」司徒錦不相信周氏是那麼好說話的。

畢竟是女眷,可是不能隨意出府的!

「夫人起初不肯,但二小姐那邊的事已經夠讓她心煩了,所以就默許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計劃在走。只要一會兒爹爹下朝回來,看到吳姨娘鬼鬼祟祟的身影,那就成了。

「想辦法拖住吳姨娘,一定要等到恰當的時機讓她出現。」

去早或者是去晚,就看不到好戲了。

「這個好辦。她身邊的心腹丫頭可是個貪財的,只要塞點兒銀子給她,就沒問題!」朱雀對府裡每一個人都做了認真的調查,對每個人的個性也拿捏的很準。

「朱雀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在皇城門口也派人盯著點兒。若是爹爹提前或者延誤了下朝,也好做相應的調整。」

「還是小姐想的周全!我這就去安排!」朱雀眼睛裡冒著無數的小星星,狡黠的笑容,堪比奸詐狡猾的狐狸。

眼看著又無事可做了,司徒錦便帶著緞兒去了江氏那邊。

「娘親今日可還安好?」一踏進門檻,司徒錦便依偎到江氏身邊,充當起孝順的女兒。

江氏看著女兒愈發嬌嫩起來,心裡也是倍感安慰。「已經不小了,還這麼粘著娘親,羞不羞?」

「娘親竟然取笑錦兒?錦兒偏要粘著娘親,最好是一輩子!」司徒錦不依的道。

「你呀…」江氏撫摸著女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淨說些胡話!都要嫁人了,還這般小孩子氣!」

說起這嫁人,司徒錦原本還很鎮定的,忽然就變得忐忑起來。

「怎麼了,這會兒知道害羞了?」江氏看著女兒羞紅的臉,不由得打趣著。

時光如梭,轉眼間女兒都快十五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江氏雖然替女兒感到高興,但也充滿了隱憂。

「錦兒就要嫁入沐王府,有些話娘親不得不先給你提個醒兒。我聽說那沐王府的王妃很是厲害,而且府裡還有位得寵的側妃。一如侯門深似海,那樣的高門大戶,關係錯綜複雜。我兒嫁過去,定要時刻謹慎小心,莫要讓人拿捏住了錯處才好。」

司徒錦自然知道江氏的擔憂,她自己又何嘗不擔心?那樣的王侯之家,想必鬥爭也更加的激烈。從外界的一些傳聞來看,王府裡明顯的分成了兩派。王妃和側妃斗了那麼多年,一直不分勝負。到時候自己嫁過去,是王妃的兒媳婦,自然是要站在王妃這一邊的。但莫側妃也不是好相與的,以後她要是進了府,肯定會成為雙方爭鬥的一枚棋子。

想著那些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難題,司徒錦也覺得頭疼。

「二夫人,您也不必太擔心。這不是還有世子爺嘛!以世子對小姐如此上心來看,將來就算小姐嫁進王府,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的!」緞兒見母女倆都有些愁眉苦臉的,於是好心的勸道。

儘管她對世子爺不甚熟悉,但是從他幾次維護小姐的行為來看,想必也是極喜歡小姐的。

江氏聽了緞兒這一席話,卻沒有更加樂觀,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些問題。「錦兒,這男人三妻四妾在所難免,更何況你將來的夫君,還是個世子。你…你可有做一些準備,萬一將來你有了身子,那通房…」

說起這個問題,司徒錦也是極為鬱結。

雖說世子親口對她說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妻子,但那也只是口頭上的承諾,她只能信一半。就算他真的有那份兒心,但依著上次王妃娘娘的態度,她覺得這個承諾完全可以忽略。龍隱是沐王府唯一嫡出的兒子,是未來的王爺。他的身邊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皇室血脈,卻只有一個正妻,在別人看來,那是多麼的荒謬!到時候,恐怕她又將被冠上一頂嫉妒悍妻的名號吧?她可以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聲,可是他真的能夠抵擋住一切的外力,終身只守著她一個嗎?

見女兒良久沒有說話,江氏便又開始絮絮叨叨的開導起來。「你瞧你爹爹,除了夫人之外,還不是納了好幾房的小妾?就算他現在很寵我,但每個月還是會去別的姨娘那裡。錦兒,你要想開些…」

司徒錦心情莫名的煩躁,對江氏所說的話也很排斥。

她自然知道爹爹是個什麼貨色!都已經半截兒身子在土裡了,還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繼室,納了幾個年輕漂亮的通房。看著他每次虛情假意的來看娘親,她就覺得噁心。這樣表裡不一朝三暮四的男人,真的很可惡!

「娘親,這些女兒都懂…」

「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看你身邊有幾個丫頭長得不錯,如果…就給她們開了臉,抬了通房吧?也好過別人送來的一些人,畢竟知根知底。這些丫頭的賣身契拿捏在你手裡,她們也不會存了別的心思,不用擔心她們會爬到你的頭上去!」

江氏的話雖然很對,但司徒錦依舊對與幾個女人共侍一夫這件事很是排斥。

從江氏那邊出來,就有丫鬟過來稟報,說是三小姐邀她一起出去買些待嫁的用品。司徒錦雖然不知道司徒雨想要做什麼,但總歸不是好事。正想要拒絕,司徒雨竟然一反常態,親熱的迎了上來。

「二姐姐剛從二娘那裡出來?」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道:「三妹妹今日怎麼得了空出來走走?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提到自己的傷,司徒雨眼神中就閃過一絲暴戾。但為了將司徒錦引出府去,她也只好忍下這口怨氣,強顏歡笑。「多謝二姐姐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雨兒知道姐姐再過不久就及笄了,婚期也近了,雨兒沒什麼好的禮物送給二姐姐當賀禮,心中頗為愧疚。想著今日天氣晴好,不如就陪著二姐姐到街上去轉轉,買些布料回來,也好給姐姐做一些荷包,將來去了王府,用這些荷包打賞下人也好。二姐姐,你就陪雨兒去吧?」

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司徒錦在心裡暗歎,這司徒雨似乎長進了不少。看來,司徒芸沒少花心思在這個妹妹身上,自己不想出手,就讓妹妹出來。哼,果然是姐妹情深啊!

「說起來,二妹妹的親事,母親也在積極做打算,妹妹也該為自己準備嫁妝了。只是姐姐我今日身子不大舒坦,興許是還未痊癒。妹妹若是真的有這份心,不若邀請大姐姐一同前去?」

「大姐姐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呢,不敢出去見人。二姐姐反正也是閒著,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說不定,病馬上就好了呢!」

對於這丫頭的睜眼說瞎話,司徒錦有些無語。

剛才還在說她婚期已近,現在又非拉著她出去瞎逛?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上面,還不如在屋子裡做做女紅,準備待嫁呢!

「三小姐,二小姐身子真的經不起折騰…」緞兒見司徒雨糾纏不休,就忍不住出口相助。

司徒雨狠狠地瞪了一眼緞兒,喝道:「主子們說話,你一個丫頭插什麼嘴?再這麼沒規矩,小心我讓母親發賣了你!」

緞兒瞪大了眼睛,氣鼓鼓的不作聲了。

司徒錦知道司徒雨這是拿她的丫鬟出氣呢,也沒太在意。既然她非要將自己引出府,那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也好徹底毀了她得詭計,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方設法報復自己。

「既然三妹妹如此誠心,緞兒,你去幫我拿件披風,將朱雀也叫上,也好多一個幫忙拿東西!」

緞兒乖巧的道了聲是,然後便去了梅園。

朱雀知道小姐要出府,自然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便跟了去。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叫了一批影衛跟著。

繁華的京城大街,大到處都是叫賣聲,各種商品琳琅滿目。

司徒錦平日裡很少上街,對京城不甚熟悉。但司徒雨卻輕車熟路,對一些店舖很是熟悉,所以剛出門不久,她便帶著司徒錦來到一家成衣店。

「二姐姐還不知道吧,這是娘親陪嫁的鋪子!這裡的成衣,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不少的名門閨秀都在這裡訂做衣服呢!」司徒雨盯著滿屋子的成衣,眼中滿是自豪。

因為是嫡出的小姐,所以司徒雨的要求,周氏一向不會拒絕。因此,司徒雨經常偷偷的溜出府去玩。而其餘的庶子庶女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別說是出府了,就連在府裡也是管的極其嚴厲,連話都不能多說。

司徒錦墜馬那一次,還是她買通了守門的,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呢!為此,她受傷之後,還挨了一頓罰。

「咦,這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嗎?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忽然,一群結伴而來的閨秀湧進這店舖,面帶嘲諷的嚷嚷起來。

最近,司徒雨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她們自然也是有耳聞的。

司徒雨聽出她們話裡的諷刺之意,便有些惱怒起來。「怎麼,這大街是你家的,本小姐就不能來嗎?」

「喲!還真是不知羞恥!出了那樣的醜事,居然還有臉了?要是我的話,早就一根白綾自我了結算了,哪裡還有面目活在這世上?」那語氣不善的千金冷嘲熱諷道。

「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小小的侍郎之女,也配在我面前得瑟?」司徒雨個性衝動又魯莽,那些官位比自家爹爹低的人家全都沒放在眼裡,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客氣。

那千金想必也是被司徒雨激怒了,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是啊,你了不起啊!堂堂的太師府嫡女,也有被乞丐侮辱的時候?哈哈…」

「你…」司徒雨沒想到明明被封口的事情,居然鬧得人盡皆知,頓時氣得快要暈厥過去。

「你胡說八道!你這樣污蔑於我,就不怕挨板子嗎?」

「挨板子?你以為你是誰?皇家公主還是誥命夫人?也要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就是,真是大言不慚。太師府又怎麼了?難道還能大得過皇親國戚去?」

「哎喲,咱們也別跟這種人計較了,免得髒了自己的嘴!」

那些人都是一起的,自然都向著自己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司徒雨完全毫無反擊之力。

司徒錦冷眼看著她們鬥,絲毫沒有幫腔的意思。

司徒雨眼看就要敵不過她們,只好向司徒錦求救,企圖將注意力轉移到司徒錦身上去。「二姐姐,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她們如此污蔑我,污蔑太師府,難道你也不管嗎?」

司徒錦很想說,關我什麼事!

但想著事關江氏將來的地位,不得已出聲道:「各位都是來買衣服的吧?掌櫃的,還不好好招待各位?」

那些小姐們見司徒錦想要將這事兒給掩蓋過去,自然是不甘心。「這位便是沐王府未來的世子吧?你倒是沉得住氣,府裡出了這樣的人物,也不怕自己的名聲受到牽連,還與這種人走在一起,難道就不怕王府那邊有意見嗎?」

「這位小姐是…」司徒錦臉上絲毫沒有羞愧和慌亂,只是隨意問了一句。

「我乃禮部侍郎之女,林秋月!」那女子自豪的報出自己的名號,臉上滿是得意。

侍郎一職的品階也不算低,太師府雖然是正一品,但卻是個閒置的職位,還不如侍郎來的重要。所以那小姐才如此的蠻橫,自以為是。

司徒錦淡淡的笑著。「原來是禮部侍郎的千金,難怪如此的通情達理,實在是佩服。只是侍郎大人似乎並未以身作則,教出來的女兒竟然滿口污穢,也不知這禮儀去了哪裡?」

「你…好你個司徒錦!別以為你即將嫁入王府,就覺得自己了不起!我告訴你,沐王府最得寵的,可是我姨娘!」突然,一道尖銳的嗓音也加入了進來。

司徒錦瞄了那女子一眼,很快便認出了她。「原來是莫妃娘娘的遠房親戚,杜小姐還真是大逆不道!這沐王府的主子還在呢,你就這樣直言不諱的議論起王府的事情來,也不怕閃了舌頭?!」

杜雨薇一句話哽在喉嚨,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確是仗著莫家的勢力,在京城裡揚眉吐氣的四處炫耀。可莫家的勢力,與王妃的勢力相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她這樣毫無忌憚的評論王府的是非,也實在是真夠大膽的!若是這話傳到王妃的耳朵裡,恐怕這杜家小姐就別想在京城裡尋到一戶好人家了。

王妃那人,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司徒錦領教過她的招數之後,算是認清了她的為人。

「哈哈…說不出話來了吧?」司徒雨看到司徒錦三言兩語就把那些人給收拾了,不禁在一旁幸災樂禍起來。

「哼!真是晦氣,出門居然碰到這種人!姐妹們,咱們走!」那侍郎千金面色有些難看,率先離去。

那些幫腔的人,地位都在她之下,自然不好說什麼,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杜雨薇離去之前,狠狠地剜了司徒錦一眼,心中仇恨的種子早已埋下。「司徒錦,咱們走著瞧!」

司徒錦對於這樣不痛不癢的威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三妹妹不是要挑東西嘛,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吧?」吳姨娘的好戲就要開演了,她自然是不想錯過的。

街外,吳姨娘只帶了一個丫鬟,便匆匆的進了一家客棧。

剛好下朝路過這裡的司徒老爺,在小廝無意的提醒下,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瞻前顧後的進了一家客棧,心下生出幾分疑慮來,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將馬車停在樓下,我一會兒就出來。」司徒長風一邊吩咐,一邊撩起袍子下了馬車。

車伕自然是言聽計從,扶著司徒長風下馬車後,便在一旁等候。

吳氏早已得到消息,那決明子在天字號房間等著她,於是不等小二詢問,便徑直上了二樓。

那個假道士決明子正在房間裡喝著小酒,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便站起身來去開門。

見到那熟悉的容顏,他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笑容。「你可算來了,叫我等的好苦!」

「你腳程倒是挺快的,沒想到才過了幾日就到了京城。道觀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吳氏也不跟他客氣,一進去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決明子笑著踱回桌子旁,給她也倒上了酒。「咱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你一找我來,我自然要快馬加鞭了…」

這曖昧的氣氛,讓吳氏臉色微紅。

想起兩人的那段過去,吳氏便嬌嗔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都過去的事兒了,還提它幹嘛?」

決明子做了多年的道士,地痞流氓的氣質卻絲毫沒變。「喲~這麼快就想撇清關係啊?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

吳氏呸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這一次請你來,也是有事想請你幫忙,先談正事吧?」

「什麼事這麼著急?有人給你不痛快了?」

「豈止是一個,那些賤人通通都讓我不爽!」吳氏想起府裡的那些女人,就來氣。

周氏仗著自己是正室,處處打壓她,讓她抬不起頭來。江氏懷了子嗣,對她的威脅也不小。王氏動不動就對她冷嘲熱諷,拿她的出身來說事兒。還有,司徒家的幾個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喜歡跟她對著幹。

這叫她如何能不氣憤?

「你也別氣了,我這不是來了嘛!說吧,要我做什麼?」

兩個人在屋子裡正商討著害人的事呢,司徒老爺就已經一腳將房門給踹開了。看到吳氏與那道士裝扮的男子靠的很近,頓時火冒三丈。

「吳氏,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敢背著我偷漢子?」

吳氏見到司徒長風的那一刻,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不知道,為何老爺會尋到這個地方來,嚇得臉色都青了。「老…老爺…您怎麼…怎麼到這兒來了?」

「如果不是我剛好路過,看到你鬼鬼祟祟的進了這裡,我還不知道,原來我早就綠雲罩頂了呢!」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番話,司徒長風真是恨不得殺了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他司徒長風的女人,居然耐不住寂寞,在外面與男人私會,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要往哪裡擱?

想起這個女人曾經的出身,司徒長風就已經給她定了罪。

果真是個婊子,還死性不改!

「老爺,冤枉啊!妾身沒有背著您偷男人,他…他是妾身請來的道士,不是什麼野男人!」

那道士也被司徒長風嚇了一跳,為了避嫌,也趕緊辯解道:「大人明鑒,本座乃出家之人,豈會做那等苟且之事?的確是尊夫人請我過來做法事的!」

司徒長風看著那道士,一時猶豫不決。

吳氏可是個人精,自然看出了司徒長風的猶豫,於是趕緊跪著撲上去,保住司徒長風的腿,哭訴道:「老爺,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絕對沒有背叛老爺您啊!近日來,妾身覺得府裡總是出事,所以就想請一個道士來做場法事,好消災解難的…」

看著哭成淚人的吳氏,司徒長風心裡的氣又消了一些。「既然如此,你大可光明正大的請法師去府上,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在外面見面?」

作為一個男人,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相信吳氏的話。

畢竟在外面私會,這可是事實。

吳氏被這麼一問,頓時噎住了。

「大人,其實尊夫人前來拜會本座,也是一個巧合。本座一直鮮少下山,尊夫人是聽到這個消息,為了表示誠意,所以親自來拜會的。」決明子見他還是有些懷疑,只好幫著吳氏找借口。

萬一這個男人發起火來,連累了自己就不妙了。

他如今當著道長,受著別人的恭維,正是得意的時候,怎麼能因為這個女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呢?

司徒長風看了一眼這個賊眉鼠眼的道士,心中並無好感。

但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而且吳氏衣衫整潔,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就有些鬆動了。「既然如此,那就請道長去府上一趟,看看風水吧?」

被幾個女兒的事情折騰了好一陣子,縱使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但司徒長風還是另可信其有。

吳氏見老爺鬆了口,頓時鬆了一口氣。「老爺,我這就扶您回去。累了半日,肯定餓了吧?」

司徒長風沉吟一聲,算是默許了。

吳氏趕緊爬起來,上前挽住司徒長風的胳膊,然後給了決明子一個眼神示意,讓他看她眼神行事。

一行人從客棧出來,剛要上馬車,突然被一群給攔住了去路。

只見一個地頭蛇一樣的人物笑嘻嘻的迎了上來,在吳氏臉上掃了一陣,然後便走過去勾住那決明子的脖子,道:「真是好久不見啊,楊兄!沒想到一別十幾年,居然還能在這裡碰上!怎麼,還忘不了這個小娘們兒?」

他說著,還極其猥瑣的忘了吳氏一眼。

司徒長風原本沒在意這群人,但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心裡的疑慮便又升了起來,而且臉色也更加的難看。

「哪裡來的地痞,竟然敢對我不敬?老爺,你一定要將此人送去官府,好好兒的懲辦!」吳氏乍見到那人還沒有認出來,不過他一開口她就認出來了。

那人不就是原先與決明子相熟的人嘛,這都十幾年沒有聯絡了,怎麼好死不死的在這裡遇上了?

決明子臉色也很不好看,被人戳穿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很不舒服。「你認錯人了吧?本座叫決明子,並不姓楊!」

「喲呵,現在出息了,就不認識故人了!」那地痞見他如此,也翻了臉。

司徒長風的眼睛在三人之間掃視了幾遍,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官聲,便對馬伕吩咐道:「你,速去官衙報案,就說有人聚眾鬧事。」

那地痞見司徒長風報了官,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好啊,居然敢讓人來抓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定我的罪,是吧?」

「大哥,我看他們太不識好歹了!兄弟們,給我上,打死這些目中無人的王八蛋!」那些跟班也是混跡在這一帶的,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自然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反正他們背後有人給撐腰,也不怕當官的。

「你們敢!我可是朝廷命官!」司徒長風沒想到自己堂堂太師大人,居然也有被流氓地痞欺負的一天。

「當官的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隨意定人罪啊?!我呸!」那領頭的見司徒長風到了這個時候還擺著官架子,就忍不住想要動手了。

「老爺…」吳氏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嚇得躲在了司徒長風的身後。

司徒長風出門只帶了一個小廝,如果料到會出這種亂子,他肯定會多帶幾個人在身邊保護自己的。

「你們不要太放肆,天子腳下,也敢逞兇?」司徒長風一直很是倨傲,以為官居一品很是威風,所以說話難免會大聲。

「切!皇上日理萬機,哪裡顧得上這些小事。來呀,給我狠狠地打!」

一聲令下,那些游手好閒的地痞便圍了上來,將司徒長風等人一頓暴打。

「哎呀,殺人了!救命啊!」吳氏畢竟是個女人,哪裡經得起這般對待,很快便受不住大聲呼救了。

自己的女人丟人現眼,司徒長風也覺得很沒有面子。可是他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只有挨打的份兒。

可是就算是挨打,他還是很有骨氣的,嘴裡一直嚷嚷著要報復。「你們等著,等本官的救兵一到,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就打到救兵來為止!給我狠狠的揍!」

接著,便是一陣痛苦哀嚎之聲。

周圍看熱鬧的人,雖然很是同情司徒長風等人,可是這些街頭霸王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很多人都只是在一旁看戲,也不敢上前去幫忙。

「別打了,別打了,王兄!」決明子受不住了,只能抬出以前的交情,希望他可以不計前嫌,放了自己。

「這會兒認識我了?晚了!給我繼續打!」

決明子左躲右閃,但依舊躲不過這頓暴打,只好哭著求饒。「是兄弟不對,有眼不識泰山!你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好吧,饒了你也可以!但是,你要把這個小娘們兒讓給我!雖說老了點兒,但也算風韻猶存!」說著,就朝著吳氏走過去。

司徒長風見此人想對自己的妾室不利,自然不同意了。「你想做什麼?她可是我太師府的人,你敢動她試試?」

吳氏也是嚇得直哆嗦,不住的往司徒長風後面躲。

決明子有些猶豫,但是為了保住小命,只能與那人周旋。「王兄弟,不是我不肯啊,只是這女人已經嫁人了,根本不是我說了算啊!」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以前不是整日黏在一起嗎,怎麼到了危難時刻,就只顧著自己了?」

司徒長風聽完這話,心裡咯登一下,然後死死地瞪著那個假道士。「他說的可是真的?你們以前就認識?」

決明子到了此時,為了脫身,也不得不招認了。「十幾年前就有來往了…」

司徒長風老臉一黑,朝著吳氏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騙我!我司徒長風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些人都停了手,似乎對這些八卦比較感興趣。

「接著說啊,大爺還等著下文呢!」

司徒長風的面子掛不住,狠狠地甩開吳氏撲上來的手,對著趕回來的車伕說道:「回府!」

「老爺,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老爺…」吳氏見司徒長風不管她的死活了,就有些急了。

「我司徒長風沒有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即日起,你就不用回府了。從此以後,司徒府沒有吳氏姨娘!」

吳氏一聽這話,腿一軟就那麼栽倒下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1

61司徒雨遠嫁為妾


吳姨娘被休棄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太師府。愛蝤梟裻周氏在聽聞這一消息之後,驚訝之餘臉上的笑容也更為明顯。

「早就看出來這吳姨娘不安分了,沒想到她竟然大膽到與野男人私會。果然是個低賤出身的,再怎麼改變身份,骨子裡也是低賤的。就是不知道這四少爺…」許嬤嬤見府裡少了一個威脅夫人的女人,自然是欣喜萬分。

「不過是個姨娘,棄了就棄了吧。」周氏呷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真正對我有威脅的,還是那一位!」

許嬤嬤收斂了笑容,勸道:「夫人也不必太擔心,那邊遲早會收拾掉的!」

她將那藥材縫製在了香囊裡,日子一久,那孩子自然而然就掉了。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怕有人懷疑到自個兒身上。

她的算盤打的響,但卻沒有料到那香囊的詭計早就被人識破。她要等的那一天,恐怕不會到來了。

「希望如此吧…」周氏揉了揉額頭,最近這頭疼的毛病是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頻繁了。

「夫人,老爺讓您去書房一趟呢。」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從外面進來,恭敬的給主母行了禮。

周氏暗暗覺得吃驚,這老爺找她到底有何事?

「我收拾收拾,一會兒就過去。」周氏不動聲色的吩咐著,然後便進了內室,更換衣服去了。

最近老爺一直都由幾個通房伺候著,鮮少到她院子裡來。原先她對那幾個通房都沒有太過在意,認為她們翻不起什麼浪來。但是沒想到,那幾個小蹄子越來越有本事了,竟然哄得老爺都對她冷淡了起來。

經過一番細心的裝扮,周氏優雅高貴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是堂堂丞相府嫡女,絕對不能輸給那些低賤的奴婢。

書房內,司徒長風正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個豐腴的丫鬟站在他身後,賣力的幫他揉著肩膀。另一個嬌俏的丫頭則半跪在地上,幫他錘著腿。

周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模樣。

這兩個丫頭,都是她身邊伺候的人。看起來老實本分,但是沒想到在她做主為她們開了臉送上老爺的床榻之後,她們竟然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真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老爺,您找妾身來有何事?」周氏神色只是微微一閃,繼而又表現出大家閨秀般的知書達理溫婉如水。

聽見周氏的聲音,司徒長風才揮了揮衣袖,將兩個丫頭打發了出去。

那兩個丫頭起先是不甘,但是想到周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只得乖乖的低下頭,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自然是沒有察覺到這屋子裡的詭異氣氛,他將手裡的玉珠往書桌上一丟,開始進入正題。「夫人最近可有看過大夫?」

周氏被他的問話給搞懵了。

看到司徒長風那面無表情的臉色,她便有些心虛。難道他是想問,為何[www奇qisuu書com網]她嫁過來這麼些時日還沒有傳出好消息?

「多謝老爺關心,妾身的身子並無大礙。」低眉順眼的慢慢靠近她的男人,周氏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司徒長風望了望她的肚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都這麼大年歲了,竟然還沒有一個兒子。這周氏乃正室,他的妻,但嫁過來也有半年之久了,為何這肚皮就是沒反應?難道說,她挨到二十還沒有嫁出去,就是因為有什麼隱疾?當時丞相府來說親的時候,他就有些意外。雖然也考慮到一些利益方面的因素,但卻忽略了其他。

「燕秀啊…你嫁進門也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還是沒有傳出喜訊呢?」司徒長風瞇了瞇眼,試探的問道。

周氏見他果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便笑著回道:「可能是妾身近日太過勞累,又沒有合適的機遇,所以才沒有消息。前些日子,已經找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並無不足之症。」

她的這一番解釋,無非是在闡述兩個問題。

一,她的身子沒問題,懷不上孩子,絕對不是她的問題。二來,就是想對司徒長風說,他太過冷淡她了,雨露太過稀少,根本難以懷上。她為司徒府操持著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這樣責備於她,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司徒長風哪裡有不明白之理,只是他羞於承認某些事實罷了。

「咳咳…這樣便好!」他輕咳了兩聲,然後藉著說道:「吳氏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如今她已經被休棄,但青兒好歹是我的骨血,所以我想…」

「老爺是想將青兒過繼到妾身名下?」周氏是個通透之人,不用他明說就已經明白了。

想想也對,周氏如今還沒有子嗣,將司徒青過繼到她的名下,既可以有半個嫡子,又能讓周氏心裡好過一些。

江氏肚子裡雖然還懷著一個,但誰又能保證,那一定是個兒子呢?他不過是做兩手準備,等到江氏生下孩子來,再來決定將來由誰來做這家主之位。

周氏前思後想,心裡雖然不太樂意,但為了能夠與江氏抗衡,也只能接受別人生的兒子養在自己身邊了。

不過,只要以後她生下兒子來,那麼這一個過繼過來的兒子,也就沒有用處了。到時候隨便給尋個錯處,將他再貶為庶子,也就是了。

這樣想著,周氏心裡便踏實了。「還是老爺想的周到,這青兒還年幼,沒有人照顧,也著實可憐。」

「夫人你能如此想就好了。過兩日,我去將族裡的長輩請過來,請他們做個見證,也好名正言順。」

過繼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人上說了算的。畢竟庶和嫡子,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必須經過族裡的人一致通過才行。

周氏連連點頭,說道:「是,妾身這就去準備準備。」

「嗯,你回去吧。」司徒長風心裡的這塊石頭落下,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起初,他還怕周氏不肯收下這個庶子呢。畢竟這個兒子的生母是那種出身,而且還被休棄,怎麼說都不太光彩。加上這個兒子性子頑劣,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閒不肯上進,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為了有個繼承人,他才不會將這個兒子列為接班人的考慮之中呢。

不過好在周氏是個通情達理的,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她就欣然答應了。看來,他的這位夫人的確是個好妻子好主母。

解決完了這一樁事,司徒長風便又想起了江氏。

好幾日沒有去她那裡了,這會兒子突然動了心思,想要過去看一看。合上手裡的書籍,司徒長風便踏出書房,往江氏的院子去了。

再說那日,司徒錦司徒雨姐妹倆從成衣店出來,便沿著那條街一直往下走。採購了一大堆的布匹和首飾之後,司徒雨便提議要去城裡最有名的食為天用膳。

逛了半日,腹中飢餓難耐,司徒錦便順了她的意思。

「二姐姐,這裡的吃食,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今日難得出來一次,不如就好好的品味一番這裡的美味佳餚,姐姐說可好?」司徒雨興奮的臉蛋兒微微泛紅,看來對來這裡嚮往已久。

「既然妹妹提議,姐姐豈有拒絕的道理?」司徒錦大方的應和著,似乎沒有一點兒戒心。

緞兒和朱雀跟在她們身後,司徒雨的那兩個丫頭也是拎著大包小包,尾隨著。

食為天坐落在城中心地帶,周圍都是繁華的大街,人來人往,生意極好。

司徒錦姐妹倆到來的時候,正值用膳高峰期,就連一樓的散座都已經坐滿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位。

「掌櫃的,給我們安排一個清靜的房間。」司徒雨一踏進這食為天,就趾高氣揚的吩咐著,也不管人家到底有沒有空位。

果然,那中年的管事很是為難的迎上來,賠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二位。今日的座位已經滿了,姑娘明日請早吧?」

司徒雨哪裡肯依,依舊蠻橫的要求道:「我不管,總之本小姐今天就要在這裡用膳!」

那掌櫃十分為難,但是又不好得罪客人。

正好此時另一批客人進店來,那掌櫃的見到那人,立刻迎了上去。「不知三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快,樓上請!」

司徒雨見掌櫃的如此忽視自個兒,心裡那個窩火啊。

可是一聽說對方的身份是三皇子,整個人就像是變戲法兒一樣,又一個囂張霸道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溫柔嫻雅的閨秀。

幾個小步來到龍駿的面前,司徒雨嬌滴滴的拜了下去。「臣女司徒雨,見過三殿下!」

龍駿微微抖了抖眉,依舊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形象,即使對眼前這個女子很厭惡,還是表現出儒雅的風度。「司徒小姐免禮!」

司徒雨見龍駿對她很是客氣,心裡都樂開了花。

堂堂的皇子,竟然對她禮貌有加,這是不是說明她的魅力非凡,連皇子殿下都對她傾慕三分呢。

想到這裡,司徒雨的小臉就忍不住泛紅。

而對於這一花癡行為,龍駿眼裡滿是不屑。但礙於這麼多人面前,他不好將她驅趕到一邊,只得委婉的問道:「司徒小姐也是來用膳的?」

司徒雨見他問話,高興地都快要蹦起來。前幾日在花弄影面前受的罪,此刻通通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是啊,只是…掌櫃的說,已經沒有空座了。」

她說的極其委屈,好像別人有意刁難她似的。

司徒錦沒有說話,一直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等著看戲。

龍駿有些急不可耐,眼角掃到司徒錦的存在,頓時想到了脫身之計。「這位便是隱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吧?龍駿在此有禮了!」

說著,他帶著謙卑的笑容,對著司徒錦作了個揖。

司徒錦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兒的又將自己拉進來,這不是故意給她找麻煩嗎?果然,司徒雨見三殿下對她不理不睬,反而去巴結司徒錦去了,頓時一雙似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司徒錦不放。

「三殿下有禮了!」司徒錦只是淡淡的福了福身,態度溫和而疏遠。

本就不是有關聯的人,她還是少接觸為妙。

如今皇帝雖然立了太子,但他正值壯年,豈會輕易的就放棄自己的皇位?幾位皇子之間明爭暗鬥,一直沒有停歇過。即使是這位默默無聞,謙卑溫和的三皇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最近他與太子之間,可謂是好戲不斷啊。

他也開始表露出奪嫡之心了呢!

對於司徒錦的冷淡,龍駿將之歸結為大家閨秀的矜持。為了爭取到沐王府的支持,他於是更加熱情的邀請道:「司徒小姐還沒有用膳吧?如果不嫌棄,本殿將雅間分一半出來於你,可好?」

這樣的恩惠,要是常人,早就連連稱謝感激涕零了。可是司徒錦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怎麼能就這麼如他的願呢?加上她已經是訂了親的人,男女授受不親的,她也是要避嫌的。

「三殿下太客氣了。只是小女子出府已久,該回去了。」說完,又喚了司徒雨,打算一起離開。

「既然是三殿下的美意,姐姐就不要推遲了吧?」司徒雨雖然嫉恨司徒錦,但是為了能夠與這位皇子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她竟然在一旁當起了說客。

司徒錦蹙了蹙眉,義正言辭的說道:「妹妹可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姐姐已經是待嫁之人,若是與外男共處一室,這傳出去豈不是給太師府抹黑?」

司徒雨哪裡不知道這些道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為了能夠攀附上這個俊美溫柔的三皇子,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如今周氏正張羅著她的婚事,她可不要嫁給那些小門小戶,過那種抬不起頭來見人的生活!這麼個好的機會在她面前,她豈有錯過的道理?

「二姐姐嚴重了。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麼,怎麼會對咱們的聲譽有損。三殿下,您說是不是?」司徒雨努力爭取機會的同時,還不忘與三殿下交流一番。

龍駿自然是想賣司徒錦一個面子,往後在隱世子面前也好說話。見司徒雨在一旁推波助瀾,也就順水推舟的附和起來。「司徒三小姐說得對,二小姐就不必拘禮了。來人,去將雅間收拾收拾,請二位小姐上去用膳。」

不給司徒錦拒絕的機會,龍駿有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司徒錦暗咬著牙,可一時又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就在這焦灼之時,一道黑色的身影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不聲不響的來到了他們跟前。

「沒想到三殿下竟然也是這般的無狀,難道連禮義廉恥都忘了嗎?」

好一個沒有臉皮的傢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哼,簡直是找死!龍隱冷冷的望著這個素來與自己沒啥來往的皇子,心中滿是憤然。

龍駿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到來者正是自己一心想要收買的人,剛才心中被罵的不快便煙消雲散了。「原來是隱世子。還真是有緣啊,不如一起山去坐坐,如何?」

龍隱陰沉著臉,冷冽的眼神睥睨著對方,道:「那到不必了!本世子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與陌生人同桌而食。」

被拒絕的三皇子,臉色有些陰鬱,但卻沒有表現出惱怒。「既然如此,那本殿就不強人所難了。」

說著,又轉過身來對司徒雨姐妹倆說道:「今日是本殿唐突了,兩位小姐勿怪!」

司徒雨眼看著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哪裡肯甘心。追著三皇子身後,道:「殿下,小女子不覺得唐突,可否請殿下幫個忙,我與姐姐都還未用膳…」

司徒錦微微張著嘴,她沒想到司徒雨竟然大膽到如此境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恬不知恥的追著男人跑,實在是太丟臉了。「三妹妹,不可!」

「二姐姐,有什麼關係,既然是三殿下的一番好意,不如…」

司徒雨生怕三皇子給跑了,極力的找著各種借口。

司徒錦還要說些什麼,只聽見一旁有人站出來打趣道:「這位想必就是太師府的三小姐吧?果真是厚顏無恥的!都被乞丐欺負過的,竟然還有臉出來,我看著太師大人也太疏於管教了。要是我啊,早就將人送到尼姑庵去了,哪裡還容得她在此放肆!」

一聽說被乞丐欺負,司徒雨渾身就顫抖個不停。「哪裡來的混賬,竟然敢血口噴人!污蔑本小姐的清譽,你可知道後果?」

「哈?還清譽呢!早在不久前,就聽說司徒三小姐因為犯了錯,被禁足了一個月。後來又頂撞花郡王,挨了板子。這樣的品性,就算不被那乞丐欺辱,也是敗壞門風。豈料你還不知悔改,依舊囂張跋扈。嘖嘖嘖…想必這京城裡稍微有點兒名望的家族,都不會要你這個刁蠻千金了吧?」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露出鄙夷之色。這小姐自打進門後就氣焰囂張,還恬不知恥。被乞丐侮辱過,還想著攀上三皇子這樣的人物,真真是好不要臉!

司徒雨氣得要吐血,整張臉都變成了絳紫色。「你…你大膽!」

「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認!都已經是殘缺之身了,還想著立貞節牌坊,真是可笑!」那人似乎對司徒雨很是不滿,一直都針鋒相對。

司徒錦打量了那人一眼,瞬間明白了。

此人與那林侍郎家的千金有幾分相像,想必有著血緣關係。林家小姐剛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自然是不服氣的。

而這人,恐怕就是為了給林家小姐出氣吧?

龍隱雙手背負在背後,冷眼瞧著這一切,並未出聲阻止。儘管司徒雨是他未來的小姨子,但是在他看來,除了司徒錦在乎的人,才值得他尊重。至於其他的貓貓狗狗,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沒有,我沒有…你別污蔑我…」司徒雨一邊後退著,一邊打量著三皇子的臉色,生怕他嫌棄自己。

龍駿原本淡笑著,聽說司徒雨曾經被乞丐碰過,臉色有些尷尬。剛才他還想著邀約她們一起用膳呢,幸好被隱世子所阻止。恐怕到時候傳出去,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名聲,就要受到牽連了。

想到這裡,他更是不想再與司徒雨有什麼瓜葛,匆匆的上樓去了。

三皇子一走,司徒雨的臉便垮了下來。

陰狠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剛才揭穿她醜聞的那人,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碎死萬段。

「你…還未用膳?」龍隱的注意力一直在司徒錦身上,見到她臉色有些不大好,關切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司徒錦先是微微福了福身,按照規矩行了個禮,這才答道:「尚未用過。」

龍隱聽後,立刻對掌櫃的吩咐道:「準備一桌好菜,送到明月閣。」

那掌櫃毫不猶豫的就點頭應了,然後將世子爺和司徒二小姐迎到了樓上。

司徒雨見掌櫃如此的慇勤,卻對自己置之不理,心裡便有氣。「剛才不是說沒位子了嗎,這會兒子就有了?」

掌櫃的也不辯解,只是淡淡的說道:「隱世子包了明月閣一年,自然是隨時都有位子了。」

司徒雨氣得直跺腳,看著那遠去的二人,提著裙擺就追了上去。既然司徒錦能去得,那麼她司徒雨也能去得。可是到了明月閣門口,兩個黑衣人就將她攔在了門外。

「你們什麼意思?為何司徒錦能進去,我就進去不得?」氣得快要爆炸的司徒雨,一臉憤恨的瞪著眼前這兩個木樁。

「司徒二小姐是未來的世子妃,自然是能進去。你又是什麼身份,竟然也敢在此大喊大叫?!」這些侍衛都是龍隱一手調教出來的,對這個聲名狼藉的大家閨秀也沒太客氣。

司徒雨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上前去扇他們的耳光。「我是什麼樣的身份?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世子妃的妹妹嗎?狗眼看人低,還不給我滾開!」

那侍衛冷哼一聲,動都沒動一下。「沒有世子的允許,就算是太師大人親自來了,也不能進去,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太師之女!」

「你…你們欺人太甚!」司徒雨被氣得沒話說,只得在外面嚎啕大哭。「哎喲,你們瞧瞧這是什麼樣的奴才,居然敢對主子不敬?沐王府也太目中無人了…」

兩侍衛被她這種潑婦行為給激怒了,很不得將她給丟下樓去。可是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隱忍著怒火。

「去把太師大人請過來!看他教的好女兒,居然連沐王府也敢妄加議論!」龍隱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吵嚷聲,煩不勝煩的喝道。

侍衛們一聽到這話,頓時心花怒放。

早就看這個三小姐不順眼了,如今主子已經發話,他們自然是高興異常。司徒雨見龍隱發了火,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而且周圍還有人在一旁看笑話,這讓她面子往哪裡擱啊!

「姐姐,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為今之計,只有先躲起來了。

既然隱世子說不動,那就只好向司徒錦求救了。如果司徒錦敢不答應,她就一定要她好看!

司徒錦自然是聽到了司徒雨的懇求聲,只是這個心術不正的妹妹怎麼會如此謙卑的求自己?想必是今日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所以才一直跟著自己不放吧。

「妹妹,不是姐姐不肯讓你進來。只是…畢竟我也只是客,這主人沒有發話,我又豈敢越過主人,應了你?」司徒錦說話的聲音很柔,軟綿綿的很是動聽。

龍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側臉,眼光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姐姐…你是隱世子未過門的妻子,只要你求世子,他一定會聽你的!」司徒雨哪裡肯善罷甘休,非得逼著司徒錦開門不可。

「這…」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龍隱,眼中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龍隱自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再說他也是極其討厭這個喜歡搬弄是非之人,加上朱雀平時送去的消息,知道司徒雨不是良善之輩,還妄想傷害他的錦兒,所以更加的不願意開門,讓那個可惡的女人與他共處一室了。

「不必勸了,本世子做的決定,豈有隨意更改的道理!」龍隱一句話,就給司徒雨判了死刑。

司徒雨起先還是惱怒不已,但是隨之一想,司徒錦在隱世子的心中也就如此而已,連這麼個小小的請求都不答應,看來他也並不是很喜歡司徒錦嘛。

「我道二姐姐有多大的魅力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逆女!你竟然私自跑出府來,你可知錯?!」司徒長風被隱世子的侍衛請來,還以為是有事相求,卻看到三女兒在此大放厥詞,面子有些掛不住,便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被這一巴掌扇得頭昏眼花的司徒雨,半天才回過神來。當看清來者是誰時,便哭泣著上前去拽住了司徒長風的袍子。「爹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二姐姐她不顧姐妹情誼,將女兒丟棄在門外,任憑那些外人侮辱於我,她這是絲毫沒將爹爹您的官聲放在眼裡啊!」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臉色一沉。

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聲,如果錦兒真的不顧司徒府的名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他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司徒雨見司徒長風沒有開口,以為自己的計劃奏效了,於是哭得更加起勁兒了。「爹爹啊…女兒被人欺負不說,二姐姐還這般對我,女兒真的感到很寒心吶!雖說二姐姐不是嫡出的,但是爹爹待她那般好,她卻不知道感恩,將來若是嫁進了王府,還不更加無法無天了…」

突然,明月閣的門被一陣風給推開,龍隱忍無可忍的踏出門來,對著那司徒雨就是一掌。司徒雨不過是個弱女子,哪裡經得起這麼一下,頓時被掃到門柱上,血濺當場。

司徒長風見自己的愛女被打成重傷,忍不住對隱世子埋怨起來。「世子,雨兒就算再有不對,也有我這個做爹爹的來管教。你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打成重傷,是不是太過了?」

龍隱眼中的冷厲散發出來,直直的射向這個黑白不分的太師大人。「不明事理的是太師大人你吧?教出這般不知羞恥膽大妄為的女兒,也不知道悔改,居然責怪起本世子來了!」

司徒長風臉色漲得通紅,他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如今被人這般辱罵,自然是難以承受。「世子可別欺人太甚!儘管咱們兩家已經結親,但若世子如此這般目中無人,那老夫不結這門親事也罷!」

司徒雨聽見司徒長風放出狠話,不由得得意起來。

若是司徒錦嫁不了隱世子,那麼她在家裡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到時候她就可以將這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二姐姐踩在腳下,狠狠地羞辱了。

其實司徒長風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沐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豈是小小的太師府可以比的?莫說是退婚了,恐怕是這樣的話都不該說出來!御賜的婚姻,豈是他說改就改的?!

「太師大人挺有膽量的,連皇上的聖旨都敢違抗!」龍隱眼中濃烈的戾氣撲面而來,讓四周的人鴉雀無聲。

司徒錦見到這場面,也沒有自以為是的站出來說和。

畢竟,一個是她的父親大人,另一個是王府世子,她不過是小輩,又是一介女流,自然是不便開口了。

而司徒雨受了重傷,依舊不知悔改,還壯著膽子繼續鼓動司徒長風,想要將司徒錦的婚事給攪黃了。「爹爹…您也看到了,這隱世子簡直太目中無人了,絲毫不將您這未來的岳丈放在眼裡。這般不尊重您,哪裡有半點兒結親的意向?倒不如將這門親事退了,也好過在此受不白之氣!」

司徒長風本就有些汗顏,而這個三女兒還在一旁火上澆油,令他真真是好沒面子。「你給我住嘴!來人,將三小姐帶回去嚴加看管,三日不准送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她踏出院子一步!」

司徒雨張著嘴,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

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爹爹不是氣惱的要與沐王府解除婚約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變了臉,反倒懲罰起她來了?

「爹爹…你不能這樣對我!」司徒雨渾身劇痛難忍,卻還是倔強的不肯認錯。

「給我堵上她的嘴,立刻送走!」司徒長風轉過頭去,不再看這個沒用半點兒腦子的三女兒,任由著下人們將她給抬走。

司徒雨嘴巴被堵著,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但眼神卻充滿了憤慨,表露著自己的不甘。

龍隱見那個討厭的人終於被趕走,心情又漸漸好了起來。轉身回到明月閣內,掌櫃吩咐小廝將酒菜奉上,默默地退了下去。

司徒長風站在門外,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司徒錦見時機到了,便走上前去,將司徒長風給扶了起來。「爹爹莫要置氣,三妹妹不過說的氣話,哪能當真?女兒相信世子爺也是個明事理的,斷不會為了這些小事而遷怒於他人的。」

龍隱聽到她這一番話,果然神色緩和不少。

司徒長風悄悄地打量著隱世子,見他沒有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是下官魯莽,說了一些混賬話,還望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下官一回!」

「太師大人無心之過,本世子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司徒三小姐那般口沒遮攔,恐怕今後會為岳丈大人惹來不少的禍端,這京城裡可是臥虎藏龍,萬一…」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盡快將她嫁出去,遠離京城。」司徒長風被那一聲岳丈給刺激到了,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生怕龍隱反悔,不認自己這門親了。

與自己的仕途比起來,一個女兒算什麼。

再說了,司徒雨的名聲已壞,就算是遠嫁他鄉,那也是不錯的。起碼,沒有人會知道三女兒鬧出來的那些醜事,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官聲。

想到這裡,他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司徒錦也被那一聲岳丈給驚到了,瞬間就紅了臉。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這門婚事呢!

「都坐下吧。」龍隱似乎對他的決定頗為滿意,便不再計較剛才之事,還邀請他們同桌而食。

司徒長風自然是很高興,不客氣的坐下了。但司徒錦忽然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愣愣的站在司徒長風的身後,沉默不語。

司徒長風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才對司徒錦說道:「錦兒也坐下吧,既然都要成為一家人了,那些俗禮就先放一旁吧。」

他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了,自然是看得出龍隱對二女兒的上心。

司徒錦得到了父親的允許,這才裊裊的在一旁坐了,但是一直沒敢抬起頭來。

龍隱知道她在害羞,所以也不強求。他兀自倒了酒,啜飲起來,一頓飯三個人各懷心事,吃的倒也和睦。

回到太師府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司徒錦原先出來的時候並未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便與司徒長風同乘一輛馬車,而兩個丫鬟則跟在馬車後面,一路走了回去。

「老爺,雨兒這是怎麼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才一會兒功夫,就渾身是傷的回來了…」周氏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司徒長風剛踏進門檻,她就已經迎了上來。

司徒錦按照規矩給周氏行了禮,然後便默默的離開了。

長輩們說話的時候,她這個做小輩的,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哼!叫你好好兒的看著她,別讓她再闖出禍來。你倒好,居然放她出府,丟人現眼不說,還險些得罪了沐王府!這樣不孝的女兒,就當我沒生過!你明日就把媒婆給我找來,給她選個遠離京城的人家嫁了,免得我看著心煩!」說完這一番話,司徒長風也不管周氏如何反應,便氣沖沖的走了。

周氏沒頭沒腦的被訓斥了一頓,心裡莫名的委屈。

那個死丫頭闖的禍,關她什麼事?老爺一回來,就將她大罵一頓,這是何道理?!

許嬤嬤見周氏受了委屈,自然要上前安慰幾句。「這三小姐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魯莽,竟會給夫人您惹事!早些嫁出去也好,省的再來添亂!」

周氏眼含著熱淚,卻沒有哭出來。

她嫁到太師府來以後,受的委屈還少嗎?

只不過這委屈,她一定會找機會發洩到那些惹到她的人身上。司徒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你千萬別怪我心狠!

「許嬤嬤,老爺的話,你可聽到了?明日一早,就給我把媒婆找來!」

「是,夫人。」

周氏的辦事效率也真是高,不出三天,就已經將司徒雨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老爺,您看這人家怎麼樣?雖說不是做官的,但也是大富大貴。聽說這位徐三爺,腰纏萬貫,家有良田千頃,店舖無數,想必雨兒嫁過去,也是不愁吃穿的。」周氏慇勤的向司徒長風匯報著,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有多燦爛。

司徒長風一向不大管這些事情,對周氏也是十分的信任,便應允了這門親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位徐三爺,已經年近花甲,老態龍鍾,更是妻妾成群。司徒雨嫁過去,恐怕也只能是個妾!

堂堂太師府的嫡女,嫁給一個老頭子當妾,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但司徒長風哪裡還有心思關心這個女兒的終身大事,近來皇子們之間的鬥爭愈加劇烈,他雖然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但還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抨擊。

周氏見司徒長風沒有過問的意思,便放了心。

於是翌日便將這親事告訴了還在養傷的司徒雨,無論她再怎麼反對,再怎麼砸東西,周氏還是狠了心要將她遠嫁。

誰叫她那麼缺心眼兒,惹得周氏不快了呢?

當司徒芸聽到這個消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傻妹妹什麼事都做不成,還將自己給搭了進去。看來,想要扳倒司徒錦,她必須親自出馬了!
62離間計


匡啷一聲,一隻雙耳花草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接著便是司徒青那低啞生澀的怒吼聲。愛蝤梟裻「我為何要寄養在母親名下?我又不是沒有生母!爹爹也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將我娘親棄之府外,真是何道理?!」

「哎喲我的好少爺,您別再亂說話了!」一旁伺候的小廝立馬將他的嘴給捂上,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到時候,他們整個院子裡的奴僕,恐怕都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以前少爺是府裡的香餑餑,就算主母再不喜歡他,但是有老爺疼著慣著,少爺自然是春風得意。可如今,吳姨娘的恩寵不在,二夫人又懷了身子,主母又對少爺不聞不問,老爺自然就偏心一些。

若是以往,他們還會由著少爺這樣胡鬧,反正老爺也不會計較。但是少爺如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恩寵,還這般冥頑不靈,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你幹嘛攔著我,找死嗎?」司徒青哪裡肯嚥得下這口氣,非要將事情鬧大不可。

「少爺啊,您快別作聲了吧!一會兒老爺回府來,聽見了這些話,怕是又要動家法了!」

說到這家法,司徒青才收斂了一些。

他雖然還沒有領教過那家法的厲害,可是聽府裡的管家說,以往動用過家法的人,非死即殘。他還年輕,還有很多好日子過,他才不想死呢!

「別…別拿家法嚇唬我!本少爺可是太師府唯一的男丁,爹爹才捨不得動用家法!」儘管心有餘悸,但司徒青卻是個盲目自信的傢伙,仗著自己長子的身份,自然不把任何規矩放在眼裡。

貼身服侍的丫鬟一邊打掃著屋子裡的凌亂,一邊催促著道:「少爺,時候不早了。夫人那邊想必已經等急了,您還是快些過去吧,免得誤了吉時。」

今兒個族裡的很多長輩都到了,就是為了觀禮的。如今少爺還在這裡鬧脾氣,這要是惹怒了那些老主子,那她們也要跟著遭殃了。

司徒青原本已經消了消氣的,但一提到這過繼之事,他就大為惱火。「我不要過繼到母親名下去,我要娘親!」

「少爺,您怎麼糊塗了!吳姨娘犯了大錯,老爺說再也不許她踏進太師府一步!您就算有不滿,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跟老爺作對啊,這對您又能有什麼好處?再說了,能過繼到主母名下,也是您的福氣。跟著夫人,您的身份就由庶子變成了嫡子,將來這家業,您繼承得名正言順,別人也不會說什麼閒話了…」司徒青的奶娘鄧氏從外面進來,見到他仍在鬧,只得苦口婆心的勸導。

司徒青咬著牙,半晌沒有說話。

奶娘說的沒錯,他現在的身份的確不怎麼光彩。若是能夠養在嫡母身邊,那就是嫡子,是可以上族譜的。想到司徒錦也是因為其母抬了位份,才由庶女變成了嫡女,成為爹爹疼愛的女兒,他便有些動心了。

鄧氏見他有所動搖,便接著勸道:「少爺,奴婢知道您心裡的苦。姨娘的事,老爺很是痛心,但哪個男人能夠忍受被戴綠帽子的?沒有遷怒到少爺您身上,已經是萬幸了。少爺若真想要盡孝,大可先討好主母,在府裡站穩腳跟。有朝一日,老爺夫人不在了,那府裡還不是您說了算?要想接姨娘回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媽媽說的有理!」司徒青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

「還不快給少爺更衣,待會兒誤了時辰,可有你們好看的!」如今吳氏不在了,鄧媽媽就成了這院子裡資格最老的,說起話來也是最有力的。

那些小丫鬟立刻找了最體面的衣裳給司徒青換上,然後再給他梳理好了頭髮,這才退到一邊。

「鄧媽媽,這院子裡的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了。對了,你私底下出去找找娘親的下落,先將她安置好了,千萬別讓她吃一點兒苦。」對於自己的生母吳氏,司徒青還是很有感情的。畢竟十幾年的母子感情,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鄧氏應了下來,幫司徒青打點好了一切,便悄悄的從後門溜了出去。

前廳之中,司徒長風已經下朝回來,正與族裡的長輩們喝茶聊天。周氏及一併子女在一旁恭敬地伺候著。

司徒錦跟在江氏的身後,一直低眉順眼的,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司徒芸司徒雨姐妹倆眼中充滿著不屑和不耐煩,而司徒嬌司徒巧則是滿滿的羨慕。

當司徒青踏進前廳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一人身上。

「怎麼這時候才來,竟然讓族裡的長輩好等?真是沒半點兒規矩!」司徒長風本來對這個兒子失去了信心,如今看到他愈發的不懂事,心裡就有氣。

周氏倒是笑得大方得體,在一旁替司徒青開解。「青兒雖然是個男孩子,但也是需要時間梳洗梳洗的。瞧他今天這身打扮,定是費了一番心思的。這般精神奕奕的樣子,才像個正經的嫡子嘛!」

周氏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江氏的肚子上掃著。

許嬤嬤說那香囊已經送過去有一段時日了,為何還沒什麼動靜。看江氏那愈發紅潤的臉龐,周氏心裡就嫉妒的要發狂。

司徒錦感受到周氏不善的眼光,緩緩地抬起頭來。迎上那雙志得意滿的眼睛,她的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痕跡。

就先讓她得意吧!

司徒青會不會是個乖巧孝順的,那還有待商榷。將來能否為周氏所用,還是個問題呢!她以為將庶子養在自己名下,地位就穩如泰山了?始終不是自己親生的,人心隔肚皮,司徒青是福是禍還說不准呢。

「兒子給父親母親請安,給各位長輩請安!」司徒青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沉穩了起來。

司徒錦眼裡滿是笑意,她打量著四周的反應,心想這司徒青身邊還真是有能人,居然能將他改造的如此穩重有禮,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果然,司徒長風見到他這變化,也是欣喜不已。「起來吧…快過去個你母親磕頭,往後她便是你的嫡親母親,你可要好好的聽她的話,切莫再胡鬧了!」

司徒青乖巧的來到周氏的面前,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水,恭敬的敬上。「兒子給母親敬茶,以後還望母親多加教導孩兒才是!」

周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但臉上卻笑容依舊。「青兒真懂事,是個好孩子。」

說完,拿過許嬤嬤遞過來的一塊白玉,親手給司徒青戴上,算是見面禮了。「這玉是上好的和田玉,希望我兒往後能夠發奮圖強,早已取得功名,也好光耀門楣。」

司徒青假意奉承了一番,表現得極為得體。

司徒雨不屑的冷哼一聲,然後依偎到司徒長風的懷裡,開始撒嬌。「爹爹…女兒不要嫁到那勞什子的窮鄉僻壤去,您讓母親收回成命,好不好?」

原本是歡歡喜喜的氣氛,卻讓司徒雨一番話給攪合了。

司徒長風不滿的看著這個驕縱的女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定下來的親事,豈能隨意更改?!」

「可是女兒身嬌肉貴,去那苦寒之地豈能受得了?再說了,女兒也捨不得爹爹您啊…」司徒雨知道此時不能太過放肆,只好取巧的撒嬌賣乖。

司徒長風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將司徒雨給拉到一邊。「已經決定的事,豈能更改?三日後男方就上門來迎親了,你還是回去好好兒準備準備,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司徒長風的狠話,徹底的傷了司徒雨的心。

她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懇求了,沒想到爹爹還是狠狠地拒絕了她,頓時心生憤慨,大聲的頂嘴道:「我不嫁!要嫁,就讓司徒巧替我嫁!打死我,我都不會離開京城的!」

「你…」司徒長風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逆女。

周氏見氣氛不對,立刻上前來勸阻。「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怎麼就吵起來了呢?雨兒你也是,目無尊長成何體統!再有不滿,也不能當眾頂撞你爹爹,你女戒都學哪裡去了?」

司徒雨撅著嘴,看向周氏的眼神也非常的氣憤。

她的婚事,都是周氏在操辦,那人也是她選的。說到底,想要將她遠嫁的,就是這個嫡親的姨母!她真的不懂,周氏為何會對她下毒手,非要將她逼死才肯罷休!

「母親還真是賢惠,爹爹將這個家交到您的手上,您就是這麼對他的子女的?雖說我不是母親親生的,但至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您怎麼下得了這狠心,要將我嫁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

周氏氣結,半天說不出話來。

司徒雨一向對她恭敬孝順,從未這麼跟她說過話。現在看來,這丫頭是有了自主意識,對她也開始怨恨起來。

「雨兒,你再若多說一句,就別怪爹爹不客氣,動用家法了!」司徒長風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便動了怒。

司徒雨也是倔脾氣,不肯服軟。「哼,我有說錯嗎?自打姨母進了府,這府裡就愈發的不太平。二十歲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有什麼好的?說不定她就是個掃把星,所以才鬧得家宅不寧!」

周氏一聽這話,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她可是從小嬌養大的大家閨秀,是別人眼裡不可多得的才女。若不是眼光太高,一直挨到二十歲還未出嫁,豈會遭受這般無禮的抨擊?而這個拿她說事兒的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親姐姐的女兒,她的親外甥女,這叫她如何能不生氣?

「妹妹,你太過放肆了!」司徒芸也覺得司徒雨說的有些過了,便出聲阻止。

司徒雨瞥了自己的親姐姐一眼,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出言諷刺道:「姐姐,咱們倆才是最親近的人,你居然幫著一個外人來欺負我?哼,至於這樣討好嫡母嗎?你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她不過是個繼室!她如今能這般對我,將來也會這麼對你!」

「你…」周氏氣得頭昏眼花,一口氣沒緩過來,便暈了過去。

丫鬟婆子們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將周氏救醒。司徒芸也周旋在周氏身旁,一副孝女的模樣。「雨兒,你還不住口?!難道真的要動用家法,你才肯閉嘴嗎?」

面對這赤果果的威脅,司徒雨卻絲毫沒有畏懼。反正她已經是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還不如將心裡的話一吐而快來得痛快。「爹爹若是覺得女兒有錯,儘管罰我好了。但是有些話,女兒還是要說的。女兒自認為沒做錯任何事,卻要被嫡母遠嫁,還是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妾。女兒就算再不濟,也是太師府的嫡女,是丞相府的外孫,這樣被糟踐,難道爹爹就有臉子了?咳咳…可憐我一個沒娘的孩子,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司徒長風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個女兒,被她的這番話給刺到了。「你說什麼?你母親要將你嫁給一個老頭子?還是小妾?你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你母親豈是這般不明事理的人?」

周氏虛弱的靠在椅子裡,盡量減少著存在感。但是司徒長風那大聲的質問,還是讓她有些心虛。

這男方的情況,她一直沒有如實告訴司徒長風,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裡打聽到的消息,居然知道這其中的內幕。

「爹爹…女兒好歹也是您的嫡女,這要是嫁過去,還不讓人給笑話死。爹爹的顏面又要放在何處啊?」司徒雨見司徒長風臉色變得陰沉,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奏效了,便繼續哭訴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周氏,你說,雨兒說的可是真的?」司徒長風可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哪裡容許自己的女兒嫁得如此不堪,加上屋子裡都是族裡的老人們,都在看著自己,只好朝著周氏大聲質問道。

周氏捏了捏手掌心,虛弱的笑著回道:「老爺這是怎麼了,難道還信不過妾身嗎?雨兒雖然任性,但好歹也是姐姐的骨肉,我又豈會那般狠心,為她尋這麼一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故意傳達了有些錯誤的消息給雨兒,才讓雨兒如此誤解於我吧…」

說著,周氏眼眶紅了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司徒雨聽完周氏的解釋,心裡更加的氣憤。她哪裡會有這麼好心?那戶人家的情況,她私底下早就打聽好了,又豈會有假?周氏如此抵賴,實在是可惡的很!

「爹爹…是不是女兒誤聽,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司徒長風身子一窒,覺得司徒雨說的在理。「好,我這就叫人去查。如果情況屬實,爹爹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但若是有半句虛言,你可要想好了這後果!詆毀嫡母,這罪過可不小!」

司徒雨微微的縮了縮脖子,這會兒又變得膽小了起來。

但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她一咬牙,認了。「爹爹…女兒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假話!」

司徒長風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讓自己的貼身小廝下去查去了。周氏見司徒長風居然不信任她,而聽了司徒雨的話,去調查那戶人家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男人果然不是個東西,需要你的時候,便覺得你什麼都是好的。一旦嫌棄起來,就什麼都不是!

司徒芸看著周氏那隱忍的憤怒,心裡也暗暗吃驚。

難道真如雨兒所說的那樣,這姨母真的在背地裡算計她?一直以來對周氏的信任和追捧,在此刻漸漸有了裂痕。

族裡的長輩見了這場景,都不斷的搖頭。

「真是家門不幸,居然生出這等目無尊長的子孫來!」

「唉…還以為丞相府肯將小女兒嫁過來是看在太師府的面子上,看來這其中大有貓膩啊…」

周氏被打量的眼光包圍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她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般委屈?頓時心裡一酸,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母親切莫傷心,三姐姐都是滿口胡說的。三姐姐,你還不過來給母親道歉?」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戲的司徒青總算是站了出來,說起了公道話。

但他的目的性太過明顯,討好的方式也欠思量。

司徒長風都還沒有給司徒雨定罪呢,他居然就先斬後奏,將所有的錯都歸到了司徒雨的身上,實在是有些欠妥。

司徒錦瞥了對面的這幾人一眼,有些無聊的揉著手裡的帕子。

司徒雨自然是不會那麼輕易認輸,哪裡肯給周氏道歉。「還真是會演戲啊?前幾日還在院子裡鬧著不肯認嫡母,這會兒子倒當起乖兒子來了!哼,別以為你在想些什麼,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你這把戲還嫩了點兒!」

「你…好歹我也嫡子了,你竟然這麼跟我說話?難道就不怕將來嫁出去之後,沒有娘家可以依靠?」司徒青威脅道。

司徒雨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喲,就擺起架子來了?爹爹還健在呢,你就這般心急,想要奪這家主之位了?」

平日腦子最不好使的司徒雨,這會兒倒是聰明了。

司徒青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轉青,恨不得上前去與司徒雨廝打在一起。但是為了給長輩一個好印象,他只好忍了。

奶娘說的不錯,如今他地位不穩,羽翼未豐,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與那些正經主子對著幹。可司徒雨也太過囂張了,他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爹爹…」

「爹爹…」

司徒雨和司徒青同時向司徒長風求助,鬧得司徒長風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候,江氏體貼的走過去,扶著司徒長風坐下,又端上茶水給他壓驚。「老爺,切莫為了一點兒小事傷了身子。」

江氏的溫柔體貼,表現的恰到好處,讓司徒長風心裡一暖。

這幾個孩子實在是太混賬了,簡直沒將他放在眼裡。還是江氏溫柔細心,最得他的心。與周氏的精明能幹比起來,他更喜歡江氏這樣的解語花。

眾人看著司徒長風對江氏的態度,一個個都嫉妒的紅了眼。尤其是周氏,她乃堂堂主母,居然讓一個妾出身的人壓過了自己,心裡哪裡肯甘心。

「你這個狐媚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勾引老爺,太不像話了!」

一句話說出口,周氏就後悔了。

她平日裡樹立起的賢惠大方,在此刻瞬間崩塌。

司徒長風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周氏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很溫柔很懂事,很知書達理的嗎?怎麼說出這般不中聽的話來!

周氏咬著下唇,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居然被江氏一刺激,就將心裡的話吐了出來。這下子,恐怕她在司徒長風心裡的形象,要大打折扣了。

江氏被指責成了狐狸精,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力。她眼眶中盛滿了淚水,嬌弱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老爺,妾身沒有…」

司徒長風被她這麼一哭,頓時心軟了,對周氏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苛責。「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江氏是平妻,怎麼就是狐媚子了?她如今有了身子,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周氏撇了撇嘴,有些憤憤不平。

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他居然教訓起她這個嫡妻來了。江氏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妾而已!說得好聽是平妻,實際上也不過是比妾室高了那麼一點點,說起來還是半個奴婢,有什麼好神氣的!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敢說出口。

如今已經惹得老爺不痛快了,她可不想再中了某人的計謀,徹底將自己打入冷宮。可是她不想惹事,偏有些木頭腦子的人想要替她出頭。

司徒青見嫡母被罵,為了表現自己的孝心,自然是要出聲相助的。「二夫人就算是平妻,但也屈居於母親之下,爹爹這麼做,豈不是寵妾滅妻麼?」

寵妾滅妻那可是大罪,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的。自古以來,嫡妻的地位可是很尊貴的,大龍王朝也很重視嫡庶有別,對於寵妾滅妻的行為很為不恥。如今司徒青提到這個,無非是在諷刺司徒長風嫡庶不分,是個老糊塗。

司徒長風肯定是不幹了,頓時氣得將手裡的茶盞給扔了出去。「你個逆子,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難道你就不怕被有人之心聽了去,在朝廷參上我一本?我怎麼就生養了你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兒子!」

司徒青原本是想討好周氏的,如今被司徒長風這麼一罵,心中很是不快。這拍馬屁沒有拍對地方,到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老爺…妾身…妾身自知地位卑微,青少爺已經是嫡子,教訓幾句就好了,他還小,可經不起罰…」江氏以退為進,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就是想要引起司徒長風的憐惜之情。

果然,廳裡的長輩都對她讚不絕口。

江氏本就是官家小姐,也是知書達理的。雖說沒有周氏的娘家後台硬,但卻比她懂事多了。所以那些族裡的老人們,對江氏的表現都頗為滿意。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心裡讚許的同時,也生了要責罰司徒青的想法。今兒個原本是個大喜的日子,唯一的庶子晉陞為嫡子,可這個不成器的,卻一再的惹他生氣,不好好的教訓一頓,實在說不過去。

司徒錦看著江氏的表現,也甚為驚訝。

在她的印象裡,江氏並不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可是今日她的表現太不尋常了,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司徒芸也覺得江氏變化不是一般的大,又想著司徒錦即將嫁入王府,心裡的嫉恨更加的明顯。「爹爹…二娘也說了,青弟還小,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他一回吧!」

司徒芸居然也摻和了進來!

司徒錦微微抬眸,將司徒芸眼裡的那抹得意收入眼底。看來,司徒芸也沉不住氣,想要出手了呢。

不過,江氏已經非以前那軟弱的江氏,對於司徒芸這點兒小把戲,還真沒有放在眼裡。「老爺…這裡這麼多長輩,他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青少爺不過小孩子心性,您就別跟他計較了。」

小孩子心性,無非是在說司徒青的不穩重,都十四了,還這般不懂規矩。

司徒長風看著司徒青那得意的模樣,心裡就有氣。加上這裡這麼多長輩,如果他不處罰他,就更加證明自己是非不分了。「來人啊,將四少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以儆傚尤!」

司徒青一聽說要打板子,就慌了。「母親救我,救我。」

周氏聽到他向自己求救,本想護他一護的。可是看到司徒長風那陰鬱的臉色,就猶豫了。如果她要說情,老爺肯定會更加的生氣,覺得她搏了他的顏面。如果她順水推舟,說不定還能找回幾分顏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打了就打了吧。

於是周氏淡淡的瞥了司徒青一眼,權衡利弊之後才說道:「今日的確是青兒魯莽了,說錯了話。這二十板子太輕了,老爺不僅要打,還要多打幾下,也好讓他長長記性。雖然已經過繼到妾身名下,妾身也斷不會繼續嬌慣著他。都說慈母多敗兒,妾身也是萬萬不會護著的。」

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眾人難免對周氏高看了一分。

沒有假惺惺的為嫡子求情,而是為了司徒府的長遠作打算。她不愧是丞相府出來的嫡女,就是有遠見!

但司徒青卻不這麼認為。

他好心的為嫡母說話,得罪了江氏。如今要被罰,周氏卻見死不救,不但沒有為他說話,還要重罰。她的心還真是狠啊!

「我不服!我又沒有犯錯,為何還要責罰?!」這牛脾氣一上來,司徒青便失去了剛才的穩重,變得跋扈起來。

在座的長輩全都搖起頭來,覺得這庶出的到底是庶出的,怎麼都不像個嫡子。就這性子,要是將來當家,還不將整個家族都給敗了!

「長風啊,不是二叔說你,就他這樣的性子,叫咱們如何能將整個家族交給他?」

「是啊…到底是他生母出身太低,竟然將好好兒的一個兒子教成這個樣子!」

「難道司徒家要毀在他手裡?若是太師府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在旁支挑個合適的過繼過來,也比這個強!」

司徒長風越聽越覺得不對經,這些長輩是想將旁支的嫡子弄來繼承這偌大的家業啊。那怎麼成?他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怎麼能便宜了那些旁人?

「叔叔們嚴重了,總不過還是個孩子。以後跟著主母,好好地教養,定能成為棟樑之才的。如今說這些話,不是太早了些?」

那些長輩們也是試探著問的,自然不想現在就把關係鬧僵了。於是又笑著奉承了一番,便接二連三的離開了。

司徒青到最後,還是挨了三十大板,在院子裡行刑的時候,鬼哭狼嚎了好一陣。從那以後,他對周氏便恨上了。

「小姐,看來您的計劃奏效了呢。三小姐知道了男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恐怕是寧死都不會嫁過去的了…夫人,想必又要頭疼了!」緞兒服侍著司徒錦用膳,嘴巴依舊嘮叨個不停。

司徒錦微微一笑,道:「這還不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想辦法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也不會有今日這場好戲。」

「跟小姐比起來,我的那點兒伎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緞兒謙虛的回道,並沒有因此而驕傲。

司徒錦對緞兒的態度很是滿意。

這樣一個知道自己本分的丫頭,是個可靠的。如果因為主子的一句誇獎,就得意忘形,那麼她斷然不會將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的。

「聽說四少爺的奶娘偷偷出府去了?」

緞兒有些訝異,問道:「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他雖然很混賬,但是對吳氏還是很孝順的。如今那吳氏被休棄,在外面自然過得不如意。他這個做兒子的,肯定會想辦法接濟一番。」司徒錦慢慢的解釋道。

緞兒連連點頭。「小姐,果然被你說中了。那鄧媽媽出了府,便拐進一個小胡同,好半晌才出來。聽朱雀說,那隱蔽的住所裡,的確住著吳氏。」

「還算他有些良心。」司徒錦淡淡的評價了一句。

「剛才聽四少爺院子裡的丫鬟說,四少爺回去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呢!也是啊,剛剛被過繼過去,就挨了一頓板子,而嫡母還沒有幫他求情。四少爺心裡,恐怕是恨透了夫人了!」

司徒錦自然是不希望周氏與司徒青聯手的,為了繼續離間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你去把朱雀找來,我有事交待去做。」

緞兒應了一聲,便向著門外去了。不多一會兒,朱雀便睡眼朦朧的進來了。「小姐,您有事吩咐我?」

司徒錦漱了漱口,將其他人打發出去之後,才說道:「司徒青已經找到了吳氏的下落,也搭上了線。你帶幾個人去吳氏那裡,沒事兒給她找點兒麻煩,務必讓她認為,是周氏對她下的手。」

朱雀慢吞吞的應了,這事兒對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另外,將他已經過繼給周氏的消息,一併告訴她。」司徒錦嘴角含笑的說道。

小姐這是要徹底讓司徒青與周氏反目呢!朱雀抬眼看了司徒錦一眼,對她的計劃佩服的五體投地。

才十四歲,就有了這樣的心機,真是不簡單啊不簡單!

「小姐,老爺剛才又去了二夫人房裡,送去了好多東西。看來,二夫人是徹底的覺醒,不想繼續糊塗下去了。」朱雀的消息一向很快,她說出這話的意思,便是在安司徒錦的心呢。

這位小主子在府裡生活的不易,稍有差池就會被人拿捏住把柄。如今江氏堅強起來,開始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爭寵了,也是一件好事。

起碼,小姐不用一個人單打獨鬥,有了個幫手了。

司徒錦對江氏的改變也是樂見其成的,她盼這一刻已經盼了很久,總算是讓她給盼到了。想起今日江氏的那番舉動,她就無比的感動。

母親總算學會為自己爭取了,將來她嫁出去之後,也可以放心了。

周氏雖然還是主母,但是卻生不出孩子來,便是犯了七出之條,將來即使不被休棄,也是會被冷落的。到時候,江氏一舉得男,必然會成為司徒長風心尖尖兒上的人物。到那時,江氏在府裡的地位就穩固,無可動搖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她喃喃的說道。

第二天,周氏派了許嬤嬤拿了上好的治傷藥去了司徒青房裡。恩威並施,一向是周氏的拿手好戲。可是司徒青那性子,典型的有仇必報,任憑許嬤嬤說破了嘴皮子,他說一句都聽不進去,還將那婆子趕了出去。

「哼,這會兒子知道心疼了,早幹嘛去了!去,將這些藥,通通給我丟出去!我就算是疼死,也不好她假好心!」司徒青趴在床榻之上,頗有骨氣的喊道。

許嬤嬤沒辦法,只好氣沖沖的回了。

「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嫡子嫡孫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哪裡像個嫡子!小婦養的就是小婦養的,在怎麼也不會變的高貴!」許嬤嬤一邊走,一邊數落著。

周氏見她這麼快就回來了,便知道她肯定在司徒青那裡碰了釘子。「他還記恨著,是不是?」

「夫人,您也太好心了。不過是個養子,還是庶出的,操那麼多心幹嘛?」許嬤嬤跟在周氏身邊的時日也不短了,自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的。

仗著自己年歲大,又是周氏身邊的心腹,在別的下人面前,高那麼一頭,就忘記了自己的奴婢本分,將自己當回事兒了。

周氏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但是看在她服侍了自己多年的份兒上,便沒有與他計較。「去,將上好的燕窩準備一份,一會兒我親自去一趟。」

「夫人,您這是何必?」許嬤嬤不解的問道。

「好歹是養在我名下的,若是他有了本事,我也跟著榮耀,不是嗎?」對於一顆還有用的棋子,在有利用價值之前,她還是捨不得丟棄的。

就像那司徒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就再也用不上她,只好將她遠嫁,免得再被她連累。昨兒個司徒雨在眾人面前拂了她的臉面,她又氣又恨,打定了主意要將她嫁到偏遠的地方去,是死是活,以後都不關她的事。

哼,敢跟她作對,簡直是不知死活。

「那三小姐那邊…」許嬤嬤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司徒雨就算再不懂事,那也是大姑***女兒,是周府的親人。就這麼打發出去,似乎是說不過去。

「哼,男方再過兩日就過來迎娶了。我管她願不願意,到時候都得上花轎!老爺要的調查結果,我同樣可以想辦法給他。到時候,誰也救不了她!」

「可是,三小姐畢竟是…」許嬤嬤有些不忍。

「是姐姐的女兒又怎麼樣?你瞧她昨日說的那些話,哪裡將我當成是嫡親的姨母?那些混賬話,她也說得出口!」周氏有些火大的反駁道。「如今京城裡都知道她被乞丐碰過,還有誰願意娶她?我將她遠嫁外地,也是為了她好。至少,不會有人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那…那小妾?」

「她不會自己去爭麼?就算徐三爺有正妻又如何,還不是人老珠黃的老太婆一個?雨兒若是有本事,大可利用自己的優勢去爭啊!徐家若是想要攀上咱們太師府這高枝,自然是會重視她的!」

許嬤嬤聽了這解釋,便釋然了。

她是多想了,夫人怎麼會這般對大姑***女兒呢?她處處都是為了三小姐好的,以前是她誤會了她的好意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闖進屋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跪倒在地。

「什麼事如此慌張?」周氏不耐的皺了皺眉,對丫鬟的舉動很是惱火。她屋子裡侍候的,都得穩重大方。如今這丫鬟的舉動,實在是有辱她平日裡的教誨!

「夫人…吳姨娘…沒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1

63周氏小產,永無子嗣


吳氏被人害死的消息傳到太師府的時候,司徒長風正在江氏房裡用膳。愛蝤梟裻雖然吳氏背叛過他,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乍聞她死於非命,還是有些不忍。

江氏在心底冷笑,臉上卻擠出一絲的哀愁。「京城乃天子腳下,怎麼還會有這種慘案發生?吳妹妹雖然有錯,但老爺已經罰了她了,是誰這麼狠心要將她置於死地?老爺,您要節哀啊…」

聽到江氏的安慰之語,司徒長風心裡的悲慼好了很多。「你是個心善的…我一會兒去順天府一趟,好歹夫妻一場,唉…」

江氏依偎在他身旁,輕輕地幫他捏著肩。「老爺說的是。吳姐姐好歹是青兒的生母,如今…青兒心裡恐怕也不好受…」

司徒長風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欣慰。「你懷著身子呢,切莫太過悲傷,對胎兒不好。」

江氏連忙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綻放出一絲笑容。「那老爺快去衙門裡看看吧,妾身一會兒就派人去好好安撫四少爺。」

司徒長風點了點頭,安心的離開了江氏的屋子。

順天府尹在見到司徒長風之後,滿臉帶著笑意,生怕開罪了人。「司徒大人,據說這婦人原先是府上的家眷?如今她遭遇不幸,下官一時找不到她的親人,只好通知大人您了。」

司徒長風雖然覺得丟臉,但還是默認了。

「王大人辛苦了。只是不知道,她死於何故?」

順天府尹將那蒙著的白布慢慢揭開,露出吳氏青紫的臉龐,道:「仵作判定,是被人生生的毆打致死。也不知這婦人得罪了什麼人,遭此毒手?」

司徒長風看到吳氏身上那駭人的傷痕,不忍的撇過頭去。「果真是被打死的?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

「據周圍的百姓所作供詞,似乎是…」府尹大人猶豫了半晌,始終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可不敢隨便說出來,惹惱這一品大員。

司徒長風眉頭微微挑動,對這王大人的舉動很是不滿。「王大人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本官也不是個無懂禮數的。」

有了太師大人的保證,王府尹就沒有再隱瞞了,不過他倒是壓低了聲音,沒讓旁人聽到。「太師大人一向清明,估計很少管那後院兒裡的事。下官聽聞那毆打婦人的兇手,嘴裡口口聲聲說是奉了夫人之名來找茬兒的,但沒想到那婦人挨不住,活活的被打死了!」

一聽到是自己後院裡的女人所為,司徒長風的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王大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官的夫人乃丞相府的嫡女,知書達理溫婉賢惠,豈會做出那違背律法的事情來?你這般污蔑本官的夫人,可知罪?」

「是是是,下官知罪!一定是下官聽錯了,聽錯了…」王大人一邊撫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連連賠著不是。「想必是城中的地痞流氓,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孤身一人,所以見財起意,痛下殺手!」

順天府尹這套說辭,司徒長風覺得很滿意,便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王大人果真是個明智的,這麼快就查出了那兇手。本官一定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將大人好好兒的誇獎一番。」

王大人笑著將司徒長風領去了後堂,茶水點心好生的供奉著。「多謝太師大人,若是將來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還請大人不要客氣!」

司徒長風被人恭維著,心情舒暢了不少。但是想到吳氏死的慘烈,心裡不免有些神傷。吳氏跟了他十幾年,一直很得他的喜歡。如今死於非命,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王大人,那些兇徒就有勞你了。請務必要將他們緝拿歸案,還她一個公道!」

司徒長風沒說吳氏是她的妾,而是以一個她字替代。

王大人見他這麼說,自然是心領神會,立馬派人去抓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將他們關進了大牢。

司徒長風解決完了這樁事,便為吳氏的身後事犯起愁來。

吳氏自小就沒有了親人,才淪落成為舞姬的。如今突然死掉了,連個送葬的都沒有,何等的淒涼!

但吳氏已經被他趕出了太師府,也不再承認她這個姨娘,還把兒子過繼給了周氏,如此一來就更不便以太師府的名義將她弄回去下葬。更何況,吳氏背著他在外面偷漢子的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他也丟不起這個臉。

「這婦人也挺可憐的,我這裡有些銀錢,王大人找些人將她安葬了吧!」臨走時,司徒長風還是覺得放不下面子,草草的將這身後事交給了順天府尹。

王大人也是個通透的,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委的。

他得了銀子,自然是要辦好這事兒的。只不過,他的交待,他的那些手下可沒怎麼聽進去,隨便找了個草蓆,就將吳氏一裹,往亂葬崗上一丟就了事了。

太師府

司徒青前一日還聽奶娘鄧氏說起生母吳氏最近的狀況,還在慶幸她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如今吳氏的死訊傳來,他是怎麼都不肯信的。

「你們在說什麼?誰死了?」

下人們都低垂著頭,不想去惹惱了這位爺。

如今他已經貴為嫡子,身份地位都上升了一個位次,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輕易得罪。

鄧氏從外面進來,看到司徒青滿臉的怒氣,便上前去勸慰。「少爺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說著,狠狠地瞪了剛才在那兒竊竊私語的奴僕一眼。

司徒青雖然任性妄為,但也不是個白癡。剛才那些人圍在一起,正在說府裡誰死了,他又不是聾子,自然是聽到了的。

如今他們這樣瞞著自己,實在是太欠教訓了。

「說,你們到底在私底下議論什麼?到底誰死了?是不是周氏那個賤人?」

司徒青這話一出口,嚇得鄧氏趕緊上前去摀住他的嘴。「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詛咒嫡母,你不想活了?」

「哼,這府裡希望她死的,可不只我一人!我那三姐姐,怕是也恨透了她吧?」司徒青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根本沒有將周氏放在眼裡。

他現在已經是嫡子了,將來就是家主,他還畏懼她幹嘛?!說起來,也不是親生的母親,也比他大不了幾歲。要他真心的將她當成是母親,那是癡心妄想!

「我的好少爺耶,你可別再胡鬧了!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又有你好.xzsj8.受的了!」鄧氏是府裡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是非輕重。

司徒青將她一推,不耐的說道:「媽媽這是向著誰呢?如今我可是堂堂的嫡子,周氏不過是個繼室,將來還得靠我養老,她能將我怎麼樣?」

鄧氏急得不行,恨不得將這個不成器的給敲暈了,省的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少爺,你可別忘了。若不是寄養在夫人名下,您這嫡子從何而來?既然已經養在了夫人名下,那就好好兒的孝順夫人,將來也好在府裡立足,您怎麼…」

「要我將她當親娘?想都別想!我的娘親只有吳姨娘,她算個什麼東西!」

「你個逆子,給我閉嘴!」司徒青正發渾呢,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大聲的喝止。

司徒青縮了縮腦袋,看著司徒長風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臉,怯怯得叫了聲。「爹爹…」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爹?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看來吳姨娘是太驕縱你了,才讓你養成這麼一副膽大妄為的性子!」司徒長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要不是自己就這麼一個兒子,他真的恨不得將他往死裡揍。

念在吳氏服侍了十幾年的份兒上,他才過來看看這個兒子的。可是沒想到,這兒子也太混賬了,竟然還是死不悔改,真真是氣死他了。

「爹爹…是這些下人先惹到孩兒的…他們說,府裡有人死了…」司徒青不信邪的繼續頂嘴道。

司徒長風忍無可忍,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司徒青頭暈耳鳴,栽倒在床榻之上。

「你這個不孝子!你可知道,死的是誰?」司徒長風頓了頓,繼續說道:「死的是吳氏,是你的生母!你這個不孝子!」

司徒青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鄧氏嗚咽著哭了出來,他這才有所反應。「爹爹…您是逗孩兒玩兒的吧?娘親昨日還好好兒的,怎麼可能死?她昨兒個還托人給孩兒送來了鞋襪,怎麼突然就…」

「信不信由你!順天府尹已經將人給埋了。以後,夫人才是你的母親,你可要記好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對母親不敬,小心我打斷你的腿!」司徒長風對這個兒子失望之極,不等他有所回應,就拂袖而去。

司徒青愣愣的趴在床頭,眼淚嘩啦啦的落下,卻不見任何的聲響。

鄧氏嚇壞了,不斷地在一旁呼喚著。「少爺,少爺…您這是怎麼了?少爺,您別下奴婢啊!」

「少爺這是魔怔了嗎?」

「搞不好是被吳姨娘的死給嚇壞了!」

「你還替吳氏,她早就不是姨娘了。要是叫人聽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丫鬟婆子們全都圍在一旁看好戲,根本沒人用心做事。只有那從小將司徒青[奇`書`網`整.理'提.供]帶大的鄧氏一個人在那兒呼天搶地,想要將他喚醒。

司徒青哭了好一會兒,這才用那正處在變聲期的嗓子說道:「她…我娘是怎麼死的?」

鄧氏見他有了反應,這才稍微鬆了松心。「少爺啊…您嚇死媽媽我了!」

「我問,娘親是怎麼死的!」司徒青再一次重複著問道。

鄧氏猶豫一會兒,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順天府那邊結案了,說是地頭蛇見財起意,才錯手打死了姨娘。」

「地痞流氓?我呸!他們與我娘無冤無仇,為何專挑她一個婦人下手?想必是某些人給官府那裡使了銀子,讓他們隨便捏了的借口吧?」這會子司徒青倒是清明的。

鄧氏嘴皮子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自然是不相信這個理由的,吳姨娘可不是一般的無知婦孺。既然是地痞流氓,那就花點兒銀子將他們打發了,何必要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而奮不顧身,還被毆打致死呢?看來,這裡面有很大的貓膩。

只是老爺下了令,不准再提此事,她這個做奴婢的,也不便多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哼,等我身子好了,看我不去將她碎屍萬段!」司徒青鐵青著臉,惡狠狠的說道。

鄧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少爺,您想做什麼?您千萬別做傻事啊?」

司徒青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撇過頭去,置之不理。

這時候,周氏帶著丫鬟婆子,斷了上好的補品進了司徒青的院子。既然已經認了這個兒子,就算是做做樣子,周氏也還是要做的。

如今司徒長風整日都難得踏進她的門檻,那麼她也不能自暴自棄,得表現的大方得體,重新得到老爺的寵愛不可!

「參加夫人!」聚集在門口的僕婦一看到周氏,立刻散開來,規矩的行禮。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沒事兒做嗎?看你們一個個都不老實,若是再偷懶耍滑,看我不將你們發賣出去!」許嬤嬤一直以半個主子自居,對這些下人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加上司徒青屋子裡還沒有周氏的心腹,她也是要找個由頭,將這院子裡的奴僕打發出去一批,然後好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司徒青一聽說周氏過來了,臉色更加的難看。

「青兒,身子可有好些?還疼嗎?」周氏淡淡的瞥了那些個僕婦一眼,並沒有多作停留,而是徑直走到了司徒青的身邊坐下,噓寒問暖。

司徒青看著她那做作的樣子,就想吐。

將身子往床榻裡面咧了咧,然後譏諷的說道:「何必這樣假惺惺的,看著就噁心!」

周氏臉上的笑容一窒,再也笑不出來。

她好心的扮演著母親的角色,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居然敢給她臉色看,真是個可惡的東西!

「少爺,夫人也是一番好心,您就…」鄧氏見周氏黑了臉,便想著替他說句話,以免周氏待會兒追究少爺的責任。

許嬤嬤見這個下人敢當著自己主子的面出聲,便狠狠地給了她一個巴掌。「好你個以下犯上的奴才!夫人都還沒有發話,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擅作主張替主子回話!」

鄧氏被打,很是不服。

這許嬤嬤不過是夫人的陪嫁,說起來也是個奴才,她憑什麼打她?

「嬤嬤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了主子了,既然夫人沒有發話,那你這般掌摑於我,豈不也是以下犯上了?」

許嬤嬤被這麼直接的責問,還是第一次,心裡那個氣呀。「好個伶牙俐齒的賤婦,居然敢頂嘴?」

說著,她就又要上前去張嘴。

司徒青對周氏的出現,本來就有氣了。如今這個狗仗人勢的老嬤嬤,居然動起手來,打了他的人,他哪裡還沉得住氣!

忍痛從床榻上爬起來,司徒青狠狠地就給了許嬤嬤一個巴掌,將她推翻在地。「好你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竟然敢在本少爺的面前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吧!」

周氏見許嬤嬤被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本想做做樣子就算了的,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居然動手打了她的人,讓她連演戲都演不下去了。

「你做什麼?憑什麼打我的人?」

面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青絲毫不見慌張。「我就是打她怎麼了?難道就興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這婆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的奶娘。母親難道是瞎了不成,竟然只護著自己的奴才,反而怪起兒子來了!」

周氏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裡大為震驚。

在眾人眼裡,這司徒青可是個紈褲子弟,不學無術游手好閒,沒一點兒本事。但是這會兒子為了一個下人,居然變得聰明起來,說話也凌厲了不少。

「青兒,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打了許嬤嬤,就是讓母親我沒臉。你這樣做,就沒想過後果嗎?」周氏冷靜的說道。

司徒青輕蔑的一哼,根本沒把她的威脅聽進耳朵裡。「後果?大不了就收回我嫡子的身份!反正你根本沒把我當成是真正的嫡子來看,我又何必為了這個虛名,去討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嫡母呢?」

心狠手辣四個字,刺激到了周氏。

她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嗓音也變得尖銳。「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心狠手辣?」

「難道不是嗎?昨日你都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加重了我的責罰,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別以為騙得了別人,我可是清楚地很。」司徒青冷哼一聲,又上前去踢了許嬤嬤好幾腳,方才解恨。

許嬤嬤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哪裡經得起這般的對待,不斷地哀嚎著。「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了!」

周氏瞥了許嬤嬤一眼,並未上前去安撫。

司徒青聽那婆子沒將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裡,還罵他是毛頭小子,就又拖著帶傷的身軀撲了上去,揪起許嬤嬤的頭髮就一陣猛捶。「好你個囂張的老貨!居然敢罵本少爺是毛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許嬤嬤尖叫著,左右躲閃,但還是狠狠地挨了幾下。

周氏見事態愈發的嚴重,便對自己的心腹丫鬟吩咐道:「還不上去將少爺給請回榻上!都眼瞎了嗎?」

丫鬟們立刻上前,企圖將司徒青給拉開。

豈料司徒青雖然負傷在身,但力氣卻比女子要大上許多。前去勸架的丫鬟,還沒有挨到司徒青,便被他一把給推開,摔得半天動彈不得。

「夫人,奴婢沒用…四少爺他…」

周氏看著那些無用的人,冷喝道:「一個個都是沒用的,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還不去找幾個粗使婆子過來!」

被周氏這麼一吼,那些丫鬟便不吭聲了,急匆匆的出去找人手去了。

不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進門來,看到那廝打在一起的四少爺和許嬤嬤,便衝上前去阻止。

「都給我滾開,否則我連你們一塊兒打!」司徒青反正也是不敬嫡母了,也不怕再多一個罪名,抓起許嬤嬤的頭髮,愣是不肯放手。

許嬤嬤疼的死去活來,不斷地向周氏求救。「夫人,救我啊…少爺這是瘋了呀,他要殺了老奴啊…哎喲…」

周氏眉頭微蹙,對司徒青的作為很是不滿。於是命令那些粗使婆子,不必手下留情,儘管上前去救人。

司徒青本來就渾身是傷,被那些做慣了粗活兒的婆子一推一搡,就敗下陣來。但他哪裡肯就這麼服輸,見著周氏在一旁看好戲,心裡的怨恨突然爆發出來,便朝著周氏撲了上去。「周氏賤人,你還我娘親命來!」

周氏沒料到他會突然改變策略,攻向自己,就是想要逃離也來不及了。

她本就是個大家閨秀,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沒幾斤力氣。所以司徒青撲上來的時候,她就站不穩腳,狠狠地朝著地上摔去。

「夫人…」

一眾僕婦見到主母摔倒了,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趕緊上去扶。

司徒青哪裡肯就此罷休,於是趁機追上去,將周氏踩在腳下,狠狠地踢了幾腳,方才解恨。「我叫你害死我的娘親,叫你仗勢欺人…」

「少爺…」鄧氏也是一驚,趕緊上前去死死地抱著他的腰身,免得他繼續犯錯下去。

若是周氏有個什麼好歹,恐怕少爺都沒有活路了。想到那可怕的後果,鄧氏忍不住打了激靈,然後將司徒青給拽離了周氏身邊。

如今,少爺沒有老爺的寵愛,又失去了娘親,是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而周氏乃大家族出身,後台硬的很。與她作對,無疑是以卵擊石。她只期盼著周氏沒什麼事,否則,少爺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翻身了。

倒在地上的周氏只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腹部疼痛難忍。

「嬤嬤…我肚子好痛…」

許嬤嬤雖然也渾身是傷,但是看到周氏那般痛苦的樣子,便忍著痛爬到周氏的身邊,著急的問道:「夫人,您哪裡不舒服?」

「肚子…好痛…」

許嬤嬤一聽到肚子兩個字,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果然,周氏在痛苦的呻*吟中,暈了過去。而一個眼尖的丫鬟見到她下身沾染了大片血水,便忍不住尖叫起來。

許嬤嬤順著那丫鬟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一陣發暈。

夫人似乎…小產了!而她自個兒還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子!許嬤嬤追悔莫及,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

這可是夫人的第一個孩子啊,若是能夠生下來,無論男女,將是多麼的尊貴!

可是,這來之不易的孩子,居然就這麼掉了!

想到這裡,許嬤嬤便狠狠地瞪住了那罪魁禍首。「都是你這個畜生,你居然對你的母親動手,還害的她…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她的主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可惜就這麼沒有了。

若是周氏醒來之後,問起這個孩子,那可如何是好?

許嬤嬤呼天搶地的哭著,而周氏身邊一個得力的丫鬟不得已勸道:「嬤嬤,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個大夫救治夫人才是!」

如果失血過多,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不過這話,那丫鬟沒敢說出口。

自家夫人一直以來都是老爺的驕傲,是老太君的寶貝,哪裡受過一點點苦!如今嫁到這太師府來,不但有那麼多的小妾給她氣受,幾個子女也盡給她添麻煩。夫人心裡苦,她是知道的,所以當夫人知道自己懷了身子之後,她一直暗暗地替她高興。但是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少爺,竟然敢對夫人動手,還害得那未成形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許嬤嬤聽了丫鬟的建議,頓時清醒過來。「快,去將京城最好的大夫找來為夫人診治!」

「是!」一個低微稍微低的丫頭立刻提起裙擺,往府外跑去。

司徒錦聽聞周氏被打的消息時,正在江氏房裡陪著一起用膳。

江氏倒是顯得很平靜,似乎對這樣的結局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還一直讓司徒錦多吃一些,覺得她太瘦了。「錦兒,再過幾個月,你也及笄了。怎麼都沒有一點兒長好的跡象呢?」

「娘親,女兒這體質,不太容易胖的…」司徒錦只好如此安慰她。

江氏輕撫著女兒的墨發,輕輕地歎道:「這些年,錦兒跟著母親受苦了。往後…娘親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

司徒錦心裡早就在猜測這吳氏的死,是否與母親有關。如今她這麼一說,她就更加的確定了。

她吩咐朱雀的,只是讓她以夫人的名義去騷擾吳氏,好讓周氏與司徒青之間生出嫌隙來。但沒有想到,那吳氏卻是被人給打死了,這可不是她意料之中的。

可是即使心裡懷疑,但司徒錦也不會當著江氏的面問出來。

見女兒心事重重的模樣,江氏有些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一來,她是怕女兒覺得她太過殘忍。畢竟與那吳氏姐妹一場,就那樣害死了她,她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二來,有些事情她一個人知道就好,免得將來事發被查出來,害的錦兒也受到牽連。

正猶豫著呢,丫鬟便進來稟報,說周氏小產了。

司徒錦和江氏對望了一眼,覺得這事兒太突然了。

周氏既然懷了身子,為何隱瞞不報?為何還要去司徒青那裡找罪受?難道她事先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亦或是想要栽贓陷害?可即使想要除去司徒青,也沒必要那自己的子嗣來當賭注啊?

這個孩子,恐怕還是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呢。

江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道:「沒想到,她竟然也懷上了…」

「那四弟也真是的,居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想必這一次,爹爹不會再姑息他了吧?」司徒錦倒不擔心周氏,反正那孩子已經沒有了,也威脅不到娘親的地位了。

不過,她還是太小看了周氏這個人。

她都做了那麼多的安排,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懷的上?!

「咱們也去夫人那裡看看吧?」江氏起身,對司徒錦說道。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跟了上去。「娘親,如今母親小產,恐怕要休養好一段日子了。這府裡不可一日無主,不若…」

「這個是自然。相信你爹爹也不會看著不管的,娘親一定會努力爭取的!」江氏給了她一抹安心的笑容,便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司徒長風知道周氏小產,腸子都悔青了。

若是知道她有了身子,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個混小子過繼到她名下的。如今那混賬不但動手打了嫡母,還害的他失去了一次做父親的機會,想著他就恨。

「老爺,大夫來了…」

就在司徒長風悲憤交加的時候,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醫生提著藥箱子走了進來。「小人見過太師大人!」

司徒長風眉頭一皺,對那丫鬟吼道:「為何不是花郡王?難道你們不知道花郡王的醫術才是最好的嗎?」

那丫鬟卑微的垂著頭,不敢抬頭。「回老爺的話,奴婢有去花郡王府上。只是…聽那裡的下人說,郡王不在府裡,所以…」

「哼,這樣的推諉之詞,難道你聽不出來?你就沒報出太師府的名號?」司徒長風知道花郡王不會輕易給人看病。

不過上次他肯來府上給錦兒瞧病,說明他還是看在自己面子上的。殊不知他想的太過天真,真的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那丫鬟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她哪裡沒有提起老爺的名號?只是那看門的聽到老爺的名字,便冷哼一聲,直接將門給掩上了,顯然是不給面子的。可是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

「再去跑一趟!」司徒長風不耐煩的看著這個蠢笨的丫鬟,大聲的喝道。

那丫鬟沒辦法,只好再去跑一趟。

那個白鬍子老頭見自己完全被忽視了,心裡很是不平衡。他的名字雖然不如花郡王那麼有名,但好歹也是醫藥世家出身,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夫。而這太師大人居然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便氣沖沖的甩手離去。

許嬤嬤看著那大夫來了又走,心裡急得不得了。

老爺這是怎麼了?夫人都已經這樣了,他居然還挑三揀四,萬一夫人因為救治不及時,將來再也懷不上孩子,那以後可要怎麼辦?

「老爺,花郡王不一定在府裡,您就行行好,讓剛才那位大夫給夫人診治吧。奴婢怕是拖久了,夫人就…」許嬤嬤聲淚俱下的懇求,讓司徒長風清醒了一些。

「來人,去將人給我追回來!」

丫鬟們接到命令,便匆匆的下去了。

結果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也不見那老頭回來。司徒長風急得快要調教的時候,江氏便帶著司徒錦進來了。

「女兒給爹爹請安!」

「妾身見過老爺!」

這母女倆一出現,許嬤嬤眼中頓時生出幾分厭惡來。平日裡也不見這對母女倆給夫人請安。如今夫人一出事,她們倒是來的挺快。要說這裡面沒什麼陰謀,她可是不信!

「見過二夫人,二小姐!」周氏屋子裡的丫鬟見到進來之人,不得已的屈身問安。

江氏倒是表現的很大度,沒將她們眼中的不屑放在心上,只是將注意力放在司徒老爺和周氏的身上。

「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麼還沒有來?」

周圍鴉雀無聲,誰都不敢說話。

司徒長風見她如此懂事,心裡總算是有了幾分安慰。「你有心了,我已經派人去郡王府請了。」

司徒錦聽到郡王府這三個字,便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了。

只是那花郡王可不是個普通的大夫,先不說他尊貴的身份擺在那裡。他也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恐怕他不喜歡的人,也是不肯救的吧?

正在思考著如何幫娘親一把之時,剛才跑出去的丫鬟又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老爺…花郡王來了!」

司徒長風一聽到花郡王的稱謂,整個人便有了精神。「還不快請!」

花弄影依舊風流瀟灑,一身黑白條紋的花哨裝扮。看到司徒老爺竟也是不理不睬,而是朝著司徒錦走去。「司徒小姐,別來無恙啊?」

司徒長風見這花郡王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反倒是與自家女兒打得火熱,面上就有些難看。「花郡王,在下請你過來,可是為了給內人治病。郡王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也該注意一下男女之妨吧?」

花弄影不屑的瞥了司徒長風一眼,道:「本郡王可是看在我未來的嫂夫人面上,才答應過來診治的。若是司徒大人不屑小可的醫術,那本郡王只好走了。」

說完,他作勢就要轉身離去。

司徒長風想著那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周氏,只得放下架子,好言挽留。「郡王請留步,剛才是下官魯莽了,還請郡王莫要放在心上。」

花弄影聽了這話,臉色依舊很沉,但卻收住了步子。

「既然花郡王來了,就先請為母親診治吧?」司徒錦雖然好奇他的突然出現,但還是以周氏為重,將他迎進了周氏的屋子。

這時候,司徒芸姐妹以及王氏李氏帶著人也趕了過來。

當司徒雨看到花郡王的身影時,便又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兒拿眼睛往他身上睃,一會兒面紅心跳,一會兒又患得患失,臉色看起來很是淒美。

司徒芸有些受不了自家妹子的花癡,便往旁邊靠了靠,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因為是主母的院子,所以王氏和李氏作為妾室,都站在門外,沒敢直接闖進去。那王氏也沉寂了好一段日子,如今看起來清瘦了不少,往日刻薄的嘴臉也收斂了一些。至於那一直沒怎麼在人前出現過的李氏,依舊一副小媳婦模樣,低垂著頭,不敢逾矩。

司徒嬌看到花弄影的時候,也是驚艷不已。

她自從被楚家的那個紈褲子弟毀了名聲之後,便徹底失去了司徒長風的疼愛,整日裡在自個兒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安分。

至於最小的司徒巧,倒是像長大了不少。

正在發育的身子,看起來高挑了不少。臉也長開了,儼然清秀佳人一個。只不過,她的個性依舊是膽小如鼠,見了司徒芸姐妹倆,更是害怕的躲到李氏的身後,都不敢露出頭來,生怕又被欺負了去。

司徒錦一邊耐心的等候著花弄影的診斷結果,一邊默默地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這後院從來就沒有清靜過,如今吳氏死了,主母又小產,那些個女人恐怕又要開始爭寵了吧?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花弄影從房裡出來了。

「郡王,內人可要緊?那胎兒…」司徒長風本就心急如焚,如今看到花郡王一臉凝重的出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花弄影淨了淨手,這才坐下來回話。「司徒大人也不必太過擔心,性命算是保住了。只不過…」

他故意拖著不說,司徒長風便覺得有些不妙。

「那胎兒,是不是…」

「胎兒自然是…沒保住!」花弄影喝了口茶,這才慢悠悠的開口。

司徒長風似乎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狠狠地往椅子裡一靠,滿臉的哀戚。「都是那逆子!若不是他目無尊長以下犯上,我司徒府又會多一個子嗣!」

司徒芸挑准了時機,走上前來勸慰道:「爹爹,您可要保重身子。如今母親已經這樣了,女兒不想您也跟著倒下!」

「是啊,爹爹…您要是倒下了,這府裡的人要怎麼辦啊!」司徒雨見到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也迫不及待的上前去表現了一番。

花弄影對這司徒姐妹倆並沒有什麼好感,於是將沒有說完的話道了出來。「胎兒沒了還不是最嚴重的。尊夫人身子本就嬌弱,如今被人踢中了腹部,傷了子宮,以後要想再懷身子,恐怕難如登天了!」

此言一出,剛剛清醒過來的周氏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64丞相府來人


整整兩日,周氏躺在床榻之上不吃不喝,也沒有掉一滴的眼淚。愛蝤梟裻

花郡王的那番診斷,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在整個太師府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一個女人,若是不能生育,整個人生就不完整。而且沒有子嗣傍身,即使是當家主母,那晚年的淒慘孤寂可想而知。

許嬤嬤端著藥進來,看到周氏那一臉的絕望,心裡就無比的悔痛。如果當日她攔著點兒,不惹那個小霸王,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

「夫人,奴婢求求您,把藥喝了吧…花郡王也說了,不是完全不能懷上的,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啊,夫人…。」

許嬤嬤一邊勸著,一邊黯然流淚。

周氏依舊一動不動的半躺在床上,放佛沒有聽見許嬤嬤說的話,眼睛盯著前方,木然的望著某一處。

「夫人啊…您這樣下去,那些下賤胚子可都要爬到您的頭上來了!夫人…您振作一點,千萬別想不開啊…」許嬤嬤越是見她這樣,心裡就越難受。

夫人最近大門不出,定然不知道府裡發生了什麼。

老爺似乎對夫人很是失望,雖然也痛恨那不成器的兒子,但也沒有將他怎麼樣,只是做做樣子送到家廟去關著了。畢竟那是太師府唯一的男丁,老爺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將這個根給斷了的。

而後,那一直怯懦怕事的二夫人,竟然主動提出,要幫著夫人管家。老爺也不知怎麼的,居然同意了!這下子,夫人不僅傷了身子傷了神,還丟了管家的權力。雖說二夫人是暫時代管著,但這明顯的意圖,任誰都看得出來。

哼,不就是仗著懷著身子,女兒又攀上了高枝兒嘛!江氏那個賤婦,居然趁著夫人養身子的時候奪了這管家大權,實在是可惡的緊!

周氏臉色蒼白,神色卻依舊呆滯。

她維持這樣的狀態,依舊兩日了。許嬤嬤看著她一蹶不振的樣子,心急如焚。「夫人…夫人…您好歹說句話啊!」

「您好歹也是丞相大人心尖尖兒上的人,心裡有苦,也算是有個可以依靠的。夫人…您醒一醒啊…」

許嬤嬤勸說了這麼久,周氏在聽到丞相二字的時候,總算是有了些許的反應。

她輕輕地撇過頭,看著老淚縱橫的許嬤嬤,淡淡的問道:「丞相…。」

許嬤嬤聽到周氏那沙啞的嗓音,立馬止住了淚水,欣喜若狂。「夫人,您總算是聽進去了啊…您別灰心啊,不管怎麼樣,您始終是老太君最疼愛的九姑娘,是丞相府嫡出的小姐。老爺不心疼您,還有老太君啊…」

許嬤嬤這一番話的意圖,就是在提醒周氏,就算沒有子嗣,她仍舊是這個府裡的女主人,是丞相府的女兒,老爺就算再寵愛其他的人,她也是府裡的當家主母!如今她在府裡受盡了欺凌,就該讓丞相府出面,狠狠地教訓教訓那些狼心狗肺的,這其中也包括司徒長風這個丞相府女婿。

周氏聽後,眼睛總算是亮了起來。

「嬤嬤…我…餓了…」

許嬤嬤聽了這話,眼淚又忍不住掉落下來。

將手裡的藥丸遞到周氏的面前,許嬤嬤好心的勸道:「夫人先喝了藥吧,老奴馬上叫人把膳食端上來!」

周氏這會兒子倒是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乖乖的將藥喝光,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要吃冬筍燜鴨。」

「好好好,我這就叫人做去!」許嬤嬤見主子肯吃飯了,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等到許嬤嬤離開了內室,周氏臉上頓時浮現出悲痛欲絕的神情。伸手摸到那依舊乾癟的肚子,周氏的眼淚便撲簌簌的掉個不停。

她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本想著等到月份大了胎穩了再公之於眾的。可是沒想到司徒青那個該死的耍起渾來,竟然連她也敢打。當他一腳狠狠的踢上她肚子的時候,那鑽心的痛讓她心神俱碎。

那孩子,就那樣活生生的被弄死了!

死死地拽著手裡的雲錦床單,周氏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其中。她好恨好恨,恨命運的不公!

她這般聰穎美貌才華過人的人,本該是王侯將相爭相迎娶奉迎的對象,奈何天意弄人,卻偏偏嫁了一個自私自利三心二意的男人!她到底哪裡做錯了,老天爺要這樣折磨她!

周氏越想越不甘心。

憑什麼司徒長風那行將就木的半老頭子可以擁有她年輕溫軟的身子!憑什麼知道她很難再有孩子之後便棄她如敝履?憑什麼那個身份低賤的女人,可以跟她平起平坐?憑什麼那些賤女人生出來的子女,卻要她大方的接受?

外屋伺候的丫鬟,聽到裡間傳出來的痛哭聲,一個個都嚇得靜若寒蟬。

主子可是個看似柔弱卻內心堅強的女人,極少會展現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如今這麼放肆的在屋子裡大哭,想必接下來就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要發生了。

果然,周氏在哭完之後,便吩咐丫鬟端上膳食,開始進補。

往後幾日,周氏更是積極配合許嬤嬤,該吃的藥,該進補的,她都沒有拒絕,乖巧的像個小媳婦兒。

就這樣過了幾日,周氏便勉強能夠起身下床了。

「夫人,雖說是開春了,但院子裡風大,還是進屋去躺著吧?」許嬤嬤緊緊地跟在周氏的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周氏的性子比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似乎要更加的沉穩一些。「嬤嬤,明兒個嫂嫂要過來一趟,你去準備準備。」

許嬤嬤先是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想回過神來之後,臉上便露出久違的笑容來。「老身知道,老身這就去準備大少奶奶喜歡喝的雪山雲霧。」

周氏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自從她嫁到太師府之後,丞相府並未前來探視過,放佛忘記了她這個女兒一般。以前她沒有多想,只道是他們太忙,沒空過府來坐坐。可如今她算是想通了,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利用的價值兌現了之後,便一無是處。

如今她小產的消息傳到那邊府上,想必有些人背地裡不知道多高興吧?

也是啊,那些和睦的表象,怎麼可能是真實存在的呢?以前,她是府裡最受寵的九姑娘,人人都要巴結著她,以便在老太君那裡留個好印象,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好處。就連那一直對她讚不絕口的大嫂,也是為了討老太君的歡心,所以才對自己那般的慇勤吧?不然,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她並未馬上過府來看望,而是等到她病癒之後?

也是啊,小產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很多人都很忌諱的。她那個精明能幹的嫂嫂,想必也是不想觸了霉頭吧?

周氏兀自笑得陰冷。

梅園

「花郡王的診斷應該沒錯吧?夫人真的不能生了?」

「那以後二夫人豈不是要壓過了大夫人去?」

「看來,咱們小姐是有福的…」

司徒錦一大早的起來,便聽見丫頭們在院子裡議論紛紛。

「都聚在一起做什麼,想要偷懶嗎?」緞兒端了洗臉水過來,見到她們懶散的樣子,有些不快的訓斥道。

那幾個丫頭見是緞兒,便沒敢頂嘴。

在這些下人的眼中,緞兒就是二小姐的心腹,是一等大丫頭,是在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的人,不能輕易得罪。

「緞兒姐姐,如今二夫人掌家,小姐的地位也必然水漲船高。咱們院子裡的人,也跟著揚眉吐氣呢!」一個身穿綠色衣裳的小丫頭,天真的說道。

緞兒心裡也很是得意,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話,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於是訓誡道:「不知道禍從口出嗎?再這般信口亂說,信不信我讓小姐責罰你?」

那丫頭一聽說要責罰,整張臉就垮了下來。「緞兒姐姐何必如此生氣,難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主子的事情,豈是咱們做奴婢的可以議論的?再不收斂一些,闖下禍來,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緞兒狠狠地說教了幾句,這才踏進二小姐的房裡。

司徒錦早已穿戴整齊,並開始自己梳理頭髮。見到緞兒臉色有些不快,便詢問道:「又是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是院子裡的那些丫頭,真真是無法無天了!主子們的事情,她們也該隨意議論,這要是傳到那邊兒去,還不給主子安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

司徒錦知道緞兒是在幫著她維護名聲,心裡自然也是高興的。緞兒總算是有些長進了,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嗯…這院子裡的人,也該清理清理了。」

她即將及笄,又臨近婚期。到時候,她肯定是要帶一批人去王府的。若是想要安身立命,就要有幾個對她忠心不二的丫鬟和婆子。這院子裡的人,大都是周氏當初幫著選的,難免會有些渣子在裡面。若不及時除去,恐怕留著也是個禍害。

「這院子裡的,可有老實的?」

緞兒見主子問起,仔細回想了一番,才答道:「倒是有幾個。負責灑掃的春容和杏兒,還有打雜的李嬤嬤,都是實誠的。至於其他人,奴婢看著她們要麼懶散,要麼做事心不在焉的,心裡就煩!」

梳洗完畢,司徒錦便吩咐緞兒將她剛才提到的那幾個人給叫了進來。

那三個人平時都在院子裡做事,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小姐的屋子。這會子突然被召見,全都有些惶恐不安。

司徒錦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發話了。「都起來吧。」

「多謝二小姐!」那三人同時磕了頭,然後起身站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司徒錦見她們規規矩矩的,心裡也甚為滿意。「你們也侍候我有一段日子了,從平時的表現可以看出,都是老實本分的。可都是家生子?」

那三人互相望了望,異口同聲的回答。「是。」

是家生子那就好辦了!有了她們的賣身契在手上,也不怕她們翻出什麼浪來。司徒錦思慮周全之後,這才說道:「嗯…春容和杏兒一看就是勤快的,以後就負責我屋子裡的灑掃和膳食,領二等丫鬟的月銀。至於李嬤嬤,升為管事嬤嬤,院子裡的丫頭,就交給你管著。」

三人聽完這話,眼睛裡露出不可置信和難以言喻的歡喜。

她們本就是實誠人,只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沒想到她們這般默默無聞,竟然會得到二小姐的賞識,獲得提升。

於是三人趕緊上前磕頭謝恩,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司徒錦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了,只留下緞兒一個人伺候。「我讓春容和杏兒分擔了你一部分的差事,你可有意見?」

緞兒被問話,這才回過神來。「小姐看得起她們,那是她們的榮幸,緞兒絕無怨言。小姐馬上就是世子妃了,屋子裡只有一個人伺候著,也不太像話。多兩個幫手,也是好的。」

見她沒有怨言,司徒錦便放下心來。

可見這緞兒,不是個喜歡拈酸吃醋的,心胸還挺寬廣的呢。若是日後她年歲大了,她一定會為這個丫頭尋一個良人,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小姐,聽說明兒個丞相府的大夫人要過來呢。」緞兒無意中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想要主子有所防範的。

那丞相府,正是夫人的娘家。丞相府的大夫人,不就是夫人的嫂嫂,丞相夫人麼?據說這位丞相夫人也是個厲害的主兒,將丞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府裡的人無一不佩服她的精幹呢。

夫人嫁過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娘家人過府來呢。

「周氏也有向娘家求助的時候?這倒是稀奇了!」以她對周氏的瞭解,那個倔強好強的夫人,才不屑於向別人低頭呢。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小姐您可得當心了。說不定那丞相夫人過來,又要鬧出什麼ど蛾子呢!三小姐不是也要嫁了嗎?想必丞相府是不會放任她不管的。」緞兒說的很含蓄,但話裡的意思,便是在提醒自家的主子,要提防著對方。

司徒錦點了點頭,道:「怕是覺得我娘奪了掌家之權,會對丞相府不利吧?所以趁著這個機會,過來施壓的。」

「可不是麼?如今老爺的態度可是很明顯偏向二夫人了,夫人那邊失了勢,便是將丞相府的面子也駁了呢。」緞兒分析著。

果然是面子大如天!

以前也沒見她們這麼關心過周氏,如今看到太師府的女主人要換了,她們就想起這個姑奶奶來了。哼,果真是齷蹉的很。想必周氏心裡也是清楚的吧?不過,為了她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想必也是會藉著丞相夫人來奪回管家之權的吧?

看來,她得去娘親那邊一趟了。

這樣想著,司徒錦便有些坐不住了,連早膳都沒有用,就去了江氏的院子。

「錦兒過來了?可有用膳?」江氏雖說懷著身子,但因為代為管著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務,所以很早也就起來了。

司徒錦有些擔心她的身子,問道:「娘親這肚子越發的鼓起來了,如今還要操勞府裡的事務,可吃得消?」

江氏淡淡的笑著,眼中滿是幸福的笑意。「讓錦兒擔心了…你放心,你弟弟很乖,好好兒的呆在娘親的肚子裡呢!」

「真的嗎?」司徒錦嘴裡雖然這麼說,但神色卻緩和了不少。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江氏的肚子,發現那微微的動靜,不禁又驚又喜。「娘親,這是…弟弟在動嗎?」

前一世,她是沒有這個弟弟的。

重活一世,從頭來過一遍,沒想到卻多了這麼一個意外的小生命,真是驚喜呢。

「嗯,浩兒很乖,沒太折騰我這個做娘親的。」江氏笑得一臉幸福。

「浩兒?是爹爹給取的名字嗎?」司徒錦不禁睜大了眼睛。

江氏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你爹爹想的名字呢!」

「看來,爹爹對弟弟的期望很高!」司徒錦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如此一來,江氏在府裡的地位也會更加的穩固了。

江氏眉眼處都是無盡的笑意,可見近日來她心情是多麼的舒暢。

從一個小小的妾室,到掌握無數人生計的側夫人,江氏的地位可謂是一步登天。以前,她是人人都可以拿來出氣的受氣筒,由一個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淪落到任人欺凌的小妾,那種改變,讓她吃足了苦頭吧?

如今的她,現在又振作了起來。由妾室一步步的走到了平妻,並將周氏的管家之權奪了過來,總算是找回了原先那個自信的江雲煙。

看著她的改變,司徒錦是打心底高興的。

只要娘親不再懦弱,那麼今後的日子,想必是會越來越好的。

「對了,你今兒個怎麼過來了?」江氏洗漱完畢,見到司徒錦沉默的樣子,便隨口問了一句。

司徒錦被這麼一問,這才想起正事來。

「娘親,聽說明日丞相府要派人過來呢,女兒過來,就是想提醒您一聲,也好讓您有個準備。」

提到這丞相府,江氏那秀眉也忍不住蹙了起來。

周氏本來就是正室,已經壓過她一頭去了。如今再來一個丞相府,恐怕這掌家大權,怕是要被周氏給要回去了吧?

看著江氏臉上隱約有著憂慮,司徒錦便上前去接過她手裡的梳子,替她盤起頭發來。「娘親…您也別太擔心,您還要爹爹呢。」

一句話,讓江氏徹底安了心。

她也是官家出身,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雖說太師府與丞相府是姻親,站在同一線上。但是朝廷之中,瞬息萬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如今的丞相府雖然還是很受皇上的重視,但說不定哪天,得罪了權貴,就被剷除了。

司徒長風也是個知道厲害的人,心機也不一般。

如今皇上雖然立了太子,但誰說得準將來的皇位會傳給誰?皇子奪嫡,每一代都異常的激烈。這些朝臣們,目前都處於觀望狀態,不敢亂站隊,生怕一個選錯了,到時候弄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丞相府最近跟太子走得很近,而司徒長風卻不太看好太子,反而覺得五皇子有可能繼承皇位。

如今兩府已然有著不同的立場,這丞相府若是太過強勢,想要過問太師府的事情,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畢竟司徒長風還在,以他的脾性,定然是不會屈服於丞相的。所以就算是丞相夫人來了又如何?這府裡,還是司徒長風說了算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江氏便更加的安心了。

她在府裡呆了這麼些年,對司徒長風可是很瞭解的。像他這樣的大男人,豈會受人威脅?再說了,那丞相府想要插手太師府的家事,也實在是管的太寬了!

「錦兒放心,娘親知道怎麼做。」

有了江氏這句話,司徒錦便也放心了。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司徒錦便起身告辭了。

剛回到梅園,便見緞兒一臉焦急的模樣朝她奔了過來。

「何事如此驚慌?」司徒錦攔下她,仔細的問道。

緞兒見到司徒錦,總算是安心了不少。「小姐,大小姐過來了,正在屋裡坐著用茶呢。」

司徒錦挑了挑眉,對於司徒芸的突然造訪,感到很意外。

她們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如今司徒芸肯屈身到她的院子裡來,肯定又想給她下套了。

心裡雖然不喜司徒芸的到來,但司徒錦還是不得不去見上她一面。

「二妹妹可回來了?這大清早了,去哪兒了?」司徒芸見司徒錦進屋來,態度倒是很溫和,還主動打起了招呼。

司徒錦並未因她的幾句話兒改變態度,依舊不冷不熱的問道:「大姐不在屋子裡反省,到妹妹這兒來有何貴幹?」

司徒芸見司徒錦話裡帶刺,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但很快又換上一臉的笑容,說道:「妹妹這是不歡迎姐姐過來坐坐咯?」

「大姐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樣拐彎抹角實在不像姐姐你的作風!」司徒錦倒是很直接,點明了主題。

司徒芸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妥協了。

「想必妹妹也知道,明日外祖家的大夫人要過來了吧?我那舅媽可是個厲害的,如今二娘掌管著府裡的大權,恐怕是頭一個要尋麻煩的。妹妹不若去勸勸二娘,讓她將管家大權還給母親吧,這樣舅媽過來,也就無話可說了。如若不然,依著那舅媽的性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姐姐我也是為了妹妹著想,萬一丞相府追究起來,就連爹爹也保不住二娘啊。這寵妾滅妻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她先是好意的提醒,接下來又威逼利誘,目的就是讓江氏放棄管家大權。

她會這麼好心替她著想,真是笑話!

「讓大姐姐費心了!娘親也不過是代為執行管家大權,等到母親身子好了,爹爹自然會有打算。就算是丞相夫人親自過來,想必也是無權過問府裡的事情的,大姐姐的用心怕是要白費了。」司徒錦臉上不見絲毫的慌張,回起話來也是振振有詞。

司徒芸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二妹妹還真是冥頑不靈!別以為你是未來的世子妃,就可以這般目中無人!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那可是大龍的左膀右臂,就算是爹爹,也會給三分的薄面。你這般囂張,到時候得罪了丞相府的人,就不怕爹爹責怪嗎?」

「大姐姐真是會說笑!我何時囂張了?又怎麼得罪丞相府了?大姐姐可別忘了,自己的姓氏。這裡是太師府,而不是你的外祖丞相府。大姐姐該向著自己人才是,怎麼處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就算是皇上,也會過問臣子的家事。丞相府再權貴,能大的過皇室去嗎?姐姐也該好好兒的想想,自己的立場吧?」

司徒芸一心想要嫁給太子,而丞相府又與太子走得很近。

如今爹爹處處都向著司徒錦母女,根本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女兒。如此下去,她的地位更加不保,而且心裡的那個願望一直都不可能實現!

所以,她才存了心思,想要借助外祖家,攀上太子這根高枝兒。

「二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齒,以前怎麼不見你如此能耐呢?也是啊,就要嫁入沐王府了,身份高貴了,自然不把規矩放在眼裡了。不管怎麼說,我好歹是你的嫡長姐,你如此這般對我說話,可知道錯?」

司徒錦瞥了她一眼,根本沒有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大姐姐這話從何說起?咱們姐妹倆不過就事論事而已,怎麼又扯到規矩上去了?」

「哼,別以為你強詞奪理就可以抹去對嫡姐不敬的罪名!我倒要去問問二娘,她是怎麼教導妹妹的!」說完,司徒芸就打算離去。

司徒錦見她要去找江氏的麻煩,心裡一點兒也不見著急。

如今的江氏豈是原先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司徒芸這一去,不過是自取其辱。這可是自個兒的院子,哪裡有人自己送上門來找罵的!就算是這院子裡有周氏的眼線,但她行事一向周全,早就將下人遠遠地打發了,根本沒有人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司徒芸見她一派悠閒的喝著茶,並沒有站起身來追著自己求饒,心裡的怒火更旺。她提起裙擺,憤慨的就往外衝。

緞兒從外面進來,見到自家小姐完好無損的坐在椅子裡,頓時安心不少。「小姐,大小姐沒對您怎麼樣吧?」

「她能對我怎麼樣?不過是想讓我低頭求饒罷了,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司徒錦不緊不慢的喝著茶,自在的很。

緞兒的心跳這才減緩下來,想起自家小姐還沒有用膳,於是吩咐李嬤嬤去廚房端小姐的早膳過來。

如今朱雀不在府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無形之中緞兒的事情便多了起來。

李嬤嬤安排丫鬟去廚房端了膳食過來,又拿出銀針試探了一番,這才端進來給司徒錦食用。「小姐,這飯菜都是乾淨的,您放心吃吧。」

司徒錦讚許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婆子雖然老實,但也不是個笨的。「做的好。緞兒,賞些碎銀子給嬤嬤。」

李嬤嬤接過銀子,心裡不知道多開心。她在府裡當了一輩子的下人,服侍過無數的主子,但是這樣賞罰分明的主子,還是頭一個呢。「奴婢多謝小姐賞賜!以後,奴婢定當全心全意服侍主子!」

司徒錦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讓李嬤嬤下去了。

「小姐,這李嬤嬤看著就不是個簡單的,日後定當有大用處。只是那春容和杏兒,似乎有些木訥,做事雖然勤肯,但腦子卻不是個靈活的。」緞兒在一旁抱怨著。

司徒錦倒是不覺得木訥有什麼不好,她身邊不需要太過聰明的。聰明能幹的丫頭,必然心氣兒高,絕對不會安守本分。若是將來嫁到了王府,她們還不生出別的心思來?木訥一點兒的丫鬟也是不錯的,至少她們不會對你有二心,也不容易被收買。

「有你這個聰明的丫頭,小姐我就放心了!再多來幾個,恐怕我這個做小姐的,可要被煩死!」司徒錦笑著打趣道。

緞兒先是覺得自豪,後來一想不對呀,小姐這是說她煩呢!於是小嘴一嘟,有些不高興了。「小姐也忒會誇人了。這給一個甜棗又給一個腦瓜兒崩的,還真是高明呢!」

司徒錦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好了好了,不煩你還不成嗎?哪有這樣的主子啊,還得看丫頭的臉色,快莫要撅著嘴了…」

「小姐又取笑我!」緞兒這才收起臉上的不快,露出明媚的笑容。

翌日

丞相夫人果然如預料般的來到了太師府,一來就鑽進了周氏的屋子,半晌都沒有出來。

「姑奶奶身子可好些了?近日來嫂嫂遇事纏身,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過來,這不,剛處理完手頭的事,就立馬過來了。」丞相夫人也是出身名門,說起話來也是頗為中聽。

周氏不可置否的一笑,道:「倒是難為嫂嫂大老遠的過來了。丞相府一大家子要嫂嫂操心,我也是理解的。」

戚氏尷尬的笑了笑,自知周氏心中有些不快,便轉移話題道:「咦,怎麼不見妾室和子女過來給你請安?」

周氏淡淡的掃了戚氏一眼,覺得她是在故意嘲笑她的無能。「我大病初癒,還帶著病氣,怕過給其他人,就免了她們的晨昏定省了。」

「姑奶奶你也是個心慈的,要是換做其他人,早就發威了。」戚氏如是說著,看向周氏的眼神略帶些責怪。

若不是這九姑娘無能,壓制不住那些妾室,她又豈會走這一遭?

想想九姑娘以前在府裡的時候,那可是老太君身邊的紅人兒啊,要什麼有什麼,也是個心思敏捷的。怎麼這一嫁出去,就失去了那份聰慧呢?是以前別人太過吹捧她了,亦或者這太師府裡真有比她更能幹的人?

周氏被戚氏那番話給刺激到了,心裡頓時生出一股怨懟來。這嫂嫂到底是來幫她還是來損她的?

「聽說悅熙也說了親事,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周氏早就聽聞爹爹打算支持太子,這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自然是要送到太子府去的。

戚氏聽了這話,心裡也是堵得慌。

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身份何等的尊貴。如今卻要嫁到太子府去做小,比起這九姑奶奶還要不如,心裡哪能痛快。

作為一個母親,自然是希望女兒嫁得好。太子雖然身份尊貴,但她的女兒貴為丞相府嫡女,哪能去給人做妾?而且還只是四側妃中的一個,同為側妃的人選,身份地位都不低,上邊兒還有一個皇后娘娘家族的女兒,自己的女兒嫁進太子府,想必是會過得艱辛。

「沒想到姑奶奶竟然如此關心悅熙的婚事,聽說大姑奶奶生的三小姐也訂了親了?」既然周氏揭了她的傷疤,那她也就不客氣,說說這太師府的醜聞了。

提到這司徒雨,周氏心裡也是憤恨不已。

近些天來,院子裡的丫頭不止一次的提到司徒雨往江氏的院子跑,根本沒將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再想到前些日子,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她難堪,她便已經徹底放棄這顆棋子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該找戶人家了。」

見周氏不冷不熱的態度,戚氏心中隱約有些反感。

以前在丞相府,這九姑娘可不是這般對她的。那一口一個嫂嫂,叫的不知道有多親切。因為老太君的關係,她也得給這個九姑娘一些臉面,所以當她提出要幫著管家的時候,她也沒好意思拒絕,結果人人只知道丞相府出了個有能耐的九姑娘,而她這個正經的主母,卻什麼也不是。

想到那些過往,戚氏就有些嚥不下這口氣。

不過想到臨走前,丞相大人的交待,戚氏還是忍了下來。「姑奶奶總是這樣心慈也不是個事兒,倒叫那些卑賤的人騎到頭上去了。」

周氏在心裡冷哼,總算是說到正題上去了。

「嫂嫂的教誨,我自當謹記。不知道嫂嫂過來,可是有什麼話要代為轉達?」

戚氏見她主動提起,也省去了自己的一番猜忌。於是爽快的將自己夫君的話給說了一遍,自己又加了幾句。「如今丞相府與太子一脈相連,早已分不開了。姑爺這邊倒是沒啥動靜,這讓你哥哥很不安啊…」

原來是為了這個!

周氏眼神微微一斂,然後慢慢的放鬆,將眼底的鋒芒盡藏。「哥哥已經決定站在太子這一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見周氏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戚氏只好細細的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當然,其中關於女兒是怎麼跟太子搭上眼的,卻是隻字未提。

周氏自然明白,這邂逅肯定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太子是用了何種方式,將她那大侄女給騙到手的。

「唉…可憐我一個婦道人家,根本無權過問朝政,我家老爺也從不在女人面前提起這檔子事兒…」

看著周氏有些為難的樣子,戚氏又趕緊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姑奶奶一向是最聰明的,想必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咱們丞相府和太師府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離不開誰。如今丞相府已經投靠了太子,那與丞相府有著密切關係的太師府,自然也該向著太子才是。」

周氏見戚氏一直往這事兒上扯,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問題。

若是太子真的是個很好的靠山,那麼很多大臣早就巴結上去了,也不會得到現在。戚氏這般急切想要拉她入伙,想必是另有隱情。

最近可是聽說太子犯了一些事,讓皇上很不痛快呢。倒是那三皇子,由一個默默無聞的主兒,忽然一躍成為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裡面的水很深呢。

誰不知道,三皇子以前可是唯太子馬首是瞻的。如今將自己的能力顯現出來,怕是實力早已壓過太子一頭,所以迫不及待向著那皇位去了吧?

跟在太子身邊這麼多年,太子的底細他定是再清楚不過的。

如今他風頭正盛,丞相府卻在這個當口攀上了太子,難道就不怕押錯了寶,將來不得善終嗎?

「姑奶奶你這話說的…誰不知道這府裡你才是正經的主母啊?那江氏與你比起來孰輕孰重,姑爺心裡難道不清楚?我可都聽說了,那江氏也只是暫代主母之職,等你身子大好了,必定是會將掌家大權重新交還到你手裡的!」

戚氏的話說的很動聽,身子有些奉承之意。

周氏總算是漾出一絲笑意來,對戚氏說道:「那就借嫂嫂吉言!老爺一會子也下朝了,嫂嫂有什麼話,不妨就去老爺說吧?」

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戚氏,周氏倒是悠閒自在起來。

戚氏看著她,半晌沒有發出聲音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2


65又生事端


戚氏見小姑子態度不冷不熱的,也沒心思繼續逗留下去,也等不得司徒老爺回府,就留下一些禮物,打道回府了。愛蝤梟裻

周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整個人更加的陰沉。

司徒長風剛踏進府門,就有丫鬟上前去請了。「老爺,玉珠說身子不適,想給請個大夫瞧瞧。」

司徒長風極少過問這些後院之事,聽說玉珠病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府裡的事都是二夫人管著,她病了不去找二夫人,跑來找我何用?」

玉珠是周氏的陪嫁丫頭,後來被周氏送給他做了通房。那丫頭十五六歲模樣,長得極為妖嬈,但是心機太重,總愛拐彎抹角的在他面前挑撥是非,所以司徒長風一直都不太喜歡她。如今聽說她病了,也沒太在意。

那丫鬟欲言又止,但是想到玉珠塞給自己的那幾個銀子,便壯起膽子說道:「玉珠今日茶飯不思,又有些噁心嘔吐,怕是…怕是有了…」

司徒長風聽說玉珠可能有了,臉上的神色立馬好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她真的懷上了?」

「奴婢不敢確認,但那症狀,的確像是有孕之人該有的…」丫鬟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這位大老爺。

司徒長風沒想到他的通房也有了身孕,立刻調轉方向,去了玉珠的屋子。

江氏在房裡等了又等,也不見老爺過來用膳,便派了個丫鬟出去打聽。這一打聽之下,江氏得知那玉珠竟然也有了身子之後,氣得恨不得將滿桌子的膳食都掃到地上。

這府裡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如今那玉珠居然冒出頭來,想要跟她爭寵,實在是該死!

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江氏緊握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還是平靜下來。「去,找個大夫給玉珠把把脈。這府裡若是多一個子嗣,老爺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看著江氏那大度的模樣,她身邊的丫鬟全都忍不住歎氣搖頭。

這二夫人還是心太善良,性子又軟弱。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將來生下個少爺來,想必也難以掌控整個後院啊。

江氏知道這些丫頭們怎麼想,但是老爺最在乎的就是子嗣,若是那玉珠真的有了,那她的榮寵也將被分去一部分。但如果她在此時爭風吃醋,苛待了那玉珠,想必老爺便會認為她是個善妒之人,容不下其他的子女。這樣一來,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又將化為烏有。在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慌張,也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去準備一些補品,讓廚房做了,給玉珠端過去。」想到這裡,江氏便壓下心頭的那口怨氣,朝著玉珠的屋子走去。

江氏的心腹丫鬟有些看不過去,便上前去攙扶她。「夫人還沒有用膳呢,不如先用過膳之後再去吧?」

「就是。夫人,那玉珠也不過是個奴才,哪能您親自去照看?」

江氏微微笑了一笑,道:「先將飯菜熱一熱,再燙一壺酒,保不齊老爺一會兒餓了,要回來一起用膳呢。」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玉珠那狐媚子懷了身子,正受寵呢。老爺最是喜歡孩子,這會兒子肯定是陪著那個小賤婦了,哪裡還會到夫人院子裡來,夫人這是異想天開了吧?

江氏也不多做解釋,吩咐人去庫房裡拿了些銀子布匹,還有人參燕窩之類的進補佳品,便去了玉珠那邊。

因為玉珠只是一個通房,沒有像姨娘一般有自己獨立的院子,所以跟另外一個通房玉芬擠在一個屋子裡,待遇稍微比灑掃的奴婢好一些。

此刻,玉珠一臉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一雙含淚的眼睛瞅著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司徒長風,欲語還休。

「老爺…奴婢好難受…」

司徒長風看著她那瘦弱的模樣,也是有些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女人,又懷了身子,他自然是要多疼她一些的。

「乖,大夫一會兒就來了…」

一個大男人,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不容易了。

江氏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司徒長風在安慰玉珠,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走了進去。

「原來老爺在這裡!妾身聽府裡的下人說,玉珠好像有了身子,便去找了大夫過來為她診脈。若真是有了,那真是一件大喜事呢。老爺的子嗣不多,若是玉珠能夠一舉得男,那妾身的兒子也有個伴兒了呢!」

司徒長風見江氏如此大方,打心眼兒裡更加的讚許。想著他那原配周氏,對這些奴婢可是管得緊,又容不下別的女人,還苛待他的庶子女,江氏與她比起來,真是好了不只一點兩點啊。

「你有心了…」難得的,司徒長風也過問起這些小事來了。

江氏笑著走近他,嬌羞的站在一旁。「這都是妾身該做的!若是玉珠妹妹真的有了身子,那老爺是不是該升一升她的位份,抬為姨娘?」

見她如此懂事,司徒長風便將視線從玉珠身上拉了回來。「還是你心慈,懂禮節知進退,這後院的事情交個你,我很放心。」

江氏聽了這讚美,面上十分的謙虛,但心裡卻早將這個負心漢碼了千百遍。「老爺過獎了,這都是妾身的本分。」

不一會兒,大夫背著藥箱子進來了,先是給主子請了安,然後便開始為玉珠診脈。

玉珠見司徒長風的注意力又被江氏給吸引過去了,心裡十分的不甘。本來身子就有些不適,便藉著自己懷了身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撒嬌賣乖。「老爺…奴婢覺得好冷…」

司徒長風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的確是有些陰暗,便回過頭去對江氏說道:「這裡的確不適合懷了身子的人住,你命人把楓園打掃打掃,讓玉珠搬過去住吧。」

江氏掃了那玉珠一眼,見她面有得意之色,心中暗惱,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老爺說的是呢,這屋子的確是小了點兒。楓園平日裡就有人打理著,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進去了。妾身見玉珠身子弱,想必也是要人伺候的。不如再買兩個奴婢回來侍候她,老爺也好放心一些。」

司徒長風聽後連連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全,就這麼辦吧。」

玉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氏,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江氏竟然如此大方,不僅答應給她個姨娘的身份,還替她想的如此周到,一時轉不過彎來。不過,她也是大宅院兒裡長大的,也不敢掉以輕心,一邊謝恩的同時,一邊暗暗在心底想著將來如何將服侍她的丫鬟收為己用。

此時,大夫已經診斷完畢,他朝著司徒長風作了個揖,笑道:「恭喜司徒大人,這位姨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司徒長風聽後十分高興,一顆心也放了下來。便派人打賞了那大夫,又賞了一些金銀玉器給玉珠。

「老爺,妾身帶了一些補品過來給玉珠妹妹,希望能順利的為老爺生下個兒子!」江氏讓貼身丫鬟將幾個紙包放下,故意將兒子兩個字咬得很重。

司徒長風當然希望多生幾個兒子,被江氏這麼一說,心裡更加的喜悅。「嗯…若真的生下兒子,那司徒家就有希望了!」

「老爺還沒有用膳吧?妾身已經讓人準備了吃食,又燙了壺酒,老爺今兒個可要多喝幾杯!」江氏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表現的有不滿。這一點,讓司徒長風很是喜歡。

「還是你知道我的脾性,哈哈…走,咱們回去喝酒慶祝一番。」說著就要走。

玉珠好不容易將老爺給盼來,如今又仗著自己懷了身子抬了姨娘,心思也漸漸地大了起來。於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司徒長風,似有不捨的說道:「老爺,妾身也還沒有用膳,您留下來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司徒長風看到玉珠那楚楚可憐的落寞神情,心有不忍。

江氏卻在此刻捂著肚子,小聲的悶哼了一聲,似乎在極力的忍著什麼。

司徒長風注意到江氏臉上痛苦的神色,一顆心就提起來了。「雲煙,你沒事吧?是不是孩子又鬧你了?」

江氏擠出一絲笑容,道:「興許是餓了吧,妾身想著老爺每日午時回府,正好能趕上用膳,所以就想等老爺一起…」

說著,她便低下頭去,做出一副嬌羞的姿態。

男人雖然不喜歡女人的嫉妒心太過旺盛,但完全不吃醋的女子,也是不喜愛的。看到江氏那殷切期盼的目光,他心神一蕩,早就將玉珠給忘記了。

「你怎麼就這麼不注意身子,走,我陪你回去一同用膳!」那口氣似帶著責怪,卻是寵溺的很。

江氏也沒有推遲,在司徒長風的攙扶下,就帶著一眾丫鬟走了。

玉珠看到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下唇都要給她咬破了!看來,江氏還真是個偽善的,表面上對她呵護備至,以姐妹相稱,但實際上也是個有極深城府的。以後她要想繼續往上爬,怕是要先除掉她不可了。

周氏那邊也得了信兒,知道玉珠懷上了老爺的骨肉,心裡就更加的氣憤難平。江氏懷上也就算了,如今她親手送出去的丫鬟也懷上了,偏偏她這個正主卻懷不上,這叫人情何以堪?

「嬤嬤…給我盯緊了楓園…」周氏有些疲憊的吩咐著,一雙眼睛暗淡無光,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許嬤嬤應下了,卻也對玉珠恨之入骨。

夫人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懷上,結果被那個下賤胚子給踢掉了,還有可能終生不孕。而那個狐媚子,居然趁此機會,懷了姑爺的孩子,這不是給夫人甩了臉子嗎?真是看不出來,她心比天高,居然敢在主母前面懷有子嗣!

夫人讓她盯著點兒,想必是防止這狐媚子母憑子貴,將來威脅到夫人的地位吧?

許嬤嬤眼神暗了暗,更加的對玉珠怨恨起來。

且說那玉珠一朝母憑子貴,不但入住了吳氏原先的楓園,還抬了姨娘的位份,整個人就變得頤指氣使起來,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往自個兒屋裡搬。

江氏也不氣惱,她要什麼,她就給什麼。不過卻也安排了人在她院子裡,免得她又生出什麼ど蛾子來。

周氏的身子差不多痊癒了,幾次暗示司徒長風該把管家之權交還到她手上了。可惜不知道司徒長風心裡怎麼想的,對她的請求置之不理,甚至極少到她的院子裡去了。

當緞兒幸災樂禍的將這個消息匯報給自己的主子時,司徒錦倒是沒多大的意外。如今江氏將府裡管的井井有條,比起周氏管家的時候還要穩妥幾分,父親大人自然是不想這麼快就讓江氏放手的。

如果萬不得已,那也是江氏生產做月子的時候。

現在丞相府與太子走得近,又即將聯姻,她那審時度勢的爹爹,自然是要冷落那周氏,以自保了。

這就是男人啊!

在利益與女人之間,總是會優先選擇利益的。

「聽說玉珠最近鬧騰的挺凶,夫人就那樣放任她繼續胡鬧嗎?」不就是懷了老爺的子嗣嘛,這府裡生過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憑什麼她一個小小的通房抬上來的姨娘也這樣囂張,簡直是太不知好歹了。

「就由著她鬧去吧,只要不把主意打到我們的頭上來,讓她再囂張一陣子又何妨?」司徒錦倒是極其懂得這其中的道理。

她還怕她太過本分呢,這樣的話就拿捏不住她的把柄。

玉珠一看就是個心思重的,如今還不知道她將來會生下兒子還是女兒,先防著也是必要的。

不過,即使她真的生了兒子,最多也只能是姨娘了。不像江氏,若是她生下兒子來,恐怕這正室都有可能讓位呢!

她現在擔心的不是玉珠能翻出多少浪來,而是周氏那邊的反應。

照理說,周氏在知道她送過去的丫鬟居然背著她懷了身子之後,應該大發雷霆才是。可是她也太能沉得住氣了,居然沒有任何的動靜。而且聽丫鬟說,周氏還派人給玉珠送去了好些珠寶首飾,對她好的不得了。這出乎意料的舉動,還真是耐人尋味。

「主子在想什麼呢?」朱雀出去了一陣子,回來之後倒是安靜了許多。

「在想母親的用意。她不但沒有怨恨玉珠,反而對她如親姐妹般照顧,這太不尋常了。若是換了任何人,恐怕心裡都會有疙瘩的吧?」

「那周氏是個心氣兒高的,可能是為了重新獲得老爺的寵愛,所以故作大方吧?」緞兒插話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沒這麼簡單的。周氏自從失去孩子以後,變了許多,性子也愈發的陰冷了。如今,她最在意的就是孩子。玉珠是她屋裡的人,又是大小侍候她的,卻在她失去孩兒的當口,懷上了爹的骨肉,這對周氏來說,是極大的諷刺!」

「小姐是說,夫人有可能會對玉珠不利,所以假惺惺的對她好?」

司徒錦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興許有故作姿態的嫌疑。但我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很不安心。」

「放心吧,玉珠那邊咱派人盯著呢,沒事的!」緞兒安慰道。

朱雀眼睛瞇了瞇,繼而說道:「難道二夫人真的要讓玉珠把孩子生下來?」

司徒錦心裡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卻不好親口承認。

畢竟江氏是她的生母,是她最在意的人。她如今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她自然…是沒那麼福氣的…」司徒錦歎道:「不止是娘親,這府裡不希望她生下孩子的,可是大有人在呢。」

朱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玉珠不足為慮,小姐就快要及笄了,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嫁妝吧?」

司徒錦被她提及此事,臉不由得泛紅。「還早呢,急什麼?」

「也不早了,世子爺可是眼巴巴的盼著小姐你嫁過去呢!」朱雀調侃道。「再說了,小姐將來嫁的風光與否,可是跟這排場和嫁妝緊密相連的。若到時候周夫人故意扣下你的嫁妝,或者偷工減料,那小姐豈不是很吃虧?」

「不是還有二夫人在呢,二夫人怎麼會容忍那些人貪沒了小姐的嫁妝!」緞兒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是,現在是二夫人當家。可是難保二夫人生出的時候,老爺又把管家的權力交到別人手上。你別忘了,這府裡除了周氏,還有王氏和李氏。李氏就不說了,那王氏可是出身官宦之家,也是有幾分能力的。老爺雖然暫時冷落了周氏,但朝廷的局勢還沒有明朗之前,他還是會搖擺不定的。」朱雀肯定的回答道。

司徒錦聽完她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

太子雖然是正統的繼位者,但三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加上還有一個皇上最疼愛的小皇子,這皇位花落誰家還很難說呢。

還不等司徒錦想出兩全的法子來,楓園那邊便傳出了姜姨娘不慎摔倒的消息。

「好好兒的,怎麼就摔倒了呢?」江氏挺著大肚子趕過去的時候,周氏也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來到了楓園。

「夫人,您可要為婢妾做主啊?!這兩個死丫頭,居然將我推倒,想要害我肚子裡的孩子啊!」玉珠一見到周氏踏進門檻,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刻老爺還未回府,她便照著計劃,打算將江氏送到她屋子裡的兩個丫頭先打發掉再說。

周氏見她在那裡哭鬧,便讓身後的丫鬟去將她扶了起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現在可是懷著老爺的子嗣呢,這樣坐在冰冷的地上,會傷了胎兒的,快別哭了…」

玉珠見周氏如此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說話,心中便稍微放了心。

她也不是沒想過她此時懷孕,對夫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恥辱。可是為了自己的將來,她還是壯著膽子倒掉了夫人送過去的避孕湯藥,所以才能懷上。

起初,她還心驚膽戰的,以為夫人會過來找茬兒。但是沒想到,夫人不僅沒有斥責她,還送了她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飾,更是對她的吃食嚴格把關,生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

如今又看到她這般體恤自己,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多謝夫人關懷!」

許嬤嬤看著她臉上那抹得意,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夫人說留著她還有用,她早就上去給她一耳光了,哪裡還會容忍她這般行徑。

「你們怎麼服侍姨娘的,竟然讓她摔倒了?」周氏安撫好了玉珠,便冷著臉對那兩個低垂著頭的丫鬟斥責起來。

江氏剛踏進門檻,便聽到周氏在教訓玉珠的兩個丫頭,心中便有了數。

親切的向著周氏走去,江氏按照規矩給周氏請了安。「夫人有一段日子沒有出來走動走動了,妹妹還說過兩日去看望姐姐呢。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上了…」

周氏冷眼打量著江氏那隆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二夫人辛苦了!如今有了身子,還要替我分擔,管著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務,真夠難為你了。」

江氏笑得燦爛,並未向往日那般低垂著頭,小媳婦兒似的。「夫人說笑了。咱們是姐妹不是,幹嘛這般客氣?」

周氏聽了她這番話,心中的怒氣一發而不可收拾。但江氏如今正得寵,若是她將她怎麼樣了,老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只好拿那兩個小丫頭出氣了。

「二夫人來得正好,我正要審問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呢。居然讓姜姨娘在自個兒的院子裡摔倒了,你說她們該不該罰?」

江氏知道周氏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呢,眉頭都沒動一下。「的確是該罰!老爺如今可寶貝著姜姨娘,期盼著她能夠多為府裡添丁呢。不過姜姨娘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只不過是受了驚嚇而已,不若就罰這兩個丫頭一個月的月銀以儆傚尤吧?」

「二夫人是不是太過縱容這些下人了?如此不善待姨娘,還險些傷害到姨娘肚子裡的胎兒,就這麼輕易饒恕,是不是罰的太過輕了?」周氏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義正言辭的與江氏對抗。

江氏自然是不會罰這兩個自己人,而讓親者痛仇者快的。「夫人,姨娘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若是罰的太重,難免會見血腥。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到時候衝撞力姨娘,那罪過可就大了!」

聽著江氏這麼一說,玉珠也變得謹慎起來。

她肚子裡的這塊肉可是她的護身符,萬一受到影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於是立馬換了副面容,對周氏說道:「婢妾知道夫人一片好意,怕這些奴婢怠慢於我。不過二夫人說的也有道理,念在她們初犯,就饒恕她們一回吧。」

玉珠自以為是的一番話,讓周氏心裡很是不快。

被江氏這麼一蠱惑,她就只顧著自己的肚子,完全將她的吩咐拋到腦後。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下賤女人,還真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

「既然你都不計較了,那本夫人也不管了。」周氏臉色有些暗沉的說道。

玉珠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便上前去將周氏迎進了屋子。「老爺昨日送了婢妾一些上好的西湖龍井,夫人要不要試試?」

那西湖龍井因為產量稀少,京城中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喝得起。玉珠仗著自己得寵,便三天兩頭的在司徒長風耳邊吹枕頭風,將平日裡不敢肖像的東西都要到了手。

不過司徒長風也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太得寸進尺。

好在他覺得不過是些茶葉,沒什麼大礙,這才派人去尋了來給她。

但她這一番炫耀,卻是給了周氏難看。

她堂堂一個正室都沒有喝過那西湖龍井,她一個小小的姨娘卻能夠獨自享用這麼稀罕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囂張了。

「玉珠,你可別忘了,你是誰提拔起來的。」許嬤嬤有些看不下去,小聲的提醒道。

玉珠身子一僵,這才發現得罪了周氏,便低眉順眼的跪下來請罪。「夫人恕罪,婢妾無心的。只想著好好招待夫人,不免…請夫人恕罪!」

周氏憋著一肚子的火,卻沒有向玉珠亂發脾氣,反倒是贊起了這茶的好處來。「看來老爺是真的很重視你肚子裡的那塊肉呢!連這樣稀有的名茶都肯替你找來…」

玉珠見周氏沒有責罰的意思,膽子又開始抬頭。「婢妾哪裡能跟夫人相比,只是些茶葉而已。不過老爺的確很重視婢妾肚子裡的孩子,說是將來要好好培養呢!」

這樣明目張膽的炫耀,讓周氏心裡對玉珠的恨意更深。

只不過她現在還不能處置了她,一旦她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玉珠是必死無疑的!

想到將來,周氏袖中的手默默地握緊。「起來吧…」

「謝夫人…」玉珠扶著肚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再胡鬧了,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經。」周氏說教了兩句,見時辰不早了,就回去了。

而江氏在她們進屋的那一刻,便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在這個府裡,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同盟。

看著周氏的架勢,是想拉攏玉珠,等她生下孩子,好與她一較高下呢!呵呵,只可惜她江雲煙也不是個吃素的,絕對不會等著她們來聯手對付自己。

「夫人,您慢點兒…」她的心腹丫鬟見她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江氏這才注意到自己走的太快了,便放慢了腳步。

剛剛穿過一個洞門,便見那許久沒有露面的王氏朝她走了過來,那神情似乎很急。

「給二夫人請安!」那王氏倒是規矩了不少,見到江氏不再冷嘲熱諷,反倒是拘謹了起來。

江氏覺得有些意外,不過心裡還是戒備著。「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姐妹們都出來了?」

「姐姐…聽說玉珠摔倒了,那孩子怎麼樣?」王氏因為五小姐的事,早已被老爺厭棄,很久不去她房裡了,所以整個府裡都不怎麼待見她,她的消息自然也沒有以前那般靈通了。

江氏打量了她幾眼,見她問起玉珠的事情來,便委婉的說道:「唉,總算是有驚無險!夫人正在那邊愛撫著呢,你放心好了。」

王氏一聽說周氏在那邊,有些不屑的說道:「哼,果然是別有用心!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真是會挑時候啊。」

江氏但笑不語,沒有任何的表示。

王氏見她那寵辱不驚的模樣,心裡暗暗詫異。

這江氏的變化可真不是一點兩點,整個人變得貴氣了不說,說話做事也是頗為沉穩冷靜,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了。

「嬌兒明年也及笄了呢,那楚家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嗎?」

見江氏主動提起自己的女兒,王氏便換上了一副奉承巴結的笑臉。「可不是嘛,嬌兒只比二小姐小幾個月呢!唉,說起來我們母女倆也是命苦的,遇上了那麼一個不負責任的紈褲少爺,唉…」

江氏自然是知道女兒與王氏的約定的,卻不說破。「那楚家的公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都已經欺負了嬌兒,卻一再的逃避責任,真不像是皇家貴族該有的氣度!」

王氏聽到江氏這般說,心裡也不是滋味。

其實,據嬌兒自己說,那楚朝陽並未碰她,只是出現在她的繡塌之上。但事情已經鬧大了,老爺也不待見她們母女了,如今只要揪著那楚朝陽不放,她的女兒才不至於被送進廟裡當姑子去。

一個名聲壞掉的女人,除了嫁給那個輕薄過她的男人,還能嫁給誰呢?再加上,司徒嬌庶出的身份,要想攀上別的高枝,也是不可能了。

「姐姐,無論如何,請看在姐妹一場的份兒上,幫幫我那可憐的孩兒吧!」王氏說到動情之處,還給江氏跪了下來。

「妹妹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江氏嘴裡這麼說著,但卻並沒有去扶她。

如今她可是雙身子的人,自然是不能做一些危及自身的事情的。而她身旁的丫鬟倒是機靈,上前一步,擋在那王氏跟前,將她從地方攙扶了起來。

「姨娘這是為何?咱們夫人最是心軟,您就算是不說,夫人也會為五小姐的婚事操心的呢!」

京城裡,有誰不知道楚朝陽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五小姐以前仗著自己得寵,常常欺負她們這些下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那也是她自找的!

「是啊,妹妹何須如此?你放心吧,嬌兒的婚事,我會放在心上的。」江氏也在一旁勸道。

「那就多謝姐姐了…」說著,王氏便止住了哭聲。

興許是年紀大了,王氏才跪了那麼一會兒,就覺得腿酸了。剛剛站直了身子,那丫鬟一離手,她就穩不住身子,朝著前方倒去。

「哎呀…」

一聲驚呼,江氏身邊的丫頭們也個個嚇破了膽。

因為王氏那摔倒的方向,正是江氏所站的位置。

江氏眼裡的狠厲一閃而過,幸好她躲得快,否則真的會被王氏給撞到。她受點兒傷不要緊,萬一要傷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可就不妙了。

「姨娘,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司徒錦從她身後走過來,伸手去將王氏給扶了起來。

而王氏在聽到那熟悉的嗓音之後,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抖。

即使是心裡有鬼,但那王氏還是忍著心虛給司徒錦見了禮。「見過二小姐!」

「姨娘的身子愈發的虛弱了呢,想必是老寒腿犯了,要不我給你去找個大夫好好地治治?」司徒錦說這話的時候,面帶微笑,絲毫看不出任何的不悅。

但王姨娘聽到她這話的時候,心裡卻蹦蹦直跳,比起訓斥她幾句還要害怕。這二小姐可不是個善茬兒,與那位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的。

「多謝二小姐掛念…」她只能如是回答。

司徒錦走到她的身邊,假裝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笑顏如花的說道:「姨娘太客氣了…嬌兒妹妹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悶在屋子裡不肯出來。咱們做姐妹的,也生疏了不少呢。」

王姨娘笑得尷尬,但卻不敢拂了司徒錦的面子。「嬌兒她…也該靜下心來待嫁了,所以才呆在屋子裡練習女紅呢…」

說的好聽!司徒錦在心裡鄙視著。

司徒嬌之所以不肯踏出自己的院子,是丟不起這個人吧?若是按著她以往的性子,恐怕早就憋不住跑出來了。但王氏怕她又闖出什麼禍來,只能派丫頭緊緊地盯著她,嚴令禁止她踏出房門一步。

如此一來,既在眾人面前留下個乖巧安分的好印象,又防止別人再去害她的女兒。說起來,這王氏還是個聰明人,只是避其鋒芒。

司徒錦故意「哦」了一聲,然後便鬆開手去攙扶江氏。「難怪呢…只是不知道那楚家什麼時候會來提親呢?」

王姨娘低下頭去,將心裡的怨恨深埋在肚腹裡,不敢輕易的發洩出來。「二小姐不會忘了吧,您可是親口答應幫著你五妹妹的…」

司徒錦臉色微變,卻矢口否認道:「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王姨娘見她否認,不由得抬起頭來,怒目而視。「二小姐你…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過的…」

「答應過你什麼?可有憑證?姨娘怕是做夢了吧?」司徒錦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既然王氏還是沒有想著改過自新,仍舊想要害她的娘親,那麼她就不會再那麼客氣,容忍她一再的傷害自己在乎的人。

「你…好你個司徒錦,你竟然言而無信!」王氏此刻被氣糊塗了,也不管自己什麼身份,便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起來。

司徒錦微微一笑,卻沒有還嘴。

江氏哪裡能夠容忍一個姨娘對自己的女兒如此放肆,立刻出聲呵斥道:「王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二小姐不敬?你魔怔了吧,一個奴婢竟然也敢對小姐無禮!」

王姨娘被江氏罵了一通,頓時清醒了不少。只不過司徒錦的做法卻讓她恨上加恨,不由得反駁道:「二小姐,明明是你毀約在先,竟然還責怪我無禮?」

「哦?」司徒錦蹙了蹙眉。「有這麼回事嗎?那敢問姨娘,咱們做的何約定?」

王姨娘剛要將她們之間的協議說出來,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說不出口了。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為何司徒錦會言而無信了。當初,她們之間的約定,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之上的,可是剛才她的那番舉動卻被司徒錦看了去,恐怕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用心,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王姨娘此刻也是兩邊搖擺不定,與先前的理直氣壯完全是兩種心態。

司徒錦與她的交易,一直都沒什麼動靜。而另一邊也那嬌兒的婚事利誘她,她一時把持不住,就想著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可以獲利。當那人要她假裝不小心撞倒江氏的時候,她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答應了。那人也說了,就是撞倒,也不會讓胎兒流掉的,最多動了胎氣而已。江氏平日裡謹慎小心,被保護的密不透風,那人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下手。只要她動了胎氣,那麼那人就可以買通那診脈的大夫,到時候那孩子是生是死,就完全聽命於那人的一句話了。

想著能夠除掉一個對手也是好的,王姨娘這才鬼迷心竅,做出了違背約定的事情。好死不死的,剛才那一幕卻被司徒錦看在了眼裡。

江氏或許不會起疑,但司徒錦那丫頭可機靈著呢,說不定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意圖。

司徒錦見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便冷笑著說道:「既然姨娘無話可說,那麼那約定定是子虛烏有,姨娘以後還是莫要再提起的好。」

說完,她便攙扶著江氏,繼續朝前走去。

王姨娘被這話刺激的雙腿發軟,跌坐到了地上。她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貪心,竟然將司徒錦給徹底得罪,而她們母女以後的命運可想而知。那人,到了關鍵時刻真的會幫她一把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66永絕後患


「娘親,剛才嚇到您了吧?」

送江氏回屋之後,司徒錦便輕聲細語的安撫起江氏來。愛蝤梟裻剛才王姨娘那舉動,一看就是存心想要害江氏肚子裡的孩子的。還好江氏反應快,沒讓她得逞,否則後果真是不敢設想。

江氏面色有些蒼白,但卻搖了搖頭,不想讓女兒擔心。「無礙。」

母女倆沉默了很久,江氏才問道:「你與那王氏之間有約定?」

「今日起,不再有了。」司徒錦如是回答。

江氏盯著女兒的臉看了很久,好像在探索什麼,又好像是在關切著什麼,神情有些飄忽不定。她沒有想到錦兒這麼早就已經開始做打算了,她明明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孩子啊,怎麼就那麼成熟穩重呢?

「娘…您看什麼呢?」司徒錦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免有些羞窘。

江氏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的錦兒長大了呢…」

司徒錦面上一紅,撲倒在江氏懷裡就不肯起來。「娘親這是取笑女兒呢~」

江氏仔細的撫摸著女兒的髮絲,心中寬慰不少。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棉襖在身邊,她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如今外面也暖和了,錦兒不若出去走走,散散心。別老是悶在屋子裡,對身子不好。」江氏一邊囑咐著一邊幫女兒打理著微亂的頭髮。

司徒錦倒是想出去轉轉,可是府裡那些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江氏的一舉一動,她怕她一時的疏忽,會讓那些小人有機可乘。

「女兒喜歡膩在娘親身邊,不好麼?」司徒錦難得露出女兒狀的說道。

「你總歸是要嫁人的,那王府的納彩之禮都陸續送過來了,婚期便也不遠了。」江氏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蛋,露出幾分不捨。

但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

慶幸的是,女兒嫁的還算如意,還是皇上親自賜婚,榮耀無比。而且沐王府好歹還在京城,不像三小姐,周氏為她選的那門親事,遠在外地,就算是想要回一趟娘家,也不容易。

司徒錦知道她心裡有些不捨,於是好生的安慰道:「女兒還想多陪娘親幾年呢!雖是聖上賜婚,但婚期總還是咱們自個兒說了算的吧?」

「那怎麼成?就算娘想要多留你幾年,那王府又怎麼可能等得了?」江氏雖然捨不得女兒,卻還是個識大體的。

那沐王府是什麼樣的人家?豈是隨意能夠討價還價的?能夠攀上高枝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能有過分的要求?

不過那世子並不像外界說的那般冷血殘酷,還三番兩次的幫女兒解圍,看來女兒將來嫁過去還是個有福氣的。

司徒錦在江氏屋子呆了一會兒,便回了梅園。

等到女兒一走,江氏的笑容便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臉的冷然。這府裡的女人沒一個安分的,看來她要想平安生下孩兒,必須開始著手安排一些事宜了。起碼那接生的穩婆,就必須是她自己的人才行。

沐王府

「阿隱,皇上最近有意為慧玉公主賜婚呢,你說他會挑上什麼樣兒的人家?」花弄影半倚在椅子裡,一臉玩世不恭的問道。

龍隱手裡握著一柄劍,正仔細耐心的擦拭著,神色依舊冷漠。「起碼不會是你!」

花弄影尷尬的咳嗽了幾聲,道:「說的也是。那大夏只不過是個小國,一個降國的公主,也配不上身份尊貴的大龍皇家子弟!」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不但將那慧玉公主狠狠地踩在了腳下,還很厚臉皮的將自己的身份給烘托了出來。

龍隱給了他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然後將寶劍送回來劍鞘之中。「你閒的沒事嗎?」

「嘿…我這不是怕你寂寞,所以過來陪陪你嘛!」花弄影一副理直氣壯的說道。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有著些許的血緣關係,所以關係算是最好的。龍隱那脾性眾所周知,能夠跟他相處的來的,還真是沒幾個。這花弄影算是個另類,與他倒是挺合的。一個冷的像寒冰,另一個熱情的像個太陽。這樣的組合,還真是奇特。

龍隱瞪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想不想知道你那未來娘子最近過得怎麼樣?」花弄影見這個話題引不起他的興趣,便擠了擠眼,故意提起了司徒錦。

他可是個通透的人,早在皇上賜婚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龍隱的不對勁。若說那女子有什麼優點,他還真是說不上來。長得不夠美,身子也不夠妖嬈,還是個庶出的,怎麼看都配不上他的好兄弟。但是接觸久了,他便發現,那女子的聰慧機警,不亞於男子。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竟然還能活的好好的,實在是個奇跡呢。

龍隱一聽到娘子二字,果然停下來手裡的活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花弄影放肆的大笑,然後擠眉弄眼的對他說道:「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啊!一提到這小娘子,你就不鎮定了…」

「廢話少說,她到底怎麼了?」龍隱不耐煩的問道,絲毫沒跟他客氣。

若是換了別人,再這樣羅裡吧嗦的,恐怕早就被龍隱給丟出去了。不過這花弄影還算是個有本事的,在他面前依舊面帶笑容,談笑自如。

「心急個什麼?左不過就是被嫡母欺負,又不是一回兩回了。」花弄影雲淡風輕的說著,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輕鬆。

龍隱聽了他的話之後,卻不如他那般淡定了。

司徒錦是他欽定的妻子,那個不長眼的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出手,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給我一些絕育的藥粉,馬上!」

花弄影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反應竟然這麼大。「你…你…你不會真的想…」

「給還是不給?」龍隱板著臉說道。

「給給給…肯定給…」花弄影一邊將身子往椅子裡縮,一邊回復。

看來,那一家子是真的惹火了這位世子爺了,否則以他那對世事都不關心的性子,恐怕也是不會瞧對方一眼的吧?

「那藥粉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吧?」他再一次確認。

「絕對不會,你還信不過我嗎?」他可是毒仙的徒弟,製毒用毒的高手,豈是空口白話的主兒?

「用在男女身上,效果一樣?」龍隱繼續追問。

花弄影有些糊塗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害誰了。

「你要對誰下手?」

龍隱一個眼神射過來,立馬讓他閉了嘴。「問那麼多幹嘛,只管告訴我藥效就好。」

花弄影嚥了口口水,諂媚的說道:「用在女子身上,會讓她一輩子下不出蛋來。至於男子嘛…會不…舉…」

龍隱得到滿意的答案,便不客氣的將他一腳踹出門。「現在就去給我把藥拿來!」

「喂喂喂,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你至少要告訴我一聲,你到底想對付誰吧?」花弄影捂著被踹的生[奇`書`網`整.理'提.供]疼的屁股,大呼小叫著。好在這是在龍隱的書房,四周都嚴防死守,否則他們的對話早就傳到別人的耳朵裡去了。

龍隱冷哼一聲,不吭聲了。

跟這個花孔雀對話還真是累,浪費他不少的口水。

花弄影沒辦法,只得乖乖的回去了。「我…我明日再來…」

龍隱也不看他,拿起一本兵書細細的研讀起來,放佛剛才的那一幕並且發生過一樣。

花弄影揉了揉發疼的部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了院子。剛要往大門方向走,迎面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往這邊而來,花弄影只好急著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

「花表哥,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沐王府的郡主龍敏。

這花弄影乃皇帝胞姐的兒子,跟龍隱算是表兄弟。所以這郡主,便跟著龍隱稱呼他為表哥。只是她是個極為纏人的女子,花弄影每次到王府來,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想碰上這個麻煩精,一見到她就開溜。

再說了,這龍敏並非龍隱的親生妹子,憑什麼叫他表哥。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過是個側妃生的,哪裡有資格跟他沾親帶故!

龍敏看到那個挺拔的男子對自己避如蛇蠍,心裡就十分難受。她好歹也是個郡主,怎麼就這麼不受待見呢?

「哼…下次別被我撞到!」她跺了跺腳,滿臉的不高興。

「郡主何必如此生氣?花郡王是怕有損郡主的名聲呢,這男女之妨可是很嚴格的,郡王這般是為郡主好呢!」服侍她的丫鬟極盡所能的討好著,哪裡肯說那花郡王半句壞話?

這郡主仰慕的世家子弟,除了那皇后娘娘的胞弟楚羽宸公子,便是這位郡王了。她們可不敢隨意說別人的壞話,郡主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可在意了。她們跟著郡主也有不短的日子了,自然是清楚她的心思的。

龍敏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又漾起甜蜜滋味,一臉的花癡相。「就知道他最守禮了,一看就是個正人君子!」

丫鬟們便在一旁附和著,將花弄影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龍敏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情也好了起來。「母妃今兒個邀了雨薇過來,咱們快些過去吧。」

「是,郡主。」丫鬟們見她一動,便都跟了上去。

莫側妃住的院子,與王妃住的院落剛好相對著。因著兩人互不相容,所以王爺乾脆讓她們倆各佔一邊,免得讓她們起衝突。

莫側妃的院落,雖不比王妃的院子大,但卻奢華的多。仗著王爺的寵愛,莫側妃可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有什麼好的東西,首先都要她先挑過,再送到王妃的院子裡。當然,除了皇帝賞下的東西她不敢碰之外,只要她看上眼的,王爺必定會竭盡全力幫她得到。

說起來,她這個側妃可是比正妃還要威風呢。

「母妃…母妃…」龍敏一踏進莫氏的屋子,就大聲的嚷嚷起來,絲毫沒有皇家郡主的風範。

莫側妃也不只一次提醒過她,但畢竟是自己最疼的女兒,看不得她傷心難過,所以後來也就懶得管,任她去了。

「你這個小潑皮,怎麼想起來給母妃問安了?」莫側妃此時正在裝扮,對女兒的無狀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龍敏平日可沒這麼早過來過,想必是聽說雨薇要過來,所以才特意起了個早吧?

「敏兒過來請安,母妃還責備敏兒,那以後敏兒不來了!」龍敏故意撒著嬌。

「小猴精一個,也不怕別人笑話!」莫側妃說笑著的同時,丫鬟們已經端上了可口的膳食,將她們母女伺候的很是周到。

在王府裡,莫側妃才是說話算數的主子,至於東廂那邊的那位,只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這些丫鬟也都是趨炎附勢的,不敢輕易得罪了莫側妃。加上這位側妃娘娘還是宮裡那位莫妃娘娘的胞妹,有這一層關係在,地位更加的尊貴,做奴婢的更是不敢怠慢。

「母妃,您找雨薇過來做什麼?」龍敏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杜雨薇明面上她的表姐,但實際上已經是疏遠了很多代人的親戚,沒啥血緣關係。不過,那杜雨薇的爹爹在京裡也算是個三品的官員,對莫家還有用處,所以才與她們來往比較多而已。

不過,龍敏與那杜雨薇性子差不多,倒是相處的挺不錯的。

莫側妃簌了口,擦了擦嘴角,才說道:「世子爺不是要娶妻了嘛,我這個做長輩的,要送幾個女人給他當賀禮,似乎說不過去呢?」

根據傳統的婚俗,男子在成親之前,會納幾個通房瞭解人事。也不會在大婚的當天,失了面子。

莫側妃雖然與那王妃不對付,但世子爺大婚,她這個做側妃的,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既然雨薇那丫頭一直想著要嫁給世子爺,那她何不成全了她?一來,可以在世子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眼線,另一方面,還成全了自己賢惠的名聲,豈不兩全其美?

「母妃要雨薇給二哥做妾?」龍敏很是驚訝。

依照杜雨薇的性子,恐怕是不甘願給別人做妾的。好歹是個嫡女,雖說嫁給二哥也是高攀了,但是作為好姐妹,她可不願意看著她受委屈。再加上她對司徒錦沒什麼好感,所以就更加贊同了。

「也不一定是妾室,只要她有手段,能夠博得世子爺的寵愛,那世子妃的位子,遲早會換人做的。」莫側妃高深莫測的說道。

那個司徒錦雖然是皇上賜婚的,但若是犯了大錯,還是可以休掉的。至於是什麼大錯,那就要看雨薇的表現了。

她這樣想著,嘴角不由的向上翹了起來。

龍敏聽完她的解釋,心裡頓時舒暢不少。「也是,雨薇一向都很仰慕二哥,能夠嫁給二哥,想必會很開心的。只不過讓她做妾,委屈她了。」

「不會一輩子做妾的,你放心!我莫家的人,不會永遠低人一等的!」莫側妃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說的話也是意味深長。

在宮裡,莫妃娘娘名列四妃之中,比皇后娘娘只矮了那麼一截。但若是三皇子繼承了皇位,那麼她就貴為母后皇太后,地位將尊貴無比。到時候,莫家的勢力也將更加的強大,她的地位也將更進一步,說不定還可以將王妃給擠下去。

她將杜雨薇送給世子做妾,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利用聯姻,拉攏世子為三皇子效力。誰都知道隱世子從不與皇室子弟結交,也沒有明確的表示支持哪一方。如果能將他納入三皇子的幕僚當中,就再好不過了。

只是,她也知道一切不會那麼簡單。

隱世子這人,很難拿捏他的心思。若是雨薇有本事得到他的心,那麼一切就可以成為定局了。

翌日

龍隱從花弄影那裡拿到了藥粉,眉眼處隱約可見戲謔的笑意。花弄影見他那副神情,忍不住又吐槽起來。「我說阿隱,你笑起來還真是恐怖呢!」

橫了他一眼,龍隱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問道:「你確信不會連累任何人?」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絕對不會有人查出來是被下了藥。若是那兩人出了事,司徒錦便會成為懷疑的對象,他可不想害他未來的娘子受牽連。

花弄影怒視著他,吼道:「你不相信我?那把藥還給我,我還不給了呢!」

說著,就要伸手去搶。

龍隱一個轉身,躲過了他的攻勢,趁機將藥粉納入懷中。「不過是問一句,小氣鬼!」

「哎呀…居然罵起我來了?」花弄影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聽不慣他說話的語氣而已,所以胡攪蠻纏著。

「我還有正事,你回去吧?」藥已經拿到,那麼他就不能再遲疑了。

司徒老兒竟然一再的違背他的意思,沒有好好地照顧錦兒。那他就不必再客氣了,乾脆來個一了百了,斷了他的根,讓他一輩子再也不能碰女人。反正他活到這個歲數,也該收斂收斂了,沒有女人不會死的。

花弄影見他打算出門,於是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龍隱停住身子,冷冷的盯著對方。好像在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外人插手。

花弄影摸了摸鼻子,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好奇心重的他,豈會甘心錯過這麼一場好戲?所以一直拽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阿隱,你就帶我一起去吧,啊…」

龍隱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最怕花弄影這般死纏爛打。「放手!」

「不放就不放,除非你答應帶我一起!」花弄影撅著嘴,一臉幽怨。

龍隱實在受不了他,不得已冷哼一聲,率先走在前面。花弄影見他不再阻止自己跟著,便樂呵呵的尾隨而去。

梅園

「小姐,今兒個天氣真的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緞兒心情不錯的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女紅,說道:「被子都拿出去曬了?」

「嗯,外面日頭這麼大,正好曬被子。」緞兒興奮的說著。

如今不用穿著臃腫的服飾,整個身子都輕便了許多,人也精神了。緞兒一身柳綠色的裙裝,笑逐顏開的模樣嬌俏無比。

司徒錦看著自己這個丫頭,模樣是愈發的好看了,心情也莫名的歡快起來。「的確是沉悶了點兒,出去走走也好。」

緞兒聽了很高興,忙著去準備。

司徒錦先是派人去江氏那邊通報了一聲,就帶著兩個丫鬟出了門。剛剛踏出院子的大門,迎面就遇上了一個人。

「二妹妹這是打算出去?」司徒芸一身精緻的裝扮,隨著年歲的增長,愈發的光彩照人起來。

款款動人的身姿,嫵媚明艷的笑容,讓她一掃前日的狼狽。那眉那眼,都是格外的靈動,熠熠生輝。將金枝玉葉的她,襯托的更加的美麗動人。

司徒錦沒想到她消息這麼快,不由得皺了皺眉。「大姐姐消息真靈通,小妹的確想出去走走呢。」

「那正好,姐姐與妹妹一起。」司徒芸故意忽略掉司徒錦的不快,親熱的上前捉住她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司徒錦想要擺脫她,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這位大姐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弄清楚她的意圖之前,司徒錦打算以靜制動,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麼手段。

她這麼快就得了消息,想必是自己院子裡有她的眼線。這對她來說,是大大的不利。所以趁機抓住那個出賣主子的小人,也是勢在必行。

「既然姐姐不嫌棄,那就一起吧。」說著,司徒錦也忽略掉緞兒一再的使眼色,與司徒芸一起出了府。

果然是風和麗日的好天氣,出來踏青的人不在少數。

京城裡不少的名門閨秀都結伴而行,在這溫暖的春日裡,閒庭信步,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和新鮮的空氣。

「前面好熱鬧啊,小姐。」緞兒指著遠處的一條河,興高采烈的說道。

司徒錦順著她手指.xzsj8.的方向望去,一艘豪華的畫舫躍入眼簾。那足足上百丈的船身,奢華的裝飾,以及那獵獵飛揚的旗幟,一看就是身份顯赫之人所有。那船頭站著幾個手握劍柄的侍衛,威風凜凜的模樣,讓人不敢小覷。

「想必是哪個王孫貴族在河上遊玩吧…」司徒芸幽幽的開口,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司徒錦倒是覺得她今日似乎有些異常,按理說她主動邀自己一同出遊,肯定是不安好心,想要讓她出點兒亂子的。可是這會兒卻被那畫舫所吸引,完全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又不是裝出來的。

見司徒錦沒有回話,司徒芸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怎麼,妹妹有心事?」

「姐姐說哪裡話,不過是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有些歎為觀止罷了。」司徒錦充滿戒備的回道。

「嗯,也是呢。若是能夠在那樣奢華的畫舫上遊湖,也是一種至高的享受了。」說完,司徒芸的目光又被那畫舫給吸引了。

司徒錦看著她那心馳神往的模樣,心裡愈發的覺得不可理喻。

這司徒芸什麼時候轉變性子了?原先不是恨透了她的嗎,怎麼這會兒倒是放棄與她為敵,想起別的事情來了!

「妹妹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司徒芸似乎是發現了司徒錦的打量,有些不自在的問道。

「沒有…妹妹只是覺得姐姐今日是刻意裝扮過的,比起前幾日要漂亮多了。」她敷衍的說道。

司徒芸聽見她誇自己漂亮,心裡很是受用,說起話來也變得和藹了幾分。「瞧這嘴兒甜的,哪裡還像那個任性的二妹妹?其實妹妹也不用時刻的防備著,姐姐我以前雖然做了一些錯事,但這世間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如今母親那樣對我妹妹,我算是看透她了。她這個人,一心只想著自己,極其的自私自利。姐姐我也想開了,與其討好她一個外姓人,還不如咱們姐妹齊心來的好。起碼咱們可以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將來也能共享榮華富貴。」

她倒是直白,沒有遮遮掩掩。

司徒錦眉頭微蹙,一時無法判斷她這話的真假。

周氏的作為,的確惹人非議。但這大姐忽然將自己的同盟出賣,提出要與她聯手,似乎有些太過勉強。

「姐姐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母親怎麼算是外人,她可是你的親姨母呢!」她故意提出質疑。

司徒芸歎了口氣,說道:「難道妹妹還看不出來麼,就算她是我們姐妹倆的親姨母那又怎麼樣?她還不是照樣要將雨兒遠嫁,還是給人做小妾!原本以為,看在那血緣關係上,她會像親生母親那般對我們姐妹,但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她的本性就暴露了出來。為了在府裡站穩腳跟,她無所不用其極,還處處排擠幾位姨娘。如今,她連我親生妹妹都不肯放過,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怎麼可能會真心的為我們著想?妹妹也不要忘了,王府送來的聘禮,可都還是她管著的。」

故意拿嫁妝的事情來試探她,司徒芸就是想知道與司徒錦合作的可能性。

近來府裡可謂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周氏的大權被奪,二娘母女備受寵愛。爹爹已經不再疼愛她們這兩個嫡出的女兒,這也是明眼人看得出來的事實。若她還是一位的與司徒錦作對,那麼將來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她真的不敢想像。

與其鬥得你死我活,讓別人漁翁得利。還不如與二妹聯手,將來她若是能夠嫁入皇家,她相信憑著她的美貌和智慧,一定可以坐上那正室的位子。只要她嫁的那個人能夠順利登基,那麼她就是未來母儀天下的那一個。而到了那時候,再來收拾這個司徒錦,就簡單多了。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司徒錦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人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那就等於沒命了。她才不會傻得幫助司徒芸登上高位,將來給自己罪受呢。不過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周氏的確是很礙眼,若是能夠剷除娘親在府裡最大的敵人,那也是不錯的。

所以對於司徒芸的提議,她既沒有讚歎也沒有反對。

司徒錦的態度,讓司徒芸很彷徨的同時,也有一絲慶幸,至少她沒有拒絕她的提議。為了能更加取信於她,司徒芸竟然還將梅園裡周氏安插的幾個眼線告訴了她,讓她時刻提防著,免得被賣了還不知道。

「姐姐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妹妹若是不信,姐姐大可指天發誓!」說著,司徒芸還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誠心十足。

司徒錦拉下她的手,說道:「姐姐何必如此,我信你還不成嗎?只是不知道,姐姐想要從妹妹這裡得到些什麼?」

司徒芸忽然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看到她臉蛋嫣紅,粉腮如霞,司徒錦不得不感歎老天爺確實偏心。為何同樣是姐妹,她與大姐相差就那麼大呢?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一邊等著她的答案。

司徒芸羞怯了一會兒,便毫不猶豫的宣告了自己的壯志雄心。「二妹妹,我一定要成為太子最寵愛的那個人,你幫幫我!」

司徒錦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前世,司徒芸就表現出自己的野心,一心想要嫁進太子府,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幻想著日後太子繼位,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然後是皇太后!她從來都知道她的野心,可是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來,還真是讓人感到汗顏。

就憑她現在的名聲,要想嫁入太子府,的確是很艱難。

加上太子正妃,乃楚家人,皇后一脈,她妄想的也未必太遠了點兒!那楚家人可不是簡單的人家,楚家在大龍的勢力,不比沐王府差。楚家文有楚羽翰,武有楚羽信,一個是皇帝的謀臣,一個是手握大權的將軍,實力不容小覷。

再加上一個楚羽宸,京城第一首富,這樣的背影,誰能動搖?

雖說那楚濛濛很容易對付,但是她背後的勢力太過強大,單憑司徒芸怎麼可能鬥得過,她這實在是癡心妄想!

就算她智謀過人,但太子看不看得上她,還是一個問題呢!

「妹妹這是不相信姐姐?」司徒芸見她震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便有些不高興了。

她都已經很低聲下氣的跟她說話了,沒想到她居然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徒錦連忙擺手,道:「姐姐誤會了,我只是覺得…覺得很震撼。姐姐果然是胸懷大志之人,巾幗不讓鬚眉,若是身為男兒身,肯定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才。」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虛偽,但司徒芸卻很是享受。「既然妹妹覺得姐姐有這個本事,那就幫我一把,只要我能嫁進太子府,絕對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到時候,咱們姐妹聯手,京城還有誰能比咱們姐妹更尊貴?」

司徒錦笑得有些勉強,因為她這話說的太過駭人。

「姐姐想要妹妹怎麼幫呢?」她不過是個深閨女子,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妹妹何必謙虛,你可是未來的世子妃,將來的王妃!再過不久就是皇后的壽誕,到時候想必貴族子女都會進宮為娘娘賀壽。姐姐現在還被爹爹禁足著,沒辦法脫身,妹妹若是能在爹爹面前為姐姐多說幾句好話,姐姐定當感激不盡!」

司徒錦總算是明白了,這司徒芸是在打這個主意呢。

上一次在圍場丟了人,司徒長風便一直沒讓她出門,生怕被別人看見,又給自己丟臉於是禁了她的足,讓她在府裡好好反省。如今皇后壽誕在即,大姐姐才想著讓她在爹爹那裡美言幾句,好進宮去參加宴會,繼而勾引太子呢!

果然是好主意!

司徒錦在心裡冷笑。

司徒芸啊司徒芸,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怎麼,妹妹這是不想幫姐姐麼?」看到她的臉色漸漸下沉,司徒芸便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要以此博得同情。

司徒錦在心中計較了一番,這才揚聲說道:「姐姐說哪裡話,咱們是姐妹,不是嘛!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在爹爹面前替姐姐說好話的!」

「真的嗎?」司徒芸有些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臉蛋兒都興奮的紅了。她費勁了心思,浪費了這麼多的口水,總算是說服這個死丫頭了,真是太好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表示確認。

讓她解除禁足沒問題,與她一同進宮也沒問題。只是要想搭上太子,為自己樹立一個強勁的敵人,她是萬萬做不到的。既然她想出風頭,那就讓她出好了,到時候可別怪她心狠,不顧姐妹情誼。

而司徒芸兀自高興著,根本沒有注意司徒錦的神情。

不遠處的畫舫上,大夏國的慧玉公主正端坐在椅子上,欣賞著湖上的美麗風景,卻不曾想被一道聲音給打攪了興致。

「公主在大龍可過的習慣?」

問話的人,是一身淺紫色華麗錦服的男子,年約十八,看起來溫文爾雅,風流倜儻。臉上那明媚的笑容,像是一道陽光,讓人看著很舒服。

慧玉公主沒有像往常那般出言不遜,而是略顯謹慎。「多謝三皇子殿下關心,本宮覺得還好。」

「那就好,本殿也就放心了。」三皇子龍駿見她不冷不熱的,也很知趣,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然後端起酒杯,與身側另一邊的女子交談了起來。

慧玉公主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並未多作停留,繼續喝著小酒,聽著小曲兒,神情與剛才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說起來,這一位公主也算是真性情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雖然三皇子英俊瀟灑,又溫和謙遜,但是她總覺得他看起來很假,好像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三皇子碰了個釘子,心裡早已恨不得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碎屍萬段,但卻還要裝出大度的模樣與其他人周旋。「今日晴空萬里,風景秀麗,不若各位吟詩作賦一番,助助雅興,如何?」

有些官家女子聽到他的提議,不禁拍手叫好。

她們受到三皇子的邀請,就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打算一盞自己的才華,也好得到他的青睞。

這三皇子雖然不是嫡出的,但最近很受皇上的器重。更重要的是,他雖然已經有了妃子,但正妃的位子,可是還空著呢。

「殿下這個提議好,那民女就先行獻醜了。」話音剛落,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就站了出來,將自己冥思苦想的一首詩詞念了出來。

另外幾位千金小姐見風頭被搶,也毫不示弱,接二連三的上前獻藝。從剛開始的作詩,漸漸地有人撫琴有人舞蹈,還有人作畫,竟也將畫舫上的氣氛推向了**。

慧玉公主今日一反常態,竟不爭也不搶,而是望著畫舫外面發呆,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其實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殿下說要來遊湖,無非是想討這位公主的歡心。雖說對方只是一個降國的公主,但好歹也是身份尊貴之人。如今皇上打算為公主賜婚,但人選一直未定,京裡不少的名門公子都在想法子引起這公主的注意呢。

這位三皇子,想必也是為了博取美人歡心,所以才邀請了這麼多人來遊湖的。其實那些爭先恐後表現的女子,不過是個陪襯品而已。

「公主似乎有心事?」三皇子倒是沒將那些千金小姐的表演看在眼裡,反倒是關心起一直默默無語的慧玉公主。

慧玉公主也是個絕色美人,雖然脾氣差了點兒,但因為貴為公主,這麼個小小的缺點也就可以忽略了。而且三皇子相信,以他的魅力,這公主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故而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只是慧玉公主心裡早就已經有人了,哪裡還看得上別人。三皇子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徒勞而已。「本宮離開家鄉時日已久,難免有些想家。」

三皇子眉頭皺了皺,不敢隨意接話。

如今這公子是降國送來和親的,是個禮物而已。他想要取悅她,也是想得到她背後的勢力而已。若是表現的太過慇勤,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而且自己一再的示好,她卻裝作沒看見,面子上總有些過不去。

「若是父皇為公主賜婚,公主也算得上是大龍的人了,今後大龍便是你的家!」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確,他是在提醒慧玉公主。如今大夏乃敗軍之將,她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應該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擺架子罷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3

67嫁禍,世子維護


皇后壽誕那天,周氏難得花心思好好地裝扮了一番,然後帶著司徒錦和司徒芸乘坐馬車去了皇宮。愛蝤梟裻

當司徒錦與司徒芸一同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在明白司徒芸的意圖之後,她只是不屑的冷哼一聲,便上了馬車。

司徒錦一路上低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司徒芸卻一直在檢查自身的裝扮,生怕哪裡做的不夠好,不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如今要重新以靚麗的身姿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那不光彩的事情,在上流社會已經傳開了,萬一待會兒遇上熟人,那她精心準備的一切豈不是就白費了?

隨著車伕「吁」的一聲,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皇城門口。司徒錦姐妹自然是坐著不動,等周氏先下去才能起身。但周氏似乎並不急著下去,反而將眼光在這姐妹倆身上來回掃視著,臉色有些陰沉。

「我不管你們倆有什麼陰謀,若是敢給太師府和丞相府丟臉,仔細你們的皮!」周氏狠狠地瞪著這姐妹倆半晌,見她們沒有頂嘴,這才動了動身子,在丫鬟的服侍下下了馬車。

等到周氏離開車廂,司徒芸臉色便露出不屑的神情。「哼,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司徒錦倒是沒說什麼,撩起車簾子,也下了車。

司徒芸見司徒錦對她依舊不算熱情,心裡頗有微詞。但看在她昨日幫她求情的份兒上,她還是壓下心中的不快,跟了上去。「二妹妹走這麼急作甚麼?」

說著,她追上去親暱的挽著她的胳膊,與她同行。

司徒錦很不喜歡別人隨意觸碰自己,便不著痕跡的拉下她的手臂,說道:「大姐姐,你看前面,那不是丞相府的馬車嗎?」

經司徒錦這麼一提醒,司徒芸便不再糾纏司徒錦,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馬車之上。不一會兒,一個打扮的高貴得體的小姐在丫鬟的攙扶下,款款的下了馬車。司徒芸眼尖的一眼就認出她來。

「悅熙表姐?」

司徒錦自然也是認識那位大家閨秀的,上一次在丞相府,那位表姐怪她搶了她的風頭,可是很不喜歡她呢!

「可不是悅熙表姐嘛!聽說,她也是許給了太子當側妃呢!」司徒錦故意將這事兒給抖了出來,就是想看看司徒芸的反應。

果然,司徒芸在知道周悅熙也要嫁入太子府,整個臉就變了。剛才她還一副算計的模樣,似乎有意撇開司徒錦,去跟周悅熙走到一起。畢竟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比司徒錦這個側室生的女兒不知要高了多少。若是能夠與她一起進宮,想必會更加的彰顯自己的身份的。不過被司徒錦這麼一攪和,她倒是收住了自己的腳步。

那雙嫉恨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前面那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一副恨不得吃了對付的模樣讓司徒錦都有些發楚。

看來,大姐的意志還真是堅定啊!從小打到她都只想嫁給最尊貴的人為妻,沒想到這個志願到現在都未改變過。那太子雖然是個香餑餑,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他未必就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她是真的太糊塗,還是認了死理,連這點兒都看不通透嗎?這樣一門心思,打破頭也要往太子府鑽,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太子失勢,她會是什麼下場嗎?

微微歎息之後,司徒錦便跟在周氏的身後,也不管司徒芸了。

因為乃國母的壽誕,所以整個皇宮都佈置的金碧輝煌,所用的器皿也都是最好的。司徒錦對皇宮也是充滿了好奇,剛踏入大殿之上,還來不及欣賞,便被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抬眼望去,見是熟人,她微微福了福身,道:「見過公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夏國的慧玉公主。

「你跟本宮來一下,我有事找你商談!」慧玉公主倒沒有了上次的趾高氣揚,臉色還微微有些沮喪,看起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司徒錦不敢亂走,便委婉的拒絕道:「公主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民女對宮裡不熟,若是找不到回來的路,那就麻煩了。」

慧玉公主見她一點兒都不配合,臉上露出一絲的不耐煩。「有些話還是私底下說比較好,你若是不想別人聽到,最好跟本宮走一趟!」

司徒錦很是納悶,她與慧玉公主並無交情,也就上次在圍場見過一面,為何她就找上自己了呢?

「公主…」

慧玉公主是個直率的女子,哪裡見得這般推諉的舉動,於是一把將司徒錦給拉住,就往大殿外面走去。

司徒錦自然是不願意跟她有任何牽連,但奈何公主力氣比她大了許多,她想要擺脫也是徒勞,只能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被拉走了。

司徒芸見公主神神秘秘的將司徒錦給拉走了,便起了好奇之心,於是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要知道她們到底想要談些什麼。

慧玉公主因為心裡著急,所以也不管有沒有人跟,逕直將司徒錦拉到御花園裡的一個假山後面。「這裡沒什麼人來,本公主要你幫我一個忙!」

司徒錦蹙了蹙眉,莫說是她不同意她的做法了,竟然還想著要她幫忙,實在是太荒誕了些。「公主乃皇室明珠,還有什麼事能難倒您?民女不過一個深閨女子,怕是幫不上公主的忙,還請公主另請高明才是。」

說著,她就想離開。

慧玉公主有些氣惱的拉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拽著,就是不放手。「本公主這是給你機會,你別給臉不要臉!」

司徒錦被她的話給刺激了,心裡很是不舒服。「公主這話是何用意?」

「你們大龍的皇帝在為本公主挑選駙馬,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公主與隱世子有過幾面之緣,只要我開口,皇上必定會親自賜婚。只要你想辦法讓隱世子自己開口跟皇上求娶,本公主可以不計較你佔了正室的位子,只要求一個平妻。若是你不知好歹,那本公主到時候去求皇上,恐怕你連個側室的位子都撈不上!」

這幾日,三皇子一直對她死纏爛打,那心思昭然若揭。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她心裡早已全是那個男子的身影,自然是不想再嫁給別人的。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從司徒錦下手了。她即將是未來的世子妃,只要她開口,隱世子肯定會點頭的。

在此之前,她還派人打聽了關於司徒錦的一切。知道她出身低微,不過是個妾室所生的女兒,又不是很受寵,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的找她來談判。

她相信以她公主的身份來跟她商量,她必定不敢拒絕的。但沒有想到司徒錦在聽了她的威脅之後,撲哧一聲,笑了。「公主這是在跟民女說笑了吧?莫說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民女與世子早已訂親,也是不能私下見面的。相信以皇上的英明,也不會做出那出爾反爾失信於人的事情。皇上已經為隱世子賜婚,斷不會為了公主的一句話,就將我這個未來的世子妃給廢掉。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慧玉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

司徒錦的回答,無非是踩到了她的痛腳。她早先也暗示過她對隱世子的好感,但皇帝卻裝作沒聽見一樣,三兩句話就將話題給轉移了。三皇子最近又逼得緊,她也沒辦法,才想到要司徒錦去遊說的。但是這個該死的庶女,不但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還取笑於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司徒錦,別以為你與隱世子訂了親,本宮就不敢動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偷偷地埋了。若是你失蹤了,隱世子自然就可以另娶他人,你說是不是?」

看著慧玉公主臉上的狠厲之色,司徒錦還是有些嚇到。不過,她知道慧玉公主不會真的動手。畢竟這裡不是大夏,而是大龍皇帝的皇宮。一個帝王若是連皇宮裡的事情都一無所知,那他的皇位估計也坐不住了。

壯了壯膽子,司徒錦便冷笑著回敬道:「據民女所知,此時已經到了侍衛交辦的時刻,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巡查。若是不怕被人發現的話,公主儘管動手好了!」

其實,慧玉公主還真是說的氣話,她也是個明白人,知道這皇宮裡的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她是不可能貿然行事的。

司徒錦再不濟,也是未來的世子妃。她若是死了,恐怕她也脫不了關係。到時候,若是影響到了大夏與大龍的關係,那她可就是罪人。但若是就此放過她,她心裡又很不甘心。真是越想越氣,慧玉公主的一隻手就揮了出去。

司徒錦沒料到她怎的敢動手打她,躲閃早已來不及。清脆的巴掌聲卻依舊清晰,但那刺骨的痛卻沒有襲來。

司徒錦睜開眼睛,便見一隻手臂橫在自己面前,而慧玉公主則捂著臉,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死死地瞪著眼前那身穿黑色服飾冷如冰塊的男子。

「你…你居然打我?」

慧玉公主一臉哀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女人而打她呢?

龍隱狠狠地甩來她的手,理都懶得理她,牽了司徒錦的手,就打算離開。

「你站住!」慧玉公主見她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心碎的喊出聲。

她心甘情願來大龍和親,就是為了能夠嫁給她一見鍾情的男子。若不是為了她,打死她她也不會來大龍的!可是他卻如此這般對她,實在是太傷人了。

「你…你怎麼能夠…」多年的期盼,突然之間崩塌,沒有幾個人能夠承受的起。

司徒錦眼神在二人之間掃視著,覺得二人之前肯定是認識的。就不知道,龍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堂堂的公主癡念於他,這可是很多男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呢!

見司徒錦敢懷疑他的心,龍隱握著她的手便加重了幾分力道。

司徒錦吃痛,眉頭皺得死緊。看來他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了,她的質疑讓他不高興了嗎?這個男人還真是彆扭,不高興幹嘛要拿她出氣!

龍隱一直用眼角瞄著她的一舉一動呢,見到她眉頭皺了一下,便放鬆了力道,又輕輕地撫了撫她的手掌,表示了一下安慰。

司徒錦這才意識到他舉動是多麼的駭人,若是被別人看到,恐怕又會有很多流言蜚語傳出來吧?

「放手…」她小聲的抗議著,左顧右盼,生怕有人經過這裡。

龍隱眉毛挑了挑,似乎對她這番舉動很是不快。若不是他來得及時,恐怕那公主的一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臉上了。

「不放!」他堅決的出聲。

司徒錦訝異的抬起頭,覺得他這個大冰塊兒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實屬罕見!正要說些什麼,慧玉公主卻從後面跟了上來,一把將兩人緊握的手給拉開。「龍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你為何要那般對我,我都如此低聲下氣的跟你說話了,你…」

「本世子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聽你說話?讓開!」龍隱顯然對慧玉公主的盛情一點兒都不在意,甚至是不屑。

慧玉公主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答案,頓時傷心地倒退幾步。「你…你竟然如此狠心!」

司徒錦看著二人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些什麼。看來,這慧玉公主單戀隱世子好些時日了,兩人恐怕是早就認識了。只是剃頭刀子一頭熱,那公主再癡情,隱世子也是視而不見,所以苦的還是那公主。

可惜了她金枝玉葉,卻被一個男人如此對待,甚至是厭惡!

司徒錦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轉身打算離去,卻看見一個白色的裙角消失在月洞門的另一邊,心中便起了疑。

看來,剛才他們的談話,是被人聽了去的。

司徒錦嘴角冷冷一笑,早已猜出了那人的身份。除了她那個大姐,還有誰喜歡穿那樣自以為是飄逸仙子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素白衣服呢?

她到底想幹嘛?在打算與她聯手的同時,也想算計她,拿捏住她的把柄吧?

見司徒錦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龍隱就覺得有些委屈。他可是早早就來了皇宮,只為等她的出現。他們不能私下見面,那他就忍著不去找她。剛好,藉著皇后的聖誕,好好地與她說說話,沒想到這個小妮子居然在他面前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龍隱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說道:「在想些什麼?」

司徒錦見他在公主面前與自己這般親密,臉蛋迅速就被紅暈佔據,躲躲閃閃的回道:「世子還請自重!」

慧玉公主那眼神太恐怖了,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她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恨上。

「我是你未來的相公!」難得的,世子爺又多說了一句話。

看著隱世子的變化,慧玉公主也是驚訝不已。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跟人打交道的男子,甚至是冷漠無情。如今,他肯放下架子,跟司徒錦如此親密的接觸,還親口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來他是真的動了心了。

慧玉公主眼神一暗,心痛難忍。

她等了這麼久,他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而皇帝賜婚於他,他就對那未來的妻子動了情,她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接近他,那麼她也可以不顧臉面,去求了那皇帝,讓他下旨賜婚。就算不是正妻,她也認了!

想到這個法子,慧玉公主便不作停留,朝著大殿方向去了。

見周圍沒有了別人,司徒錦便變得拘謹起來。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他似乎愈發的英俊成熟了!

想著他奮不顧身跳下湖去救自己,她還是有些心動的。儘管他已經對她表達過心意,但是他們至今還是陌生人,她還是不敢輕易陷進去的。

「時辰不早了,我…我要回大殿去了…」司徒錦張了張口,卻只能如是說道。

龍隱見她要走,也不攔著,卻尾隨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又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兩人默默無語的穿過一道道門,一直沒有言語的交流。

司徒錦知道他一直跟著自己,心裡微微動容。他是害怕再有人傷害她吧?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司徒錦才意識到,她已經距離大殿不遠了。

「哎,你們不知道吧?聽說大夏的公主死了!」

「就是那個和親的公主?不會吧,我剛才還看到她了!」

「才沒多大會兒的事情,據說屍體在御花園被發現了,死相真叫一個慘!」

司徒錦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心裡就不斷地在打鼓。剛才,公主拉她離開的時候,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如今公主出了事,勢必會懷疑到她頭上吧!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個太監模樣的人來到司徒錦面前,說道:「是太師府的二小姐吧?皇后娘娘有情!」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司徒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跟著那太監走了。

龍隱跟在身後,眉頭皺得死緊。他剛才一直尾隨著司徒錦,並未聽到任何的響動,那公主怎麼就死了呢?

該死的,這不會是個陷阱吧?

這樣想著,龍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皇后娘娘此時正在自個兒的寢宮裡梳洗打扮,聽聞了公主的死訊,這才謹慎起來,將跟公主一同離開的司徒錦宣到永和宮。

雖然那大夏公主只是降國送來和親的,但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龍,想必大夏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大夏此時雖然已經戰敗,不足為懼。但其他大國可是盯著大龍的一舉一動呢,若此事解決不好,恐怕會影響大龍的聲譽。

故而一發現公主的屍體,皇后便讓人封閉了御花園,派御林軍守護著,生怕遺漏了什麼,讓真兇逃離了。

若說司徒錦殺了那公主,皇后還是有些不信的。

畢竟,司徒錦不過是個弱女子,哪來的膽子殺人?那公主可是有功夫的,要想一刀致命,那也要有些本事才行。

只不過,眾人都知道是司徒錦跟著公主一起離開的。公主出了事,她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擺脫嫌疑。

當宮女進來稟報司徒錦帶到的消息,楚皇后正在戴護甲。「讓她進來吧。」

一旁為皇后裝扮的美麗女子卻在此時開口了。「母后,聽父皇身邊的公公說,慧玉公主曾經暗示父皇,說是想要嫁進沐王府呢!」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楚皇后怔怔的望著自己的侄女,臉色微變。「這樣沒根據的話,還是少說,免得惹禍上身。」

皇帝可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若是知道有人向他的貼身太監打聽消息,那可是犯了大忌,是會有殺身大禍的。她雖然貴為皇后,但在這一點上還是有分寸的,斷不敢去觸碰皇上的禁忌。

楚濛濛見到皇后生氣了,便低下頭去認錯。「是兒臣魯莽,說錯了話,請母后責罰!」

自打嫁給了太子,楚濛濛就改了口,不再稱呼楚皇后為姑母,而是跟著太子稱呼母后。平時她在皇后面前撒嬌,皇后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一旦觸犯禁忌,皇后也是不會看在她們同為楚家人的份兒上,對她寬恕的。

楚皇后歎了口氣,說道:「濛濛,不是母后說你。你都已經嫁入太子府了,原先那些心思,還是收起來吧…」

面對皇后的勸誡,楚濛濛原本的鎮定被打破了。她驚愕的看著皇后娘娘,有些不敢相信。她心裡的那些秘密,皇后是怎麼知道?

「以前,母后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如今你已經貴為太子妃,就已經記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再有非分的妄想。那沐王府,是太子的一大助力,不可得罪。若是太子失勢,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楚皇后自然是知道她的那點兒小心思的。

哪一次不是隱世子進宮,她也碰巧的進宮來看她的?如此的巧合多了,也就不能稱之為巧合,而是預謀了。

雖然她嘴上沒有說,但她這個過來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可她們楚家的女子,都是要進宮的!即使她再不願意,也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楚濛濛沒有說話,一味的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正好此時,司徒錦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了永和宮。見皇后和太子妃都在,司徒錦便款款下拜,規規矩矩的行禮。「民女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太子妃請安,娘娘萬安,太子妃金安!」

楚皇后見她如此冷靜,心裡便有了數。

「起來回話吧!」

司徒錦拜謝之後,這才起身,站在一旁,不敢隨意四處打量。

「據說,公主拉著你一塊兒去了御花園。在那裡,可有發生什麼事?」皇后也不提起公主的死訊,倒是像聊天一般的問起話來。

司徒錦心裡微微一鬆,覺得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並未一開口就拿她問罪,看來還是相信她的。

「公主的確是在御花園與民女聊了兩句,不過不久之後公主就離開了。民女貪看御花園的珍貴名花,所以趕回大殿的時辰稍微晚了些。」她這樣的回答,一是將她們之間的談話給掩飾了過去,二是闡述了自己的清白。

皇后娘娘見她心思如此縝密,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看來隱世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個丫頭雖然不算絕色佳人,但卻是個勇敢聰慧的孩子,說不定將來還會是隱世子的賢內助。

見皇后沒有說話,司徒錦也低眉順眼,不敢再開口。

倒是一旁默默無語的楚濛濛沉不住氣了,大聲的呵斥道:「好一個大膽的狂徒,竟然敢在御花園行兇,還敢巧舌如簧的狡辯。來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看你招不招?!」

司徒錦和皇后都是一驚,沒想到太子妃居然二話不說,就要打了她,實在是有些過了。

「民女不知道所犯何事,太子妃要懲罰民女?」司徒錦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雖然恭敬地下跪,但質問的語氣還是透露了她的堅決和勇敢。

太子妃眼睛半瞇著,狠毒的眼光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你還敢狡辯!那慧玉公主是與你一起離開,所以才遭了毒手的!你竟然說得如此輕巧,想要隱瞞你的罪行,實在是該打!母后,這樣的歹毒之人,不打是不會說實話的!」

那意思很明顯,她就是不想讓司徒錦好過。

楚皇后對太子妃的做法,很是不贊同。但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她也不忍苛責,只好在一旁周旋。「今日是母后的壽誕,母后可不想見血。好好兒的問話就是了,幹嘛非要打?」

太子妃一臉不滿地瞪著皇后,但卻不敢反駁。但是心裡,更是將司徒錦恨透了,想著如何能夠將對方置於死地。

「既然母后怕見血,那就先不打。司徒錦,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本宮也不會輕易冤枉了你,本宮可是有證人的!」

司徒錦心裡一緊,嘴角泛出一絲冷意。

看來,這太子妃是非要置她於死地的,居然連證人都找好了。可是她一定想不到吧,當時在場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民女沒有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堅定地回答。

太子妃胸口起伏的很厲害,眼神更加的冷厲。「殺了人還這麼鎮定,看來你的心一定是石頭做的!母后,如此冥頑不靈之人,不給點兒教訓是不行的。」

皇后娘娘依舊一臉淡然的看著司徒錦,並沒有同意太子妃的話。

就在此時,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上駕到。

皇后一聽皇上過來了,先是一驚,繼而冷靜下來,穿著朝服過去見駕。

「臣妾給皇上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

「民女給皇上請安!」

一時之間,宮殿之內,所有的人全都跪下,三呼萬歲。

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聖武帝虛扶了皇后一把,然後走到高位坐下,這才赦免了所有人。「都起來吧!」

太子妃心裡有些打鼓,當看到跟隨著皇帝而來的隱世子,她的一顆心就亂了。

「皇上不是在勤政殿看折子嗎,怎麼有空過來?」皇后體貼的端上香茗,溫柔的坐在他的身邊。

聖武帝望了殿上之人一眼,這才威嚴的說道:「大夏的公主死在了朕的皇宮,發生這麼大的事,朕哪裡還有心思看折子!」

皇后尷尬的一笑,道:「今日是臣妾的壽辰,臣妾原不想打擾皇上處理政務的。既然皇上已經知道了此事,那就請皇上親自來審理此案吧!」

皇上聽了這話,對皇后的不滿又少了一些。

太子妃此刻再也不敢胡亂說話,只是站在一旁。但是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那個黑色的身影身上瞟。

「公主遇害前,與誰在一起?」皇帝簡單的問了一句。

司徒錦不等被人指出,便主動站出來,說道:「回皇上,是民女。」

皇帝看了一眼龍隱,繼而才將目光轉移到那個嬌小的女子身上。看來,隱世子也不像傳聞中的那麼冷血無情嘛!如今他的未婚妻遭遇別人的懷疑,他就坐不住了,還去勤政殿請了他過來,這不是維護是什麼?

看來,這小子是真的動了凡心了!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要拿捏他,就容易多了。

「你,就是隱世子未來的世子妃?」

司徒錦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好老實的回答。「正是民女,司徒錦。」

「你與那公主去御花園,可還有其他人在一起?」皇帝若有所思的問道。

司徒錦咬了咬下唇,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實回答吧,恐怕會落得個私會男子的罪名。若說沒有吧,那豈不是將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回皇上的話,當時民女沒有注意,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想來想去,她只能如此回答了。

皇帝聽了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司徒錦這個小丫頭,也不簡單啊!這麼輕易就將自己給撇清了,還真是聰慧的。隱兒的眼光不錯,當初自己賜婚這一舉動,看來是做對了!

而此刻,太子妃卻心急如焚。

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再這樣下去,恐怕司徒錦就能輕易的脫身了。不行,她絕對不能就這麼放棄。

於是上前一步,楚濛濛不顧皇后的眼神示意,堅持站出來開口道:「啟稟父皇,兒臣這兒可是有個人證,說是…看到了些什麼…」

她故意不將話說明,也是給自己留了條退路。

皇帝打量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兒媳婦,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太子妃有人證?那還不快宣進來?」

太子妃面上一喜,但卻不露任何的破綻,對宮女吩咐道:「去將證人請進來!」

只要那人親口指認,想必司徒錦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是說不清了吧?到時候,皇帝震怒,那麼她的小命兒可就玩完了!哼,誰讓她霸佔了原本屬於她的位子?若不是她,那世子妃的位子,早就是自己的了。

司徒錦倒是鎮定的很,她也想到了那個證人是誰,所以並未見慌張。若是司徒芸是個聰明的,斷然不會在看到隱世子在場的情況之下,污蔑於她的。

果然,不一會兒,一身素白的司徒芸便被帶了進來。

龍隱眉頭微蹙,但卻冷靜如初,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民女司徒芸,參加皇上!」司徒芸嬌滴滴的跪倒在地,極盡所能的表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皇上在看到她絕麗的臉龐時,頓時想起來了。「你是太師府的大小姐,司徒芸?」

「民女正是太師府嫡長女,司徒芸。」她故意將嫡出二字說出來,就是想將自己的身份提一提,也好壓司徒錦一頭。

皇帝聽了她的話,卻是微微蹙眉。「太子妃的人證,就是你?」

「回皇上的話,民女也是好奇,所以才跟了上去。」司徒芸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卻是不敢隨意開口。

剛才太子妃的宮女找到她,交待她事情的時候,她還滿是驚訝。畢竟出現在御花園裡的,就那麼幾個人。這太子妃是如何知道她也在場的,還給自己安排了這麼一個重要的角色?起初,她對太子妃的提議,還是很心動的。太子妃使人告訴她,說是只要她幫著太子妃除掉了司徒錦,那麼她就向太子進言,讓太子去司徒府提親,並將最後一個側妃的位子,留給她。

眾所周知,太子四個側妃的位子已經滿了。而那最後一個,還是被丞相府的周悅熙給奪去了的!

司徒芸正想著怎麼引起太子的注意呢,這太子妃就找上門來,要與她聯手。這讓她欣喜的同時,也有些不敢相信。

太子妃是什麼樣的人,司徒芸雖然不瞭解。但是楚家人,她可是知道一些的。她肯平白無故的將一個敵人迎進府去?她會這麼好心,有這樣的胸襟?任誰都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的吧?

所以,司徒芸應下的同時,也在權衡著利弊。

若太子妃的承諾是真的,那麼除掉司徒錦,也未必不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反正她早就想要除掉司徒錦了,既然能夠有這樣的機會,那她還是會好好利用的。但若是個空頭許諾,那她還是要先觀察觀察再說,免得得不償失。

「那你說說,你都看見了些什麼?」皇帝放下茶盞,問道。

「民女…民女不敢說…」司徒芸支支吾吾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又看了那閻王一樣的隱世子一眼,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若是隱世子不在,或許她可以將罪名栽贓到司徒錦身上。然後再跟太子妃談條件,早日嫁入太子府。[奇`書`網`整.理'提.供]但好死不死的,那個閻王在這兒,她就不好說了。隱世子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自然是維護司徒錦的,與他比起來,她的話就微不足道了。想要陷害司徒錦,那就是自尋死路。

太子妃看到她吞吞吐吐的,就有些不耐煩了。

明明說好的,這個賤女人不會反悔吧?若是她將自己供出來,那可不得了!想到這裡,太子妃也開始暗暗焦急起來。

皇后看到太子妃那焦急的模樣,就知道此事定然是與她有關。但為了自己的兒子,就算是太子妃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還是要幫忙掩蓋一二的。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朕恕你無罪!」皇帝見她不肯直說,耐心也用盡了。

司徒芸嚇了一跳,不敢再有所隱瞞。「民女當時跟著公主和二妹妹,見她們躲到假山後面去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公主就氣呼呼的離開了。民女不小心看到,公主的臉頰泛紅,隱約可見巴掌印…過了很久,民女才又看到二妹妹從假山後出來。」

「這麼說來,公主臉上的傷,是司徒錦打的?」皇后這時候適時地出聲。

司徒芸不敢回答,只是低垂著頭。

她這樣回答,不算明確。既沒有指出司徒錦殺了人,也沒有說她沒有殺人。模稜兩可的答案,卻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而她自己,就可以從兩難的境地擺脫出來。如此一來,既幫了太子妃,指認了司徒錦。又沒有得罪其他人,真是一舉兩得啊!

司徒芸不禁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歡呼了!

司徒錦眉頭只是微微動了動,她早已想到司徒芸肯定會給自己使絆子,所以也沒感到什麼意外。

倒是太子妃在聽了司徒芸的話之後,便給自己定了罪。「司徒錦,你還有何話說?還不承認是你殺了公主?」

「什麼,公主死了嗎?」司徒錦驚呼,似乎對這個消息感到很意外。

太子妃見她還敢演戲,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巴掌。然而,她的想法還沒有呈現出來,就已經動手了。

她快,但有人比她更快。在她的手落到司徒錦臉上之前,只見一個黑影從她面前晃過,生生的將司徒錦給帶走了。

「太子妃這是要屈打成招嗎?」一道冷冷的嗓音響起,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68是我強迫她的


聖武帝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當龍隱出手阻止太子妃掌摑司徒錦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得瞇了瞇。愛蝤梟裻

太子妃一向是個端莊賢淑的,如今卻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要動手打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亦或是,這件事情,她也參與了。

皇后也是很著急,敢在天子面前動手,太子妃還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皇上都未說話,她倒是先動上手了,也不怪隱世子會出手救人。太子妃這一次,實在是太魯莽了,她有心想要袒護她,都有些困難了。

太子妃一臉震驚的看著被揮開的手,身子被那一股子的蠻力給震退了好幾步,差點兒就摔倒在地。當看清是誰出手推開她時,她的眼眸瞬間睜大,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太子妃,朕還未定罪呢,你怎麼如此心急,還動上手了。這哪點兒像個太子妃該有的作為?」皇上眉頭微皺,語氣略顯嚴肅的責備道。

皇后見皇帝都開口問話了,也不便插嘴,只希望太子妃能夠趕緊認錯,免得越錯越遠,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太子妃先是怔怔的看著龍隱,又聽到皇上的責問,膝蓋一軟,差點兒跪倒在地。但聰明如她,也知道此刻不能繼續任性下去,只得低頭認錯。「父皇恕罪,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兒臣只是想為父皇分憂,那大夏公主畢竟是一國公主,如今在皇宮出了事,兒臣也是想盡快找出兇手,也好給大夏一個交代。」

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可惜她想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聖武帝還不會將一個小小的大夏放在眼裡,至於給對方一個交代,更是說的有些過了。

「皇上息怒…太子妃你不閉嘴!」皇后看到聖武帝的臉色微沉,便忍不住對楚濛濛喝道。

英名偉大的聖武帝,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國低頭?雖然要給個說法,但用交代一詞,實在是有辱聖上的恩德。

楚濛濛也意識到自己錯了,否則皇后不會這樣嚴厲的喝止。可是她就是見不得龍隱那般護著司徒錦,心中酸味洶湧,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司徒錦見龍隱當著皇上皇后的面,替自己解了圍,心跳又抑制不住的狂奔了起來。私底下他不止一次的幫過她,也說過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但是當著威嚴的皇帝的面做出這番舉動,還真是頭一次。

他這般行為,不但得罪了太子妃,還在眾人面前留下了擅作主張的不良印象。她是又開心又替他擔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回應。

「皇上,司徒錦不可能是殺害公主的兇手!」龍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轉過身去對皇帝說道。

聖武帝淡淡的笑了,看向龍隱的目光也變得探究起來。「那你說說看,她為何不會是兇手?」

龍隱毫不避諱的答道:「因為那時候,臣也在御花園,而且還是跟她在一起。」

司徒錦聽到他如是回答,早就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了。

雖說他們名分早已定下,但還未拜堂,這樣光明正大的在御花園幽會,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這麼說,是司徒錦不守婦道,引誘世子去御花園約會了?」見龍隱不顧自己的身份,將這個隱情說出來,太子妃就再也沉不住氣了。

司徒錦心中一凜,她怎麼就不守婦道了?她又不曾紅杏出牆,不過是和龍隱見了一面,怎麼就成了放蕩無恥之人了?這太子妃為何對她如此這般大的成見,非要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呢?難道是…

回想起第一次進宮的時候,當時還未嫁給太子的楚濛濛剛好也在皇后的宮裡。猶記得當時楚濛濛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不屑加痛恨。她不記得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但現在想來,這似乎又與龍隱有關。

果然,人長得美,就容易惹麻煩。

龍隱即使渾身冒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但還是無法掩蓋他那過人的魅力和顯赫身世所帶來的極大誘惑。那些趨之若鶩的女人,不就是看到到手的餡兒餅被她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庶女給搶走了,所以對她懷恨在心嗎?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是本世子強迫她的,別動不動就把過錯推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太子妃也不怕有失身份!」

他第一次同她說話,竟然是這般指責的語氣,這讓楚濛濛那顫巍巍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世子何必維護這樣一個不知檢點女子?若世子是怕受到牽連,本宮大可為世子做擔保,絕對不會影響到沐王府的聲譽的!」楚濛濛裝作很大方得體的姿態,想要為自己掙回一些面子。

可惜,龍隱卻只是冷哼一聲,根本沒將她的施捨放在眼裡。「太子妃也不怕閃了舌頭!本世子用得著你來憐憫?」

那不屑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

楚濛濛沒想到他不但不感激她的仗義執言,還將她的好意誤解了,心裡就像貓爪子撓一樣。「不識好歹!」

除了這麼一句,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司徒錦看著太子妃滿臉羞憤的樣子,心裡忽然覺得輕鬆不少。而龍隱也不怕得罪人,即使在皇上面前,也是直言不諱,根本不給太子妃留半點情面。

聖武帝看著他,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

對於這個兄長的兒子,他應該忌憚才是。尤其他還是個少年成名的將軍,曾經統領三軍。加上他本身的地位也不低,還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可偏偏每次在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喜歡他。

他從不結交權貴,也不支持任何一派。獨來獨往,恪守自己的本分。偶爾很倔強,但絕對的忠心。就這幾點,還真是讓他捨不得對嚴加苛責。

所以對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也假裝沒看見。

「皇上,既然司徒小姐是跟隱世子在一起,那也就排除殺害公主的嫌疑了。而且司徒大小姐所作的證詞,也不能說明什麼。皇上還是要命御林軍好好搜查御花園,捉住那真兇才是!」皇后趁此機會大膽進言,想要將太子妃目中無人的舉動給掩飾過去。

聖武帝也是個聰明的帝王,自然不相信司徒錦會是殺人兇手。故而,他冷冷的瞥了太子妃一眼,便起身藉故離去了。

「這捉拿兇手的事情,就交給御林軍統領吧。」

一干人等跪著目送聖武帝離開,整個永和宮頓時鴉雀無聲。

龍隱站起身來,對皇后娘娘作了個揖,也不說什麼,逕直拉著司徒錦就往外走。而跪在一旁,被徹底忽視的司徒芸也起身,跟了上去。此時不走,恐怕待會兒她就沒辦法脫身了。想著自己英明的決策,司徒芸就一陣暗喜。

太子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拳頭握得緊緊的,一口銀牙差點兒咬碎。

楚皇后歎了一口氣,對她說道:「都叫你閉嘴了,你竟然不肯聽。差點兒惹怒了你父皇,你知不知道?」

太子妃這才將注意力從龍隱身上收回來,低下頭不吭聲。皇后娘娘說教了她兩句,卻見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也懶得管她了,只要她以後做事要以太子的考慮為先,切不可讓皇上動怒云云。至於太子妃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唉…好好的一場壽宴,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太不吉利了!」楚皇后雖無心責怪這個從小疼到大的侄女,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

「娘娘,時辰不早了,是不是該去大殿了,命婦與各家小姐都已經到了。」作為皇后娘娘身邊的得力之人,秀巧姑姑可是很會看人臉色的。

楚皇后腹誹了一陣,這才想起前面大殿之上,還有眾多人在等著她。於是在宮女們的簇擁之下,她萬千風華的朝著前殿款款而去。

司徒錦被隱世子拉出永和宮,在宮女和太監的驚訝之中被帶到了距離大殿不遠處的一個偏殿之內。因為此刻其他人全都聚集在大殿之上,等著皇后娘娘的駕臨,所以這偏殿之中便顯得格外的安靜。

司徒錦有些羞赧的想要掙脫他的手,但奈何一個柔弱女子的力量有限,彆扭了半晌都沒能將那緊握的手給拉開。

「世子…這樣於理不合,快快鬆開吧?」

看著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略顯焦急,龍隱這才稍微鬆開了一些,但卻仍舊未放手。「剛才…她們沒有為難你吧?」

仔細檢查了她一番之後,他才問出口。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還好你及時趕到,她們還來不及動手。」

對於那慧玉公主之死,司徒錦仍舊一頭霧水。但皇后和太子妃一位栽贓自己的做法,也讓她非常的氣憤。雖說她地位不如她們尊貴,但好歹也是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並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們這般往她身上倒污水,她如何能夠坦然的接受?

龍隱自然也是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他抬起手臂,輕撫著她那帶著淡淡哀愁的臉蛋,千言萬語卻只有這麼一個動作,但卻讓司徒錦內心感到十分的悸動。

他不是個花言巧語的風流公子,所以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又讓人覺得,他骨子裡的確是個感情充沛之人。

司徒錦的臉微微泛紅,還不習慣與他這般親暱的相處。

龍隱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羞澀,內心蕩漾起一股莫名的漣漪,久久不能散去。那種讓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的感覺,讓他恨不得不顧男女之妨,在這殿宇之中,將他心愛的女子緊擁在懷。

他極力的克制著,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肯移開。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司徒錦受不了那種折磨人的煎熬,率先打破了沉默。「世子…那慧玉公主怎麼忽然就死了?又是誰,敢在皇宮大內這樣明目張膽的殺人?」

最後,還將矛頭對準了她。

她剛才面見皇后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有了無數的想法,只是她一介女子,又無權無勢,要想去證實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難。在這個世上,她能相信的人也不多,如今唯一可以相信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位了。

說起這事兒,龍隱眼中的陰冷也絲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我會查清楚,絕對不會讓她們再有機會傷害到你一分一毫!」

司徒錦聽了他這話,微微抬起頭。

他的話,她絕對相信。只是這樣的保證,在她聽來,卻像是誓言一般,讓人不由得臉頰泛紅心跳加速。

「那就有勞世子了…」除了這樣回應,她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龍隱聽到這世子一詞。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隱。」

司徒錦抿了抿嘴,卻沒有答應。

這樣親暱的稱呼,實在是太超出她能接受的範圍了。況且她們還未成婚,這樣稱呼起來,她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隱,我的名字,只有你可以這麼叫。」他再一次聲明。

司徒錦暗暗驚訝,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探究起來。難道說,還沒有人這般稱呼過他?她是第一個?那王爺和王妃怎麼稱呼他的?

看出了她的心思,龍隱也沒有多作解釋,而是對她發出警示。「你那大姐姐心急過重,一直沒安好心,以後還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司徒錦見他這般說,不由得點頭。

今日之事,想必司徒芸也是她們的棋子一顆。如果不是局勢有所扭轉,想必司徒芸肯定會一口咬定是她殺了那大夏公主的。只不過後來有皇上親自審問,她才想了一條後路,沒有將她逼到絕境。想必她現在還在暗暗得意,認為自己聰明無雙吧?只可惜,這樣一來,她還真是兩邊都得罪光了。

「她,不足為懼。」司徒錦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她那大姐雖然有些小聰明,但多行不義必自斃。她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以後怎麼死的,恐怕都難說。

龍隱也很贊同,但作為一個護妻心切的男人來說,任何一點隱患的存在,他都會覺得不妥。因此,在暗地裡,他又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到司徒錦周圍,暗中保護她。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出來很久了,我…該回去了…」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司徒錦便提出自己的建議。

龍隱也知道該回大殿上去了,但能與她相處的時光是那麼的短暫,這讓他非常的不捨。但今日是國母壽宴,他們消失太久,也不大好。

「嗯。」他應了一聲,便朝著門口走去。

剛才為了方便他們談話,所以龍隱拉著司徒錦進殿之後,便輕輕地將房門掩上了。可是就在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那門忽然就拉不開了。

龍隱眉頭微蹙,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

見他收住了腳步,司徒錦便好奇地問道:「怎麼不走了?」

為了避嫌,他們也是想一個人先走,然後另一個人再走。如此,便不會被人詬病。龍隱也算是個君子,他可不想別人拿司徒錦的閨譽來做文章。可是此刻,他的怒火徹底被點燃,若不是顧及這裡是皇家內院,他真想一掌將這門給劈了。

「都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芸兒,你剛才不是與你二妹妹一起的麼?」一個焦急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聽力非凡的龍隱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他們呢。

「母親莫要著急,女兒剛才的確是與二妹妹一起的。可是慧玉公主將二妹妹帶走之後,女兒就沒見過她了。想來二妹妹也不是那莽撞之人,定是迷路了!」那端莊大方,好心的為司徒錦開罪的聲音,司徒錦再熟悉不過。

冷哼一聲,司徒錦心裡也有了數。

這司徒芸與周氏還真是不死心,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啊!先是誣陷她殺害公主,接著又來這麼一招。若是真的讓人看到她與世子在這裡幽會,想必她的閨譽定然會毀得一乾二淨,成為那不知廉恥之人吧?

原本以為司徒芸有所改變,看來這狗永遠都改不了吃屎!一邊更她談著合作,另一邊又背地裡給她使絆子,還真是個好姐姐呢!

「咦…這殿門怎麼關著?」一個在前面領路的太監眼尖的瞧見那關閉的殿門,好奇的說出口。

與那周氏母女一起來找人的,除了帶路的宮女太監,還有不少結交的命婦和閨閣千金。瞧見那太監這麼說,大夥兒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那禁閉的大門之上。這大白天的,怎麼會大門緊閉,想必裡面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不少的閨秀已經開始拿著帕子,竊竊私語了。

「那二小姐怕是在這偏殿裡吧?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白天的,還關著門…。」

「那二小姐的閨譽可不怎麼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也不稀奇!」

「說的也是,這太師府的醜聞還少嗎?那戴著面紗的千金,不就是前段日子當眾出醜的司徒大小姐嗎?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出來!」有些跟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開始忍不住數落起太師府的人來。

司徒錦盯著那扇門,心中一股鬱結之氣得不到紓解,只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周氏、司徒芸,我不會再心軟,讓你們一再的踐踏我的尊嚴!

外面的交談聲,龍隱自然也是聽了個遍。一向冷漠視人的他,也忍不住對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厭惡起來。平時一個個裝得多麼的端莊賢惠,但背著人的時候,還不是喜愛拿別人的事來說是非,真真是可惡至極!

「這殿門怎麼會關著,我剛剛路過的時候,可是開著的…」司徒芸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像是喃喃自語。

但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想必是有人在裡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一位自認為剛直不阿的夫人大膽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於是,不少的人便開始附和。

司徒芸嘴角帶笑,但神色卻極其的不安。她轉過身去,對身後的人辯解道:「不會的,我二妹妹可是即將及笄的人了,這點兒分寸還是有的。怎麼會在大白天,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這表面上是維護,但仔細聽來,卻是寓意深遠。

她句句都是在為司徒錦說話,但卻默認了這殿內之人,便是自己的妹妹。如此一來,就算裡面不是司徒錦,別人也會認為裡面正在做不恥之事的就是司徒錦了。

司徒錦氣得閉上眼睛,瞬間睜開眼眸時,整個人變得像是嗜血的惡魔。

這還是龍隱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如此強大的氣勢,那種像是要衝破身體束縛的怨憤,似一把無形的利劍,直擊人心。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被他制住,微微驚訝之後,便是冷靜坦然的接受,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會傷害她。那時候,他正執行一個任務,誤打誤撞進了太師府,又不小心驚動了府裡的家丁,於是情急之下才躲進司徒錦的閨房之內。

想著司徒長風帶著人闖進她房內,她冷靜沉著的應對,他就忍不住讚歎。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也有這份勇敢和機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從那之後,他心裡便常常想起她的樣子。剛好那時皇上有意為他指婚,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賜婚。

不過,看到她那駭人的怒氣,他卻沒有害怕或者是厭惡,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那司徒芸和周氏,的確是討人厭。就算是他這樣冷漠的人,也對她們這一再的栽贓陷害的舉動感到非常的惱火。

然而此時,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這個危機。

若是她們此時衝進來,即使他們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龍隱快速走到司徒錦面前,一把將她的細腰摟住,然後藉著高深的內力,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殿內的橫樑之上。

司徒錦剛開始還嚇了一跳,不過在聽到他穩穩地心跳之後,便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剛好此時,心急的周氏推門而入。「錦兒…錦兒…你在哪裡?」

司徒錦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似乎在嘲笑周氏的愚昧。

剛才還打不開的門,此刻卻被她輕易的推開了。看來,這幕後的指使人肯定少不了她!虧她還自以為聰明,此刻急著給她潑髒水,連平日裡的冷靜都消失無蹤了。

司徒芸本來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態跟著周氏進門的,但環視一周後卻發現,這偏殿之內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她親眼看到司徒錦被隱世子拉進這偏殿,又悄悄掩上門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剛才還大罵著司徒錦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人,看到空空如也的大殿,面子上都有些難看。

不少看破內情的人,便忍不住嘲笑起來。「咦,不是說司徒二小姐在這殿裡嗎,怎麼不見人影呢?這殿就這麼大,若是要藏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哦…」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引咱們來看戲呢。我說司徒夫人,你到底演的哪一出啊?」

周氏被質問,臉色非常難看,不斷地拿眼神瞪一旁面紅耳赤的司徒芸。

「想必是在別處吧,大家隨我再去別處找找,興許…興許真的迷路了!」司徒芸結結巴巴的說著,完全還沒有從這喜劇化的情景中反應過來。

那些夫人好戲沒看到,也累了,哪裡還肯跟著她們瞎折騰,便一個二個的走了。不少的人對周氏母女的印象,也壞到了極點。哪裡有這般為人母,為人姐的?一味的只知道往那庶出之女身上潑髒水。

「唉,那孩子真可憐!有這樣的嫡母,哪裡會有好日子過?」

「這周氏也做的太過了,畢竟是嫡母,哪能這般心胸,簡直太小人了!」

「原本以為,司徒大小姐那樣清艷高雅的閨秀,會是個懂事的。看來,咱們是太高估她了,還不如那庶出的呢!」

這些話語聽到司徒芸和周氏的耳裡,無疑是巨大的打擊。那些毫不留情的抨擊,就像是無數把尖刀,直戳進她們的心窩子。

周氏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倒下。

而司徒芸臉色也非常難看,要不是因為戴著面紗,恐怕她早就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你怎麼辦事的?不是說將他們鎖在裡面了嗎,怎麼不見了?」到了此刻,周氏的怒氣無處可發洩,只能將司徒芸大罵一頓。

司徒芸心裡也極為委屈,她不過是想賣個人情給周氏,好讓她以後對自己好點兒。但沒想到事情沒辦成,反倒被她責罵一番,心裡越想越氣,便出言頂撞起來。「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我將他們放走的?」

周氏見她對自己不敬,心裡就更加的氣憤。

看來,這司徒芸也想脫離自己的掌控,想與她對著幹了。很好,那她就不必再顧及那微弱的姨甥之情,先收拾她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有這樣跟嫡母說話的嗎?你學的規矩呢?」周氏端著嫡母的架子,出口教訓道。

司徒芸見她拿這嫡母的名頭來教訓她,便冷笑著回敬道:「我母親早就死了!你不過是個填房,有什麼資格對我這個嫡出的大小姐大呼小叫?不要仗著自己是我的姨母,就搞不清楚狀況,胡亂指責!」

「你…」周氏沒料到她真的與自己撕破臉,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司徒芸也懶得理會她,一甩衣袖便離開了。周氏氣得渾身發抖,良久之後才平息下來。正要趕往大殿,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走近,仔細一看,不就是司徒錦麼。

頓時,心裡那股無名之火見到司徒錦的那一刻,便再一次點燃。「你到哪裡去了?剛才到處找你也不見你的人影。我是怎麼交待的,皇宮內院也是你隨意亂闖的?」

司徒錦冷眼掃了她一眼,並未給她什麼好臉色。「不過是皇后娘娘召見,母親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也不怕生氣多了,提前衰老!」

周氏見她們姐妹一個二個的跟自己作對,上前就是一巴掌。但那巴掌還未落下,便被司徒錦給接住了。

「母親還是注意一下場合比較好,若是皇后娘娘問起,恐怕母親不好交代!」說著,她使勁兒的將周氏的手甩開,便轉身離開。

周氏被她這麼一甩,人嗆啷後退幾步,差點兒摔倒在地。

「司徒錦,你敢這麼對我?!」

面對周氏的質問,司徒錦假裝沒聽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以前,她還可以容忍她在府裡作威作福,盡一盡庶女的本分。可如今看清了她的面目,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之後卻是這般結果,她也就不想再忍了。

她愛怎麼鬧,就讓她鬧去好了。

司徒錦踏進大殿的時候,皇后娘娘還未到。各宮的主子卻早已到達,與各自親近的命婦們交談著,氣氛十分的祥和。

莫妃娘娘眼角掃到那剛進門的身影,便吩咐宮女將司徒錦請了過去。

司徒錦不知道那莫妃娘娘想要做什麼,但不得不跟著那宮女來到她的面前見禮。「民女見過莫妃娘娘…」

莫妃今日裝扮的格外細心,更顯妖嬈撩人。那張精緻的臉蛋上帶著淺笑,眼神中卻有著濃濃的蔑視和不屑,讓人瞧了心生厭惡。

司徒錦見她久久都不讓自個兒起身,想必是因為她即將嫁入沐王府的關係吧?這莫妃娘娘身旁坐著的那位,與她有著幾分相像,穿著也十分華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莫妃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叫司徒小姐一直跪著呢?她可是隱世子心尖尖兒上的人,你這樣做,不是給莫側妃以後難做人嗎?」突然,一道溫柔不失剛烈的嗓音傳來,司徒錦認出這位為她說話的妃子,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齊妃娘娘。

莫妃雖然看不起那齊妃,但還是對她有著幾分的忌憚。於是換了副笑容,說道:「哎呀,我只顧著跟自家妹妹說話,忘了司徒小姐還跪著,真是罪過…」

說完,又側過身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恩准了司徒錦起身。「司徒小姐起來吧…」

司徒錦得到了恩准,款款的起身,臉上的神色依舊,不見任何的不滿和怨憤。

「聽說剛才司徒夫人四處尋找司徒小姐你呢,難道是在宮裡迷路了?」莫妃貌似無心的問道。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司徒錦再一次被推到風尖浪口。

不過,她倒也沒將莫妃的話放在心上,敷衍著回道:「多謝娘娘關心。」

見她這樣的態度,一旁坐著沒有吭聲的莫側妃也忍不住出聲了。「你這是什麼態度?莫妃娘娘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如此敷衍?難道就不怕娘娘降罪嗎?」

司徒錦掃了她一眼,道:「民女已經道謝,自覺並無不妥。莫側妃為何要故意曲解民女的意思?莫妃娘娘也是個寬厚仁慈的,哪裡會像您說的那樣,動不動就降罪於人!娘娘,您說是吧?」

莫妃原本想藉著妹妹的一席話,給司徒錦定罪的。

但卻未料到,司徒錦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叫她不能隨意責罰她了。司徒錦這般故意將她抬高,她若是因為此事懲罰了她,那不就是變相的承認自己心狠手辣,心胸狹窄嗎?想到這裡,她看向司徒錦的眼神就更加的森冷了。

莫側妃被司徒錦頂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閉了嘴在一旁生悶氣。

這時,原先還坐著的齊妃忽然走了過來,笑著走到司徒錦面前,拉著她的手,打量了她良久,這才再次開口道:「果然是個蕙質蘭心的孩子,難怪隱兒會喜歡,本宮瞧著也甚為喜歡呢…」

莫妃和莫側妃的臉色均是一變,齊妃這話簡直就是在貶低她們二人呢。可是想著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如今她的勢力還不夠強大,不敢隨意得罪了她,只得撇開頭去,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司徒錦望著齊妃,有些驚訝不知這齊妃為何以這種口氣跟她說話,還處處維護著她。基於禮節,她微微屈膝,回道:「娘娘謬讚了,司徒錦愧不敢當!」

齊妃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隱兒的眼光,本宮自然是信得過的。以後有空,就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可好?」

司徒錦有些受寵若驚,但人不能都看表面,這位齊妃一再對她示好,似乎有些太過了。於是淡淡的應了,沒有表現出驚喜。

看著她的舉止得體,齊妃更加的喜愛不已,連連誇讚。

莫妃見齊妃這樣維護司徒錦,便又有些沉不住氣了。「齊妃姐姐還真是愛屋及烏啊,只要是隱世子喜歡的,你都跟著喜歡。可惜人家小姑娘不領情呢!」

齊妃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並沒有因為莫妃的話而變了顏色。「隱兒喜歡的,本宮自然都會喜歡。誰叫他是本宮的外甥呢!」

聽到齊妃如此說,司徒錦心裡便生出一絲愧疚來。

剛才她還在腹誹,覺得這齊妃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但沒想到她與龍隱居然有著這一層關係在。

可是,這位娘娘封號是齊,想必是姓齊的,而隱世子的生母,似乎是姓沈。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齊妃見她微微好奇,也沒打算隱瞞。「本宮叫你錦兒,不介意吧?你肯定很好奇,為何隱兒會是我外甥,對吧?其實,本宮原本也是姓沈的,只不過從小過繼給了舅家,所以就隨了齊姓了。」

司徒錦見齊妃如此耐心的解釋,頓時羞愧的臉紅不已。「是錦兒唐突了。」

齊妃但笑不語,卻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這樣的態度,讓那些原本對司徒錦就妒忌的人,心裡更加的不平衡起來。這齊妃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但所受寵程度,卻遠在任何一位嬪妃之上。就連那新近得寵的寧貴嬪,也是對她忌憚幾分呢。如今她這般厚待司徒錦,豈不是在向世人宣告,司徒錦是她罩著的,不能任人欺負嗎?

四周安靜的出奇,氣氛詭異。

不過好在皇后娘娘的到來,打破了這一沉寂。

莫妃與那莫側妃,本來想給司徒錦一些警告的,但齊妃橫插一腳,讓她們白白錯失了良機,心裡哪裡肯罷休。

但礙於齊妃的勢力,又不敢輕易得罪,只好將所有的怨氣都化為眼刀,射向一旁淡然處之的司徒錦。

也不是第一次感受這樣不甘的壓迫了,所有司徒錦倒是很沉著。只要她們不使壞,她可以當她們不存在。於是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神遊。

莫側妃雖然不及莫妃那般妖嬈動人,但容貌也甚為美麗,故而一向自視過高,認為司徒錦這個相貌平凡是個好拿捏的。但殊不知她的舉動在司徒錦看來,極其的幼稚。莫說她不過是個側妃,就算是正妃她司徒錦也不懼她。

「錦兒一會兒挨著本宮坐吧?」齊妃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知道她與周氏她們不對付,於是事先安排好了她的去處。

司徒錦自然是巴不得不跟那兩個噁心的女人坐在一起,便欣然的跟著齊妃走了。

司徒芸冷冷的盯著司徒錦,恨不得將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來,方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憑什麼她司徒錦處處都有貴人罩著,而她一個嫡出之女,卻一再的被人踩低!

「司徒小姐,有人想見您,請跟奴婢走一遭吧?」忽然,一個故意壓低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讓她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是誰想見我?」她好奇的問道。

「小姐跟著奴婢來就知道了!」那宮女裝扮的丫鬟也沒有多說,就朝著側門方向去了。

司徒芸有些猶豫,畢竟此時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都在場,她若是私自離開,似乎有些不太好。但那宮女所說的,又讓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不去弄個究竟,她又非常的不甘心。萬一邀約她的人,是太子呢?

想到那種可能性,司徒芸不由得一陣激動。趁著大夥兒的注意力在皇后娘娘身上,便悄悄地溜出了宮殿。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3

69大小姐遭算計

眼角掃到司徒芸那抹白色的身影悄然離去,司徒錦略微有些詫異。愛蝤梟裻但想著她的死活與自己無關,便也沒做多想。

大殿之上,命婦們以此上前送上賀禮,圍在皇后娘娘身邊說著話兒。司徒家因為有周氏在,所以也沒司徒錦什麼事,她倒是覺得輕鬆自在。

「錦兒,你若是在家裡受了什麼委屈,大可告訴本宮。有本宮在,斷不會讓她們欺負到你頭上去…」齊妃第一眼看見這個女孩兒就很喜歡,加上隱世子這層關係,她對這個聰慧的丫頭就更加的喜愛,越看越覺得好。

儘管沐王妃一再的跟她抱怨,說兒子大了,也不聽她這做娘的話了。還說了很多關於司徒錦的不利之詞,但在齊妃看來,這丫頭卻是塊上好的料子,只是還需要雕琢一番罷了,並沒有沐王妃說的那般不堪。

司徒錦感到有些汗顏,這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她真的有些不適應。「多謝娘娘關懷,錦兒不曾受什麼委屈。」

就算是有人找她的麻煩,她也會自行解決掉,斷不會為了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來煩這位皇帝的寵妃。即使她是隱世子的姨母,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依仗著這層關係去要求一些什麼。

齊妃見她如此懂事,心裡更加的歡喜。

這大殿之上有說有笑,恭賀之詞不絕於耳。而大殿之外,司徒芸提著裙擺,一路尾隨著宮女,左彎右拐來到一處僻靜之地。

「司徒小姐裡面請吧,那人在屋子裡等著您呢!」那宮女總算是停下腳步,還算恭敬地示意她獨自進去。

司徒芸有些不放心,但好奇心使然,她又不想就這麼白白放棄。於是在宮女離開之後,她便小心翼翼的推開那扇虛掩著的宮門,走了進去。

四周的窗戶似乎被什麼蒙住了,陽光都透不進來。殿宇之中很暗,有種陰森森的恐怖感。司徒芸蒙著面紗,一襲白色的衣裳在整個屋子裡徘徊前進,像是幽靈一般。

「有人在嗎?」她不確定的呼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這讓司徒芸感到自己被騙了,頓時有些惱火。「誰這麼無聊,居然敢騙本大小姐?!活得不耐煩了嗎?」

「司徒小姐這是在埋怨本殿嗎?」不知什麼時候,殿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佇立在門口,將外面的光線擋住了大半,讓人很難看清他的長相。只不過他那熟悉的嗓音,還有那隱約可見的明黃色服飾,讓司徒芸的小心肝兒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靜。此人不正是她期待已久的那一位麼?

「太子殿下…」司徒芸見到那高大的身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格外的嬌柔纏綿。

那人也不應答,而是上面邁了一大步,然後猛地將門關上了。頓時,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司徒芸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太子殿下約她出來見面,她自然是開心不已。只是他是不是有些心急了,畢竟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誕,他應該在大殿之上陪著皇后娘娘才是,怎麼還會約她到這僻靜之處來呢?只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在她腦海裡留下痕跡。接著,她便被一雙有力的手掌給抱住,然後來不及驚呼便被那人堵住了嘴。

殿宇內側的一張大床邊,散落著無數的衣服。從外袍到中衣再到褻衣,雜亂的散落一地。床上的兩個人忘我的糾纏在一起。男子粗魯的對待,讓司徒芸痛得尖叫出聲,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儘管她一心想要嫁給太子,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新婚之夜的甜蜜。但在他附上她身子的那一刻,那撕裂的痛楚差點兒讓她無法承受。她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樹葉一般,毫無自主的能力,只能隨波逐流,任由別人主宰她的命運。

「太子殿下…」司徒芸夢寐以求的事情總算是來臨了,雖然不太正大光明,但是經過此番纏綿,想必她進太子府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身上的男子並未出聲,只是一味的索求,恨得不將她給弄壞了去。司徒芸也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裡被這般折騰過,整個人都像要散架了一樣,渾身都痛。

她沒有想到,太子殿下在私底下居然是這麼的放浪形骸,不由得暗自得意。太子妃她是見過的,楚家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能差到哪裡去。只不過,美則美矣,卻太過賢淑端莊,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討好男人。

她就不同了,她不僅美貌傾城,還知道如何討男人的歡心。將來嫁入太子府,憑她的手段,定能將太子殿下迷得七葷八素,只寵愛她一人。到時候,她想要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儘管身體被折磨的沒一處好的,但司徒芸卻仍舊信心滿滿。

太子殿下若不是喜歡她的身體,又怎麼會這般與她廝磨糾纏,怎麼都嫌不夠呢?看來,她以後倒是可以多學習一些房中術,也好牢牢地將太子的心抓在手裡。

司徒芸一邊承受著無盡的歡愛,一邊在腦海裡構架著未來的美好光景。女人的嬌吟和男人的低喘聲,不斷地飄出帷帳之外,在整個殿堂之內形成羞人的插曲。

床榻不斷的搖晃,終於在一陣猛烈的吶喊聲之中歸於了平靜。

男子似乎是累得不行,趴在女子的嬌軀之上,便漸漸陷入了沉睡。司徒芸原本也累得不行,但過於興奮的她,在願望實現的這一刻,卻怎麼也睡不著。感覺到男子身上那特有的味道,司徒芸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摟住他健碩的腰,滿足的歎慰。

早知道太子對自己上了心,她又何必低聲下氣與司徒錦那個賤女人談條件,更不用被太子妃威逼利誘!哼,不過她現在已經成為了太子的人,往後便是太子府的主子。到時候,就算是司徒錦,也沒辦法超越了自己的地位去。她想要怎麼樣,誰也阻攔不了!

正得意之時,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司徒芸心裡一驚,難道是有人發現她與太子在此幽會?她推了推身旁癱倒不動的身軀,小聲的喊道:「殿下…殿下…有人。有人過來了…殿下…」

那睡得跟死豬似的男子,在經過了頻繁的翻雲覆雨之後,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她的話,兀自睡得香甜。

司徒芸咬著下唇,想要將他推開。

奈何女人的力氣較之於男人,實在相差的太遠。她推了好幾次,都徒勞無功,只能默默承受著他的重量。

司徒芸倒是不怕有人闖進來,如此太子想要賴賬也是不行的了。只是婚前失貞,這樣不光彩的事,她還是有些忌諱的。加上如今的皇后娘娘就是楚家的人,將來她真是要嫁入太子府,楚皇后肯定是會站在太子妃這一邊。若是她與太子在皇宮幽會這件事被人發現,那她就算是能夠嫁入太子府,那將來也不一定能夠問鼎太子妃的寶座了。

想到這裡,司徒芸便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身上的男人推到一邊。剛要掙扎著爬起來穿衣服,門匡啷一聲,便被人推開了。

「這裡黑漆漆的,會有人?」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有些猶豫的朝裡面而來。

司徒芸緊張得手心出汗,又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一時愣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近來尋人的,聽腳步聲便知道是男子。若是讓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她哪裡還有臉出去見人?

那些人在門口轉了幾圈,發現沒什麼可疑之處,轉身便要走。

司徒芸正要鬆一口氣,突然有人驚呼道:「那屏風後面似乎有人?」

司徒芸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來,伴隨著眾多紛亂的腳步聲闖入,她不得已只好鑽進身下的被窩,死活不敢露臉。

一群拿著刀劍進來的侍衛,看到那床榻上髒亂的痕跡,便知道發生了何事。有些人很自覺地轉過身去,不敢打攪別人的好事。還有一些則呆愣當場,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勾勾的看著那具白花花的身軀趴在軟被之上。

這香艷刺激的場面,的確有些不雅觀。

那領頭進來搜人的侍衛大手一揮,將所有人都帶了出去。又叫了兩個宮女進來帶話,說是皇后娘娘有請楚公子。

那楚公子的稱呼一出來,司徒芸的身子就僵住了。

明明是太子殿下與她在這裡幽會歡好,怎麼會變成楚公子呢?她明明看見那人頭戴金冠,身穿明黃色衣袍,不是太子又會是誰?

若她真的弄錯了,那後果…。她都不敢想像。

打了個冷顫,司徒芸總算是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恢復了過來。她怯怯的從被子裡鑽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身旁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男人。

只一眼,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這張臉,她也是熟悉的。只不過,不是那日思夜想的太子龍炎的俊顏!

「怎麼會這樣…明明就是…怎麼會是他…」司徒芸此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她渾身上下還使不上勁兒,到處都是那人留下的痕跡。她寶貴的貞潔,已經獻給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不是她想要的那一個?!

此刻,司徒芸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

「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想到自己被那個紈褲子弟給糟蹋了,司徒芸便後悔的大聲哭泣起來。

一直站在門外侍候的宮女聽見女子的啼哭聲,趕緊走了進來。「司徒小姐,您沒事兒吧?」

司徒芸雙手緊緊地拽著手裡的被子,惡狠狠地瞪著衝進來的那兩個宮女,吼道:「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那兩個宮女沒有吭聲,但卻面露鄙視,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司徒芸懊悔的啼哭著,根本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

一個大家閨秀,毫不知恥的在皇宮內與男子幽會,還做出這等難以啟齒的事來,實在是大不敬之罪!而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還有臉在這裡哭哭啼啼,就顯得更加的愚蠢了。

「怎麼了,還沒找到楚公子嗎?」

一道威嚴的嗓音在門口響起,所有見到她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參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撫了撫袖子,睥睨著眾人,道:「要是找不到楚公子,小心你們的腦袋!」

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點兒的,見太子妃問起楚公子,便吞吞吐吐的回道:「娘娘請勿擔心,公子爺已經找到了…」

「哦,是嘛!帶本宮去見他!」太子妃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快的讓人捉不住。

司徒芸在聽到門外的動靜之時,已經醒悟過來了。這一切都是有人設的一個局!而那個想要她身敗名裂的人,就是一會兒要出現的那個人。

只是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幕後指使者。

想到自己的一生都被這頭死豬給毀了,司徒芸便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憤,狠狠地將床榻之上的男人痛打一頓。「你個混蛋,居然敢這麼對我!」

睡夢中被人吵醒,還是以暴力手段,楚朝陽當然非常的不爽。當看清楚那打人之人時,剛才所經歷的那番**體驗,頓時回到他的腦海。看著司徒芸那半露在外面的香肩,他渾身又是一陣悸動,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再好好地蹂躪她一番。

司徒芸像是瘋了一般,狠狠地捶打著她深惡痛疾的男人,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而被她的指甲傷到的楚朝陽也從美妙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大聲的呼救著。「你這個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你知道小爺是誰嗎,竟然如此無禮?!」

司徒芸聽他這般說辭,心裡更加的來氣,下手也就更狠了。「你這個登徒子,敢欺負我,我叫你不得好死!」

「你瘋了吧?死女人,敢打我?」楚朝陽也是個世家公子,從小錦衣玉食寵愛到大的,哪裡受過這般委屈,便開始還手。

司徒芸顯然不是男人的對手,很快就挨了一巴掌。「楚朝陽,你打我?」

楚朝陽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臉蛋兒,頓時心裡一軟。他可是愛慕了司徒芸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奪了她的清白之身的。如今看到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就狠不下心來打她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剛才下手那麼狠,我不過…不過是想制止你罷了…芸芸,你會原諒我的吧?」

司徒芸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撕裂。

她渾身的酸痛還在,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大哥…你真的在這裡?咦…這位不是司徒大小姐嘛,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太子妃適時地走進來,看到兩個人都赤身裸*體的模樣,立刻就有宮女擋在她面前,不想讓高貴的她看到這麼不雅的一幕。

太子妃尖叫著轉過身去,臉色微紅。「你們…你們竟然在皇宮…」

司徒芸見到太子妃的那一幕,心中便已瞭然。看來,策劃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剛才她在皇上面前,沒有幫她作證,所以她就懷恨在心,找來這個人渣破了她的貞潔,想要毀掉她!

好狠的心,好歹毒的計謀!

司徒芸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倒是楚朝陽,在看到太子妃那一刻,便鬆了口氣。「妹妹,你…你不會到姑母那裡去告狀的吧?」

這本就是他們的計劃,太子妃自然是不會讓皇后娘娘知道。她只是想要教訓一下這司徒芸,誰讓她出爾反爾,在關鍵的時候給她使絆子。這口氣不出,那她這個太子妃豈不是當的太窩囊了?

哼,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居然還妄想嫁進太子府,簡直是癡人說夢。

如今,被楚家大哥玩弄了,她以後就再也別想靠近太子半步!

看到司徒芸滿身傷痕悲憤欲絕的模樣,太子妃心裡就十分的舒爽。「哥哥放心,本宮不會這麼絕情的。畢竟是一家人,本宮會替你們掩蓋過去的。」

話說了一半,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剛才進來的人不少,就算本宮有心幫你們隱瞞,但也堵不住悠悠眾口…不若你們自行去向母后請罪,相信母后的仁慈,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楚朝陽聽了這話,頓時又陷入了惶恐。

太子妃怎麼突然改變計劃了?不是說會幫他將司徒芸弄到手,然後讓她嫁進楚家給他當正妻的嗎?這可是他盼望了多年的心願,如何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太子妃怎麼就反悔了呢?

「妹妹…我們說好的,可不是這樣啊…」他有些急了。

太子妃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惡的說道:「本宮什麼時候跟你有過約定,我怎麼不記得?」

她將一切都推得一乾二淨,表現的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楚朝陽見她打算過河拆橋,心裡愈發的著急。而司徒芸一直看著他們倆,直到太子妃的真實面目露了出來,她才吭聲道:「果然是你設計的!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太子妃不屑的冷哼一聲。「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對本宮無禮?來人,給我掌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強硬?」

那些宮女本就是太子妃身邊的人,自然是聽從她的差遣。一聲令下,這些丫頭便上前,將司徒芸從被窩裡拖了出來,按在地上就是一陣打。

啪啪啪的響聲充斥在耳旁,太子妃得意的望著那臉腫的像包子的司徒芸,享受著折磨人的樂趣。「怎麼樣,你還敢對本宮出言不遜麼?」

楚朝陽本想上前去勸說兩句,但想著她貴為太子妃,地位比他高出一大截,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靜觀其變了。

太子妃似乎很滿意眼前所看到的,臉上的神色出奇的冷漠。「怎麼樣?背叛本宮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生不如死啊?」

面對太子妃那挑釁的語氣,司徒芸簡直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個害她的女人撕碎了。但奈何她光著身子,又被宮女們制服著,根本就動彈不得。

如此的羞辱,她司徒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太子妃,你是否做的太過了?難道我剛才偷偷離開,就不會有人發現嗎?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若是皇后娘娘真的追究起來,你也逃不掉!」除了言語上的攻擊,司徒芸再也想不到任何報復的方式。

太子妃冷笑一聲,笑容格外的燦爛。「說你傻還是笨好呢?你以為本宮不會想到這些問題嗎?誰能證明那宮女是本宮派去的?是你不守婦道,在皇宮與男人私會,還如此放蕩的在此纏綿不休,怪得了誰?你覺得母后是會聽信你一個小小的太師府千金,還是本宮這太子妃的話?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讓太子知道你如此的淫蕩,你說他會怎麼想?你不是一直想著要嫁給太子,還想搶了本宮太子妃的位子嗎?呵呵…如今你已是破敗之身,誰還會要你?!哈哈…」太子妃說到高興之處,還忍不住大笑出聲。

楚朝陽一開始,對司徒芸還有著很深的內疚。他覺得這樣明取豪奪有失體統,他本該先上門提親,然後再要了她的。可是太子妃卻說她的野心是嫁給太子的時候,他整個人就被怒火包圍了。

他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高傲的大小姐。三番兩次的圍在她身邊打轉,不管他如何的討好於她,她也無動於衷。本來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她就會乖乖的承認是他的人了,沒想到她居然心比天高,根本看不起自己,反而一心想要嫁入太子府!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

「司徒芸,你這個賤人!虧我以前那樣喜歡你,事事都順著你,原來你一直都瞧不起我,還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

面對楚朝陽的責難,司徒芸只是甩給他一個冷眼。

她本就是想利用他來著,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不過是看在他身份上的便利,好借助他結交一些權貴而已。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以為自己傾心於他,真是個蠢蛋!

見司徒芸那眼中的不屑和蔑視,楚朝陽就徹底的被激怒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說完,他走上前去,一把將那些宮女給推開,然後拉起司徒芸就是一頓毒打。他將內心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凌厲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司徒芸的身上。

司徒芸原本就是個閨秀女子,沒什麼力氣,想反抗也是徒勞。在挨了楚朝陽那麼幾下之後,便體力不支的暈倒了過去。

太子妃怕楚朝陽就這麼將人打死了,便讓幾個侍衛進來,將他給架開了。她還沒有看到司徒芸悲慘的下場呢,怎麼能這麼容易讓她就死去,那豈不是太便宜她這個賤人了?

「好了,別生氣了。為這種人生氣,值得嗎?你如今已經得償所願,應該高興才是!只不過這樣的女子,玩玩兒也就罷了,你還是打消了娶她進門的念頭吧,楚家是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進門的!」

楚朝陽還在氣頭上,被她這麼一提醒,張口就道。「呸,本公子怎麼會看上這種假裝清高的放蕩女子!能寵幸她,是她的福氣。還妄想進楚家的大門,簡直是癡心妄想!」

「哥哥能這麼想,那本宮就放心了。」好戲看完了,太子妃自然是要離開的。畢竟她是打著尋人的幌子,才從大殿離開的。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壽誕,她離開太久也不好。

吩咐宮女給楚朝陽換了衣服,將司徒芸隨意往御花園的假山洞裡一丟,便了事了。楚朝陽經歷了這事之後,對司徒芸的那份心思也淡了。

畢竟美女多的是,他也不缺女人。

若是司徒芸想通了,做她的地下情人,他還可以考慮給她一些好處。若是她仍舊死性不改,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那麼這樣欠揍的女人,他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大殿之上,氣氛依舊祥和。

司徒錦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微笑著,偶爾回一兩句話,恭敬又不失禮數。只是司徒芸消失了兩個時辰了仍舊未出現,想必是出了什麼事.xzsj8.了。

果然,不久之後就有御林軍進來稟報,說是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面發現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司徒錦看向太子妃的時候,發現她正帶著諷刺的笑意,便瞭然了。

「看來,你那大姐姐是出了事了。」齊妃剛才一直在跟其他的妃嬪在說笑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側過身來,對司徒錦暗示道。

司徒芸出了何事,司徒錦並不擔心。

但齊妃的意思,是讓她注意自身的安全,免得讓一些人給算計了。儘管她說的不是很明確,但司徒錦卻愈發的讚歎起這齊妃敏銳的視覺來。

不愧是皇后內院裡生存下來的強者,任何事在她的眼裡都是那樣的透徹。

司徒錦感激的回以一笑,便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當看到太子妃身邊多出來的那一個人時,她的嘴角不由的往上揚了揚。

太子妃果然是有仇必報之人!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安排了這麼一齣好戲,還真是不簡單啊!

周氏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顯得很不安。

儘管她不在乎司徒芸的死活,但丞相府和太師府的聲譽,她可是很看重的。若是司徒芸真的做了什麼名譽掃地的事情,那她這個做嫡母的,也是沒臉面的。所以第一時間,她的反應就是看向那齊妃身側的司徒錦。

若是司徒芸出事,那麼司徒錦就是最大的獲益者!這事兒肯定跟司徒錦脫不了關係!可是那丫頭一進門就跟齊妃坐在一塊兒,根本沒有離開過。她是怎麼做到陷害司徒芸的呢?難道是齊妃幫忙安排的?

想到司徒錦那個賤丫頭,居然跟齊妃娘娘坐在一起,她心裡就嫉妒的發狂。

憑什麼一個低賤的丫頭,比她這個丞相府嫡出的還要受歡迎?憑什麼她可以高人一等,壓過自己一頭?!

司徒錦自然也感受到了周氏那仇視的目光,只不過她內心坦然,根本沒做過的事情,她本就不必心虛。

所以當周氏打探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時,她依舊可以坦然的回望過去。

周氏看到她那清澈的眼神之時,微微的愣了一下。但由始至終對司徒錦的厭惡,卻讓她更加的恨這個丫頭了。

如今的太師府,掌家大權依舊在江氏的手裡。她這個正室反而成了擺設,說起來就讓人生氣。

想到那些命婦們背後對她的議論,她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南牆上算了。可想著江氏和司徒錦這兩個死敵還好好兒的活著,她心裡就非常的不舒服。心想著不將她們置於死地,她絕對不會罷休!

皇后娘娘聽聞此事,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讓宮女將那年輕的女子帶下去清洗了一番,又讓御醫前去診治之後,這才帶著眾人前去偏殿探望。

一些嘴比較長的夫人已經開始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那些話聽起來都十分的刺耳,甚至是難聽。

「聽說了沒,發現的時候,還是光著身子的呢!」

「姑娘家的清譽,豈不是全都毀了?那以後還有誰家敢要?」

「據說是個一品大員家的閨秀呢!」

「在皇宮裡做出這麼不檢點的事情,真是沒教養!」

司徒錦跟在人群中,神色依舊。

不管司徒芸發生了何事,那都與她無關。只是那算計司徒芸的人,恐怕心裡還是不甘的吧?看來以後,她也要提防著她一些,免得被她鑽了空子。

這樣想著,眾人便已經來到了偏殿之中。

皇后和一眾嬪妃走在最前面,當看到那床榻上依舊昏迷的女子時,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妃。

太子妃卻似乎一點兒都不心虛,依舊坦然地面對。「母后,這位不是太師府的大小姐,司徒芸嗎?她怎麼會昏倒在御花園裡呢?」

皇后身後的嬪妃也都好奇的張望著,聽到司徒芸的大名時,不少的人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尤其是莫妃和莫側妃姐妹倆,更是笑得一臉璀璨。只要是對司徒錦不利的,她們都會感到很開心。司徒芸出了事,整個司徒府都會受到牽連。到時候,她就算嫁入沐王府,也不會受王爺和王妃的待見。只要能夠讓王妃和她之間產生隔閡,那麼對她就越有利。

眾人各懷心思的站在一旁,而周氏卻是火急火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那把完脈的御醫跪倒在地,恭敬地請安。

皇后赦免了他,便關心的問道:「她身子怎麼樣,為何會突然昏倒?」

那御醫張了幾次口,都不好意思將真實的原因說出來,只能含糊其辭的回稟道:「啟稟娘娘,這位小姐乃是體虛,身體不支所以昏迷不醒!」

「體虛?剛才不還是活蹦亂跳的嗎,怎麼會這麼嬌弱?」莫妃瞄到那脖子處的痕跡,自然知道發生了何事,便故意挑事兒。

皇后瞪了她一眼,覺得此事不宜鬧大。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到時候徹查起來,對她沒什麼好處,便大聲的訓斥道:「莫妃,你給本宮住口!」

莫妃冷冷的回敬了皇后一個示威的眼神,如今他的兒子才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她才不怕皇后的那點子威嚴呢。若說整個皇宮裡,唯有齊妃還能算是個對手,至於這位皇后娘娘,她還沒有放在眼裡。「皇后姐姐這是怎麼了,難道臣妾關心一下都不行?」

「你若是好心,就不必用這種語氣說話了,分明是語帶諷刺,唯恐天下不亂!」皇后也忍受她夠久了,如今三皇子愈發的強大起來,搶走了她兒子不少的風頭。這筆賬,她還沒有跟莫妃算呢。

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讚美了三皇子兩句,她的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如今連她這個正宮娘娘都不放在眼裡,簡直是豈有此理!

「皇后娘娘誤會了,臣妾怎麼幹當著姐姐的面這般放肆呢?!」莫妃雖然一副認錯的姿態,但神色間卻沒有半分的恭敬和羞愧。

皇后娘娘冷凝著眉頭,若不是有人攔著,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娘娘,此刻最要緊的,是趕緊醫好司徒小姐的病。其他的事,等著以後再說吧。」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一向不這麼管事的齊妃。

皇后娘娘驚訝的瞥了她一眼,暫時將心裡的怒火給壓下了。「看在齊妃妹妹替你求情的份兒上,本宮就暫且饒過你!」

莫妃對皇后的警告也不以為意,看向齊妃的時候,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變得凌厲起來。齊妃一向是個不管閒事的,如今這般又是為了什麼?

她沒有兒子可以依靠,只有一個小公主。雖然得皇帝的寵愛經久不衰,但只要皇上駕崩,她便不會畏懼於她。

一個沒有皇子的女人,是可悲的!

莫妃這樣想著,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司徒錦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床榻之上的司徒芸,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一直悶不吭聲的太子妃身上。

這一切都是她策劃好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太師府難堪,也是給她難堪!她是想藉著抹黑司徒芸的名聲,讓整個太師府受到牽連。最好沐王府一怒之下,退了她這門親事。亦或是為她日後進府埋下隱患,將來不被婆家所喜。

唉,隱世子啊隱世子,你還真是會惹麻煩啊!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一邊默默地推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太子妃既然安排了這麼一齣好戲,恐怕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司徒芸。

果然,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悄然走到司徒芸的床邊,假裝不經意的瞄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驚呼起來。

「太子妃娘娘…您沒事兒吧?」她的貼身宮女立刻上前去將她扶住,才不至於摔倒。

那驚魂未定的模樣,還真是裝得很像。

「太…太恐怖了…」太子妃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就像是見到鬼一樣。

前世,司徒芸輕而易舉的就將楚濛濛給除掉了,沒想到重活一世,結局倒是反過來了。司徒芸從太子那裡沒得到半分好處,反倒是被太子妃給設計了,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聽見太子妃的驚叫,便都湊上前去一看究竟。如此一來,司徒芸縱有一千張嘴,也無法澄清了。

「真是沒想到,太師府的嫡出大小姐,竟然是這般的不檢點!」

「敢在皇宮裡與人苟且,膽子不小呢!」

「這回真是有好戲看了,不知道那姦夫是誰?」

周圍的議論聲,讓周氏的臉忽然變得慘白起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大不了就是司徒芸行為有缺失,但萬萬沒想到這情況要嚴重的多!但看她身上那些痕跡,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若不是跟男子歡愛,怎麼會有那些痕跡出現?而且還暈倒在御花園的假山裡,更加顯得她放浪形骸,不知廉恥了!

周氏渾身顫抖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后娘娘先是微微瞇了瞇眼,看了太子妃好一會兒,這才出聲道:「這件事誰都不准說出去,違令者定斬不饒!」

一句定斬不饒,讓許多人都乖乖的閉了嘴。

皇后這樣做,無非是想保住太師府的名聲。如今與太師府有著姻親關係的丞相府,已經是太子一派的頂樑柱,若是這事兒傳出去,恐怕會對丞相府不利,繼而影響到太子的聲譽。皇后在責怪太子妃做事魯莽的同時,還必須積極的挽救。這番苦心,又有誰知道?

莫妃眼睛一直在滴溜溜的轉著,想通了某些事情,她便有了自己的思量。既然皇后不准她們開口,那就私下散播謠言好了。只要太師府的名聲臭了,丞相府的名聲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畢竟這司徒芸,是丞相府的外孫女不是嗎?只要能夠扳倒太子,讓他的兒子成為皇位繼承人,她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皇后的命令可以震懾那些膽小的命婦,她又有何畏懼?哼,皇后,你就等著吧!總有一天,她莫妃會將她踩在腳下,肆意的欺凌!
70大小姐裝瘋


司徒芸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愛蝤梟裻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那清幽犯冷的銀色,讓她忍不住拉緊了身上的被子。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場宮宴上毀的一乾二淨!進宮之前,她還在憧憬著能夠重新回到世人的面前,以高潔的形象再一次征服世人。她還預想過無數次,當太子見到她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種驚艷!

然後這美好的一切,都這樣葬送了!

那個該死的男人,毀掉了她的清白,還將她揍得渾身是傷。還有那該死的太子妃,為了報復她沒有替她作證,就利用姓楚的那個畜生玷污了她!她不甘心,就此成為眾人眼中鄙視的對象,她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即使心有不甘又能怎樣呢?

如今她早已不是高傲清貴的太師府大小姐,只是一個被人人唾棄的可憐人罷了。想起那些耳邊的閒言碎語,想起爹爹一臉憤怒失望的模樣,想起那些自己原本就看不起的庶出姐妹的嘲笑,她就恨不得立刻去死。

但死了,她就沒辦法報仇!

所以即使這般的情境,她依舊不能隨意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只能忍辱偷生的活著,活著只為有一日可以將那些欺負到她頭上的人,全部除去!

微微的閉上眼睛,司徒芸放下心頭的包袱,這才清楚的感受到渾身的痛楚。楚朝陽那個混蛋,下手真的毫不含糊,一點兒憐香惜玉都沒有。御醫診斷出,她身上多處瘀傷,肋骨還斷了兩根。她一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竟然被人如此對待!

自打被爹爹從皇宮接回來,全府上下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但府裡的那些死對頭,就連自個兒的親生妹子都冷眼看著她,不見絲毫的同情。就連那些服侍她的丫頭,眼裡也帶了些鄙夷的色彩。

司徒芸深吸好幾口氣,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不能再意氣用事,不能任性的亂發脾氣,否則她可能連最後僅有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只能徒惹爹爹生氣而已。

尖尖的手指.xzsj8.使勁兒的拽著錦被,司徒芸昂望著頭頂的帷帳,一直睜眼到天亮。她不能消沉不能就任由別人欺負,她相信只要她投其所好,重新獲得爹爹的歡心,她依舊會是太師府高貴的嫡出大小姐!

「沒想到大姐姐如此妄為,居然敢在皇宮裡做出那樣羞人的事來…」被禁足很久,最近終於開始拋頭露面的五小姐司徒嬌一身嫩黃色的裙裝,小臉張開之後更加的清麗動人了。但樣貌的改變,並沒能讓的個性有所改變,仍舊是個尖酸刻薄的。

「她自己不檢點,還影響咱們整個太師府小姐們的清譽!若是以後嫁不了好人家,她就是全府的罪人!」司徒雨撇了撇嘴,她想到最多的還是自己。

周氏最近一直沒空理她,她倒是將有些事忘記了。

她的婚事早就定下,男方的彩禮都已經送來,因為最近太師府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所以婚期一再的拖延,男方雖然惱怒,但因為是高攀太師府,他們也只等著太師府的消息,不敢貿然上門。

周氏最近一直操心著玉珠的事,倒是似乎將司徒雨的婚事給忘了。那男方家一直沒有上門來,司徒雨也就漸漸的將這事兒給淡忘了。

如今司徒芸的事情,鬧得京城大城小巷人人皆知,連帶著世人看司徒家的所有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司徒雨跟司徒嬌這兩個同病相憐的,反倒是因為這個放棄了以前的成見,整日窩在一起自怨自艾的同時,還將統一的矛頭指向了司徒芸。

「三姐姐還是比妹妹有福氣,起碼還有母親替你做主。如今爹爹也不疼我了,那楚家的公子也不上門提親…」司徒嬌絞著手裡的手絹,滿臉的幽怨。

爹爹都說了,她除了那楚家公子,就沒有別的人家可以嫁。她的身份又是一個庶女,正室的位子都得不到。她堂堂太師府的女兒,卻只能嫁人為妾,想想就不甘心。

司徒雨打骨子裡還是瞧不起司徒嬌的,畢竟嫡庶有別。她從小在周氏的教育下,一直沒有將這些庶出的當成是親姐妹。所以就算司徒嬌現在跟她站在一起,她想到最多的,還是自己。

「那楚公子也不是個好東西,整日游手好閒拈花惹草。不過,家世倒是不錯…是太子殿下的表兄呢…」司徒雨說起那楚公子,眼睛中帶著一些莫名的神采。

司徒嬌也是極其不願意嫁給那楚公子的,有哪一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呢?更何況那楚朝陽早已姬妾成群,據說還玩孌*童,京城裡的閨秀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願意嫁給他!

但事已經成為了定局,她不想嫁也得嫁了。

誰叫那個登徒子看了她的身子,佔了她的便宜。

司徒雨看到司徒嬌那副委屈的模樣,心裡暗自得意。剛才被司徒嬌這麼一提醒,她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可以逃脫被遠嫁的命運。既然司徒嬌不願意嫁給楚家的公子,那何不跟她換一換?這樣,她就可以繼續留在京城當她的少奶奶。以她嫡女的身份嫁過去,怎麼也得是個正室才對!

「五妹妹,你真的想嫁給那個紈褲子弟?」

司徒嬌絞著手裡的帕子,不甘不願的說道:「那還用說?!若不是爹爹堅持,我這也不是沒有辦法嘛…」

司徒雨見她是真的不情不願的,心裡便樂開了花。「其實…其實五妹妹也不用煩惱,爹爹也許說的都是氣話。在一切還未定下來之前,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司徒嬌聽她這般說,心思也活了起來。「三姐姐說的可是真話?」

「當然!」司徒雨笑著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手拉起來與自己的手握在一起,表現的親暱無間。「姐姐難道還會騙你麼?只要我去跟爹爹說說,他一定不會讓妹妹受委屈的…」

司徒嬌也不是傻子,見司徒雨無緣無故的跟她示好,早就起了疑心。只不過在這個家裡,她們都是同樣被人欺凌的可憐蟲,所以她才暫時的忍耐。「多謝三姐姐的好意,若是妹妹將來能夠嫁個好人家,一定不會忘記姐姐的功勞。」

司徒雨見她感恩涕淋的樣子,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對了,最近母親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連姐姐的婚事都給耽擱了。萬一那男方有了意見,那姐姐豈不是做不成新娘子了?」司徒嬌裝作不經意的提起這事,想要看看司徒雨的反應。

據她得到的消息,司徒雨要遠嫁到外地,而且還是要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況且那糟老頭子還有個悍妻,她過去也只能做貴妾。按照司徒雨那般的心高氣傲,是斷然不會嫁過去的。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突然就冷落起司徒芸姐妹來了。還給她訂了這麼一門親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哼…她能忙什麼?如今當家的又不是她,她就會討好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司徒雨說起周氏來,還真是毫不避諱。自從跟周氏生了嫌隙之後,她便再也無法將她當做嫡母來尊敬了。

「姨娘也是有了身子,所以母親才會為了她而冷落了三姐姐吧?三姐姐也不用生氣,說不定姨娘能生下個兒子,到時候夫人也就有了盼頭了!」

這府裡,誰都知道周氏無法生育,將來必定會將妾室的孩子抱養過來撫養。原本四少爺司徒青已經過繼給她了的,只是因為吳姨娘之死,四少爺恨透了這個嫡母,還將她打得小產,甚至永遠無法懷上孩子,這才被老爺罰去家廟,在祖宗面前贖罪去了。

司徒嬌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故意在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畢竟司徒雨還是周氏的親外甥女,不是她一個庶女能比的。若是司徒雨真的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那她也得防一防才是。

想到周氏居然對一個低賤的姨娘噓寒問暖,司徒雨就心裡有氣。「自己不會下蛋,就只想著搶別人的兒子來養,真不要臉!」

司徒嬌強忍著笑,一臉嚴肅的說道:「三姐姐莫要妄加議論才好,若是傳到母親耳朵裡,又有苦頭吃了!」

「哼,我被她處罰的還少嗎?動不動就罰禁閉抄女戒,她以為她是誰?!不過是霸佔我母親位子的人罷了,論資格,比不如這個嫡女來的金貴呢!」司徒雨說著大話,絲毫沒有將長幼尊卑放在眼裡。

即使周氏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好歹也是太師府明媒正娶的繼室,是她的嫡母。她這般辱罵嫡母,實在是不應該。

司徒嬌一邊抿著嘴,一邊作出很自責的樣子,似乎是不該提起這事兒。「三姐姐,還是不要再說了,這樣議論嫡母,嫡母會不高興的…」

「我管她高不高興,她沒資格管我!」司徒雨還在兀自謾罵著,根本沒把她的警告當一回事。

就在此時,周氏在丫鬟的簇擁下,從院子門進來,聽了司徒雨的羞辱之言,頓時面如黑炭。「沒想到關了這麼久的禁閉,雨兒還是沒有學會守規矩!背後說人是非,羞辱當家嫡母,你可知錯?若是我這嫡母沒資格管你,還有誰有這個資格?來人,將三小姐杖責二十,關進祠堂,三日不准吃飯!」

那些粗使婆子上前,一把將司徒雨給按住,就要拖走。

司徒雨哪裡那麼容易服輸,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樣死死地瞪著周氏。「好你個歹毒的嫡母,居然敢這麼對我!你不過是我母親的替代品,你有什麼資格罰我?」

替代品三個字,無疑像是把刀子,深深地戳進周氏的心窩子。

她的確是個繼室,是姐姐死後,母家為了繼續維持兩個府上的關係,才將她送過來當填房的。雖然大家嘴裡沒說什麼,但比起正經的正室來說,她還是要差了那麼一點點的。雖說姐妹共嫁一夫,被傳為一段佳話,但怎麼說都是個後來者。說的好聽點兒,是個正室夫人,說難聽點兒,就是個繼母,始終都不如原配來的好。

如今被司徒雨這麼一頓謾罵,她心裡的陰影就再也掩飾不了。「還敢頂撞?看來你還是不不知悔改,目無尊長!二十板子看來是輕了,給我重打四十板子,立刻執行!」

夫人發了話,丫鬟婆子便再也沒有猶豫,上前拉了司徒雨就走。任憑司徒雨再倔強再不服管教,她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便聽不到她的謾罵聲了。

司徒嬌見司徒雨被罰,心裡也被震懾了一下,見到周氏也是恭敬的低下頭,不敢有半句不敬之詞。

周氏瞥了這庶女一眼,並沒有錯過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都站在這兒幹嘛,沒事兒做嗎?」

司徒嬌低眉順眼低垂著頭,微微福了福身,轉身就要離開。

「嬌兒的嫁衣可繡好了?」周氏突然開口問道。

司徒嬌嚇得心突突直跳,勉強撐起笑臉回道:「啟稟母親,女兒已經在準備了。只是楚家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所以…」

「這個你放心,母親一定會讓那楚家上門來提親的。你好好兒的呆在屋子裡練習琴棋書畫,沒事兒做做女紅。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到處走動了。」周氏說的很明白,她雖然拉攏王氏一起對付江氏,但並不代表她就能容忍一個庶女在背後給她使絆子。

司徒嬌唯唯諾諾的應著,不敢有任何不滿。

周氏說完這一番話,也沒有多作停留便離開了。如今江氏的地位越來越穩,她若是不早點兒將那個賤人除去,那麼她日後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就算她貴為正妻,也會被夫君嫌棄。如今因為丞相府那邊投靠了太子,他仍舊還在觀望,所以愈發對她冷淡了。若是太子將來能夠繼位,她倒是還有希望重新掌握家裡的大權。萬一太子失勢,那麼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想著一個卑賤的妾也能騎到自己的頭上,周氏就恨得牙癢癢。

「許嬤嬤,叫你安排的事,你到底是怎麼做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見江氏的胎兒有問題!」

周氏回屋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所有的丫頭婆子都戰戰兢兢的,不敢上前去勸阻。就[奇`書`網`整.理'提.供]算是許嬤嬤,也不敢隨意的開口。

「夫人,老身的確是讓人將那香囊以二小姐的名義送給了夫人。那香囊裡也動了手腳,至於為何沒有動靜,老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管什麼原因,總之,我一定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平安生下孩子!」

「夫人放心,離生產還有段日子呢,咱們來得及準備。」許嬤嬤壓低聲音安撫道。

她的確是將那香囊交給了江氏的丫鬟,沒道理沒效果啊?難道是那丫頭被江氏收買了,所以背叛了主子?

「最好是這樣。去打聽一下,江氏打算請哪個穩婆幫她接生。若是能夠收買,就收買,若是不能收買,就讓她來不了!」周氏陰狠的眼眸冒著火苗,恨不得立刻將江氏給生吞活剝了不可。

許嬤嬤又是說了一番江氏的壞話,這才讓周氏平復了怒火,恢復原本的鎮定。

「去,將夫人的蜂蜜茶端上來。」

周氏平日最喜歡蜂蜜茶,此刻生完了氣,也該是口乾舌燥了。許嬤嬤最是瞭解周氏的心思,於是投其所好。

周氏安然的坐在椅子裡,滿意的看著許嬤嬤的安排,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的笑容。

「還是嬤嬤瞭解我,你們以後都學著點兒。」周氏瞥了一眼屋子裡的下人,眉頭微微的抖動。

一屋子的人全都低垂著頭,不敢有半分的逾矩。周氏這才收斂了心神,將心思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

梅園

「小姐,聽說大小姐這兩天都不吃不喝,見了人就尖叫不止,好像是得了癔症?」緞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走進來匯報。

「癔症?」司徒錦蹙了蹙眉,不太相信。

依照司徒芸那大小姐的脾氣,又怎麼會這麼脆弱,連這點兒小挫折都接受不了?她又想玩兒什麼花樣?

「是的,丫鬟們都這麼說的。」

「請大夫看過了嗎?」司徒錦繼續追問。

「據說是請了大夫,只是大小姐那個樣子,沒有人能夠近的了她的身,所以…大家都在猜測,大小姐是得了癔症。」緞兒解釋道。

癔症?虧她想的出來!還真是些小聰明,想要以此來博取別人的同情,以降低流言蜚語對自身的傷害。只是,她絕對不會讓司徒芸就這麼輕鬆地躲過去的。

「既然是癔症,那可就麻煩了。」司徒錦不急不緩的說道。「若是讓外人知道,司徒府的大小姐瘋瘋癲癲的,爹爹的官聲可是會受到嚴重影響的。緞兒,立刻去稟報老爺,將大小姐的病情如實的告訴他老人家。若是處理的不好,日後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緞兒道了聲是,便吩咐下人去稟報了。

司徒錦翻轉著繡花針,嘴角有隱藏不住的笑意。娘親如今已經握著掌家大權,弟弟也好好兒的在娘親的肚子裡。等到娘親平安的生下孩子,那麼她的地位就更加的穩固。周氏是沒辦法生養孩子了,就憑這一點,娘親就可以牢牢的握住爹爹的心,壓周氏半頭。即使坐不上正室的位子,但母憑子貴,娘親的地位也算是無人可及了。

這樣一來,她出嫁之後,便可以安心了。

不過,為了確保萬一,她會徹底將府裡的那些女人打垮,好讓她再也沒有能力傷害娘親和弟弟。

「小姐,三小姐被罰了,仍舊不甘心,在祠堂裡大聲的叫罵呢!」朱雀慢悠悠的晃進門,笑著提起了這事兒。

司徒雨被周氏杖責關進祠堂,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司徒錦倒是覺得這司徒雨還是挺直率,若不是她經常欺負自己,她倒是願意幫她一幫的。只不過往事歷歷在目,她也沒心情理會她,就讓她們狗咬狗斗去好了。

「四弟在家廟過得可好?」

見小姐提起這個人,朱雀難免會有些好奇。那四少爺都已經被老爺送去家廟了,想必是打算放棄這個兒子了,對小姐也再無威脅了。「小姐問他幹嘛?」

「四弟可是爹爹目前唯一的兒子,受寵這麼多年,哪能那麼容易被放棄?爹爹那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若是真的要處罰,早就送到衙門去了,哪裡只是送去家廟這麼簡單?」

聽完司徒錦的解釋,朱雀這才明白。「小姐打算怎麼做?」

「畢竟是我弟弟,他一個人在那裡也挺苦的。你拿些好吃的給他送去,別讓人怠慢了他。再有,這府裡見不得他好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讓他注意著點兒,千萬別做了那冤死鬼,死的不明不白。」

朱雀揚了揚眉,下去吩咐人做事去了。

那個呆子,只需要一點點的提示,就會疑神疑鬼。而府裡他最大的勁敵,就是周氏。如此一來,周氏往後又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司徒長風正在書房看書,聽丫鬟進來稟報,說大小姐得了瘋癲之症,頓時有些惱火。「好好兒的,怎麼就瘋癲了?」

停頓了一下,這才問道。「請大夫來了嗎?」

「請了,只是大小姐根本不想任何人接近,大夫也沒辦法看診。」丫鬟如實的回答道。

司徒長風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書,正打算去司徒芸的院子瞧瞧,便見江氏挺著大肚子走了進來。

「老爺,妾身見您最近經常熬夜,便吩咐廚房燉了冰糖雪梨給您降火,您趁熱喝吧?」江氏溫柔體貼的舉動,讓司徒長風很是感動。

「你都大著肚子了,還這麼操勞,應該多注意身子才是。」

江氏嬌羞的來到他的身旁,幫他捏著肩膀。「老爺為了國事操勞,又是家裡的主心骨,妾身做的這些小事不足為道,但願能為老爺分擔一二,好讓老爺能夠輕鬆一些。」

「有你這麼個賢惠的人在身邊,我這一生也知足了。」司徒長風被江氏這麼一哄,整顆心都暖暖的。

有哪一個男人不喜歡被女人崇拜呢?江氏如此放低身姿,以他為中心的做法,的確是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江氏細心的幫他捏著肩膀,讓司徒長風差點兒就忘了正事。

「聽說大小姐那邊出了事,老爺是不是要過去看看?」江氏來書房,本就是司徒錦授意的,剛才有丫鬟在前面開了頭,她說起話來也就方便了許多。

司徒長風見她主動關心司徒芸,心裡也是十分的欣慰。

周氏如今是越來越不像話,不僅對庶出的子女嚴苛,就連嫡出的兩個女兒,也是一樣的不待見,前些日子還將雨兒給打了還關進了祠堂。剛進門的那會兒,周氏還是挺隨和的一個人,又將家裡管理的井井有條,找不出半點兒的不好之處。怎麼才不到一年,就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陰沉沉的,連大周氏留下來的孩子也百般苛待。讓他非常的失望!再加上丞相府那邊的作為,他便冷落了周氏,再也沒有踏進她的屋子一步。

現在看來,還是江氏比較適合當主母。無論是對子女,還是在管家方面,她都勝任有餘。如今又懷了孩子,將來若是一舉得男,她將是司徒家最大的功臣。

看著眼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司徒長風不禁感慨道:「你有心了…」

「老爺說哪裡話,這都是妾身該做的。大小姐是您的嫡女,是太師府的大小姐,都是老爺的孩子,妾身自然是一視同仁。」江氏說的理直氣壯,並未討好的說是因為司徒芸是嫡出的,就多關照一些。

這樣的說辭,倒是更讓司徒長風信服。

畢竟錦兒是她親生的,作為一個母親,疼自己的孩子多一些也是正常的。江氏老實的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對他毫不隱瞞,這讓他非常的開心。

「嗯,也好。咱們一同去看看芸兒!」說著,就要過去。

江氏自然不會阻攔,只是她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司徒芸得逞。想要裝瘋賣傻獲取同情,簡直自尋死路。

「老爺,妾身已經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過來,只不過大小姐如今不讓人近身,大夫也沒辦法。但若是強行將大小姐制住,恐怕會傷了大小姐…」

司徒長風蹙了蹙眉,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那就叫人在她的飯食裡,放些安眠藥物,讓她睡一會。這樣就沒問題了!」

江氏聽了他的建議,點頭稱是。「老爺說的是。」

由司徒長風親口說出來,總比她自作主張要好很多。還有有利的一點,就是司徒芸的癔症,就可以確證。就算以後那些風言風語過去了,她想「好」起來,都沒機會了!她愛裝她就讓她裝好了,往後她就要有永遠當一個瘋子的準備。

裝瘋和真瘋,其實很容易辨別。

但若是司徒芸一意孤行,想博取大家的同情。那麼她就讓大夫滿足她的願望,讓她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司徒長風和江氏來到司徒芸院子的時候,司徒芸正在大吵大鬧,還砸了不少的東西。

「你們走開,走開…不要碰我…都走開!」

「大小姐,您好歹也要吃點兒飯,千萬別餓著自己!」丫鬟們都不敢近身,只好將飯食放在門口,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看著女兒那副瘋癲的模樣,心裡隱約有些不忍。

這個女兒一直是他的驕傲,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多疼愛一些的。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總是有著更多的期待。而司徒芸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一直都表現的很不錯,是他的驕傲。

如今看到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不是不心疼的。

「唉…這裡就交給你了。」司徒長風不忍見司徒芸那副模樣,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江氏。

江氏目送著司徒長風離開,江氏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匿了起來。

「參加二夫人!」丫鬟們見到她的身影,全都規矩的上前來行禮。

江氏撫了撫衣袖,將司徒長風的命令轉達了一遍,然後又打量了一番四周。「大小姐突然發病,想必是這屋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你們仔細的搜一搜,看看有什麼異常。」

「是,二夫人!」這些婆子可都是有些眼力勁兒的,如今江氏掌家,她們自然是見風使舵,聽從她的指示。

但也有不少司徒芸的心腹,見江氏這般頤指氣使的模樣,暗暗為大小姐鳴不平,若不是大小姐另有打算,恐怕她們就會鬧起來了。

掃了一眼那屋子裡嚇得渾身發抖的司徒芸,江氏冷笑著出了院子。

司徒芸就算再裝瘋賣傻,還是捨不得自己餓肚子的。就算是在人前裝得很可憐,但是私底下,她的心腹還是會偷偷的給她送吃的。而江氏要動手腳,就要從她的這幾個心腹身上下手。

「眉兒,盯著點兒那幾個丫鬟,看她們何時給大小姐送飯食。查明了,就按老爺的吩咐去做吧…」

「是,二夫人。」眉兒恭敬的回道。

她是二小姐送到二夫人身邊服侍的,自然是一切都聽江氏的吩咐。剛才江氏在書房與老爺說的那番話,她也是聽見了的。

江氏嘴角隱含笑意,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

以前她都不知道天會是這樣的色彩呢!在司徒家呆了半輩子,她一直老老實實的做人,結果卻落得人善被人欺。如今,她學會了堅強,會學了手段,爬上了平妻的位子,還得到了老爺的歡心,這是不是有些諷刺?

她也不想做壞人,只是要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她就必須狠下心來。

不一會兒,就有下人過來稟報,說是大小姐的屋子裡,竟然被人放了迷惑心智的熏香。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就連司徒長風也被驚動了。

「真是豈有此理,到底是誰想害我的寶貝女兒?!」司徒長風拍案而起,恨不得立刻將她兇手正法。

江氏在一旁安慰著。「老爺,您保重身子!」

「是啊,老爺…您可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王氏也假惺惺的拿起帕子拭淚。

因為事態嚴重,司徒長風將所有人召集道了一起,挨個兒問話。所以各房的姨娘和子女都被叫了過來,周氏也不例外。

「想必是有些心懷不軌之人,故意放在大小姐房裡,想要害大小姐吧?如今這府裡可是江氏你當家,你有何話說?」周氏說出這番話來,就是拿掌家之權來說事兒了。

江氏臉色微沉,但卻沒有任何的慌張。「的確是妾身的疏忽,沒能照顧好大小姐。」

她沒有否認,沒有強詞奪理,而是先承認了自己的照顧不周,反而獲得了司徒長風的同情。「你懷著身孕,難免有些事情不能周全,又何必妄自菲薄。芸兒屋子裡的人,都是原先的老人,出了這樣的事,她屋子裡的這些人難逃干係!來人,將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給我帶上來,挨個兒的審問。若是不老實,只管打了再說。」

周氏見老爺如此偏袒江氏,心裡很是不快。「老爺,大小姐屋子裡的人,都是姐姐精挑細選留下來的人,怎麼可能害自己的主子?這事兒肯定不是她們做的,老爺這樣屈打成招,豈不是說亡姐不會挑人?」

江氏也不惱,一雙水潤的眼睛低垂著,任憑周氏在一旁替司徒芸屋子裡的人開脫,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委屈。

「是啊,大小姐屋子裡一向相安無事,倒是江姐姐你掌家之後,就出了這麼多ど蛾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存心跟大小姐過不去?」王氏原本就與江氏鬧翻了臉,如今投靠了周氏,自然是向著周氏的。

江氏眼神一暗,便落下淚來。司徒錦不忍母親被那些人欺負,於是站出來說道:「爹爹,既然母親說了大姐姐屋子裡的人都沒問題,想必是真的沒有問題了。但若大小姐屋子裡的丫頭都忠心耿耿,怎麼會讓外人鑽了空子?那熏香是在內室的香爐裡發現的,能夠接近大姐姐的屋子,又能進入內室,想必不太容易吧?」

司徒長風看著司徒錦,讚許的點頭。「錦兒說的沒錯!芸兒的院子裡,一天到晚都有人守著,外人怎麼進得去?若不是內鬼,我還真想不出誰有那個本事,能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周氏聽他這麼一說,便改口道:「老爺這是懷疑芸兒身邊出了背叛主子的小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見。而那些在司徒芸身邊侍候的丫頭們更是嚇得膽戰心驚,若老爺真的懷疑到她們頭上,又沒有人肯站住來承認的話,恐怕她們都要跟著遭殃。

「說,是你們中間的誰,收了別人的好處,膽敢暗害太師府的嫡出大小姐?!」司徒長風一發怒,那後果可以想像得到有多嚴重。

周氏也仔細打量著這些丫頭,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原本她也沒打算護著司徒芸,只是那江氏太過可惡,三言兩語就得到了司徒長風的信任,她實在是看不過去,所以才站出來說話的。至於司徒芸身邊有沒有那樣的小人,她也不太清楚。

但此事是江氏查出來的,她也不會故意留下把柄來給人拿捏。掌家大權如今在她手裡,她才會這麼笨,主動放棄呢!

難道真的有人想害司徒芸,亦或是想嫁禍給別人?

想到這府裡的女人,周氏不免開始憂心起來。

地位最低的李氏一直低著頭,這樣的場合,她都唯唯諾諾,是個沒主見的。沒人問到她的名下,她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然而今天,她卻第一次主動開了口。「老爺…妾身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司徒長風打量了一下這個怯懦的女人,對於她的表現也很是驚訝。「你有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李氏嚥了嚥口水,喏喏的說道:「前幾日,妾身身子不適,所以讓丫鬟出去買了些藥回來。結果月兒說,說…」

「說什麼,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司徒長風是個沒耐性的,聽見李氏這般回話,都要急死了。

李氏被他這麼一嚇,說話立馬順暢多了。「她說…她說她在藥鋪看到一個府上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跟老闆要了一些禁藥。妾身怕是她胡說八道,影響了府上的聲譽,便讓她封了口,不准對外人說起這事。如今想來,大小姐屋子裡的那東西,恐怕就是那時候弄回來的…」

許嬤嬤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咯登一下,雙腿開始打顫。

為了不讓江氏平安生下孩子,她可是費了很多的心思。為了怕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她很少親自去做這些事情,都是讓身邊的小丫頭出去辦事的。如今李姨娘這麼一說,她就記起來了。前幾日,她讓院子裡的香兒去了藥鋪一趟。難道說,李氏的丫鬟看到的人,就是香兒?

想到這些,她不禁開始冒冷汗。

周氏也發現了許嬤嬤的異常,她心裡的擔憂也越來越多。看來,今兒個演的一齣戲,怕是衝著她來的!

「哪個是月兒,站出來回話!」

家主一聲令下,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奴婢月兒,見過老爺!」

司徒長風也認出了她來,她的確是李氏身邊的丫頭。當年,他喝醉了酒,將李氏當做了周氏,這才有了司徒巧。那個丫鬟,也是李氏被抬為姨娘之後,周氏送給她的。

「說,你在藥鋪看到的是誰?」司徒長風一邊問話,一邊打量著院子裡的其他人,想要從她們身上看出些端倪來。

司徒錦看著那許嬤嬤,嘴角生出一絲的笑意。

娘親這招真是高明啊!她不過是透露了許嬤嬤的行蹤給她,她居然聯合李氏,找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將許嬤嬤這幫子人給引了出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看來,她就算是嫁人了,也可以安心了!

月兒的性子,跟她的主子一樣,是個懦弱的。只見她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瞄了周氏身後一眼,這才指向那個身穿淺粉色衣裙的丫鬟,道:「奴婢看見的,是那位粉色衣裙的姐姐…」

司徒長風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見是周氏身邊的人,頓時大喝道:「周氏,是你屋子裡的人,你有何話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4

71許婆子被打殺,李姨娘的秘密

那身穿淺粉色衣裙的丫鬟,此時早已面色慘白,整個人都驚呆了。愛蝤梟裻若不是許嬤嬤機靈,一腳將她給踹跪下,恐怕她還要愣在那裡動彈不得。

「老爺饒命!奴婢沒有去過什麼藥鋪,一定是月兒栽贓陷害奴婢的!」

司徒長風才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厲聲喝道:「好個大膽的刁奴,居然還不肯認罪?!來人,給我掌嘴!」

周氏有心想要維護自己的人,但此刻司徒長風正在氣頭上,她也不好出面,只得任由那些婆子上前,辟里啪啦的掌嘴。

一個嬌嫩的丫頭,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對待,很快的,半邊臉就已經腫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恐怖。

「老爺饒命…奴婢…奴婢沒做過啊…」

「還想狡辯?!看來是打的不夠,來呀,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司徒長風知道不罰的重一些,她是不會老實交代的。

許嬤嬤看著自己帶的小丫頭被打的這麼慘,有些於心不忍。雖然知道有時候是要棄車保帥,但那丫頭是她一手帶大,很是得她的喜歡,於是忍不住上前求情。「老爺,您莫要聽信別人的讒言,那丫頭一向規規矩矩的,怎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何況,這二十大板是個男人也吃不消啊!她不過是個小丫頭,這樣下去會被打死的!」

司徒長風瞥了一眼那許婆子,心中有些不滿。

她居然敢懷疑他的判斷力,簡直是該死!

「好你個老貨!居然敢懷疑老爺我的判斷?來人,拖下去一起打!」

一聲令下,幾個粗使婆子便要上來押人。

許嬤嬤是周氏身邊得力的人,又上了年紀,周氏自然是不忍心她也被罰的。「老爺,許嬤嬤是妾身身邊的人,一向都是個穩妥的人,老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要重罰,有沒有想過妾身的感受?」

司徒長風瞇了瞇眼,似乎對周氏的話很是反感。

也是,周氏這般心急的維護自己的人,的確有些說不過去。總不過是個奴婢罷了,她卻一再的袒護,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不過是奴才,夫人這般維護,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面對司徒長風的質問,周氏心裡一慌,但很快便鎮定下來。「老爺,月兒的話還不知是真是假,您就要聽信這片面之詞,給妾身定罪嗎?」

那月兒見主母懷疑自己的話,便不住的磕頭,一口咬定道:「奴婢不敢欺瞞老爺,當時奴婢可是看得很清楚。那個丫鬟,的確是剛才那位穿淺粉色衣服的姐姐。就算是換了個髮型和衣服,奴婢也是認得的。當日,這位姐姐去藥鋪的時候,順便還買了一些金瘡藥。月兒聽說這位姐姐前幾日不小心割傷了手,所以老爺若是不相信奴婢,大可以找人去驗傷!」

周氏一聽這話,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個叫香兒的丫頭,的確是前幾日不小心被打碎的杯子滑破了手,而且也的確是買了金瘡藥回來的。

看來,那些人是有備而來。

至於那一直低調的李姨娘,為何站出來為江氏說話,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些人想要害她,門兒都沒有!

「來人,去那丫頭的屋子裡搜一搜,看有沒有金瘡藥之類的藥物!」司徒錦適時地開口,不一會兒幾個婆子真的從香兒的房間搜出一些金瘡藥來。

而被打的快要昏死過去的香兒,也不得不開口招認了。「是,奴婢的確去過藥鋪,也買過一些禁藥…」

司徒長風聽後大怒,大聲的追問道:「你奉誰的命去買的禁藥,快說!」

香兒輕輕地抬眼,看了一眼那許嬤嬤,卻不敢開口。

周氏見這丫頭有幾分骨氣,便想到了棄車保帥。「老爺,都怪妾身治家不嚴,才讓這妮子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下如此大錯,害的大小姐受苦,請老爺責罰!」

這招以退為進的確是妙的很!

不但撇清了自己,還讓司徒長風狠不下心來懲罰她。畢竟這治家不嚴之罪,跟謀害嫡長女的罪名相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爹爹…」司徒錦站了出來,故作無辜的問道:「那丫頭一個月的月錢也只有二兩銀子,據說那禁藥可貴著呢,她一個丫頭,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

司徒長風聽完司徒錦的話,頓時疑心再起。

「說,是誰指使你在大小姐的屋子裡放那些齷蹉的東西的?」

香兒有些發愣,她從來沒有將那些害人的東西放到大小姐的屋子裡去,她不過是幫許嬤嬤跑腿兒的。

「奴婢…奴婢沒有害過人…」

「還狡辯?!」司徒長風狠狠地甩來她一巴掌,繼續說道:「既然沒有想要害人,那你買那些東西幹嘛?若是不說,我立刻將你打殺了!」

香兒身子忍不住一抖,心裡也開始掙扎起來。

她年紀還小,不想這麼早就死啊!

剛要開口,卻被許嬤嬤一把扶住。「是不是你偷了夫人的首飾拿出去賣,被大小姐發現了,大小姐罰了你你不甘心,所以你就懷恨在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害大小姐?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老子娘可都還要靠你養活呢,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們嗎?」

香兒臉上本來就沒有了血色,聽了許嬤嬤這話,就更加的蒼白了。她知道,許嬤嬤這是要她頂罪呢!不然,她的老子娘也要跟著遭殃。

司徒錦嘴角微微勾起,許嬤嬤的用意她可是清楚的很。想要棄車保帥,她可不想她就這麼如願呢。

「啟稟老爺,奴才為了避免有人栽贓嫁禍,剛才去搜香兒的院子,也順便將所有下人的屋子都搜了一遍。這些東西,是從許嬤嬤的屋子裡搜出來的,請老爺過目!」開口的,正是太師府的管家。

這位管家在府裡也有些年頭了,一直很得司徒長風的信任。他這般做,司徒長風自然是非常的欣賞。

「許婆子,你還有何話說?」司徒長風雙眼一瞪,狠狠地射向一臉慘白的許嬤嬤。

許嬤嬤看著那幾包她藏起來的禁藥,整個身子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老爺…老身…這不是老身的…一定是有人栽贓的啊,老爺…」

司徒長風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呸道:「你個老貨,到了這個時候,還敢狡辯,不知所謂!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周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睜睜看著許嬤嬤被打,心裡很不好受。但若此時再求情,恐怕老爺都會懷疑到她頭上來了。

只是她們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要如何承認?那些人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夠查到禁藥一事,還栽贓到她們頭上,果真是厲害!

「老爺,不若先查一查這藥吧?興許是誤會了呢!」江氏見到周氏那滿臉的憤慨,走上前去勸道。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替她們求情?」司徒長風不解的看著江氏說道。

江氏當然沒那麼好心,只不過就這樣放過周氏,實在是太便宜她了。搬到了許嬤嬤,頂多是剪除她的左膀右臂。但周氏自身,卻是不會受到半點兒的影響。不將周氏拉下水,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甘心的。

「老爺,這問罪還得有真憑實據不是?剛好大夫也在,不若就讓他檢查檢查,也好讓大家心服口服!」

司徒長風思慮了一下,覺得江氏的做法十分的周全,於是讓人將那藥包遞給那名給司徒芸診脈的大夫,讓他仔細的判定。

那大夫也是京城有名的醫者,只是聞了一聞那藥包,便知道了那是何物。「回太師大人的話,此藥與大小姐房內的迷幻藥並不是一致的!」

許嬤嬤聽了這話,頓時安心不少。「老爺…您瞧,奴婢並沒有害大小姐啊!請老爺明鑒!」

周氏卻是皺了眉頭,覺得更加的可疑了。

若是查出那藥是迷幻藥還好說一些,起碼可以讓許嬤嬤頂了罪。但那藥卻不是迷幻藥,這就更加的危險了。

「老爺,既然不是許嬤嬤做的,還請老爺饒了她吧?此事定是香兒那丫頭心有不甘,想要報復芸兒,所以才被豬油蒙了心,做下了蠢事。老爺大可將她打殺了,莫要冤枉了好人啊…」周氏擠出幾滴淚來,看起來倒也情真意切。

司徒長風知道那藥不是害自己女兒瘋癲的藥,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不過正要開口饒了許嬤嬤時,那大夫又開口說話了。「不過…這藥也有些問題。」

司徒長風一驚,急切的問道:「這藥有何問題?」

那大夫猶豫了半晌,又看向江氏的肚子,不安的說道:「這藥,對普通人沒多大的效用,不過對孕婦,危害極大。」

司徒長風眼睛一瞇,眼光掃向院子裡的這些個女人。

許嬤嬤心裡咯登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那些藥買回來,就是準備對付江氏的,她怎麼這麼大意,就讓人給搜了出來呢?她明明藏得很好,不容易被人發現的。

看著渾身打顫的許嬤嬤,司徒錦故意提到聲音,驚呼道:「這…難道你想…害爹爹的骨肉?」

一提到子嗣問題,司徒長風就不淡定了。

「好你個賤婆子,居然敢打本大爺子嗣的主意?!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說,誰指使你幹的!」

面對司徒長風那熊熊的怒火,周氏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司徒長風最在乎的,不是某個女人,而是他的子嗣。不管是姐姐還是她,亦或是江氏,都不是她最在乎的,這一點她早就看出來了。若是他真的疼一個女人,姐姐也不會那麼早就死去,江氏也不會在府裡受了那麼多年的欺負。至於那個先前最得寵的吳氏,也不會死在府外,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剛開始,司徒長風對她還是極好的。可惜,知道她不能生育之後,他的態度就完全變了,甚至連她的屋子都不願意去了。加上江氏和玉珠都懷了身子,他的注意力就更少放在她的身上了。

如此薄情寡義的男人,她真的很後悔嫁給他!

「周氏,你可有話說?」司徒長風掃視了周圍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許嬤嬤見老爺懷疑到了夫人身上,便再也顧不上許多,磕起頭認罪。「一切都是老奴做的,不關夫人的事!是老奴對二夫人懷恨在心,恨她奪了原本屬於夫人的掌家大權,又嫉妒她懷了身子,而夫人卻…是老奴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心生不滿,想要害二夫人的,真的不關夫人的事,請老爺開恩…」

許嬤嬤說的在情在理,而周氏也只是默默地流淚,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司徒長風聽說她要謀害江氏的孩子,頓時火冒三丈,一腳將她給踹開。「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竟然想謀害我的孩兒,你死不足惜!來人,拖下去打殺了!」

許嬤嬤見要處死她,頓時就慌了。

她不斷的望著周氏,希望她能夠為自己求情。但周氏如今要自保,根本力不從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拖下去。

頓時,整個院子裡便只有許嬤嬤那撕心裂肺的嚎叫聲。不久之後,那哀嚎聲越來越小,直到有小廝過來稟報,說那許嬤嬤出氣多進氣兒少,司徒長風才叫人罷手!

「周氏,看你教的好奴才!」已經處罰了許嬤嬤,司徒長風還是嚥不下這口氣,只得將周氏訓斥了一頓。

周氏自然不敢反駁,便一個勁兒的磕頭認錯。「老爺恕罪,都是妾身管教無方!請老爺開恩…」

司徒長風冷哼一聲,道:「連自己的奴才都管不好,我本來打算過幾日就把管家大權歸還給你的。看來,這個決定大錯特錯!你自個兒去祠堂呆著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吧!」

說完,他有些暈眩的倒退了幾步,差點兒沒站穩。

江氏見他氣得渾身發抖,趕緊上前去攙扶。「老爺息怒…妾身這不是好好兒的嗎,您千萬保重身子啊!若是您有什麼事,叫妾身怎麼活啊?」

王氏在一旁看著發生的這一幕幕,頓時心寒了。

周氏倒了,那她怎麼辦?她的女兒又將怎麼辦?這一切都是江氏設計的吧?只有她才有這個能力,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兒的,簡直天衣無縫啊!

想到自己已經投靠了周氏,還幫著周氏誣陷了江氏,她就不禁打了個冷戰。

「王姨娘這是怎麼了,這麼暖和的天氣,怎麼打擺子了?」司徒錦看到王氏那心虛的模樣,故作天真的說道。

司徒長風凌厲的眼神射過去,王氏抖得就更厲害了。

「王氏,你也有什麼事瞞著我?」司徒長風冷冷的說道。

王氏嚇得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妾身沒有…妾身只是…只是身子虛弱…」

「你的身子可是好得很,別以為我好糊弄。說,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

面對怒火沖天的司徒長風,王氏腿一軟,眼看就要跪下去。好在司徒嬌反應快,一把將她攙扶住。「爹爹…您怎麼能這樣冤枉娘親…」

那粉嫩的小嘴兒微微嘟著,眼眶中充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司徒錦冷哼一聲,提醒道:「五妹妹,她可是姨娘,娘親在那邊呢~」

司徒嬌自覺說錯了話,立馬改口。「是嬌兒說錯了話,女兒該罰!」

司徒長風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繼續問道:「王氏,你真的不打算說實話嗎?還是要我去你屋子裡找證據,你才肯說?」

王氏心突突的跳個不停,內心更加的不安起來。

她自認為沒有可以讓人拿捏的把柄,但是看到司徒錦眼裡的鄙視和冷漠,她就有些不敢肯定了。

司徒長風見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裡就更加的有氣。「管家,去王姨娘屋子裡搜一搜!」

「老爺!」王氏大驚,跟著跪了下來。「老爺,您讓一個奴才去搜妾身的屋子,這不是打妾身的臉嗎?」

她乃官家小姐出身,是正經的嫡出,怎麼可以讓奴才隨意搜她的屋子呢?

司徒錦冷笑著,說道:「姨娘莫要忘了自個兒的身份,爹爹的威嚴豈是你隨便能夠抹殺的?說起來,姨娘也不過是個奴婢,比起下人來也高貴不了多少。怎麼說的這般委屈,好像侮辱了你似的?」

司徒嬌見她如此羞辱自己的娘親,恨不得撲上去與她廝打。「二姐姐,姨娘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如此大逆不道?」

「長輩?她一個奴婢,也配稱為我的長輩?五妹妹是愈發的糊塗了!」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司徒嬌被嗆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只能那眼神狠狠的瞪著她。

江氏聽了女兒的話,心裡很是贊同。

姨娘就是姨娘,最多也只是半個主子,哪能跟太師府的千金相比?就算不是嫡出的女兒,那也是司徒長風的子嗣,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王冷香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稱長輩,真是不自量力。

王姨娘早已被司徒錦的幾句話給打擊的不行了,本想就此罷休,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的。但管家卻拿著一包可疑的物品匆匆回來,她差點兒當場暈過去。

「這是什麼?」司徒長風狠狠地將那包東西摔向王氏。

王姨娘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些粉末狀的東西,嘴巴長了很久就是發不出聲來。

一旁的大夫見了那藥,便大聲的喊道:「快摀住口鼻,若是吸進去了,會讓人神志不清的!」

於是眾人像是躲避瘟疫一般,逃離了王氏的身邊。

司徒嬌也像是被針刺了一般,急急地放開王氏。於是王氏身子一歪,便摔倒在了地上,而那些粉末好死不死的就黏在了她的臉上。

「啊…」

「原來是王姨娘干的!」

「真是太歹毒了!大小姐哪裡得罪她了,竟然下這般黑手!」

「可憐的大小姐…」

頓時,院子裡亂成了一團。

司徒錦緊挨著江氏,一手將帕子遞給她,一手用衣袖摀住了嘴。「快,將王姨娘抬回去,莫要驚擾了他人!」

那剛被抬了位份的玉珠也是小心地護著自己的肚子,離那王氏遠遠兒的,生怕也被那藥給粘上。

她如今可是懷著老爺的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以後還怎麼在府裡立足啊?如今周氏不再受寵,她又只是個丫鬟出身,沒有任何的背景,就只有靠她肚子裡的那塊肉了!

「老爺,婢妾的肚子好痛。」

司徒長風聽到玉珠的呼喊,便甩開江氏的手臂,朝她走來過去。「大夫呢,快來給她看看!」

司徒錦冷笑,這玉珠還真是會把握時機。剛才一直在一旁看戲,都不怎麼說話。如今倒是看準了,肚子就適時地痛起來了,還真是不放過任何爭寵的機會啊!

不過,她倒是不擔心她會翻出天去。暫時讓她得意著吧,等收拾掉了那幾個麻煩的,再來找她算賬!

玉珠依靠在司徒長風的懷裡,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司徒長風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事,便親自將她抱起,朝著她所在的院落而去。

司徒錦上前去攙扶江氏,無聲的給她安慰。

江氏倒是想得開,反正她已經對這個男人死心了。不管他在乎誰,她都已經心如止水。這麼多年的夫妻之情,早已隨著他一個又一個女人娶進門而化為烏有了。

「都散了吧…」當家人都已經離開了,她也就將所有人打發了下去。「那個叫香兒的,等她傷好了,發賣了吧。至於那許嬤嬤,就交給夫人處置吧。」

是埋還是丟棄在亂葬崗,她都不去過問了。畢竟是周氏的人,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江氏,你真是好手段!」周氏起身,對著江氏冷冷的說道。

江氏臉色絲毫未變,轉過身去坦然的面對。「這還要感謝夫人呢!若不是夫人起了那些心思,又怎麼會被妾身拿住把柄呢?說來說去,還是你們想害人在先,才讓我可以借此機會剷除這些毒瘤的。」

周氏沒想到她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真相,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這府裡,還有你這麼一號人物!看來是我太低估你了…」

「多謝夫人的誇獎!」江氏毫不謙虛的回敬道。

周氏還想說什麼,一個丫鬟便上前去,將她攔了下來。「夫人,奴婢給您收拾收拾,一會兒搬去祠堂住吧?」

想到自己痛失了一個得力的人,又被司徒長風罰去祠堂,周氏那股子傲氣便消失殆盡。不過離去之時,她便放下狠話。「江氏,你莫要得意!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咱們走著瞧!」

江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絲毫不懼的回道。「夫人一路走好!」

司徒錦見江氏如此有力的回擊,心裡很是替她高興。一下子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她總算是可以安心一陣子了。

不久之後,大夫確診了司徒芸癔症,司徒長風再一次受到打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加上府裡這些女人的勾心鬥角,讓他身心俱疲。一向穩健的身子,頭一次病倒了。

梅園

司徒錦聽著緞兒匯報著司徒芸最近的狀況,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她這是咎由自取!原先不過是裝瘋,現在倒好,真的瘋了!」

「可不是麼?聽說大小姐最近只知道坐在院子裡傻笑,連飯跟草都分不清楚了呢!」緞兒一張臉興奮的透著紅,並沒有為司徒芸感到惋惜或者同情。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的下場,那藥本就是她讓朱雀去下的。

她不過是成全司徒芸的心意罷了,也算不上是害人吧?反正她本來就想瘋的,她不過是順著她的意思去做而已!

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子,如何能夠嫁人?看來,司徒芸這輩子,就只能在府裡關著了!只怕是她知道事情會變得跟她想像的相去甚遠,恐怕就不會用裝瘋來博取同情了!

「夫人那邊如何了?」司徒錦最放不下的還是周氏。那個女人比一般的人要聰明許多,要想徹底將她打垮,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個小姐就不用擔心了,四少爺可在那兒呢。若是出了什麼事.xzsj8.,那都是四少爺造的孽,與小姐無關…」朱雀眨了眨眼,說的很無辜。

司徒錦總算是舒展了眉頭,臉上難得露出了輕鬆的神情。

「算算日子,離娘親生產的日子也不遠了,穩婆可找好了?」如今她最放不下的,便是江氏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了。

雖說周氏已經去了祠堂,但府裡她的眼線甚多。她是個心機深沉的,恐怕早就想好了對策。人雖然不在這兒,但她的爪牙可還在呢!

「穩婆夫人自己請了,不過我會去排查清楚,確保萬無一失!」

司徒錦點了點頭,心裡鬆快了些。

屋子裡靜默了片刻,忽然有丫鬟來稟報,說是李姨娘過來了。司徒錦剛想瞇一會兒的,聽說李姨娘過來,也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

「請姨娘進來吧。」她調整好姿勢,纖細的手指.xzsj8.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最近府裡發生了很多事,她既要忙著應付那些暗地裡的小人,又要看護著江氏,已經好久沒有休息好了。

緞兒有些心疼自家小姐,原本想讓李姨娘改日再來的,但小姐既然已經發了話,她只好讓人將李姨娘請了進來。

隨著李姨娘一起進來的,還有她那最小的妹妹司徒巧。

「二姐姐…」司徒巧一見到司徒錦,便乖巧的上前行禮,親暱的叫著。

司徒錦神情微鬆,伸手讓司徒巧過來,仔細審視一番之後才說道:「六妹妹總算是長好了一些,不似以前那般清瘦了。」

「多謝二小姐關懷,這都是拖了二小姐的福。」李氏見司徒錦對司徒巧的態度與其他姐妹不同,不由得放了心。「奴婢給二小姐請安!」

司徒錦這才抬頭看向李姨娘,連忙伸手虛扶了一把。「姨娘快請起!」

李氏見她對自己還算客氣,心裡的決心就更加的堅定。不等司徒錦反應過來,她便撲通一聲跪下了。「請二小姐憐憫…」

話剛開了頭,李氏便哽咽不止,說不下去了。

司徒錦見到這陣仗,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讓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朱雀和緞兒兩個心腹。

「姨娘,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起來啊…」司徒巧見李氏給二姐下跪,不由得嚇得紅了眼睛。

李氏搖了搖頭,看著司徒巧的時候,也是滿臉的哀戚。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又豈會這般做?說來說去,她這輩子一直活在別人的欺凌之下,若不是為了這個女兒,她早就一根白綾,瞭解自己了。

看著女兒那張稚嫩的臉,她忽然有些不捨,很不捨。但為了女兒的將來,她又不得不狠下心來懇求道:「請二小姐允許,將六小姐帶下去吧…」

司徒巧見要她走,她就慌了。「姨娘…我不要離開姨娘…」

那小丫頭一哭,司徒錦心裡一緊。她知道李氏肯定有事相求,司徒巧不適合在這裡,於是讓緞兒將司徒巧帶了出去,也好方便她問話。

「好了,這裡沒有旁人了,姨娘有什麼事就請明說吧。」

李氏瞟了一眼司徒錦身邊那個不起眼的丫頭,欲言又止。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的顧慮,於是開口道:「朱雀是我的心腹,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李氏見她堅持,知道不好再強求,於是將心裡的話一股腦兒的都交代了。「二小姐,奴婢即將不久於人世。奴婢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實在太過放肆和勉強。但請二小姐看在巧兒是您親妹妹的份兒上,答應奴婢的請求吧?奴婢自知人微言輕,又活不了多少時日,奴婢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六小姐…」

李氏傷心了好一陣,這才接著說下去。「自打奴婢生下六小姐之後,老爺便沒有再踏進奴婢的房門半步。奴婢知道,老爺只是心懷愧疚,才抬了奴婢做姨娘。可惜奴婢福薄,只生了個女兒,老爺更是不喜。奴婢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非分之想,也只想在那竹園苟活一世,但奈何天意弄人…」

司徒錦也唏噓不已,她剛才還在懷疑這李姨娘是否別有用心,所以才主動站出來為娘親當證人。不想,她卻是為了這個。

「姨娘的心思,我已經瞭解。姨娘放心,有司徒錦一日,便會好好保護六妹妹,不讓她受欺負。日後,等她及笄了,我也會讓娘親為她許一門好親事,讓她安心的出嫁的…」她能做的承諾,便只有這樣。

若是司徒巧一直這樣乖巧下去,不像那些人有野心,她可以讓她一輩子活的開心幸福。但若是…她就不能保證會怎麼對她了。

不過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李氏倒是將巧兒教的不錯。

李氏不敢置信的看著司徒錦,沒想到她只是開了個頭,二小姐就已經明白了她的來意,頓時欣喜的淚流滿面。「奴婢多謝二小姐成全!奴婢來世必定結草啣環,做牛做馬報答二小姐的大恩大德!」

司徒錦看著李氏那消瘦的模樣,微微心酸。

李氏在府裡也活的不容易,原本只是個小丫頭,卻被自己那禽獸爹爹佔了便宜。生下女兒之後,雖然被抬了位份,但卻從此獨守空房十數載。他何其的殘忍,讓一個如花的女子為他苦等十幾年,實在是太過薄情。

如今李氏染上了重病,將不久於世,不得已之下,才來懇求她收留司徒巧。如此偉大的母親,她有一絲的敬佩!

所以不等她說完,她便許下自己的諾言,也好讓她去的無憂無慮。

李氏看著司徒錦眼中那抹憐憫,感激的磕頭致謝。「如此,奴婢就走得安心了…二小姐保重!這府裡…怕是不會太平,二小姐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司徒錦知道她也是個明白人,於是點了點頭,然後讓朱雀將她扶了起來。「姨娘也好好好保重身子,六妹妹還小,需要娘親的呵護…」

李氏感激的看了司徒錦一眼,然後紅著眼睛出去了。

等到李氏一離開,朱雀就開口了。「小姐何必這般好心?這李氏雖然不曾害過人,但也是個頗有心計的。不然,她也不會不去求二夫人,而來求小姐您了!」

「哪個母親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我不過是成全她的護子之心罷了。」李氏的遭遇值得同情,而且司徒巧還小,若是將來寄養在娘親名下,也會對自己有利。

見司徒錦不再開口,朱雀便也不再多說,默默地站在一旁。

「許久沒有嘗過那醉仙樓的鳳梨酥了,朱雀你幫我去買些回來吧。」司徒錦心情不錯,偶爾也會任性的吩咐丫鬟們做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

朱雀自然是應下了。

醉仙樓的鳳梨酥,的確是很不錯的糕點。只是醉仙樓美名在外,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排隊等候,這會兒子都晌午了,怕是買不到了吧?

不過,即使知道了結果,朱雀還是去了醉仙樓。

「不好意思,姑娘。鳳梨酥每日只有一百份,早已賣完了。如果真的喜歡,明日請趕早吧!」掌櫃的倒也客氣,只是朱雀豈能這麼輕易的認輸,若是買不回去,小姐心裡肯定會有個疙瘩。

她可是個盡職盡責的丫頭,哪能讓小姐失望?

「一天真的只做一百份?就不能破例一回?我可以多出銀子!」朱雀不依不撓的繼續遊說。

那掌櫃很為難,規矩一旦破了,恐怕以後很難做生意了。

兩個人正僵持不下,一輛華麗的馬車駛來,在店門口停了下來。那掌櫃的見到那馬車,頓時兩眼冒光,主動迎了上去。

朱雀見他這般熱情,便知道這車子裡的人,肯定就是幕後老闆了。於是也不動,就站在一旁看好戲。

「主子,您總算是來了。」掌櫃的像是見到救星一般,將那人從馬車裡迎了下來。

「哦?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那人一身華麗的錦服,貌似潘安,氣質一流,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世家公子。

朱雀眼睛微微一瞇,收斂起了眼裡鋒芒。

「就是…就是這位姑娘,她說她家主子想吃鳳梨酥,但店裡每日只賣一百份,奴才不敢破例,那姑娘便不依不撓起來,奴才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掌櫃的態度很是恭敬,並不像其他掌櫃那般勢力,動不動就動武。

朱雀對於這一點兒,倒是挺欣賞的。

那男子轉過身來,面向朱雀,風華無限的一笑,問道:「姑娘是哪家府上的?若是喜歡,明日一早,楚某便讓人送一份到府上去,可好?」

聽到他這般客氣的給出答案,朱雀反倒覺得自己太小氣了些,也是態度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我是太師府二小姐身邊的丫頭,我家小姐心血來潮,想吃貴店的鳳梨酥。但等到明日,小姐說不定就不想吃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語氣可以改變,但今日她是一定要將鳳梨酥帶回去的!

楚羽宸忍不住哂笑,這丫頭原來是司徒錦身邊的。難怪個性也是如此的有趣,他忽然覺得破一次例也未嘗不可。只要她不到處宣揚,他倒是可以考慮的。

「原來是司徒小姐想吃…掌櫃的,你讓廚子再做一些,送到司徒府去!」楚羽宸放下這話,便抬腿進了內堂。

朱雀驚訝之餘,忍不住打量了那楚家公子好幾眼。果然是京城第一公子,風度倒是不錯,只可惜啊,比起她的主子,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掌櫃的也是驚愕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當朱雀拿著熱氣騰騰的鳳梨酥回來時,司徒錦已經午睡起來了。聞到那股清香,她的胃口忽然也變得好了起來。

「不愧是醉仙樓的,味道真是不錯。你們也嘗嘗…」她一邊吃著,還不忘讓兩個心腹丫鬟也一起分享。

朱雀不客氣的拿起一塊放進嘴裡,眼睛都瞇了起來。「果然是好東西,看來以後要經常光顧才是。」

說完,她又忍不住將手伸向了盤子。

緞兒將她的手一拍,怒視著她。「這些都是小姐的,小姐體恤我們,你也不能太過分了!」

朱雀委屈的撅著嘴,心裡暗忖。不如,一會兒再以小姐的名義去找那人要一些來,這滋味真的很不錯呢!
72桃花節,世子有約


三月,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愛蝤梟裻

京城近郊的桃園每日都有無數的遊人流年忘返,不少深居閨閣的千金小姐也忍不住被那美景所吸引,紛紛攜伴出遊。

司徒錦也聽說了那桃園引人入勝的精緻,心生嚮往的同時,又擔心遊人太多,便又將心裡的念頭給壓下了。

「小姐,聽說那京郊要舉辦桃花節呢!到時候,有不少的名門公子小姐前去觀禮,還會有廟會和各種比試…」緞兒一邊描述著那美好的場景,一邊偷偷的瞄著自家小姐的反應。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這個丫頭的心思,卻不點破,故意問道:「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玩?」

「千真萬確!那桃花節三年一次,機會很難得呢!」緞兒兀自的神往著。

司徒錦卻搖了搖頭,打破了她的幻想。「到時候,恐怕是人山人海,那裡還看得到那美好的風景,全都是看人了!」

緞兒想了想,又覺得司徒錦說的有道理。但聽別人描述的那般美好,她不去的話又有些不甘。

正要說些什麼,朱雀興高采烈的拿著一封信進來了。她揚了揚手裡的書信,笑得一臉的曖昧。「小姐…世子來信喲~」

司徒錦果然俏臉一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這世子最近也不知道為何,不時地給她寫一封信,也不見有多少字,不過是問起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問候而已。不過長此以往,兩人對彼此的瞭解也多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般生疏了就是。

但此事每每被朱雀一攪和,就變了味道。原本很正常的話語,從她嘴裡出來,就變得曖昧不清,讓人不得不臉紅心跳起來。

「世子來信麼?還不拿來!」緞兒如今膽子也大了起來,敢跟朱雀叫板了。

兩個丫鬟鬧了一陣,那信最終還是落到了司徒錦的手上。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她回信的時候,可不想別人看到。

緞兒和朱雀皆是捂著嘴就出去了,倒也沒有多為難。她們小姐的面皮本就薄,尤其碰到有關於世子的事,就更加的羞赧。她們做丫頭的,自然是不會將自家小姐逼得太緊,所以偶爾取笑一下就罷了。

看著那書信上鋼筋有力卻不失美感的字跡,司徒錦的心微微暖了起來。仔仔細細的將那二十餘字看完,她的一顆心還是蹦躂個不停,似乎要脫離身體一躍而出的趨勢。

司徒錦捂著心口,深吸好幾口氣之後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想著如何回復他的時候,下筆就有些猶豫起來。這一次,隱世子不為別的,就是想要邀約她去古佛寺看桃花。據說那裡的桃花更加的嬌艷美麗,只是鮮少有人能夠爬上那高高的山崖。故而,京城都只知桃園,繼而將古佛寺後山的桃花給忘了。

司徒錦猶豫,是因為他們孤男寡女,一同出遊似乎有些不合禮儀。雖說即將成婚,但畢竟還未行禮,這般私下接觸,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

但他信裡所描述的那番美景,確實打動了她的心,讓她躍躍欲試。如此一來,為難的倒成了她了。

苦惱的將信平放在書桌之上,司徒錦便對著那封信自言自語起來。「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這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兩日,孤男寡女在外呆了兩天,還不被人在背後戳脊樑骨…可是,那美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美好,的確讓人心生嚮往…唉…就會給我出難題…」

琢磨了很久,司徒錦似乎都要將那薄薄的一張紙給瞪爛了,也沒有找出個完美的答案出來。

若是此時隱世子能夠看到司徒錦這般糾結的神情,恐怕嘴角又會忍不住向上彎起了吧?朱雀偷偷地在心裡思量著。可惜啊,主子是個君子,不會做那私會佳人的事情。若是她真的喜歡一個人,早就把持不住,先將對方吃了!

想到這裡,她腦海裡閃過一個人挺拔的身影。

「朱雀,你思春了麼?」司徒錦將回好的信遞到她手裡的時候,見她一副很迷濛的模樣,便忍不住打趣道。

被人看穿了心思,朱雀難得的臉紅了。

不過還好她戴著人皮面具,不會被人發現端倪,這才放下心來。「小姐,這閨閣女子,豈能說出那兩個字,小姐真真是大膽!」

「有人做得出,為何不准別人說?」司徒錦倒也沒有羞愧之色,反而理直氣壯的頂了回去。

朱雀頭一次找不到話語來反駁,懊惱的將信收入衣袖當中,垂頭喪氣的去當跑腿兒的了。緞兒進來,看到自家小姐出了屋子,便一臉喜悅的迎了上去。「小姐,世子可是邀請您去參加桃花節?」

司徒錦瞪了一眼這膽子越來越大的丫頭,沒好氣的說道:「盡會幫著朱雀來欺負你家小姐,趁早將你嫁出去得了!」

一提到嫁人,緞兒就老實多了。

她年紀還小,哪裡捨得這麼早就嫁人?再說了,她可是想呆在小姐身邊一輩子的,不管將來如何,她是打定主意跟著小姐了。

司徒錦教訓完緞兒,便去了二夫人處。

「娘親,距離生產的日子也不遠了,錦兒想去廟裡為娘親和弟弟祈福。」

江氏知道司徒錦很有孝心,但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她也不放心她去那麼遠的地方,不免有些擔心。「錦兒的孝心,娘親已經心領了。你一個女兒家,跋山涉水的,娘親不放心你去那麼遠的地方,還要留宿幾日,想想娘就心疼…」

「外祖家不是距離那寺廟不遠麼,娘親若真是不放心,何不修書一封,女兒還未去過外祖家,正好過去拜訪。」為了能夠說服江氏,司徒錦可以特意做了準備工作的。

江氏見她提起自己的娘家人,心裡也是暖暖的。

的確,自打她出嫁以來,就沒有回過娘家。想起那已經過世的爹娘,還有幾個疼她的兄長,她不禁有些傷懷。

「錦兒真的打算去看望你舅舅嗎?」江氏認真的問道。

女兒一向很聰穎,絕對不會做無把握的事情。如今忽然提出要去古佛寺祈福,肯定有她的道理。只是經歷了上一次出門的噩運,她還是難免會有些擔心。

「娘親如今已經是太師府的平妻,又即將臨盆,總該給舅舅他們通個信兒報個喜吧?女兒此次前去古佛寺祈福,正好順便去舅舅家報喜,不是很好麼?」司徒錦一臉認真的回答道。若是能夠取得外祖家的支持,那麼將來對娘親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

前世的記憶告訴她,她的幾個舅舅可都是很能幹的。只是沒有人舉薦,所以一直是個小官兒。若是能夠好好地提拔,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到時候,有了母族作為靠山,即使爹爹再有新寵,也不怕娘親會失勢了。

周氏的背後有丞相府,那她的娘親也可以有強大的娘家做後盾!想著這些美好的願景,司徒錦就更加堅定了要出門的信念。

江氏思慮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你要多帶幾個丫頭出去,讓她們好好兒照顧你!」

「娘親放心,人手女兒早就安排好了。」除了緞兒和朱雀,她誰都不會帶的!

有隱世子在,還有誰敢欺負到她頭上去?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若是讓人知道她此去是和隱世子一道,那還不被人說閒話呢!

江氏見她心裡有數,也就放寬了心。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江氏便真的寫了一封信,讓司徒錦帶上。多年沒有見到那幾個兄長了,多少還是有些牽掛的。正好藉著孩子一事,也好讓那幾個哥哥上京城來聚聚。

司徒錦接過那信件,仔細收好,這才回到梅園。

翌日,司徒錦帶著兩個丫頭一早就出了府。馬車的車伕也是朱雀安排的,一切萬無一失。車子直奔南門而去,剛剛出了城便遙遙看見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在不遠處,那駕車的車伕,正是龍隱的貼身侍衛謝堯。

「見過二小姐!」謝堯知道司徒錦對主子的重要性,故而言語之間頗為客氣。

司徒錦撩開窗簾子,微微頷首道:「怎麼不見你家世子爺?」

謝堯恭敬的回道:「為了避嫌,主子已經先行去寺廟裡打點。」

司徒錦對他的體貼和用心感到很窩心,心裡頓時踏實了不少。吩咐馬車繼續前行,而沐王府的馬車,則朝著另一個相反的方向而去。

龍隱安排的還真是妥當,為了不讓人起疑,故意在這裡晃一下,然後又分開而行,這下子別人都會認為他們不過是碰巧遇上,並不會追查他們的去處。

馬車漸行漸遠,身體錦則拿出一本醫術,繼續翻看起來。自打回到三年前,她對醫術就非常的有興趣,時而到了癡迷的地步。

緞兒和朱雀早已習慣自家小姐的舉動,也不去打擾。兩個人坐在馬車的門口,小聲的說這話。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路面漸漸地不平整起來。隨著馬車的顛簸,司徒錦再也沒辦法看書了,只好將兩個丫頭喚了進來。「是不是快到了?」

「嗯,還有一炷香的時辰就到了山腳下了。」朱雀對京城一帶很是熟悉,故而能夠準備的知道方位和行程。

司徒錦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困乏起來。

一大早就起來趕路,又沒吃多少東西。加上馬車的顛簸,多少會讓人昏昏欲睡。見自家小姐依靠在軟枕上睡著了,緞兒便細心的講一件披風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馬車在山腳下停了下來,司徒錦仍舊沉浸在睡夢當中。難得她能夠睡得安穩,緞兒和朱雀也沒有叫醒她,而是讓馬車停在那裡,想要等她睡到自然醒。

一個時辰過去了,在大殿等候的隱世子漸漸有些心浮氣躁。算算時辰,她們早該到了,為何到現在都沒見到身影呢?

霍的一下子從蒲團上站起來,嚇得方丈大師從經文中抬起頭來。「施主可是心煩意亂?也罷,施主還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隱世子有些汗顏,俊逸的臉色出現一抹可疑的紅雲。

也沒有道聲告辭,他便急急地朝著山下去了。剛剛踏出寺廟的大門,那九十九步台階之下的馬車,頓時映入眼簾。

龍隱看著那馬車,心跳不禁加速。

但那馬車在眼前一動不動,轉眼間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他就有些心急了。莫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運氣內力,從那台階頂端飄然而下。

感覺到強大的內力襲來,朱雀立刻掀起車簾子,鑽了出去。見到是自己的主子,她立刻單膝跪地行禮。「屬下見過主子!」

「她…可曾到了?」

朱雀見主子那般的心切,不由得抿著嘴笑了。「小姐在馬車裡睡著了,屬下不敢吵醒她,所以…。」

龍隱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這裡是山上,不必城中。氣溫要低得多,如此在山間酣睡,恐怕會感染風寒。想到這些,他便顧不上什麼禮儀,掀開車簾,一頭鑽了進去。

緞兒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差點兒沒失禮叫出聲來。

但看清楚來者的面貌之時,她才不得不閉了嘴,退讓到一邊,任由他將自己的主子抱下車去。

司徒錦仍舊沒有醒來,而是在他的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子,繼續安睡。那微微抽動了鼻子,讓龍隱一時看的出了神。

她睡著的時候,可真是可愛。比起她醒著的時候,要可愛多了。龍隱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算明顯的弧度,然後任命的充當搬運工,一步一個台階的將司徒錦抱進了古佛寺。

寺廟裡,他早已打點好了一切。

司徒錦的廂房是他特意找人收拾的,坐北朝南,光線充足,屋前有個池塘,裡面養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小魚。屋後便是漫山遍野的桃花,只要窗子一開,便能欣賞到絕美的精緻。這樣的用心,任何人看了都會無比的感動。

睡了整整兩個時辰,司徒錦總算是被餓醒了。一天不曾進食,她也不是神仙,也會餓肚子的。

「緞兒…緞兒…」

緞兒聽到她的呼喚聲,立刻斷了飯菜進來。「小姐,您醒啦?」

「現在什麼時辰了?」司徒錦揉了揉懵了的睡眼,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這才開口問道。

想必是已經到了山上,在寺廟的廂房了。屋子裡的擺設並不華麗,整潔而乾淨,還飄著若有似無的檀香,故而她才有這般的認知。

緞兒將飯菜放到桌子上擺好,這才過來服侍她穿衣。「小姐,都酉時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早點兒叫醒我?」司徒錦大吃一驚,有些慌亂的從床上溜了下來,連鞋子都沒顧得穿上。

她跟隱世子約好在寺廟裡會面,結果自己就這麼睡過去了,那他豈不是白等了一天?想到自己的失禮,她便有些焦躁起來。

「小姐,世子爺在東廂住下了。小姐還不知道吧?是世子爺抱小姐進屋的呢!」緞兒說著,就笑著離開了。

她家小姐面皮薄,所以她就不打擾她了,免得她害羞的臉飯都吃不下。

司徒錦聽了這話,果然面色潮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天吶,她怎麼會睡得不省人事,還勞煩他將她抱上山來?這回真是丟臉丟大了!

司徒錦呆滯的坐在床頭,懊惱的用雙手捂著腦袋,一張臉皺得像苦瓜。「真是太丟人了…這叫我以後怎麼面對他…」

一個人嘀嘀咕咕半晌,後來還是敵不過腸胃的叫囂,司徒錦不得不先填飽肚子再說。司徒錦吃飯倒也迅[奇`書`網`整.理'提.供]速,不過儀態卻不怎麼優雅。畢竟是餓壞了,故而她也顧不上什麼千金小姐的規矩,狼吞虎嚥起來。

正準備過來探視她的隱世子,剛走到門口,便看見她認真的跟飯桌上的食物在做鬥爭,便忍不住笑了。

這樣的司徒錦,他倒是頭一次見呢。

這小妮子一向喜歡裝深沉,才不到十五歲,就跟個小老太太似的。用那些條條框框將自己包裹起來,謹小慎微的過著。如今到了外面,到比較像個正常人了。看到她露出天真的面目,他心裡也挺高興。

看來,這一次出門的決定,是對的!

司徒錦正往嘴裡扒著飯,忽然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這才發現門口忽然多了個人。尤其是見到那人的面孔時,她更是驚訝得連筷子都握不住了。

筷子落地的響聲,總算是讓兩個人回過神來。

龍隱先她一步,將地上的筷子拾起,又拿出桌上的茶壺倒了水幫她清洗乾淨,然後又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將筷子擦了一遍之後,才將它重新遞回她的手上。「快些吃吧,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面對他的溫柔呵護,司徒錦的食慾瞬間就沒有了。

被一個大男人看到自己那般失禮的樣子,實在是沒臉見人了。司徒錦懊惱的咬著下唇,臉紅的都要爆炸了。

龍隱自然是看到了她的窘迫,於是轉過身去,優雅的離開了她的房間。臨走時,他只說了一句話。

「明日卯時,後山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5

73吻

司徒錦幾乎是一夜無眠,翌日清晨不等緞兒過來叫她,她便自己起床了。愛蝤梟裻洗漱過後,她吃了半個饅頭,便放下碗筷便再也吃不下了。

「小姐,您昨晚沒睡好麼,怎麼眼圈都黑了?」緞兒一向以主子為中心,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家小姐的變化。所以司徒錦的神色在她眼裡,極其的不好。

司徒錦摸了摸臉,道:「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緞兒點了點頭,不過立刻又笑著說道:「不過,小姐也不必擔心,緞兒會將小姐裝扮的漂漂亮亮的,絕對不會讓您在世子爺面前失了禮的!」

聽緞兒取笑她,司徒錦又忍不住羞赧起來。

這丫頭,如今是愈發的沒個正經了。跟著朱雀呆的久了,居然也敢開起自己的玩笑來了,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經過緞兒的巧手,司徒錦的臉色果真是好多了。看來,女為悅己者容,這話還真是一點兒沒錯。即使心如止水的小姐,在與未來姑爺見面之前,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緞兒替自家小姐婉好了髮髻,又插了一支蝴蝶形狀的步搖之後,這才滿意的笑了。「小姐要是裝扮起來,還真是個大美人呢~」

司徒錦摸了摸髮鬢,瞪了她一眼,也懶得跟一個小丫鬟計較。可一想到要與那個人見面,她忽然又變得躊躇不安起來。

出門之前,她一直以為不過是多一個人出來賞桃花而已。可真正到了這裡,她忽然發現似乎並不像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前世,她一直對太子仰慕有加,但又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跡,只盼著有一天他自個兒能發現。那少得可憐的感情經歷,在重活一世之後,更是沒有勇氣涉及。隱世子那樣的男子,是多少女子心中的良人,她又憑什麼獲得他的青睞呢?

看著她猶豫不決的模樣,緞兒便知她又害羞了。於是不管她情願不情願,扶著她就往後山方向走去。

「快些放手…」司徒錦沒料到緞兒力氣還挺大,一時掙脫不開。

「小姐,世子已經等很久了,您就別再彆扭了…」緞兒一心想幫他們,自然是不會讓司徒錦退縮的。

好不容易踏出了一步,怎麼能前功盡棄呢?

不管司徒錦怎麼推脫,隱世子已經在她面前,她想要轉身離去,已經晚了。

當看到她一身淺綠色衣裙有些侷促的站在桃樹下時,龍隱的眼神忽然變得亮了起來。她總算是肯出來了!

看著他一步步的靠近,司徒錦忽然失去了勇氣,整個人差點兒栽倒在地。

龍隱大驚,立刻飛身上前去攙扶她。「你…有沒有事?」

司徒錦羞窘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勉強穩住身子,稍稍推開他的身子。「我…我很好,多謝世子…」

「都說了沒人的時候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他掌嘴提醒道。

無人的時候?難道緞兒離開了。司徒錦四顧之下,這才發現,這桃花林裡除了他們二人,再也不見別的人。如此一來,她心裡就更加的慌了。

看著她又開始咬下唇,他便知道她有些手足無措。「前面的桃花開得更加艷麗多姿,要不要去看?」

說著,他便上前一步,逕直朝著桃林深處而去。

沒有他在身邊,司徒錦的確輕鬆了不少,於是緩慢跟了上去。她是來欣賞美景的,自然不能就此罷休,於是心下坦然不少。

兩個人一前一後,朝著桃林深處而去。緞兒跟朱雀二人站在桃樹下,眼睛都要直了。

「小姐還是未能打開心扉,我都替主子著急了!」朱雀手裡拿著一枝桃花,一臉著急的說道。

緞兒也為他們的事情而擔心著。

小姐從小到大都很活潑,但自從馬背上摔下來之後,就變了個人,也不經常笑了,個性沉悶的像個小老太太,比起夫人還要沉穩。她不是不喜歡現在的小姐,只是原先主子的活潑可愛,她也懷念的緊。若是主子能夠敞開胸懷,不再為過去的種種而沉淪痛苦,那麼將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尤其是現在,有世子這麼一個細心呵護小姐的男人,小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能是以前傷透了心,所以小姐不太相信人了吧?唉,真希望世子可以讓小姐重拾笑顏,變回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小姐!

「都看不到影子了!朱雀,小姐有世子保護,咱們就別操心了,自個兒玩兒去吧!」想通了這一點,緞兒倒是安心不少。

朱雀覺得緞兒的話不無道理,於是兩個丫頭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一直跟著世子的影衛,此刻也被周圍的美景所吸引,沒有跟上去。世子早先也吩咐過了,不讓他們跟的太近,於是他們也就順從主子的心意,留在這一片樹林裡欣賞美景。

當司徒錦跟著龍隱一起登到最高點,已經是日上中天了。看著腳下那一片花的海洋,司徒錦沉悶的心,也漸漸變得明朗起來。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嬌媚的盛開著,淡淡的花香縈繞在身邊,這種美景的確是賞心悅目。

看著她臉上鮮有的笑容,龍隱看的都有些呆了。

「這裡果真是世外桃源,美得不可思議!」司徒錦讚歎道。

「喜歡的話,以後每年都可以來這裡。」他看著她,眼裡滿是寵愛。只要是她喜歡的,他一定會盡量滿足她的心願。

聽到他低啞的嗓音,司徒錦這才反應過來,身旁還有個人。於是收斂了自己過於外放的情緒,捏著手裡的帕子不再輕易的出聲。

龍隱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兩個人都面向著無盡的花的世界,久久沒有出聲。但即使是這樣的沉默著,兩個人卻都覺得很滿足。

「這裡…似乎常年不曾有人上來?」終於,司徒錦覺得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了,便主動開口問道。人家邀請她來賞花,她卻總是放不下身段,將他據之千里之外,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龍隱見她主動問話,心裡也逐漸開朗起來。「這裡地處偏僻,又刻意派了人把守,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裡。」

司徒錦聽完這一番話,就更加的好奇了。

「既然是荒郊野外,又為何要派人把守?」這樣的美景,不應該是世人共享的麼?

龍隱望著那優美的景致,眼神卻變得飄渺起來。這裡是他無意中發現的秘密基地,只有在這裡,他才可以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可以盡情的發洩自己的情緒,不用整天冷著一張臉。

沐王府那個地方,並不能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沐王爺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對他和顏悅色,總是嚴厲的要求他培養他,一點兒都不像個慈愛的父親!而他那個母妃,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跟莫側妃那個女人之間的鬥爭上,一直與自己不大親近。至於其他人,根本就是狼子野心的歹毒之人,他也沒將他們當成是自己人。所以從小到大,他都用冷漠偽裝自己,以至於到最後,他真的就變成了涼薄之人。想到別人給他的那封號,他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只是偽裝的太久,他似乎已經不會笑了。

「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司徒錦看到他臉上那落寞的神情,有些不忍的問道。

龍隱的目光總算是從遠方收了回來,當對上司徒錦那關切的眼神時,他的心忽然一暖,連帶著那些積纍纍月的哀傷都一起消逝不見了。

「錦兒…」他艱澀的開口,卻充滿了感情。

見他直呼自己的閨名,司徒錦臉上頓時染上紅霞,在某人的眼裡,竟比那桃花還要妍麗幾分。

一直發乎情止乎禮的二人,似乎因為這一聲低喚而拉進了許多距離。

龍隱看到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心中歡喜不已。看來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的錦兒,比起之前面對他時的無動於衷改變了許多,而且變化不只一點兩點。

「錦兒…」龍隱神情專注的看著眼前這個日思夜想的女子,一遍一遍的呼喚著她的名字,放佛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方式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澎湃。

司徒錦被他這番舉動,攪的心神不寧。

隱世子的性情人人皆知,他何時變得這般…她有些難以啟齒。相較起那冷冰冰的世子,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充滿柔情的男子更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你…別再…」

一句話還未說完,司徒錦只覺得眼前一晃,一個黑色的身影便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繼而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地困在了他的懷裡。

驚愕之餘,司徒錦有的只是更多的羞澀,卻無半點兒害怕和厭惡。

應該說,這般被人非禮,她該感到憤怒才是!可是眼前這人是隱世子,是她未來的夫君,這個概念一旦出現在她的腦海,她便不怎麼排斥他的擁抱了。也許是有了先前的一次擁抱,所以她便坦然的接受了他的無禮。

龍隱見她沒有像往常那般抗拒自己,便更加心猿意馬起來。她的輪廓漸漸清晰,模樣也比以前更加的清秀了些。除了那依舊單薄的身子,她已經算得上是個令人心動的小美人了!而這個小美人,即將成為他的妻!

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司徒錦臉頰更覺得像火燒一樣。

在漫山的桃花林中,兩個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那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真真是美不勝收!

龍隱滿足的看著懷裡的嬌俏女子,看著她纖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心裡像是被羽毛輕輕地刷過,有些癢癢的。

還有她那嫣紅的臉頰,粉嫩的唇,無一不勝過這嬌嫩的桃花,讓人移不開眼。

他本不是孟浪之人,但美人在懷,哪有坐懷不亂的?更何況,司徒錦還是他心心唸唸了許久的心儀之人,一時呼吸便變得沉重了起來。

司徒錦嬌羞的將頭依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之上,靜靜地享受著被他寵溺的時光。他的呼吸綿長,淡淡的龍涎香充斥在鼻息之間,讓人沉醉不已。

察覺到她嘴角的一抹笑意,龍隱更是失了心跳,一雙美目盯著她那粉嫩的唇,恨不得能夠一親芳澤。然而心裡又害怕唐突了佳人,讓她生了氣,便只好死死地忍著,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隨著他視線的移開,司徒錦也敏感的感覺到了他呼吸的紊亂。

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化?司徒錦好奇的抬起頭,偷偷地打量著他天神一般俊美的側臉。

龍隱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視線,於是低垂眼簾,兩個人的視線就那樣糾纏在一起。司徒錦忽然感覺到呼吸困難起來,一時竟然不知道將視線放在哪裡。

龍隱突然笑了起來,抽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撫著她頸子邊的髮絲,眼睛溫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來。

司徒錦羞怯的想要退縮,卻被他摟得更緊。他忽然將頭埋在她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屬於她特有的帶著淡淡的女子馨香鑽進鼻息,緊繃了許久的心好像鬆弛下來,許久,他才小聲的說道:「才多久沒見,好像長高了一點。」

司徒錦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變化也不稀奇。可是這話由他嘴裡說出來,她就覺得格外的甜蜜羞澀。

司徒錦滿面通紅的依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想著過往的種種,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應然而生。她不再抗拒他,也不再封閉自己的心,一雙纖細的手小心翼翼的攀上她的腰,輕輕地放於他的腰間。「你怎麼知道?」

龍隱聽到他的話,胸膛輕輕地震動起來,低沉的笑聲從嘴邊溢出,他弄你的睫毛低垂著,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慢慢低頭,涼薄的唇瓣懸在她的小嘴半寸的距離上,「那是因為我時刻都注意著你!」

溫熱潤濕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司徒錦覺得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身子越來越燥熱,羞赧地移開雙眼,不敢和他對視。

「錦兒……」他伸出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跟自己對視,「再過兩三個月,你就十五歲了。」

「那……那又怎樣?」司徒錦一向伶俐,但此刻卻結結巴巴起來。

龍隱的唇又低了一點,一步一步朝著目的前進。「那就,可以……嫁給我了……」

最後那幾個字含糊在兩個人的唇邊,龍隱看著司徒錦那柔嫩的唇瓣,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渴望,輕輕地吻了上去。而捏著她下頜的手也向後移到她的腦後,輕輕地將她壓向自己,好讓他們更加的貼近。

他的唇帶著一點點的清涼,用力地親吻著她的唇,呼吸愈發的急促,心跳也如擂鼓般震動起來。司徒錦只覺得唇瓣被他吻得有些刺疼,一雙手無助地抵在他肩膀上,她好像快要窒息了。

龍隱這方面的經驗鮮少,唯一的一次,也是為了救她而不得已為之,根本不能夠盡興,也算不上技巧。他只憑著心裡的渴望用力吸著她的唇,兩人因為生澀緊張,牙齒時常磕碰在一起,既疼又覺得意猶未盡。

「龍隱……」司徒錦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肩膀,她覺得雙腳都要軟下去了。

龍隱大口喘著氣放開她,卻仍緊緊將她箍在懷裡,粗糲的拇指輕柔地撫摸著她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瓣,低啞地在她耳邊歎了一聲,「錦兒……」

司徒錦的雙頰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在他懷裡不安地扭捏了幾下。

「別亂動!」龍隱的聲音越發的嘶啞。

他正值血氣方剛之年,心怡的女子就在自己懷裡,他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渴望,哪裡經受得起她在他懷裡這般掙扎產生的肌膚摩擦。

司徒錦更是個閨閣女子,根本不知道他發生了何事,只能低聲喝著,想要逃離他那溫度過高的胸膛,好讓自己能夠喘息。「放開我…」

龍隱看見她那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唇瓣,低低地笑了一聲,本來只是想低頭看她一眼,誰知道看到她那含情嬌羞的眸光,嬌嫩的雙頰浮起兩團紅霞,讓人更加的難以自拔。被她那含羞的目光所吸引,龍隱又忍不住低頭吻住那片讓他眷戀不已的唇,不同剛剛的急迫和緊張,他吻得小心翼翼且溫柔。

司徒錦想往旁邊躲開,卻被他緊緊抱住,動彈不得。她只覺得今日有些過了,張口要叫他放開她,牙關輕啟,舌尖觸碰到一片柔軟的濕潤。

兩個人身子都是一僵。司徒錦緊張地想要重新咬緊牙關,龍隱卻好像受到某種鼓勵和啟蒙,伸手固定她的下巴,舌尖頂開她的牙關,溫熱濕潤的舌頭就這樣橫衝直撞闖了進來,勾住她的丁香小舌用力地吮吻著。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貼著她腰間的大手不斷地傳遞著源源熱量,另一隻手慢慢地移到她纖細的鎖骨,情不自禁地摩挲著。常年習武磨練出來的粗糲手掌,在她身上引發的一陣陣悸動,讓她心尖一陣顫抖,酥麻的感覺從鎖骨一路蔓延到腳趾。

司徒錦整個人都快要站不住了,兩隻柔若無骨的手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肩膀,細喘著氣,哀求地發出嚶嚀聲。

龍隱悶聲輕哼,不知意識到什麼,急急地放開了她,目光灼熱地在她臉上流連,沒有看到厭惡的神色,他暗自鬆了口氣。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司徒錦便急忙推開他,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一段距離。「我……我餓了,我們下山吧…」
74舅舅


從山上回來之後,司徒錦就有些魂不守舍。

緞兒也沒有追問,將早已準備好的午膳送到她的房間,便默默地退了出去。不過看著小姐嫣紅的臉頰,她便猜到發生什麼事了。這樣也好,讓小姐與世子多培養一些感情,到時候小姐嫁過去之後,也不會感到太尷尬。

在山上住了兩日,司徒錦再也不敢單獨跟龍隱出去。就算是他來請她,她也吩咐緞兒和朱雀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生怕山上的那一幕又重演。

一次的失常就已經夠了,她不想再繼續錯下去。最起碼,那些親密的事情,要等到大婚之後才名正言順,不是嗎?骨子裡,她還是個受禮教束縛的閨閣女子罷了。

「朱雀,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下山。」

朱雀聽了這話,微微一頓。

她家世子爺還打算明日帶小姐去山頂看日出呢,怎麼這會子小姐卻要走?好不容出來一趟,該玩的盡興才是。

見朱雀半晌沒有回應,司徒錦不由得抬起頭來。

朱雀自知失態,趕緊應了一聲,便夥同緞兒一起忙活了起來。出門的時候,本來就沒有帶什麼東西,收拾起來也簡單。

傍晚時分,龍隱從得知司徒錦要提前離開,心裡莫名的慌亂。

難道是在桃花林唐突了佳人?否則,她怎麼避而不見,躲著他呢。想到這裡,他難免有些放心不下,於是叫來朱雀問話。

「屬下參見主子!」朱雀見到負手而立的黑色身影,恭敬地單膝跪地。

龍隱一直沒有轉過身來,自始至終都背對著她。「她…為何急著下山?在山上住不慣嗎?」

朱雀微微鬆了口氣,答道:「回主子的話,小姐此次前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故而明日一早就離開。」

「哦?什麼事情這般急切?」他好奇的問道。

即使她沒有生氣,想必也是不好意思了吧?那個彆扭的小女人,總是那麼的令人又愛又恨!他腦海裡這樣演繹著。

朱雀便將司徒錦如何找的借口,又是如何打算的,一股腦兒的跟主子匯報了。看著主子這般在意小姐,她心裡也是開心的。

「舅家?那個江家?」他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是的,就是二夫人的娘家。據說距離古佛寺不遠,小姐是帶著二夫人的家書出來的,不去一趟,似乎說不過去。」朱雀如實的稟報。

龍隱微微閉了眼,在腦海裡搜索關於江家的資料。

這江家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早些年很是得先皇帝的喜愛,曾經官拜禮部尚書,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名臣。只是後來漸漸落沒了,退出了京官的行列。如今江家還在朝廷為官的,就只剩下司徒錦的二舅江華,但也不過是個七品小芝麻官。

「明日一早啟程?」他再次確認。

朱雀低頭應是。

龍隱忽然轉過身來,神色不明的說道:「也好。明日與你們一道去!」

朱雀被他的話嚇得不輕,她沒想到主子已經在意小姐到了這個地步,居然一路跟隨,也不怕讓小姐感到負擔。

想著小姐今日的不尋常,她早就猜到了一些。主子是不是太過心急了些,這都還沒有過門呢!不過,看到主子對小姐好,她還是樂見其成的。

「是,屬下這就回去稟報小姐。」

正要轉身離去,龍隱忽然又叫住她。「算了,先別告訴她。免得…」

朱雀連連點頭,的確不能讓小姐事先知道。否則,小姐沒準兒害羞的都不敢出門了。「主子說的是,屬下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的!」

龍隱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隨手給了她一粒藥丸。

朱雀看到那褐色的藥丸,頓時兩眼放光。「多謝主子賞賜!」

龍隱沒有理會她,意氣風發的回房去了。朱雀卻興奮了很久,看了那藥丸良久,才將它餵進了嘴裡。

那可是好東西啊,能夠提升內力的同時,還美容養顏,主子果然瞭解她!

翌日清晨,司徒錦早早起來梳洗,又帶了一些乾娘,便帶著兩個丫鬟去跟主持大師辭行。「打擾多時,小女子特來告辭!」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緞兒將一包碎銀子遞給了方丈。

「這是香油錢,多謝主持今日來的款待!」

那方丈口宣佛號,一再的感謝,這才將她們主僕三人送下了山。

司徒錦沒見到龍隱的身影,微微鬆了口氣。但沒想到剛要上馬車,那人就陰魂不散的出現了。

「見過世子爺!」緞兒和朱雀見到他,立刻行禮。

司徒錦微微一愣,瞬間便臉紅了,一時站在馬車前躊躇不前,不知道如何是好。

龍隱將她的羞澀看在眼裡,臉上卻極力保持著平靜。「不必多禮!」

緞兒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小姐的神態,這才上前去攙扶。「小姐,該出發了。」

司徒錦從窘態中回過神來,也不理會他為何在此地,率先鑽進了馬車。緞兒和朱雀看了世子爺一眼,也先後上了馬車。

龍隱騎著高大的白馬,跟在馬車的後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官道上,而那馬上的男子就不近不遠的跟著。這樣一路下來,形成一幅無比溫馨的畫面。

直到馬車朝著旁的支道駛去,司徒錦才稍微安了心。

她要去母舅家,他總不至於會跟著了吧?

只不過,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那個高大的身影卻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們身後,一步都未離開過。當然,這個事實,也是司徒錦下了馬車之後,才知道的。

江家的宅子,坐落於京郊的一個小縣城裡。

因為司徒錦的二舅江華是個七品縣令,有朝廷分配的房子,所以江家舉家從京城搬出,到了這個縣城定居。而江家老大江傑,則是個生意人,在縣城裡經營著幾家店舖,日子也算過得去。

司徒錦從未來過江家,故而向路人打聽了很久,才找到江家的住宅。

當馬車從大街上路過,引來不少路人的關注。太師府的馬車雖然不算頂級豪華,但比起這縣城裡的大戶人家來說,還是高出一籌的。更何況,它的身後還跟著一位神仙般的男子,就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司徒錦剛開始還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人圍觀,緞兒打探了一番周圍的情景之後,這才興奮著跟她稟報。

「小姐,世子爺跟在後面呢!」

司徒錦一聽這話,粉腮頓時染上紅暈。

他怎麼會…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太閒了,所以才無聊到跟著她到此地嗎?那樣招搖的跟在身後,難怪她覺得別人的眼光總是很奇怪呢!

「小姐,到了!」朱雀打聽事情的功夫一流,自然是個好嚮導。

此刻,江家的大門口,只有幾個小廝在打掃,有些陳舊的大門上,油漆都開始剝落,看來有些年頭了。

司徒錦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便讓緞兒上前去詢問。

「請問,這裡是江華老爺的家嗎?」

看到一個長相俏麗的丫頭上前問話,那守門的小廝頓時來了精神。「正是呢!姑娘可有什麼事?」

緞兒回頭望了司徒錦一眼,這才大聲的說道:「我家小姐來拜會江老爺,不知江老爺可否在府內?」

小廝順著緞兒身後望去,只見一個穿著不一般的女子佇立在馬車旁,一時沒反應過來。江家在這縣城雖然有些威望,但如此尊貴的客人,還是很少見的。

「老爺在府裡,不知貴客尊姓大名?」那小廝也算是有些見識的,說起話來也斯文有禮。

司徒錦忽然覺得這母舅家的下人都挺懂禮節,這書香門第果然是沒錯的。原本忐忑的心,此刻也稍微安定。

「我家小姐的母親,是你們老爺的妹妹,太師府的二夫人!」緞兒昂首挺胸,很自豪的抱上主子的名號。

那小廝一聽是太師府的人,態度愈發的恭敬起來。又聽說是姑奶奶家的小姐,臉上更是莫名的興奮。想必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是知道江氏的。只是因為許多年沒有行走,所以關係有些淡了。

「請小姐稍後,小的這就進去稟報!」那小廝放下手裡的掃帚,撒腿就往院子裡跑。

不一會兒,從屋裡風風火火的出來了幾個人。男女老少皆有,為首的是一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身簡樸的長衫,卻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

司徒錦看著眼前這個男子,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

這就是所謂的骨肉親情吧,即使是第一次見面,司徒錦的內心也是澎湃不已。

「你是…」那中年男子看著眼前這個酷似自家妹子的女子,哽咽著,良久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司徒錦觀察了他一番,便上前翩然的行禮。「錦兒給舅父請安!」

聽到她自稱錦兒,那男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你是…你是雲煙的女兒?」

「是的,舅父!」司徒錦老實的承認了。

江華縱使為官多年,早已磨練出了一些本領。但是在見到久違的親人時,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好好好…錦兒就長這麼大了…」

司徒錦聽他這語氣,心想當初母親生下她之後,想必已經將她的名字告知娘家人了。否則,舅父也不會叫她的名字叫的如此順口。

「老爺,這位是…」一個長相慈愛和睦的中年婦人走上前來,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頗為好奇的問道。

江家的親戚就那幾個,她嫁進這府裡的時日也不短了,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門親戚呢?看她的穿著打扮,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子女。這縣城裡,也不見這號人物啊?

對於她的好奇,司徒錦倒是很主動的上前來打招呼。「司徒錦,見過舅母,舅母安好!」

這一聲舅母,讓婦人微微一愣,繼而瞪大雙眼,一臉不敢置信的說道:「你…你是姑***…」

司徒錦笑而不答,表示默認。

江華擦了擦眼淚,對那婦人吩咐道:「站在外面說話像什麼話?先進屋去,有什麼話坐著所。」

那婦人也是很激動,連連點頭。

一行人正要往屋子裡走,司徒錦突然回過頭來。她似乎忘記了,還有一個人在後面跟著呢!

見司徒錦回過頭去,江華也停住了自己的腳步。「錦兒在看什麼?」

司徒錦有些許的羞澀,一雙美目直愣愣的盯著那馬車後面的男子。龍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於是打馬上前,然後一個帥氣的姿勢從馬上下來。

當看清他的面容之時,司徒錦只聽到周圍一陣抽氣聲。

「舅父,他…是沐王府的隱世子。」司徒錦作為知情人,自然是要為雙方做介紹的。「這位,是我舅父。」

龍隱掃了江華一眼,然後恭敬得上前作了個揖。「龍隱見過舅父!」

這一聲舅父,讓司徒錦再一次哽住了呼吸。

他…他…他也太入鄉隨俗了吧?

忽略掉她臉上的驚訝,龍隱倒是顯得很自在。不過,那江華卻是嚇了一大跳。隱世子的大名,他可是耳聞已久,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稱呼他…舅父?他跟錦兒什麼關係?

司徒錦見他望向自己,不得已開口道:「他…他是…」

「錦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等司徒錦說完,他倒是替她解釋清楚了。

那江華一家人先是驚愕,繼而都興奮起來。

姑***女兒要嫁給世子,如今他們又找上門來認親,這是不是代表,江家又要東山再起了?

江華愣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望世子恕罪!」

龍隱今日倒是挺和藹的,雖然依舊冷得嚇人,但語氣上卻頗為客氣。「舅父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聽到他這般說,江氏又看了一眼司徒錦,頓時心裡了然了。

看來,這世子對錦兒還真是重視!不但一路相隨,還紆尊降貴,稱呼自己舅父。這份殊榮,還真是天大的恩賜!

「老爺,請世子進屋敘話吧…」秦氏,也就是江華的夫人也是出身書香世家,故而禮節周到。

江華這才回過神來,將二人迎進了門。

江家落沒之後,早已不見當初的繁華。屋子的擺設也比較簡陋,不過還算整潔。司徒錦打量著屋子裡的一切,覺得這舅母還真是個賢惠之人。

「錦兒,你母親可好?」江華先是跟隱世子寒暄了一番,這才跟司徒錦聊起了家常。

許多年沒有走動,他那妹子,不知道是否還是當年的模樣,溫柔嫻淑?

司徒錦恭敬的回話,並沒有擺出太師府千金的架子來。「母親一切都好,再過幾個月,錦兒又會多一個弟弟呢!」

說到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司徒錦的神色就格外的開朗。

江華聽說妹妹安好,心裡也算是放了心。

當初妹妹嫁入太師府的時候,他還不大願意呢。雖說他只是個芝麻小官,但畢竟是書香門第,怎麼能讓妹妹給人去做妾?只是當然妹子倔強,與司徒長風一見鍾情,他也是沒有辦法,這才同意。可是自從妹子嫁入司徒家,除了司徒錦出生的時候,派了人前來報喜,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聯絡了。

起初,他還以為妹妹在太師府過得不好,所以不敢回娘家。如今聽到錦兒這麼說,他總算是安心不少。

「姑奶奶出嫁,你舅父也是捨不得。這麼多年來,他們兄妹都未見上一面,唉…」秦氏拉著司徒錦的手,滿是感慨的說道。

司徒錦很是喜歡這位舅母,所以沒有排斥她的親近。「母親也是想念舅舅舅母的緊,所以才讓我過來拜會。啊,對了,母親還有書信要我轉交舅舅呢!」

司徒錦一開口,緞兒便上前一步,將早已準備好的書信連帶禮物,一起交到了秦氏的手裡。

秦氏看到那些精美包裝的盒子,臉上的笑意更盛。「錦兒來就來,幹嘛還這般破費!」

「這是應該的。」司徒錦笑著,心裡充滿了溫馨。

秦氏將書信轉交給江老爺,又讓自己的幾個子女一一上前給司徒錦見禮。那幾個表姐妹兄弟都很是斯文儒雅,一看就是有教養的,讓司徒錦很有好感。

其中一位與她年紀相仿的姐妹,閨名叫雅兒的,長相清麗,個性活潑,與司徒錦相處的極好。兩個人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成了閨蜜。

這才是家的感覺!有和藹的長輩,有親睦的姐妹,有家的氛圍。相比起司徒府,這裡讓她覺得像個家的樣子。

龍隱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江老爺說這話,眼角無意掃到司徒錦臉上的笑意,他的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

江華也是個過來人,看到隱世子對自己外甥女那般的上心,心裡也很是為錦兒高興。

一屋子的人說笑著,轉眼間就到了午時。

秦氏張羅了一桌子的飯菜,剛好江家的二老爺也回來了,司徒錦等人又是上前見禮拜會,一家子其樂融融。

「這就是雲煙的女兒,果然有其母的風采!」江家二老爺江傑是個個性爽朗的中年男子,雖然是做生意,但身上仍舊擺脫不了書生的氣質。

司徒錦覺得舅家的親戚,都很不錯,所以說話也比平時多了很多,臉上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一頓飯下來,十幾年未走動的那股子親熱勁兒,突然之間就回來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5

75籌謀


夜深了,司徒錦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前一世她與江家完全是陌生的,沒有過接觸。只知道舅父是個小官兒,外公做過大官,但後來就落沒了。但沒想到這重獲一回,與江家的親人相認之後,會帶給自己這麼多的感動和期待。

比起司徒府的那些至親,她覺得江家給能讓她溫暖。

想著母親以後的地位,她的腦袋瓜子也閒不下來了。兩位舅舅如今一人做官一人做生意,雖然過得還算殷實,但畢竟沒什麼地位。司徒長風那老頭子是個極其勢力之人,母親的娘家根本沒被放在眼裡。如此下去,對母親地位的鞏固也沒什麼作用。若是舅父能夠陞官,到京城裡去,那麼母親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經過一番接觸,司徒錦覺得江家的人不但人好,還都很有能力。只是苦於沒有人提攜,又不是那溜鬚拍馬的料,所以一直得不到高昇。

若是能夠有人幫忙就好了!

司徒錦睜著一雙美目,一隻手輕輕地枕在頭下,無聲的歎息。

相對她的苦惱,龍隱睡不著的理由就簡單的多了。這位爺可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哪裡受過這般委屈?他的住所,都是滿室生香,佈置典雅還是其次,那軟被可是出自京城最有名錦繡坊,睡著十分的舒服。

如今到了這個陌生的環境,被褥雖然都是全新的,但是質地卻差了很遠。對生活品質一向挑剔的他,怎麼忍受的了。

所以,翌日二人見面的時候,司徒錦就忍不住笑了。

隱世子那麼高貴的人,居然也會有失眠的時候。

龍隱有些陰鬱,但笑話他的人是他心尖尖兒上的人,他也就不跟她計較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司徒錦笑夠了,忽然兩個人站在一處,也不是很尷尬了。「一會兒拜會過舅父,就打算回去了。」

龍隱點了點頭,背負著雙手不再開口。

如果再繼續呆在這裡,恐怕他又要徹夜無眠了。幸好,她沒有打算長住!

用完早膳,司徒錦便去江華屋子裡辭行了。江華雖然捨不得,一再的挽留她再多住幾日,但司徒錦都找借口給婉拒了。臨走時,她隱晦的對這位舅父說道:「舅父不必傷懷,相信不久之後,咱們就會在京城相見的!」

江華不明所以,只當是她的推諉之詞,也沒放在心上。但是沒想到,緊緊過了半個月,就有聖旨下來,將他提升為正四品御史中丞,當然這都是後話。

一一道別之後,司徒錦便趕回京城。

一路上,有龍隱的護衛,倒是安全的很。只是那些隨處可見的嫉妒眼神,還有那些圍觀的人群,卻讓她有些吃不消。

那男人也太妖孽了!

即使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但還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和尖叫,讓她聽了有些不太舒服。

「小姐,很快就到京城了,要不要歇一歇?」緞兒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太過疲勞了。

司徒錦沒有吭聲,一雙眼睛時而瞟向車簾子外。

朱雀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容。「小姐,前面不遠處有家酒肆。不如先歇會兒吃點兒東西再繼續趕路吧?」

因為一大早就啟程了,如今日上中天也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司徒錦經她這麼一提醒,倒是感覺到餓了。於是一行人在城外的一家酒肆門口停下,打算用過膳之後再繼續趕路。

「客官要吃點兒什麼?」小二見他們衣著不一般,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慇勤起來。

緞兒點了幾道平日裡小姐喜歡的菜式,然後又望了望一旁的隱世子。龍隱對吃食也是要求很高,只是這樣的店子能有什麼好招待的,只好隨意點了一些,勉強吃了一些。

司徒錦見他吃飯的時候都是那麼的優雅,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不雅的吃香,一時羞愧的低下頭去都不敢看他。

「小姐,您不舒服?」緞兒細心地發現了她的異常,不免擔心的問道。

司徒錦連忙搖頭,然後吃了一口白飯,也不夾菜。

龍隱一直筆挺的坐在一旁,身姿挺拔。見司徒錦只吃飯不吃菜,不由得皺了皺眉,然後夾了一些肉到她的碗裡。「多吃點肉。」

瞧她那清瘦的模樣,他忍不住想要將她養胖一些。

司徒錦看著那碗裡憑空多出來的幾塊肉,就更加不自在了。

他他他,他居然給她夾菜?!

一雙過分明亮的眼睛直盯著他瞧,讓他都有些微赧。「你太瘦了…」

司徒錦低下頭去,審視了一下自個兒的體態。正是發育的時候,比起其他同齡的女孩子,的確是瘦了很多。不該長肉的地方,沒有一絲的贅肉。但該長肉的地方,似乎真的很…瘦?他該不會是嫌棄她身段不夠妖嬈吧?

想到這層意思,她的臉更加的紅了。

再過三個月,她就及笄了。婚期也定在了八月,只是她這還未完全發育的身子,似乎不夠吸引人…

咬著下唇,司徒錦頓時沒有了食慾。

「小姐…小姐…」緞兒叫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龍隱見她坐在一旁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便也放在碗筷,道:「朱雀去醉仙樓買一些糕點,一會兒給你家小姐帶回府吃。」

一說起醉仙樓,朱雀的眼眸瞬間亮了。「是,屬下這就去!」

鳳梨酥,我來了!

對於龍隱的體貼,司徒錦不是沒有感動。只是陷入某個死胡同的她,總是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根本沒辦法與他對視。

龍隱倒也沒說什麼,依舊一路護送著她們主僕,直到回到太師府門口。

「小姐,到了!」緞兒率先下了馬車,然後才去攙扶她。

司徒錦一路神遊回來,聽到緞兒的話總算是回過神來。看到龍隱從馬上下來,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絲的不捨來。這幾日,他一直陪伴在她身旁。如今要分開了,她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起來。

「謝謝你一路的看護。」除了這句感謝的話語,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龍隱頎長的身軀站在她的面前,依舊給人冷冷清清的感覺。只是他在看向她的時候,眼眸中多了一絲的柔和。「回去好好休息,昨夜肯定沒休息好。」

司徒錦一邊點頭,一邊朝著府門口移動。

此時,看門的小廝見到司徒錦和站在門口的隱世子,立刻上去請安。「小的見過世子見過二小姐!」

「府裡近日可平靜?」回到太師府,她立刻又換了副面孔。

龍隱也沒有搭理那小廝,轉身上馬離去。

那小廝雖然好奇為何世子會護送自家小姐回來,但還是恭敬地回答道:「二夫人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麼,別吞吞吐吐的!」緞兒知道這小三兒是自己人,故而說話也不算客氣。

「姨娘的孩子沒保住,老爺正傷心呢…」小三兒匯報的,自然是跟二小姐相關的一些事情。

司徒錦眼神一斂,問道:「怎麼回事?」

「據說…姨娘引誘老爺同房,結果…不小心就見了紅了…大夫趕來的時候,胎兒已經保不住了…」

果然是個狐媚子,她一不在府裡,她就有了動作。

只不過,還是棋差一招,害人終害己!

玉珠的孩子沒了,她沒有一絲的憐憫。那都是她咎由自取。根本怪不得任何人。誰讓她不顧自己的身子,跑去招惹爹爹的?她不知道這頭三個月,胎兒最是不穩定麼?

「老爺怎麼說…」沒有了一個孩子,他肯定很不高興吧?

小三兒聽二小姐問起,便神秘的說道:「老爺自然是傷心,不過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是姨娘的孩子,沒有了就沒有了!加上是那個賤蹄子勾引在先,老爺不小心將她的孩子給弄沒了,自然是羞憤不已,已經將玉珠姨娘貶為奴婢了。」

果真是她的爹爹,真真是無情之極!

玉珠再有不是,但卻懷著他的子嗣。他自己克制不了,讓她的胎兒沒保住,卻將所有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實在是太過薄情了。

想必此刻,玉珠又在尋死覓活了吧?

「玉珠現在何處?」

「回到以前的院子去了,還跟另一個通房住一起。」小三兒如實的稟報。

司徒錦滿意的點了點頭,緞兒便拿出一錠銀子來,給了他。「小姐賞的,以後有什麼事可要多留個心眼兒!」

「緞兒姐姐說的是…」小三兒點頭哈腰的目送她們離去。

看來,他是選對了主子呢!好在他眼光獨到,如今二夫人掌家,二小姐又是未來的世子妃,將來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想到這兒,小三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回到府上,司徒錦並沒有回梅園,而是去了江氏的院子。

「娘…女兒回來了!」司徒錦一路帶著喜悅之情,闖進江氏的屋子。

沒想到剛踏進內室,便看見爹娘臉紅的從帷帳裡出來。司徒錦臉瞬間紅了,立刻轉身退了出去。

司徒長風還是第一次被女兒撞見這事兒,臉色很是尷尬。不過看在江氏的臉面上,他並沒有責罰司徒錦,反而一反常態的問起這幾日在外面的情景。

司徒錦小心的回了幾句話,便打算告辭。

這樣的尷尬,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是離開比較好。腳還未邁出,司徒長風便開口了。「你留下來陪你娘親說說話,我去書房處理一些公務…」

不等司徒錦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司徒錦呆呆的愣了半晌,直到江氏呼喚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

「錦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江氏臉上有著一絲紅暈,但神情卻沒有嬌羞。

司徒錦吶吶的回道:「剛回來就來看望娘親了…」

「此去江家,可有見到你那兩位舅舅?」江氏最關心的,還是兩位兄長的態度。

提起江家人,司徒錦就自在多了。「見到了,舅父還送了不少的東西給我呢!果然是書香門第,舅舅和舅母都很客氣,人很好呢!」

聽司徒錦這般說,江氏總算是放心了。

「舅舅還寫了一封書信,要給娘呢!」司徒錦從衣袖裡拿出那封信,遞到江氏的手裡。

江氏接過信,手微微顫抖。

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收到家書,怎麼不叫人激動?

「舅舅們都很惦記娘親,往後娘親可要多與母舅家多走動才是!」司徒錦貌似天真的提醒道。

江氏看了手裡的信,眼眶頓時都紅了。

「娘親也不必多想,舅舅說了,往後會搬到京城來呢。到時候,娘親經常回去看看,不就好了?」她自然是個心思通透的,看得出江氏的愧疚。

她所說的也是事實,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將兩個舅舅弄到京城來不可!相信只要她去求那人,他肯定會幫忙的吧?雖說有些不太好,但按照隱世子前些日子的表現,他似乎對舅舅也很是尊敬和喜愛呢。

想到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司徒錦便有些坐不住了。

江氏見她一副疲憊的模樣,也沒有多留她,早早將她打發回去休息去了。府裡的事情她還忙得過來,暫時還不需要女兒操心。

司徒錦一回到梅園,便看到朱雀端著熱氣騰騰的鳳梨酥進來。

「小姐,這是世子爺吩咐我去醉仙樓買的糕點,您嘗嘗?」

司徒錦午膳沒吃多少,被這香味一引誘,頓時覺得腹內空空。「他倒是想的周到…」

朱雀贊同的點頭。

別看人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實她家主子可是個心細如髮之人,也是個很體貼周到的絕世好男人!

吃著美味的糕點,司徒錦的疲憊也一掃而光。

「夫人在祠堂過得可好?」有了精力,她自然要多關心一下她那位嫡母了。

朱雀放下糕點,拍了拍手上的碎沫兒。「據說不是很好呢!四少爺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大小姐一樣魔怔了,居然目無尊長,頂撞了嫡母不說,還動了手。嘖嘖嘖…」

動了手,那周氏肯定是吃了大虧。

司徒青那個混小子,別的沒有,有的是力氣。加上吳氏的死,他一直記恨著周氏。如今周氏被關了家廟,不正好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麼?只是不知道司徒長風聽到這個消息,會是個什麼反應。

「老爺什麼態度?可有接夫人回來?」

讓周氏去家廟,那不過是個障眼法。畢竟上次的事情,並沒有將周氏供出來,司徒長風也只是當時氣過了頭,等到冷靜下來,恐怕又會心軟。

「小姐猜的沒錯!老爺知道夫人被打之後,便將夫人接了回來。丞相府那邊也來了人,說是要給夫人討回一個公道。老爺為了平息此事,已經將四少爺逐出了家門,不承認那個兒子了!」

「哦?」司徒錦有些驚訝。

司徒長風居然捨得放棄這個唯一的兒子?以前不管他闖了什麼禍,爹爹最多也只是罰他禁足,如今卻為了周氏將他趕出家門,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啊。

看出了她的疑惑,朱雀便接著解釋道:「丞相府那邊施壓,老爺起碼要做做樣子的。四少爺如今被送到了鄉下的莊子裡,並不是無家可歸。」

司徒錦聽她這麼說,心裡就明白了。

果然,司徒長風還是捨不得這個兒子!就算他大逆不道,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但司徒長風仍舊不忍心捨棄他。畢竟是唯一的兒子啊,如果他以後再也生不出兒子來,那司徒青還是會得到他的寵愛,成為司徒府唯一的繼承人。

「小姐,如今夫人回府了,您看…」朱雀好心的提醒道。

「夫人傷勢如何?」司徒錦忽然問道。

朱雀蹙了蹙眉,卻沒有多問。「據說傷的不輕,大夫說沒有一兩個月下不了床呢!」

果然是傷的不輕!司徒青下手還真是狠!

不過,她倒要感謝那個蠢貨,幫了她一個大忙。

娘親的肚子越來越沉重,生產也就這兩個月的事了。若是能夠在江氏恢復之前生下兒子,那到時候這掌家之權,周氏就別想拿回去了!

「夫人那邊最近特別的小心,聽說起居煎藥之類的事情,都是丞相府派人過來打理的。」朱雀匯報著最新的動靜。

「意料之中的事。」周氏在府裡受了這麼大的罪,丞相府就算是做做樣子也會這麼做了。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丞相府如今極力想要拉攏太師府投靠太子,自然是寶貝著這個女兒了。

「那我們怎麼動手?」朱雀請示道。

周氏有她的張良計,她們便有自己的過牆梯。縱使處處小心又如何?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夫人屋子裡,不是有個叫純兒的嘛!」司徒錦隨口說道。

朱雀聽小姐提到那人,眼睛頓時亮了。「小姐打算用她這顆棋子?」

「不需要她動手,只要讓她打聽清楚周氏的藥從何而來就行了。只要拖住她兩三個月,一切就成定局了!」

不是她想要害人,而是不得不防範。

周氏,乃至整個丞相府,都是她的死對頭。若是讓周氏再振作起來,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她,絕對不能讓周氏再有翻身的機會!
76楚家上門提親,兩位小姐爭夫婿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了一旬。

司徒錦接到舅父的家書,說是再過不久就要舉家搬到京城來。心裡頓時歡喜不已,連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江氏。

江氏如今已經很少到外面走動,進入了待產,整日在屋子裡。聽到女兒帶來的好消息,激動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舅舅真的這麼說?可知道適合原因?」江氏淚眼朦朧的問道。

司徒錦神秘的一笑,然後才如實相告。「娘親,舅舅陞官了!正四品的御史中丞呢!」

正四品的御史中丞,雖然不及丞相府那一品大員,但在朝廷的地位也不容小覷。這朝廷百官,對史官都非常的忌憚。若是言行稍有差池,就會在歷史上留下污點。誰不想名垂青史?誰能容忍在史書上留下敗筆?因此,司徒錦對於舅舅的官職,還是很滿意的。

就算他那無良的爹爹,以後見到舅舅免不了也要客套一番。如此,娘親在府裡的地位就更加的穩固了!

周家雖然是朝廷重臣,但卻投靠了太子。

原本,太子是個香餑餑,跟了太子將來的地位可能會更加的尊貴顯赫。但如今三皇子正得寵,皇位之爭正式拉開了序幕,太子一派雖然有楚家和周家的支持,但三皇子的勢力也不小。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個道理,就算是婦孺也是知道的,只可惜周家的眼皮子太淺,在形勢還未穩定之前就匆匆的做出了決定!不過,興許也不是周家之間做的決定,是楚家刻意拉攏也說不定。

司徒錦即使不想理會這些政事,但因為龍隱的關係,她不得不多想那麼一層。

「御史中丞,居然一連升了三級?」江氏激動地雙手顫抖,可見其內心的震撼。

司徒錦在接到消息的時候,也是極為震驚的。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出手幫忙,而且還是在她未開口相求的前提下。

有那麼一瞬間,司徒錦真的很想立刻衝到他面前,當面說一聲謝謝。但礙於女孩兒家的矜持,她還是忍住了,只是讓朱雀轉交了他一些珍貴的字畫。

「可不是麼…這下可好了,以後娘親要回娘家就方便了…」有了舅家的支持,還怕爹爹會不允許麼?

江氏開心的笑著,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勸都勸不住。

「錦兒…你舅舅為何會這麼快陞官?」高興歸高興,但江氏也不是個傻子,知道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司徒錦有些支支吾吾,沒敢將那個秘密說出口。

「是不是隱世子?」對於隱世子護送女兒回府的消息,她也是有所耳聞的。也只有他才有這個能耐,能夠在皇上面前說上話。

江氏看著女兒的表情,就知道猜對了。

那世子爺還真是對女兒上心了,江氏高興的同時也有著深深地隱憂。即使世子爺對女兒好,但女兒嫁過去之後,必定是要跟沐王府的那些人朝夕相處的。聽說那王妃和側妃都是很厲害的角色,不知道女兒嫁過去之後,會不會被她們刁難!

看著江氏又在為自己的事擔心了,司徒錦趕緊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她的身體狀況。「娘親就要生產了,穩婆都請好了麼?」

「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你爹爹不太放心,又請了宮裡的老嬤嬤,說是要萬無一失…」江氏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抹難以確認的狠厲。

宮裡的嬤嬤過來接生,這是多大的面子!

能夠請得動宮裡的人,那人肯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吧?司徒錦這樣想著,心裡也有了數。看來,那人即使臥床不起,還是沒有打算放棄加害娘親。他那爹爹怎麼會想到請宮裡的嬤嬤,畢竟是女人的事。肯定是那人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否則他又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哼,宮裡的嬤嬤來了又怎麼樣?她要護的人,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不能傷害她母親和弟弟絲毫!

「錦兒…娘親沒事,你放心!」江氏握著女兒的手,安慰道。

司徒錦目光鎮定,沒有絲毫的憂鬱。「娘親,錦兒一定會護得娘親和弟弟周全,一定!」

看著這麼懂事貼心的女兒,江氏心裡湧現出稍許暖意。

兒子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不是很好麼?若是…他真的只在乎兒子,那麼她繼續留在府裡也沒多大的意思了。

司徒錦自然不清楚她怎麼想的,不過目前最要緊的事是要將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一切阻擋她的小人,她都會毫不留情的清楚,絕不手軟。

「娘,王姨娘和大姐姐得了癔症,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不如跟爹爹說,將她們送去莊子裡休養。一來,莊子裡比較清靜,適合養病。這二來嘛,母親病著娘親生產在即,也沒有更多的人手去照顧她們。娘,您說這樣好不好?」

對於女兒的這個提議,她不是沒考慮過。只是如此一來,她便會落下一個容不下人的形象,讓人詬病。

看出她的疑慮,司徒錦又繼續遊說道:「爹爹若是真的在乎娘親和弟弟,肯定不希望娘親被打擾。如今她們瘋瘋癲癲的,整日不得安寧。娘親正是關鍵時期,若是被衝撞了,萬一將來生下的弟弟有個什麼,爹爹肯定會心疼死的!」

江氏覺得錦兒說的很是有道理,無論如何她肚子裡的那孩子為大,任何有可能威脅到這孩子的因素,都要提防著。

「你爹爹下朝回來,娘親就跟他提。」江氏總算是想通了。

司徒錦達到了目的,正要離去。就聽見丫鬟進來稟報,說是楚家人抬了聘禮過來,說是要提親。

司徒長風不在府裡,如今江氏當家,丫鬟自然找到她這裡來了。

司徒錦微微蹙眉,這楚朝陽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司徒芸在宮裡出了事之後,也不見他過來瞧一眼。以前聽說他多麼多麼喜歡大姐姐,甚至那正室的位子都為她留著,可見男人的話多麼的不可靠。

只是他這次來,是向誰提親?

司徒芸還是司徒嬌?

畢竟司徒嬌與他是被人當眾捉姦,人證大有人在,他是無論如何都賴不掉的。但若是他求娶的是司徒芸,那就值得考慮了。

大夫診斷出她得癔症的同時,也診斷出已經並非處子之身。這樣一個污穢的女子,如何能嫁入楚家?司徒芸出了這麼大的事,楚家不可能不清楚。更何況上次皇宮發生的事,楚家肯定也參與了其中。難道司徒芸失身之人,便是那楚朝陽?

想到這種可能,司徒錦便開始在心裡打起了小九九。

「素兒,你快去告訴五小姐這個好消息,就說楚公子上門提親來了。讓她好好兒的妝扮,一會兒跟娘親出去見客!」

江氏有些疑惑的看了女兒一眼,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

「娘親,這楚家人來提親,想必是為了求娶嬌妹妹。雖然過了這麼久才來,但也為時不晚,是吧?」司徒錦走到江氏身邊,在她身旁撒嬌。

女兒態畢露的司徒錦,也是極為誘人的。

江氏被女兒這一番話逗得滿臉笑容,心中的抑鬱早已消失無蹤。「就屬我的錦兒最懂事最貼心,娘親都捨不得你這麼早嫁了!」

說起嫁人,司徒錦不由得臉紅。

江氏笑了笑,便起身讓丫鬟整理好妝容,這才朝著前廳而去。

楚朝陽一身華麗的穿著,貴氣逼人。畢竟是楚家出來的,即使是個紈褲子弟,也是有一番風姿的。他長得還算不錯,只是長期尋花問柳,被掏空了身子,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加上那微微發福的身段,與那楚家的當家楚羽宸就相差甚遠了。

見到江氏出現,楚朝陽還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但人在屋簷下,他還是不得不恭敬的作揖,對江氏稱了聲夫人。

「小侄見過二夫人、二小姐、五小姐。」

司徒嬌今日特意妝扮,一聲淺粉色的衣裙襯托下,容貌更加的清麗。加上那我見猶憐含羞帶怯的神情,更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江氏淡笑著請他落座,說了一些尋常的問候話語,便提到了這正題。「楚公子總算是登門了,我們五姑娘可是日夜期盼著呢!」

說完,又對司徒嬌說道:「嬌兒,還不上前給楚公子見禮?」

司徒嬌即使對楚朝陽不甚滿意,但事實已經造成,如今王姨娘又中了毒,整日瘋瘋癲癲的,根本沒辦法替她做主,她也只能認命了。

不過,嫁去楚家,也不算太差。

楚家可是皇后的娘家,是大龍最有勢力的大家族之一。即使楚朝陽不是家主,但也是嫡長子。嫁過去之後,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若是能夠先於別人生下兒子,那也是個有福的。到時候,說不定正室的位子也不在話下。

想著這些好的方面,司徒嬌便不再計較,施施然的上前給楚朝陽行了一禮。「見過楚公子!」

楚朝陽沒有看她,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不理不睬的對江氏說道:「二夫人,恐怕您有些誤會吧?本公子今日上門求娶的,不是五小姐,而是司徒大小姐!我楚家嫡長子的正妻,再怎麼樣也得是個嫡女!她一個庶出的,哪裡配得上這正室的位子!」

司徒嬌在聽完這一番話之後,整張臉都白了。

司徒錦也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他,眼裡滿是震驚。「怎麼會…楚公子不是來求娶五妹妹的?那楚公子是要始亂終棄咯?」

司徒嬌忍著,才沒有讓眼淚流下。

她已經做了這麼大的讓步,肯嫁給他了。他居然要求娶司徒芸那只破鞋,也不要她?他憑什麼這般羞辱於她!

「楚公子興許還不知道吧?我那大姐姐如今得了癔症,而且…」

不等司徒嬌的話說完,江氏便大喝一聲,打斷了她。「不得無禮!嬌兒你先回去,此事有你爹爹為你做主,你放心,太師府絕對不會讓人這般羞辱了去!」

她的話很明顯,是在警告楚朝陽,不要欺人太甚!

如今楚家已經拉攏周家,現在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師府,就算她不反對,想必老爺也是不會同意這婚事的。

而且司徒芸貴為嫡女,即使聲名狼藉,但若是嫁過去楚家,勢必將來會以司徒芸為要挾,讓太師府向著太子一脈。但若是司徒嬌嫁過去就不一樣了!她只是一個庶女,就算是楚家拿她當人質,老爺也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屈服。

江氏雖然是個婦人,但對司徒長風還是有所瞭解的。

楚朝陽見她如此態度,剛才眼裡的輕慢也收斂了許多。他其實也不想娶司徒芸回去當正妻的,畢竟她如今名聲不好,又得了癔症。娶一個瘋子回去當正妻,還不被人笑話死!但奈何皇后姑姑執意讓他來提親,說不但不會影響楚家的名聲,還可以讓人世稱讚他如何的有肚量。

但該死的,他就是看不上司徒芸!

這個女人肖想著太子表弟,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她以前表現的親熱,不過是想利用他而已。如今知道了真相,他豈會還對她癡心相戀?一想到那女人虛偽的嘴臉,他就想吐!若不是皇后姑姑下令他一定要娶司徒芸,他才懶得過來跑一趟呢!

不過聽江氏這語氣,似乎並不願意將司徒芸嫁到楚家。這樣正好,他也有理由拒絕姑姑了!

「二夫人,這大小姐的婚事,你到底做不做得了主?如果做不了主,就換一個人來跟本公子談吧?」在他的眼裡,江氏只是個妾,名義上是平妻,還管著中饋,但他始終只承認周氏這位夫人的存在。

要不是周氏如今纏綿病榻,他也不會在這裡跟江氏浪費時間了。

江氏面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因為他這無禮之話而惱怒。就憑這一點兒,不少的下人就對江氏有了很大的改觀,也敬畏了幾分。

「楚公子說的是。妾身不是大小姐生母,的確無權過問大小姐的婚事。老爺一會兒就下朝了。大小姐的婚事,您還是找老爺談吧!」江氏一副自己做不了主的樣子,婉拒了。悠然自得端著杯子,喝起了丫鬟早就備好的銀耳湯。

楚朝陽那蠢笨的,還以為江氏是怕了他,自慚形穢呢。居然頭一昂,不可一世起來。「話說,本公子就算是要娶郡主當正妻,也是綽綽有餘的。如今能看上司徒大小姐,也是你們太師府的福氣!」

江氏但笑不語,只等著司徒長風回來。

司徒錦看著他那蠢樣子,忍不住在心裡大笑。這樣的愚蠢之人,居然是楚家生出來的,還真是個異類!

司徒芸陪個草包,也算是天生一對!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司徒長風總算是回府了。聽說楚家來人了,他便匆匆的向這邊趕了過來。

「老爺…」江氏看到他進門來,立刻站起身來行禮。

「你如今大著肚子,為何還這般拘禮!來人,送夫人回去好好歇著。這裡交給我就行了!」司徒長風見江氏有些吃力的模樣,心裡就萬分的心疼。

他盼望已久的兒子啊,千萬別出意外才好!

司徒錦見到司徒長風,也是福了福身,行了禮之後便攙扶著江氏回後院去了,畢竟男女之妨還是要的。

司徒長風倒是沒說什麼,而是對楚朝陽剛才那一番很是不滿。「楚公子還真是大言不慚!我堂堂嫡女嫁入楚家,那也是楚家的榮幸!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般不堪,我看這婚事還是算了吧?不過,你是否也該為嬌兒一事給老夫一個交代?占完了便宜,就想這麼輕易遮掩過去,你當太師府是好欺負的嗎?!」

司徒長風這番話說得,不可謂不重。

原本還在洋洋自得的楚朝陽被他這麼一頓數落,顏面就有些難看了。「太師大人此話何意?我為何要對司徒五小姐負責?那都是別人陷害的,與我何干?」

見他死不承認,司徒長風心裡就來氣。

司徒嬌就算再不對,但也是他的女兒!他太師府的庶女,比起那些小門小戶的嫡女也尊貴不只一點兩點,他居然如此出言不遜,實在是太過分了!

「好好好,好一個楚家!你這是來求娶的態度嗎?」

司徒長風鬍子一翹一翹的,明顯是動了怒。

楚朝陽從小到大都是被寵壞的,哪裡被人這般對待過,頓時也火了!

「本公子肯娶你家的嫡女,已經很給伯父面子了!推三阻四不說,還硬要將一個庶女塞給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司徒長風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今日我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無恥之極!這樣的客人,太師府招待不起!來人,送客。」

司徒長風這話一出,管家便上前去請楚朝陽離開。

「不好意思楚公子,您還是抬著這些東西回去吧!」

楚朝陽沒想到司徒長風居然敢這般對他,也不管什麼後果,氣呼呼的就走了。早就將皇后的囑托給忘得一乾二淨!

「不娶就不娶,本公子還看不上那個瘋婆子呢!哼,有什麼了不起!」

司徒長風聽到他這話,頓時氣得一陣暈厥,差點兒沒吐血。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6

77翻臉,江氏早產


「老爺,相爺來了!」

司徒長風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那還不快請!」

小廝點頭哈腰的下去了,不一會兒,一個和司徒長風差不多年紀的男子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那男子也四十歲上下,不過看起來卻比司徒長風精神多了。一聲暗黑花紋的錦袍,一撇修整的整齊的小鬍子,看起來特別的嚴肅。能夠年紀輕輕就接下丞相這職位,一看就是有些能耐的。

他的五官端正,與那逝去的周氏有幾分相像。緊抿的雙唇,銳利的眼神,無比在昭告世人,他此刻很生氣。

司徒長風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脾氣的,見他這副模樣,卻笑容不改的將他迎進門,又讓丫鬟端上香茗,問候了一番之後這才問道。「什麼風把丞相大人你吹過來了,可真是稀客啊?」

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周丞相是不會隨意踏進太師府的。即使是周氏原先對他納妾心有不滿,回娘家告了狀,也不見他親自登門來質問過。如今放下身段過府來,想必又是跟太子有關吧?

他都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

「你就是這麼對我們周家的人的嗎?」周丞相一開口,就是質問的語氣。

司徒長風不解的問道:「大舅子這話從何說起?」

聽到司徒長風叫自己大舅子,周丞相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你還知道我是你大舅子?你看看你是怎麼對我們周家人的,啊?妍秀也就罷了,燕秀可是老太君最寶貝的小女兒,你看看她,嫁進太師府以後,三天兩頭生病,還被你的庶子毒打。你這個做丈夫的,是怎麼護著她的?居然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傷害!」

說起周燕秀,司徒長風的確覺得對她有些虧欠。

但誰叫她生不了孩子呢?那他還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做什麼?每個月去她屋子幾天,已經很不錯了。加上這周氏性子變得陰沉沉的,也不像以前對他那般熱誠,有時候甚至對他視而不見,這樣的態度,還奢望得到他的寵愛?簡直是做夢!

「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舅兄你也是知道的。那孩子已經被我趕出了太師府,難道這還不夠嗎?你丞相府子孫滿堂,而我太師府就那麼一個兒子。做到這份兒上,難道還不足以彌補我對她的虧欠嗎?」

要論這說話的藝術,他司徒長風好歹是太師,不會比丞相差。

周丞相見他這般狡辯,心裡就更來氣。但想到今日來這裡的目的,還是忍住了,沒有翻臉。「好,那燕秀的事先不說。就說說我那外甥女,芸兒的事吧!她如今變成那副樣子,你這個做父親的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出了那樣的事,她心裡苦,你也沒好好安慰著。就放任著她在府裡,被人欺凌,還得了那樣的病!你那二夫人還真是厲害啊。不但奪了我妹妹的掌家之權,還處處壓迫她的子女!哼,一個妾居然爬到了正經的主子頭上去了,你這樣寵妾滅妻難道就不怕被史官記上一筆嗎?」

提到這史官,司徒長風便又想到了江氏的二哥江華。

如今他可是調到京城,擔任御史中丞一職。雖然品級不算高,但能夠連升三級,他的背後肯定有更強大的勢力。若是能夠與他搞好關係,將來他的位子也會坐的穩。反觀這丞相府,自從投靠了太子,就越來越不像話。大殿之上,皇上還親口指責,說不該結黨營私!這話尤在耳邊,他居然又想著法子來逼迫自己投靠太子了!

他才不會輕易的妥協!

太子的勢力如今大不如前,他就算要找個靠山,也不會將籌碼放在太子身上!要說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三皇子的勢力如日中天。要選,也要選三皇子才對!

「舅兄說的也太言過其實了!芸兒在府裡,有誰欺負她了?她依舊是我的嫡長女,太師府好吃好喝的供養著她,不曾讓她受任何的委屈。江氏也不是妾,她可是平妻!她的女兒,即將是世子妃,舅兄莫要再胡言亂語,免得傷了和氣!」

周丞相被他一席話堵得半晌都沒有說話,顯然是氣得不輕。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當初要不是丞相府,你焉有今日?!」人一旦生氣起來,[奇`書`網`整.理'提.供]就會衝動。

衝動的說狠話,衝動起來就會便魔鬼!

司徒長風自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靠裙帶關係爬到今日這個位子的,老臉漲得通紅。「舅兄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太過了!我司徒長風豈是那種借用女人的關係往上爬的人?這般無禮的話語,也虧你說的出口!」

「哼,你有種做出這些事來,就不怕別人說!」周丞相也是得理不饒人。

揪住了司徒長風的小辮子,就盡情的奚落。

司徒長風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心一橫也不管後果了,就跟丞相兩人對罵了起來。反正女兒是世子妃,沐王府是強有力的靠山。比起一個區區丞相府來說,勢力要強大多了!而且聽沐王爺的意思,他並不打算支持太子上位。所以,就算是跟丞相府翻臉了,他也不會考慮站在太子一邊。

「真是欺人太甚!你個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這是我太師府的家事,豈容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你說什麼?你居然罵我老匹夫?你這個小白臉兒,吃軟飯的!」丞相被羞辱,也火了。兩個人就在書房裡開罵起來,連帶著整個府裡的人都驚動了。

司徒錦知道周丞相上門,肯定是為了周氏以及司徒芸的事情而來。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司徒長風居然不顧後果,與丞相府翻了臉,這還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啊!

沒有了丞相府的支持,那周氏要想翻身,就難了!

這樣正好,再也沒有人爭得過娘親了!

「這樣的好戲,真是難得一見啊!」

就在司徒錦笑出聲的同時,緞兒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要生了…」

司徒錦一驚,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你說什麼?娘親要生了?不是還沒到時候嗎,怎麼就…」

「二夫人也是想要去勸架,不知怎麼的,被丞相大人推到了,就動了胎氣…」緞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她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這才飛奔回來稟報的。

司徒錦焦急的向門口走去,但走了幾步又停住,大聲的問道:「朱雀人呢?」

「她有事,出去了…」緞兒不明所以的說道。

「立即派人將她找回來,我有事交待她!另外,去花郡王府上一趟,務必請花郡王過來一趟。其他人,我不放心!」說完,司徒錦便大步走了出去,正是往江氏的院子方向。

緞兒也知道此事很嚴重,於是派春容和杏兒出去找人。

距離二夫人生產的日子還有個把月的時間,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恐怕有些不妙。想到這裡,緞兒的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

「快去請產婆!」司徒長風大聲的吼道。

他抱著江氏急急地衝回內院,一邊跑一邊心疼的看著懷裡的女人。江氏下體已經被獻血染紅,她沒想到丞相居然下這麼重的手。想必那些人都恨透了她,不想她生下兒子吧?

司徒錦趕到的時候,江氏已經痛得沒有力氣,額頭上滿是虛汗。

「娘親…你有沒有事?」

看到女兒那焦急的模樣,江氏十分的心疼。儘管已經痛得嘴唇發白,但她還是不忍讓女兒擔心。「娘親沒事…錦兒乖,快出去吧…」

司徒錦搖著頭,不肯離開她半步。

司徒長風知道,婦人生產,他們都不宜呆在這院子裡。於是大喝一聲,讓丫鬟婆子將司徒錦給拉了出去。

「不…我不出去,我要在這裡陪著娘親…」司徒錦此刻只擔心江氏的平安,其他的早已拋開。即使司徒長風下了令,但她還是任性的掙扎著,不肯出去。

司徒長風看著她倔強的樣子,放佛又看到了以前那個女兒,心裡一時頗為感慨。「錦兒…你還是出去吧?你娘生孩子,你也幫不上忙…」

「不…爹爹…錦兒不出去,錦兒要看著娘…」

江氏原本可以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如今卻要被迫早產,加上她年紀也不小了,高齡產子,危險又高了幾成。她實在是放心不下將娘親一人留在屋子裡,再說了,那宮裡來的嬤嬤說不定早就被周氏收買了,她不能拿娘親和弟弟的生命作賭注。

「老爺,您和二小姐趕快出去吧?這裡有老身就行了。二夫人如今已有早產現象,如果再耽擱下去,恐怕性命不保!」正在此時,一個宮內嬤嬤妝扮的人出現在屋子裡。

司徒錦也是見過這個嬤嬤的,自從她到府上之後,就一直在照顧江氏的飲食起居。只是這院子裡都是她安排的人,她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此人一看就不是個善類,生的一副賊眉鼠眼,見到江氏如此痛苦,也沒有半點兒憐憫之心,鎮定如常,臉上的神色都未變一下。

司徒長風聽了那嬤嬤的話,就更加堅定的將司徒錦弄了出去。任憑她再掙扎,也沒有放鬆,還專門派人把守住了屋子,不准任何閒雜人等進去。

司徒錦見到那嬤嬤進了屋子,頓時急的不得了。

那老婆子一看就是狼心狗肺的,若是她在裡面動什麼手腳,那她娘親和弟弟肯定都會不保!想到娘親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還有那個弟弟,司徒錦就更加不放心。

「爹爹…女兒已經去請花郡王,請他過來為娘親護駕。女兒懇求爹爹,不要讓娘親一個人在屋子裡,不要一個人…」

司徒錦這還是第一次在司徒長風面前痛哭流涕。

司徒長風面有難色的看著女兒,對於她的要求很是不能理解。那花郡王雖然醫術超群,但畢竟是個男子,如何能夠幫婦人接生?

「錦兒你多慮了!有宮裡的嬤嬤幫你娘親接生,不會有事的!」

嘴裡雖然這樣說,但司徒長風卻還是有些不放心。江氏的情況不容樂觀,他生怕那孩子保不住。

江氏早已痛得沒有了力氣,看到那嬤嬤往床尾一站,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昨日她曾經婉轉的向司徒長風提出,自己已經請了產婆,不需要勞煩宮裡的嬤嬤幫忙接生。但司徒長風卻堅持,說那宮裡的嬤嬤是給皇上的嬪妃接生的,定能給他們的孩子帶來福氣和好運,並沒有聽取她的意見。

如今看到那婆子一臉陰沉的對著自己笑,她便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

她死不足惜,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她好後悔,好後悔去了書房,後悔不該體現自己的賢惠,而將自己置於危險當中。

「錦兒…。」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時,聽到女兒在外面嘶聲力竭的哭喊,頓時燃起一絲的希望來。

那婆子見她不斷地往門口張望,便冷笑著對她說道:「二夫人,你還是留些力氣準備生產吧?若是孩子卡在宮口出不來,那可是一屍兩命啊!」

面對這婆子的威脅,江氏隱隱感到害怕。儘管她做過很多的設想,但真正面對這些歹毒心腸之人時,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尤其是聽到司徒長風那番話,她整個人猶如墮進萬丈深淵,絕望之極。

「爹爹…求求你,讓花郡王幫幫娘吧!」司徒錦急的滿頭大汗。如果司徒長風真的不允許花弄影進去,她就算背負著大逆不道的罵名,也要讓花弄影進產房。

一陣陣強烈的刺痛傳來,江氏忍不住大聲的嘶喊。「啊…。好痛…」

外面的人聽到那淒慘的喊叫聲,全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司徒錦更是心急如焚,看樣子娘親已經發作了,不得不生產。可是想到那惡毒之人在裡面接生,她就心痛難忍!重活一世,如果她連娘親都保不了,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夫人,用力啊…」產房裡除了那宮裡來的嬤嬤,還有另外兩名穩婆。她們都是江氏找來的,但因為有那婆子在,她們便近不了二夫人的身,只能在一旁打下手。

其中一名李姓的穩婆,看到江氏那慘白的面容,心裡有些不忍。「嬤嬤,二夫人這樣下去不成,老身去找些補充體力的東西給二夫人含著吧?」

那老嬤嬤瞪了她一眼,說道:「你這是在指責老身不會做事嗎?宮裡的貴人都沒有這般嬌氣,她不過是個平妻!囉嗦個什麼勁兒,給我一邊兒呆著去!」

李婆子被數落了一頓,只好閉了嘴。

江氏痛得死去活來,又聽見那老嬤嬤如此說話,心裡更加的難受起來。這就是司徒長風找的好產婆,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她想的不是挽救她的生母,而是謀財害命!哈哈,真是太諷刺了!

「二夫人暈過去了!」另一個張姓的婆子見江氏緩緩閉上了眼,便尖著嗓子叫了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裡面的動靜,全都緊張的不行。尤其是司徒錦,聽說江氏昏過去了,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兒也暈死過去。

「小姐…花郡王來了!」緞兒衝進屋子,看到自家小姐跪在地上,立刻上前去攙扶。

聽到花郡王的名號,司徒錦總算是找回了一點兒意識。「他在哪裡?在哪裡?」

「不僅如此,世子爺也來了!」緞兒望了一眼周圍的人,毫不避諱的說道。

剛才屋子裡的情形,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老爺分明是聽信了夫人的話,將那個宮裡的嬤嬤留下來幫二夫人接生。這就是讓二夫人去死啊!到時候,她再隨便說個無能為力,二夫人就是一屍兩命啊!

想到那些,緞兒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老爺真是太糊塗了!居然聽信那人的話,將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的命交給一個不知底細的人!

她這個做奴婢的,也看不下去了!

司徒長風也聽到了世子爺這個稱呼,整個人頓時愣住了。「你說什麼?世子爺來了?在哪裡?」

不等他前去迎接,兩個瀟灑的身影便自己走了進來。

司徒錦一見到花弄影,便顧不上什麼禮節,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說道:「快,快救救我娘親!救她!」

花弄影和龍隱都被她這副模樣給嚇到了,花弄影更是醫者父母心,不忍心看到她這樣難受,便要往屋子裡走。

司徒長風反應過來,反射性的將他攔住。「郡王殿下,您不能進去!」

花弄影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若是再不進去,你就等著為二夫人母子收屍吧!」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怎麼要如此詛咒自己的妻兒,實在是太過分了!正要反駁,花弄影已經推門而入,而另一雙手也攔住司徒長風面前,阻止他去找花弄影的麻煩。

「被人算計了,還在這兒自以為是!簡直愚蠢之極!」那雙的主人,正是龍隱。

司徒長風被人這樣羞辱,頓時羞紅了臉。

只是對方那樣的身份,他想要回擊卻又沒那個膽子,只好忍下這口氣,問道:「世子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害了我的妻兒不成?」

龍隱瞥了他一眼,道:「你的一番好心,卻是別人最好的武器。沒查清楚那婆子的身份,就往岳母房裡送,你這不是想害死她們母子還是什麼?!」

司徒長風被他一頓訓斥,整個人都懵了。
78司徒長風要休妻


「來人,將那個老嬤嬤給捆了!」龍隱見他依舊沒有反省,便讓身後的朱雀進去逮人了。

朱雀自然是不懼司徒長風的,也不管被人怎麼看,逕直帶著人進去,就將那個老婆子給扯了出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想造反不成!」那婆子見有人阻攔她接生,便大聲的嚷了起來。

司徒長風見她滿手是血,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雲煙…她怎麼樣?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那婆子見到司徒老爺,便如見到救星一般。「司徒老爺,老身可是夫人請來為二夫人保胎接生的,她們這般對我,你可要給老身一個說法!」

龍隱見她仍舊執迷不悟,一個眼神示下,朱雀上前就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哎喲…誰這麼大膽子,連我也敢打?!」那婆子在宮裡呆的時日不短,見一個丫鬟也敢對自己動手,頓時就大叫起來。

司徒長風也是一愣一愣的,他看著朱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竟然敢…太放肆了!」

朱雀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站到世子的身後便不動了。

那婆子還在地上耍賴,哭著喊著殺人了。

龍隱覺得太吵,就隔空點了她的啞穴。那婆子坐在地上手舞足蹈,卻發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看起來真是滑稽可笑!

司徒長風見世子出手,也不好再說什麼。

司徒錦見那嬤嬤被揪出來了,心裡一鬆,整個人也就昏了過去。

「小姐…」緞兒嚇得驚叫出聲。

在司徒錦落地之前,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穩穩地接住。龍隱伸手將她抱起,然後大步的走出了屋子。

司徒長風見世子抱著女兒離去,整個人都愣在當場,動彈不得。「世子他…」

朱雀看著他那驚悚的模樣,不禁在心裡冷笑。這樣就失態了,虧他還在朝廷混了這麼多年,真是大驚小怪!

要不了為了看住這婆子,她早就隨著小姐回房去了。

等到世子抱著司徒錦離開,那婆子便撲過去,抱住司徒長風的腿,又指了指那禁閉的房門,似乎想要進去。

司徒長風正猶豫著,朱雀過來又是一腳。「你還想弄出什麼名堂來?我告訴你,老實一點。等二夫人平安誕下麟兒,再來收拾你!」

司徒長風見一個小丫鬟有如此的氣勢,頓時有些呼吸不暢。他太師府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丫鬟做主了,真是豈有此理!

「你一個小丫頭也敢在此指手畫腳,誰給你的權力?!」

朱雀抬起頭,不屑的看著司徒長風。「太師大人還真是慈悲為懷!對這個心思歹毒企圖謀害自己妻兒的惡人,竟然也能如此的信任!若不是世子爺及時趕到,恐怕二夫人早就沒命了!」

「你少含血噴人!我豈是那麼好糊弄的!你說她是惡人,可有什麼憑證?」司徒長風看了這不起眼的丫鬟一眼,憤憤的說道。

朱雀哂笑著,一把將那婆子給掀翻在地,又是一陣拳打腳踢。「要證據是嗎?我這就給找給你!」

那婆子被朱雀揍得半死,痛得死去活來,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響,這真真是痛苦不堪。這肉*體上的痛楚,源源不斷的從敏感的神經傳到大腦,即使是一個刁鑽成性之人,此刻也招架不住。

朱雀見她有投降的舉動,伸手在她脖頸上一拍,那婆子的哀嚎聲便一發不可收拾。「我招了我招了,我什麼都招了!」

司徒長風聽她這麼說,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他沒想到,這婆子真的有問題!

「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看著司徒長風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那嬤嬤見再也瞞不下去,乖乖的全說了。「老身…老身原先是宮裡的一個嬤嬤,因為…因為一些小事被趕出了皇宮,後來被丞相府收留。前些日子,姑奶奶…也就是夫人將老身找來,說是二夫人臨盆在即,要我在此幫忙接生…到時候…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就說二夫人難產…小少爺也…也是個死胎…」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而司徒長風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難怪剛才錦兒那麼反對這婆子呆在房間裡為江氏接生,難怪她會一反常態跪下來懇求讓花郡王進去為江氏接生,難怪…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

若是真的像這婆子所說,又或者花郡王遲來一會兒,是不是…是不是江氏就沒命了?而他的兒子,也保不住了?

想到那嚴重的後果,司徒長風便氣憤交加的狠狠地將這婆子踢到在地。「好你個心狠手辣的老貨,竟敢謀害我的妻兒,你…」

「姑爺,這都是夫人的主意,不管老身的事啊!」見司徒長風大發雷霆,那婆子就嚇得直哆嗦,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周氏的身上。

她不過是個奴才,主子要打要殺,是天經地義的。此等大錯,就算不處死,也得掉一層皮。雖然她並未得手,但卻參與其中,已是罪不可恕。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須將那幕後之人供出來,否則就算司徒老爺不打死她,那世子也不會放過她。

他是知道她底細的人,若是以前在宮裡所犯的那些事兒被抖出來,那她在丞相府也呆不下去了!

「姑爺饒命啊…老身是一時鬼迷心竅,才險些犯了錯!請姑爺看在二夫人還未…的份兒上,饒了老身一條狗命吧?」

說著,那嬤嬤便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司徒長風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卻沒有絲毫的心軟。這可是關係到他司徒家命根子的大事,豈能輕易饒恕?

於是衣袖一揮,讓粗使婆子將她給綁了。「來人,將這個老貨關進柴房,嚴加看守!若是二夫人和小少爺有個好歹,就拿她陪葬!」

那婆子聽說要陪葬,嚇得直發抖。

此刻,江氏正徘徊在生死線上。床榻之上早已被獻血染紅,可怖的血腥味瀰漫著整個房間。

「二夫人,快將這些參片含著補充體力,宮口已經打開,必須馬上生出來,否則大人孩子都保不住!」那李姓的接生婆是個經驗老道的,見到江氏那模樣,便按照步驟,不慌不忙的準備接生。

而那張姓的婆子因為嬤嬤被拉出去而一直渾身不自在,也不敢接近江氏的床榻,站在一旁發呆。

幸好,幸好她還沒有動手!

若是真的出了事,恐怕她的小命兒也不保了!

花弄影雖說是個大夫,但這接生的活兒可沒有做過。而且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江氏是司徒二小姐的生母,但他畢竟是個男子,不便與她接觸。只能在一旁把脈,確保江氏沒有還活著。

「用力,孩子的頭出來了!」接生婆站在床尾,大聲的喊著。

江氏憋著一口氣,又看到花弄影站在一旁,總算是放下了心結,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孩子上。

「用力呀,二夫人!」

產室裡的丫鬟不斷地端著帶著血水的盆子進進出出,看的司徒長風膽戰心驚。一個人能有多少的血可以流?江氏出了這麼多血,恐怕快要不行了吧?

「怎麼樣了?孩子生出來沒有?」他急得拉著一個丫鬟問道。

那丫鬟低下頭,不住的搖頭。

司徒長風又是一陣長歎,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個孩子,若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一旦沒有嫡系子孫,就得從旁系子孫裡挑一個過繼過來繼承家業。那他這一輩子努力掙得這份家業,就要落到別的人手裡,他心裡豈會甘心?

看著司徒長風急得在外面來來回回的走動,朱雀卻一臉的嫌惡。這臭男人,到了此刻最關心的還是他的子嗣,根本不管二夫人的死活,真是可恥!若不是小姐即將嫁入王府,她才懶得呆在這兒呢。

一炷香時間過後,房內終於響起了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不一會兒,那李婆子抱著一個新生兒走了出來。見到司徒長風,便笑著上前道喜:「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二夫人生了個少爺!」

一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司徒長風便忍不住上前幾步。見那婆子說是少爺,他整個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兒。

「兒子?我又有兒子了?哈哈…」

那婆子不住的點頭,說著恭維的話,然後將那嬰孩兒遞到了司徒長風的手裡。

司徒長風看著那初生的嬰兒,高興的不得了。「來人啊,所有的人都重重有賞!」

那李婆子聽見有賞,心裡卻沒有太多的喜悅。想到那人上門來的警告,她就有些發楚。若不是還有一絲的良心在,江氏跟這嬰孩兒早就沒命了。

那人得知二夫人平安產子,還指不定會怎麼對付她呢。所以連賞錢都沒有要,她就悄悄地離開了。

而另一個張姓的婆子,心情也是十分的複雜。她是收了別人的銀錢,所以才沒有出手相救。雖然江氏母子平安,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做,那賞錢她拿的也不甚安心。

等到這些閒雜人等都離開了,花弄影才從屋子裡出來。

司徒長風見到他的身影,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去賠禮道歉。「今日都是下官魯莽,差點兒害了她們母子。不知道賤內…」

「二夫人無礙,只是身子虛弱,需要好好休養。一會兒讓丫鬟照著這藥方去抓藥,順便去請個可靠的奶娘!」說到這可靠二字的時候,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司徒長風一眼。

司徒長風有些汗顏,但老來得子的喜悅早已將那羞愧給沖淡了。

花弄影一踏出這屋子,他便抱著兒子逗弄起來。直到江氏的咳嗽聲響起,才讓他響起還有一個人需要他的安慰,這才踏進產室,去看望江氏。

「老爺…孩子呢?」江氏見到他,便問起自己的孩子。

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司徒長風讓丫鬟將孩子抱過來,送到她的面前。「瞧,他長得多俊?瞧這眼睛,這眉毛,這小嘴兒,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江氏看到那孩子,也十分的開心。

雖說是早產兒,但孩子發育的不錯,小臉蛋兒紅撲撲的,胎發也很齊整,五官雖然還看不清,卻是個健康的。

她盼這一天盼了很久,看到兒子安然無恙,她的眼淚又止不住掉了下來。

「夫人快莫要哭了,這坐月子千萬別哭,否則對視力不好!」服侍司徒錦的李嬤嬤走進屋子,見到江氏落淚,便好言相勸。

江氏聽了她的話,便強忍眼淚,將傷感壓制下去。

司徒長風見她臉色蒼白,想到九死一生生下這個兒子,心裡對她十分的感激。「雲煙,你辛苦了…」

江氏輕輕地搖頭,眼睛一直盯著孩子。「妾身不覺得辛苦…」

司徒長風見她這般模樣,就更加的心疼了。「去燉些上好的補品來給二夫人補補身子,另外再去找一個有經驗的奶娘。記住,一定要可靠的!」

丫鬟婆子領命下去,室內只剩下江氏夫婦和那個剛生下來的嬰兒。

「老爺,可為孩子想好了名字?」江氏小心翼翼的抱著這得來不易的兒子,心中是滿滿的期待。

司徒長風見這孩子五官筆挺,又是她經歷生死大關生下的,便想到一個字。「不如,就叫念恩吧?」

「念恩?司徒念恩?」江氏滿是驚喜的望著司徒長風,有些不敢置信。

只有嫡子才會取兩個字的名,他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將這孩子當成嫡子,未來的家主培養呢?

「對,就叫司徒念恩。讓他一輩子記住,你是如何含辛茹苦的將他生下來的,讓他不能忘了你的大恩大德!」司徒長風萬分感慨的說道。

江氏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感動也只是對於這個孩子,而並非司徒長風。她總算是如願的生下了太師府的子嗣,也算是太師府的功臣。周氏那賤人已經不能再有身孕,那麼這家裡,往後可就是她說了算了!

「你也累了,先休息吧?」司徒長風見她面有郁色,還以為她是累了,便將她扶著躺下去。

江氏順從的點了點頭,不過在他將要離開之時,忍不住問了一句。「老爺…那宮裡來的嬤嬤,似乎並不想妾身平安生下老爺的孩子,她…她想要害老爺您的子嗣…」

司徒長風見她提起此事,心裡更加覺得江氏是真正的賢良淑德。都差點兒被人害死了,居然最先想到的還是他的子嗣,而不是她自己。「你放心,我已經命人將那婆子拿下,關進了柴房。這件事,我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江氏這才假裝感激的點頭,不再開口。

司徒長風見她漸漸沉睡,便抱著嬰兒走出了內室。

「你將小少爺抱過去給二小姐看看,她也擔心了好一陣了。」他將孩子遞給朱雀,總算是想到了那個女兒。

今日若不是錦兒,他恐怕不僅要失去這個兒子,就連江氏都會有生命危險。對於這個女兒,他不是沒有感激的。

朱雀應了一聲,便抱著孩子去了梅園。

司徒長風料理完這邊的事情,臉色不好的離開了江氏的院子,朝著周氏院子的方向而去。今日之事,都是有周家而起,他若不好好兒的教訓周氏一頓,恐怕丞相府還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

周氏那邊得知江氏平安產下一個兒子時,早已氣得摔了不少的器皿。「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憑什麼江氏那個賤人可以生兒子,我卻連個蛋都生不出來!為什麼…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司徒長風踏進院子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

屋子外的丫鬟正要進去稟報,卻被司徒長風給攔下。他上前一步,一腳將門給踹開,惡狠狠地對著周氏罵道:「你造的孽還少嗎?你個心如蛇蠍的毒婦!我司徒長風到底是哪一點兒對不起你了,居然敢謀害我的子嗣!」

周氏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身子也微微抖了起來。一屋子的丫鬟見到司徒長風闖進來,全都閉了嘴,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老爺…妾身…」

「你還要狡辯麼?那婆子早已招認,是你指使她去害江氏母子,你敢說你沒做過?!」司徒長風不容許她辯解,狠狠地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若不是你們丞相府的人欺人太甚,江氏又如何會早產,差點兒一屍兩命!你們丞相府的心都是石頭做的嗎?居然敢對一個柔弱的夫人和無辜的孩子下手,真真是好啊!」

司徒長風已經快要氣瘋了,說起話來也是毫不客氣。

周氏捂著臉,臉上的疼痛讓她的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她不過是不想江氏在她前面生下兒子而已,她不過是為了自保。憑什麼他將所有的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他憑什麼!

「是,是我指使的又怎樣?!她不過是個賤妾,憑什麼能夠生下兒子。而我,而我年紀輕輕,卻再也無法生養!上天對我如此不公平,我為何要忍受這些不平之氣?!我就是想要她死,要她死!」

周氏也瘋了,想都沒想,就承認了這一切。

司徒長風被她的一席話給激怒了,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好好好,好你個妒婦!犯了七出之條,還敢如此大言不慚!你信不信,信不信我今日就休了你!」

「休了我?你敢?」周氏雖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天生的那股子高傲勁兒還在。想著有丞相府在背後撐腰,口氣也硬了很多。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6

79周氏貶為妾

司徒錦醒過來之時,便聽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當朱雀將那個小的可憐的娃兒送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忍不住落淚了。

那有著小小的腦袋,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身軀的奶娃兒,就是她這一世的弟弟嗎?他真的好小!

「小姐快別哭了,世子在呢…」緞兒走到她的床榻邊,小聲的提醒道。

司徒錦聽到世子兩個字,頓時哽咽住了。他怎麼會在她的房間裡?難道是他送她回房的嗎?想到這個可能性,司徒錦便恨不得鑽進被子,再也不出來了。

隱世子看到她醒過來,便起身朝著她的床榻走去。剛才花弄影說,她只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他還不大相信。如今看到她沒事兒了,一顆提著的心這才放心。

「你醒了…」他手裡端著一個茶杯,裡面是溫熱的茶水。「先喝點兒水,壓壓驚!」

看著世子爺做著下人應該做的事情,緞兒不由自主的臉紅了。「世子爺,這些事都交給奴婢吧…」

敢勞煩世子爺端茶倒水,她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司徒錦一直低垂著頭,看著身旁那個小不點兒,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心慌的眼神。她對他並不陌生,而且前不久還一起出遊賞桃花。那些點點滴滴,她仍舊記憶猶新,無時無刻不在腦海裡翻滾回味著。

如今他就在眼前,離她那麼近,倒是讓她越來越無法順暢的呼吸了。似乎沒見一面,她就愈發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小姐,要喝水嗎?」緞兒似乎看出了二人之間的尷尬,於是解圍道。

司徒錦剛要點頭,卻發現那茶杯還在龍隱的手上,頓時又陷入了羞怯中無法自拔。龍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卻沒有將杯子遞給緞兒,而是親手遞到了她的面前。「趁熱喝,對身子好。」

司徒錦只好接過杯子,無聲的喝著,連頭都不敢抬。

龍隱毫不避諱的坐在她的床榻邊上,一雙鳳目瞅著她的一舉一動,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緞兒見到這副架勢,也不好開口送客,只得吩咐丫鬟們都下去,給二人留下足夠的空間,自己也退了出去。

等到閒雜人等一走,龍隱卻伸出手將她的下巴給抬了起來。「遇到這樣的事,為何不派人給我送個信?若不是朱雀飛鴿傳書,我還不知道府裡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這話裡有些許的責備,但更多的是擔心。

司徒錦也聽得出他話裡的意思,心裡感激的同時,又不得不諾諾的張嘴。「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是…」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他有些無奈的放下手,看著她的時候,臉上竟然有些失望。

司徒錦見他的手撤開,又聽到他的歎息,不由得抬起頭來凝視他的雙眼。那淡淡的憂傷雖然不易察覺,但是敏感的她卻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波動。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見他要起身,她顧不上女兒家的矜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這突來的舉動,讓龍隱心裡又生出一絲的甜蜜來。他驚喜的回過頭,看到她臉上的焦急和不忍,心裡某個地方頓時軟了下來。原本打算就此離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你真會折磨我!」他上前垮了一步,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裡。

自從認定了這個女子,他的心思便一直在她的身上打轉,從未停歇過。而那麼多的付出之後,他雖然不求她回報,但心裡卻隱隱的期待著什麼。當她總是拒人千里之外時,他的心裡會十分的不舒服。當她朝著他笑時,他又覺得這世上最美好的,莫過於她的笑容。當她不開心的時候,他想要她開心。當她開心的時候,他也跟著一起開心。這種被人牽著走的情緒,並不好受,但是他卻甘之如飴。

從最初見面時的尷尬,到後來逐漸的熟悉,再到第一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想要時時刻刻都看到她。一聽到她有事,他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即使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可以立即放下,只為看到她安心。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情。

司徒錦在他的懷裡聞到那熟悉的龍涎香,臉蛋兒難免又變得通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沒什麼也生出點兒什麼來了。

她輕輕地推了推,龍隱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打算。

好不容易能夠再見到她,他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讓她躲開?她可能不知道,自從在那桃花林與她有了進一步的親近,他滿腦子都是她,想要無時不刻的看到她。

司徒錦也不想破壞這份難得寧靜,只是那被子上的嬰兒似乎醒過來了,小嘴兒癟著,似乎要哭了呢!

「哇…」果不其然,那小傢伙張開嘴扯起嗓子就哭了起來。

司徒錦見他哭的這麼傷心,便從龍隱的懷裡掙脫出來,將那個小小的身軀抱在了懷裡。「念恩是餓了嗎?別哭別哭…」

看她如此細心的哄著嬰兒,龍隱腦子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他一定要早點兒將司徒錦娶進門,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樣,他就可以時時刻刻的守在她的身邊。

司徒錦哄了好久,小傢伙還是啼哭不止。

「怎麼辦?他似乎是真的餓了…」司徒錦一臉沮喪的望著龍隱,眼睛裡滿是求救的信號。

龍隱是個大男人,更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好在緞兒聽到嬰孩兒啼哭,便推門進來,將小少爺給接了過去,不一會兒就送去了江氏那邊。

等到那啼哭聲漸漸遠去,司徒錦這才鬆了一口氣。

「念恩他…個子小小的,嗓門兒真是大!」

面對她的感歎,龍隱嘴角隱約含著笑意。這個小女人,居然還有這麼幼稚可愛的一面呢,真是不可思議!

察覺到身旁還坐著一個人,尤其還是個高大的男人,司徒錦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你…你怎麼還在這裡?」

「咳咳…這就走了。」龍隱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站起身來,然後冷著臉離開了她的閨房。

就這麼走了?司徒錦看著那消失在門外的黑色衣角,頓時有些失落。他在的時候,她巴不得他趕緊離開。但是他一走,她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不是個滋味。難道她真的病了嗎?生了這麼一種怪病?

她是喜歡他的,她心裡很清楚。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對他的喜歡,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小姐,有好消息!」朱雀從門外蹦蹦跳跳的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什麼好消息?」司徒錦有些悻悻的問道。此刻她心亂如麻,對其他的事情都有些淡淡的,提不起興趣。

朱雀見她這般模樣,也不揭穿,心裡暗暗為主子高興的同時,又將老爺在夫人房裡大發脾氣,並揚言要休妻的事情講了一遍。「這下子可好了,等到老爺休了那個婆娘,那二夫人就可以轉正,成為太師府的主母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司徒錦在心裡暗忖著。只不過這到底是司徒長風一時的氣話,還是勢在必行,這就很難說了。

畢竟,丞相府的勢力不容小覷,不是司徒長風說要休妻就能休妻的!

一個被休妻的女子,就算家事再好,也是被世人所不容的!即使她依舊年輕貌美,即使她是嫡女出身,也不可能再嫁!被休棄的女人,肯定是犯了大錯的。又有哪戶人家在明知她犯了錯的情況下,還願意娶回去呢?

顯然,周家是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結果的!

娘親要坐上這當家主母的位子,恐怕還得另闢蹊徑。不過,如今生了弟弟,娘親的地位便穩固了。即使有正室在,她依舊可以壓那周氏一頭。這掌家的大權,依舊可以牢牢地握在她的手裡。

「的確是好消息…」司徒錦總算回過神來。

「據說周家那邊也送來了道歉的禮物,說是為了相爺推了二夫人之事來的。看來,那周氏在府裡的地位,岌岌可危。即使不被休棄,也得退位讓賢了。」朱雀似乎知道的更多,分析的也更加的透徹。

司徒錦心裡很是為娘親高興,她終於熬到頭了。

「緞兒,去將我繡好的嬰兒衣物拿去給二夫人。還有那庫房裡上好的玉石,也給我送去金鑲玉,讓他們打一副玉鎖。」

這些,都是她早就想好,要送給弟弟的禮物。

如今念恩平安降生,她也得趕緊行動起來了。

緞兒也很高興,二夫人總算是撐過來了。如今有了小少爺,老爺勢必會更加的寵愛二夫人了。

司徒錦吩咐完這些事情,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娘親年事已高,帶起孩子來會有些力不從心,還要請一個信得過的奶娘。」

「這些事,老爺已經吩咐過了。」朱雀不得已插話道。

「他選的人,我不放心。朱雀,你親自去安排。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紕漏!」她現在能夠信任的人有限,她不能掉以輕心。

朱雀應了下來,便轉身出去了。

司徒錦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想要過去探望江氏,但剛走兩步就差點兒摔倒。緞兒趕緊上前去攙扶,勸道:「小姐還是好生歇息,明日再過去看二夫人吧?」

今日她無緣無故的暈倒,早已嚇壞了她。她可不想小姐再出什麼事兒!

司徒錦苦笑了笑,覺得自己太過心急了。

經過今日的這番波折,她也是心力交瘁。如今身子虛軟無力,想必是嚇得不輕。當時情況危急,她也是太過緊張娘親和弟弟,所以才暈倒。

「也罷,就先不過去了。緞兒,吩咐廚房送些膳食來,我餓了。」

聽到小姐喊餓,緞兒便春容去端了膳食進來。

「小姐一天沒吃東西了,想必是餓壞了!」緞兒將她扶到桌子旁邊坐下,便開始體貼的為她布菜。

司徒錦吃的很慢,極力的培養著優雅的儀態。

想到上次在龍隱面前出了醜,她懊惱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要開始培養自己的一些習慣,以後莫要被他看遍了去。

用完膳,已經天黑了。

司徒錦洗了個熱水澡,剛要就寢。就聽到院子裡的丫鬟在門外竊竊私語,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緞兒,外面發生了何事?鬧哄哄的…」

緞兒從外面走進來,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小姐,您還不知道吧?老爺剛才發話了,已經將夫人貶為貴妾,這府裡再也沒有夫人,只有周姨娘了!」

果真是好消息!

司徒長風還真是狠絕啊,為了自己的兒子,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看來,這一次,周氏是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周家那邊怎麼說?」她關心的不是周氏的反應,而是那實力雄厚的丞相府。

「還能怎麼說?夫人既然不能生養,又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周家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老爺沒有休妻,只是將周氏將為貴妾,就已經很給丞相府面子了!」緞兒不屑的說道。

也是,娘親早產,也是因為丞相的關係。

如今大局已定,他們再有意見,也不得不屈服。想必,娘親執意要去書房,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不過,娘親為了這一刻,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若不是隱世子及時趕到,恐怕娘親早就沒有活的機會了。

想到這些,司徒錦心裡便更加感激那人了。

「那個關在柴房的婆子呢?老爺打算怎麼處置?」解決掉了周氏,那麼那些小人也該一併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

「老爺已經知會了丞相府,要將那婆子仗斃。丞相府那邊也沒什麼意見,任由老爺處置了!」

司徒錦再次點頭。

看來經此一事,司徒長風倒是長進不少,做事也算是雷厲風行了。

「小姐莫要在為這些小事操心了,還是早點兒歇息吧?」緞兒幫她蓋好被子,便靜靜地退了出去。

一夜無夢。

翌日,司徒錦起了個大早,穿戴好之後,來不及用早膳,就急急地去了江氏的院子。看到司徒長風抱著念恩,在江氏身旁說這話,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錦兒怎麼站在門口,快些進來。」江氏看到女兒的身影,笑著對她招手。

司徒錦上前給他們行了禮,然後便逗著父親大人懷裡的念恩,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錦兒再過兩天就及笄了,可想好了要怎麼過?」司徒長風難得跟她說上幾句話,這次倒是重視起她來。

司徒錦微微驚訝,但嘴上還是說道:「錦兒的及笄之禮,與弟弟的滿月酒相近。弟弟是府裡的嫡子,應該辦得熱熱鬧鬧的才是。至於錦兒的及笄禮,錦兒想簡單的舉行一個儀式就好。」

她沒有多少朋友,與那些千金又沒什麼往來。若是貿然的邀請別人來參加她的成人禮,恐怕會更加的尷尬。

「瞧你說的,及笄之禮,可是你人生的一件大事,怎麼能馬虎?你放心,娘親一定會幫你辦的風風光光的,絕對不會委屈了你!」江氏拉著女兒的手,輕聲的說道。

司徒長風雖然很重視這個兒子,但這一次要不是錦兒,他的兒子恐怕也不能來到這個世上。所以江氏所說的,他覺得很有道理。他不能因為兒子的滿月酒,就虧待了錦兒的及笄禮。「這樣好了,到時候在府裡擺幾桌,邀請族裡的長輩,還有舅兄和世子他們一道過來。很久沒有見過二位舅兄了,聽說他們馬上就要搬到京城來,正好可以聚聚。」

司徒長風沒說一句話,都注意著江氏的表情。

當江氏聽到要邀請自己的兄長時,頓時激動地熱淚盈眶。「真的嗎,老爺?您要邀請哥哥他們過來?」

「瞧你,高興成這樣?舅兄的任命已經下達了,過兩日就要上任了。到時候,大家都在京城為官,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司徒錦聽著這冠冕堂皇的話,覺得司徒長風真是有夠虛偽的。明明是看到舅兄陞官了,對他有利,卻好像說的自己有多麼的無私多麼的偉大,還說要關照舅舅,簡直是笑話?!

不過想到到時候娘親有了娘家人照應,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在江氏房裡逗留了片刻,司徒長風因為有事,便離開了,留下她們母女倆在屋子裡說話。司徒錦看著念恩在娘親的懷裡睡得香甜,心裡湧現出無數的喜悅。

還好,她們都沒事!

江氏逗弄了兒子一會兒,便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錦兒身上。「這一個月,娘親都得在床榻上養病,你爹爹少不了又要寵幸幾個丫頭。玉珠那狐媚子最近很不安分,雖然被降為了通房,但仍舊不死心。唉,娘親想要處置了她,但心有餘力不足。」

「娘親放心,玉珠不足為懼。不是還有一個通房嘛?她們喜歡爭,就讓她們爭去好了。娘親只管安心的坐月子,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玉珠不是個省油的燈,但她絕對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往上爬。

要對付她,根本不必她親自動手。只要稍微挑撥一下,相信那個跟她同一屋簷下的女人,就會幫她除去玉珠的!
80及笄,世子傻眼

農曆六月初八,正是司徒錦的生辰。

三日前,整個太師府就忙碌了起來。儘管司徒錦不想鋪張浪費,但江氏還是決定要大大的操辦一番,讓女兒的及笄禮辦的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

「小姐今日可要仔細妝扮一番…」緞兒一邊替她梳著頭,一邊喃喃自語。

這及笄之禮,很是講究。三日前就要沐浴焚香,邀請的賓客帖子也送了出去。及笄也代表著成人,當天會有三個儀式要舉行。

一,是要請姻親中具有威望的賢者(一般為女賓)為及笄之人穿耳。

二,是要祭祀祖先,宣告成人。

三,便是要拜會貴賓,由主母點上硃砂(即守宮砂)。

司徒錦一大早被叫醒,由丫鬟們精心的裝扮著。看著丫鬟們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的,她這才感受到及笄禮濃烈的氣氛。

前世,她的及笄禮辦的隨意。拜了父母之後,吃了一碗長壽麵就算了事。連贈禮都沒有,更別說宴請賓客了。如今,看著銅鏡裡那個頭戴金冠,插滿珠釵的嬌俏臉龐,她都有些不適應了。

「緞兒,將頭飾拿一些下來,重死了!」脖頸處傳來抗議,司徒錦便伸手去取頭上的飾物。

緞兒迅速的將她的手拉回,苦著臉勸道:「小姐,今天可是您的大日子,您就委屈一些吧?這些都是貴賓送來的首飾和贈禮,若是都拿下來,恐怕不妥。」

司徒錦揉了揉發酸的脖子,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任由她繼續為自己點妝。

因為日子的特別,緞兒特意在自家小姐的額頭上點了一個桃花。那粉嫩的顏色,在肌膚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的嬌顏靚麗。

「小姐今兒個可真美!」春容和杏兒見到裝扮過後的小姐,都忍不住驚歎出聲。

司徒錦平日裡不怎麼愛打扮,只有一隻玉簪盤發,並無其他的飾品。如今滿頭的珠翠,當真是將她的容貌點亮了幾分,又抬升了她的身份和地位。

「麻煩。」司徒錦嫣紅的小嘴兒裡吐出這麼兩個字。

幾個丫鬟都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時辰不早了,夫人請來兩位舅夫人為小姐穿耳呢。」朱雀在此時走進來,身後則跟著兩位慈藹端莊的夫人。

司徒錦聽說舅母來了,便提著裙擺站起身來。

「錦兒見過大舅母、二舅母!」

「錦兒快別多禮了!」

「就是…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兩位舅夫人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又極為喜歡錦兒,見她這般知禮,心情更加的愉悅。如今二舅能夠陞官,還多虧了那未來的姑爺在皇上面前美言了幾句。而兩位舅母自然是將這恩情,算到了司徒錦這個外甥女的頭上。

舅母如此的熱情,倒叫司徒錦有些不好意思了。「兩位舅母快快請坐。春容杏兒,去將那雪山雲霧端來。」

兩個丫鬟應了聲是,便出去了。

看著妝扮一新的司徒錦,兩位舅母也不禁感慨萬千。當初江家姑奶奶出嫁的情景,她們仍舊記憶猶新。一轉眼,姑奶奶的女兒都這麼大了。歲月還真是不饒人啊!

「舅夫人請用茶!」春容杏兒進了屋,恭敬地獻上香茗。

秦氏和杜氏接過茶,淺淺的抿了一口,便將茶杯放下了。雖說這茶葉是難得的真品,但此時此刻,二人卻沒有品茶的心思。

「東西都準備好了麼?」如今江府是二舅母秦氏當家,自然是她先開口了。

緞兒吩咐丫鬟將早已準備好的針線米粒金珠等物品端上來,一一展示過後,才回道:「都以準備就緒,還請兩位舅夫人幫小姐穿耳。」

秦氏和杜氏連連點頭,眼睛裡滿是激動的淚水。

錦兒總算是長大了,及笄了!

在她們看來,恐怕外甥女離出嫁也不遠了。

司徒錦看著那盤子裡的東西,有些畏懼。前世穿耳的刺痛,她仍舊記得很清楚。那米粒便是用來攆耳垂的,直到攆得耳垂紅腫變薄,便可以用針線穿耳了。別小看那米粒,攆起來可真的是很痛的。

「小姐莫怕,很快就過去了。」緞兒看著小姐眼神有些閃爍,自然看出了她的懼意。

司徒錦穩穩地坐在椅子裡,看著兩位舅母越來越近的身影,索性一咬牙,將眼睛閉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秦氏和杜氏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便按照程序在司徒錦耳朵上忙活了起來。

那錐心的疼痛過後,耳朵早已變得麻木酸脹。所以當針線穿過耳垂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好了好了…」秦氏將那金珠給司徒錦戴到耳朵上,便笑著站到了一旁。

不一會兒,杜氏也穿好了另一邊,整個穿耳過程算是完滿的結束了。

「緞兒,替我去取一些酒水來。」司徒錦望了望鏡子裡那紅腫的耳垂,便吩咐道。

兩位舅夫人有些不解,當看到她用絹布輕輕地用酒水擦洗耳垂時,便有些明瞭了。

「還是錦兒的法子好,這樣一來就不會腫了。」秦氏拿著帕子打趣道。

司徒錦面色微紅,自嘲道:「錦兒從小最怕疼,兩位舅母莫要笑話才好。」

秦氏和杜氏聽了這話,全都捂著嘴笑了。

經過一番折騰,司徒錦梳妝完畢,該去給父母大人請安了。司徒錦在兩位舅母的陪伴下,朝著江氏的院子而去。

見司徒錦進門來,江氏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錦兒打扮起來真漂亮!快,過來讓娘親瞧一瞧!」

司徒錦略微有些羞澀的走上前去,在司徒長風和江氏面前跪了下來。「錦兒給爹爹、娘親請安!」

「起來吧,起來吧…」江氏捨不得女兒受苦,連忙讓丫鬟將她攙扶起來。

司徒長風今日打扮得也十分的隆重,放下茶盞之後,他便讓丫鬟將點硃砂的器具端了上來,送到了江氏的面前。

「女兒是你的寶,這點硃砂的事情還得你親自來。」

江氏也很是激動,看著女兒那愈發清麗的容顏,手有些顫抖。「我的錦兒,總算是長大成人了!」

說著,便接過丫鬟遞上來的物品,輕輕撩起女兒的衣袖,在她的手臂上點了下去。那紅色的硃砂在白皙的皮膚烘托之下,就更加顯得艷麗無雙。

點完了硃砂,江氏便拉著兩位舅夫人聊起了家常。而司徒錦則隨著司徒長風去了廳堂,準備完成最後一道儀式——祭祖上香。

廳堂裡早已擺好了案台,司徒錦在司徒長風念完一段祭祀的祝語之後,便將香點燃,讓丫鬟遞到了女兒的手裡。司徒錦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執香,對著祖先牌位拜了三拜,然後起身就香插到了香爐中。

「好了,儀式也走完了,錦兒你去陪陪客人吧!」

及笄之禮,邀請的一般都是女客,當然也會有一部分的男客,花郡王和隱世子就是其中的兩位。

女賓由司徒錦親自招待,而男賓則由司徒長風這個家主來招呼。

所謂的女賓,其實也就是舅母家的幾個表姐妹,還有京城裡與爹爹交好的幾位世伯世叔家的女兒。

司徒錦很少與人結交,對這些人也不大熟悉。但爹娘怕她覺得孤單,所以就請了她們來做客,她也不好推遲。於是帶著幾個閨閣千金,去了自己的院子。

「二姐姐…」剛走到梅園門口,便遇上了迎面而來的三個姐妹。

正是司徒嬌司徒巧,以及那被禁足很久的司徒雨。儘管司徒雨臉上有著不屑和鄙視,但司徒錦卻沒有將她的表現看在眼裡,逕直招呼客人們落座,又讓丫鬟們奉了茶。

「錦兒表妹,你這屋子也太素淡了一些。好歹也是個嫡女,姑父怎麼也不重視一些?」率先開口的,正是司徒錦的表姐——江紫嫣。

她是江華的長女,也是嫡出大小姐,派頭自然十足。

她的一番話,立刻引起了眾多小姐的共鳴。能夠來參加她及笄禮的,自然都是各家的嫡女。如今這府裡,除了江氏這二夫人之外,再無其他的夫人,司徒錦當然就是正經的嫡出小姐了。

「是啊,錦兒妹妹這屋子看著有些舊了,怎麼不好好修繕一下。」

司徒雨聽到這些話,不免鄙視的瞪了那幾位小姐一眼。「哼,什麼嫡出的。總不過是個妾生的,哪裡夠資格稱嫡女!」

司徒錦眼光一斂,臉色微微有些不快。「看來三妹妹禁足了這麼些時日,還是沒有學會禮儀尊卑。什麼樣的話該說什麼樣的話不該說,想必你自個兒清楚。如此對姐姐不敬,真是沒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風範。」

司徒錦並未嚴厲的苛責,只是以姐姐的身份訓斥了她兩句。

眾人見到她這番作為,也很是欣賞。而對那個挑起事端的司徒雨,就更加的厭惡起來。哪有在姐姐的大好日子故意潑冷水的。就算司徒錦不是正經的嫡出,但如今這府裡是她的娘親當家,又是唯一的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麼樣司徒雨也不該如此大言不慚的數落別人,真是太沒教養了!

司徒雨滿臉漲得通紅,但想到自己的婚事,她又不得不對司徒錦低頭。「是妹妹莽撞,請二姐姐莫要怪罪。這…這是我送給二姐姐的一點心意,還望二姐姐莫要嫌棄!」

說著,她便遞過來一個盒子。

司徒錦身邊的緞兒立刻上前接過那盒子,然後打開來。

即使是見慣了珍珠白玉真金白銀的司徒錦,也難免被那盒子裡的東西給鎮住了。那是一尊通體碧綠毫無瑕疵的玉佛,青翠欲滴的綠色映入眼底,讓人移不開目光。

「果真是價值連城!」那玉佛的來歷,司徒錦還是知道一些的。那是周氏陪嫁過來的東西,當初是給了司徒芸的。只是司徒芸如今已經成了個瘋子,她的那些好東西,自然都變成了司徒雨的。

眾人看了那玉佛,全都一臉艷羨,都深感慚愧。她們帶來的禮物,可沒有這玉佛珍貴!這司徒雨竟然一反常態,拿出這麼好的東西來討好司徒錦,看來是有事相求了。

「三妹妹這禮物太過珍貴,二姐姐有些消受不起。」司徒錦淡淡的淺笑,讓緞兒將盒子重新蓋好。

她可不想因為這麼一個東西,而得罪了在場的那些人。再說了,這玉佛再珍貴,也不是她想要的。所謂拿人手短,司徒雨肯下血本來討好她,肯定是有所求。她才不想為了這麼一件兒身外之物,而讓司徒雨肆無忌憚的索求。

「二姐姐說哪裡話,不過是一尊佛像而已,談不上珍貴。」即使心裡已經在滴血,但司徒雨卻咬著牙腆著臉曲意奉承。

司徒錦看了一眼她眼底的難捨之情,在心裡冷笑。

做樣子都不會,真沒出息!

既然她硬是要塞給她,那她也就不推遲了。讓緞兒將東西收入庫房,又跟其他的客人寒暄了起來。

司徒雨見她收了禮物,頓時放下心來,也加入到了閨閣女子的話題之中。

司徒巧因為年紀小,與她們沒什麼共同的話題,只好安靜的坐在一邊默不吭聲。司徒錦一邊聽著她們的閒聊,一邊注意著屋子裡每一個人的動向。當看到司徒巧一臉落寞的坐在椅子裡不聲不響時,便主動過去拉起她的小手,問道:「巧兒,你姨娘最近可好?」

司徒巧聽她問起自己的娘親,眼眶就紅了。「姨娘最近身子很是虛弱,還常常咳血。大夫請了好幾個,都說治不好。二姐姐,你認識花郡王,能否請他去給姨娘診脈?」

司徒巧晶瑩的淚珠在眼底打轉,卻極力的忍著,沒有讓它滴落。

司徒錦也知道李姨娘大限已到,回天無數,只好安慰她道:「巧兒莫要傷心,二姐姐一會兒就去請郡王,讓他去竹園一趟。」

司徒巧欣喜的抬起頭,眼中滿是感激。

她就知道,二姐姐最好了。也只有她,才能救得了自己的娘親。千恩萬謝之後,司徒巧忽然想起來今日是二姐姐的及笄禮,便有些羞澀的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這是巧兒自己縫製的一個荷包,希望二姐姐喜歡。」

她的聲音很低,但卻誠意十足。

司徒錦接過那個精緻的荷包,心裡被溫暖包裹著。她的這些姐妹當中,就只有這個最小的妹妹最得她的喜愛了。她人雖小,卻純潔善良。不像司徒雨司徒嬌司徒芸,整日就想著爭寵,想要害人。

所以對這個小妹,她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是巧兒妹妹自己繡的嗎?姐姐很喜歡!」司徒錦當即拿起那荷包,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司徒巧見她這般輕易的就接受了她的禮物,心裡也很是開心。「是巧兒自己繡的,二姐姐不嫌棄就好。」

「這麼會嫌棄呢?很漂亮很別緻,很配我的衣服。」司徒錦笑著誇讚道。

眾人見司徒錦對一個荷包都那般的喜愛,全都放了心,便一個個走上前去送上自己的禮物。司徒錦一一打開,稱讚道謝了一番,這才帶著眾位女子去了後院的荷塘邊賞花。

那後院的荷塘邊有一個涼亭,可以容納七八個人。司徒錦想著那裡的風景不錯,便讓丫鬟去準備了糕點和冰鎮酸梅湯,以便眾人累了休息時享用。

一行人歡歡喜喜的結伴而行,正要通過那洞門朝著涼亭而去,忽然發現那八角亭裡面,早已被人搶了先霸佔了去。

司徒錦遠遠望去,便看到兩個頎長的身影背對而坐,立刻停下了腳步。眾閨秀不明所以,不知她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錦兒姐姐,不是說帶我們去賞荷花的麼。怎麼突然就停下來了?」說話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就是個美人胚子。她是司徒錦大舅江傑的ど女,名叫江紫月。

司徒錦看了那兩人一眼,不好意思的對眾女賓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前面的涼亭已經有人在了,不如大家移駕去院子裡喝茶賞畫?」

聽說有人捷足先登,不好認都好奇的探出頭去打量。

這一看不要緊,不少閨秀在認出那兩人的身份之後,全都紅了臉穿過身去。只有司徒雨一人依舊癡癡地望著那亭子裡的高大身影,久久無法動彈。

司徒錦一行人的到來,亭子裡的人早有察覺。尤其是龍隱,在聽到司徒錦那軟綿的話語之後,手裡的茶盞微微一頓,臉色也好了許多。

今日他受邀來參加錦兒的及笄禮,但司徒長風那個老頭子卻一直跟他打著官腔,說了一堆的廢話,害他連錦兒的面都沒有見到,他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錦兒遲早是要嫁給他的,他看一眼都不成嗎?

想到這裡,他便一甩衣袖,逕直離開了。

司徒長風見他生了氣,也不好再跟著,就讓他自行在府裡走動,也不敢派丫鬟去打擾。花弄影雖然臉上帶笑,對司徒長風還算客氣,但那笑意很明顯沒有到達眼底。所以龍隱一走,他也就跟著跑了。

聽到女子的交談聲時,他也發現了。

當看到司徒錦那一身精緻的妝扮時,他不免驚訝,微微呆滯。

龍隱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時也傻愣地呆坐在那裡,久久回不了神。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7

81 竊香,太子駕到

以前的司徒錦,總是穿著樸素的衣裙,臉上連脂粉都不施,更別說是珠翠點綴了。今日的司徒錦的確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一襲寶石藍的錦緞衣裳,下邊是金絲滾邊牡丹圖樣的百褶裙。腰間用鑲著珍珠玉石的緞帶束著,勾勒出身體的曲線。一頭墨黑的烏髮,盤了個隨雲髻,頭頂上的金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略施脂粉的臉,更加的粉嫩。眉間的那一抹淺紅的桃花,更是泛著妖嬈的光澤,讓人移不開眼睛。青澀的模樣退去,司徒錦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那張開了後的臉,更加的耐看了。

    雖比不上司徒芸那般明豔照人,但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了。

    司徒錦被那灼熱的視線盯著,臉頰溫度漸升。正要帶著女眷們離開,卻被花弄影出聲制止。“眾位小姐是來賞荷的吧?是在下唐突,打擾了各位的雅興。”

    見郡王發了話,眾人也只好上前去見禮。

    一番拜見之後,女子們都靜默的站在一旁,不敢隨意的開口。隱世子和花郡王的身份擺在那裡,又因為那女子防,她們一個個粉腮如霞,嬌羞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司徒錦看到花郡王,想起李姨娘的事,便上前施了一禮,道:“前幾次,多虧郡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而已,司徒小姐太客氣了!”花弄影笑著回答,眼神還不時的瞥了一眼那隱約有些吃味的隱世子。

    “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想要郡王幫忙,不知…”想到司徒巧的請求,司徒錦趁著花弄影在此,機會難得,便開了口。

    花弄影很是訝異,問道:“不知在下能夠幫上什麼,司徒小姐不妨直說。”

    司徒錦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無禮,李姨娘畢竟只是一個姨娘,若是讓郡王親自去診脈,的確有些過了。但巧兒那期盼的眼神,她又不忍讓她失望,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府中一位姨娘得了重病,一直不見好。郡王的醫術天下無雙,小女懇請郡王移駕,去瞧上一瞧。小女自知這個要求很荒唐,可是…”

    人命關天,她不想巧兒那麼小就失去娘親。

    不待她話說完,龍隱就忍不住開口了。“叫你去你就去,看一下又不會死!”

    如此惡毒的話,從隱世子的嘴裡說出來,大家都驚呆了。不少的閨秀驚嚇之余,都開始相信那傳言是真實的了。

    果真是冷血無情!

    花郡王與他可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表親,他居然也說得出口,看來這隱世子果真是惹不得的!

    花弄影倒是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也不甚在意。既然是司徒錦有所求,那麼他便暫時放下郡王的身份過去走一趟,也未嘗不可。

    “那就前面帶路吧。”他很爽快的應了。

    司徒巧聽到郡王肯給姨娘診治,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看來,她找二姐姐幫忙算是找對人了!

    司徒錦因為要招待賓客,不能走開,於是叫司徒巧帶花弄影去了竹園。

    龍隱等到花弄影一走,也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又是個喜靜的,自然不想留下來。

    司徒錦見他要走,也不便挽留,便讓開一條道來。

    當龍隱走過她身邊的時候,用內力傳了一句話到她的耳邊:一炷香後,梅園見!

    司徒錦暗暗吃驚的同時,極力鎮定著,不想讓人看出異樣。隨著他的離開,那些閨閣小姐們也漸漸地活躍起來。

    “這就是錦兒姐姐未來的夫君嗎?長得好好看哦~”江紫月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心生嚮往。

    司徒錦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怎麼,連你這個小丫頭也要來調侃我嗎?”

    “姐姐不用害臊,皇上賜婚我們早就知道了。相信再過不久,姐姐就要出嫁了,有什麼難為情的?”

    “就是!聽說世子還三番五次的幫錦兒你解圍呢!”

    “別害羞啦!跟我們講講世子的事情吧…”

    那些閨閣千金都是大門不出的大家閨秀,自然是對任何事都很好奇的。尤其是隱世子這樣的人物,她們就更加的感興趣了。

    司徒錦面有羞色,自然不會應了她們的要求。於是起身,故意找了個藉口避開。“今日天氣甚好,不如咱們就在這涼亭裡賞荷作畫,如何?”

    “嗯,這荷花開的正豔,的確是美得不可思議!”

    “這樣也好,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美景,自然是要畫下來留念的…”

    這個提議一出來,不少人便附和著叫好。

    “那我回房去取筆墨紙硯來,你們稍作休息,我一會兒便回來。”為了龍隱的邀約,司徒錦不得不找個藉口離開。

    “二姐姐,這些事情交給丫鬟去做就好了,何必自己親自動手?”司徒嬌也酷愛作畫,又嬌氣的很,對於司徒錦這般的親力親為很是不解。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小姐,哪能做這些丫鬟們做的事情,簡直是丟人現眼!

    司徒錦不以為意的笑笑,道:“今日府裡的事情較多,我房裡的丫鬟都被叫去幫忙了。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我很快便回來。”

    緞兒和朱雀今日的確是不在她身邊,而是被她派到了江氏那邊。江氏作為女主人,肯定忙不過來。緞兒和朱雀過去,一來可以幫忙接待賓客,二來也是防著那些小人,免得她們趁機作亂,傷害到弟弟念恩。

    見她這般堅持,眾家小姐也沒什麼可說的。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對著荷塘裡的景色品頭論足起來。

    司徒錦一路快速的朝著梅園而去,見沒有人跟著,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剛剛踏進自己的屋子,便被一雙手裡的臂膀給摟住,徑直帶到了那人的懷裡。

    司徒錦來不及驚呼,便被人吻住,發不出任何的響聲。

    驚愕的抬眸,看到是那熟悉的身影,她才微微放了心。

    不像上次在桃花林裡的纏綿之吻,也不似在圍場湖水下的掠奪之吻,這一次他只是輕輕地觸碰她的雙唇,溫柔而細緻的印了上去,並未停留多久。

    “以後不准對別的男人笑!”他冷冷的開口要求。

    司徒錦有些不解,她哪裡對別的男人笑了?看他那認真的模樣,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是在吃醋?

    隱世子吃醋?這似乎太令人吃驚了!

    看到她那因為驚愕而微微有些嘟著的小嘴,龍隱便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她越來越迷人,越來越吸引他的注意力,都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了。

    司徒錦反射性的捂住嘴唇,一臉被侵犯的瞪著他。

    他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跑到她的閨房裡來,明目張膽的偷香,這舉止行為,跟登徒子無二!

    “你…你…”司徒錦羞憤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以後不要對任何男人笑,除了我之外!”他再一次鄭重的聲明。

    司徒錦本來不想理會他,但腰上傳來的真真酸痛卻讓她不得不低頭最新章節無土時代。“知道了…”

    “就算是花弄影,也不可以!”

    司徒錦看了他一眼,覺得這男人還真是霸道!

    花弄影是他帶來的,怎麼這會兒他倒是怪罪起自己來了。

    “你叫我到這裡,到底有何事?”那些女賓們可是還在等著她回去呢。若是耽擱久了,指不定又會生出多少事端來。

    龍隱這才鬆開手臂,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來。“給你的。”

    原來是禮物。司徒錦接過來,緩緩地將盒子打開。只一眼,她便知道那東西價值不菲。“這…這太貴重了…”

    “給你的,就拿著!”他將東西塞到她手裡,拒絕收回。

    那東西是一隻名貴的手鐲,純金打造,上邊還鑲嵌著不同顏色的寶石。不論是做工還是材料,都是頂級的。那手鐲不僅價值連城,還非常的別致。上邊精工細作的雕刻著展翅欲飛的鳳凰,寓意非凡,一看就屬於皇家之物。

    這鳳凰圖案,可是只有皇后和太后才能選用的圖案!

    所以,司徒錦才不敢要。

    “可是…”司徒錦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他阻止了。

    “給了你就拿著,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會介意的!”他淡淡的說道。

    司徒錦聽了這話,更是覺得這手鐲重如千金。太后的東西,他居然拿來送人?儘管她也很喜歡那手鐲,但畢竟不是皇家人。萬一被人發現,那豈不是殺頭之罪?

    看出她的憂慮,龍隱便耐著性子將鐲子的來歷講了一遍,然後著重強調。“你是我娘子,這手鐲自然是你的!我是世子,將來會是王爺,而你就是王妃,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孫媳婦,自然是戴得的!”

    司徒錦小心翼翼的將那鐲子收好,也不再想要拒絕。“那好,這東西我收下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去後院陪客人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並不好聽。

    龍隱也不為難她,看著她將東西收好之後,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了。司徒錦剛要鬆口氣,卻見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喘著氣稟報。

    “小姐,老爺讓您去前廳一趟,說是太子爺駕到!”

    司徒錦又是一愣,這太子湊什麼熱鬧,是太閑了嗎?

    去到廳堂的時候,太子龍炎正在與司徒長風說著什麼。見到司徒錦踏進門檻,司徒長風便趕緊上她上前給太子見禮。

    “太子聽說今兒個是你的及笄之禮,特意過來觀禮!”他對司徒錦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悅。

    司徒錦也知道這太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也留了心。“民女見過太子殿下!”

    “司徒小姐免禮!”龍炎坐在主位上,微微抬了抬手。

    司徒錦起身,安靜的站在一旁。

    “太師大人不必拘禮,請坐。”龍炎刻意的親近,卻讓所有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堂堂的太子,居然會為了一個太師千金的及笄之禮而親自登門拜訪,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

    果然,不等司徒錦回過神來,太子便開口問道:“聽說太師大人婉拒了楚大公子的提親?不是是何緣故?”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

    司徒錦在心裡冷笑!這楚家人還真有意思,居然勞太子大駕上門來說項,太師府的面子真夠大的!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整張臉顯得有些慘白。

    “回太子殿下的話,楚公子上門提親,根本就毫無誠意,故而下官才沒有同意。”

    “哦?表弟的八抬聘禮還不夠嗎?太師大人也未免獅子大開口了。”太子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將司徒長風逼到了風口浪尖上。

    廳堂裡,除了太子和司徒長風,還有其他的賓客。聽到太子這般說,全都不解的看向了司徒長風。

    司徒錦知道太子的目的,他無非是想促成這門婚事。既然他們雙方都沒有將事情挑明瞭來說,那麼她就起個頭,給予他一個回擊吧。

    “民女還以為太子殿下真的是為了錦兒的及笄之禮而來呢,原來是為了五妹妹的婚事。太子為國事操勞的同時,還能記掛著臣子家庶女的婚事,民女感激不盡!快,去請五小姐過來,當面給太子磕頭道謝!”

    龍炎微微驚訝,他沒想到司徒錦竟然也學著他的樣子,來了個依葫蘆畫瓢。想他是如何的聰明機智,卻就這麼個小丫頭擺了一道,實在有些汗顏。

    “二小姐恐怕有所誤會,本殿說的可是司徒大小姐,與五小姐何干?”

    就知道他要否認,司徒錦也不慌不忙的回道:“原來太子殿下是想要替大姐姐保婚?可是跟楚公子有婚約的,可是五妹妹啊!”

    “二小姐說笑了,楚大公子怎麼可能求娶一個庶女為妻?恐怕是你弄錯了!”龍炎義正言辭的說道。

    “當初那麼多的人證在,民女怎麼會弄錯?當初楚公子愛慕我家五妹妹,還仿效古文,想要夜會佳人,不巧被下人撞見。楚公子這才道明心跡,說是非五妹妹不娶的!唉…想我那五妹妹,雖然是個庶出,但好歹也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後來楚公子上門,居然要求娶身為嫡女的大姐姐,對五妹妹始亂終棄。爹爹也是氣不過,這才拒絕了這門親事。太子殿下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當然了,這也不能怪太子殿下,您也是一片好意,想要成全這美滿姻緣不是?”

    司徒錦這一番話,既保全了太師府的名聲,又給了太子一個反擊,還沒有讓他太過難堪。這說話的藝術,就連司徒長風也暗自贊許。

    眾人聽過司徒錦的解釋,這下子全明白了。

    楚家大公子的為人,大傢伙兒也是知道的。本就是天生的浪蕩子,半夜闖進女子閨房的事,也不是頭一回聽說了。想必是這楚公子欲對司徒府的小姐不軌,被當場逮了個正著,然後才有了這門婚事。但沒想到的是,他嫌棄五小姐庶女的身份,改為求娶嫡出的大小姐。這樣的品行和舉止,實在是太可恥了!

    加上太子還在裡面摻和了一腳,頓時所有人都對太子不明是非的做法感到很失望。他可是未來的國君,怎麼能如此偏聽偏信,不弄清楚事實,就上門來興師問罪?真是愧對這太子的什麼啊!

    龍炎被司徒錦反駁的說不出話來,心裡對這個女子三番五次的藐視更加的憤恨。他能夠到太師府來做媒,就已經是給她們天大的面子了,居然還不感恩戴德,反而怪他多管閒事?真是豈有此理!

    “楚家乃皇后的母族,難道楚家的嫡長子要娶太師府的嫡女回去當正室夫人,不應該嗎?”

    氣憤之余,龍炎的態度也變得蠻橫起來。

    司徒長風低下頭去,不敢貿然得罪了他。“太子殿下說得有理,只是楚公子與嬌兒的婚約在先,若是娶了芸兒回去,那嬌兒要如何自處?”

    說來說去,都是覺得司徒嬌受了委屈。

    太子將心一橫,道:“本殿並未聽說楚公子與五小姐有婚約,太師大人可有憑證?”

    他這是想要賴帳啊!

    司徒錦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地得逞,便冷靜的對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去,到二夫人那裡去將楚公子的文定信物取過來!”

    一聽說有文定之禮,眾人便又好奇的看著司徒錦,將太子的話忘到了一邊。

    司徒長風怔怔的看著女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府裡什麼時候有楚朝陽的信物了?

    別人沒有,但司徒錦不可能沒有。

    上次差點兒遭到暗算,朱雀將楚朝陽送到司徒嬌的床上之時,也暗暗留了個心眼兒,從他身上取了一樣東西下來,以便留作把柄。這事兒,除了司徒錦和朱雀知道內情,就連緞兒都沒有透露一丁點兒。

    太子怒視著眼前這個風華無限的小女子,忽然被她的睿智給征服了。以前他沒有好好兒的瞭解過這個太師府庶出的二小姐,如今看來,他似乎錯過了一些什麼。

    楚濛濛雖然也有些伎倆,但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看到司徒錦在他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他忽然對龍隱狠狠地嫉妒起來。

    若是他身邊有這麼一個有頭腦的女人,那皇位也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朱雀拿著一樣東西,出現在了廳堂之上。
82 大小通吃?沒門兒

太子見到那不起眼兒的丫鬟,眼中閃過一絲的淩厲。

    “司徒小姐隨意拿出一個物件兒,就想栽贓給本殿的表哥,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厚不厚道,還請殿下過目之後再下定論吧。”司徒錦不畏權貴,將朱雀手裡的那塊玉佩呈給了太子身邊的太監。

    那太監結果那玉佩,掃了一眼,這才小心的遞到太子的手裡。

    龍炎不相信她真的拿得出任何的證據,但當看清楚那玉佩上楚家的標記之時,他不由得愣住了。

    那玉佩他是見過的,在楚家幾位嫡出的少爺的身上。這是楚家正房嫡子才有的玉佩,其他的庶子是沒有資格擁有它的。楚朝陽雖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舅父的嫡長子。不管怎麼說,這玉佩出現在太師府,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看來,恐怕楚朝陽丟了隨身的玉佩都不知道。

    他頗有深意的看了司徒錦一眼,這才說道:“原來楚家表哥心儀的是五小姐,看來是舅母弄錯了。不過,這楚家嫡長子的正妻,非司徒大小姐莫屬。既然如此,太師大人何不讓她們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不失為一段傳奇佳話。”

    一個女兒嫁給楚大公子就已經是跳進火坑了,再賠上一個嫡出的大小姐,太師大人又不是傻子,豈會同意這樣的無理要求?

    “太子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領了。只是芸兒現在那般模樣,如何能勝任楚公子的正妻之責?”

    司徒芸的事情,京城裡或多或少都有些傳聞。

    想著那麼天仙般的一個妙人兒,如今瘋瘋傻傻癡癡呆呆的,還真是可憐。司徒長風不想連累別人,不讓女兒出嫁,也是情有可原。

    太子見他不領情,心裡很是不痛快。剛要訓斥幾句,好讓司徒長風低頭,卻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踏進門檻,朝著他而來,不由得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你…隱世子也在?”太子見到龍隱,便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說話的聲音也明顯的降低了幾分。

    “太子殿下來觀禮,可帶了什麼禮物?”龍隱也不拆穿他,正兒八經的問道。

    太只不過是借這個由頭,上門來興師問罪的,哪裡有帶什麼禮物。再說了,一個太師府的小小庶女,還不配讓他送禮。

    可是龍隱這架勢,擺明瞭是護著司徒府的。他若是不拿出點兒東西來,恐怕還不好脫身啊!

    “這個是自然…”龍炎想了想,從腰帶上接下一塊圓形的玉佩來,說道。“本殿這塊玉佩乃父皇所賜,司徒小姐若是不嫌棄…”

    他這是故意為難司徒錦,這御賜之物,豈是好拿的?

    就算是他真心要給,司徒錦也斷然不敢收的。

    他猜到了司徒錦的心思,但卻沒有防範龍隱。等到那玉佩一解下來,龍隱便伸手奪了去,放到司徒錦的手裡。“可是太子殿下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司徒錦怔怔的看著龍隱,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這不是強取豪奪麼?太子殿下不過是客氣,哪裡真的想要把玉佩送人,他怎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奪下那玉佩,難道就不怕太子在皇上面前去告狀麼?

    龍隱卻絲毫不以為意,他認為這是司徒錦該得的。

    那玉佩可是號令皇家暗衛的信物,太子既然拿出了手,豈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別人興許只知道那是塊普通的玉佩,但龍隱卻是知道這其中的玄妙的。既然太子敢拿出來,那他就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以後要是有人對司徒錦不利,那她便可以支配暗衛來保護自己了。

    太子龍炎看到那玉佩從自己手裡被拿走,心疼極了。那玉佩的用處,他自然是清楚的。可現在白白的送到了司徒錦的手裡,他哪裡肯甘休。

    “隱世子,你明知道那玉佩是做什麼用的,你還…”

    “太子殿下說的什麼話?不就是一塊玉佩麼,居然小氣到如此程度!”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當著眾人的面,太子又不好明說,只能先忍了。等以後找到合適的機會,再找司徒錦要回來。

    想著自己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龍炎心裡就窩著一團火。

    太師府他是呆不下去了,於是大袖一揮,憤然離去。

    臨走時,他還放下話來。“三日後,楚家便會再次登門提親。到時候,司徒芸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看著太子離去的背影,司徒長風臉上忽然沒有了笑容。

    看來,這一次是徹底的得罪太子了。

    “爹爹不必擔心,事情還有轉寰的餘地不是嗎?”司徒錦見他面有鬱色,便好生的安慰勸導。

    那些會看顏色的人,見司徒長風不甚高興,於是紛紛起身告辭。司徒長風也沒心思挽留,便吩咐下人送客。

    當然,隱世子並不在這些賓客當中。

    “想要讓楚家知難而退,也不是不無可能的。”在他看來,這件事解決起來沒有絲毫的難度。

    司徒錦聽他這麼說,眼中充滿了欣喜。

    她本來打算想要讓人去威脅楚朝陽,讓他不敢上門的。不過,這個法子有些笨拙,而且不知道是否有效,如今聽他主動說起,不由得想要聽聽他的見解。

    見廳中並無外人,龍隱這才將自己的法子講了出來。“太師大人何不在楚家上門提親之前,將司徒大小姐嫁出去?來個釜底抽薪,豈不是一勞永逸?”

    司徒長風聽了他的話,不由得眼睛一亮。

    果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思維果然敏捷。司徒錦在心底也不由得佩服他的智謀,想想自己的那些手段與他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果然是好法子,只是三天之內將芸兒嫁出去,也是頗有難度。”司徒長風考慮著這可能性,不由得皺眉。

    儘管司徒芸是太師府嫡長女,但如今這副模樣,有誰願意心甘情願的求娶?若是往常,肯定提親的會將那門檻都踏破,可今非昔比,又有誰願意娶一個瘋子回家呢?

    正在苦惱之時,龍隱又開口了。“新任威武將軍譚梓潼,年輕有為,剛過不惑之年。聽說新喪了配偶,目前寡居。”

    司徒長風聽後,眼前一亮,不由得欣喜起來。

    這譚將軍可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將領!聽說立了不少的戰功,如今老一輩的將軍退了下來,他便被皇上欽點,成為了統領二十萬大軍的威武將軍。那人他也見過,雖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算是個人物。芸兒嫁過去,也不算委屈全文閱讀緣定禍水:上神要休妻。

    雖然是個鰥夫,但司徒芸也不是黃花閨女了。兩個人,真是絕配!可是事出突然,那威武將軍會答應娶芸兒過門嗎?而且還是如此短暫的三日之內!就算要準備聘禮嫁妝,也來不及了吧?

    “太師大人不必焦慮,此事包在本世子身上!”龍隱見他面有難色,便主動將這個重擔給擔了下來。

    司徒錦詫異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做出如此承諾。

    龍隱敢打這個包票,自有他的道理。那譚將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還是他父王原先的部下,自然會給他幾分薄面。再加上司徒芸的病症並不是治不好,只要花弄影出手,絕對沒有問題。加上那譚將軍常年在外,如今就任京師,必少不了要與朝廷的官員結交。司徒長風雖然沒什麼大權在手,但好歹也是文官裡的翹楚。更何況,他還是隱世子未來的岳丈。有這層關係在,他不可能想不通。

    故而,龍隱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說服他。

    還有一點,他並不是真的為了司徒芸好。那譚將軍有一個癖好是不為人知的,那就是他喜歡比較激烈的歡愛,據說他那原配夫人,就是被他給折騰死的!司徒芸那個臭女人,敢三番兩次的對錦兒不利,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司徒錦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狡黠,不由得放下心來。

    及笄之禮過後的第二天,隱世子便派人上門來告知,說譚將軍同意娶司徒大小姐為繼室。兩個時辰後,譚梓潼便帶著屬下將八台聘禮送了過來,雙方商量好了迎親的時辰,這親事就算訂下來了。

    “大小姐要出嫁了,她的嫁妝大周氏早先就準備妥當了,你也不必操心。”司徒長風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用太過鋪張。反正周氏的那些陪嫁之物都給了兩個女兒,他只用拿出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如今府裡還有好幾個女兒要出嫁,他不可能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司徒芸。

    江氏應了下來,說道:“大小姐的陪嫁丫鬟至少也要六個。如今她房裡有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還差的三等丫鬟,妾身會讓人補上。”

    “這些事情,你看著辦吧。”司徒長風解決了這個麻煩,便一心一意的抱著兒子哄著,根本不管事兒了。

    江氏笑著點頭,然後吩咐人去將周氏院子裡的兩個丫頭叫了來。其中一個,就是純兒。“你們都是原先夫人房裡的,如今大小姐要出嫁,你們就跟著去吧。”

    純兒撇了撇嘴,有些不願意。但二夫人發了話,她又不好拒絕,只好低下頭去不吭聲。

    江氏知道她是錦兒收買了的,便將她留下來說了一些私密的話。等到純兒從江氏的屋子出去,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純兒姐姐,什麼事這麼高興?”一起被叫去的另一個丫鬟不解的問道。

    純兒搖了搖頭,她才不願意將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別人呢。夫人剛才跟她保證,等司徒芸一嫁過去,她就可以以夫人義女的身份被收房,到時候她就是貴妾。當主子總比一輩子給人做牛做馬的強。

    加上大小姐還是個瘋子,到時候那將軍府的事,還不是她說了算?

    她的算盤打得響,但司徒錦更是棋高一著。這純兒目前看來是向著自己的,但身份改變之後,難免會有別的心思。司徒芸的癔症,不久之後就會痊癒。到時候,就讓她們相互牽制好了,省的司徒芸又給自己找麻煩!

    司徒芸那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司徒錦卻沒有一刻閑著。李姨娘的病已經無法挽救,就連神醫之稱的花弄影,也束手無策。

    司徒巧這幾日不吃不喝的守在李氏的床前,半步都不曾離開過。

    司徒錦知道她傷心難過,勸過好多次,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看著她孤零零的背影,她心裡也不好受。

    李氏的時日不多了,太師府裡有急著操辦著司徒芸的婚事,江氏身邊又沒有什麼幫手。司徒錦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不能閑著。

    “小姐近來都沒好好休息過,人又消瘦了。”緞兒看著自家小姐,臉上滿是心疼。

    司徒錦淡然的笑著,雖然很累,但心裡卻是高興的。能將司徒芸打發出去,最好不過了。解決完她這個麻煩,接下來就是司徒雨和司徒嬌了。這兩個妹妹,可沒少給她使絆子。這份恩情,她可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司徒雨一改往日的態度,時常來討好奉承她。言語中也不時地暗示,親事不盡人意,順便還將周氏給痛駡一頓。

    司徒錦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這婚事是周氏替她做主的,她也無權干涉。

    所以司徒雨妹妹笑著過來,哭喪著臉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的貼身丫鬟便開始抱怨了。“三小姐何必如此低聲下氣的去求二小姐?怎麼說,您才是正經的嫡出,哪裡需要這般討好於她?”

    司徒雨大吼一聲,道:“你懂什麼?!你以為本小姐願意對著那賤人曲意奉承嗎?你也瞧見了,如今這府裡是誰說了算。若是繼續執拗的跟她過不去,最後吃虧的,還是本小姐我!你這個豬腦子,會不會思考問題?”

    那丫鬟低下頭去,嘴裡不說,但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

    她的主子以前是何等的風光,連帶著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都與有榮焉,在人前都是趾高氣揚,別的院子裡的丫鬟見到她,還得恭敬地叫聲姐姐。可如今那些人得了勢,她們的身價也降了不止一點兩點。不但要看別人的顏色行事,還處處受到苛待。這口氣,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如今看到主子也變得這般卑躬屈膝,她心裡就更加的難受。若是主子強勢一些,她們這些丫頭也不至於跟著受累了。

    “去,看看大小姐屋子裡還有些什麼值錢的東西,通通給我搬來!”司徒雨氣憤的吼道。

    反正大姐現在那個樣子也用不著,還不如便宜了她這個做妹妹的呢!給司徒錦送去了那麼多好東西,她肉都疼了。不從大姐那裡撈一些回來,她實在是不甘心!

    丫鬟應了一聲,便朝著司徒芸的院子而去。

    司徒芸比先前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隨意的大吵大鬧,不再亂扔東西。她安靜的坐在床榻之上,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個木偶一般。

    將她帶大的奶娘朱嬤嬤看著她,心裡很是心疼。“大小姐,您趕緊好起來吧!再這樣下去,還不被人欺負死!”

    這時,司徒雨的貼身丫鬟闖了進來,帶著一大幫子的人要搬走司徒芸屋子裡值錢的物件兒。

    朱嬤嬤自然是不允許。

    大小姐都這麼可憐了,三小姐還這般不顧姐妹情誼,居然打起了大小姐屋子裡東西的主意,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都給我住手!不准搬,那是夫人留給大小姐的,你們不准動!”她攔在那些人的前面,不讓她們進庫房。

    司徒雨的大丫鬟冷笑一聲,一把將朱嬤嬤給推開。“老東西,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著三小姐搬東西!”

    “你…你們…”朱嬤嬤被推倒在地,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們。

    “大小姐如今這副樣子,要這麼東西做什麼?還不如給了三小姐。三小姐體面,咱們面子上也有光不是?來人,給我搬,一件不留!”那丫鬟囂張的大聲吩咐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朱嬤嬤,神情倨傲。

    朱嬤嬤看著那一箱子一箱子的東西被抬走,立刻撲上去阻攔。“你們不能這樣!這都是夫人留給大小姐的,三小姐沒有權利動!”

    “三小姐沒有權利動?真是笑話。如今夫人不在了,大小姐又是個瘋子,三小姐當然有權利處置這些東西。還不滾開!”

    “你們欺人太甚!我這就去跟老爺稟報,看老爺不打死你們這些狗東西!”朱嬤嬤見攔不住她們,只好去向老爺求救。

    一聽說要告訴老爺,那丫鬟有些害怕了,命令其他人將她攔了下來。“快,堵住她的嘴,千萬別讓她出去!”

    身後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司徒雨院子裡的粗使婆子,力氣自然是比那奶娘要大。所以朱嬤嬤還未走幾步,便被人堵了嘴,押了起來。

    朱嬤嬤不斷地發出嗚咽之聲,一雙淚眼望著司徒芸,希望她可以振作起來,護著自己。可惜司徒芸那雙眼依舊毫無神采,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那丫鬟嫌惡的掃了司徒芸一眼,一聲令下,將司徒芸屋子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掃蕩一空。

    江氏在知道了這事兒以後,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下人將這事兒稟報給司徒長風,看他怎麼定奪。

    司徒長風想著,好歹三女兒還是個清醒的,比起司徒芸來更有價值,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那嫁妝的事情,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小周氏那裡。無論如何,她都是芸兒的姨母不是嗎?

    這外甥女出嫁,她也該有點兒表示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8

83 搶你的嫁妝沒商量

周氏雖然被降了位份,但依舊住在蘭園靈媒導遊。經此打擊之後,她愈發的沉默了。丫鬟們戰戰兢兢的將早膳端了上來,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找來無妄之災。

    “夫…姨娘…老爺過來了!”一個丫鬟興沖沖的跑進來稟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周氏被冷落個把月了,老爺一步都不曾踏進這蘭園。如今老爺肯踏進這道門檻,說明姨娘還是有希望的。

    聽了丫鬟的稟報,周氏卻沒有一點兒開心的模樣。她依舊坐在椅子裡發呆,神色更是高深莫測。

    姨娘該不會也跟大小姐一樣,得了癔症吧?一個丫鬟大膽的猜測著。

    周氏被四周審視的目光逼得難受之極,不由得冷著臉吼道:“都給我出去,通通都出去!”

    說著,她還掀了桌子,將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司徒長風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周氏在發脾氣,眉頭皺得更緊。他原本不想過來這裡的,若不是因為芸兒即將出嫁,他才懶得理會這個女人呢。

    原先的知書達理,早就不見蹤影。昔日的美麗容顏也憔悴不堪,風采不在。這樣一個沒有吸引力的女兒,他自然是不喜歡的。

    “都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司徒長風一出聲,那些丫鬟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的忙活起來。

    周氏聽到他的聲音,微微抬起頭來。

    對於司徒長風這個丈夫,她沒有絲毫的感情。“老爺還知道過來,妾身還以為您早就不記得我了呢!”

    這陰陽怪氣兒的話,從一個形同枯槁的人嘴裡說出來,還真是彆扭。

    “咳咳…”司徒長風咳嗽了兩聲,說道:“你瞧瞧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兒丞相府嫡女的樣子!也不怕被人笑話。”

    “呵呵呵呵…”周氏忽然大笑起來。“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還不都是江氏那個賤人,還有老爺你嗎?”

    司徒長風老臉漲得通紅,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巴掌。但是想了想,一會兒還有事情跟她商量,便耐著性子忍了下來。

    周氏淪落到這步田地,的確跟江氏有關。但若不是她自己造孽,又怎麼會失去肚子裡的孩兒,還落得個終身不孕的毛病?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你少血口噴人!若不是你做了那些見不光的事,如何會被丞相府當成一顆棄子,又如何會落得如此下場?你不好好兒反省自己,還一味的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實在是不知所謂。”

    “反正現在我已經這樣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周氏憤怒之極,反倒是安靜了下來,沒有繼續跟他吵。

    司徒長風見她不再鬧,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幾分。“芸兒要出嫁了,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周氏瞥了他一眼,依舊保持沉默。

    司徒長風面子有些掛不住,索性將來此的目的一口氣給說了。“你姐姐留給她的嫁妝,都被她給敗了。後天夫家就要上門來迎親了,你這個做姨母的,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她畢竟也是你們周家的親人,你不可能看著她空手嫁人吧?”

    周氏又是一陣冷笑。

    “老爺這算盤打得還真是想啊!居然將這嫁妝的主意打到妾身這兒來了。我猜猜,這一定是江氏那賤人的主意吧?她想留著這家業給自己的兒子,就打起我的嫁妝來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滾,你給我滾出去,永遠都別再進來,滾!”

    司徒長風被一個妾室大罵一頓也就罷了,還被她大吼著滾出去,他的顏面何在?於是上前一步,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賤婦,竟然敢對本老爺無禮?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我告訴你,今日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總之,這嫁妝你是出定了!”

    說著,他便將周氏的大丫鬟叫了進來。“說,姨娘的嫁妝由誰管著?”

    周氏大喝一聲,撲上去對司徒長風又踢又咬。“你這個天殺的負心漢,辜負了我大好的年華不說,還要搶我的東西,你還是不是人啊!”

    “來人,將這個瘋婆子給我拖下去!”司徒長風又羞又怒,臉上也掛了彩,於是對周氏便不再客氣,吩咐粗使婆子將她給押住。

    “放開,你們給我放開!”周氏尖叫著,拳打腳踢,就是不想讓司徒長風如了願。

    那些東西可都是丞相府的老太君的家底兒,價值連城,她才不要便宜了那些賤人!就算是毀了,她也不會給別人的!

    “留下兩個箱子送到大小姐屋子裡去,將其餘的東西搬到二夫人院子裡去!”一拿到庫房的鑰匙,司徒長風便毫不猶豫的讓人開始搬東西。

    周氏的嫁妝不少,又都是好貨色,他自然不能全部都給司徒芸。自己的兒子將來還要娶媳婦呢,他還是要為小兒子打算一番的。

    “司徒長風,你這個無恥之徒!你居然打我嫁妝的主意,你就不怕別人恥笑嗎?!”周氏見他動了真格兒,心裡又急又氣。

    “既然嫁到府上來,你的就是我的!別說是拿你一點兒東西了,就算是將你全部的家當都拿走,也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要出嫁的是你的親外甥女,你給她一點兒嫁妝,也是無可厚非的,誰人敢說?!”司徒長風也惱了,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中聽。

    周氏氣得渾身發抖,但奈何被那些婆子制住,不能脫身。“司徒長風,你膽敢動我的東西,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頂撞我!來人,將周姨娘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押到祠堂去關著,誰都不許給她送吃的。違令者,跟她一起受罰!”說完,他也懶得跟她耗著,轉身去了庫房清點東西。

    周氏的嫁妝不少,滿滿的有十好幾大箱子。

    司徒長風滿意的將那清單看了一遍,臉上滿是笑意。這下子可好了,不但芸兒的嫁妝有了著落,其他幾個女兒的嫁妝也有了!

    想到這裡,他便喜不自勝的大步離開了。

    周氏眼看著那些屬於她的東西被抬頭,頓時便像失去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些跟著她陪嫁過來的丫鬟有些於心不忍,紛紛沖上來,將周氏給搶了回來。

    “小姐…嗚嗚…”

    周氏早已傷心欲絕,癱坐在了地上,對於她們的哭喊置若罔聞。

    “小姐…您振作一點兒啊…”

    “小姐…他們欺人太甚!您一定要請老太君為您做主啊!”

    幾個丫鬟都是老太君跟前兒的人,自然是處處想著老太君的好。如今九姑娘在太師府受了這麼大的罪,她們便想著要給主子討回公道。雖說丞相大人已經不管九小姐的死活了,但老太君可是最心疼這個九姑娘的。

    “小姐,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奴婢這就回去給老太君報個信兒,讓她老人家為您主持公道!”說著,那丫鬟便一路飛奔出了院子。

    躲在門外偷聽的純兒見那丫鬟要去請老太君,於是飛快的去了梅園,將這一消息稟告給了二小姐司徒錦。

    “小姐,要不要找人攔下她?”朱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問道來到大唐的村官。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由著她去吧。我倒要看看,她丞相府的老太君要如何管太師府的家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是再心疼,那也是別人家的事了!”

    見二小姐這麼說,純兒也不便多說,靜靜地退了出去。

    司徒錦放下手裡的醫書,揉了揉發酸的胳膊。“去給我端一碗酸梅湯來,這天氣愈發的炎熱了…”

    如今正值炎夏,不熱才怪呢。

    小姐整日將身體裹得緊緊地,自然會覺得熱了。

    “王府在京郊有座宅子,是避暑的勝地。小姐不妨去那裡避避暑!”朱雀腦袋瓜子一動,語帶笑意的提議。

    聽到王府二字,司徒錦再也沒了看書的心思。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整日裡只知道調侃她,真是沒個當丫鬟的樣子!

    “朱雀,你再胡說,我就告訴世子,讓他將你嫁出去,免得你天天在此擾人清靜!”

    面對司徒錦的威脅,朱雀根本沒放在心上。

    雖說世子爺是她的主子,但她的終身大事還由不得世子說了算。再說了,她還年輕,也不著急嫁人。反倒是小姐,已經及笄了。想必世子天天盼著她早日嫁過去,好一解相思之苦吧?

    “唉…我家世子真可憐…每每只能睹物思人,連拉個小手親個小嘴還得偷偷摸摸的…”朱雀一邊感慨著一邊看著司徒錦的反應。

    見她如此大膽的將這些親密之事拿出來說,司徒錦果然就臉紅了。“你倒是說的順暢,也不怕被人說成是…”

    畢竟是閨閣女兒家,有些話她是怎麼都說不出來的。

    朱雀卻笑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原本,她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思想自然也比這些古代人要開放的多。若是她看上眼的人,她才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是天經地義的!

    司徒錦一副你沒有救了的眼光看著朱雀,不斷地搖頭。

    “三小姐也是,怎麼什麼都搶!大小姐就算是個癡呆的,但好歹也是她的親姐姐啊!”

    “聽說了大小姐要嫁給大將軍,三小姐又去找老爺鬧了,說是要跟大小姐換呢!這親事早就訂下來了,豈能說換就換?”

    “唉…三小姐也太兒戲了…”

    司徒錦假裝沒聽到她們的談論,眉眼處卻是一抹難以捉摸的譏笑。司徒雨早已被爹爹放棄,又是個沒腦子的。哪裡有那麼容易說服她那老謀深算的爹爹?司徒芸的病情逐漸好轉,再過不久就可以恢復了,他自然不會聽司徒雨的,由她代姐姐出嫁!

    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司徒芸出嫁的日子。

    為了讓她乖乖的嫁出去,花弄影特意給她服用了一種全身麻痹的藥物。上花轎的前一刻,丞相府和楚府的人聞訊而來,早也阻止不了司徒芸出嫁了。

    譚梓潼是個武裝三粗的漢子,又是大將軍,豈能容忍別人跟他搶老婆?他只是瞪了瞪眼,那丞相大人就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楚府的人也是不敢隨意得罪了這大將軍,只好放棄司徒芸這顆棋子。楚朝陽本就不想娶這個不堪的女人回去,如此一來倒是順了他的意了。

    外面吹吹打打,熱鬧不已。司徒錦卻沒有出去為司徒芸送行,畢竟不是一母同胞,她連做樣子都省了。

    直到花轎遠去,司徒雨才轉身進了屋。

    “三小姐,您也看到了。那將軍長得真夠嚇人的,幸好不是您嫁過去!”司徒雨的貼身丫鬟菊兒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司徒雨心裡很煩躁,不過菊兒的話倒是給了她些許的安慰。

    “說的也是!嫁給一個粗魯的武夫,指不定會被折騰成什麼樣!”

    菊兒在一旁點頭稱是。“說不定,會被那將軍給整死!”

    “就是…”司徒雨將心中的不快發洩出來,心情好多了。

    楚家的人在太師府碰了個釘子,只好打道回府。即使將太子請來,也已經無濟於事。司徒芸已經上了花轎,是再無反悔的可能了。

    司徒長風將楚家的人和周家的人打發走了之後,便回了江氏的屋子,繼續逗弄小兒子。江氏在一旁看著,臉上有著欣慰。即使不愛眼前這個男人,但見他對兒子的寵愛,她也是極為高興的。只要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那麼再大的苦難她也能承受。

    “夫人,不好了…”突然,一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進來,驚慌失措的跪倒在地。

    “何事如此慌張?”江氏抬眸看了她一眼,並未有任何的慌亂。

    那丫鬟哽咽了一陣,最後才開口道:“啟稟夫人,李姨娘…沒了。”

    江氏聽到李姨娘的時候,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側身對司徒長風說道:“老爺,此事您說怎麼辦?”

    “好好兒的葬了吧…”想到那個膽小懦弱卻已不記得長相的女子,司徒長風臉上出了一絲的愧疚再無其他。

    江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而說道:“巧兒那孩子還那麼小,突然就沒有了娘親。妾身…想將她養在我名下,不知…”

    司徒長風聽了這話,終於抬起頭來。“你做主吧…”

    江氏的這番作為,他的確是欣賞的。司徒巧那孩子雖然不討他喜歡,但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她能得了江氏的照拂,也是她的運氣。江氏能如此大度的接受一個庶女,是難得的賢慧,他沒有理由反對。

    江氏將他的無情看在眼裡,心裡更加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錦兒說的對,她這個爹爹可有可無。

    “派人給李氏梳洗打理,賞一口實木棺材,葬了吧…”江氏對那李氏沒多少感情,但畢竟同為女人,她同情她。

    丫鬟領了名下去,哭著回竹園去了。

    司徒錦得知李氏過世,便急急趕了過去。

    司徒巧對李氏的辭世很是傷心,一直趴在她的床邊不肯離去,也不讓任何人碰李氏。“你們走開,不許你們碰我的娘親!”

    司徒錦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裡很是同情。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突然就沒有了溫暖的避風港,著實可憐。但李氏死了,這也是事實,她不接受這個事實,那也只會徒增傷感而已。

    “巧兒…節哀順變…”她走上前去,緊緊地將司徒巧摟在懷裡。

    司徒巧聽到是她的聲音,就哭的更加淒厲了。“二姐姐…娘親她不要我了…嗚嗚…”

    “巧兒乖,姨娘沒有不要你,她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司徒錦眼角泛酸,但始終卻沒有落淚。

    這人世間太多悲慘的事,她不可能為了所有可憐的人而傷懷。即使李氏是太師府的姨娘,但於她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若不是因為司徒巧,她可能都不會到這竹園來。

    司徒巧睜著大大的淚眼,哽咽的問道:“二姐姐說的可是真的?娘親只是累了嗎?”

    司徒錦點頭,說道:“巧兒也知道,姨娘生病了,很難受。如今她能夠解脫,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不是很好嗎?”

    司徒巧聽著她的勸,漸漸地止住了哭泣。

    “巧兒,別讓姨娘走得不開心。讓下人幫姨娘好好地梳洗打扮,讓她可以快快樂樂的去一個充滿溫馨的地方,好嗎?”

    司徒巧一邊抽泣著,一邊點頭。

    司徒錦將她帶離了床榻,丫鬟婆子們這才上前去給李氏裝殮。司徒巧看著李氏臉上那坦然的神情,頓時又淚眼朦朧。

    李氏的喪失辦的很低調,畢竟是一個姨娘而已。不過,江氏倒是做的很體面,還允許司徒巧看著她下葬入土為安。

    過了兩日,司徒巧的情緒稍微恢復了些,江氏又正式舉辦了一個小儀式,將她收入自己名下。從此以後,司徒巧便成了江氏的女兒。

    “錦兒今後又多了一妹妹…”司徒錦在巧兒拜過江氏之後,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笑著說道。

    司徒巧眼裡滿是感激。從那以後,司徒巧便已經將江氏當做真正的母親。而司徒錦,則是她一輩子敬愛的姐姐。
84太子妃有喜


「小姐,太子府送來請帖,說是要宴請群臣。夫人讓奴婢來問問,小姐去不去?」恭敬地低垂著頭上前稟報的是江氏身邊的大丫鬟紫鵑。

司徒錦剛用完早膳,精神頭兒很不錯,便隨口問道:「知道所為何事嗎?」

紫鵑依舊恭順地回答道:「不太清楚。不過夫人打算帶六小姐去。」

司徒錦哦了一聲,便沒再繼續追問。

江氏自打將巧兒養在身邊,倒也對她百般疼愛。如今,太子宴請百官,母親卻要帶巧兒去,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不管怎麼說,太子的地位擺在那裡,也只有嫡出的才可以隨行,巧兒儘管是養在江氏的名下,但名不正言不順。

「小姐…」見她久久沒有回應,紫娟便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司徒錦回過神來,道:「你先下去吧,我一會兒去夫人那裡自個兒跟她說。」

紫鵑聽了這個答案,便轉身離去。

緞兒迎面遇到她,與她說了兩句話,便踏進門檻。「小姐,整日悶在屋子裡也不好,倒不如趁此機會出去走走,就當散散心也好。」

司徒錦抿了口茶,臉上的神色依舊淡然。「太子在此時宴請大臣,恐怕是有什麼事吧?緞兒,你去讓朱雀打聽打聽,太子府出了什麼事。」

「嗯。」緞兒對小姐的吩咐不敢怠慢,剛回來就又馬不停蹄的去辦事了。

朱雀最近很是詭異,經常不在府不說,整個人也變得心不在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司徒錦以前還覺得她太吵,如今整日不見她的人影,心裡反而惦記。唉,看來她還真是喜歡找罪受!

不一會兒,朱雀沒精打采的回來了。「小姐,您找我?」

「最近茶不思飯不想的,想什麼呢?」司徒錦見到她消瘦了不少,故而關切的問道。

「有嗎?」朱雀不自然的轉了個圈,假裝不在意的道。

「緞兒,你說,朱雀是不是瘦了很多?」司徒錦見她不肯承認,於是便找緞兒出來作證人。

緞兒仔細打量了朱雀一番,不由得點頭。「是清瘦了一些,這下巴都變尖了呢!」

朱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緊接著又長歎一聲。

看來,她還真是有心事啊!司徒錦瞧著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裡便湧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來。

「朱雀,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只有這個解釋,比較合理。

朱雀微微一愣,繼而苦笑道:「小姐,您就別拿我取笑了。朱雀…並未考慮過嫁人,何來心上人之說?」

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自然不能與這裡的人發生感情。等到有朝一日時機成熟,她就要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去了,這裡的一切,她都必須要遺忘。就算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她也必須快刀斬亂麻,只為以後能夠走得安心。

「朱雀,你不誠實!」司徒錦望著她的眼睛說道。

一個人撒謊,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朱雀那閃爍不定的眼眸,向世人昭告著她內心的煎熬恐懼還有不捨。縱使她說出來的話很是肯定,但卻騙不了那些有心之人。

「小姐…我…」

「若是真的有了意中人,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世子同意讓你去嫁人的!」司徒錦以為她擔心的是龍隱不肯放人,故而寬慰她道。

朱雀苦笑著搖了搖頭,便轉移話題道:「小姐找我來,所為何事?」

司徒錦回過神來,這才想起正事兒。「太子廣發邀請函,說是三日後宴請群臣。我想讓你派人去太子府打探一下,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皇上最反對皇子跟大臣勾結。

如今太子如此明目張膽的宴請群臣,難道就不怕遭到質疑嗎?亦或是,他有什麼重大的理由,皇帝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小姐。我馬上派人去查!」朱雀應了下來,便急急地出去了。

看著她逃命似的跑出去,司徒錦更加明確了心裡的想法。看來,朱雀是留不住了。女大當婚,她也不能阻攔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嗯,是時候給世子報個信兒,讓他也好有所準備才是!

想到這裡,她便走到書桌前,吩咐緞兒幫她研磨。

「小姐這是要寫信?」緞兒跟著司徒錦,也學會了不少的東西。認字寫字已經不是問題,只不過火候欠佳。

司徒錦也不吭聲,提起毛筆在黑色的墨汁裡沾了沾,龍飛鳳舞的就開始書寫起來。那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煞是好看。一氣呵成之作,更是無比的賞心悅目。

等到墨跡乾涸,司徒錦便將信放進一個封子裡,然後在那上面寫了幾個字:隱世子親啟!

緞兒看了看那幾個字,不由得笑了。

原來,小姐是想念世子爺了!

「派人給世子送去吧!」司徒錦將信件交給緞兒,便又拿起一本醫書看了起來。

自打她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她便開始對一切藥理方面的書感興趣了。儘管她不像大夫那般有經驗,但最基本的望聞問切她早已爛熟於心,差的只是實戰經驗而已。

緞兒見她看的那麼認真,不由的笑道:「小姐以後要當女大夫嗎?」

司徒錦從書本裡抬起頭來,問道:「有何不可?」

「既然小姐這麼喜歡醫術,那為何不找一位本領高強的師傅?我看那花郡王就不錯,跟著他學習,肯定能夠成為一個厲害的大夫!」

不過是緞兒一句開玩笑的話,司徒錦卻當了真。

如果真的能夠學到花弄影一半的本領,那她也就不怕那些小人在背後暗算她了。想著這種可能性,她興之所至,便又提筆給花弄影寫了一封拜師的信件。

緞兒驚訝的看著手裡的兩封信,半天合不攏嘴。小姐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她不過隨便提一提,小姐居然就當真了!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

司徒錦一催促,緞兒這才回過神來,匆匆的去了門房。這跑腿兒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小三兒了。

晌午時分,朱雀就已經有了回音。

「小姐,據說…太子妃有孕了!」

司徒錦想了想,也是。

太子成婚也半年了,如今傳出喜訊,自然是舉國同慶!皇上自然也沒有理由去懷疑他的動機,這大龍國的子嗣,是正兒八經的大事!

「原來如此!」想到前世司徒芸借由這次宴會,將太子妃毒死,然後嫁禍給自己。她不由得裂開嘴笑了!

看來,重活一世,有很多事情已經變了。司徒芸已經不再是太師府最得寵的嫡長女,而是一個被當成棄子的可憐蟲。

只不過同一個事件,她絕對不會再摔跟頭。

「大小姐那邊情況怎麼樣?甦醒過來了嗎?」

太子宴請百官,那譚將軍自然是在邀請之列的。若是司徒芸清醒了,她豈會錯過這樣的盛宴?

「據屬下所知,大小姐已經清醒,身子也恢復的不錯。只不過…那譚將軍將她折騰的很慘,據說三天都下不了床呢!」朱雀匯報的時候,眼睛裡滿是幸災樂禍。

對於那個女人,她沒有半點兒好感。如今看到她這般悲催的境地,那也是她自找的。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我還聽說,那將軍將大小姐的丫鬟收了房。對,就是那個叫純兒的!」緞兒見她們說起這事兒,便來了興致。

司徒錦點了點頭,這早已在她的預料當中。

純兒那女子是個很不錯的棋子,在她三言兩語的點撥之下,便會了意。看來,司徒芸以後有的受了!

「嗯…看來有好戲看了。」司徒錦嘴角微微勾起,笑得璀璨。

朱雀和緞兒有些不明所以,相互望了望。

「該用午膳了,今兒個就去夫人那邊用膳吧!」興致來了,司徒錦便帶著輕鬆的心境去了江氏的屋子。

剛剛踏進門檻,便看見司徒巧抱著念恩在江氏身旁說笑著。

司徒錦走過去,給江氏請了安。司徒巧看到她,於是趕緊也甜甜的對她說道:「巧兒見過姐姐!」

「起來吧,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多禮!」司徒錦扶了她一把,順便將念恩抱到自己懷裡逗弄起來。

「姐姐,念恩長得很快,我都要抱不動了呢!」司徒巧笑著一起逗著小弟弟,臉上的悲慼早已不見蹤影。

江氏看著她們幾個相處的甚好,心裡也很是高興。

巧兒果然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並沒有因為養在她的名下,就變得趾高氣揚。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的善良可愛。

「娘,聽說太子府送來了邀請函?」

江氏嗯了一聲,道:「你父親讓我問你要不要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的看了巧兒一眼。

如今太子再次受到皇上的重視,這局勢變化的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以前,他堅持不跟太子站在統一戰線,就是害怕有朝一日太子失勢,太師府會受到連累。可如今,太子又重新獲得恩寵,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太子的地位又穩固了?

「娘,太子此次宴請百官,是因為太子妃有孕了。」她淡淡的說著這一事實。

江氏驚愕之餘,很快便知道了這其中的奧秘。「難怪會這麼大陣仗,原來是因為這個。也對,皇家的血脈最為重要!如今三個皇子,只有太子率先有了子嗣,皇上自然是看重這龍裔的!」

司徒錦贊同的點頭。

看來,江氏要帶巧兒去參加宴會,想必也是爹爹授意的。如今這太師府,除了司徒巧沒有婚約,其他幾個姐妹都已經訂了親。

爹爹這麼做,是打算向太子示好麼?

司徒錦閉了閉眼,內心其實很不想跟太子扯上什麼關係。太子那人,雖然乃正統的繼承人,但個性太過魯莽,又喜歡偏聽偏信,不會是個合格的君王。若是投靠了他,想必日後定會為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娘…有什麼辦法讓爹爹不去太子府嗎?」見屋子裡沒有外人,司徒錦便大膽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江氏很是吃驚,錦兒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來,實在是很是令人費解。司徒巧也是瞪大了雙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錦兒怎麼會有這個打算?」江氏將內心的疑惑說了出來。

「天下局勢未定,現在就匆忙決定為時過早。不如找個借口,讓爹爹不去參加那宴會,將來興許會躲過一劫。」司徒錦也毫不隱瞞,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是說,太子不一定能夠繼承大統?」江氏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司徒錦點了點頭,分析道:「如今太子妃懷了身孕,皇上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他的身上。但這孩子還未生下來,就算不得數。那三皇子也不是個吃素的,定然不會坐以待斃。爹爹如此急著站隊,實在是有欠思量。再說了,三皇子雖然也很受寵,但皇上最疼的,還是五皇子殿下。皇上正值壯年,肯定不希望很快退位讓賢。這五皇子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也很大!」

江氏思量著女兒的話,很久都沒有出聲。

司徒錦的分析沒錯,看來她和老爺都有些操之過急了。

「錦兒,這些話切莫再對別人說起。在我屋子裡說說也就罷了,萬一被別人聽到,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江氏這麼說,其實也是在警告司徒巧合屋子裡的幾個心腹丫鬟。

司徒錦應了聲是,然後便跟江氏商量著,怎麼讓司徒長風能夠去不成那鴻門宴。

三日後

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太子府張燈結綵,處處充滿了喜慶的氛圍。

司徒府的馬車到達太子府門口時,立刻就有管事的上前相迎。「太師大人到!」

司徒錦聽到那唱名聲,不由得笑了笑。這管事的還真是心急,還沒有看到人呢就這麼大聲的嚷嚷,待會兒估計又要尷尬了。

「小姐,咱們下去吧?」

她點了點頭,在朱雀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那管事的看了好幾遍,確認沒有其他人下車之後,不由得問道:「這…為何不見太師大人?」

司徒錦假裝露出幾分悲慼來,道:「唉…家父因為貪杯,不小心摔破了頭。不能親自來太子府恭賀,還望太子殿下見諒!」

那管事果然尷尬起來,不過還是很客套的將司徒錦迎了進去。「既然如此,小的便去知會太子殿下一聲,也好派個太醫過去給太師大人診治診治。」

司徒錦自然聽得出他這話裡的試探,於是露出幾分感激之情。「如此,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見她並沒有任何的推諉,那管事的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司徒錦將賀禮交給了那管事,便帶著朱雀進了府。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熟人。只不過交情不深,司徒錦也沒有熱衷的跟她們混在一起閒聊,而是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錦兒表妹!」剛坐下不久,一道帶著欣喜的驚呼傳到了司徒錦的耳邊。

回頭一看,便見到一聲鵝黃色衣衫的江紫嫣江紫月姐妹倆朝著她走過來。

司徒錦看到這兩個表姐妹,心情放鬆了些。「紫嫣表姐,紫月表妹!」

「表姐怎麼才來,害我們好等!」紫月圓圓的小嘴嘟的老高,臉上卻異常的高興。

她還是頭一次到太子府來,自然是驚喜。

司徒錦拉著她們二人的手,來到湖心亭坐下。「舅舅也來了麼?」

「來了,正在廳堂與幾位大臣說話呢。」江紫嫣是個直率的姑娘,有什麼話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看來,太子殿下還真是下了血本。宴請百官,這開銷可不小!」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有楚家的支持,再多的銀子也不是問題啊!」雖然才來京城不久,江紫嫣倒是瞭解的聽清楚的。想必平日裡,也是聽舅舅談起,所以記在了心裡。

司徒錦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楚家是皇后的母族,又是大龍的皇商,京城首富,自然是有用不完的銀子。皇上依舊保留著龍炎的太子之位,就是看在這楚家的面子上。

「咦,怎麼就表姐一個人來,姑父呢?」江紫月比司徒錦小兩歲,談論的話題自然不在這些事情上。

司徒錦微微的笑著,道:「前些日子,聽說太子妃有喜,一時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沒想到樂極生悲摔了一跤。如今在府裡養著呢…」

她說的一半是事實,一半是謊話。

這半真半假的話,才是最厲害的!就算是太子派人去調查,也不會有任何的破綻。因為司徒長風的確是傷了頭,還在昏迷著。至於是不是醉酒誤了事,那就不好說了。

看她說的輕巧,江紫嫣便知道沒什麼大礙,於是放下心來。

姐妹幾個正聊得高興呢,忽然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朝著司徒錦這邊走了過來,福了福身,恭敬地道:「司徒小姐,我家太子妃娘娘有請!」

司徒錦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太子妃為何要見她?她到底想做什麼?想到上次在皇宮裡的誣陷,司徒錦便心有慼慼焉,不敢貿然的前去。

「不知太子妃召見,有何事?」她鎮定下來,不急不緩的問道。

那宮女掃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又變得恭順起來。「司徒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司徒小姐,這邊請!」

那宮女似乎不容她拒絕,直接在前面帶路。

司徒錦安撫的拍了拍江紫嫣的手,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說著,她便跟在那宮女身後,漸漸遠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8

85想栽贓,沒門兒


左彎右拐好幾道拱門,司徒錦一邊暗暗地急著地形,一邊給隱藏在暗處的朱雀打著手勢,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在來太子府之前,她就已經預料到了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為了以防萬一,她將江氏留在了府裡,只帶了朱雀一個人來,就是不想牽扯到其他人。這楚濛濛三番五次想要害她,她也不得不防。

「司徒小姐裡面請,太子妃就在裡面。」那宮女站在一道虛掩的門外,停下了腳步。

司徒錦掃了那宮女一眼,將她的樣貌記在心裡,嘴裡卻依舊禮貌。「多謝姑娘引路!」

女宮女低下頭去,便快速的離開了那裡。

司徒錦知道這屋子裡的,並不一定是太子妃本人。但既然來了,她不弄清楚狀況,是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的。

既然太子妃要害她,那她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太辜負了她的「好意」呢?

伸手推門而入,司徒錦小心翼翼的呼吸著。發現屋子裡並沒有迷香之類的味道之後,這才安心的走了進去。

「司徒小姐還真是有膽識,在下佩服之至!」忽然,一陣巴掌聲從屋子裡的屏風後傳了出來。

聽到一道男子的嗓音,司徒錦心裡一緊,但很快恢復了鎮定。

看來,這就是太子妃給她支的招啊!她想毀掉她的清譽,然後讓隱世子休了她?看來,楚濛濛還真是對龍隱上心啊!即使嫁不了他,也不容許任何的女人嫁給他!真不知道,太子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意,會怎麼看待她?

那男子見她並不慌張,於是更加忍不住好奇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司徒小姐還真沉得住氣!」

「楚公子過獎了。」那聲音,她也是熟悉的。不就是楚皇后最小的弟弟,如今楚家的當家人楚羽宸麼?

楚羽宸依舊笑得瀟灑,身上不見任何的猥瑣的味道。

司徒錦真的很難想像,這麼一個清貴的公子,如何會為了太子妃,而甘願棄自己的名聲不顧,而來栽贓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

「司徒小姐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楚羽宸一身月白的衣衫,頎長的身軀挺拔有力。頭髮整齊的用玉冠束起,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

司徒錦挪動了一下步子,側過身去。「楚公子倒是好興致,居然躲在這麼個僻靜的地方。難道是因為這裡的風景獨好?」

「哈哈…」楚羽宸爽朗的笑了。「的確是因為風景絕佳!」

他的視線一直在司徒錦的身上,從未離開過。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覺得她很特別。如今聽到她這番言辭,他更加對這個小女人感興趣了。所以,在楚濛濛懇求他幫這個忙的時候,他便毅然的答應了。其實,他也不想害一個無辜的女人,只是好奇罷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居然能夠如此鎮定,倒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楚公子約我來此,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司徒錦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並沒有急著離去的打算。

想必此時,已經有人再往這裡趕了吧?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楚濛濛可是運用的很熟練。相信上一次在皇宮,也是她一手安排的吧?司徒芸也不是個傻子,但卻還是中了招,看來這個楚濛濛比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楚羽宸見她不慌不忙,便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道:「司徒小姐還真是…。特別!總是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廢話少說。楚公子也不是那種會心甘情願被人利用的人,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誇獎他的同時,也不忘找出他來此的目的。

以他的身份,多少女子願意與他發生點什麼。而她司徒錦,不過是區區太師府的女兒,又是訂了親的,他到底想做什麼,亦或是想要交換什麼?

她可不會忘記,他是個商人。

商人重利!

「司徒小姐果然爽快!哈哈…」楚羽宸大笑三聲過後,這才將自己的目的給說了出來。「相信你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本公子可不是個喜歡惹麻煩的。那隱世子,不是我招惹的起的。既然司徒小姐這麼爽快,那我就直說了。我有一批貨物被世子扣下來了,在下想請小姐幫個忙,讓他高抬貴手。如此,我也放小姐離去,如何?」

外面已經隱約聽得到沉重的腳步聲,楚羽宸乾脆的提出自己的條件,想必也是為了逼迫她同意。

司徒錦沒想到他是為了這事兒,但龍隱會聽她的嗎?

「公子太抬舉小女子了!隱世子的決定,豈是我一個小婦人能夠改變的?」

「司徒小姐太謙虛了!誰不知道,這隱世子最在意的,不是他的父王和母妃,而是司徒小姐你?別人不相信,本公子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他三番兩次的救你,這就足以說明你對他的重要性了!這個交易很划算啊。」

司徒錦抬眸掃了一眼門外,見朱雀有些著急,便起身對他道:「這事兒,我可以應下。只是能否說服世子,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在下絕對相信小姐的能力!啊,看戲的人已經來了,小姐還是從地道離開吧?」說著,他便硬拉著司徒錦朝著屏風後面走去。

司徒錦不習慣與人有肢體的接觸,不由得掙扎起來。「放手!」

「再不快些,就來不及了!」楚羽宸也不管她怎麼想,將屏風後面的一個櫃子輕輕一推,一道暗門便出現在眼前。

「從這裡下去,出口就在太子府的後花園。司徒小姐保重!」說著,他遞給她一個火折子,便將門重新合上了。

見他如此輕易就放了她,司徒錦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過,既然他們已經達成交易,那她還是先離開好了。這樣想著,她便不再猶豫,朝著出口方向走去。

在門外看到屋子裡一切的朱雀,見楚羽宸欲對小姐不利,便飛身進了屋。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其他,只想確保小姐的平安。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朱雀正要衝到屏風後面去,卻與楚羽宸撞了個滿懷。

「你這麼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麼?真是讓我驚喜啊!」楚羽宸見到她,不由得笑開了懷。

朱雀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懷抱,羞憤的吼道:「姓楚的,你把我家小姐怎麼樣了?!快把小姐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的小麻雀,你生氣的樣子,可真可愛!」楚羽宸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一把將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可扯去,還順便在她臉上偷了個香。

「你這個無恥之徒,放開我!」朱雀空有一身武藝,在楚羽宸面前卻沒辦法使出來。

自從她在醉仙樓見到他之後,便沉淪了。每一次借口去給小姐買糕點,也是為了見他一面。三番兩次下來,他的目光自然也被她吸引了去。原先不知道她帶著人皮面具,就已經對她感興趣。後來無意中將她的面具給扯落,就被她絕世無雙的美貌給鎮住,從此難以忘懷。

若說他對司徒錦感興趣,是因為一時好奇。那麼他對朱雀的這種迷戀,卻是因為一見鍾情!

他很確定自己的心意,而她,卻似乎一直在逃避。

「雀兒,不要拒絕我,好不好?」他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低頭用力的吸著她身上散發的特有的香氣。

朱雀被他的所作所為弄得滿面通紅,聽到外面的吆喝聲,更加心急如焚。「你快放開,外面有人…」

「有人來又怎麼樣?本公子喜歡在這裡跟心愛的女子幽會,別人管得著嗎?」他笑得像隻狐狸。

「你不顧自己的名聲,那我呢?我可是司徒府的丫鬟,這不是要連累小姐嗎?」朱雀急急地吼著。

「你別忘了,你這張臉只有極少數人見過。就算被人看見,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怕什麼?」他好心的提醒。

朱雀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她這張禍水臉,只有極少數的人見過。就算被人抓到,別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她太心急了,所以才忘記了自己一直戴著人皮面具。

「這下放心了吧?安心的在這裡陪我,你家小姐沒事的。」他怕她擔心司徒錦,於是耐心的解釋著。

朱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沒有再掙扎。

門外,一行人已經闖了進來。

「奴婢看到一個身影進了這裡,沒見到有人出來。」說話的,便是剛才為司徒錦帶路的那個丫鬟。

只是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經換了一張臉。

朱雀知道她也是易容過的,也不再計較,安心的賴在楚羽宸的身邊。她倒要看看,那想要陷害主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對於朱雀忽然的配合,楚羽宸很是享受。

你溫軟的身軀緊貼著他,他很是滿足。

「這裡是太子的書房,豈能隨意亂闖?來人,給我進去搜!」這個聲音,朱雀不甚熟悉,不過那口氣,儼然是太子府的主人。

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紅色錦袍,滿頭珠翠的女子率先走了進來。

朱雀埋頭在楚羽宸的懷裡,眼角卻掃到了她的身影。此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吧?這女人還真是不死心啊!世子不喜歡她,她就不讓任何女人接近世子,真是愚不可及!她以為這樣,世子就是她的了?

「呀…」跟隨太子妃而來的都是一群大家閨秀,但看到屋子裡一男一女緊緊地抱在一起時,全都羞紅了臉撇開頭去。

太子妃見到楚羽宸那一臉的滿足,眼神裡閃過一絲訝異。「小叔叔,您怎麼在這裡?」

你不是心知肚明嗎?朱雀在心裡暗忖。

楚羽宸依舊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似乎對打斷他好事的人有些不滿。「本公子在此與佳人有約,礙了你們什麼事了?」

太子妃看到他懷裡的女人,不由得笑了。「小叔叔的事,侄女自然不敢打擾。只是小叔叔這般行徑,可是有損女子的閨譽。更何況,這位姑娘一看就是雲英未嫁的,萬一她是訂了親的,那可就不好了。」

「訂了親又怎麼樣?只要本公子看上的,照樣可以搶過來!」既然她喜歡演戲,那他就配合好了。

楚羽宸按照太子妃給的劇本,一唱一和起來。

太子妃的一番話,更是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她們紛紛的猜測起來,這女子既然訂了親,還跟別的男子有染,實在是有辱門風!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到底是誰呢?

太子妃也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那女子不敢露面的模樣,想必是羞愧的無地自容了吧?哈哈,她倒要看看,這隱世子要怎麼對待一個不忠的女子!

「隱世子過來了!」人群中,不知道誰眼尖,看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

太子妃聽到隱世子的名號,心裡一喜。

這下,司徒錦再也沒臉嫁入沐王府了!

「咦?世子身後的那位,不就是未來的世子妃麼?」又有人補了一句。

太子妃臉色一僵,不敢置信的往回望去。那跟在龍隱身後,與他一前一後走過來的,不就是司徒錦麼!

楚濛濛又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二人,有些糊塗了。

既然楚羽宸得逞了,那外面那個又是誰?又或者,小叔叔認錯人了?不可能啊,以小叔叔對司徒錦的那態度,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太子妃呆愣在那裡,一齣好戲還未唱,就先落幕。

「隱世子怎麼有空過來?也是來看我的好戲的麼?」楚羽宸見到龍隱,笑著調侃道。

龍隱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吃飽了沒事兒做的女人,然後坦率的說了句「無聊透頂」,然後轉身離去。

司徒錦看到那些人眼裡的不可置信,不由得彎起嘴角笑了。「剛才那帶路的宮女說,太子妃找民女有事。害我在花園裡等了好一會兒,原來太子妃在這裡!」

一句話,將太子妃的陰謀粉碎。

那些閨秀又看向太子妃,不由得開始產生聯想。很快的,不少人知道了真相,而楚羽宸自始至終沒有放開懷裡的女人。

「娘娘,您在這兒,讓奴婢好找!皇上駕臨,娘娘還是先過去見駕吧!」一個宮女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化解了此時的尷尬。

太子妃借此機會,狠狠地瞪了司徒錦一眼之後,便一甩衣袖離去了。

司徒錦看了一眼楚羽宸懷裡的那抹身影,不由得笑了。看來,她猜的沒錯。朱雀的確是陷入了愛情了!但沒想到的是,她看上的人,居然是楚公子。

一場風波,就這麼過去了。

當司徒錦回到前院的時候,江家姐妹一臉但有的圍了上去。見她沒有任何的損傷,這才放下心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能有什麼事?」司徒錦自信的說道。

江氏姐妹頓時笑了。

因為皇上親臨,所有的人都要去府門口接駕。司徒錦一行人趕去的時候,皇上和皇后剛從輦車上下來。

「都起來吧!」皇帝依舊威嚴,但臉上卻是明顯多了一絲的喜悅。

司徒錦心中瞭然,皇上是為了太子妃肚子裡的那塊肉吧?只是不知道,這喜悅能夠維持多久呢?

「錦兒表姐,你看那邊,是不是你們司徒府的大小姐?」

順著江紫月的手望去,司徒錦眼神一斂,果然是司徒芸。她怎麼也來了?

司徒芸依舊美麗,只是明顯瘦了許多。看來,她在將軍府過得並不如意。瞧她那脖子上圍著的絲巾,想必是為了遮掩某些傷痕吧?

在得知她不是處子之身,又得過癔症之後,那譚將軍豈會待她如珍寶?

司徒錦笑了笑,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

「皇上身邊的那位,就是五皇子麼?」江紫月還是個孩子,她關注的大都是自己感興趣的。

司徒錦打量了那個如玉的男子一眼,認出了他。「不錯,正是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長得好好看,跟未來表姐夫一樣好看!」紫月一臉天真的說道。

司徒錦聽到那未來表姐夫,不由得羞赧起來。「半大點兒孩子,就會注意這些了!以後也讓舅父給妹妹找個好看的郎君,可好?」

紫月聽了這話,不由得紅了臉。

說起這嫁人,司徒錦心裡又是甜蜜又是煩惱。即使對隱世子不再排斥,但沐王府的情況不容樂觀。還未進門,王妃和側妃便已經給了下馬威,看來她們都覺得她配不上世子。就算世子有心呵護,但王妃畢竟是長輩,她不想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錦兒,你發什麼呆呢?」江紫嫣叫了她好幾聲,都不見她回應,只好用手推了推她,這才將她的注意力給喚了回來。

「抱歉,我走神了。」司徒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啊,錦兒你是看世子看得發呆了吧?」江紫嫣捂著嘴取笑道。

司徒錦經她這麼一提醒,這才發現龍隱正好坐在她的對面。而他的一雙眼睛,無時不刻的不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雙頰泛紅,司徒錦低下頭去,都不敢抬頭。

紫嫣紫月姐妹倆偷偷的在一旁笑了。
86婚前,清理門戶


看著緞兒嘴巴張張合合,司徒錦完全以及喪失了反應能力,縈繞在耳旁的,只有一句話:下個月初八,世子就上門來迎親了!

她從未想過,她會這麼快嫁人,她才及笄不久,還想著多陪陪娘親和弟弟呢。

「小姐莫不是高興壞了?」緞兒自言自語的說道,臉上卻異常的開心。

真好,小姐和世子終於要大婚了!從此以後,小姐就是世子妃,再也沒有人敢看低小姐了!

司徒錦半晌之後回過神來,怔怔的問了一句:「下個月十五?那豈不是不足一月了?」

緞兒笑著回應。「是呢。小姐的嫁妝都還沒有繡完呢。看來,得多找幾個丫鬟過來幫忙了…」

緞兒自顧自的說著,根本沒考慮司徒錦的心境。

「這麼快…」她喃喃自語。

「看老爺這架勢,今年是打算將幾位到了年齡的小姐全都嫁出去呢!」司徒雨和司徒嬌與司徒錦相差不大,也就大幾個月,間隔都不足一年,只不過年份不同而已。如今司徒芸已經出嫁,馬上就輪到了小姐。接下來,肯定就是三小姐和五小姐了。

三小姐是早就定下親事的,只不過要等到三小姐及笄後才會出嫁。但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老爺定不會等到幾位小姐及笄,就會命男方上門來迎娶了。

雖說都是老爺的女兒,但三小姐五小姐哪裡有二小姐這般氣質和頭腦。加上世子爺在一旁說項,老爺自然是會給世子面子,盡早就那兩位小姐給打發出門的。

最近幾日,司徒雨似乎察覺到司徒錦並沒有幫她的意思,便也不再來梅園小坐,反而腆著臉去巴結江氏了。至於那個五小姐,如今最不得寵,一直小心翼翼的過著,生怕被人拿捏住把柄。

「三妹妹那夫家也真沉得住氣,聘禮都已經下了,到現在都還不上門來迎娶。就不怕出什麼亂子?」司徒錦不經意的說出這麼句話來。

「這有何難,我這就去派人以老爺的名義,讓他們三日之內過來迎親!」朱雀辦事,一向喜歡速戰速決。

小姐的心思,她多少能夠猜到一些。

在嫁出門之前,她肯定是會將所有的麻煩都清掃乾淨的!

司徒錦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便拿起手裡的針線仔細的繡了起來。這些荷包香囊之類的物件兒,都是用來嫁人後打賞下人的。雖說不值幾個錢,但貴在心意。至於給長輩和親眷準備的禮物,司徒錦還需要仔細的琢磨琢磨。

「小姐,五小姐那邊,您打算怎麼辦?」朱雀想,嫁一個是嫁,嫁兩個也是嫁。不如一次性解決了,也好高枕無憂。

司徒錦思量了一下,那楚家事斷不會娶嬌兒過門的。可是一時之間,她又想不到合適的人家,只好作罷。「朱雀,這京城裡可有合適的人家,配得起咱們五小姐的?」

朱雀掌管著整個影衛的消息來源,對京城裡稍微有些名氣的人都瞭如指掌。在腦海裡搜尋一番之後,她頓時有了主意。「小姐,還真有那麼一戶。」

「哦?說來聽聽?」司徒錦頗感興趣的抬起頭來。

「如果我記得不錯,京城府尹大人的二兒子尚未婚配,也是個庶出的。與五小姐倒是挺般配的!雖說門第低一些,但算是下嫁,五小姐嫁過去,他們定當不會虧待。」朱雀分析的頭頭是道。

只是司徒錦看得出,她說話的時候那算計的眼神,想必那位府尹大人的公子肯定有某些方面的毛病,所以至今未娶妻。至於是什麼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

「嗯,這事兒呆會兒去夫人那裡提一提,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美滿佳緣!」她故作不知的說道,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繡起了荷包。

朱雀心領神會,不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緞兒也拿著針線在一旁坐下,幫忙繡了起來。

過了半晌,那管事的李嬤嬤興高采烈的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錦面的包袱。那包袱鼓鼓的,看起來很厚實。

「小姐,世子派人將嫁衣送過來了!」李嬤嬤言語間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來她也是很看好這位姑爺的。

一般來說,新娘子的嫁衣都是自家繡的。如今世子卻將做好的嫁衣送過來,想必是更加的重視這場婚禮。那新娘子的禮服,肯定是奢華無比,世間少有的。

跟隨嬤嬤進來的春容和杏兒,臉上都是無比的艷羨。作為一個女子,如果能受到未來夫婿的重視和無盡的疼愛,那是一個女人最大的福氣。如今看到世子能夠這般用心的對小姐,她們作為丫鬟,也是與有榮焉。

「小姐,打開來看看吧?」緞兒也是一臉的興趣,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司徒錦心裡也很是好奇,不知道龍隱到底送了件什麼樣的嫁衣過來,便由著她們,讓她們將包袱打了開來。

在包袱展開的那一瞬間,屋子裡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件怎樣的大紅嫁衣啊!腦子裡冒出無數個形容的詞彙,都無法詮釋它的美好。

那一襲華麗的嫁衣,以紅黃兩色為主的金銀絲線繡制的鸞鳥朝鳳繡紋,兩袖旁繡著大朵牡丹,鮮艷無比。裙子帶有袍,很長,裙板上繡著大朵百合圖案,寓意百年好合。面料乃是上好的雲錦,色彩光鮮,質地柔軟,是絕佳的上品。除了那大紅色的衣袍之外,包袱裡還有一頂純金打造的鳳冠。那展翅欲飛的五綵鳳凰,嘴裡銜著彩珠鏈,搖曳生姿,生動有趣。鳳冠霞帔一樣不少,就連鞋子是金線繡制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樣華麗的嫁衣,司徒錦忍不住心動。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出嫁時候所穿的大紅禮服,可是當這些東西擺在她眼前的時候,它早已超出了她的預計和期望,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好美…」

「這是我見過最華麗的衣裳了…」

「小姐真有福氣…」

屋子裡丫頭們各說紛紜,但司徒錦似乎已經聽不見了。她的眼裡心裡,如今只剩下那天下無雙的大紅嫁衣。

雙手微微顫抖的撫摸著那禮服,司徒錦的心也跟著悸動不已。

她終究是要嫁人了嗎?要嫁給那個看似冷酷,卻也柔情萬千的男子了嗎?手下的觸感是那麼的柔軟光滑,放佛一根羽毛,輕輕地撓著她柔軟的內心。

「小姐…穿上試試吧?」春容忽然提議道。

於是不少人也跟著附和。「是啊,小姐穿上看看,肯定是最美的!」

「小姐,試試吧…」

司徒錦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嫁衣,她只打算穿一次,而且必須是大婚當天穿。這美好的感覺,她覺得來之不易,她只想穿給他看。

「收起來吧,記得別弄髒了。」她囑咐了一番之後,便又開始繡荷包。

丫鬟們雖然有些氣餒,但畢竟還有機會看到小姐穿上那嫁衣,便也釋懷了。為了盡早將她所有的嫁妝都趕出來,李嬤嬤去江氏那邊又調了幾個人手過來幫忙,這才勉強能夠在規定的時日內將一切準備妥當。

菊園

「憑什麼她司徒錦可以嫁給世子,而我去只能嫁給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我不要嫁,我死都不嫁!」司徒雨在得知了自己的婚期時,又開始鬧騰了起來。

她的貼身丫鬟見她哭的傷心,便上前給她出餿主意。「小姐若是真的不想嫁,不如跟老爺據理力爭,實在不行的話,乾脆以死明志!老爺畢竟是您的親生父親,斷然不會逼死小姐你的!」

司徒雨覺得這話有道理,便衝去司徒長風的書房大鬧了一場。結果可想而知,肯定是被司徒長風給訓斥了一頓,趕了出來。

一招不行,司徒雨便用上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裡面的最後一招,以死明志!

在丫鬟的特意安排之下,她先是將屋子裡所有的丫鬟都趕了出去,說是要靜一靜。然後便找來了白綾,往房樑上一搭,便接著唱大戲。

江氏知道她無非是做做樣子,也沒太在意。司徒長風就更加不會理會這無聊的把戲,所以誰都沒太當真。結果,司徒雨也本不想求死,但那凳子脫離她的雙腳之後,她忽然就害怕了。

可惜的是,她那白綾系成了死結,她掙扎了很久,都無濟於事。於是在沒有丫鬟照看的情況之下,司徒雨芳華正茂的年紀,就在這樣無辜的被吊死了。

噩耗傳來,整個太師府都驚動了。

司徒長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房樑上早已斷氣的女兒,心裡又急又氣。急的是男方迎娶的隊伍已經進了城,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氣得是這個不成器的丫頭,居然真的敢上吊拒婚,他真的是快被這個不孝的女兒給氣死了。

「老爺,人死不能復生,您要節哀…」江氏假意的抹了抹淚,一副很自責的樣子。「都是妾身的不對,沒有看好三姑娘…都是妾身的錯呀…」

司徒長風自然知道這不關江氏的事,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責怪江氏。於是草草的將**給收斂了,送往了祠堂。

「老爺,如今男方要來迎親了,這可如何是好?」司徒雨的死活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失信於人的大事,她還是要為太師府著想的。

司徒長風只是悲傷了那麼一刻,便又恢復如初。「還能怎麼辦?退換聘禮,加倍補償不就是了。」

「老爺不可!」江氏勸道。「若是這般,定會抹黑了太師府的名聲。反正…方正那男方也沒有見過三姑娘,不如…不如就讓三姑娘身邊的丫鬟代嫁好了!」

司徒雨出了事,那丫鬟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如今聽說要代嫁,整個人都懵了。她沒想過這世上會有真麼好的事情!她不過是個奴婢,卻能夠以小姐的規格出嫁,那是多麼高的榮譽!沒想到夫人不但沒有責罰她,還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她頓時感恩涕淋起來。

江氏也不是真的為了這個野心極大的丫鬟好,而是這樣的丫鬟若是繼續留在府裡,定然又會生出事端來。還不如打發出去,一來可以保住太師府的名聲,二來可以除掉一個禍害,真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嫁過去總不過是個妾,量她也翻不出天去。聽說那男人家,可是有個母老虎一般的正室。這丫鬟嫁過去,恐怕也撈不到什麼好處。

這樣想著,江氏便定下心來。

司徒長風略微一思考,也同意了江氏的做法。只是,司徒雨的確已經死了,這全府上下可都是知道的。若是透露了風聲,那可就不妙了。

「老爺放心,妾身已經讓人封了口,說是府裡的丫鬟生了重病暴斃,不會連累到府裡的名聲的。」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忌,江氏這才又開口保證。

司徒長風點了點頭,對江氏的做法很是讚賞。「只好如此了。」

一場風波過去了,府裡又平息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府裡忙著操辦三小姐的婚事,而早就死去的司徒雨,則以丫鬟的身份匆匆的埋了。雖說一切處理的妥當,但為了保險起見,那棺材送到祠堂半路就被截了回來,直接送去莊子。

周氏聽說府裡死了人,還在祠堂裡靜養著。雖然她也懷疑這其中有詐,但如今她早已不是原先高高在上的夫人,又沒有了丞相府的關照,那些下人待她也沒有了從前的周到。即使是一個消息,也不願意透露給她。

她的金銀首飾全都被司徒長風搶了,她要想賄賂下人,也沒有了本錢。在祠堂裡的日子,還真是度日如年。

大好的青春,就在這黑暗中度過,周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她還沒有看到江氏失寵的下場,她就十分的不甘心。

她一直在等,等到那麼一天,司徒長風喜新厭舊的那一天。

她在太師府,還有最後一顆棋子。只要她能夠盡快的懷上子嗣,那麼江氏即便還是當家主母,想必心裡也是難受的緊。

「唉,這府裡總算是清靜了…」

「司徒雨」出嫁了之後,太師府再也沒有人整日鬧了。司徒錦忽然覺得無聊起來,沒有了與她作對的人,還真是不習慣呢!

「唉…」她再一次歎息。

「小姐若是覺得無聊了,可以去夫人那裡看看小少爺啊!據說他已經開始咿咿呀呀,想開口說話了呢!」緞兒一邊繡著被套一邊打趣道。

司徒錦一聽這消息,頓時來了精神。「是啊,轉眼念恩就快半歲了呢!」

司徒念恩長得胖乎乎的,一雙眼睛尤其像司徒錦,又大又亮,很是招人喜歡。司徒長風那樣的人,一回到府上,就迫不及待去抱他,愛不釋手。除非有重要的事情要離開,別人是絕對抱不到小少爺的。

司徒錦有時候也挺鬱悶,那是她最疼愛的弟弟,可也是那個可惡男人的兒子!她喜歡這個弟弟,卻無比的討厭司徒長風。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感到很無助。而且最近,據說他還常去那兩個通房的房裡過夜,她就更加的氣憤了。

「老爺最近一半的時間在夫人那裡,另一半時間卻是常去芳菲那個婢子那裡。看來,有了念恩少爺,老爺還不知足,想著自己寶刀未老,還想生一個兒子呢!」朱雀其他的都行,就是不擅長女紅。所以大夥兒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卻是很閒。

司徒錦自然知道那個芳菲。

當初,周氏同時抬了兩個通房,一個是玉珠,另一個就是芳菲。說起來,這芳菲並沒有多美,也不像玉珠那般的狐媚。看起來挺老實的一個人,但卻偏偏入了老爺的眼。即使住在同一個屋子裡,老爺每次去那邊,也只是招了芳菲侍寢,對那玉珠看都懶得看一眼,實在是令人費解。

一般的男人,不都是喜歡色相的嗎?

芳菲那樣普通的女人,怎麼會入了他的眼呢?玉珠長得極為妖嬈,還懷過老爺的子嗣,手段不可謂不高,可是老爺卻好像對她視而不見,這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想必那芳菲用了什麼更為高的手段吧…」司徒錦喃喃自語。

聽說有些迷幻藥,是可以讓人欲罷不能的!只要沾上了,便只看到那人的好,眼裡再也沒有其他人。

司徒長風去江氏那邊,也只是看兒子,極少跟江氏有親密。雖然江氏嘴裡不說,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看來,那芳菲是真的有些問題的。

「朱雀,你該知道怎麼辦的。」司徒錦沒有明說,但她相信朱雀心裡一定是明白的。

朱雀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司徒錦無心刺繡,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距離成婚還有十幾日,她的心始終無法安定下來。這也許就是待嫁女兒心吧?

朱雀出去跑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神色非常的難看。司徒錦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個叫芳菲的婢子,居然懷上了!

司徒錦眉頭微蹙,感到有些意外。

若是能夠輕易的就懷上,那府裡這麼多年來,就不會只有這麼幾個孩子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29

87真相


「小姐,快去夫人那裡看看吧,老爺回來之後,不知道怎的,就跟夫人吵起來了!」

收到丫鬟急急忙忙的稟報,司徒錦顧不上許多,便匆匆去了江氏的屋子。剛一進門,便聽見司徒長風老氣橫秋的霸道嗓音。「我看你這當家主母的位子也不用做了。如此容不下別的女人,還敢詆毀本老爺,你活的不耐煩了?!」

江氏臉上有驚恐,亦有憤恨,但更多的,是哀傷。她以為這府裡已經是她說了算的,但沒想到,好日子沒過幾天,居然會演變成這副模樣。一向對他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司徒長風,竟然一怒之下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來。

「老爺,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江氏極力的忍著淚水,強自鎮定著。

前兩日,他們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今兒竟然鬧到這等地步。看來,她還是太過心軟,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不該相信他的!

「爹爹娘親,這是怎麼了?」司徒錦看不下去了,大步踏進了屋子。

司徒長風見到司徒錦,神色一凜,卻沒有再說話,只是恨恨的瞪著江氏。在他的潛意識裡,還是對司徒錦有幾分忌憚的。隱世子的話,他不得不遵從。若是傷害到了這個女兒,將來他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你不在屋子裡繡嫁妝,到這裡來做什麼?」眼看著女兒就要出嫁,江氏也不想給女兒添煩惱,只想著先將女兒打發走,再與司徒長風理論。

司徒錦當然看得出司徒長風的異樣,只不過沒有直接問出口罷了。「女兒在家的時日也不多了,自然希望多與爹爹娘親親近親近。聽說段姨娘又懷了身子,這可是喜上加喜,爹爹娘親應該高興才是!」

司徒長風聽她提起芳菲,神色緩和不少。「爹爹自然是高興的,只是你段姨娘身子嬌弱,怕是經不起折騰。」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江氏一眼。

江氏覺得莫名的委屈,但也只能默默的將苦水往肚子裡咽。那個叫芳菲的丫頭,不知道給老爺灌了什麼**湯,竟然讓老爺對她死心塌地,連念恩都不管不顧了,真真是可恨!

她還沒有出手呢,那丫頭居然反咬她一口,說她苛待了她。說什麼送去的飯食都是剩飯剩菜,是存心想要害死她肚子裡的孩子。

故而,司徒長風這才怒氣沖沖的跑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大罵一頓。

司徒錦看著二人的臉色,便知道肯定是那個芳菲從中作梗,故意給娘親使絆子。「爹爹莫要著急,女兒這裡還有些上好的紅參,一會兒讓人拿過去送給段姨娘。如今她是有了身子的人,自然嬌貴一些。娘親雖然管著後院的事宜,但保不齊有些不長眼的奴婢,偷懶耍滑,怠慢了姨娘。那些下人行為不端,爹爹打發出去就得了,何必跟娘親置氣?」

司徒長風看著這個氣定神閒的女兒,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養了這個女兒十五年,但是今日他放佛才真正的認識她。

見司徒長風不說話,司徒錦便乘勝追擊,說道:「女兒與那花郡王還算有些交情,不若請他來為段姨娘診脈,也好確保咱們太師府的子嗣萬無一失。爹爹,您說這樣可好?」

江氏見女兒這般委屈,又是貢獻那些名貴的藥材,又是要請花郡王來府上為一個姨娘安胎,心裡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無用,女兒也不用這般了。「錦兒,那些紅參是給你日後補身子的,怎麼能隨便拿出去送人。再說了,段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姨娘,哪裡敢勞郡王殿下大駕!」

司徒錦知道娘親心裡很是不平,但為了自己的計劃,她還是將江氏的話給頂了回去。「娘親,怎麼說段姨娘都懷著爹爹的子嗣,可不能馬虎了。那些名貴的藥材以後可要再買,但姨娘的身子可是等不得。」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注意到了司徒長風臉上那虛榮的表情。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在乎芳菲肚子裡的那塊肉。只是,如此一來,娘親的地位必定會受到威脅。那個人,絕對留不得!就算她真的懷了爹爹的孩子,那又怎樣?那些會威脅到娘親和弟弟的人,她都可以一一除去,毫不留情!

就算是下地獄,她也要保護好弟弟和娘親的周全。

果然,司徒長風聽到司徒錦的話,便放鬆了下來,讚許道:「虧你還是當家主母,看事情還沒有錦兒來的通透。一個宅院,什麼最重要?自然是子嗣!段氏如今可是懷著我的骨肉,你這做主母的,更應該盡心盡力的照顧才是!」

江氏低垂著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可是司徒錦知道,娘親一定非常的氣憤和不甘。但為了長遠之計,她還是放棄安撫娘親的情緒,等司徒長風離開之後,她才上前去勸慰。「娘,您別生錦兒的氣啦!剛才,女兒這般作為,都是為了安撫爹爹。您放心,芳菲那賤婢,是不可能順利的上位的。她肚子的那個孩子,指不定是誰的野種呢!若是那麼容易懷上,那爹爹早就有兒子了,何必等到現今?如今好好地將念恩養大,才是正經。」

江氏本來心裡還有些怨懟,但聽女兒這番解說,心裡稍稍鬆活了一些。「錦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司徒錦笑了笑,親暱的依偎在她懷裡,說道:「娘親只管好好的照顧弟弟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女兒吧!女兒保證,在出嫁前一定會將這府裡的那些禍害給清除乾淨,絕對不會讓她們威脅到娘親和弟弟的地位。」

見她說的如此堅定,江氏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才緊繃的神經突然一放鬆,江氏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司徒錦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去攙扶。「娘,您怎麼了?快來人啊,扶夫人去軟榻上坐著!」

丫鬟們從門外進來,將江氏扶到踏上躺好,這才安靜的退了下去。

「娘,那個人,不值得您為他這般傷心!」司徒錦沉默了良久,才說出這一番話來。

江氏點了點頭,抬起頭來,說道:「錦兒,娘親是不是很沒有用?」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這些都不怪娘親!即使知道他無情無義,根本不配做我的父親,但他的做法實在太過分了,才讓我們一時措手不及,與其他的無關。」

江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拉著女兒的手,緊緊地握住。「若不是有你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娘親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司徒錦嘴角彎起,將頭埋在江氏的懷裡。「女兒也很慶幸,有您這樣一位處處為女兒著想的母親!」

江氏感動得淚流滿面,抱著女兒纖細的身子,久久不語。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難吃,你們是不是故意整我?我知道,我不過是個丫鬟出身,比不上那些千金小姐。可是,如今我可是懷著老爺的子嗣,若是出了什麼事.xzsj8.,你們可擔待的起?」司徒錦剛踏進院子門口,便聽見屋子裡傳來的摔盤子的聲音。

「姨娘的火氣還真是大啊…。」司徒錦理了理衣袖,嘴角微微上揚。

「可不是麼?不就是懷了孩子嘛,用得著這麼囂張嗎?」緞兒不客氣的批評道。

司徒錦回過頭來,問道:「花郡王可是到了?」

「小姐,您還真是菩薩心腸。這段姨娘如此不識大體,處處跟夫人對著幹。您還這麼好心的為她請大夫,真是難為您了!」緞兒有些不服氣的吐槽。

司徒錦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便朝著裡面走去。

緞兒撅了撅嘴,不得已跟了上去。

匡啷一聲,又是杯盤落地的聲響。司徒錦微微蹙眉,這芳菲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就算再得寵,也不能這般任意妄為!

「見過二小姐!」門口的丫鬟見到司徒錦到來,全都鬆了一口氣。

司徒錦瞥了一眼那院子裡的人,假裝不知的問道:「這都是怎麼了?一個個站在門外,怎麼伺候姨娘?」

那些丫鬟全都低垂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們也想好好地服侍段姨娘,可是她不許任何人進去,又喜歡耍性子,動不動就砸東西,她們也是沒辦法。

「還不快去備早膳,餓著了姨娘,可就不好了。」司徒錦的一句話,那些個丫鬟如同得到了赦免一般,匆匆的離開了。

司徒錦往屋子裡張望了幾次,見地上一片狼藉,只好小心地踏進門檻。

段姨娘此時倒是安靜了下來,斜倚在床榻上,一聲不吭。見到司徒錦,也沒有下床來請安。

「姨娘這般動怒,可是對胎兒不好。」司徒錦淡淡的笑著,在距離她一段距離的床前停下了腳步。

她可不是傻子,會傻到送上門去給她誣陷。

「二小姐還真有閒情逸致,居然會到下人住的地方來,真是委屈您了!」段氏陰陽怪氣的說著。

緞兒在一旁氣得直捏拳頭,司徒錦倒也不跟她計較,兀自說道:「這屋子的確是有些簡陋,不適合安胎。姨娘若是不嫌棄,就搬去三妹妹的院子去住吧。反正那裡空著也是空著,想必爹爹也是會同意的。」

見她不是來找茬兒的,段氏很是吃驚。

她以為,二小姐此次來,必定是為夫人打抱不平的。若是她罵她打她,那她倒是有理由將她也一併處置了。可是她居然不生氣,還處處為她著想的樣子,倒是讓她有些不安起來。這事兒若是換了其他人,肯定會上門興師問罪,可這二小姐偏偏不按照她的劇本來演,倒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我一個小小的姨娘,哪裡有資格住小姐的屋子。二小姐也太抬舉奴婢了!」段氏依舊冷言冷語,想要將她的怒氣給激發出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的法寶,只要將這二小姐除掉,那麼夫人就不成問題了。

看著她眼底那抹算計的光芒,司徒錦冷笑著瞥了她一眼。這樣的貨色,居然能將爹爹迷得神魂顛倒,還真是可笑!

看來,這個叫芳菲的,是真的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了。只是,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不知道這位段姨娘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按照她那爹爹的性子,她不死也得掉層皮吧?

「二小姐,花郡王來了。」一個丫鬟從門外進來,恭敬的稟報。

司徒錦哦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去,吩咐道:「快快有請!」

還未見到人,那熟悉的調侃聲音便傳了進來。「我說司徒二小姐,你府裡的病人還真是多啊!本郡王身價什麼時候這麼低了,一個姨娘也要這般勞師動眾的!」

司徒錦心中有些愧疚,不過見他還是來了,心裡就知道他並不在乎這些,於是迎上前去行禮。「見過花郡王!」

「見過郡王殿下!」

「好啦好啦,都起來吧!」花弄影揮了揮衣袖,很自覺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也不嫌棄這屋子裡的簡陋。

司徒錦見他這般言行舉止,早已見怪不怪。雖然他們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但卻格外的興趣相投。司徒錦還想過,要拜花弄影為師呢。只是礙於要出閣了,不能頻繁的與他接觸所以只好罷了。

「這又是哪一位姨娘?你爹爹挺能耐的啊!」花弄影打量了那床榻上的女子一眼,然後嫌惡的撇開頭去。

子女不言長輩的過錯,司徒錦自然不能說司徒長風不好,只好一筆帶過了。「勞煩郡王大駕,這位是段姨娘,如今有了身子,不便下床來見禮,還望郡王殿下恕罪!」

說這話的時候,段氏早已僵直了身子,動彈不得。

她不是擺架子,不肯下床來見駕。只是在聽到郡王的名號時,她早已嚇得失魂落魄,忘記反應了。

她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得罪了王親貴族!這花郡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她即使沒見過世面,可也是知曉幾分的。加上這花郡王是二小姐請過來的,她就得加倍小心。她肚子裡的確是有了孩子,但月份卻有些出入。萬一他察覺了,那她豈不是會被老爺給打死?

想到這些,段氏便更加的驚恐了。

司徒錦看到她面色有些蒼白,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擔心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發,所以開始緊張了。

當聽到懷了身子的話,花弄影就不由得蹙了蹙眉。他眼睛盯著那床榻上的女子,露出幾分鄙夷來。「司徒老爺還真是老當益壯,這個年紀了,居然還能讓女子懷了身子,真是不簡單!」

他的話音剛落地,門外便急匆匆的進來了一個身影。

司徒錦嘴角微微勾起,爹爹來的還真是時候。看來,這芳菲也不是個傻子,在娘親的監視下,還能有自己的勢力,實在是不簡單呢!

「爹爹…」

司徒長風放佛沒有聽到司徒錦的聲音,逕直來到花郡王的面前,躬身作揖。「不知郡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郡王恕罪!」

花弄影掃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之後才回道:「太師大人政[奇`書`網`整.理'提.供]務繁忙,還要惦記這後院的事情,還真是辛苦!」

這明顯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讓司徒長風臉上有些難看。

他急匆匆的趕過來,是因為有丫鬟匯報說,二小姐面色不善的去了段姨娘的屋子。所以他才匆匆的趕過來,生怕段氏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不測。可是他進屋的時候,便看到花郡王也在座,這才察覺到自己太過魯莽。

錦兒是他最驕傲的女兒,是未來的世子妃。昨日她還說要將紅參送來給段氏,如今還請來了花郡王為段氏把脈,她又怎麼會是那般心狠手辣,當這一套背著一套的人呢?看來,是他多想了。

「郡王,不知道…」司徒長風尷尬的轉移話題,將注意力引到了段氏的身上。

他如今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五個女兒,但是子嗣越多,他越高興。段氏現在是他最疼愛的妾室,他的關心自然要多一些。

花弄影掃了段氏一眼,道:「本郡王剛坐下,還未來得及診脈呢。」

司徒長風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一張老臉都要丟盡了。「是下臣魯莽了,還請郡王不吝,為內子把脈…」

他稱呼段氏為內子,讓司徒錦心裡十分的不舒服。不過是個姨娘而已,怎麼擔當的起這個只有夫人才能擔當得起的稱呼!

司徒長風實在是太過分了!

花弄影看了看司徒錦的臉色,心裡很是替她感到不值。不過,司徒錦請他過來,肯定是有原因的。上次隱世子找他要了那絕育的藥,他們還是一道偷偷的給這個老不羞的下的藥,他早已不能生育。那婦人肚子的,肯定不是他的種!

想必,司徒錦也是懷疑這子嗣有問題,所以請他來幫忙的。

想到這裡,花弄影倒也不推遲了,從懷裡掏出一根紅色的絲線,用內力將它纏到了段氏的手腕上,就這樣隔空診起脈來。

看到這樣高超的診脈方式,司徒長風不由得驚訝的張大了嘴。但司徒錦卻不由得笑了,這花郡王是不屑給一個低賤的姨娘診脈,所以才這樣做的吧?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就在段氏快要緊張的窒息之時,花弄影收回了那絲線。「司徒大人,恭喜你又要有兒子了。」

司徒長風高興的滿臉通紅,欣喜不已。但就在他興高采烈的,準備上前去擁抱段氏的時候,花弄影又補充了一句。「胎兒三個月了,情況良好,司徒大人可以放心了!」

頓時,司徒長風瞪大了眼珠子,而段氏早已一口氣沒緩過來,昏了過去。

司徒錦卻拿起帕子輕笑。

爹爹臨幸這段氏才不到兩個月,她卻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那孩子顯然不是司徒長風的!這下子,段氏肯定是沒有機會翻身了!
88洞房花燭


夜裡三更已過,司徒錦仍舊毫無睡意。因為天一亮,她就必須起床梳洗更衣,等著上花轎了。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司徒府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司徒長風在得知他的小妾背著他偷人,還企圖將那個野種栽贓給他的時候,氣得中了風,臥床不起。但比這個更加令他心寒的是,就是他再也無法生育。這對男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如今,司徒長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所有的重擔全都落在了江氏的肩上。

府裡由江氏掌著,倒也沒什麼事。五小姐司徒嬌也以極快的速度,與京城府尹的二公子訂了親。司徒嬌雖然不甚滿意,但好歹也比司徒雨強,便也認了命。誰叫她的娘親到如今還是個癡癡傻傻的人呢?沒有人照拂,她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王氏的娘家本是京裡的五品官,也算有些背景。只可惜在幾位皇子奪嫡的過程中,不幸成了犧牲品,就此被罷官免職,成了庶人。司徒嬌暗地裡曾去尋找過他們,但因為江氏如今有御史中丞和沐王府世子做靠山,他們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江氏定奪她的婚事了。

想到這些,司徒嬌不是不氣。但鬧過之後,仍舊無濟於事,她也只能默認了。

「最近府裡總算是安寧了!」江氏一身貴婦裝扮,動作優雅的喝著茶,眼中滿是得意。這府裡,終於是她的天下了。

司徒錦自然是替母親高興的。熬了這麼多年,娘親終於成了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族裡的人也承認了她正室的身份。

至於周氏,聽說近來病的厲害。不知道是受了打擊,還是真的疾病纏身,居然連聽力都失去了,成了一個廢人。

司徒錦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不由得勾起嘴角。

周氏有今日,都是她在暗地裡操縱著。即使她再小心,還是著了她的道。恐怕周氏到如今都不清楚,她為何會變成一個聾子吧?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想到這麼個法子的。也虧得她對周氏前世的記憶,所以對她的生活習慣瞭如指掌,才得以有機會下手。蜂蜜和豆腐,都不是毒物。但如果一起吃,長年累月下來,就會產生毒素,輕則讓人失去聽力,重則傷及性命。

司徒錦沒想過要殺了周氏,因為她要讓她活著,活著見證她們的幸福生活。那樣一個高傲狠毒的女子,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比死更殘酷的懲罰,就是讓她苟且的活著,像牲口一樣活著,看著她的死對頭好好地活著。

輾轉反側良久,司徒錦總算是合上了眼睛。

翌日一大清早,就有喜娘進門來服侍司徒錦起床梳洗。

「二小姐今日出閣,可要仔細些!」李嬤嬤帶領著一大幫丫鬟在一旁伺候著,生怕有個什麼差錯。

司徒錦瞇著朦朧的睡眼,眼皮子沉重的都抬不起來。任由丫鬟婆子們替她裝扮好,換好喜服,直到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全福夫人來了,她才得了空從鏡子裡打量自個兒。

那大紅的顏色,晃了誰的眼。那張清麗非凡的面孔,真的是她的臉嗎?司徒錦有些不敢置信的撫摸著自己的臉。

「給二小姐道喜!」全福夫人,微微屈身行禮。她是一個頭髮花白的七旬老人,臉上的皺紋很深,但卻掩飾不住那眉宇間的笑意。

司徒錦對她微微點頭,道:「有勞夫人了!」

「能夠為二小姐梳發,是老身的榮幸!」那婆子笑意盈盈的走過來,站在了司徒錦的身後。

一身紅色嫁衣的司徒錦,美得令人窒息。一頭烏黑的墨發披散在肩上,猶如上好的絲緞。那婆子拿起梳子,一邊替她梳頭,一邊說著吉祥話。那話裡的意思,無非是寓意美好的祝福,希望她可以得到夫君的寵愛,一生圓滿!

梳好了頭,那婆子又替她開了臉盤了發,再由緞兒親手為她戴上鳳冠。一個明艷艷的新娘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小姐好美…」

「那身嫁衣,果然是天下無雙!」

「只有咱們小姐才有那個福氣,可以穿上如此華麗的嫁衣!」

屋子裡的丫頭們,個個兒羨慕的望著司徒錦,不由得發出讚歎聲。

司徒錦抬手扶了扶那沉重的鳳冠,將垂在前面的珠簾扒向兩邊,問道:「什麼時辰了?母親可起來了?」

早有丫鬟等候在一旁,將她輕輕地扶起。「回小姐的話,夫人早就起來了。小姐先吃一點東西墊墊底,一會兒姑爺上門了,就要去給老爺和夫人行禮了。」

司徒錦也覺得腹中空空的,有些無力,便點了頭。

不一會兒,丫鬟們送上了一些可口的糕點和茶水,伺候她隨意吃了一些,這才退到一邊,等待著新郎官兒上門。

隨著門外一陣鞭炮聲的響起,屋子裡的丫鬟們全都興奮了起來。

「是世子進門門了!」

「快快快,幫小姐把蓋頭蓋上!」

「扶小姐到床榻上坐好!」

眼看著吉時快到,丫鬟婆子們全都忙了起來。

司徒錦被她們攙扶著,任由著她們擺佈,毫無自主權。想到一會兒他就要踏進她的閨房來迎娶她,司徒錦的心跳也瞬間失去了頻率。

「世子爺來了…」不知道是哪個丫鬟尖叫一聲,讓屋子裡的人全都謹慎了起來。

司徒錦坐在床榻邊沿,一雙捧著紅彤彤蘋果的手,不由得收緊。

他終於來了!

龍隱踏進梅園的時候,早已心潮澎湃。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他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其實,昨夜睡不著的,不止司徒錦一人。他也是徹夜未眠,一直睜著眼到天亮。這幾日他一直在操辦著府裡的事宜,很少休息。可即使累到了極點,他仍舊毫無睡意。

他很激動,因為今日他就要將心愛的女子娶回家,從此再也不會分離!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踏著穩健的步子,進了她的閨房。

「見過世子爺!」眾僕婦見到他,立刻下跪行禮。

龍隱今日依舊冷著臉,但比平日卻多了那麼一絲的輕鬆和愉悅,看起來也沒那麼嚇人了。他揮了揮衣袖,說道:「都起來吧!」

「謝世子!」僕婦們這才起身,低垂著頭,不敢逾越半步。

喜娘站在司徒錦的身邊,按照程序說了一番吉祥話,然後對龍隱說道:「世子,時辰不早了,先去拜別太師大人和夫人吧?」

古人成婚,最注重吉時。若是錯過了吉時,就會不吉利。所以固然龍隱是世子,作為喜娘還是很負責的提醒他。

在看到司徒錦一身紅色嫁衣的時候,龍隱整個人就移不動腳步了。那身嫁衣,是他命人為她打造的,一絲一線都是他精心挑選,不容有失。看著她穿著他為她準備的嫁衣,他的心怎麼能不感動?

「錦兒…」他低啞的嗓音喚著她的名字。

司徒錦微微臉紅,不過幸好有蓋頭遮著大部分的臉,她才不至於羞怯。在丫鬟的幫助下,她微微的起身。

龍隱走到丫鬟的位置,代替她的職責,伸出手去將司徒錦纖細的手握住了手中。「走吧,我們去拜見岳父岳母!」

聽到他的聲音,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熱,司徒錦羞澀的抿了抿嘴,然後隨著他的步伐,踏出了門檻。

江氏那邊,早已做足了準備。

看著女兒女婿踏進門檻,她的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錦兒,她的女兒,終於要嫁人了!

司徒長風癱坐在椅子裡,渾身動彈不得,嘴角不時地流出口水。一個丫鬟站在一旁,不時地幫他擦著口水。

司徒錦在龍隱的牽引下,款款的走到司徒長風和江氏的面前。

兩位新人跪在丫鬟們早就準備好的蒲團上,敬了茶。江氏代表司徒府,給了女兒女婿紅包,忍不住高興的淚流滿面。

「夫人,小姐嫁入王府,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喜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勸道。

都說哭嫁哭嫁,女兒出嫁,做母親的哪有不傷心的?女兒都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如今她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人,江氏怎麼會不傷心?儘管這傷心中,大部分是喜悅,但她捨不得這個女兒啊!

擦了擦眼淚,江氏便拉著女兒說了一席話,大意就是以後在王府,要孝順長輩,和睦妯娌,愛護兄妹之類的。司徒錦雖然聽著,但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那些人真的將她當成是自己人,那她自然會做一個好媳婦。但若是那些人處處刁難她,那她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了!

龍隱也覺得江氏的話有些欠妥,儘管這是所有出嫁的女孩兒家都要學習的。但在他看來,錦兒只需要對他一個人好就行了,至於其他人,那都無關重要!

「本來,今日要你兄弟背你上轎的。只是念恩還小,這環節就省了吧。」江氏一邊說著,一邊將念恩抱在懷裡,讓他可以觸摸到姐姐的手。

司徒錦也捨不得母親和弟弟,此刻弟弟那柔嫩的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她也是感慨良久,依依不捨。

「時辰不早了,世子還是趕緊接新娘子上花轎吧!」

江氏聽了這話,頓時又紅了眼眶。

而司徒長風則也只能發出一些嗚嗚的聲音,歪著脖子看著隱世子將女兒接走。如今他別說是保住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了,就連話都說不清楚,還真是可憐之極!

「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會善待錦兒,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的!」這是龍隱說過最動聽的話,也是頭一次沒有以世子的身份自居。

江氏聽他這麼說,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她知道錦兒的性子,也不敢輕視這位權貴。如今他能做出這樣一番承諾,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只希望她的女兒,能夠在王府過得開心,早日生個兒子。如此一來,她的地位便穩如磐石了。

隨著那紅色的身影遠去,門口在此響起了鞭炮聲。江氏抱著兒子,默默在門口站了許久,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夫人,二小姐終於嫁了,您也該安心了!」這婚事來的不容易,二小姐這一路走來也是不容易,如今能夠美滿幸福,也算是不錯了。

江氏點了點頭,然後將注意力放在了兒子的身上。「以後,這家裡就剩我們倆了,你可一定要爭氣!」

念恩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般,咿咿呀呀的應了聲。

江氏高興的合不攏嘴,逗著他回屋去了。

另一邊,沐王府裡也是張燈結綵,到處充滿了喜悅的氛圍。只不過,真正高興的人,恐怕除了世子身邊的那些人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西廂

「憑什麼她一個庶女可以當正室,而我卻只能屈居妾室,她憑什麼?!」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不斷地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將它擠出水來。

儘管是夏日炎炎,但女子周圍卻散發著駭人的寒氣。

「小姐,您別氣了,不值得!」自己的主子不高興,做丫鬟的自然是要勸慰著點兒的。

「我怎麼能不生氣?!」那女子揮舞著手裡的帕子,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她司徒錦憑什麼霸佔著世子妃的位子,她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皇上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將她這樣一個樣貌普通又沒什麼才學的女子指給世子爺!」

那丫鬟見她居然大逆不道的議論皇上,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我的好小姐,您千萬別再亂說了。若是被旁人聽見,那可不得了!」

說著,她還望了望四周,幸好此刻大夥兒都去前院觀禮了,否則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可是殺頭的大罪!

那女子似乎還不甘心,又謾罵了幾句,這才解恨。「銀霜,你去打聽打聽,新娘子什麼時候回房!」

叫銀霜的丫鬟有些不明白,但主子吩咐了,她也只好照辦。大約一炷香時辰過後,她便回來了。「小姐,前面已經在拜堂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回房。」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那閨秀摸樣的女子繼續問道。

銀霜點了點頭,低聲道:「已經準備好了。小姐要用那些東西做什麼?」

「這些事,該是你問的嗎?去,給我把秦嬤嬤找來,我有事吩咐她。」

銀霜應了聲,又迅速的出去尋人了。

在高唱一聲「送入洞房」之後,司徒錦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想著剛才王爺公公和王妃婆婆的表現,她不由得為日後的生活擔心起來。王爺還好說,他不會參與到後院的事情中來。可是那王妃可是把持著府裡的所有事務,雖說管不到那側妃的身上去,但拿捏她這個媳婦,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想著這些複雜的關係,司徒錦依舊被喜娘送進了洞房。

龍隱尾隨其後也跟著進了屋,接著便是一系列的婚俗。在喝了交杯酒之後,那些鬧洞房的人也都一一鑽了出來。以花弄影為首的一幫世家子弟,更是花樣百出的提出了各種要求,不過還未實施,就被龍隱的一個眼神給滅了。

「都給我滾出去!」龍隱很不客氣的趕人了。

花弄影先是一愣,繼而取笑道:「我說表哥,雖說**一刻值千金,但這還沒到時辰呢!讓兄弟們鬧一鬧有怎麼了?」

那些世家子弟見有人開口說話,自然跟著應和。

「是啊,這麼大的喜事,怎麼能不鬧上一鬧?」

「多麼難得的機會…」

「隱世子,你也忒小氣了吧…」

龍隱才不管他們怎麼想,依舊冷冰冰的瞪著他們。「影衛出來,將這些人給我扛出去!」

話音剛落,好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迅速的將屋子裡的閒雜人等全都清理了出去。不一會兒,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兩位新人。

「阿隱,你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對我!」那是花弄影不甘的聲音。

「哎喲,你輕點兒,我可是皇子!」那是五皇子哭笑不得的聲音。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親…」那是某個女扮男裝的公主的聲音。

好不容易等到周圍安靜了,龍隱這才走到司徒錦的面前,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錦兒…你終於是我的了!」

面對他的宣告,司徒錦羞澀的將目光瞥向一邊。

他今日一身紅色的喜服,面前還繫了一朵大紅花,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俊不凡。雖然臉上依舊欺霜賽雪,但眉宇間卻有抑制不住的歡喜。那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面貌,也是吸引她一探究竟的源泉。

「你…今日很不一樣…」她小聲的開口。

「哪裡不一樣?」他淺笑著問。

她被他的笑容所迷惑,癡傻的看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這樣的笑容太過妖孽,甚至迷人心智!她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你…以後不准對別人笑!」

「好!」他輕輕的應答。

司徒錦被他的回答提醒,這才發現自己說出了什麼大膽的話語,不由得羞得低下頭去,恨不得生生的在地上找出個地縫來躲進去。

龍隱卻被她的這份心意給取悅了,他不由得笑得更加的燦爛。「娘子害羞了?」

一句娘子,讓原本緩過勁兒來的錦兒又一陣臉紅心跳,差點兒摔下床去。他還真是喜歡捉弄她!

「世子,賓客還在等著您去敬酒呢!」門外,傳來了管家急切的聲音。

司徒錦知道他必須去前面敬酒了,於是推開他的手,道:「你還是快到前面去吧,免得讓他們久等!」

「好!」他依舊回答的乾脆。

只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將朱雀喚了進來。「去準備一份熱飯熱菜,世子妃餓了,你服侍她先吃點兒。」

朱雀抱了抱拳,然後便去了廚房。

龍隱在她耳邊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便大步踏出了新房。而早在門外等候吩咐的緞兒,這才拍著胸脯走了進來。

「小姐,剛才那些人真的好厲害!居然連花郡王都敢動!」

司徒錦揉了揉發酸的脖子,不由得笑道:「那些都是王府的暗衛,他們不過是在執行命令。」

緞兒笑著走近她,替她揉著肩膀。「小姐今日可累著了吧?」

「還好…」除了那些不善的眼神,她沒有覺得什麼不適應的。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忽然,一陣嘶嘶的響聲傳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緞兒,你可聽見有些異樣的響動?」司徒錦謹慎的打量著周圍,卻並無不妥之處。這裡是王府,又是隱世子的居所,應該說沒人敢來此玩鬧的。

緞兒仔細的聽了聽,也感到很好奇。「奴婢也聽到了,只是卻沒發現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聲音。」

緞兒仔細的搜索了一番,依舊無果。

司徒錦苦笑。「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一聲高亢的尖叫聲,緞兒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啊…有蛇…小姐…有蛇…腳底下…」

司徒錦聽到蛇那個字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雖然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但那種細細長長的動物,她也是很害怕的。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就算是再聰明,但對於那些看起來有些噁心的東西,還真是畏懼的很。尤其是那蛇,渾身冰冷,還吐著長長的信子。

司徒錦額頭冒出了冷汗,一動也不敢動的坐在床沿上,一雙眼睛微微的憋了起來,生怕觸怒了那畜生。

那蛇通體黑色,背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金錢大小的斑紋,甚是恐怖。緞兒雖然是個奴婢,但也只是個弱女子,見到那蛇不斷地向自家小姐靠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老遠就聽見…」朱雀從門外進來,正打算取笑緞兒幾句,當看到那長約兩丈的黑蛇時,也不由得抽了口氣。

「別動,千萬別動!」朱雀慢慢的挪動腳步,手裡的托盤微微有些顫抖。

司徒錦小心的呼吸著,不敢有太過大的動作。直到朱雀眼疾手快的灑出一把暗器時,她才迅速的抬腿,往身後的床榻躺去。

看著那血肉模糊,還在不斷掙扎的蛇,緞兒依舊嚇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這新房內,怎麼會有蛇?」朱雀不解的蹙眉,然後吩咐暗衛進來,將屋子收拾乾淨,順便派人去調查線索。

顯然,這是有人不想讓主子好過,下的黑手。若是主子不小心被這毒蛇咬死了,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命苦。到時候,那些人就可以再重新為世子挑選世子妃。哼,這樣的手段,還真是卑鄙。

司徒錦臉色有些蒼白,仍舊心有餘悸。「朱雀,仔細檢查一遍這屋子…」

緞兒這才反應過來,小跑步趕到她的身邊,將她虛軟的身子扶起。「小姐…剛才真是太可怕了,若是…」

說著緞兒便哭了起來。

司徒錦握緊了她的手,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嘛。你放心,你家小姐我,沒那麼容易被嚇倒的!既然有膽子敢在大婚之日對我動手,就該承受得起後果才行!」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冷寒。

前院正在飲酒的王府主子,聽說新房裡有蛇,全都趕了過來。尤其是龍隱,他迫不及待的運起輕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當看到錦兒那蒼白的臉色時,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若不是為了那些俗禮,他就不會丟下錦兒一個人,讓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錦兒…你有沒有事?」將她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他才開口問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只是淡淡的笑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沒有散席嗎?」

「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你,真是沒事?」他緊緊地擁她入懷,有種失而復得的複雜感受。

他沒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動手了。而且還將手伸到了他的院子裡,真是不可饒恕!

「謝堯!」

隨著他聲音的落地,一個黑色的身影飄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主子!」

「去,給我找幾條更毒的蛇來。」

謝堯也不問為什麼,安靜的退了出去。

「你想要怎麼做?」司徒錦好奇的問道。

龍隱冷笑著,道:「自然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們敢傷害你,就要付出百倍的代價!」

司徒錦依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他是真的在乎她呢!

就在此時,王府的另外幾位主子也匆匆趕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王府的當家人沐王爺。

「究竟怎麼回事?」他冷漠的口氣,不見絲毫的關心,放佛在履行任務一般。

司徒錦想要推開龍隱,離開他的懷抱。畢竟長輩在此,他們這樣似乎不太合乎禮數。但龍隱卻緊緊地抱著她,不給她掙脫的機會。「父王您認為呢?」

沐王爺皺了皺眉,對於兒子的態度很是不滿。「這裡是你的院子,出了這樣的事,定是下人怠慢!來人呀,將這院子裡的奴才,全都拖出去砍了!」

龍隱冷冷的看著他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父王既然知道這是我的院子,就該知道,只有我有權利處置他們!」

針鋒相對的談話,讓司徒錦覺得十分的不適應。

他們明明是父子,卻更像是仇人!看來外界的傳言並非全部是虛的,龍隱還真是六親不認啊!不過,這位王爺公公的態度,也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既然他不喜歡這個兒子,那為何會同意將世子之位傳給他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只能傳給嫡子的緣故嗎?可司徒錦不信,依照對沐王爺的瞭解,他不是個會守規矩的人。

在有婚約的情況下,娶了青梅竹馬的戀人,絲毫不給當時大權在握的大將軍面子。那樣的魄力和勇氣,不會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會做出的事。

如今,他們父子形容水火,這以後要怎麼相處?

司徒錦思索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那沐王妃只是蹙了蹙眉,雖然疑惑但卻絲毫不關心她的死活,顯然是不喜歡她這個媳婦的。否則,她怎麼會這般無動於衷呢?即使她不是兇手,司徒錦對她也沒什麼好感。

至於那個妖艷的莫側妃,她就更加的不屑了。

不過是個側妃而已,還擺出主母的架子,霸佔著王爺身邊的位子,一看就是在向某人示威。尤其是在看到隱世子頂撞王爺之後,她表現出來的賢良淑德,司徒錦更覺得虛偽不已。

「世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父王說話?」莫側妃一邊替王爺順著氣,一邊以長輩的口吻說教著。

龍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喝道:「滾!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莫側妃被他一頓責罵,頓時覺得萬分委屈。「王爺,您看世子…我好歹也是他的長輩,他怎麼能如此對我?」

沐王爺正要訓斥龍隱幾句,卻被他搶了先。「長輩?不過是個側室而已,也妄想在本世子面前稱長輩?!不自量力!」

沐王妃聽了兒子這話,頓時讚許不已。「就是!隱兒可是皇上親封的世子,豈是你一個側妃所能隨意欺壓的!」

莫側妃本來是想看笑話的,但沒想到司徒錦不但完好無損,還被自己的死對頭冷嘲熱諷,頓時就忍不住向王爺撒嬌了。「王爺…妾身不過是說了一句,他們就這般聯合起來欺負妾身…這叫妾身以後怎麼活啊…」

說著,她還假意抹了抹淚,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沐王爺自然是心疼這位側妃的,於是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又對自己的兒子吼道:「你的禮義廉恥學到哪裡去了?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父王可曾當我是兒子?若不是皇上執意要我繼承王位,恐怕這世子之位,早就給了龍翔了吧!」龍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直接將王爺的話給頂了回去。

被說中心事的沐王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久久沒有說出話來。他的確想要大兒子繼承王位,畢竟莫側妃才是他真正喜歡的女人。而龍翔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要多疼愛一些。即使知道他不學無術,沒有小兒子有本事。但龍隱從小到大都與他不親,還經常和他對著幹,他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將這世子之位傳給他?在他眼裡,他的這個嫡子還不如庶子來的寶貝,若是沒有皇上的阻攔,他早就將世子的頭銜給大兒子了!

莫側妃也是很心虛,因為她不止一次的暗示王爺將世子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可是皇上不答應,她也沒辦法。

於是,她一心想要除掉隱世子,這樣她的兒子才能繼承王位。可惜,隱世子實在太過厲害,她派了好幾撥人去刺殺,結果都失敗了。

如今,她也聰明了一些,不再明目張膽的刺殺他,而是想著如何收服他。故而,她將遠房的侄女接到府裡,準備在明日新婦見禮的時候,將她送給世子做妾。

沐王爺惱羞成怒,但又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只好一甩衣袖,走了。

王爺一走,其他人自然不好再留下。即使不情不願的,沐王妃和莫側妃也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丫鬟們侍候在一旁。

「主子,世子妃還沒有進食,不如先用膳吧…」朱雀是個心思通透的,在這個尷尬的時候,找了個話題,將眾人的注意力給引開了。

龍隱聽說司徒錦還未用膳,不由得皺眉。

都是那些該死的,居然讓他的錦兒餓肚子!

「去將吃食端上來,我與世子妃一同用膳。」

「那前院的那些賓客怎麼辦?」朱雀再一次請示。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龍隱是不打算回去了。「都打發了!」

朱雀領了旨意,便退了出去。

緞兒見朱雀一走,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將幾個陪嫁丫鬟都給帶了出去。「世子世子妃早點休息,奴婢們告退!」

龍隱揮了揮手,然後將司徒錦抱了起來,朝著桌子的方向走去。

司徒錦又是一陣臉紅,不由得掙扎道:「快放我下來…」

「你剛才受了驚嚇,又餓了這麼久,還能自己走麼?」他低下頭來,一臉認真地問道。

司徒錦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可是頭上那沉重的鳳冠放佛有千斤重,壓得她脖子酸軟。「先將鳳冠取下來吧,真的很重!」

龍隱打量了她頭上的鳳冠一眼,然後伸手將那些頭飾全都拿了下來。「這樣好些了沒?」

司徒錦點了點頭,然後專心的撲在了膳食上。她還是早上吃了幾塊糕點,從婚禮開始到現在,她滴水未進。如今也是餓了,所以才顧不上許多,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嘴裡塞東西。

看著她用膳的模樣,龍隱不由得放鬆了唇角。即使那吃香並不雅觀,甚至有些粗魯,但是他就是覺得很好看。

司徒錦吃了個半飽之後,這才發現他一直未動筷子,於是架起一塊肉片,送到他嘴前。「你不餓嗎?吃塊肉吧…」

龍隱看著那散發著香氣的肉塊,在她縮回手去的那一瞬間,張開嘴將肉吃進了嘴裡。

司徒錦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多麼的羞人時,趕緊收回了手。但龍隱卻似乎對這種用膳的方式很有好感,一再的催促她喂自己。司徒錦怕他餓著,只好依照他的吩咐,一一將他喜歡的菜式餵進他的嘴裡。

就這樣,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兩人才結束了用膳。

「吃飽了?」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色彩,低啞著聲音問道。

司徒錦下意識的點頭,雖然不算太飽,但總算是不餓了。她的這一行為,在他的眼裡卻是無比的誘惑。隨著自己的心意,他躬身一把將她抱起,然後朝著床榻大步的邁去。

司徒錦又是驚呼一聲,然後不由自主的摟緊了他的脖子。

四周的大紅蠟燭都燃燒了過半,那赤紅的燭淚傾瀉而下,形成美麗的景致。而此刻,司徒錦的心跳更是不受控制。

兩個人就這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他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仔細的瞧著,放佛發現了獵物的狼一樣。

司徒錦有些不太適應他這樣的眼神,不由得伸出手去推了推他。「你…你好.xzsj8.重…你先起來一下…」

這樣充滿誘惑和歧義的話,讓龍隱的身子更加的發燙。

他本不想嚇著她,也不想操之過急。可是他的小妻子是那麼的誘人,那麼的美好,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再親近。

兩人的呼吸交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有一絲的酥麻。

司徒錦的臉更紅了,她不由得側過頭去,想要避開他那雙充滿了**的雙眼。可惜,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伸出右手,輕輕地將她的下巴給扶正,然後將火熱的唇壓了下去。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吻,但司徒錦卻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不同於以往那些或輕柔或戲謔或炙熱的吻,他今日似乎更加的深情和纏綿。他的一隻手捧著她的臉,另一隻手拖著她的後腦勺。四片炙熱的唇緊緊地貼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撕咬著糾纏著,不肯罷休。

司徒錦感覺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過了她。不過,更加令人羞澀的還在後頭,那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沿著她優美弧線的下巴一路往下親吻下去。

朦朧中,司徒錦看見他放下了紗帳,又用掌風熄滅了蠟燭。再然後,她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裡…

夜很漫長,屋外守門的人全都紅著臉悄悄地走開了。而屋子裡癡纏的一對新人,正經歷著他們浪漫的洞房花燭夜。

偶爾從紗帳中傳出來的低吼聲和低吟聲,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當然,這美好的一夜中,也會有些不和諧的聲音。

「你弄痛我了…」某人幽怨的望著自己的夫君。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某男人一臉歉意,但雙手仍舊停止動作。

「……」

「你…你還來?」過了許久之後,某人再一次抱怨。

「……」繼續埋頭苦幹。

於是,翌日日上三竿之後,新房裡仍舊毫無動靜。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0

89姐妹?她不配


「真是太過分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居然還不見人影!難道還要我們這做長輩的等他不成?」沐王爺一身的怒氣,狠狠地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面色很是難看的吼道。「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居然如此的不將本王放在眼裡!」

面對王爺的責難,王妃心中雖然不高興,但也只好默默承受。儘管她的兒子貴為世子,也是王爺唯一的嫡子,但王爺一向偏心,喜歡莫側妃那賤人生的兩個孩子。她若是再反駁,恐怕會讓王爺更厭惡他們母子,便只好忍氣吞聲了。

但她的沉默,卻讓莫側妃更加的囂張。

「我說姐姐,儘管世子大婚是天大的喜事,這規矩可不能廢。這架子未免太大了些,居然讓王爺在這兒等著,真真是不懂孝道!」

她的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便相攜而來。不巧,正是她口中那兩個不孝之人!

莫側妃沒想到龍隱夫婦來的這般及時,她接下來用來挖苦王妃的話還未說出口,便哽在了喉嚨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來。

以前,她總愛在王爺面前說世子的是非,可那也是私下裡吹吹枕頭風。如今這般明目張膽的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還是頭一次。很不湊巧的是,被她詆毀的人偏偏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讓她多少有些失了顏面,頓時滿臉漲得通紅,一雙無助的眸子直往沐王爺身上瞄。

沐王爺見到兒子媳婦攜手進門,手裡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樣的一對璧人,那樣深情的牽著手,讓他想起二十年前,他也曾與一女子神情攜手,暢遊美景。只可惜,黃粱一夢之後,那女子便失去了蹤影。他至今還忘不掉,在那片桃花林裡,那女子綻放的嬌顏和如水的眼眸。

微微閉了閉眼,沐王爺這才漸漸恢復了原先的冷漠。「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王!」

他的話說的十分惱火,但龍隱卻將他的怒氣忽略,逕直拉著司徒錦走上前去。「給父王母妃敬茶吧。」

簡單的一句話語,似乎並未在乎沐王爺的責難。

司徒錦很是感到慚愧,作為新媳婦,睡到那麼晚才起身,的確是她的過失。但若不是那罪魁禍首,她也不至於纏綿床榻。想到昨晚那漫長而又激情的一夜,她不由得又臉紅了。

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盞,司徒錦裊裊的走到王爺王妃面前,在蒲團上跪下,恭敬地將茶盞遞到二人面前,道:「媳婦給公公敬茶!願公公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沐王爺掃了司徒錦一眼,原本想要斥責幾句的,但看到她真誠的眼眸,不由得一時心軟,隨手將杯子接了過來。小呷了一口之後,冷冷的回道:「起來吧!」

說完,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紅包,遞到她手裡。「一點兒小意思。」

司徒錦微微錯愕,但還是禮貌的接過來,然後道了謝。

龍隱也很是奇怪,他今日的表現太過反常了,真是令人費解。不過,只要他不為難錦兒,他也就沒話說。

被王爺的行為給震撼到的,當屬那莫側妃。想到以前王爺提起這未來媳婦的不屑和鄙夷,她就忍不住驚訝。這才過了幾日,他的態度居然轉變如此之大,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看著那鼓鼓的紅包,她的心裡又是一陣發酸。想當初陳氏嫁過來的時候,他也不過是意思意思,給了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沒想到世子大婚,王爺居然拿出這麼一大份厚禮,她心裡自然是不甘心的!

「王爺…」她剛想要說什麼,卻被沐王爺一個冷厲的眼神給打了回去。

莫側妃十分不甘心的轉過身,恨恨的瞪著司徒錦,恨不得將她手裡的那份紅包給搶奪過來。

沐王妃也注意到了王爺今日的反常,不過她倒是沒說什麼。儘管她也看不慣這個兒媳婦,想要給她下馬威,但在莫側妃的面前,她還是有些分寸的。接過司徒錦手裡的茶盞,她也象徵性的送了一些禮物,只不過都是普通的物件兒,並不十分名貴而已。

司徒錦倒也不在乎這些俗禮,接了過來之後便交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緞兒。「謝婆婆賞賜!」

然後又將自己準備的回禮給拿了出來,一一送給了王爺公公和王妃婆婆。那些物件兒都是她打聽過兩人愛好之後,精心準備的東西。雖然不算頂名貴的東西,但也是價值千金,平常人家見不到的珍品。

送給王爺的,是一柄上好的古劍。那劍是她外公曾經的收藏品,後來送給了母親做陪嫁品。據說有削鐵如泥的鋒利,是很難得的好兵器。

王爺接過那柄劍,臉上露出欣喜,一看就十分的滿意。

司徒錦稍稍鬆了一口氣,又看向王妃。只見沐王府連看都懶得看那盒子一眼,也沒有打開來的意思,一直沉默不語。

司徒錦下意識的撇了撇嘴,看來這位婆婆還真是對她印象很差。連她送的禮物,都這麼的不屑!

「果然是把好劍!」王爺讚歎不已的同時,難免有些納悶。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會落到一個小小的庶女手裡呢?

司徒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開口解釋道:「這把劍是媳婦的外公意外所得,後來送給母親當了陪嫁。錦兒心想,名劍贈英雄,父王擁有這把劍,也是實至名歸!」

「好一個實至名歸!哈哈…」沐王爺爽朗的大笑起來,廳堂裡的氣氛也好了起來。沐王爺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媳婦,心中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看到她儀態端莊典雅,既沒有害怕也沒有羞澀,倒也比那些嫡女不差,沐王爺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些。原本想要訓誡的話語,此刻也說不出口了。

沐王妃見王爺的態度大有改觀,便是也順著他的意思,不免對司徒錦關照了幾句,也沒有多說,逕直坐在一旁品茶。

司徒錦原本也要給莫側妃敬茶的,但卻被龍隱給攔住了。「錦兒昨日沒休息好,我送她回去歇息。」

莫側妃想藉著敬茶一事,給司徒錦一個下馬威的,但龍隱卻直接剝奪了她的這個權利,這令她氣憤不已。「世子妃好生不懂事,這茶都還未敬完呢,怎麼就這麼離去了?」

她的矛頭並未指向隱世子,而是衝著司徒錦而去。

司徒錦回過頭來,發現王爺對於莫側妃的言行很是放縱,不由得的明白了幾分。這府裡得寵的女人,是莫側妃。而王妃,不過是空有頭銜,能夠左右王爺決定的,恐怕還是這位側妃娘娘。

不過,她是世子妃,就算莫側妃再得寵,她在身份上依舊要高她一等。所以,她只是淡淡的一笑,回道:「側母妃的媳婦茶不是早就喝過了麼?」

她自己有兒子媳婦,幹嘛非要喝她敬的茶?再說了,她可不認為莫側妃會是真心想要喝這杯媳婦茶。

「你…你說的什麼話。雖然世子不是本妃親生,但我好歹也是王爺的側妃,於情於理你都該給我敬茶!」莫側妃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平日裡又是囂張跋扈慣了的,哪裡肯就此罷休。

沐王爺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這個他寵溺了半輩子的女子,忽然有些不解起來。他當初究竟是看上她什麼?是這任性霸道,還是直率天真?

「既然錦兒累了,就容許她先回去休息吧。要喝茶,等會兒翔兒媳婦會給你奉茶。」沐王爺第一次駁了莫側妃的臉面,說了句公道話。

沐王妃本就與莫側妃不對付,但她擅於明哲保身,反正事不關己,她也就懶得理會了。此時,聞訊而來的幾個平輩,從門外走了進來,以此見了禮之後,便一直打量著站在屋子中間的那一對新人。

莫側妃想要發難,但卻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不過看到自己的兒子女兒進門來,她的高傲之氣又回來了。

龍翔和龍敏,以及懷裡抱著個孩子的夫人,司徒錦早就見過。龍敏身後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也是認識的。只是一進門,就依偎到王妃的身邊,看似親如母女的美麗佳人,她倒是頭一次見。

龍隱看到那些人進來,臉上的神色更加的不耐煩。「娘子,我們回去。」

司徒錦其實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作為新婦,她還是要遵循長輩的同意之後,才可以離開。妃已經依次介紹了起來。「錦兒,這幾位想必你已經見過了,他們是莫側妃所生的翔公子和敏郡主,再有就是翔兒媳婦陳氏,以及大姑娘瑾瑜。而跟隨他們而來的那位,是莫側妃娘家的侄女,杜家小姐。」

前面幾位,她只是簡單的介紹了幾句。可是對於她身邊的那位看起來不像世家小姐的美人,她卻是拉著不願意放手。「這位,是隱兒的師妹,叫師師。兩人青梅竹馬,又同在山上學藝。自打隱兒的師傅過世,她便一直在山上守孝。如今孝期已滿,隱兒見她孤苦無依,便將她接到府裡來。以後,你們可要和睦相處。」

王妃說這話的時候,還不時的安撫著那位叫做師師的姑娘,儼然一副婆媳情深的樣子。

司徒錦聽了這話,心裡很是不舒服。看來,今日這敬茶,還真是一場鴻門宴。只不過因為王爺公公的態度,而有所改變。可是到頭來,有些事情還是躲不掉的。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要告訴她,不要恃寵而驕,以後她會有很多姐妹,而她作為世子妃,定要心胸豁達,為世子多納幾房妾室,好為王府開枝散葉!哼,新婚頭一天,就將給世子準備的女人推了出來,還真是個體貼的婆婆啊!

龍隱早在沐王妃介紹他師妹的時候,就已經皺起了眉頭。他小心翼翼的掃了一眼錦兒的反應,心中有些忐忑。母妃那般說辭,無非是想給錦兒一個下馬威。若不是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恐怕他早就出聲頂回去了。

司徒錦剛嫁進門,可不想讓家裡鬧得失了和氣。只要他心裡只有她一個,以後不會再娶別的女人,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大哥大嫂,小妹,師妹。」司徒錦一一打了招呼,只不過那杜家小姐就不在她的客氣範圍之內了。

她不過是個外人,又只是個五品小官家的小姐,自然是不必見禮的。論身份,應該是她給她這位正經的世子妃行禮才對。

果然,在司徒錦輪番給眾人打過招呼,送上小禮物之後,那杜雨薇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可是莫側妃沒有發話,她又不好發作,只好做做樣子,對她行了一禮。「雨薇見過世子妃姐姐!」

這一聲姐姐,讓司徒錦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看來,莫側妃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送人到他身邊了嗎?真是大言不慚!

「杜小姐是不是弄錯了?本妃的姐妹,可沒有一位姓杜的!」這樣明確的指出她的錯處,實在是令人不堪。但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那就怪不得她了!

杜雨薇臉色羞紅,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那一雙備受委屈的眼眸,向一臉冷然的莫側妃求救。

莫側妃掃了這個不怎麼親近的侄女一眼,眼中帶著一些責怪,卻沒有斥責她,反而笑著對司徒錦說道:「世子妃這就擺上架子了?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又何必這麼較真兒呢。說不定,以後真的成了姐妹,回想今日,豈不會失了顏面?」

聽到莫側妃吭聲幫著自己,杜雨薇的膽子又大了幾分。一雙眼睛不時地往隱世子身上瞟,恨不得那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司徒錦而是自己。

龍隱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誰盯著她不放。而剛剛莫側妃說的那番很有歧義的話,讓他更加的惱怒。「她也配與本世子的世子妃姐妹相稱?!恬不知恥!」

一句話,讓杜雨薇顏面盡失。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個神仙一般的男子,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來。

她剛來王府的時候,見過他幾次。每一次見面,都只是匆匆擦肩而過,並未真正的交流過。如今被他這樣一頓數落,她的心情便如天堂墜入地獄。儘管外人嘴裡的隱世子,是個冷血無情之人,但她仍舊不信。

她以為憑借她的手段,她的美貌以及莫側妃的支持,她一定可以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著,有朝一日,她可以將司徒錦擠下這世子妃的位子,然後取而代之。可是為何想像著的美好願景,在遭遇他的冷言冷語之後,竟然那麼的不真實?

他居然說她不配!

她好歹也是嫡出的千金小姐,比起那司徒錦,不知道要高貴多少!即使她貴為太師府的二小姐,但也不過是個平妻生的,哪裡比得上嫡出來的正統!憑什麼她可以站在他的身邊,與他比肩而立,為什麼她可以得到世子的青睞,而自己卻被世子奚落!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她發誓,她一定要成為世子的女人!

握緊拳頭暗暗發誓著,杜雨薇此刻的表情很是恐怖。

司徒錦倒不在意,畢竟像杜雨薇這樣的小角色,她還沒放在眼裡。再說了,他們所居住的慕錦園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她要想耍什麼手段,也要能接近的了他們才行。杜雨薇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一看便知。

不過是個嬌氣的大小姐罷了,成不了氣候。將內心的想法,全部都寫在臉上的人,能有什麼大的能耐?司徒錦收回自己的視線,要說這難對付的,恐怕還是這位有著清明眸子的師師姑娘吧!

就憑王妃處處護著她,而王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來看,這個叫師師的女子,才是她最大的威脅。

不過,從龍隱的態度來看,她倒是不慌。若是他真的對這師妹有意,也不會等到現在,更不會親自向皇上求旨,點名要她了。

龍隱見一屋子不懷好意的人,轉身就走,連帶著司徒錦也被拉了出去。

沐王爺見兒子那般維護這媳婦,倒也沒說什麼。畢竟是過來人,知道這新婚燕爾,最是濃情蜜意。他年紀也不小了,卻還沒有抱上孫子,自然是希望兒子多努力,為王府開枝散葉的。

沐王妃也是面不改色,估計對兒子這般行為早已習慣。而且有些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勢必適得其反。剛才莫側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只不過令人可笑的是,莫側妃居然弄了那麼一個頭腦簡單又沒幾分姿色的人進府來,還真是太高估了她啊!

相對於沐王爺和沐王妃的平靜,莫側妃和她所生的子女反應就有些大了。

「這個世子妃也真是太不知禮數了!果然是個庶出的,上不得檯面!」率先開口的,是龍敏郡主。她一直支持雨薇表姐嫁給世子,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多和二哥親近了。但沒有想到,二哥居然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還將她罵了,這叫她如何能甘心?

看著雨薇表姐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她很是替她打抱不平。

陳氏抱著女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一來,她的注意力在孩子的身上,二來她對這杜雨薇也頗有意見。想著她進府這些日子,龍翔就經常藉故往她那邊跑,真真是氣死她了。如今她只生了個女兒,他就更有理由納妾了!

以前,她還可以拿娘家的勢力來壓制他。可經過一輪朝廷的重新洗牌,陳家已經不比以前了,她在府裡的地位也跟著下降了許多。

「表妹不必傷心!二弟看不上你,這不還有我嗎?」龍翔一邊安慰著杜雨薇,一邊對沐王爺懇求道:「父王,兒子如今也二十了。可膝下卻沒有兒子,陳氏身子也不大好,我又對雨薇心儀已久,不若讓她嫁進府裡來做個貴妾,如此一來也好親上加親!」

龍翔的話,頓時讓在場的幾人全都變了臉色。

陳氏是心痛,莫側妃是震驚,而杜雨薇則是不滿。幾個人都在心裡琢磨著,該怎麼樣讓龍翔打消這個念頭。

「翔兒…你要納妾,也得尋一戶好人家不是,怎麼能自作主張!」莫側妃一時心急,便將內心的真實想法給說了出來。

這樣一來,不僅杜雨薇驚詫的抬起頭來,就連王爺也皺了眉頭。

如此不懂禮數,實在是妄為她身為王府的側妃!就算是看不上杜家小姐,也不該當著她的面說出來,真是夠丟人的。

而杜雨薇也是憤恨不已。

她平日裡為了討好莫側妃,不知道送了多少的禮物,還像個丫鬟一樣侍候在她的身旁。但沒想到,她幫她達成心願,是看不起她的出身,不願意她跟自己的兒子有所糾葛。原來,在她的眼裡,她杜雨薇連給她的兒子做妾室都不配!

莫側妃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是潑出去的水如何能夠收回來?她也只得好生的安撫自己的兒子,說雨薇有了心上人,不能勉強云云。

龍翔自然不願意輕易罷手,他早就膩了陳氏。以前被她處處壓制著,兩個通房都不許納,簡直活的不像個男人。如今陳氏一族勢力大不如前,陳氏又沒能耐,只生了個女兒,他好不容易翻身做主,豈能就此罷休?

「父王…」

話為說完,沐王爺已經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子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成何體統!就算是要納妾,也得先徵求杜家的意見,豈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你們都回去吧,此事容後再議。」

一席話,讓龍翔的計劃流產。

狠狠地瞪了陳氏一眼之後,龍翔氣得一甩衣袖就離開了。

陳氏有些感激的看了王爺公公一眼,然後抱著女兒也離開了。龍敏則來到杜雨薇的身旁,安慰了她幾句,便拉著她一起走了。

沐王妃看夠了好戲,自然也不會繼續逗留在這裡,也起身告辭。沐王爺倒是頭一次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去,便將莫側妃一個人留在了屋子裡。

莫側妃知道因為剛才她那番不得體的話,讓王爺對她有些了嫌隙。不過她倒是不擔心王妃會因此得寵。那個人老珠黃的女人,哪能跟她比。安下心來之後,她才起身,回自己的湘繡園去了。

經過今兒個這麼一遭,司徒錦總算是大概瞭解這王府裡幾位主子的脾性和關係了。看來,往後她的日子也頗不寧靜啊!

原本以為嫁人了,就不用太操心了。可沒想到,這王府裡的複雜,比起太師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不要再去床上躺會兒?昨晚…」龍隱牽引著她的手踏進門檻,一臉的關切。

他從書上知道,女孩兒到女人的轉變,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昨晚他不知節制的要了她很多次,儘管沒有傷到她,但也是極累的。又花了這麼大半日去跟那些人周旋,想必她肯定吃不消。

對於他的關心,司徒錦感激的同時卻又有些羞赧。一提到那床榻,她就覺得身子發熱,一些限制級的畫面總在腦海裡閃現,讓人好不嬌羞。

「不…不用了…」她有些結結巴巴的拒絕著,神色頗不自然。

龍隱瞧見她臉上的紅暈,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悸。昨晚她婉轉承歡在他身下的時候,也是這般的韻致,讓人欲罷不能。

想著她終於是他的了,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不累的話,就先吃點東西。從昨晚到現在,才吃了一些糕點,想必是餓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肚子的確是有些空了。於是不等她吩咐,緞兒和朱雀已經端著盤子進來了。而尾隨她們一起進來的,還有錦兒從太師府帶過來的四個丫頭。春容杏兒,以及江氏為她挑的霞兒和春雨。

司徒錦打量了那兩個丫頭一眼,見還算老實,便也沒太注意。

「世子世子妃慢用!」

丫鬟們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之上,便自覺的退了出去。司徒錦親自為龍隱盛了飯,這才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平日裡,用膳是在一起,還是…」

對於王府的運作,她初來乍到,自然是不清楚的。

龍隱頓了頓,說道:「以後,在院子裡弄個小廚房。除非重大節日,我們就在自己的院子裡用膳。」

他是個怕麻煩的,也不喜歡與人接觸,這樣的安排正好!

不過司徒錦不免有些擔心,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父王母妃那邊,沒意見嗎?」

龍隱蹙了蹙眉,卻不是煩惱而是不屑。「他們平時都不在一個屋子裡用膳,母妃也自有人陪!」

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平日裡也是單獨開火的。不過,她如今是王府的媳婦,每日都要晨昏定省的,有些規矩是不是也要遵從?

「那你都在哪裡用膳?」她好奇的問道。

「軍營或者書房。」他簡要的回答。

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明白了。儘管他如今不必上戰場,但還在軍營裡任職。除了必要的時候上朝之外,平日大多呆在軍營裡。

「如此說來,你很少在府裡用膳?」

「向來如此!」

司徒錦還在想問題,他卻夾了一堆的菜放到她的碗裡,催促道:「菜都要涼了,快些吃!」

司徒錦看著碗裡那堆積如山的菜,微微皺眉。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居然夾這麼多的菜給她,他當她是豬嗎?

看到她的表情,他就猜到了她的大致想法。「你太瘦了,要補一補!」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材,然後又看了看他那微微泛紅的臉頰,不由得羞惱。他這是嫌棄她身子不夠妖嬈呢!哼,果然男人都是喜歡身材豐滿的女人的!

「別再看我了,我會吃不消…」他淡淡的說道,然後放下了筷子。

與他的眼睛對上,司徒錦又羞澀了一陣,這才埋頭吃了起來。一頓飯過後,司徒錦隱約有了幾分的睡意,不等他催促,便脫了繡鞋,上了床。

看著她沉靜的睡容,龍隱忽然感到很滿足。

能夠有她陪伴他一生,他就知足了。儘管她不算頂漂亮,身材也很一般,但就是入了他的眼。

他笑著靠近她的臉,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也脫了外衣,鑽進薄被裡,輕輕地將她摟入懷裡。

兩個時辰之後,天已經漸漸暗沉了下來,錦兒才轉醒。

「世子妃,您醒啦?」緞兒眼尖手快,早在她睜開眼的那一霎那,拿著換洗的衣服走了過來。

司徒錦蹙了蹙眉,對世子妃這個稱呼很是不習慣。「以後,在自己院子裡,就叫夫人吧!」

緞兒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應了下來。「夫人,爺在書房批公文,需要奴婢去請嗎?」

早在龍隱離去之時,就吩咐她們。說是世子妃醒了,就去書房請他過來,所以緞兒才會有這麼一問。

「不用了,正事要緊。」儘管大婚前三日他不用去軍營,但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及時的處理的。作為世子妃,這點兒道理還是懂的。

「夫人,王妃娘娘請您和世子爺過去用膳呢!」忽然,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赫然是恢復了原本面貌的朱雀。

緞兒看著那天仙一般的人兒,不由得半天合不攏嘴。「天吶…你…你是朱雀?」

朱雀挑了挑眉毛,道:「怎麼,才一會兒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緞兒仔細的打量著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尖叫道:「哇…原來你是長這個樣子的啊!真美!像個仙女一樣!難怪你平時要戴著人皮面具,這張臉的確是夠引人犯罪的!」

朱雀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沾沾自喜。

她的容貌都是爹媽給的,並不是她自個兒願意長成這個樣子的。而且她看了這麼多年,也早已習慣了,並沒有覺得有多麼的好看。

「朱雀,這樣甚好!」司徒錦看著她那如玉般的臉龐,不由得裂開嘴笑了。

這樣的美貌,整天遮起來的確有些可惜。而且,她也很理解此刻朱雀的心情。自打那日從龍隱嘴裡知道了朱雀與那楚公子之間的事情,她就開始注意朱雀的一言一行了。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朱雀再有本事也只是個女子。為了心上人的一句話,她自然不會再將這絕世的容顏遮起來不見天日。只是,這樣的美貌,若是被別人瞧見了,那可是不小的麻煩。尤其是這王府裡,還有那麼一位花花公子。

「夫人,我服侍您梳洗吧?」平日裡懶惰成性的朱雀,今日忽然變得勤快起來,這讓大夥兒還真是不太適應。

司徒錦也有些詫異,不過她卻沒有問出口。

朱雀幫她盤好頭髮,又插上一隻金步搖之後,這才滿意的退後一步。「往後,我就要回到組織裡去,不能為夫人效力了。緞兒,日後夫人就要由你保護了,你可得多張個心眼兒!」

緞兒聽她這麼一說,眼眶頓時就紅了。「你…你要走?」

「是啊…世子有事要交給我去辦。」朱雀說話的時候,有些不太自然,根本不像平日裡那個豪爽大膽的丫頭。

司徒錦轉過身,拉著她的手。「真的決定了?」

朱雀良久之後,這才點了點頭。「不過夫人請放心,朱雀已經找了兩個武功底子不錯的丫頭貼身保護,斷不會讓那些賊子得逞的!」

司徒錦縱使捨不得朱雀離開,但想到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到了嫁wωw奇Qisuu書com網人的年紀了。這樣也好,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才可以去追尋自己的幸福。想到那楚公子,司徒錦也覺得他人不錯。若他不是皇后的弟弟,那就更好了。

「以後,要多保重!雖然你武功不錯,但凡事不可強求,知道麼?」她叮囑道。

朱雀依依惜別之後,忍不住撲上前去,給了錦兒一個大大的擁抱。「我會時常回來看你的!」

這一次,她沒有稱呼她夫人,而是以朋友的語氣。

司徒錦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看著她漸漸遠去。

緞兒哭紅了眼睛,她從未想過朱雀會有離開大家的一天。以前,她總是喜歡給朱雀挑刺兒,總覺得她不像個丫鬟。後來聽小姐說,她是世子派來保護小姐的,便不再多加為難。兩人相處了那麼久之後,也漸漸生出了幾分情誼。她忽然要走,她也會捨不得,會難過!

而被朱雀的美貌給驚嚇到的春容和杏兒,則仍舊詫異的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們與朱雀相處的日子也不短,可第一見到她的真容卻是如此的震撼,這叫她們如何能不吃驚?

「朱雀她…。好美…」春容喃喃自語著。

杏兒雖然沒有說什麼,卻也是極為震驚的。只不過她更加詫異的是,那樣的絕色美人,為何世子會不動心,反而看上了比較平凡的小姐?

不過很快的,她就恢復了鎮定。小姐雖然面貌不如朱雀那般絕色,但也是個美人,而且氣質上更勝一籌。頭腦也好,性格也好,那渾然天成的風韻,是朱雀無法企及的。想必世子爺看上的,便是這幾點吧?

「夫人,王妃那邊又派人過來催了。」一個身穿枚紅色衣衫,十五六歲的丫鬟走了進來,輕聲的稟報著。

緞兒打量了她一眼,也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世子爺還沒有表態呢,這去與不去,還很難說。儘管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但她們可是小姐的心腹,哪能受制於別人?這霞兒還是太嫩了點兒,竟然是個怕事的主兒。跟隨司徒錦多年,緞兒早已練就了一身膽識,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了。

「爺回來了沒?」她徑直問道,並未提及王妃半個字。

那叫霞兒的丫鬟抬了抬眼,不敢得罪了這個世子妃身邊兒的紅人。「緞兒姐姐,春雨已經去書房稟報了,相信不久就會過來了。」

當聽到春雨的名字時,緞兒不由得皺了皺眉。「她跑去書房做什麼?那書房豈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去書房的春雨此刻已經回來了,心情看起來很是低落。遇到錦兒的視線,值得如實稟報。「回夫人,奴婢前去書房稟報,卻被侍衛攔了下來,所以…」

「你有心了…」司徒錦淡淡瞥了她一眼,並未多說什麼。

春雨怔了怔,不由得低下頭去,不敢再抬頭。她知道她今日的做法有些太過了,但她只是想給小姐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反倒惹得小姐不快了。她是太過心急了,看到緞兒和朱雀的得寵,她羨慕的很,這才做了出格的事來。

「春雨,你怎麼那麼糊塗!你這樣做,小姐會誤會的!」等到了無人的時候,霞兒悄悄地拉她到一邊說道。

春雨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已經來不及挽回了。「我也是急著想表現,好得到小姐的信任,但沒想到…」

「好啦。小姐也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等過些日子,她會看到咱們的表現的。」霞兒安慰她道。

春雨點了點頭,將眼淚給逼了回去。

「你們來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幫忙!」管事媽媽李嬤嬤手裡拿著一張單子,對她們喚道。自從司徒錦出嫁,她也跟著陪嫁了過來,幫司徒錦管著嫁妝,還有這些個陪嫁丫頭。司徒錦對她還算信任,這讓她很是高興,做起事來也更加的賣力。

春雨和霞兒聽見她的召喚,便立刻跟了上去。為了扭轉形象,春雨和霞兒都想要好好地表現,不想再讓小姐失望。她們是夫人派給小姐的,若是服侍的不好,得不到小姐的喜歡,那她們就愧對夫人的信任了。

另一邊,龍隱從書房出來,正要回慕錦園,卻被一個身影給擋住了去路。

「師…師兄…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對於上一次未經他的允許,就貿然闖進他書房的事,秦師師一直耿耿於懷。

如今他又娶了別的女人為妻,她心中更是難受的緊。不過王妃告訴她,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他對司徒錦的喜歡,維持不了多久的,讓她安心的等待,總有一日她會成為他身邊最得寵的女人的!

只是王妃的認知,卻有些籠統了。她的兒子豈是一般的男人?那是個不會輕易動情的男子啊,一旦動了心,就會矢志不渝!只可惜,她不夠瞭解自己的兒子,也讓一個姑娘家陷入感情的漩渦,不可自拔!
90與王妃談交易


龍隱冷眼睨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女子一眼,目光便轉向了其他的地方。「自作多情!」

四個字,讓秦師師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整個人也幾乎站立不住,不可抑制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居然如此狠心絕情。

她好歹是他的師妹,是一同生活了那麼些年的人啊!他怎麼能如此對待她一個孤苦無依的苦命女子呢?

龍隱見她又陷入了自憐自艾的境界,不由得一陣心煩,也懶得理會她的悲傷,轉身就走。他最討厭那種動不動就哭的女子,簡直是厭惡至極。可偏偏那些企圖接近他的女子,全都是一個模樣,看了就讓人心煩!

還是他的娘子比較合他的意!想到他的錦兒,龍隱緊繃的神經又稍稍緩和了下來。大步踏進慕錦園,朝著他們的新房而去。

此刻,司徒錦依舊梳洗妥當,正等著他一起去王妃那邊請安。

「世子!」丫鬟僕婦見到這園子的主人,全都規矩的行禮。

龍隱原本不習慣這院子裡多出這麼些個陌生的人來,但為了錦兒,他還是容忍了下來。畢竟錦兒還是需要人侍候的,而這院子周圍全都是男人,實在有些不妥。故而,錦兒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頭和婆子,也便留了下來。

「怎麼還不擺膳?」龍隱看著桌子上空空如也,不由得皺眉。

司徒錦上前去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母妃剛才派人來傳話,說是讓咱們過去一起用膳。」

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其他的情緒。

龍隱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鑽研什麼,卻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不想去的話,我可以…」

司徒錦忙伸出手來,按住他的嘴。「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總是要面對的!」

有些事,是一輩子都無法逃避的。儘管他可以絕情決意,不將這些所謂的親人放在眼裡,但是她不行!為人媳婦,她必須顧全大局,為了他著想。雖說她對王爺和王妃也沒多少的好感,但畢竟是晚輩。她不想她的夫君,因為這些小事就與長輩鬧得不合。家和萬事興,如果家宅不寧,那麼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我不想你受委屈…」他捏著她的手,輕歎。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如果這府裡的人敢傷害她一分一毫,他會十倍百倍的要對方償還。但他,仍舊會尊重她的意願,絕對不會勉強她半分。

司徒錦揚起笑容,道:「相處了這麼些時日,難道夫君還覺得錦兒是那種任人欺負的主兒?」

經她這麼一提醒,龍隱頓悟。

是啊,他的錦兒怎麼可能是那種柔弱無能之人?就憑她在太師府的表現,以及在皇宮裡的應對就可以看出,她的聰慧不在他之下。若是身為男兒身,恐怕也不會輸於任何人!

「如此,那就去吧。」他寵溺的替她理順耳邊的髮絲。

當著這麼多的下人,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司徒錦仍舊不太習慣,頓時羞紅了雙頰。那模樣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惹得龍隱又是一陣心悸。

自從洞房花燭之後,他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愉。那種美好的感覺,讓他終於明白,男人為何會癡迷沉醉於溫柔鄉。如食髓知味般,他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錦兒所帶來的強大影響中,不可自拔。

司徒錦見他微微發怔,於是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走吧,別讓母妃等急了。」

一席話,將他從似夢似幻的情境中喚回了現實。

緞兒和幾個丫頭見到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如此深厚,也都不由得替自己的主子高興。當然,幾個丫頭心裡也是欣羨不已的。若是將來,她們也能夠嫁的一個真心相對的相公,那就很完滿了。

沐王妃的芙蕖園,位於王府的東廂,那裡是歷代王妃居住的地方。從慕錦園過去,要繞過好幾道彎,是一座七進的院子。

司徒錦與龍隱相攜,一路欣賞著沿途的景致,走得不緩不急。這樣下來,竟也耗費了大半個時辰。

當芙蕖園的丫鬟看到世子和世子妃的身影,臉上的焦急頓時化作了無形,一臉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見過世子、世子妃!」

龍隱沒有吭聲,司徒錦只好輕頷首,道:「母妃今日可安好?」

見到世子妃問話,那丫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道:「王妃一切安好,而且已經命人備好了晚膳,只等著世子世子妃過來一起享用!」

這丫鬟一直低垂著頭,不敢逾越半分,也算是個懂事的。

司徒錦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便讓丫鬟在前面帶路。她是頭一次到王妃的院子裡來,自然是不認識路的。

跟隨著那丫鬟左彎右拐,總算是進了一處開闊之地。然而,剛剛踏進門檻,便聽見屋子裡傳出來一陣歡笑聲。

司徒錦蹙了蹙眉,然後望了望龍隱,發現他有幾分不耐煩,便心裡有了數。看來,王妃不只是請他們吃飯這麼簡單,而是另有深意啊!

那屋子裡的人,發現了門外之人,突然就閉了嘴。而剛才還笑得一臉開心的王妃,見到龍隱世子的時候,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們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母妃?都派人去請了,居然等了一個時辰才過來!」

司徒錦神色依舊坦然,並沒有因為王妃的責難而難過或者是慚愧。上前行了禮之後,也不等王妃發話,她便起身了,放佛剛才那一俯身,只是一個過場而已。

王妃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她一雙眼睛狠狠地瞪著司徒錦,嘴巴裡吐出更難聽的言語。「你的爹娘就是這麼教導你禮儀的嗎?本宮都還沒有發話,你居然自作主張就起身,真真是不懂禮數!」

「王妃娘娘…您別生氣,小心身子!」秦師師看到師兄臉色不怎麼好,不由得小聲的在一旁勸道。

司徒錦眉頭皺了皺,心中很是不平。晌午十分,因為礙著莫側妃在場,所以王妃沒有給她難堪。到了這會兒,在她自個兒的院子裡,她便準備好給她下馬威了!還真是個好婆婆啊,新婚第一天就這麼折騰兒媳婦!

還有這個小師妹,是不是表現的太過明顯了。見到她這個師嫂也不行禮問好,一雙眼睛只盯著自己的師兄,她的夫君,真沒有一點兒女孩兒家的矜持。

「瞧瞧你那副德行,哪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還是師師知書達理。」王妃一邊貶低著司徒錦,一邊撫摸著秦師師的手讚許。

龍隱有些看不過去,剛要開口,卻被司徒錦給攔下來了。

「原來師妹也在這裡,我還以為是母妃擺了家宴,所以請我們過來小聚呢。」司徒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眼睛裡卻無半點兒喜悅。

她故意將家宴兩個字咬得很重,就是在提醒王妃。秦師師再怎麼得她的歡心,那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而她是沐王府明媒正娶的媳婦,是世子妃,她的話未免太過分了。

秦師師也聽懂了這話裡的意思,不由得臉色一頓,有些侷促的說道:「王妃娘娘…我…我還是先回去吧…免得…」

「誰要趕你走,也得經過本宮的同意!乖,有母妃給你撐腰,你別怕!」沐王妃狠狠地掃了司徒錦一眼,安撫著秦師師。

聽到那母妃二字,司徒錦不由得冷笑。看來,這秦師師真的是王妃送給隱世子做妾的。而秦師師那臉上的潮紅,就早已說明了問題。

她心裡真的很氣,氣王妃的故意刁難,氣她看低了自己,一味的給她使絆子。難道她真的那麼招人厭惡,還是她哪裡得罪了她?

看著自家娘子那起伏不定的胸口,龍隱真恨不得將那個師妹一掌打飛出去。不過即使他再不孝,也不能傷害到那個生養了她的女人。所以只好一改往常的態度,問道:「母妃什麼時候收了個義女,我怎麼不知道?」

沐王府原本就打算在今晚提出,讓兒子收了師師做側妃的。但沒想到兒子居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竟將好好兒的一個媳婦,說成了義女,她哪裡肯甘心。「瞎說什麼呢?師師怎麼可能是…」

「既然母妃如此喜愛師妹,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在此行了禮,收了她做義女。來人,去請王爺過來,一同見證!」龍隱絲毫不給王妃反駁的機會,硬生生的將秦師師的名分給定了下來。

秦師師很是著急,不住的向王妃求助。而王妃也是十分焦急,雖然她也當師師是她的半個女兒,但她更希望她是自己的媳婦啊。如此一來,兒子才能永遠向著自己,而不是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世子妃!

「隱兒,你簡直胡鬧!這義女一事,豈能兒戲?沐王府是普通的人家嗎,即使要收義女,也得經過皇室的同意,你莫要胡說!」王妃情急之下,只得將皇室的規矩抬了出來。

司徒錦正想阻止龍隱的這個建議,沒想到王妃就直接否決了,這正合她的心意。若是秦師師真的做了王妃的義女,那麼她就是郡主,地位將不止抬升了一個台階。到時候,若是她在背地裡使壞,那她對付起來,還有些麻煩呢!

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司徒錦朝著他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去,對沐王妃說道:「母妃,有些話,媳婦想單獨跟您談一談,可否讓她們都下去?」

沐王妃和隱世子皆是一愣,不由得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你想跟本宮說什麼就直說,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沐王妃凌厲的眼神射過來,帶著不折不扣的怨恨。

就因為這個女人,兒子離她越來越遠了。

都說兒子娶了媳婦就會忘了娘,雖說龍隱一直跟她不怎麼親近,她心裡隱約有些難受,卻十分不甘心。於是,她將所有的罪過都歸在媳婦的身上。她認為,是司徒錦在背後挑唆她們母子之間的關係,所以兒子才這麼不孝!

司徒錦笑了笑,道:「有些話,的確只適合婆媳之間商量。若是被旁人聽了去,真的不太好。」

她說的很神秘,不肯透露半分。這倒是讓王妃生出了幾分的好奇,不由的按照她的意思去辦。

「你們都下去吧。」

王妃的命令一下,屋子裡的人全都魚貫而出,包括秦師師,即使她百般不願意,但還是不得已出去了。龍隱本來有些隱隱擔心錦兒會被母妃責罰,但看到她臉上的自信,便安心的退了出去。

「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王妃仍舊不待見這個兒媳婦,一臉的不耐煩。

司徒錦走近她,狀似親暱的挽住王妃的胳膊,在她愣神的那一刻,悄悄地在她耳旁說道:「兒媳與婆婆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沐王妃挑了挑眉,有些不敢苟同。「本宮身份尊貴,錦衣玉食,要什麼沒有?你有什麼可以作為交換的?!」

她輕蔑的看了錦兒一眼,將胳膊從她的手裡掙脫了出來。面對她突然而來的親暱,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司徒錦淺笑著,並未因她的話而生氣。「是,母妃是金貴之人,吃喝不愁。只是…卻少了那麼一份專寵!」

沐王妃聽到專寵二字的時候,眼睛不由得瞇了瞇。「你這是在嘲笑本宮不得寵嗎?你好.xzsj8.大的膽子!」

隨著她的怒氣,桌子上的杯盞被掃到地上,摔碎了。

屋外的人全都一震,有人歡喜有人愁。

高興的人,自然是秦師師。她量司徒錦也沒那個本事,能夠說服王妃。王妃對她厭惡至極,這關係豈是三兩句可以改善的?就算她有三寸不爛之舌,恐怕也說不動王妃改變主意。看來,她嫁師兄,是嫁定了!

這樣想著的同時,她還用眼角的餘光往龍隱身上瞥。

像師兄這般雄偉俊逸的男子,才是她一生尋找的良人。儘管他總是冷冰冰的,但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所感化。

龍隱是個極為敏感之人,感受到別人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快。這個師妹是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了!看來,他得盡快將她趕出府去,也好斷了母妃的念想!

聽見屋子裡摔杯子的聲響,他不由得為錦兒擔心。但臨走時,錦兒那成竹在胸的模樣,卻讓他又收住了腳步,沒有衝進屋子裡去。

他的這一遲疑,在秦師師的眼裡,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看來,師兄也沒有多在乎他的妻子!屋子裡都鬧成那樣了,他居然還沉得住氣。哼,看來那人也沒像外界所說的那般得世子的寵愛嘛!

屋子裡,司徒錦不緊不慢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對上王妃那怨毒的眼。「母妃何必生氣,保重身子才最要緊!」

「少在這裡假惺惺。若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麼你可以滾出去了!」沐王妃毫不客氣的喝道。

司徒錦但笑不語,等著她的下一個反應。

果然,沐王妃見她如此寵辱不驚,心裡更加的毛躁。「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你給我出去!」

情急之下,她連自稱都改了。

司徒錦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母妃先消消氣兒,這月份最容易上火了。」說完,她還特意端了一杯冰鎮綠豆湯遞到她的手裡。「這綠豆湯降火甚好,母妃您嘗嘗?」

沐王妃被她的作為給弄糊塗了,一時竟也生不出氣來。「你…你到底想怎樣?」

王妃總不過是個深閨女子,生活無憂,雖說心裡對王爺偏寵莫側妃很是不滿,但也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吞。如今忽然遇到一個不按理出牌的人,她還真是不知道如何對付了!

「母妃可曾想過,將那莫側妃給徹底打垮?她在府裡囂張了這麼些年,母妃難道還想繼續縱容她霸佔著王爺的寵愛?讓她處處針對世子和母妃您?依著王爺公公對她的寵愛,將來這世子之位,指不定是哪個人的呢!」

「她敢!隱兒是皇上親封的世子,那賤人又能耐何?」一提到這王位的繼承人,就沉不住氣了。

司徒錦乾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那…若是皇上不在了呢?」

沐王妃心裡咯登一下,整個人都怔住了。她不敢相信,司徒錦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她這是詛咒皇上,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罪!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錦兒說的很有道理。她以前,從未考慮過這層關係。

如今,三皇子和太子兩人鬥得死去活來,而那三皇子的生母,是莫側妃的姐妹。若是三皇子將來繼承了大統,那麼隱兒的世子之位,的確會有所動搖。

看著沐王妃陷入沉思,司徒錦也不急,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她問話。果然,沐王妃沉吟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你真的有本事將莫側妃…」

那賤人在府裡的囂張了那麼多年,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真的有那個本事,將她連根拔除?姓莫的那個女人,可不是個軟柿子!加上有王爺的疼愛,她跟她鬥了這麼多年,也沒能將她怎麼樣!

想到那個薄情的男人,沐王妃又陷入了無限的哀怨中。

「兒媳不但會將莫側妃徹底剷除,還會令公公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母妃的身上呢!」司徒錦充滿自信的說道。

在敬茶的時候,她可是觀察了很久。王爺並非真的很寵愛那個莫側妃,只不過有些縱容而已。當莫側妃失了分寸,說了不該說的話的時候,她看到了王爺眼中的那抹不贊同和厭惡。若是真的愛一個人,絕對不會有那樣的眼神的。所以,她敢保證能順利將王爺的心拉向王妃這邊。

其實,王妃長得真的很不錯。保養不錯,臉上基本看不到一絲的皺紋。五官也極為精緻,是個很標準的美人兒。可為何得不到王爺的寵愛,恐怕是另有原因。

沐王妃被她的一席話,說的有些面紅耳赤。

她沒想到,這個兒媳婦,居然拿她跟王爺的感情來說事兒。不過若是她真的能夠幫自己達成這些,與她做一做交易也未嘗不可。

「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終於說到了正題上,司徒錦嘴角微揚,道:「錦兒也不貪心,只希望母妃不要過問慕錦園的任何事,包括隱的私事。」

這條件說來很簡單,但對王妃來說卻是極為不尊重。哪有做父母的,不能過問兒子的事,這豈不是對她威嚴和權力的挑戰?這個司徒錦,還真是不知好歹!

「難道你想一個人霸佔著隱兒?你真是異想天開!」沐王妃毫不留情的指責。「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沒想到你嫉妒之心如此重。罷了罷了,剛才說的就當本宮沒有聽見!」

見她有反悔之意,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笑道:「這麼說來,母妃也不介意父王多幾個側妃庶妃侍妾咯?」

很多人就是對別人要求嚴苛,往往疏忽了自己。當聽到司徒錦的這番話時,沐王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敢威脅我?」

「兒媳不敢!」司徒錦乖乖的低頭。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沐王妃當然不願意自己的夫君往府裡納妾。

多一個女人,就會多一個人跟她分享王爺的寵愛。即使貴為王妃,她依舊是個女子,也是有私心的。雖然王爺不冷不熱的跟她過了這麼些年,但她還是心存那麼一絲的願景,希望王爺可以回心轉意,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的。

「母妃…您可考慮好了?」司徒錦一臉笑意的望著沐王妃。

沐王妃雖然嘴裡不肯承認,但言語間還是緩和了不少。「你說了這麼多,都是口頭上的保證,要我如何能相信你?」

「這個簡單。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錦兒保證,那一日父王會陪著母妃過!」司徒錦是信誓旦旦的說道。

沐王妃被說的有些心動。

每年的中秋佳節,本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可每到那一天,莫側妃那個賤女人總是會霸佔著王爺陪她們母子過節,而她卻只能對著窗外的明月枯坐到天明。那樣的孤單寂寞,是她這輩子嘗過最酸澀的味道。

從小到大,她都是家裡的掌上明珠,是爹娘手心裡的寶貝。可是沒想到嫁人之後,卻受到這種對待。她心有不甘,想要傾述,卻無處發洩。沈將軍和夫人早逝,她的兄長也戰死沙場。如今的沈家,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失去了親人的庇護,她雖然有著王妃的頭銜,卻只能將所有的苦水往肚子裡吞。

如今被錦兒說到痛處,她心裡就更加的難過。

司徒錦輕輕地走到她身旁,幫她順著氣。其實,王妃也是個可憐人。失去了父母兄弟的幫襯,孤苦無依的在王府裡掙扎求生著。也難怪她會那麼喜歡秦師師,想必是有共同的經歷吧?

「母妃不必傷懷,錦兒說到就一定做到!」

見她不計前嫌的這般照顧自己,沐王妃忽然覺得這個兒媳婦似乎沒有像以前那般討厭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再一次確認。

司徒錦點頭,與她的眼睛對視。「千真萬確!」

「好!」過了良久,沐王妃終於咬牙答應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先讓隱兒納了師師為側妃,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司徒錦眼睛一斂,不由得氣惱。看來,她剛才說的話全都白費了。到頭來,王妃還是要往她的房裡添人,真真是說不通!

「你也別惱,我這也是為你好!若是你不許隱兒納妾,外人會怎麼看你?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難道你想被休?師師這孩子不錯,沒什麼心眼兒。她的爹爹對隱兒有恩,如今她孤苦一人,隱兒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的!」沐王妃依舊我行我素的勸著,不過倒是對司徒錦沒了什麼敵意。

司徒錦知道不能操之過急,若是現在拒絕了,恐怕事情又會回到原點,只得敷衍道:「這事兒,還得問問世子。若是他同意,我也無話可說!」

沐王妃見她不再拒絕,眉眼都笑開了。「這才是本宮的好兒媳!」

司徒錦微微歎氣,卻沒有再開口。

這時候,在外面急得不行的龍隱見屋子裡半晌沒有了動靜,不由得闖了進來。見到她們二人有說有笑的,不由得鬆了口氣。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進來收拾?」司徒錦看到門口那些看戲的人,臉上露出幾分威嚴來。

沐王妃被她的氣場所震懾,不由得對她又舔了幾分好感。她是世子妃,未來的王妃,必須要鎮得住那些下人才行!看她剛才的表現,還算不錯。以後多加調教,肯定是個不錯的苗子。「沒聽見世子妃的吩咐嗎?」

那些發愣的丫鬟僕婦頓時清醒過來,立馬進來將地上的碎片給收拾妥當了。

龍隱不知道錦兒跟王妃說了些什麼,不過看到她們的關係有所改善,他不由自主的佩服起自己的小妻子來。

「都過來坐吧。」王妃往桌子旁一坐,然後示意她們入座。

司徒錦和龍隱很自然的落座,只是秦師師因為剛才司徒錦的一番話不敢有所動作。直到王妃開口,她才小心翼翼的在王妃的右側坐了下來。

一頓飯下來,也算和氣。

回到慕錦園後,丫鬟早就準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司徒錦只覺得渾身乏困,揮退了僕婦,便坐進了木桶之中。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緞兒,幫我按按肩膀…」她閉著眼睛,吩咐著。

直到一雙有力略帶著薄繭的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她才驚呼一聲,立刻沉到水中去。龍隱看著她那驚慌的模樣,不由得起了戲弄的心思。「娘子,可還滿意為夫的服侍?」

司徒錦俏臉一紅,瞪了他一眼,道:「你…你怎麼進來了?」

「我讓她們下去休息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怎麼樣,身子還難受嗎?」

被問到這麼私密的問題,司徒錦的臉色像是煮熟了的番茄一樣,紅透了。「不…不難受…你先出去…我要起身穿衣…」

不等她話說完,他便上前垮了一步,一把將她從木桶裡撈了起來。那細嫩光滑的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晶瑩透徹,讓人移不開眼睛。

「啊!」司徒錦再次驚呼,下一刻她已落入一個寬曠而溫暖的懷抱。

她有些羞赧的別開頭,儘管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這樣赤身luo體的在他面前,她還是無法適應。「你…」

「娘子…」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一雙眸子卻越來越幽深。

司徒錦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想要推拒卻有些力不從心。他們正值新婚燕爾,又都是剛剛體味到男女情事,故而既緊張又期待。

當他將她輕輕放置到床榻上之時,司徒錦嬌羞的抓起錦被的一角,想要將自己光潔的身子給蓋住。

「別遮…」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皓腕。

被他的眼睛直直的打探著,司徒錦臉上佈滿紅暈,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真是太羞人了!

「錦兒…叫我的名字…」他欺身上來,輕輕觸吻她的額頭。

司徒錦看著他那深情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喚道:「隱…」

龍隱拍出一掌,將紗帳給震落,掩蓋住一室的春光。

食髓知味的男人,總是特別沉醉此道。他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燭火忽明忽暗,照耀著床榻上的一對璧人,勾勒出美好的影像。

髮絲交纏,呼吸相聞,手指緊握。在極致的歡愉中,兩個人的心更加的靠近。屋外服侍的人全都隔得遠遠的,不敢打擾了他們。

一夜的熾熱纏綿,讓司徒錦身子有些吃不消。

翌日起床後,她都不敢看自己的身子。那些青青紫紫的於痕,都是某人留下的烙印。他說,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是他一個人的,他得留下記號。

天知道,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在夜裡是那樣的熱情如火!

司徒錦捂著臉,暗自懊惱。他是痛快了,可她呢?這副樣子,她要怎麼出去見人?那脖子上明顯的吻痕,一時半會兒可不會消逝!挪動了一下酸軟的雙腿,司徒錦勉強自己穿好了衣服,這才吩咐緞兒進來服侍。

「夫人,您醒啦?」緞兒一身水紅色的衣衫,胸前是繡著菊花的抹胸,整個人看起來嬌俏可愛。

司徒錦睨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全都成了大丫頭了。

「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莫非是有了意中人了?司徒錦暗暗猜測著。

「夫人,奴婢的哥哥捎信來說,嫂嫂生了個大胖小子。奴婢的老子娘很高興,還直說是托了夫人您的福呢!」緞兒笑著解釋。

經過這麼一提醒,司徒錦總算是想起來了。

緞兒的哥哥在莊子裡做管事的,去年娶了個娘子,一直未有生育。她便尋了個方子給她,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就懷上了。難怪她會如此高興?緞兒的哥哥可是三代單傳,如今有了兒子,自然是高興的。

「的確是天大的喜事。緞兒,你可要回家去看看?」緞兒跟隨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她自然要多照應些。

緞兒聽了她的話,頓時喜笑顏開。「真的可以嗎?可是夫人身邊…」

朱雀如今已經離開,她若是走了的話,那夫人身邊豈不是沒了個貼心的人?她高興歸高興,但還是有些猶豫。

「放心回家吧,我這裡還有春容和杏兒呢。」司徒錦安撫著她。

緞兒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離去之前,她特意找到春容和杏兒,叮囑了她們一番,這才拿著司徒錦賞賜的東西離開了王府。

用了些早膳,司徒錦便一門心思撲在如何實現自己的承諾上了。離中秋還有四五日,她應該來得及進行自己的計劃的。

「春容,去把管家找來。」她想著這府裡最瞭解王爺的,就應該是王府的管家了。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被帶到了慕錦園。司徒錦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你就是王府的管家?」

以他的歲數來說,是不是太年輕了一些?

那管事的面上雖然恭敬,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敬意。「回世子妃的話,小的盧聰,正是王府的管家!」

司徒錦故意將他的不屑忽略,嘴角隱含笑意。這管家一看就是心高氣傲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仗了誰的勢了?

「盧管家這般年紀,就坐上了管家的位子,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她的話聽起來很順耳,所以那管家的神色也更加的倨傲。

「世子妃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若是無事,恕奴才還有事,就不打擾世子妃休息了!」盧管家拱了拱手,垂下了眼眸。

果然是個狗仗人勢之人!

司徒錦給了他這個評價之後,心裡便有了數。「盧管家是側母妃提拔上來的吧?難怪這麼傲氣,居然不把主子放在眼裡!」

那盧聰身子微微一抖,沒想到她居然猜到了這層關係,不由得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傲氣。「世子妃恐怕是誤會奴才了!奴才怎麼會如此大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奴才的確是有很多事情要辦。」

說的好聽!

司徒錦冷笑著,慢悠悠的搖著手裡的團扇。「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不過才說一句,你就頂了三四句。這些,都是你的主子教你的嗎?」

盧聰沒想到這世子妃竟然不是個軟柿子,態度如此堅決,不由得蹙眉。他的確是仗著莫側妃的勢力,在府裡橫行霸道。就算是王妃的人,也不敢輕易地得罪他。這世子妃不過進門不到三天,就開始擺起主子的架子來了,還真是不知死活!等會兒去到莫側妃那裡,他一定會好好地告上一狀,讓莫側妃替他做主!

司徒錦看到他眼裡那抹算計,喝道:「好你個大膽的奴才!居然敢藐視主子。來人,將他拿下,重大二十大板!」

話音剛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喲…世子妃這是做什麼?一大清早的就喊打喊殺的,也不怕犯了忌諱!」

聽到那令人不舒服的聲音,司徒錦心裡很是不快。這園子,怎麼什麼人都能隨意進了?於是瞥了一眼身旁的杏兒,無聲的詢問。

杏兒低下頭去,道:「杜小姐執意要往裡面闖,奴婢們…。攔不住…」

「一句攔不住,就可以推卸責任嗎?守院子的是何人,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趕出府去!這樣無能的人,王府豈能白白浪費米糧在他們身上!」司徒錦不怒而威的吩咐道。

那些跟隨著杜雨薇進來的守門人,全都變了臉色。

他們不過是收了那杜小姐的一些好處,又忌憚著莫側妃的勢力,所以才沒有阻攔她進來。沒想到世子妃居然會為了這麼點兒小事,要責罰他們。

「世子妃還真是威嚴啊!他們不過是犯了點兒小錯,你竟要將他們打將出去,也太心狠手辣了吧?若是世子知道,他居然娶了個蛇蠍毒婦回來,不知道作何感想呢!雖說他們都是奴才,但咱們王府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枉顧性命吧?」杜雨薇自認為得體的一番話說出來,恨不得都為自己鼓掌。

她說話的同時,還不時的往屋子裡瞄,似乎是在等著某人的讚賞。

司徒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這個頭腦簡單的女人還真是不可理喻。她還真把自己當成是王府的主子了!

「杜小姐你太逾矩了!本世子妃管教院子裡的奴才,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來置喙了?」

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寄居在王府的客人,憑什麼來管王府的家務事!

司徒錦說的很不客氣,也沒有留絲毫的情面給她。像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她是絕對不會輕易饒恕的。

「你…司徒錦,你別得意!等我進了王府的門,我定要你好.xzsj8.看!」杜雨薇被點到痛楚,便開始撒起潑來。

司徒錦冷笑著回敬道:「是嘛?這麼說來,杜小姐是答應給翔公子做妾了?」

杜雨薇先是一愣,繼而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龍翔那個沒出息的了!我要嫁的,自然是隱世子!」

「不知羞恥!」隨著一聲冷喝,緊接著便是杜雨薇的尖叫。

司徒錦不忍心的撇過頭去,杜雨薇被龍隱這麼一摔,恐怕不死也得成重傷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0

91回門


看著杜家小姐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草坪上,不少的下人都忍不住抿著嘴笑了。跟隨在世子身邊多年,他們自然是知道世子的脾氣的。也怪這為杜家小姐沒什麼眼力勁兒,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肖想成為世子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將這個丟人現眼的女人扔出府去!」一聲令下,幾個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人便從天而降,將昏死過去的杜雨薇抬起,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直到他們失去了蹤影,那盧管家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擦著冷汗一邊上前請安。「奴才見過世子!」

龍隱刀鋒一樣的目光掃過他,沒有理會他,反而對院子裡的護衛吼道:「沒聽見世子妃的話嗎?將這些不懂規矩的人拖下去!」

不只是那兩個守門的,就連盧管家也不由得渾身一顫。過了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一邊被人拖著一邊高聲的喊道:「世子饒命!奴才是莫側妃的人,您不能…」

「不知悔改!藐視主子,再加二十板子!」龍隱眼神一暗,怒從心起。這個膽大的奴才,到了此時還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拿莫側妃來壓他,打死了也活該!

司徒錦迎上前,替他撫平眉宇間的愁緒。「不過是個奴才,何必大動肝火!春容,去將酸梅湯端來。」

春容乖巧的退下,不一會兒斷了兩碗解暑的湯來。

院子裡不時的傳來挨打聲和不斷地哀嚎聲,在這炎熱的夏日,顯得格外的聒噪。司徒錦扇了扇團扇,想要將這些煩躁給驅散。

「來人,去將那些人的嘴堵了!」龍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娘子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裡,自然是百般呵護。

司徒錦嘴角揚起笑意,說道:「你不怪我責罰了你院子裡的人?」

那兩個守門的,是他的人。她沒有知會他,就先打了,他心裡是否會介意?

「不過是幾個奴才,既然膽小怕事,留著何用?」他倒是看得很透徹,並沒有因為他們幾個的無能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雖說這些人都是他院子裡的人,但人上一百,種種色色,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多了去了。就算他們是通過篩選進來的,但也難保有人偷龍轉鳳,用了別的法子混跡進來。

司徒錦點了點頭,對他的看法很是讚歎。既然是無用之人,自然是留不得的。只是那個盧管家有些麻煩,他是莫側妃的人,如此一來,那莫側妃想必不會善罷甘休,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事來。

反正,那莫側妃遲早是要收拾的,也不急於一時。司徒錦倒是不怕她來找麻煩,而是她答應母妃中秋節的事,她沒辦法分心去理會其他的事情。

「相公,向你借個人,可好?」如今,能夠找到一個幫手,才是最重要的。

一聲相公,讓龍隱的眸子又深邃了幾分。錦兒對他的稱呼,按照心情的不同,會有很多種變化。不高興的時候,就叫他世子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喚他隱;人前的時候,她稱呼他爺;而這相公的稱呼,倒是第一次聽到。

看著她眼中的那抹亮色,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看來,這丫頭是有事相求了。龍隱的心裡有股莫名的興奮,因為他的小娘子肯依賴他。

「誰?」他從不廢話,只要她開口,他就必然不會拒絕。

「你手下能人志士很多,隨便借兩個用用。」她知道他的實力,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故而她沒有過多的要求。

龍隱一個手勢,立刻有兩個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屬下見過主子、夫人!」兩個同樣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單膝跪地,恭敬的問候。

司徒錦打量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如同世子一樣不苟言笑,不由得掩著嘴笑了。果真是什麼人帶什麼樣的徒弟,這些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龍隱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是?」雖說都是他的下屬,但至少她要知道如何稱呼他們吧。不等龍隱開口,他們已經依次報上了名字。

「屬下謝堯(趙霜)見過夫人!」

聽了他們的名字,司徒錦咦了一聲。「謝堯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

龍隱替她解惑,道:「他曾經暗中保護你的安全,跟朱雀熟識。」

司徒錦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聽朱雀提起過,難怪這般耳熟!

「你們各自都擅長些什麼?」知人善任,是最起碼的。

「殺人!」謝堯原先是個殺手,他會的自然是殺人。而另一個則是停頓了一下,才回稟。「屬下擅長易容術。」

「嗯…」司徒錦滿意的點頭,她要他們辦的事,還真是需要這樣勇敢並且擅於偽裝的人才。

「以後你們就留在夫人身邊聽候差遣。」龍隱打量了二人一眼,便直接下了命令。那二人先是一愣,繼而低下頭去應承道:「屬下遵令!」

司徒錦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笑容,道:「先藉著用用,以後還是讓他們跟著你。」

龍隱揮了揮手,二人立刻消失了。

「你昨日與母妃做了什麼交易?」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似乎在聊天氣一般輕鬆。因為他知道,她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

司徒錦並未隱瞞他,便將昨晚來不及說出來的話,一股腦兒的跟他說了。

「你要對付姓莫的女人?」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司徒錦拿著團扇,嬌笑如花。「怎麼,不可以麼?」

「的確是該給她一個教訓!」想到新婚之夜,那突然出現在新房裡的毒蛇,他心中仍舊突突的跳個不停。

當時,若不是朱雀到的及時,恐怕錦兒會有性命之憂。他派人調查了一番,也知道是誰搞的鬼。「謝堯,去把那幾條竹葉青五步蛇送給西廂那邊兒當節禮!」

剛才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人影,從眼前晃過,然後消失在屋簷上。司徒錦不得不讚歎,有武功真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真是方便。

看著自家娘子那艷羨的神情,龍隱伸出手去將她的臉捧起,小心地用指腹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龐。「很羨慕?」

司徒錦老實的點頭,並未意識到此刻他們的舉動有多麼的不妥。

周圍的丫鬟們全都轉過頭去,面上有些泛紅。世子和世子妃的恩愛,他們都看在眼裡。可是這般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還真是令人臉紅心跳啊!

「那改日,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儘管他立誓要守護好她,不讓她受一絲的傷害。但若是她想學,他也會不吝教她。

見他肯教她習武,司徒錦有一絲絲的心動。

雖然只是個閨閣女子,但她嚮往外面的大千世界。而要在這世上行走,沒有一些防身之術是很危險的。

「你真的肯教?」她的一雙眸子清澈而明亮。

「只要你吃的了苦。」他寵溺的摩挲著她尖細的下巴,來回輕柔慢捻。

司徒錦覺得下巴處傳來一陣陣酥麻,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舉動是多麼的曖昧,頓時有些面紅耳赤,不由自主的往後躲避。一個人躲,另一個人就追,正玩得不亦樂乎之時,前院傳來一陣喧嘩聲,二人才回過神來。「來的真快啊!看來,這府裡到處都是她的眼線!」

龍隱不可置否。

他一直不過問這些事,並不代表他會怕了他們。這些年來的刺殺行動,他不是不知道是誰指使的。只是他懶得理會,反正那些人也沒佔到便宜。但如今可不同了,他有了摯愛的妻子,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那就另提別論了。

「將那些喧嘩之人打出去!」他不發威,她們還將他當成是布老虎了?

「是,世子!」那些忠於他的人,聽了他的命令,自然是不敢說半個不字,操起傢伙就往門口跑去。

司徒錦假裝沒聽到他說什麼,優哉游哉的喝著酸梅湯,不知道多愜意。

慕錦園門口

「大膽的奴才,居然敢阻攔本妃,你們活膩了麼?!」莫側妃一襲寶藍色華府,畫著精緻的妝容,一臉怒容的站在門口大吼大叫。

那些守門的哪裡敢放她進去,拿著棍棒死守著。「沒有世子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

「真是反了!」莫側妃氣不打一出來。「你們這些狗奴才,睜大你們的眼睛瞧好了!本妃可是王府的側妃,是王爺心尖尖兒上的人。你們膽敢以下犯上,就是對王爺不敬!來人,將他們拿下,打殺了!」

說著,她身後的一幫人就衝了上來,準備動手。

那些護院都是世子的人,自然不是好對付的。看到莫側妃要硬闖,全都虎視眈眈的擺好了架勢,隨時準備迎戰。

跟隨莫側妃而來的幾個人,都是她的心腹,對她唯命是從。可是看到這架勢,一個個都愣住了,再也不敢往前半步。「主子,這…」

「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打!」莫側妃哪裡是肯低頭的人,此刻她被氣憤沖昏了頭腦,一門心思的就想著進去教訓司徒錦那個小輩,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可是…這裡是世子的居所,萬一惹怒了世子…」一個稍微還有些理智的手下好心的提醒著。

莫側妃冷哼一聲,道:「他算個什麼東西?那世子之位,遲早是我翔兒的!」

龍隱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莫側妃大言不慚的向世人昭告她的野心,臉色便更加的陰沉起來。這樣白癡的女人,居然也妄想她的兒子能夠繼承王位,真是異想天開!就憑她這點兒腦子,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好大的口氣!」他冷喝一聲,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那些守門的看到世子出來,全都跪了下去。「參見世子!」

莫側妃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不由得倒吸一口氣,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這個陰沉沉的世子時,她總有股說不出的恐懼感。即使她在府裡囂張了這麼些年,還派人無數次的襲擊他,但只要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比他要矮上那麼一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息,令人不敢直視。

莫側妃站在那裡,一時不知所措。

「剛才在此喧嘩之人,全都掌嘴二十,立刻執行!」龍隱冷著一張修羅臉,毫不留情的下令道。

敢打擾他的清靜,那就要承擔得起他的怒氣。

莫側妃身邊的那幾個奴才,一聽說要掌嘴,全都嚇得躲到了她的身後尋求庇護。他們都是教養慣了的,哪裡經受的住那二十下?

「娘娘救命…」

莫側妃起初還有些畏懼,但是見世子這般輕視她,又要打她的奴才,頓時膽子又大了起來。仗著有王爺撐腰,她便肆無忌憚起來。「世子這般苛待下人,傳出去也不好聽吧?那盧管家做錯了什麼事,竟然要重大四十大板?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王府的管家,是王爺和本妃的親信。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這般目中無人,根本就沒有將本妃放在眼裡!」

一番理直氣壯的話,在司徒錦聽來,卻是無比的可笑。

「莫側妃還真是心疼奴才!為了一個奴才,居然對世子爺大吼大叫。且不說那奴才犯了什麼事,單憑莫側妃為了那跋扈之人,不惜亂了王府的規矩,那奴才就留不得!不然,若是外人知道了,還指不定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司徒錦從世子身後走了出來,慢條斯理的說著。

「你…你又是什麼東西,居然敢這般跟長輩說話?你的規矩又在哪裡?」莫側妃被羞辱的失去了理智,說出來的話簡直難以入耳。

這便是父王喜歡的女人?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潑婦!

司徒錦也不惱,上前一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莫側妃想要獲取尊重,也該先學會尊重別人才是!」

司徒錦的話顯然是惹惱了莫側妃,令她失去了方寸,當著眾人的面就謾罵起來。「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跟本妃說話?!不過是個小婦養的,就是個下爛貨!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說著,她就要上前來動手。

以前在娘家,莫家的大夫人就是這般辱罵那些庶子女的。她從小耳濡目染,自然是學了個七七八八,罵起人來十分的順口。

龍隱聽見莫側妃如此謾罵自己的娘子,手指.xzsj8.捏的嘎崩直響,下一刻他便站在了莫側妃的面前,接下來便是一陣辟里啪啦的掌嘴聲。

「膽敢辱罵錦兒,該死!」說著,他的一隻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莫側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繼而轉變為青紫色,呼吸也感到困難,一雙手本能的揮舞著,卻始終無法得到解脫!

「住手!」聞訊而來的沐王爺看到眼前這一幕,大喝一聲。

龍隱似乎沒有聽見一般,手上的力道始終未鬆懈半分。

「我讓你鬆手,你聽見沒有!你這個逆子!」沐王爺見他不肯鬆開,只能衝上前去,出手相搏。

龍隱也沒有想過就讓莫側妃這麼便宜的死了,只不過給她一個教訓而已。所以王爺攻上來的時候,他便鬆開手,將她推倒在一邊。

莫側妃一得到自由,便哭喊著撲向沐王爺撒嬌賣乖。「王爺…救命啊…世子他不分青紅皂白將盧管家痛打一頓不說,還一再出言相辱,如今,他還要殺了妾身啊…王爺…您可得為妾身做主啊…」

真是惡人先告狀!司徒錦腹誹道。

明明就是她帶著人過來鬧事的,現在卻發倒打一耙,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世子的身上,真是個會做戲的!

沐王爺聽完她的哭訴,便狠狠地瞪了世子一眼,喝道:「你還有何話說?」

司徒錦見王爺這般袒護著莫側妃,心中就來氣。他這哪裡有個英明睿智的沐王爺該有的樣子?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的幾句話,就胡亂的將所有的罪名都推給自己的兒子,真是個差勁兒的爹爹!

「笑話!」龍隱冷哼一聲,眼中的冷厲直逼對方。「這裡是慕錦園,可不是她的湘繡園!她自己找上門來的,怎麼倒賴上我了?」

沐王爺眼光一沉,微微沉思起來。

他說的的確不錯,若不是莫側妃帶著一幫人過來,又如何會更他起了衝突?雖說剛才他的確是想殺了莫側妃,但肯定是她觸犯了他的底線。

看著她那張腫的高高的臉頰,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沐王爺有些嫌惡的撇過頭去,不再看她。但儘管如此,他還少不得要為她說上幾句話的。「就算她有錯在先,你也不能對她動手。怎麼說,她都是你的長輩。你這般行徑,是大大的不孝!」

跟他談孝道?

龍隱不屑的冷哼。「她算哪門子的長輩?不過是個妾室罷了,也敢妄自尊大?!不知羞恥!」

沐王爺聽了他的話,呼吸一窒。

儘管兒子的話不錯,但莫側妃卻是他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雖然是個側室,但為他孕育了一兒一女,功勞不可謂不大。這個逆子,居然說出這般難聽的話來,實在是有辱門風!

「你…真是大逆不道!你母妃就是這麼教你的嗎?」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他只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王妃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龍隱早已習慣他的這番說辭。但司徒錦卻忍不住頻頻蹙眉,為王妃不平。

「父王…都是媳婦不好,不該責罰了莫側妃的心腹奴才。唉…那奴才不過是說了幾句不敬的話,其實也沒什麼的,是兒媳小題大做了。兒媳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替莫側妃清澄,怕世人說側妃娘娘縱容奴才以下犯上,這都是錦兒的錯,還請公公恕罪!」司徒錦上前,主動請罪,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慚愧。

龍隱有些不贊同她妄自菲薄,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只得站在一旁看戲。

沐王爺原本一肚子的火,但聽了錦兒的請罪之詞,心裡的那股無名之火頓時熄滅了一半。她雖然處處說著自己的不是,但每一句都在指責莫側妃縱容自己的心腹,對主子不敬,她不過是替她管教奴才而已!

更何況,那盧管家是王府的總管,代表著整個王府的形象。若他真的如錦兒說的那般,目無主子,蠻橫霸道,那麼四十板子還算是輕的。

否則,如後若是被外人瞧見,豈不是有損王府的顏面?一個奴才,也敢欺負到主子的頭上,實在是罪無可赦!

「來人,將盧管家帶過來!」他不是個糊塗之人,自然是想弄清楚狀況之後再下定論的,這一點,司徒錦還是挺欣賞他的。

只不過,他總是處處針對自己的兒子,就有些無法理解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父子之間勢同水火呢?

司徒錦一邊沉思著,一邊想著應變之策。

盧管家被帶過來的時候,渾身是血,面色青紫,整個人都去了半條命。一看到王爺和莫側妃在一旁,便自以為找到了靠山,大聲的喊冤。「王爺,側妃娘娘,您要為奴才做主啊!」

莫側妃被世子掌嘴,心裡本就懷恨在心,看到自己的人被打成那副模樣,就更加的氣憤了。「王爺,您瞧瞧…他們都把盧管家折磨成什麼樣兒了?這叫他日後在府裡還有何地位和威信可言?」

莫側妃一味的替自己人說話,沐王爺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盯著那盧管家瞧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就是莫側妃跟提拔上來的管家?」

盧管家聽見王爺問話,立刻恭敬了起來。「小的盧聰,擔任王府管家已經半年了。奴才永遠都不會忘記了王爺和側妃娘娘的恩惠!」

沐王爺微微蹙眉,眼睛來回在他和莫側妃之間掃了好幾次,這才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犯了何事,世子竟會責罰於你?」

盧管家十分委屈的唉聲歎氣,道:「回王爺的話,奴才不過是個下人,主子所說所做,一定都是對的。就算有錯,也都是做奴才的錯!」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的巧妙,雖然沒有為自己開脫,卻將世子和世子妃說成了是不明事理就隨意懲罰下人的惡主子!

沐王爺似信非信的打量了他兩眼,然後抬起頭來對司徒錦說道:「錦兒,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司徒錦不慌不忙的上前福了福身,道:「兒媳說什麼都有辯解的嫌疑,既然雙方都各執一詞,那麼不如就讓當時在場的丫鬟僕人都來說說吧。若父王覺得他們是慕錦園的奴才,不大放心,不如將王府的暗衛喚出來問問,相信他們是不會欺瞞父王您的!」

莫側妃死死地瞪著司徒錦,沒想到她居然連她的後路都給斷了。

原本,只要司徒錦找自己園子裡的下人做人證,她便可以反咬她一口,說她們都是世子的人,自然是向著世子的。這那些暗衛可都是王爺的人,自然是不會說謊的。這下子,她也無法替盧聰求情了。

死死地捏著手裡的帕子,莫側妃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狠毒無比。

司徒錦寵辱不驚的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不再開口。

沐王爺將信將疑的看了司徒錦一眼,又看到莫側妃和盧管家那發青的臉色,便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來,這盧管家還真是仗勢欺人,還欺到了小主子身上去了,真真是個沒規矩的!

這樣的狗奴才,莫側妃居然還大力舉薦,真是糊塗!

「這麼說來,世子妃說的都是真的了?你膽敢以下犯上,目中無人?」面對這個長得過分粉白的青年男子,沐王爺怎麼看都有些不舒服。

他平日很少在府裡呆著,對府裡的人都不甚熟悉。這個管家,他更是沒見過幾次,沒想到他是個這樣不知禮數的人!王府若是交到他手裡管著,那豈不是會亂了套子?一怒之下,他便撤去了他的管家之職,打算趕出府去,永不錄用!

莫側妃見王爺動了怒,不由得一陣心慌。「王爺…不要趕他走…」

見莫側妃如此在乎一個奴才,作為一個男人,沐王爺心裡很是惱怒。她到底懂不懂男女之妨?居然為了一個外男,竟然敢違背他的意思!

「莫側妃,他跟你什麼關係,你竟然處處維護著他?!」

莫側妃心驚肉跳的同時,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爺…他…他是妾身娘家的表哥…求王爺看在妾身的份兒上,別趕他走…表哥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在京城,能夠維持生計已經很是艱難…若是她有個三張兩短,日後妾身到了黃泉地府,要如何跟姨母交待?」

莫側妃哭的梨花落雨,楚楚可憐。可惜那蹩腳的借口,實在太過可笑!

莫家的勢力如日中天,在京城不可小覷。既然這盧聰是莫側妃娘家人,自然是可以去投靠莫家或者三皇子。為何偏偏要賴在王府,還說的好像是離開了王府,就活不下去一樣?真真是可笑!

龍隱眼裡也滿是鄙視,這說辭錯漏百出,也只有他的父王才會動惻隱之心。

果然不出所料,王爺在聽完莫側妃的哭訴之後,便心軟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在府裡當差,只是那管家之位,還是先讓老鍾先擔著吧!」

老鍾是跟隨了王爺幾十年的老僕人,也是原先的管家。只是年歲大了,想要安享晚年,才辭去了這管家一職。

莫側妃見王爺沒有將盧聰趕出王府,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多謝王爺成全!」

「多謝王爺開恩,謝王爺開恩!」盧聰此刻倒是老實了很多,不再那般囂張跋扈了。

司徒錦看著這喜劇化的一幕,不由得苦笑。

看來,要扳倒莫側妃,還真是不太容易啊。即使王爺不愛這個女人,但還是寵著她的!若這事兒是發生在母妃身上,怕是早就雷霆大怒了吧?

鬧了這麼一陣,司徒錦也累了。

不管莫側妃如何的怨恨她,她也懶得奉陪了。跟王爺告了退,便轉身回園子裡去了。明日就是三朝回門了,她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呢。

翌日清晨

「杏兒,東西可收拾妥當了?」司徒錦熟悉穿戴好之後,便開始嘮叨回門的事宜了。

杏兒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一雙杏眼大大的,很是漂亮。這幾日服侍在夫人身邊,很是妥當,故而錦兒對她也十分倚重。

「回夫人的話,早就準備妥當了!」杏兒笑著將包袱取出來,在椅子裡放好。

「先著人將東西搬到馬車上,等用完了早膳,咱們就回太師府。」司徒錦整理著衣袖,吩咐道。

杏兒應了下來,然後便讓春容春雨拿著東西出去了。

「爺去了哪裡?」一大早就不見他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回門的日子他應該還記得的吧?

杏兒剛要回答,龍隱便已大步踏進了門檻。「錦兒。」

司徒錦抬起頭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今日是什麼日子,你可還記得?」

龍隱難得沒有繃著一張臉,說道:「你回門的日子。」

聽到他的回答,司徒錦很是滿意,心裡也是喜滋滋的。被夫君如此呵護關注著,她真的覺得很幸福。

「時辰不早了,我們用完早膳後就出發,可好?」這來來回回就要兩個時辰,女子回門一般都不在娘家過夜的,所以她想著還是要早去早回。

儘管她很想念娘親和弟弟,但有些規矩她還是要遵守的。

龍隱攬著她的纖腰回到座位上,牽著她的手,道:「你說了算。」

這樣溫順的世子爺,也只有在面對世子妃的時候,才能見到。服侍的丫鬟們都覺察到這一點,無不為世子妃感到開心。

有爺這樣的恩寵,往後她們這做奴才的也面上有光。

吃完了早膳,已經是卯時過了。司徒錦便迫不及待的與龍隱一道,往王府的大門口而去。那裡早已準備好了馬車,那趕車的人見到世子世子妃出來,立刻上前去搬凳子打車簾。「小的見過世子世子妃!」

龍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便親自攙扶著錦兒上了馬車。等到她進了馬車,他才一躍而起,上了馬車。

春容和杏兒是服侍世子妃的丫鬟,自然也是要上去的。

太師府

「錦兒怎麼還沒回來?」江氏一大早就起來收拾,早已準備迎接女兒女婿回門。可是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人影,心裡隱約有些著急。

服侍她的紫英見她如此這般,不由得勸道:「夫人,小姐會回來的。這時辰還早,說不定馬上就到了!」

江氏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太過心急了,於是自我打趣道:「瞧我心急的…倒是失了分寸了!」

「夫人也是想念小姐,所以才這麼急切。」紫英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是wωw奇Qisuu書com網錦兒親自替江氏挑選的丫鬟,很是得江氏的信任。

「紫英,小少爺可睡醒了?」

如今司徒念恩漸漸長大了,不能由她自己親自帶了,便交給奶娘在撫養。平日裡她也要打點這府裡上上下下的事宜,見到兒子的次數也有限。

「早就起來了!想必也是想念小姐了,一大早就醒了呢!」紫英嘴巴很甜,總是能夠逗得江氏很開心。

果然,江氏因為她的一席話,心情便又好了起來。

自從司徒長風中風癱瘓之後,她就擔起了整個府裡的重擔。雖然辛苦,但是卻甘之如飴。如今,府裡沒有了威脅到她的人,她自然過得十分舒心。即使沒有司徒長風的寵愛,那又如何?她覺得這樣逍遙自在的日子,正是她需要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族裡貪心不足之人。恨不得將太師府裡的產業,都瓜分了去!江氏自然是不幹的。

最近,她顯得有些憔悴,也是因為這些事情。

「江氏,你一個婦人,如何能夠打理這麼大的一份家業?不如交給族裡的長輩,讓他們出面幫襯著…」

「是啊…太師府沒有一個男人,如何能支撐的下去?」

「念恩還小,這家業還是先交由叔父們打理吧…」

想著那些人冠冕堂皇的說出這番話來,江氏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太師府的產業,是司徒長風打拼出來的,憑什麼交給族裡的人?話說的好聽,說是幫念恩先管理,等他成年後再交還給他。他們又豈會是那樣好心的人,這到嘴的肥肉,豈有吐出來的理由?

這府裡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口,都仰賴著司徒長風的俸祿,還有府裡的各項產業支撐著。若是給了那些人,那她們還不餓肚子?

「一會兒小姐回來,不許將府裡的事情告訴小姐,聽見沒?」她的錦兒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她不想這些煩心事還要女兒去操心。

江氏的吩咐,紫英雖然聽見了,但心裡卻不贊同夫人的做法。小姐雖然出嫁了,但仍舊是司徒府的女兒,是小少爺的親姐姐。若是這太師府的產業落到外人手裡,那小少爺以後要如何生存?

「是,夫人。」她先應了下來,然後打算找個機會將風聲透露給小姐。

她可是小姐提拔上來的,自然要為小姐和少爺著想,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小姐的期望?這樣想著,她心裡倒是踏實了不少。

王府的馬車一到太師府門口,就有丫鬟進來通報了。

江氏正要出去迎接,便見司徒錦飛奔了過來,撲入了她的懷裡。「娘親…錦兒好想您…」

司徒錦拉著母親的手,詢問了好久,終於想起來身後還有一個人。

江氏激動地熱淚盈眶,眼角掃到她身後的隱世子,趕緊上前去見禮。「臣婦見過世子爺!」

「岳母不必多禮!」對於錦兒在乎的人,他都相當的寬厚。

江氏命人奉了茶,又拉著女兒說了好一陣話,這才派丫鬟去將癱瘓在床的老爺和幾位小姐給請了過來。

司徒巧一進門,便興高采烈的跑到司徒錦的身邊,乖乖的叫了聲「二姐姐」,然後便立在江氏的身邊不動了。

江氏替司徒巧理了理衣衫,這才說道:「巧兒啊,還是個孩子,總是冒冒失失的…」

那語氣,十分的慈愛。看來,她是真的將司徒巧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的。司徒錦看到她們相處的這般融洽,心裡也替巧兒開心。

「巧兒,過來。二姐姐有禮物給你!」司徒錦向幼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司徒巧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聽說有禮物,自然欣喜異常。

司徒錦將一個套娃遞到她的手裡,問道:「喜歡嗎?」

「好漂亮!謝謝二姐姐!」司徒巧看著那精緻的小玩意兒,一門心思便在那上邊了。

看著她恢復了孩子的童真,司徒錦很是替她高興。原先,在李姨娘刻意的調教下,司徒巧總是顯得很早熟,一點兒都不像個小孩子,總惹人心疼。如今養在母親身邊,倒是活潑了不少,這也是她樂於見到的。

有她陪伴在母親身邊,她也就放心了。

「回來就好了,幹嘛還破費。」江氏嘴裡這麼說著,其實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女兒嫁到王府也有一些時日了,想必那邊對她還是不錯的。否則,她的氣色也不會這麼好。而且看女婿那無時無刻不停留在女兒身上炙熱的眼眸,她這個做娘親的也就安心了。

「娘親,這是女兒特地為您準備的珊瑚首飾,看看可喜歡?」司徒錦將包袱裡的東西拿出來展示。

「錦兒選的,自然是沒有錯的!」江氏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已經有下人抬了司徒長風進屋來。而除了司徒雨之外的幾位小姐,居然全都到齊了。

「喲…二妹妹回來了?」一開口,便是慢慢的諷刺之音的,不用多想,司徒錦也知道她是誰了。

「大姐姐也回來了?」自打司徒芸出嫁之後,一直沒有回過司徒家。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她竟然會出現在司徒府。

司徒芸依舊妖嬈美麗,只是容顏有些憔悴,放佛沒有睡好的樣子。想必在夫家也過得不盡人意,尤其是衣袖中那隱約可見的傷痕,令人有些悵然。

「二妹妹回門的日子,我怎麼能不會來呢?咱們姐妹好久沒有聚聚了,此次正好多聊聊。只是不知為何,三妹嫁人之後,便一直了無音訊。要是她也在的話,那可就熱鬧了!」司徒芸不知出於何意,說話總是拐彎抹角,聽著就讓人慎得慌。

司徒錦倒也沒有心虛,司徒雨上吊自殺,是她咎由自取,她又沒有逼她,怪不得任何人。就算是司徒芸知道那嫁出去的不是司徒雨,那有如何?這主意,是爹爹出的,她也沒有權利來質問她!

「說的也是。」司徒錦依舊笑著,但眼神中卻隱含了一絲的戒備。
92打不死的蟑螂


司徒芸被司徒錦打量得心裡有些毛毛的,但只要一想到她在將軍府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中恨意翻湧而出。

「二妹妹豐腴了不少,想必在王府過得不錯。怎麼,王妃娘娘沒有為難你?」

她的眼光在司徒錦和龍隱身上繞來繞去,最終還是忍不住帶著酸澀的口吻冷嘲熱諷起來。只要一面對司徒錦,她就無法沉住氣。

司徒嬌雖然低垂著頭,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司徒錦卻也是她恨入骨髓的人。若不是因為她,她又如何會落到如今這地步?可是她不敢再胡鬧,她必須要隱忍。只要她出了這個家門,她發誓,她一定會狠狠地報復!

「大姐姐就這麼見不得我好過?」司徒錦反問了一句,將她內心的陰暗全都揭露了出來。

龍隱聽到妻子的話,不由得抬頭冷冷的盯著司徒芸不放。難道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反省,還想害他的錦兒?

感受到龍隱身上那陰森森的寒氣,司徒芸不禁打了個冷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應付道:「哪兒能呢,二妹妹多想了…」

江氏見到這個不省心的嫡女,心裡不屑的冷哼一聲。她還以為她是這個家裡的嫡女身份尊貴呢?真是不知好歹!

如今司徒長風臥床不起,家裡的所有事務都由她握在手裡。她想要拿捏誰,就可以拿捏誰,外人根本插不上手。她以為她嫁了人,就可以不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裡了?真是笑話!若是她再繼續這麼放肆,那麼她絕對會讓她嘗嘗她的手段。

司徒長風癱坐在躺椅上,嘴巴一直在哆嗦著,不知道想說些什麼。司徒芸見狀,立馬來到他的身旁,假裝孝女。「爹爹…您受苦了…沒想到幾日不見,您居然會落到如此田地…到底是誰害了您啊…」

聽著司徒芸的哭訴,司徒錦只覺得好笑。

司徒長風這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回門的時候回來了,還在這兒假惺惺的做戲,真真是恬不知恥!

司徒長風嘴巴裡只能發出唔唔的響動,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司徒芸卻湊上前去,假裝仔細的聆聽,然後一邊點頭一邊說著是。

屋子裡的人眉頭全都一凜,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司徒長風和司徒芸身上。

「爹爹說…他想念四弟了…說要接他回府…」司徒芸充當著司徒長風的傳話筒,將那些模糊的聲音轉化成她的意思。

司徒錦擰了擰眉,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她起身,走到司徒長風身邊,問道:「爹爹…大姐姐說的,可是真的?若是真如她所說,您就點點頭。」

即使不能說話,不能走路,但點頭總還是可以的。

司徒芸先是蹙了蹙眉,但隨即又鬆開了,似乎是信心十足的樣子。果然,司徒長風在看了兩個女兒一眼之後,便點了頭。

司徒錦在心裡猜測著,司徒芸肯定是跟司徒長風達成了什麼交易。不然,以司徒長風對司徒青的厭惡,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不過,她也不急。司徒青那個敗家子,也翻不出天去。即使他回來了又如何,終歸不過是個庶子,也大不過江氏去。

「既然如此,母親便讓人去莊子裡將四弟接回來吧。」司徒錦轉過身去,對一臉凝重的江氏說道。

江氏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半晌沒有吭聲。不過看到錦兒神色鎮定自若,這才輕輕地點了頭。「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是該一家團圓的。」

司徒芸見江氏也同意了,不由得得意起來。「既然是一家人團圓,那麼周姨娘是不是也該接回來呢,爹爹?」

她問的對象不是江氏,而是成了廢人的司徒長風。

司徒錦聽到周這個姓氏,頓時明白了。原來司徒芸打的是這個主意!如今這府裡沒有男人當家,族裡的人也開始覬覦太師府的家業。司徒芸這是想利用司徒青,重新奪回江氏手中的權力啊!

若是司徒青一個人回來也就罷了,反正是個不成器的,也鬧不出什麼大的動靜來。但若是周氏也回來,那可就不同了。那個女人,恐怕對母親和自己恨之入骨了。她又是個心思縝密的,一旦讓她回來,那麼即使只是個姨娘,也肯定會鬧得家宅不寧。

司徒芸果然是不安好心!想要利用他們來對付母親,真是異想天開!有她司徒錦在一日,她就不會讓她的計謀得逞。

果然,司徒長風在聽了這個建議之後,又點了點頭。只不過,這一次,他點頭點的不是很乾脆,似乎有些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龍隱一直沒有吭聲,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不過,他的心思也是活躍的,早已猜到了司徒芸打的什麼算盤。

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他眼簾低垂,不知道又在設什麼局了。

江氏臉色有些不快,但卻不好說什麼。司徒長風畢竟是一家之主,如今有外人在,她也不好表現的太逾矩。

「既然是老爺的意思。來人,去家廟將周姨娘接回來!」

紫英微微一愣,繼而垂下頭,出去了。

司徒芸臉上的笑意更盛,看向司徒錦的時候,也是炫耀之極。似乎在說,看吧,還是我棋高一著吧?有了爹爹的支持,這家裡的實權,最後還是會落到我的手裡!

司徒錦對於她這幼稚的示威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回到座位上,便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娘親,怎麼不見念恩?」

「奶娘抱出去餵奶了…」江氏提到兒子,精神這才好了些。

「是嗎?我還未見過這個弟弟呢,快叫奶娘抱出來瞧瞧!」司徒芸忽然對這個弟弟也來了興致,臉上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江氏吩咐了丫鬟幾句,不一會兒,一個少婦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娃娃走了進來。

「見過老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那少婦見過禮之後,便將孩子送到了江氏的懷裡。

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便知道這是二姑爺,沐王府的世子爺,立刻又跪拜了下去。「見過世子!」

龍隱臉色冷的像塊冰,但卻未刁難她,只說了一個字。「起!」

奶娘戰戰兢兢的起身,然後退到一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江氏抱著小兒子,逗弄著。想起錦兒也好幾天沒見到弟弟了,便將孩子遞到了她的身邊。「興許是知道你今日回門,念恩一大早就醒了。」

看著弟弟那胖乎乎的小臉,還有那不斷吐著泡泡的小嘴,不禁喜笑顏開。「念恩…念恩…想姐姐不?」

念恩看著眼前這親切的笑容,咯咯的笑了起來,還玩興大起得伸出手去抓錦兒頭上的髮釵。

「他笑了…他笑了…」

江氏也笑了起來,臉上滿是知足。

司徒芸看著她們母子三人和睦的景象,心中很是嫉恨。若不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她真恨不得衝上前去,撕爛她們的笑臉。

「七弟越來越俊俏了,真有爹爹當年的風範!」司徒巧也是欣羨不已,便也湊上前去,跟她們一道逗弄起小傢伙來。

念恩被一群女子圍著,十分的享受,不禁笑得更加歡快。

屋子裡的每個人似乎都被這一幕所觸動,就連那動彈不得的司徒長風,也昂起頭,掙扎著想要看兒子一眼。

司徒錦眼角掃到司徒長風的表情,便抱起弟弟,朝著他走去。「爹爹,您看?弟弟都開始張牙齒了呢!再過不久,就能開口講話了。」

司徒長風的眼睛突然濕潤了,似乎很是感懷。

念恩還小,看到司徒長風的長鬍子,也想抓到手裡玩。於是伸出小手,不停地揮舞著,眼看著目標就在眼前,但下一刻,便被另一雙手臂給抱了去。

「喲…長得不錯…」司徒芸雙手從念恩的腋下穿過去,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酷似江氏的一張臉。

江氏見司徒芸將兒子搶了過去,不由得急了。幸好司徒錦比較冷靜,才沒讓她衝動的衝上前去。

其實,她也是在猜測,為何司徒長風會那麼聽司徒芸的話。她剛才這麼做,不過是在試探而已。如今看來,司徒芸果然是拿了司徒念恩做要挾!司徒長風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居然就聽信了司徒芸的話!

司徒長風看著大女兒將小兒子舉在半空中,整個人都僵住了,眼中還露出驚恐來。這一現象更加的驗證了錦兒的猜測!

司徒芸抱了一會兒,手臂便酸了。她不屑的將孩子遞回司徒錦的懷裡,說道:「過幾日便是中秋團圓佳節,二妹妹到時候可要回來喲!」

準備在中秋動手?司徒錦挑了挑眉,心中已經有了數。

「這個是自然。」她害怕她不來呢!

幾個人貌合神離的吃了一頓飯,司徒芸就離開了。江氏命人將司徒長風抬回自己的屋子,又將司徒嬌和司徒巧打發出去之後,這才留下錦兒說起了體己話。

「錦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娘說?」江氏也不是笨的,早就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司徒錦也沒有隱瞞,便將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司徒芸怕是想要一石二鳥,除掉我們,奪回家權,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將她治好了。」

「你爹爹竟也這般糊塗,居然允了她的要求,真是…」江氏一想到司徒長風的態度,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司徒錦拍了拍她的手,道:「他也是沒辦法,司徒芸以念恩的性命相要挾,他自認為我們保護不了弟弟,所以才…娘親放心,我會派人日夜盯著。她們若是敢對念恩不利,我定讓她們不得好死!」

江氏聽了這番話,起初是震驚,繼而是哀戚。

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不但想要對她和錦兒不利,居然連念恩也不放過!她們好歹都是一個爹的親姐弟啊!她怎麼就能那麼狠心呢?

司徒錦見她如此傷心,勸道:「娘…念恩不會有事的。」

看著女兒那堅定的眼神,江氏便一把將女兒擁在了懷裡。有這麼個懂事的女兒在身邊,她就無比的安心。

母女倆抱了好一會兒,江氏這才擦乾眼淚,轉移話題。「世子對你可好?王府裡可有人刁難你?」

「娘…女兒很好,他對我…也很好。」說道隱世子,司徒錦不由自主的就臉紅了。

他是真的對她很好,什麼都向著她,處處為她考慮。不容任何人欺負她,就算是自己的親爹娘,他也照舊站在她的這一邊。這樣的一個好夫君,她真的要謝天謝地了。

看到女兒臉上的紅暈,江氏便放了心。但想到另一個問題,她又不免擔心起來。「錦兒,你們…可圓房了?」

雖然這些問題有些說不出口,但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司徒錦臉上頓時漲紅如番茄,眼神有些閃爍起來。「娘…」

江氏笑了,見女兒一臉的害羞,不由得取笑道:「沒什麼好害羞的,這都是必經之路。看來,這個女婿是不錯的…」

司徒錦不好意思的羞紅著臉,一雙手不斷地絞著手裡的帕子。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難得的看到她的女兒姿態。

江氏笑了一陣,便又開始嚴肅起來。「早些要個孩子,最好一舉得男,如此往後才有好日子過。」

江氏的勸導,司徒錦不是不懂。

可是她才十五歲,這麼早就生孩子,是不是太早了點兒?她的身子都還未完全發育成熟呢,怎麼能懷身子?

「這個…得看緣分…」司徒錦輕聲的開口。

經過江氏這麼一提醒,司徒錦便開始在心裡計較起來。回府之後,她一定要跟世子商量著些,她不想太早生孩子。

打定了主意,她便又恢復了鎮定。

「王府不必普通人家,子嗣看的比什麼都貴重!雖然你貴為世子妃,但若是無所出,王妃勢必會讓世子納妾,到時候…」

江氏不忍說下去。

一個女人,要跟其他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這是多麼的悲哀。可是作為女人,這些都是必須要承受的!

雖然世子現在對女兒十分的體貼,沒有其他的女人。但若是為了子嗣,他也會身不由己的!

錦兒沉思了一會兒,便安撫著江氏道:「娘親…女兒有分寸的…」

江氏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春雨和霞兒,可還用的稱心?」

提起這兩個丫頭,司徒錦沒有多大的印象。不過既然是江氏挑選的人,應該差不到哪裡去。「還算安分,女兒暫時沒讓她們貼身伺候。」

江氏點了點頭,說道:「先觀察著,若是滿意,再提上去做大丫鬟。將來若是你有了身子,身邊少不得要多幾個人服侍的…」

她的話說的不算明顯,但司徒錦還是聽出來了一些異樣的含義。聽母親的語氣,似乎讓她要提前備著幾個通房丫頭給龍隱呢!

想著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錦兒…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你…要學會承受!」江氏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情願,但為了女兒好,她還是好心的提點著。

這話,聽著很不舒服,但司徒錦卻沒有反駁。江氏是她的母親,她的擔憂不是沒道理,只是她所希望的那種夫妻關係,與她想的實在是相去甚遠。她不僅要相公的關愛,更嚮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愛情。

兩個人之間,若是多了一個人,那便不會幸福。

她雖然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但也絕對不會接受這種齊人之福。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她寧願跟世子和離,也不要受那一份氣。

母女倆談了許久,眼看著天就要暗了,司徒錦才從江氏的屋子裡出來。

龍隱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屹立在院子裡,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給了司徒錦一個淺淺的笑容。「岳母終於放你離開了?」

司徒錦抿著嘴笑了,上前去纏住他的胳膊。「等了很久?」

龍隱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撫著她耳鬢的髮絲,將它們一一捋順。「時辰不早了,回府吧?」

司徒錦點了點頭,二人便攜手朝著大門方向去了。

司徒嬌從假山後面走出來,眼中滿是羨慕嫉妒恨。憑什麼司徒錦可以嫁這麼一個偉岸而又深情的男子,她卻要嫁給一個姬妾成群的敗家子?

經過她近幾日的打聽,那府尹公子的一些事情,她早就一清二楚。雖說她嫁過去是正妻,但他也不過是個庶子,是個沒權勢沒本事的人。她要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是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他又豈能給得了她?

兩相對比之下,高低立刻見了分曉。

同樣是庶女,卻有著如此大的差別,這叫她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她真的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手裡的帕子幾乎要撕爛,司徒嬌看著那離去的幸福身影,咬牙切齒。「司徒錦,總有一日,我會過得比你好!」

沐王府

沐浴過後,司徒錦帶著一身的淡淡的花香,從耳房出來。她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單薄中衣,頭髮也放了下來,柔順的披在肩上。

龍隱見到她頭髮滴著水珠子,便拿了一條乾淨的帕子,將她拉到床沿上坐下。然後,他很細心的一點一點的,將頭髮上的水珠一一擦乾。那動作十分的輕柔,生怕弄疼了他心愛的人兒。

司徒錦靜靜地享受著他的服侍,不由得在心中感歎。

有這樣一個夫君,婦復何求?

看著她半瞇著眼睛,享受著他輕柔的撫弄,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原先沒有過女人,他從不知道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如今成了親,有了心愛之人,每每只要一接觸她,他就難以自控。

她長得不算傾國傾城,卻有著獨特的風姿。沒有妖嬈的身段,也不像有些人會耍手段,只是偶爾的一個小動作,便讓他移不開眼睛。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自成芳華,讓他欲罷不能!

感覺到身邊人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司徒錦的脖子都紅了。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之上,麻麻的癢癢的,讓她整個人都酥了。

「錦兒…」他的唇印上她如玉的耳垂,輕輕地啃咬著。

司徒錦只覺得渾身一顫,全身的力氣放佛被抽乾,輕輕地抖了起來。一陣陣的酥麻傳遍四肢百骸,讓她的意識也漸漸地飄遠。

「唔…」她輕歎一聲,身子突然嬌軟的落在一個堅實的懷抱。

「錦兒…」他欺身上來,將她翻過身子,尋找到她甜蜜的唇瓣,癡戀的吻了上去。

司徒錦迷濛得睜著雙眼,一雙手起初是無助的抵著他滾燙的胸膛。繼而,慢慢的攀上他的脖子,緊緊地纏了上去。

感受到懷裡人兒的熱烈回應,龍隱便吻得更加的賣力了。

雙唇不斷地交纏著,直到錦兒快要呼吸不過來,龍隱才放開她。癡癡的看著她嫣紅的有些腫的唇瓣,他的眸光更加的深沉起來。

再一次覆上她的嬌唇,龍隱漸漸有些急切起來。原先還是很溫柔細緻的吻,漸漸變得霸道起來。膜拜著嬌妻溫軟的身子,他的雙唇開始轉移陣地。先是細細的品嚐了晶瑩剔透的耳垂一番,繼而漸漸向下。

身子越來越熱,令錦兒忍不住哼哼出聲。

聽到那猶如黃鶯般的聲音,龍隱只覺得口乾舌燥,動作也更加的迅速起來。快速的解除二人身上的所有束縛,然後迫不及待的再次捕捉那紅色的唇,深深地糾纏。

錦兒微微閉著眼睛,全身燙的厲害。她不由自主的迎合著他,感受著他所帶來的戰慄和深情,做出最真實的反應。

紅燭帳暖,一夜**。

司徒錦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一隻有力的手臂纏在她的纖腰上,耳旁是平緩而安詳的溫熱氣息。

這是頭一次她醒來之後,身邊的人還在沉睡。

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打量起他的睡顏來。他的確有一張令人著迷的俊逸臉龐,也難怪那些千金小姐全都巴巴的湊上來。儘管他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氣,卻也擋不住那自身的無窮魅力。

刀刻般的深邃五官,即使在沉睡中,也帶著難以親近的嚴肅。

司徒錦輕輕的抽回手,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輕撫著。這個男人,是她司徒錦此生認定的男人!

感受到臉上的酥麻感,沉睡中的男人忽然睜開眼,那幽深的眸子頓時綻放出黑色的耀眼光芒,猶如鑽石般璀璨。

「你醒啦?」司徒錦捧著他的臉,笑著問候。

龍隱側過頭,見是心愛的妻子,便將手臂一伸,將妻子攬入懷裡,讓她趴在他的胸膛之上。「怎麼不多睡會兒?」

難到他昨晚不夠努力?

見他蹙眉,司徒錦輕咬下唇。她不過是偶爾比他早醒來一回,他居然又想多了。她這身板兒,哪裡經得起他這麼天天折騰?起初的疼痛是不存在了,但夜夜糾纏到深夜,她也是吃不消的呀!

輕輕地在頭上印上一吻,他粗啞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一會兒,我陪你去府裡轉轉。」

司徒錦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

她嫁入王府以來,還沒有機會仔細的參觀過王府呢。這沐王府要比太師府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想要逛完,還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呢。

「好!」她答得乾脆。

「再躺一會兒…」抱著她溫軟的身子,他忽然有種不想動的念頭。這樣一直抱著心愛的女人,也挺好的。

以往,他還能有超強的自制力,每日寅時起床。在院子裡練武一個時辰,然後去書房批公文,要麼就是去軍營坐鎮。可如今,有了這麼個美嬌娘在身邊,他以前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似乎有些不堪一擊。

司徒錦乖乖的趴在他懷裡不動,只是一隻纖纖玉指,在他的下巴處輕輕地畫著,那剛生出來的小鬍渣,摸著怪舒服的!

被錦兒這麼一摸,龍隱發現身上某處又開始蠢蠢欲動,立即拉下她的手,急聲道:「別鬧!」

司徒錦被他的言行給嚇了一跳,不由得委屈了紅了眼眶。他從未如此跟她說過話,突然來這麼一下,還真是挺難受的。

看到錦兒嘟著嘴,一臉委屈模樣,龍隱這才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不是吼你,只是…」

接下來的話,他說不出口,只能用行動表示。

翻過身去,將錦兒壓在身下,那灼熱的某處熨帖著她細嫩的大腿,這才讓錦兒驚呼一聲,臉紅了。

「若是你再亂動,我不能保證能否讓你按時起床了…」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有一絲的痛苦。

錦兒知道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不想累壞了她。如此體貼的男人,她如何忍心再責怪他呢?便伸出手去,將他的身子拉下,然後緊緊地抱住。「就抱一會兒…」

她悶悶的說道。

兩個人在床榻上又躺了半刻,直到門外丫鬟敲門,這才起身穿衣。

緞兒從莊子裡回來,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見到小姐和姑爺恩愛異常,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爺、夫人,早膳準備好了,可要端上來?」

龍隱嗯了一聲,便開始洗臉漱口。司徒錦也穿好了衣服,走到梳妝台前打理頭髮。如今嫁了人,每日盤頭髮是少不了的。

緞兒讓人將飯食端進來,便去錦兒身邊服侍了。

春容和杏兒乖巧的將碗筷擺好之後,便安靜的退了出去。如今緞兒回來了,她們自然是不需要貼身服侍了。

用完了早膳,龍隱突然被人叫走了。因為事情緊急,他答應陪她遊園的計劃,只好往後推了。

「去忙吧,正事要緊。」她體諒的將他推出門。

龍隱眼中有些歉意,但想到那十萬火急的書信,他不得不抽身去軍營一趟。「等我回來再陪你逛逛。」

「嗯,好。」司徒錦笑著點頭。

龍隱匆匆的離去,司徒錦忽然閒了下來。計劃被打亂,她只好再找些事情來做。「謝堯可在?」

她坐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對著天空喊了一聲。

不一會兒,一個渾身被黑色包圍的男子飄然而至。「夫人有何吩咐?」

「王爺的書房,你可進去過?」為了中秋的約定,司徒錦不得不提前做準備。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要幫助母妃奪寵,那麼最起碼要知道王爺的一些愛好吧?

書房重地,一般都是男人的秘密基地。那裡,女人是不能隨意進去的。在那裡,一定可以找到王爺公公的一些小秘密才是!

謝堯不知道夫人要做什麼,眉頭微蹙之後,便答道:「屬下沒有去過。而且,王爺的書房,不能隨意進去!」

他是王府的當家,書房重地,是絕對不會容許人進去的!

司徒錦理解的點點頭,然後轉移話題問道:「你的功夫一定是相當的好吧?」

「尚可。」與他的主子一樣,謝堯的話也是極少。

「若是本夫人要你進去一探究竟,你敢嗎?」司徒錦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試探著他的反應。

果然,這話一出,謝堯先是一愣,繼而低下頭去。「只要是夫人的吩咐,屬下一定竭盡全力達成!」

「好!不愧是世子培養出來的人。記著,不要驚動任何人,只是去看看。我要知道王爺的喜好,順便看看他書房裡有沒有女子的畫像之類的東西!」

謝堯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嘛,也覺得她的想法實在是很另類。不過既然世子讓他聽命於她,他也不便多問。

一個轉身,人影便消失在了陽光下,快的讓人看不清。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他輕功了得,一邊等著他的回復。

緞兒端著一些糕點過來,手裡還多了一個軟墊。如今天氣漸漸涼了,石凳的溫度低,她怕小姐凍著了。

「夫人…墊個軟墊,會舒服很多。」

這個體貼的丫鬟,還真是沒話說。

司徒錦笑著起身,然後順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打趣道:「緞兒,你可有了中意的對象?」

「夫人…」緞兒臉色一紅,道:「沒有…您就別取笑奴婢了…」

自打進了王府,她又改回了原來的稱呼。王府不必在太師府,處處都是虎狼之人。她怕給夫人找來禍端,所以還是自稱奴婢。

見她那副嬌羞的模樣,想著剛才她躲在一旁偷看,心中便瞭然了。「既然沒有,那本夫人做主,給你挑一個?」

緞兒的臉色頓時白了白,頗有些不自然。「奴婢…奴婢還想多陪小姐幾年…」

「就算是嫁人了,也可以陪在我身邊啊?」她不依不饒的說道,一雙通透的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想要逼出她的真心話。

緞兒眼眶有些泛紅,想著那人不是自己能夠肖想的,便默默地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司徒錦見她這般委屈的樣子,頓時覺得有些心疼。她跟著自己這麼些年,一直忠心不二,處處護著自己。她早已將她當成了自家姐妹,不只是主僕關係。她將來能夠嫁得好,她才能安心。

「緞兒,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她信誓旦旦的說道。

緞兒抬起頭,看著小姐那認真的模樣,從內心裡感激她。只是,她的一顆心早已遺失在了某人身上,以後真的能夠嫁給別人嗎?

「相信我!」司徒錦看到她那絕望的模樣,心中很難受。

不想讓主子擔心的緞兒,點了點頭,算是應付了。

司徒錦剛要說什麼,忽然見到霞兒和春雨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太可怕了…好多的蛇…好噁心…」

司徒錦不解的看著她們,等著她們的解釋。

春雨和霞兒上前行了禮,然後便將剛才在前面聽到的一些情況說了出來。原來,西廂那邊不知道怎麼回事,竟也出現了好幾條毒舌。雖說那些毒蛇都沒咬傷人,但卻將那邊的幾位主子嚇得不輕。

據說莫側妃睡到半夜,被蛇纏身,頓時嚇得尖叫,連連做噩夢。陳氏則是抱著女兒在桌子上坐了一夜,怎麼都不肯下地,可見嚇得不輕。還有那個龍敏郡主,也是個嬌貴的。見到那些蛇,居然嚇得暈倒了,至今昏迷不醒。

司徒錦聽著這些消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們這叫咎由自取!誰讓大婚的那天,她們不安好心的在新房裡放蛇的?龍隱這麼做,也是以牙還牙,絲毫不值得同情。

春雨咬著下唇,一雙眼不時地在錦兒身上瞄著,似乎還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直說,別藏著掖著。」司徒錦放在手裡的醫書,說道。

「是!」春雨遲疑了一會兒,便將所聽到的那些不利於世子妃的傳言給說了出來。「現在下人都在傳,說世子妃是不吉之人…說自打世子妃進了門,這府裡就發生了這麼多的禍事…還說…還說那些蛇,都是世子妃放的…」

司徒錦聽了這些流言蜚語,倒也不惱。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堵不住她們的嘴。不過,這樣明目張膽的栽贓和藐視,卻讓人忍無可忍了!

「哦?她們倒是看得起我!」

那些毒蛇,豈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可以弄到手的。這惡人先告狀,說的就是她們這樣的人吧?

自己先造的孽,反倒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實在是不可理喻!

「她們還說了些什麼?」司徒錦見她吞吞吐吐,便知道還有後續。

春雨吞了吞口水,見司徒錦沒有發怒,這才繼續說道:「她們還說…還說世子是個懼內的,居然為了夫人這個…這個妒婦連個妾都不納…」

詆毀她也就罷了,居然還扯到了世子。

莫側妃的司馬昭之心,果然是藏不住了!

「夫人…不生氣嗎?」春雨見她無動於衷,不由得納悶。

司徒錦瞥了她一眼,道:「生氣,這些流言蜚語就會停止嗎?」

春雨點了點頭,覺得夫人說的極是。看來,是她們太過魯莽了。霞兒也是紅著臉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司徒錦這是頭一次對二人訓話,也藉著這個機會,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既然跟了我,有些事情,你們可要記好了!我不需要三心二意的奴才,若是存了別的心思,敢背叛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氣!若是…能像緞兒一樣懂事、忠心,那麼我也不會虧待她。不但月銀比別人拿的多,將來有機會配個好人家,也是指日可待!我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

春雨和霞兒先是臉色一白,當聽到後面的話之後,這才有些好轉。等到司徒錦話音一落,她們便跪了下來,表示自己的忠心。

「奴婢絕對不會背叛主子,一定忠心不二!」

司徒錦掃了她們一眼,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改變對她們的感官。一個人的忠心,不是靠幾句信誓旦旦的話就可以詮釋的。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經過時間的考驗,方能看出一個人是否真的可靠。

她們跟著她的時日不長,司徒錦自然會根據她們以後的表現來定奪。「都起來,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春雨和霞兒這才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緞兒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頓時皺起了眉頭。「夫人,難道您就任由那些下人亂嚼舌根子嗎?」

「我自然是不會任人欺凌的!」司徒錦張開嘴,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無關緊要的問了一句。「舅父那邊,最近可好?」

緞兒先是一愣,繼而笑了。「還是小姐高明!舅老爺如今是御史中丞,只要他在朝上說兩句話,王爺肯定不會輕饒了那些人的!」

司徒錦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這丫頭總算不笨,這麼快就想到了這裡。「一如侯門深似海,我也不想鬧得大家都不愉快。但有些人,總是喜歡挑起是非,我也只好努力奉陪到底了!」

「夫人,奴婢這就是請舅老爺過來!」緞兒一高興,便急著要去找救兵。

司徒錦將她叫住,道:「慢著!你這般去請人,未免表現的太明顯了。江家表姐即將出閣,日後怕是見著面的機會少了…」

不等她話說完,緞兒便笑著點頭。「夫人說的極是,奴婢這就是請表小姐過來敘敘舊。」

看著她如此通透,一點即通,司徒錦滿意的笑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1

93神秘畫像


看著謝堯欲言又止的神情,司徒錦暗暗有些納悶。不過是叫他去一趟王爺公公的書房罷了,怎麼這副表情回來了?莫不是沒有完成任務,怕她追究?

「說吧,都探到了些什麼?」放下手頭的活兒,司徒錦往椅子裡挪了挪,等著他回話。

謝堯先是嘴皮子動了動,然後打量了一番周圍,那意思很明顯,就是有絕密的話要說,而周圍有很多外人在,他不好直說。

司徒錦會意,將春容和杏兒打發了出去,獨獨留下緞兒。「說吧。」

謝堯看了緞兒一眼,心中便已瞭然。看來,這位叫緞兒的姑娘,很是得夫人的喜歡,故而可以留下來。

「王爺的書房內,並沒有什麼古怪。多是些兵書和文集,再有就是一些收集的上好武器。不過…屬下在裡面發現了一個暗門,那裡面果然如夫人所說,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他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卻是個周到仔細的人。司徒錦不過讓他去看一看,沒想到他竟然連暗門都給找到了,還進去探了個究竟。果真不愧是世子的得力左右手!

「畫像?還真的有…」司徒錦喃喃自語。

這麼說來,王爺公公還真是另有心愛之人了?

「你可認識那畫像上的人?」她繼續追問道。

謝堯搖了搖頭,直言道:「屬下不認識。」

「那你可還記得那女子的長相如何?」司徒錦又問道。

謝堯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那畫只有女子的一個側影,看得並不是很清楚,故而屬下認不出那人來。」

如此說來,王爺也並不怎麼記得那女子的具體長相?有這麼荒謬的事嗎?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居然記不清對方的長相,這簡直太荒唐了!

見司徒錦沒有再開口,謝堯便拱手道:「若是夫人沒什麼事,屬下告退!」

司徒錦嗯了一聲,謝堯便快速離開,轉眼就沒有了身影。

等到他一走,緞兒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她走到主子的身邊,輕聲的問道:「他…可是說了真話?」

司徒錦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心腹丫鬟,道:「你覺得他是在騙我?」

「奴婢只是覺得,既然王爺如此寶貝那幅畫,那畫上的女子定是王爺的心愛之人。對於自己的心愛之人,又怎麼會不記得長相呢?」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對於她的靈秀,司徒錦暗暗讚賞。這丫頭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照此下去,以後必定能夠成大器。

「他未必就是在說謊。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她淡淡的回應。

一如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重生,會回到幾年前的時光。而自己的命運,也隨著重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一切,又有誰說得清楚?

緞兒咬了咬下唇,沒有再接話,有些心不在焉。

司徒錦仔細的思量著,不由得對那神秘的畫像更加的好奇起來。「緞兒,你一會兒去問問謝堯,那女子作何裝扮,髮型又是如何。問清楚了,找個會作畫的,依照他的敘述,畫一幅畫出來。」

對於主子的吩咐,做奴婢的沒有不從的。只是夫人要她去找那個冷面神,她就有些躊躇起來。「夫人…奴婢如何能驅使得動他?您還是自個兒將他召來吧…」

這丫頭居然拒絕了這麼好的機會?真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司徒錦歎了一口氣,假裝生氣的道:「怎麼,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

緞兒一驚,繼而低下頭去。「奴婢不敢!」

「不敢的話,就照我說的話去做!下午,我就要看到那幅畫。」說完,便不再理會她,逕直拿起沒繡完的袍子繼續繡了起來。

那是她為龍隱親手做的衣裳。雖然他出身皇族,不愁吃穿。可是她畢竟是他的妻子,為他做衣裳,是她的本分。而且,這也是她作為他細心呵護的回報。衣裳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是卻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這樣想著,她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緞兒見她沒有再開口,只得硬著頭皮出去了。

晌午十分,龍隱辦完事回來,正好趕上用膳。見錦兒一動不動的坐在軟榻上聚精會神的繡著衣衫,不由得一陣心暖。

「聽丫鬟說你繡了兩個時辰了,休息一下。」他將她手裡的活兒給拿下,心疼的幫她揉捏著手臂,替她放鬆筋骨。

司徒錦揉了揉眼睛,的確有些累了。只是她一心想要早日繡完那件袍子,這才忘記了時辰,一忙就忙了一早上。

「你回來了…春容,去安排午膳。」

春容快步退了出去,不敢打擾主子們說話。另外幾個丫頭見到這情形,也都自覺地放下手裡的事情,出去了。

「以後,這些活兒交給下人做。」他捨不得她勞心勞力的。

如今為了中秋的約定,聽說已經忙活起來了。這會兒還要她親自動手做這些雜事,真不怕累著自己!

他的體貼關心,她如何能不知。只是,這是為他繡的袍子,她可不想假手於人。「馬上就要繡好了,你試試?」

她見衣衫抖開,在他身前比劃了一下。

龍隱眼睛瞬間閃過一絲光芒,不敢置信的開口道:「這…是給我做的?」

「是啊…除了你…我還能為誰做衣裳?」錦兒笑著打趣著。

龍隱這才反應過來,滿臉欣喜的將袍子套在了身上。

「哎呀,袖子有些短了,一會兒我再接一截上去。」司徒錦一個人自言自語著,不過看到他穿著自己做的衣裳,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龍隱任由她在自己周圍忙來忙去,心裡被一種溫暖包圍著,無比的舒服。這是他的妻子,為他親手縫製的衣裳,即使有一些小瑕疵,但他仍舊甘之如飴。就算是他嫡親的母親,也沒有想過要為他做衣裳。但是他的妻子,他的錦兒,卻想到了,這叫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錦兒…謝謝你。」他情動之下,一把拉住錦兒的手,將她擁入懷裡。

錦兒的臉一紅,對於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不太適應。

「夫人,午膳準備好了,可以端進來了嗎?」門外,春容和杏兒敲了敲門,輕聲的詢問道。

司徒錦趕緊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這才顫著回答道:「端進來吧!」

幾個丫頭將飯食端到桌子上,又擺好了碗筷,這才立在一旁,伺候主子用膳。司徒錦將他脫下來的衣服折疊好,放在一旁,這才來到桌子跟前坐下。

「事情進展如何?」他給她碗裡夾了一些肉,主動地問道。

「有些眉目了,只不過還要等緞兒回來之後,才能拿主意。」她默默地吃著他為她夾的菜,也偶爾為他布菜。

周圍幾個丫頭,根本沒有上前的機會。

本來嘛,用膳的時候,是不能說話的。古人都以食不言寢不語為美德,但龍隱卻沒有要求錦兒這些,反倒是想聽她說說話。

他默不作聲的聽著她軟綿的話語,心裡很是覺得溫馨。

司徒錦吃了個八分飽,便放下了碗筷。丫頭們送上了溫熱的帕子和漱口水,她隨意擦了擦,便讓她們退了出去。

這時,緞兒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一副卷軸。見到世子爺回來了,立刻上前行禮。「見過爺!」

龍隱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冷冰冰的。但只有慕錦園的丫頭知道,在夫人面前,世子爺這樣已經代表著平和了。故而,這些丫頭也漸漸習慣了他這副冰山臉。

「這麼快就畫好了?」司徒錦有些驚訝的問道。

緞兒將卷軸展開,遞到主子面前。

「這是誰的手筆,畫得真不錯呢!」司徒錦一邊感歎,一邊觀察著緞兒的神色。

果然,緞兒在主子問起的時候,臉上便露出一絲的艷羨和羞澀來。「是他自己動手畫的。」

「哦?沒想到你手下竟然還有個作畫高手呢!」司徒錦將那畫遞到世子爺面前,誇讚道。

龍隱微微蹙眉,不解的問道:「這是何人所作?」

緞兒低下頭去,沒有回答。

司徒錦瞧她那樣子,便替她回答了。「還有誰,不就是謝堯麼?」

龍隱點了點頭,然後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幅畫上。「畫功是不錯,只是這女子容顏模糊,根本看不出是何人…」

「嗯。」司徒錦也贊同的點頭。

「要這畫作何?」他將畫還給妻子,不解的問。

司徒錦仔細的瞧了那畫幾眼,忽然覺得有些眼熟。但也只是僅僅那麼一瞬間的感覺,仔細一看,又沒有任何的異樣了。

「爺,你可見過這幅畫?」她抬起頭來,凝望著他。

龍隱瞥了那畫上的女子一眼,道:「不曾見過!」

司徒錦越來越覺得好奇了。居然連世子都沒有見過,可見這王爺是多麼的寶貝這幅畫了。而那畫上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居然能夠得到王爺如此的珍視?看來,王爺果然不是真心的愛莫側妃的!

見妻子眉頭緊皺,龍隱便伸出手去替她將眉頭撫平。「到底發現了些什麼?或許我可以幫忙。」

自打成婚以來,二人的性格也明顯的變了許多。原先都不是喜歡多話的人,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倒是越來越默契,言語也多了起來。

「你真的不曾見過這畫?那你可聽說過,父王鍾愛的女子是何人?」

面對妻子提出的疑惑,他也答不上來。「這畫,與父王有何關係?難道…你讓謝堯去了父王的書房?」

司徒錦面上一紅,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不禁低下頭去認錯。「我知道這有些不合體統,但答應了母妃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為了他們的將來著想,她必須取得母妃的支持不可!

他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我並無指責的意思,只是…我從小與父王就很生疏,所以關於他的事,我從不關心。」

聽了他的闡述,司徒錦也不禁為他的遭遇感到憐憫。

一個堂堂的世子,從小便不被關愛,以至於養成了現在這副冷冰冰的冷漠性子,跟任何人都不親近。怎麼說,他也是王爺的親生兒子啊,王爺怎麼能將他丟棄在山上不管呢?若不是皇上下旨,恐怕這世子之位,也輪不到他來坐吧?

想到這些事情,司徒錦不禁為自己的夫君鳴不平。

「隱…以後你有我。」她動情的反握他的手,鄭重地回道。

龍隱眸光一沉,臉上溢出一絲的淺笑。不管有沒有外人在,他一把將心愛之人摟在懷裡,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丫鬟們全都羞得撇過頭去,神色頗不自然。

司徒錦也害羞,但是此時此刻她卻依偎在他的懷裡,不想起身。「這麼說來,還是需要一番打探才行了…」

「交給我,明日便知曉。」他眼中有著絕對的自信。

司徒錦自然是信得過他的,便不再過問這些事情了。兩個人相擁了好一會兒,司徒錦這才想起另一件事來。「你答應我要陪我在府裡逛逛的,今日有空麼?」

妻子的要求,他必定不會拒絕。那也是他的承諾,不是麼?

「嗯。」他應允。

司徒錦高興的雙手撐著他的胸膛,臉上滿是笑意。「那我們現在就去。」

看著她笑顏如花的模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牽著她的手,就朝外走去。緞兒和春容杏兒等人相互忘了一眼,這才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王府的院子,果然夠大。轉了好幾個地方,卻仍舊只是冰山一角。司徒錦的步子很是輕快,興致高昂。世子爺則任由著她,嘴角始終含著一絲笑意。

二人在後花園的鯉魚池邊坐下,稍作休息。正有說有笑著,突然一道嫩黃色的身影從轉角處走了出來。見到他們二人時,她稍稍愣了愣,這才上前來見禮。

「師師見過師兄、世子妃。」

聽到她的稱呼,司徒錦心裡隱約有些不舒服。她擺明了拿自己當外人嘛!叫世子師兄,是為了表示親近。但又稱呼她世子妃,就是沒有真心的將她當成是嫂子。由此看來,這姑娘還存著要嫁給世子的心思呢!

見錦兒笑容淡了下去,龍隱便有些不高興了。他冷著臉看著秦師師,很認真的說道:「她是你師嫂。」

秦師師怔了半晌,才不情不願的喊了聲「師嫂」。

看到她那不情不願的模樣,司徒錦也沒說什麼。她的心思她豈會不知道?雖然有母妃的支持,但世子不接受,她就沒有勝算。即使硬塞給世子,以他的脾氣,恐怕碰都不會碰她一下,到時候難堪的還是她。

只是她想不通這層道理,依舊用那種纏綿悱惻的眼神巴巴的望著他。

龍隱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主兒!瞧瞧杜雨薇的下場,就知道了。自打上次杜雨薇被丟出府去,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前日聽說杜家覺得很丟人,最近張羅著給杜雨薇定親事呢。只是,據說她在家裡大吵大鬧,不肯嫁人罷了。

這秦師妹雖然是個標緻的人兒,只可惜不是隱喜歡的類型。若是她這樣的都可以進王府,恐怕世子的姬妾早就有一大堆了。

見二人似乎不歡迎自己,秦師師臉上又露出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來。

龍隱見到更加的心煩,便拉起司徒錦,轉身要走。

「師兄…你答應過爹爹要照顧我的…」她在他們身後說道。

司徒錦眉頭微蹙,不敢相信這個女子居然會這麼大膽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過,她倒是挺佩服她的勇氣的!

「王府少了你的吃還是少了穿了?如果不滿意,你大可以離去!」龍隱帶著一絲的怒氣喝道。

秦師師被他的話一刺激,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都已經不顧女孩兒家的顏面,主動表達了心意。他居然絲毫不為所動,還說出那麼傷人的話來。

秦師師越想越傷心,頓時泣不成聲。

司徒錦拉了拉龍隱的胳膊,道:「爺,師師姑娘好歹是你師妹,這樣說話,似乎太過嚴重了…」

「又不是我請她來的,若是承受不住,大可拿一筆銀子回山上去!免得在這兒礙眼。」龍隱並未因為錦兒的勸說而心軟,倒是越說越難聽了。

司徒錦嘴角微微抽搐,看來這師師姑娘又要好一陣子躲在屋子裡舔傷口了。

情之一事,始終是把雙刃劍。這師妹也真是可憐,喜歡的人不喜歡她,又沒有家人的照拂,著實是值得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她還是不會心軟,將自己的丈夫給讓出去的。她的隱,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果然,秦師師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捂著臉跑開了。

看著她那略帶輕功的逃避方式,司徒錦不由得好奇。「你師妹,會武功?」

龍隱不屑的冷哼。「會武功又如何,還不是個愛哭鬼!」

「你是嫌棄她愛哭?」司徒錦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嘴。

「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他仰起頭,神情嚴肅。

司徒錦撲哧一聲笑了,差點兒都站不穩。原來師師姑娘是敗在這上面啊,還真是好笑啊!想她一個女俠,居然學起了大家閨秀的嬌羞,難怪龍隱每次見到她就感到厭惡。好好兒的一個女孩兒,幹嘛非要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

得不償失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不是什麼女強人,他怎麼又會對她上心的呢?

「你…為何要選上我?」她的嘴先於大腦,逕直問了出來。待開了口之後,她反倒是羞得無地自容了。

龍隱伸手將她攬入懷裡,良久才吭聲。「因為你夠堅強。」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司徒錦很震驚。

他打哪裡看出她很堅強的呢?皇上賜婚的時候,他們都沒怎麼見過,他又如何能發現她的堅強?

見她疑惑的望著自己,他才緩緩地解釋了一番。

原來,在他夜闖她的閨閣,掐住她咽喉的那一刻,她那雙強自鎮定的眼眸,便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底。再後來,她的機智反應,更是讓他心動不已。故而,才有了後來的請旨賜婚,才有了他們的今日。

司徒錦聽他緩緩道來,心裡泛起一陣有一陣的漣漪。他竟然那麼早就喜歡她了呢!

臉上的紅暈越來越多,司徒錦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不敢抬起來。她今日實在是太大膽了,居然連這樣羞於啟齒的話都問了出來,真是沒臉見人了。

龍隱也不逼迫她,只是靜靜的擁著她。

周圍的丫鬟全都捂著嘴輕笑,但卻不敢放肆的靠近。不過她們均是艷羨不已,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還真是好!

「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不知何時,沐王妃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裡,見到司徒錦賴在龍隱的懷裡不肯起來,便有些氣憤的打斷了二人的好事。

見到王妃駕到,眾人立刻上前行禮。

「參見王妃!」

「參見母妃!」

龍隱鬆開錦兒,默默地立在一旁,輕聲道了一聲「母妃」。

沐王妃冷哼一聲,道:「你是沐王府的世子妃,怎麼能如此不知禮義廉恥,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番舉動,真是…」

她都氣得無法形容了。

司徒錦知道這樣的確是不太好,便低下頭去認錯。「母妃教訓的是,兒媳定會謹遵教誨,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見到她示弱,沐王妃這才覺得有了幾分顏面,說話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不少。「好了,起來吧。若是又下一次,可別怪我心狠,家法處置!」

司徒錦福了福身,道:「兒媳記住了。」

教訓完了司徒錦,沐王妃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兒子的身上。「隱兒也是,你可是世子,一切定當以身作則,怎麼容許她胡鬧!」

龍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說道:「情動所致,難道也有錯?」

沐王妃見兒子如此頂撞自己,不由得覺得失了面子,臉色便又沉了幾分。「話雖如此,但當著這些下人的面卿卿我我,豈不是有**份?」

「母妃也是過來人,怎會不知道這其中的滋味。更何況,我與錦兒正值新婚,這番舉動也是無可厚非的。母妃難道不想早日抱孫子麼?」龍隱理直氣壯的說道。

沐王妃一時氣結,未說完的話便哽在了喉嚨裡。

司徒錦不想他們母子不和,便出來周旋道:「爺,快別說這些話了。母妃,您也別跟他計較,他就這個性子…」

「本宮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性子我豈會不知,何須你來提醒!」沐王妃心中的一口怨氣無法發洩,只好拿錦兒出氣。

司徒錦沒想到好心勸說,倒是惹來一身腥,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龍隱見到錦兒被連累,心裡很是氣憤。「這一切都是兒子的錯,母妃何必遷怒了旁人。若是覺得礙眼,我們離開就是!」

說完,就要拉司徒錦走。

沐王妃見兒子處處袒護著兒媳婦,更是氣惱不已。果真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她怎麼生了這麼個不孝子來!

「你…你們…」沐王妃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兒跌倒。

在丫鬟們的驚呼中,司徒錦掙脫了龍隱的手,上前去扶住王妃的身子。「母妃,您別生氣,小心身子…」

她好不容易跟王妃達成了協議,可不想半途而廢了。

給了龍隱一個示意,龍隱百般不願的走過去謝罪。「母妃,是隱魯莽了,您…別生氣了。」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卑微的口氣稱呼她,倒是叫沐王妃怔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你…你肯認我這個母親了?」

司徒錦聽了這話,不由吃驚。

他不是口口聲聲的叫她母妃嗎,什麼時候不認了?王妃這是氣糊塗了麼!可是回頭一想,龍隱之前的態度,的確是有些奇怪。那一聲母妃,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並未有任何的恭敬和真誠,如此看來,這母子關係也真是壞到了極點。

夫妻二人將王妃攙扶了起來,送到一處地方坐下來,這才稍稍寬了心。

王妃看著兒子那神情,忍不住熱淚盈眶。她盼了這麼多年,兒子終於肯跟自己親近了。但是這一切,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兒媳婦示意。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夠不感慨!

「母妃…您以前可有去過什麼地方,有大片的桃林的?」司徒錦沉默了良久,這才試探的問道。

雖然不確定那畫上的女子是何人,但這世上無巧不成書,或許母妃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也說不定呢!

沐王妃微微一愣,回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司徒錦見她神情有些異常,便隨意找了個借口道:「兒媳知道有種養顏秘方,需要桃花的花瓣做原料,故而問問母妃,哪裡可以搜集得到大量桃花的花瓣。」

說起這個話題,王妃的警惕性便稍稍放了下來。「我倒是知道一處的,只不過那裡距離京城有些遠。」

司徒錦眼睛一亮,問道:「在何處?」

「在京郊的古佛寺。」沐王妃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還是如實相告了。

那裡,有著她最美好卻也是最痛心的回憶。她許久沒有想起了,今日被司徒錦提起,心中又隱隱痛了起來。

看到王妃神色變化萬千,司徒錦心中便有了數。不過說起這古佛寺,她倒是挺熟悉的。上次世子約她賞花的地方,不正是那裡麼。只是,世子是如何發現那個地方的呢?這是巧合,還是…

將這個疑問憋在心裡,司徒錦打算一會兒回房後問問隱世子。

沐王妃坐了一會兒,頭有些疼,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對於近日之事,倒是沒再追究。不過為了中秋的事情,司徒錦倒是沒有一刻能閒著了。且不說王府這頭的事情了,太師府的事情就夠她忙的了。

「隱…古佛寺的桃林,你是怎麼發現的?」一回到慕錦園,司徒錦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龍隱微微訝異,卻沒有瞞他。「偶然跟蹤一個人,發現的。」

「你跟蹤的是父王嗎?」她猜測道。

龍隱起初是驚訝,繼而是讚許。「不錯。你怎麼想到的?」

「猜的!」錦兒老實的回答。

「你為何要跟蹤父王去那裡?那裡,有什麼秘密嗎?」若不是重要的事情,龍隱是不會在乎的。除非,那裡真的有什麼秘密。

司徒錦的猜測,一點兒都不錯。龍隱當初跟蹤王爺去那裡,就是因為每年的那一日,他便會離開王府,單獨消失幾日。起初,他也沒有在意,可是時間一長,他便開始懷疑了。後來,在某年的那一日,他悄悄跟蹤著父王出去,便找到了那片桃林。

原先,他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覺得那片桃林很是美麗,讓人心曠神怡。他也幾乎陶醉在那裡面,故而就有了後來約錦兒賞花的一幕。

不過,後來他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

「你說,父王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去古佛寺的桃林大醉一場?」司徒錦不敢置信的捂著嘴,眼睛瞪的老大。

龍隱點了點頭,道:「不錯。只是,我現在仍舊不大懂。」

司徒錦暗忖。

看來,此時一定跟那個畫上的女子有關了。只是剛才的一番試探,母妃也是三緘其口,並沒有給出她確切的答案。

「隱,你說…若是父王珍愛的女人,其實就是母妃,這種可能性有多大?」她提出大膽的射向。

龍隱眉頭挑了挑,道:「不太可能。即使真的如這般,那父王豈會連當年珍愛的女子都認不出來?而母妃,又如何能夠默默忍受這麼多年?」

司徒錦也覺得他分析的很對,只是她還是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很多誤會。

「別胡思亂想了,明日就有眉目了。」他拉著她坐到他的腿上,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身。他的錦兒,總算是長了些肉。看來,他得再接再厲,將她養胖一些。他自豪的想著。

司徒錦起先沒意識到這份親暱,等到發現的時候,又鬧了個大紅臉。

丫頭們全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龍隱自然會有些親暱的舉動,若不是他待會兒還有正事要辦,他真恨不得此刻就將錦兒拐到床上去。

抱了一會兒,龍隱才放開她。「太師府那邊,我已經派了幾個高手過去保護岳母和小舅子,你不用擔心。」

感受到他的體貼,司徒錦很是感動。「那也不要太辛苦,晚上早些回來,我親自做一些你喜歡吃的菜。」

聽她說要親自下廚,龍隱既感動又心疼。

感動的是,他的妻子,處處都以他為先,身子不惜放下身段,做那些下人們做的活兒。心疼的是,她不但要操心很多事情,還要為他考慮,真是讓他覺得溫暖無比。

「別太累著。」他叮囑著。

「快去吧,等你回來一道用晚膳。」司徒錦將他送到門口。

龍隱依依不捨的放開她柔嫩的手,然後大步的離開了慕錦園。

等到世子一走,緞兒便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進來。「夫人,表小姐的回信。」

司徒錦將信展開,大略的瀏覽了一遍。「明日表小姐要過來,你們好生準備著。」

「是。」丫鬟們都乖巧的應下了。

說起那表小姐江紫嫣,是個性格爽朗的女子,已經許了人家,不久就要出閣。因為其父連升三級,做到了御史中丞,加上由於沐王府搭上了一些關係,故而上門提親的人都要踏破了門檻,一時華貴無比。

司徒錦聽母親說過,紫嫣表姐許的那人家,還是個侯府。雖說只是世襲的,沒有什麼具體的官職,但也是殷實的世家。據說那長樂侯的大公子,是個風度翩翩的書生,才學不淺,為人也是十分的謙遜有禮,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公子。紫嫣表姐有這樣一段姻緣,也是福氣的。

想著自家姐妹的那些婚事,司徒錦不由得扯出一抹笑容。司徒芸到如今還不懂得安分的過日子,總愛招惹她,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氣了。

「緞兒,去將如風和如墨叫來。」

這兩人是朱雀派來保護她的女影衛,一直隱藏在暗處,很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故而,認識她們的人,也只有司徒錦和緞兒而已。

緞兒領命出去,不一會兒,便帶著兩個勁裝打扮的女孩子進來。

「屬下如風(如墨)見過夫人!」兩個十六七歲的丫頭同時單膝跪地,恭敬的拜見。

司徒錦抬了抬手,讓她們起身。「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任務交待你們。」

「請夫人吩咐!」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司徒錦將手裡的信往桌子上一放,說道:「你們二人,去太師府一趟。中秋那天,我不希望看到這兩個人出現在府裡。」

緞兒將手裡的字條遞給二人。

兩人掃了一眼那字條上的名字,然後問了一句。「要死的還是活的?!」

「留一口氣就行了,不必取他們的性命。」司徒錦淡淡的開口。

儘管她很想殺了那兩個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倒要看看司徒芸,要如何收回府裡的大權。而她身後,又是誰在暗地裡支援!

就憑她如今的地位,是斷不可能有那個本事的。能夠出的了府,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三番兩次往太師府跑,這實在是不簡單。

如風如墨對視了一眼,然後抱了抱拳,便出去了。

緞兒見主子低頭沉思著,便也靜靜地退了出去,給她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

翌日用過早膳之後,江紫嫣便帶著貼身丫鬟過府來了。起初,門房還不讓她進來,後來還是緞兒親自去迎接,才順利的進來慕錦園。

「果然是王府,規矩就是嚴!」江紫嫣一見到司徒錦,便拉著她的手打趣道。

「許久不見,表姐這風姿是越來越引人注目了。也難怪,那薛侯爺會放棄那麼多的名門閨秀,向表姐提親。」司徒錦已經成婚,故而有些話說起來,倒是肆無忌憚。

那江紫嫣被她這麼一調侃,果然臉紅了。

「妹妹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司徒錦咯咯的笑著。只有在真正的親人面前,她才會顯得如此輕鬆,也難得的有笑容。「表姐莫要害羞,妹妹不過開玩笑罷了。」

表姐們兩個相互調侃了一番,這才相互問候起來。

「兩位舅舅舅母可還好?紫月妹妹怎麼沒陪著表姐過來?她年紀也不小了,該議親了吧?」司徒錦想到舅父家的那些人,臉上的笑容便又多了幾分。

江紫嫣一一回答並無隱瞞,只是說道紫月那丫頭,她不免歎息。「提起紫月,大舅父就為此頭疼不已。」

「發生了何事?」司徒錦關切的問道。

「還不是那個楚家的浪蕩公子,不知怎的,就看上了紫月丫頭。前幾日鬧上門來,非要娶了紫月當姨娘!你說可氣不可氣!」

提到那個紈褲子弟,司徒錦也沒有一絲的好感。

他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紫月的頭上,那她豈會讓他為所欲為。「你放心,這事兒我會請世子幫忙,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

「有表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紫月為了此事,都哭了好幾回了。」說起自己的表妹,紫嫣便是不忍心。

那丫頭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哪裡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整日以淚洗面,也不見了往日的活躍,真真是可憐。

司徒錦也很是喜歡那個活潑的表妹,便將她的事情放在了心上。吩咐緞兒去請了世子過來,她便將這事兒跟他說了。

重新見禮之後,龍隱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楚家這番作為,並不簡單。如今太子跟三皇子爭得你死我活,只怕是太子想借楚家拉江家下水。」

司徒錦也想到了這一層,不過她將龍隱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不僅如此,太子的意圖,恐怕是在沐王府。」

江氏是龍隱的岳母,而江家又是隱世子一手提攜上來的。有了這層關係,太子怕是想著要收服沐王府為他所用吧!

此話一出,龍隱果然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不錯,太子的確有拉攏沐王府的意思!」

江紫嫣不懂這些朝廷之事,不過她大概也猜出了幾分。想到這奪嫡之爭,她便有些頭疼。「這些事,咱們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吧?」

「可不是麼?」

司徒錦接話道:「咱們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至於其他的事情,那都與她無關。她的心很小,只想過平靜舒坦的日子。對那些榮華富貴,她從未有過奢望。

94管好你的女人


農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司徒錦起了個大早,穿戴一新之後,便將連夜趕製出來的衣裳送去了王妃那邊。因著自己的承諾,她今日一定要讓王爺留在王妃那邊過節不可。東西是緞兒親自送去的,司徒錦很放心,故而安心的用完了早膳,等著緞兒回來回話。

「夫人…」緞兒從門外進來,眼睛有些紅紅的,臉頰也有些紅腫。

司徒錦不免大吃一驚,急切的問道:「發生了何事?」

緞兒斷斷續續的將原委說了一遍,不敢抱怨。即使小姐將她當成是自己人,但說來還是個奴才,主子要打要罵,她也只能受著。

相較於她的任勞任怨,司徒錦卻十分火大。

「她這是在向我示威呢!」司徒錦冷哼一聲。

每年的中秋節,莫側妃都會要王爺陪她去相國寺祈福,而王爺也會順著她的意思。故而莫側妃見到緞兒,才如此囂張,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只不過今年,司徒錦斷不會如了她的願!

「她去了王爺的書房?」

緞兒捂著臉,輕聲道:「是的。」

「我昨日讓謝堯辦的差事,他可辦好了?」司徒錦繼續追問。

緞兒再次點頭,道:「都按夫人的吩咐辦妥了。」

司徒錦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如此,就沒有什麼可擔憂的。莫側妃今年,恐怕是形單影隻的過節了…」

見主子這般信心十足,緞兒不由得好奇起來。「夫人為何這般確信?」

都說著王府裡最得寵的,便是這位莫側妃,她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上次雖然當中出了醜,但王爺依舊沒有追究她的責任,還是寵著她。有什麼好的東西,都往她院子裡弄,可見受寵程度不一般。

司徒錦見她有些疑惑,便神秘的笑了。「聽說過沒有,越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寶貴的!」

緞兒不明所以的點頭。

「像莫側妃這樣的女人,一抓就是一大把,父王自然不稀罕。寵著她慣著她,也是出於習慣而已。真正能讓王爺上心的,也就只有那記憶中的女子。只要關於她的消息,他便寢食難安,徹夜難眠。我不過是動了些小手腳,故意透露一點消息給他罷了。」

聽完她的解釋,緞兒有些明白了。

「夫人是想將王爺引到某處去?」

「是啊!所以此刻,莫側妃去了也是白去,王爺早就不在那裡了!」司徒錦篤定的說道。

緞兒這才展露笑顏,說道:「還是夫人高明,提前做了準備!」

「這些早在意料當中,只要王妃那邊配合著一些,事情便成了!」她擔心的不是那沒腦子嬌慣慣了的莫側妃,而是王妃娘娘。若是她不肯放低姿態,按照她說的去做,恐怕王爺公公的心,還是不會到她身上去。不過,她還是賭上了一把。若是王妃真的沒有爭寵的覺醒,也不會答應自己的條件了,不是嗎?

一邊在心裡想著如何推波助瀾,一邊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子,司徒錦一雙靈慧的眼眸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在她思考的時刻,緞兒是不敢打斷她的,只是安靜地守在一旁,等候著她的吩咐。龍隱踏進門檻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美人沉思圖。

「錦兒…」他輕喚她的閨名,寒冷的冰塊兒臉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

緞兒福了福身,立刻奉上了香茗,然後退到一邊,不敢打擾主子們說話。

司徒錦從思緒中掙脫出來,笑著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今日回來挺早的?」

「今日中秋佳節,准許休沐一日。」他握住她的手,為她取暖。

司徒錦的身子仍舊比較單薄,一到秋季,就開始手腳發涼。即使穿的衣服不少,但那手腳依舊沒多少溫度。

司徒錦感激的一笑,道:「我已經跟母妃稟告過了,我們今日回太師府過節!」

龍隱自然是依著她的,反正他每年也是一個人過的,今年在哪裡過都是一樣。「你決定就好。」

「母妃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只要父王看到那些桃花,相信會忍不住去一探究竟的!」她欣喜的將自己的計劃托盤而出,跟他一起分享。

「嗯…」他撫摸著她的髮鬢,問道:「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暫時沒有。一切,就看母妃的表現了。」司徒錦的臉蛋嫣紅,看來著實是興奮過頭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會如此的順利!

經過一番調查,龍隱查出,當年他的父王,也就沐王爺年輕的時候,的確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只是最後,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後來,據說王爺曾經舉國上下尋找那個女子的芳蹤,卻一無所獲。

後來偶遇莫側妃,不知怎麼的,就看順了眼,將她娶進了府。再然後,便是沈家找上門來,要他履行婚約,就這樣,王妃也進了門。

關於那段過去,調查出來的信息很少,但卻足以讓人震驚。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讓王爺如此著迷?至今,仍舊無法忘懷!更令人不解的是,彼此情根深種的雙方,似乎都對彼此的瞭解甚少。否則,沐王爺也不會痛苦這麼多年,早就找到那名女子了!

想著這些難解的謎題,司徒錦都覺得腦袋瓜子不夠使了。

「別操心這些事了,不是還要回太師府麼?」將她的思緒拉回來,龍隱眼中滿是心疼。

「夫人,馬車備好了。」春雨和霞兒進來,小心翼翼的稟報道。

司徒錦從龍隱的懷裡掙脫出來,道:「走吧,回去。」

太師府

司徒芸一大早就從夫家趕了過來,這一次,陪她回來的,還有她的夫君威武將軍譚梓潼。這架勢,倒是讓司徒錦有些不解。

不過,既然連這威武將軍也摻和了進來,看著這其中還真是有些貓膩了。

「大姐姐、大姐夫!」司徒錦儘管不待見他們,但還是照著規矩,跟二人打了招呼。

譚梓潼看到隱世子,也立刻起身相迎,拱手問候。「世子安好!」

「將軍客氣。」龍隱的好臉色只會給司徒錦,其他人就免談。

譚梓潼有些尷尬,但卻在下一秒又恢復如常。

「母親!」司徒錦透過二人身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便高興的迎了上去。

抱著念恩的江氏,見到女兒女婿,自然是高興不已。按理說,這樣的節日,女兒定是會在夫家的。如今能夠回來陪她過節,她當然欣喜異常了。

司徒芸給了江氏二人一個白眼,道:「既然都回來了,有些事還是快些解決了好。」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番,不見周氏和司徒青,便問道:「怎麼不見周姨娘和四少爺?」

司徒錦在心底冷笑,你當然見不到他們!因為早在她到來之前,她已經命人將她們藏起來了。

她倒要看看,司徒芸的戲要怎麼往下唱。

「你周姨娘身子不適,說是要去寺裡祈福,這不,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至於你四弟弟,他約了一幫朋友,出去喝酒去了。」江氏按照錦兒的吩咐,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司徒芸聽了這話,果然便冷下了臉。

她前兩日還跟周氏聯繫過,答應今日上門來對付江氏母女的。沒想到這個關鍵時刻,周氏倒是躲了起來,她到底什麼意思?

譚梓潼似乎看出了些問題,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果然,司徒芸看向司徒錦母女的時候,滿是懷疑。「你們該不是背著我,將二人藏起來了吧?」

司徒錦冷笑一聲,道:「大姐姐說話還真是不客氣!母親如今是太師府的當家主母,是爹爹親口承認的正妻。你不尊稱一聲母親也就罷了,還出口污蔑,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早已不是司徒府的小姐,而是王府的媳婦。整日在王府,哪裡有空理會娘家的家事?母親既要照顧念恩,又要為一大家子操心,哪裡有閒工夫管他們做什麼?再說了,這腿腳長在他們自己身上,豈是別人管的了的?」

一番話下來,司徒芸早已氣得白了臉。

司徒錦從未如此大聲的跟她說過話,那氣勢,簡直比她這個嫡長姐還要有威嚴,頓時氣得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起來。「司徒錦,你口口聲聲說我不懂禮節,你這又是什麼態度?你這是對嫡長姐該有的態度嗎?」

龍隱眼神一凜,喝道:「放肆!竟敢對世子妃不敬!來人,掌嘴。」

身後,王府的兩個侍衛立刻上前,就要給司徒芸掌嘴。

譚梓潼立刻擋在她的前面,為司徒芸求情道:「世子,還望手下留情!」

「管好你的女人!簡直不知死活!」龍隱冷冷的喝著,根本沒將這位大將軍放在眼裡。

譚梓潼自然是不敢跟隱世子叫板的,畢竟雙方實力懸殊太大。如今皇上最wωw奇Qisuu書com網依仗的,就是沐王府,他也不好得罪。

「芸兒,還不給世子賠罪!」

司徒芸死死地瞪著自己的夫君,很不甘心。「我又沒有錯,為何要賠罪?!」

見她仍舊死性不改,不等世子來教訓,譚梓潼已經轉過身來,給了她兩巴掌。「賤婦!居然敢頂撞世子,該死!」

司徒芸捂著被打的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她?她居然敢打她!

「譚梓潼,你敢打我?!」

「為何打不得?你藐視皇室,就是該打!」譚梓潼對司徒芸的囂張態度,早就受不了了。如今當著世子的面,他自然也要表現一番,想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儘管他已經投靠了太子,但並不代表著他就可以得罪了隱世子。

更何況,隱世子還是太子極力想要拉攏的人。他們出現在這裡,也是為了實施太子的計劃,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就知道爭風吃醋,根本成不了大事!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讓她摻和了這事情裡來了。

「世子您看…」教訓完了司徒芸,譚梓潼便腆著臉望著隱世子,希望他能夠大人大量,不跟司徒芸那個女人計較。

龍隱依舊冷著一張冰山臉,眼神凌冽的像寒冰。「她辱罵的是世子妃,不是本世子!」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

只要司徒錦不計較,那麼他便不再追究。

司徒芸當然也聽明白了,只是要她跟司徒錦那個小賤人道歉,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每每只要一想到她受過的那些罪,她便對司徒錦恨之入骨。哪裡肯放低姿態,卑躬屈膝的跟她服軟!

司徒錦心想,司徒芸是怎麼都不會屈服的。果然,在瞪了她良久之後,司徒芸仍舊一動不動,沒有屈服的意思。

「你還愣在那裡作甚麼?還不快給二妹妹道歉!」譚梓潼一聲怒吼,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從他對司徒錦的稱呼,就可以知道。他這是在示好,卻也是在為自己的妻子找回面子。畢竟她們是姐妹,他打的就是親情這張牌。

可惜,在司徒錦的眼裡,從來都不承認司徒芸是她的姐妹!

說完,譚梓潼又狠狠地瞪了司徒芸一眼,示意她快點兒作出表示。

司徒芸對於譚梓潼,還是有些忌憚的。當初嫁過去的時候,因為已經不是處子之身,被譚梓潼嫌棄甚至虐待。那段日子,她真是生不如死。加上那個一同陪嫁過去的賤蹄子,想著法子勾引她的夫君,更是給了她極大的羞辱。

眼看著那個賤婢爬上了姨娘的位子,逐漸在將軍府站穩了腳跟,她心裡又急又氣。可是譚梓潼卻寵著那賤婢,視她如敝履,不但在肉*體上虐待她,還在心理上給她難堪。那樣的日子,她都不知道怎麼過過來的。

儘管如今譚梓潼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但仍舊嫌棄她。若不是為了太子的大計,恐怕她連家門都踏不出一步,更別說是回娘家報仇了!

想到過去的種種,司徒芸真恨不得撲上去,將司徒錦給掐死。可是為了日後的揚眉吐氣,她還是不得不放下身段,走到司徒錦面前,虛以委蛇的一福身。「剛才姐姐魯莽了,二妹妹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姐姐計較!」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司徒錦看戲也看夠了,便暫時放過了她。「瞧將軍夫人說的,咱們不是姐妹嗎,幹嘛這般生疏。」

說著,又轉過頭去對江氏微微一笑。「母親,今兒個過節,女兒特意去醉仙樓買了月餅,這麼不見巧兒?」

江氏原本是要出口教訓司徒芸的,但既然有世子為女兒做主,她也不便多說。說道司徒巧,她的臉色稍微又好了一些。「她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在屋子裡躺著呢。」

「嚴重嗎?」對於這個小妹,她還是有幾分上心的。

「沒什麼大礙,吃幾副藥就好了。」江氏坦然的回道,可見問題不大。

司徒錦點了點頭,便從江氏懷裡接過弟弟念恩,對身後的人說道:「有什麼話進屋坐著說吧。」

一行人這才發現,剛才發生衝突的地方,正是太師府的大門口。而剛剛司徒芸撒潑和道歉的那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

司徒錦這時候才提醒她,可見是故意的。

司徒芸死死地握著拳頭,一副要吞了她的意圖,讓人覺得十分可怖。

譚梓潼拉扯了一下她的手,笑著跟了上去。而龍隱卻早已隨著司徒錦的步伐,繞過走廊,進了正廳。

因為是團圓的節日,府裡的氣氛還算熱烈。

一行人進了屋,早有丫鬟準備了吃食和香茗,就連那整日躺在床榻之上的司徒長風,也頗有精神的坐在主位上。

「爹爹…」司徒錦就算再不喜歡這個爹爹,但有些禮節還是不可避免的。

而龍隱和譚梓潼也上前去,拱手行禮。「岳父大人!」

司徒長風在丫鬟的幫助下,抬起手臂,算是回應。

司徒錦夫婦與司徒芸夫婦面對面而坐,江氏則抱著孩子,坐在司徒長風的旁邊。待字閨中的司徒嬌也在,只不過樣子似乎挺憔悴,而且一直低垂著頭,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思。江氏本想說她幾句,但又怕影響了節日的氣氛,便讓身旁的丫鬟去給她提了個醒。

司徒嬌見到姐姐們,也沒啥好臉色,淡淡的問候了一聲。倒是在見到龍隱世子的時候,眼睛稍微亮了亮。不過,在世子威嚴的氣勢之下,又低下頭去。

剛落座不久,門外有丫鬟急急進來稟報道:「啟稟老爺、夫人,族長來了!」

聽到族長二字,江氏的心一陣慌亂。

他們還真是不消停,這麼重要的節日還要過來鬧,實在是太過分了!司徒長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說起來,原先他身子還康健的時候,族裡的人哪個不看他的眼色行事?如今他一倒下,他們便反過來給他甩臉子了!

那族長也不等人去迎接,拄著枴杖就自個兒進來了。原先走起路來虎虎生威的,在看到在座的司徒錦夫婦之後,便稍微收斂了一些。

「世子爺也在呢…」那族長顯然是見過些世面的,對龍隱並不陌生。

龍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未回應。

族長的笑容凝結在唇邊,一時感到無比的尷尬。而此刻,司徒芸卻站了起來,迎向他。「芸兒見過族長!」

司徒錦對司徒芸的行為感到可笑,卻沒有說出口,而是靜觀其變。她將族長弄過來,顯然是另有目的的。只不過她的目的能否達到,那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2


95較量


「二妹妹怎麼這般不懂規矩…還不過來見過族長?」司徒芸居高臨下的望著司徒錦,以長姐的姿態教訓道。剛才被她擺了一道,她可是記在心裡呢。仗著有族長撐腰,她當然要搬回一局了。

司徒錦不緊不慢的放下茶盞,對著族長微微欠了欠身,道:「族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來人,奉茶!」

相對於司徒芸囂張的態度,司徒錦就顯得平和多了。

族長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有些不滿。他可是司徒一族的領頭人,是高高在上的長者,這司徒錦的態度,簡直沒將他這個族長放在眼裡!

「錦丫頭,雖說你貴為世子妃,可你還是姓司徒的。這一點,希望你能記得!」族長以長輩的口吻,大言不慚的教訓道。

司徒錦微微挑眉,對他這倚老賣老的姿態很是不屑。就連司徒長風那面癱臉,也有了一絲異樣的情愫,胸口起伏不定。自己的女兒被教訓,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覺得面上無光的。只是他現在都這個模樣了,卻不能站出來主持公道,頓時急得眼眶泛紅。

江氏見司徒芸跟族長攛掇在一起,心中更加對她厭惡起來。她若是為了自己爭也就罷了,如今還將外人扯進來,那就太不孝了!

這太師府,可是司徒長風一個人打拼下來的,根本不能算是公中的產業。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早就打起這太師府的家業來了,司徒芸這個白眼兒狼,居然幫著外人來爭奪家產,真是狼心狗肺!

「芸兒…族長一把年紀了,本在家頤養天年。為了太師府的家事,卻讓他老人家來回奔波,實在是太不孝了!」江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早看出了她的盤算,便先發制人的嗆聲,替自己的女兒解圍。

族長和司徒芸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若不是為了長遠之計,恐怕這二人早鬧起來了。

「母親,雖說太師府的事是家事,但族長乃我司徒一族的長輩,前來做個見證,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族長都還未發話呢,母親就將族長排除在外,不大好吧?」司徒芸即使不承認江氏這主母的地位,但還是低聲下氣的喊了她一聲母親。

當然,她這麼做,也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司徒錦抬眸掃了她一眼,道:「如此說來,堂堂太師府的夫人是連當家做主的權力都沒有了。什麼事都由族裡的人決定,那還要分家立戶作甚麼?將軍夫人也是姓司徒的,難道你將軍府的事情,太師府也可以隨意過問?」

提到將軍府,譚梓潼便有些坐不住了。「二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芸兒不過是想請德高望重的長輩過來做個見證罷了,又沒有說要過問…」

「如此說來,倒是錦兒誤會了,這是該打!」司徒錦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一開口,她便突然轉變態度,認起錯來。

只有先將族長給壓制住,那麼其他問題就好解決了。

司徒芸見司徒錦三言兩句,就將譚梓潼給鎮住了,不由得懊惱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難道太師府的事情,我就過問不得?」族長大人聽了譚梓潼的話,也惱了。

龍隱見這些討厭的人一進來就針對著自家娘子,臉色頓時更加的陰沉起來。他原本不想插手的,畢竟他不過是個女婿,又是堂堂王府世子,不該過問岳父家的家務事。可這些人真是太放肆,讓他不得不出聲了。

「夠了!」一聲冷叱,立刻讓廳堂裡安靜了下來。

那族長本來眼高於頂,很是囂張的。龍隱突然出聲喝止,他被嚇得三魂去了七魄,整個人渾身一顫,差點兒摔倒在地。

世子是什麼人?那可是當今皇上兄弟的兒子,是未來的王爺!加上隱世子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而且外界傳言他冷血無情,是個殺人魔頭,是個不能招惹的人物。而偏偏這樣一個麻煩人物,還是錦丫頭的夫君,太師府的女婿。看來,芸丫頭所求之事,並不是那麼容易能夠達成的!

起初,他也是不想來摻和太師府的事情的。只是芸丫頭一再以太師府手上的幾處莊子做誘餌,如今司徒家族也漸漸的落沒了,也是急需金銀錢財去支撐下去。故而,他才拿下面子,巴巴兒的湊上來的。

現在倒好,這還沒有開始說事兒呢,就惹到了隱世子,這可如何是好?他如今退出,可還來得及?族長這樣想著,在心中權衡利弊,左右搖擺不定。

司徒芸也是被嚇了一跳,只不過因為有太子為她撐腰,她的膽子便漸漸大了起來。「世子爺,雖說你也咱們太師府的佳婿,但總的來說也是外人。這太師府的家務事,就不勞世子操心了…」

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直接將他排除在外了。

司徒芸心裡打的小算盤是,先將世子給鎮住,家裡就剩下司徒錦母女。她量司徒錦也沒那個本事,敢於族長抗衡!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就算沒有周氏和司徒青在場,她也一樣能夠將管家大權給拿回來!她這樣得意的想著。

瞧見她眼底那抹得意之色,司徒錦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世子自然不會過問太師府的家事,就如譚將軍一樣。」

一句話,頓時將譚梓潼也掃出局。

司徒芸言語間一哽,她沒料到司徒錦的反應能力如此之快。她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從來未睜眼瞧過的庶妹,手心傳來指甲陷入皮肉的刺痛。

司徒錦一身錦衣華服,雖然不算隆重,但那一針一線都是極好的上品。頭上手上所佩戴的首飾,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稀世珍品。反觀自個兒這個嫡姐,雖然貴為將軍夫人,但處處比她要顯得寒酸。兩者一比較起來,除了她那張臉蛋兒之外,再無勝過司徒錦之處。頓時女人的嫉妒心氾濫,說起話來更是酸得可以。

「二妹妹如今貴為世子妃,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時候,整日只知道任性胡鬧,總是惹得爹爹不快。如今嫁了人,倒是長進了不少!」

司徒錦聽她說起過去,不由得笑了。「多謝大姐姐讚譽!錦兒不過是長大了,又有爹爹娘親的尊尊教誨,故而能夠改過。大姐姐從小到大都是爹爹眼中的珍寶,是太師府美名遠播的大家閨秀。只是…越長大卻似乎越沒長進了,讓爹爹丟盡臉面不說,還鬧得整個家族都雞犬不寧!唉…爹爹如今都這個樣子了,大姐姐還不讓他老人家安心。這樣鬧騰,就不怕爹爹心寒麼?畢竟,爹爹一向是最疼大姐姐你的。」

這樣的酸話,難難道就只有你司徒芸一人會說?我司徒錦再也不是那個任你欺負的小丫頭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這般自取其辱,那就怪不得她不手下留情了!

「你…」司徒芸像個潑婦一般,指著司徒錦的鼻子,想要罵回去,卻又說不出話來,那滑稽的模樣,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廳堂裡的人,都有些驚訝,除了隱世子外。

司徒長風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二女兒,眼中滿是驚詫。以往,她的幾分聰慧,幾分堅毅,他都看在眼裡,覺得她長大了懂事了,倒也沒有多少的好奇。如今,看著她那般氣定神閒,三言兩語就把才名在外的大女兒給說的啞口無言,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豈會不被她的氣勢給鎮住?

龍隱向錦兒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放佛再說:儘管回擊,一切有我!

而司徒錦也沒有讓他失望,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今日是中秋佳節,本是個美好的日子。錦兒以為大姐姐回娘家來,是為了與家人歡度節日,沒想到卻是來找茬兒的。爹爹…女兒真替您感到不值!您說,原先那個知書達理的大姐姐去了哪裡?該不是有人易容成大姐姐的樣子,故意給太師府難堪的吧?」

司徒芸氣得直跺腳,不等司徒錦說完,便謾罵起來。「司徒錦,你這個賤人!你敢污蔑我?!」

司徒錦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往椅子裡縮了縮,眼神閃爍不定。「你真的是大姐姐嗎?大姐姐從來都是端莊嫻雅的,怎會像你這潑婦一般?」

她變相的罵司徒芸潑婦,更是將司徒芸氣得要吐血。

好好地一個計劃,如今演變成這個樣子,司徒芸想死的心都有了。為什麼那個處處都不如自己的丫頭,會變得如此的凌厲,還處處壓著自己一頭。她不甘心,她死都不甘心!她嚥不下這口氣,絕對嚥不下!

族長的眼神,在兩個晚輩中掃來掃去,權衡又權衡之後,做了最後的爭取。「芸兒,你太不像話了!還不快些給你妹妹賠禮道歉?她可是世子妃!」

「世子妃?呵呵呵呵…」司徒芸一邊笑,一邊往後退,整個人有些瘋癲起來。

司徒錦眉頭微蹙,難道是原先那病症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要舊疾復發了?是花弄影的醫術太差了,還是他沒有盡全力?

她這樣想著的同時,譚梓潼已經走上前去,將她給拉回了椅子裡。他是軍人出身,喜歡直來直去。眼看著計劃就要破產,他不得不親自出馬,站出來說話了。「是內子的不是,還望世子妃見諒!」

「大姐夫倒是個懂禮數的。」司徒錦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褒是貶。

族長都發話了,司徒芸卻置若罔聞,簡直就是藐視族長的威信。他這般做法,到底是幫司徒芸,還是在害她?

「錦丫頭,你也有不是。芸兒始終是你的長姐,就算她有錯,你也不該對長姐不敬。既然兩人都有錯,那就算扯平了,我就不計較了。趁著大傢伙兒都在,還是先將正事提一提吧?」族長擺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樣子,做起了和事老。

司徒錦掀起嘴角冷笑,他以為她在乎他的大肚量?

平日裡,這些長輩仗著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從太師府得到了多少好處。不懂得為家族著想也就罷了,還處處貪小便宜,恨不得將太師府的產業都霸佔了去。在外,還打著太師府的旗號,耀武揚威四處炫耀。這樣的長輩,她才不稀罕!

如今司徒長風一倒下,他們便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了。美其名曰是要幫著處理事務,心底恐怕早就恨不得將這些產業都歸到自己名下去了吧?

哼,這般假惺惺的姿態,看著就讓人噁心。

提到正事二字,江氏的背脊一僵,臉色有些灰白。

司徒錦豈會不明白那是什麼事?她給了江氏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故作不知的問道:「不知族長所說的正事,是何事?」

族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司徒芸開口。

畢竟有外人在,他的面子還是要顧的。這是太師府的家事,他雖然是長輩,但也不好過問。

司徒芸此刻正一臉狠毒的盯著司徒錦,那要吃人的模樣,看起來真真是恐怖至極。譚梓潼有些尷尬的推了推她,想讓她回過神來。可惜,他推了好幾次,她都沒有反應。

司徒錦正納悶兒呢,便聽見司徒嬌一聲尖叫,緊著著,司徒芸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一根尖利的釵子,紅著雙眼就朝司徒錦刺來。

這一變故,讓屋子裡的人措手不及。

那族長更是瞪大了雙眼,一副驚訝的模樣,半天合不攏嘴!

「司徒錦,你這個賤人。都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納命來!」被嚴重刺激到的司徒芸,像個瘋子一樣,揮舞著手裡的銀釵,面目可憎的撲向司徒錦。

此刻,她眼裡除了報仇還是報仇,早就將那些勞什子的計劃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司徒錦見她發瘋般撲過來,想要往後退已經是來不及。而那譚梓潼表面上看來是要去勸阻的,但卻不知怎麼的,慢了一步,便讓司徒芸搶了先。眼看著她就要得逞,一直坐在一旁未動過的隱世子突然出手了。

只是茶杯裡的一滴水,在他的內力作用下,頓時便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那水滴急急地射出,朝著司徒芸的腋下而去。只聽見卡嚓一聲,接著便是司徒芸歇斯底里的慘叫。

「啊…」她的身子被擊退好幾步,最終還是站立不穩,重重的朝著後面倒了下去。

譚梓潼有心去扶,卻發現渾身無法動彈。

他抬起眼眸,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猶如冷面殺神的隱世子,心裡怨恨的同時,又忍不住渾身發顫。

他是故意的!

就因為他剛才的一絲猶豫,沒有攔住司徒芸,他便生生的打斷了司徒芸的一隻胳膊,還用掌風隔空點了他的穴道。

他這是在為司徒錦出氣!

司徒錦臉色有些蒼白,但卻仍舊穩穩的坐在椅子裡,氣息也逐漸恢復正常。江氏怔了好一會兒,這才衝到司徒錦的面前,焦急的詢問。「錦兒…你有沒有事?」

司徒錦搖了搖頭,對江氏說道:「派人去請大夫吧,大姐姐那胳膊,怕是要廢了。」

司徒芸此刻早已疼的暈死過去,臉色慘白異常。再仔細一看,她的胳膊以怪異的姿勢彎曲著,根本就是正常人無法做到的程度。故而經過司徒錦這麼一提醒,眾人這才發現,她受傷之嚴重。

因為她是被世子打傷的,而且還是她欲傷人在先,故而也沒人敢對世子吭聲。而且瞧世子那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也沒人敢去招惹這個殺神。

只是一滴水,幾乎快的讓人看不清的動作,就輕易的卸了司徒芸一條胳膊,這樣的功力,是任何人都望塵莫及的。

族長也司徒芸這番作為一攪和,也沒臉再繼續留下來了,灰溜溜的尋了個理由,匆匆的離開了。

等到族長一走,江氏便發了話。「大小姐癔症復發,還不快去請大夫!」

丫鬟婆子們忙活了起來,而譚梓潼在聽到癔症二字時,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怎麼可能?司徒芸竟然有癔症?那當初,還讓他娶了她?

太師大人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瞧著司徒長風歪著脖子,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樣子,譚梓潼也不知道這口怨氣該向誰發洩,只好閉了嘴,冷冷的注視著眼前這對夫妻。

「爺,替將軍解了穴吧?」司徒錦一邊勸導自己的夫君,一邊笑著安撫譚梓潼。「讓姐夫受驚了!唉,真沒想到,大姐姐的癔症還未痊癒,竟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復發了。還望姐夫你…多擔待些…」

司徒錦說的極為周全,臉上浮現出十足的歉意。

譚梓潼身子一自由,便氣憤得一揮衣袖,走了。

他今日所受的恥辱,總有一日會討回來。至於司徒芸這個女人,他早已厭煩。不但是個破鞋,還是個瘋子。想著自己竟然讓她做了正妻,頓時覺得晦氣。於是,連瞧她一眼都覺得多餘,便離開了。

屋子裡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江氏派人將司徒芸送回了原先的院子,便將司徒嬌也給打發了出去。

「老爺,您現在可瞧見了?那就是你一直引以為傲的好女兒!若不是有錦兒,恐怕這份家業,都要落到別人手裡去了!」江氏一邊感歎,一邊默默的流淚。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受的委屈,全在此刻發洩了出來。

司徒錦上前去勸說了好一會兒,這才讓江氏止住了哭泣。恰在此時,王府派人來請世子和世子妃,說是王爺和王妃受了傷,讓他們趕緊回去。

夫妻二人互望了一眼,均是一副不解的神態。
96王爺發火,莫側妃遭殃


隱世子帶著錦兒回府的時候,老鍾就已經等在府門口了。見到主子下了馬車,他立刻迎了上去。「小主子…您可算是回來了。」

「出了何事?」儘管龍隱對那親生的爹娘沒多少感情,但作為王府未來的接班人,有些事情他還是要過問的。

老鍾一邊擦著汗,一邊急急地稟報道:「小主子,您還是自個兒去王妃的院子去看看吧!」

龍隱與錦兒互望了一眼,便朝著芙蕖園而去。剛踏進遠門,便聽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映入眼簾的,卻是莫側妃捂著臉,倒在地上哭天搶地,不肯起來。

司徒錦微微納悶,不知道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由得叫了一個小丫鬟過來問話。「怎麼回事?莫側妃怎麼會在這裡?王爺和母妃呢?」

那丫鬟欲言又止,只得大概的講了一些。

原來,王妃今日帶著丫頭去寺裡敬香,剛出門不久,王爺就過來了。問明了王妃的去向,便一路追了上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妃暈倒了,王爺便帶著王妃回了王妃。半路上,遇到莫側妃。莫側妃見王爺親手抱著王妃進門,心裡就堵得慌,便跟來了芙蕖園。王爺因為擔心王妃的身子,也沒多說什麼。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莫側妃爭風吃醋起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就被王爺給打了。

司徒錦瞧見莫側妃那紅腫的臉龐,果真是被打了。

沒想到,這王府裡最受寵的莫側妃,也會有今日?不等司徒錦反應過來,屋子裡便傳出激烈的爭吵聲,繼而,又有兩個身影被丟了出來。

是的,是丟出來的!

細看之下,司徒錦才認出,那兩個身穿華麗衣衫的人,竟是龍敏郡主和龍翔公子!想必他們是為了替自己的母親打抱不平,故而忘了分寸,與王爺爭執了起來。真是夠笨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事,真是不知死活!

司徒錦鄙夷的瞥了他們一眼,便提起裙擺,朝屋子裡走去。

見到世子和世子妃回來,屋子裡的下人全都拜了下去。「見過世子、世子妃!」

「都出去吧,一會兒再進來收拾。」司徒錦見到那地上破碎的瓷片,便將那些嚇得臉色慘白的丫鬟給趕了出去。

今日這一幕,都是她設計好的,母妃自然不會有大礙的。為了能夠為母妃多爭取一些機會,司徒錦自然是要為他們製造一些私密空間的。

起初,那些丫鬟還微微發愣,不知道該不該聽話。但龍隱一聲呵斥,卻讓她們不得不快步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迅速進了側門,來到王妃的寢房。

此刻,王妃雙眼緊閉,臉色不怎麼好。而王爺則焦急的守在一旁,不時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心情莫名的煩躁。

「大夫呢,怎麼還不來?」

聽到王爺的怒吼聲,司徒錦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兒媳見過父王!」

沐王爺轉過身來,見是兒子和媳婦,神色稍有收斂。「你們不是去了太師府麼,怎麼就回來了?」

龍隱自然不會多做解釋,這接話的活兒就落到了司徒錦的身上。「回稟父王。兒媳本來是回去來著,可是聽說母妃身子微恙,故而立馬趕了回來。母妃…她究竟發生了何事,可有無大礙?」

見她問起王妃的狀況,沐王爺眉宇間的愁緒又多了幾分。「她身子一向不大好,今日受了些驚嚇…」

他相處了幾十年的妻子,他似乎從未認真的瞭解過。可是當看到她那身熟悉的衣裙時,他的眼眶不由得泛紅。那衣裙的一針一線,他都記憶猶新。儘管他心裡還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弄清楚,可此時此刻王妃此刻卻暈迷不醒,他想要的答案便也在此沒有了下文。

他從未真正仔細的打量過他的妻子,如今看來,那蒼白的容顏,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除了這王妃的身份,他可以給予她,便只有錦衣玉食。因為這婚事是老王爺做主為他定下來的,不是他自己挑選的,故而他有些牴觸。對他的妻子,也只是負責做丈夫的責任,並沒有多少的感情。儘管相敬如賓,卻少了那麼一分心動。

他的王妃,其實是個標誌的美人兒。鵝蛋臉,濃眉大眼,粉腮如雪,再配上個嫣紅的小嘴,怎麼看都是個絕世佳人。只可惜,他心裡早就有了人,故而一直對她視而不見。除了每個月固定來她這裡幾回,平日裡他便呆在莫側妃那裡。

寵愛莫側妃,並非有多麼的喜歡她。一來,她是他打小就認識的,她又是莫妃娘娘的親妹子,故而比較熟悉。二來,也是因為莫側妃某些地方,與他在古佛寺裡遇到的那個女子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寵著莫側妃,只是為了彌補心裡的那一個缺憾而已。

司徒錦見他神色時而歡喜時而憂傷,便知道他又沉浸在過去,便乖乖地閉了嘴,不再吭聲。

只是外面那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卻不時的傳入室內,讓人煩躁不已。

沐王爺當然也聽到了那嘈雜聲,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對隱世子吩咐道:「去,將那個女人丟回她的院子裡去!」

此刻,他的心很煩躁,不想見那個不懂分寸的女人!

龍隱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外面的爭吵聲漸漸停了下來。但對於王爺的反常,莫側妃也是不死心的,非要問出個究竟不可。

「我不走!王爺若是不給妾身一個合理的解釋,打死我也不離開!」莫側妃耍著小性子,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她的臉都已經腫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恐怖。但此刻,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今日可是中秋佳節,是王爺陪她去相國寺祈福的日子。每年都是這樣過過來的,今年王爺卻對王妃上起心來,她如何能釋懷?

王妃雖然比她高那麼一頭,但一直都不得寵。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王爺最寵的,還是她莫側妃。至於那王妃,不過是有個空置的頭銜罷了!可憑什麼那個不受寵的女人,卻引起了王爺的注意,王爺還為了那個女人,打了她?她不服氣,非常的不服氣!

「想死還不容易,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龍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個女人也不是他什麼人,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龍敏雖然是莫側妃所生,但對龍隱的脾氣卻是最清楚的。

以往,他沒有跟他們計較,可不代表他是怕了他們。如今看到他那可怖的眼眸,她就害怕了。

「母妃…咱們還是先回去吧…」她忍著渾身的傷痛,上前去扶莫側妃。

莫側妃一把甩開她的手,道:「我不走!憑什麼是我走?」

「母妃,求求你,別說了…」龍翔此刻,也看出了龍隱眼裡的不耐,便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莫側妃的脾氣,他們做兒女的,自然再清楚不過。但她耍性子也要看看場合和時機,如今父王明擺著就是護著王妃的。再鬧下去,不僅面子上不好看。龍隱絕對是說話算話的人,若是真惹惱了他,他絕對做得出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來!

他雖說是大哥,但對於這個弟弟,他還是頗為畏懼的。

莫側妃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居然這般沒用骨氣,不由得破口大罵。「你們到底是誰生的?居然向著外人,真是氣死我了!」

「母妃…父王的命令,女兒可不敢違背…」龍敏嗡嗡的說道。

龍翔也是膽戰心驚,想到剛才被父王丟出門的情景,他仍舊心有餘悸。「是啊,母妃…您的臉腫了,還是先回去用冰塊兒敷敷吧…」

莫側妃很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一直引以為傲。如今聽兒子這麼一提,心裡的火就更大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王爺要這麼對我?我不過是說了幾句爭風吃醋的話罷了,他居然捨得打我?嗚嗚…平日裡將我當成寶貝一般捧在手心裡,如今為了那個女人,居然對我動起手來了…這叫我往後如何在府裡立足啊…」

聽著莫側妃的哭訴,幾個人的臉色均不好。

龍隱,是因為她的囂張放肆,而另外兩人,則是隱隱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在世家大族,均是母憑子貴,子憑母貴。只有莫側妃得寵,他們往後的日子才能繼續好下去。若是莫側妃失了寵,他們本又不是嫡出的。加上這麼些年來,他們一直對王妃並不恭敬,偶爾還出言相諷,若這是讓王妃得了勢,那豈會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相比起莫側妃來,這兩兄妹倒是看得很透徹。

「母妃…您還是快些起來吧。若是惹惱了父王,指不定還會怎麼罰呢!」想到他日後的逍遙日子,龍翔不不得上前去勸說。

「要罰我?他竟然要罰我?」莫側妃一臉的不敢置信。

「母妃…」很多話哽在喉嚨裡,龍敏一時不敢對她說出來,怕她更加氣惱,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事情已經這般模樣了,她不能讓母妃繼續錯下去。

「你們覺得母妃失寵了,是不是?」莫側妃看著自己的兩個子女,手指顫抖著質問道。她不相信,王爺會那麼狠心。

她入王府二十載,也風光了二十載。王爺對她的寵愛,那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王妃,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她叫板,給她臉色看,處處忍讓著。可如今這是怎麼了,她不過是說了那麼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怎麼會就落得如此下場了?

龍敏當然不承認這個事實了,她心想著,這只是因為王妃暈倒了,父王為了保全王府的面子,不得不做做樣子罷了。等到事後,父王依舊會如往常那般寵著母妃的。這麼些年來,母妃更過分的事情都做過,也沒見父王有什麼大的反應。她相信,父王是真的很喜歡母妃的,今日不過是有些急了。

想著自己也是有些魯莽,竟然大膽到跟父王理論起來。父王動怒,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日後,她再去給父王賠罪,以父王對她們兄妹的溺愛,肯定不會計較的。她這樣想著,心裡便好過了些。

「母妃…父王正在氣頭上,您何必去尋這個晦氣?等到父王氣消了,自然就會回湘繡園去的。」她勸慰著。

莫側妃還要說些什麼,卻被龍隱給打斷了。

「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來人,送莫側妃回去!」

一聲令下,那些跟在莫側妃身後的奴才立刻上前去將莫側妃給扶了起來,匆匆的離開了芙蕖園。

莫側妃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想著日後王爺後悔了,她再多要些好處,也就不再繼續蠻橫下去,任由丫鬟們扶走了。

等龍隱再次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司徒錦便將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走了?」

「嗯。」他輕輕地應和著。

大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正在為王妃把脈。沐王爺則焦急的等在一旁,心急如焚。

司徒錦望了望床榻上的王妃,不由得在心底嘀咕。她那蒼白的臉色,不像是裝的。該不會王妃真的就是當年父王最惦記的人吧,不然,為何會真的暈倒呢?

是因為知道了真相,還是怒極攻心?

這許多的疑惑,看來,只有等她醒過來才能得到解答了。

那大夫收起了帕子,便走到桌子旁開藥方。

「她…到底怎麼樣?可有大礙?」沐王爺著急的追上去問道。

那大夫邊寫方子,邊說道:「王爺…王妃這病,來長期抑鬱所致。加上怒氣攻心,這才受不住暈了過去。小人可以開個藥方,緩解王妃的病症。但若是為了王妃的身子著想,還是要勸其寬懷,否則…」

後面的話,即使他不說,屋子裡的人也都聽得懂。

沐王爺心裡一窒,回頭望了望床榻上之人,不由得一陣愧疚。她畢竟是他的妻,即使不愛,但也不能這般漠視。他竟然不知道她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以至於現在昏迷不醒。他都做了些什麼?

見他眉頭緊皺,司徒錦在心裡暗忖:知道自己錯了,看來還有救!

龍隱將大夫送走,又吩咐丫鬟去抓藥,這才回到屋子裡。王爺放佛一夕之間就老了好多,整個人沒精打采的。關照了司徒錦幾句,便悶不吭聲的離開了。等到他一走,司徒錦便坐到王妃的身邊,替她把起脈來。不是她信不過那大夫,而是她怕王妃真的有個什麼。她們畢竟是盟友,若是她出了事,她往後的日子恐怕就更加不清靜了。

「母妃她…」龍隱第一次見到沐王爺那憔悴的模樣,心中生出那麼一絲的憐惜來。這是二十年來,他不曾有過的情緒。

司徒錦見他那般模樣,心裡也很是替他高興。他總算不是個毫無知覺,連親人病倒了也無動於衷的冷漠之人了!

「母妃的身子的確是有些問題,不過還不至於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想讓母妃早日好起來,還是得勞煩花郡王來診治一番。」她雖然對醫理方面感興趣,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門路,但比起花弄影來,還真是差了不是一兩個等次。

龍隱點了點頭,道:「你在這裡好好照顧母妃,我派人去找影過來。」

司徒錦笑了笑,應了下來。

王府書房

沐王爺一臉哀傷的看著牆壁上那幅女子畫像,一時間心緒洶湧澎湃,狂亂不安。「我找了你兩年,卻一直了無音訊。你到底在哪裡…」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邂逅,他至今仍舊無法忘懷。即使他娶了妻納了側妃,還有了好幾個兒女。但在他心中,仍舊為那個女子保留著一個位置。

她時而端莊時而俏皮,時而活潑時而沉靜,無論是哪一面,都讓他深深著迷。儘管她長得很普通,比不上府裡的這兩位妻妾美貌,而且身份成謎。可是在他的心裡,她卻是最他愛的女人,無關家世和容貌!

那時候的他,還是王府世子。因為聽說那古佛寺有一片難得的桃樹林,美不勝收,便帶著兩個僕人,尋了過去。

都說最難得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年輕氣盛的他,也是因為聽別人提起那古佛寺後山的艱險,這才想要去征服的。但沒想到,那一次出行,卻給他帶來了刻骨銘心的痛。

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的他,自然是處處得意。當他爬上那人人畏懼的山頂,見到桃花源般的美景之時,他便被那仙境一般的地方給迷住了。但比那桃花更引人注意的,卻是先於他一步,登上那山頂之人。

那是一個嬌滴滴的纖瘦女子。

她穿著簡單質樸,看起來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但說話處事,卻是大家閨秀般的氣度,甚至比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還要多了一分灑脫。她可以光著腳丫子在溪邊戲水,也可以安靜的坐在桃樹林中撫琴吟詩。她可以沉靜如水,亦可以動如脫兔。即使她長著一張普通的臉,但言行舉止之間,卻給人深刻的印象,叫人過目不忘。

本來打算征服了那山峰便打道回府的他,被她深深吸引,愣是在那簡陋的古佛寺一連呆了半個月。

在那一段日子裡,他每日都上山去,只為遇到那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女子。隨著時日的增加,他們也漸漸地由陌生人,變成了知音。他們時而煮茶論桃花,吟詩作畫。時而撫琴舞劍,笑談天下。那樣神仙般的日子,是他有史以來覺得最舒心的日子。

回憶到此處,沐王爺的眼眶漸漸濕潤。

「這二十年,你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若是當初,我沒有用假名字欺騙你,是不是今日的結局就不會如此?你一定是惱恨了我,才躲著不肯見我吧?我的確是做錯了,也欺騙了你…可是二十年的相思,已經讓我心神俱碎了…你何時才能出現在我眼前,讓我能夠早日安心?即使你已經嫁為人婦,起碼也讓我知道…這樣,我便可以死心了!」

他一個對著那畫像喃喃自語。

經過了二十多年,那畫像早已泛黃。那樣平凡的一張臉,根本毫無特色。可是在他心裡,她的相貌卻依舊清晰。之所以沒有將她的眉目畫清楚,也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心裡的那一分懷念。

他如今已經是有妻室有兒女的人,即使找到她又如何?她會答應進王府,做個身份低微的妾嗎?

當年,他匆匆離開古佛寺,是因為王府的人找上門,說老王爺病重。等到他再次回到古佛寺的時候,那女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就那麼消失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跡。那些美好的日子,放佛黃粱一夢,多麼的不真實!

再次回到王府,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派人四處打聽那女子的下落,卻毫無所獲。後來,老王爺病重,他又不能離府。再後來,沈家的人找上門來,說起早些年定下的婚約,他在病重的老王爺面前不得已點了頭。

他沒有見過那沈家小姐,對這段婚姻也沒有多少好感。於是,有一段日子,他整日大門不出,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喝悶酒。那莫側妃便是那時候,一次次利用這個機會,一步步接近他,最後成為了他的女人。

王府在知道他們的事情後,老王爺氣得病情加重。但事已至此,他雖然覺得對不起沈家,那莫家也不是好打發的,只得讓他娶了姓莫的小姐,但卻只給了側妃的名分。

莫家當時還鬧過一陣,但因為莫側妃自己行為不檢點,整日往王府裡跑,這才在婚前失了貞,還懷了孩子。這樣的醜事,莫家自然是不敢往外說的,最後便妥協了,讓莫側妃嫁進王府。

後來,老王爺彌留之際,為防止夜長夢多,便讓他將婚期提前,在死前將沈家的小姐迎進了門。在喝完媳婦茶之後,老王爺就去了。

老王爺的死,對他也是一重打擊。再加上尋訪的女子一直下落不明,他又被迫娶了妻室,心中鬱悶之極。從那以後,他就像是個行屍走肉般活著。直到莫側妃生下長子,他才稍微振作了起來。

過往的種種,如倒帶般湧入腦海中,讓沐王爺覺得羞愧不已。

他堂堂沐王府世子,如今高高在上的沐王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將自己弄得那般狼狽不堪。

「素素…我該怎麼辦?」他對著那畫像,流下淚來。

他已經錯過一回,不能繼續錯下去了。

即使他不愛那些女子,但她們也跟著他二十年了,還為他生下了兒子。作為一個丈夫,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的確不應該一直活在過去。

儘管王妃今日那身裝扮惹惱了他,他也不該那般辱罵她,讓她心力交瘁的暈過去。他實在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

龍隱這孩子,他一直都漠視。

他恨命運的捉弄,恨老王爺的自作主張,恨王妃,也恨上了這個無辜的孩子。從小到大,他都不曾抱過他,親過他。在他剛剛長大一些的時候,他便命人將他送到山上去學武,以便將來能跟隨他上戰場。

隱兒沒有讓他失望,練就了一身好本事,年紀輕輕便為大龍國立下赫赫戰功,成為皇室的驕傲,也獲得了皇上的青睞。可是他的冷漠無情,卻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雖然他們是父子,卻對彼此都是冷冰冰的態度,沒有絲毫溫情可言。

他曾經後悔過,想要彌補,但是卻為時已晚。長大後的龍隱更加的陰沉,性格也十分的乖張難以預測。他不屑跟他說話,也不屑這世子之位,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沒有多少的情感。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的漠不關心,他的殘忍,讓兒子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他有罪,他是個罪人!他不但沒有守護好心愛的女子,也辜負了另外一個女人。

他的王妃,沈家的嫡出小姐。高貴嫻雅的一個女人,在王府過了幾十年清心寡慾的日子。他…真是個混蛋!

他真的配擁有真愛嗎?

視線模糊了又清晰,沐王爺就那樣對著那畫像,一遍遍的懺悔著。

突然,書房門外傳來爭執聲,讓他再一次不耐煩的轉身。「什麼人這般大膽,居然敢在書房門口大吵大鬧?」

將暗門合上,確保看不出破綻之後,他這才冷冷的對門外的侍衛喝道。

「王爺…是妾身…妾身見王爺一日沒有用膳,故而端了些您愛吃的菜色送過來…」不等門外的侍衛回答,莫側妃那嬌滴滴的嗓音便傳了進來。

沐王爺煩躁的皺起眉頭,此刻他並不想見這個女人。因為一見到她,他就有一種強烈的羞愧感。這些年來,他已經給了她所要的。比王妃更多的寵愛,比王妃更大的實權,比王妃更多的賞賜。甚至,她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

可惜,她放佛永不知足,一次比一次過分。如今,她是連他的話都聽不見去了。居然還不知所謂的闖進書房來,真是不知好歹!

「誰讓你來的?滾回去!」他大聲的吼道,放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心裡好過一些。

想著王妃那蒼白的面容,他心裡一陣陣難過。那種從未有過的心酸,讓他不能自已。他並不愛那個女人啊,為何會為了她心煩意亂,大動肝火呢?

是因為她私自穿了素素一模一樣的衣服?是因為她說了跟素素相似的話語?亦或是因為她倒下去之前,那眼底的絕望?

他苦惱的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的哀戚。

莫側妃在門外聽到王爺的怒吼聲,還是沒有半點兒離去的樣子。她可是費了好大得勁兒,才讓自己收拾好心情,主動向王爺示好的。她以為,只要她撒撒嬌,服個軟,王爺肯定會心疼她,原諒她的。可是如今看來,這些還是不夠的。

「王爺…您再生妾身的氣,但也不能不用膳啊。王爺…」

見莫側妃仍舊不知悔改,沐王爺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原本就只將她當成是素素的影子,往日裡寵著她也就罷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這般不知分寸,那她這就是自找的!

「來人,將莫側妃帶去祠堂,家法伺候!」

門口的侍衛愣了一下,最後還是聽從命令,上前去勸莫側妃。畢竟,這王府裡,王爺最大。即使莫側妃盛寵一時,但王爺的命令,他們也是不敢不從的。

「莫側妃,請吧。」因為男女之別,侍衛們也不好拉拉扯扯。

莫側妃先是一愣,繼而又撒潑的哭喊起來。「王爺…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如此對待妾身?」

「不知道做錯了什麼?」沐王爺一腳將門給踹開,怒聲吼道。「看來,是我太過縱容你了,讓你居然連府裡的規矩都忘了!書房重地,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可以來的!你三番兩次違背本王的命令也就罷了,如今還鬧到書房來,簡直不知死活!」

見那些侍衛還不動手,他又厲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拖下去!」

那些侍衛見到王爺發了火,便也顧不上許多,衝上前去就將莫側妃給架了起來。「莫側妃,別讓小的們難做!您還是乖乖的走吧。」

王爺的怒氣,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但莫側妃這麼些年來囂張過了,哪受過這般的待遇,頓時激動地淚流滿面。她一邊掙扎,一邊嘶喊著。「王爺…妾身知錯了…妾身不該鬧到書房來…可是妾身也是為了王爺的身子著想啊,王爺…」

「真的是為了我的身子著想麼?呵呵呵呵…」沐王爺突然大笑起來。

莫側妃被他的笑給嚇到了,身子微微顫抖。但想到自己的將來,她還是壯著膽子說道:「妾身自然是關心王爺的身子啊…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妾身一直對王爺敬愛著,不敢有絲毫的輕謾…」

「夫妻?你也配稱為我的妻?」想著她當年恬不知恥的自己送上門來,他不由得冷笑著盯著她。

莫側妃心裡咯登一下,不明白她到底如何得罪了王爺。

他這麼些年,不都是一直慣著她的嗎?她雖然是個側妃,但她的孩子卻叫她母妃,而不是莫側妃。她以為,他是真心的喜歡她的,所以一直以妻禮相待,也給了她至高無上的地位和尊榮。

沒想到,她猜錯了,大錯特錯。

如今這個男人,那滿臉的怒氣,那絲毫不見溫情的眼眸,都在訴說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愛她!

若是愛她,豈會捨得打罵?若是愛她,又怎麼會動用家法?原來,這麼些年來的寵愛,全都是假象!

「王爺…」莫側妃悲傷的喚了他一聲。

見到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沐王爺忽然覺得一陣厭惡,不由得撇過頭去,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還不帶下去!」

侍衛們這才醒悟過來,拖著莫側妃就往外面走。

看到他那樣冷漠的神情,莫側妃心裡一陣發涼。他果然不是真心寵愛她的,即使給了一切她想要的,卻也還是不肯付出真心。她從小就喜歡他,仰慕他。等到長大之後,更是不顧禮義廉恥,將清白的身子給了他,還為他生下了一兒一女。她以為,他就算不愛她,也是喜歡的。不然,他也不會冷落了王妃,一直寵著自己,放任自己在府裡做大。

現在想想,她的結論是多麼的可笑。

她今日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他就打了她。不過是想過來道歉,給他送些吃食,他卻要用家法處置她。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想她莫青青幾十年如一日的愛著這個男人,到頭來卻是落到如此的地步。在他的心裡,一直想著那個莫須有的女人也就罷了,如今他忽然對王妃上了心,還為了她要責罰自己。

她心裡無比的酸澀。

王爺心裡一直有個人,她也是知道的。否則,當初她也不可能趁虛而入,跟他發生了親密關係,讓他不得不娶了她。可是這麼些年來,難道她的付出還不夠嗎?她自認為貼心周到的服侍,不曾有半點怠慢。她為他生兒育女,還不惜背著莫家,不肯利用他對她的寵愛,做一些不利於王府的事情。

她全心全意的對待,卻換來他一句無情的家法處置!

「哈哈哈哈…。」此時此刻,她已經想不出任何的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唯有這大笑,才能緩解她內心的苦楚。

芙蕖園

司徒錦一直伺候在王妃身邊,不時地幫她擦擦汗,喂些水。這樣過了半個時辰,王妃仍舊沒有醒來的趨勢,直到緞兒將藥端上來,又帶來了湘繡園那邊的消息,她才得了空,可以休息一下。

「你說,王爺將莫側妃關進了祠堂,還要動用家法?」司徒錦儘管知道王爺不是真心的喜歡莫側妃,但這樣嚴重的處罰,卻是不在意料之中的。

「奴婢可是聽說了,那家法可不是輕易會動的。看來此次,王爺是真的惱了莫側妃了。唉…也是啊。王爺的書房,豈是能夠隨意亂闖的?莫側妃這樣做,不是自尋死路麼?」緞兒嘀嘀咕咕著。

王府的書房重地,的確是不能亂闖的。這些個規矩,早在她嫁進王府之後,王妃就派人來教習過的。她沒有料到,莫側妃居然如此不自量力,還鬧到了那裡去。

「那家法,是怎麼個懲罰?」司徒錦一時好奇,便問了起來。

一般人家來說,家法是最嚴厲的懲罰。太師府雖然也是一品大員的府邸,為了立威,也是設了家法這麼一項規矩的。只是,府裡的那些人犯了錯,大都只是打板子,要麼就是關禁閉,很少動用到它。故而,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很嚴重。

王府比起太師府來,不知要高了多少。可想而知,王府的家法會是如何的厲害。恐怕不死,也要掉層皮吧?

「世子妃,關於王府的家法,奴婢也是有所耳聞的。據說,是要扒光了衣服,用帶刺的籐條抽打,還不允許上藥。若是能夠挺過一個月,便能請大夫醫治。若是挺不過去,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緞兒將聽來的消息如實稟報。

司徒錦哦了一聲,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反正莫側妃的事與她無關,她也沒必要去關心。那女人太過囂張,能夠給她點兒教訓,也是應該的。

這時,床榻上傳來「嚶嚀」的一聲,王妃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母妃…」司徒錦見她醒來,便歡喜的圍了上去。

沐王妃見到是司徒錦,頓時覺得詫異不已。她與司徒錦並不熟悉,此刻見她如此慇勤的伺候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尷尬。「珍喜呢,為什麼不是她來服侍?」

珍喜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丫鬟,一直隨侍在她身邊。這突然之間換了別人來服侍,她總覺得不太習慣。

「珍喜負責煎藥去了,母妃還是先喝藥吧?」司徒錦做著賢惠的兒媳,將藥碗端到了王妃的面前,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她的唇邊。

沐王妃臉上有著疲憊,但依舊尷尬。「你放一邊,一會兒讓珍喜來餵我。」

司徒錦也不推辭,便將藥遞給了緞兒。「母妃身子虛弱,需要靜養幾日方可大好。不管是什麼事,先放一邊吧,身子重要!」

她這樣勸導著。

沐王妃經她這麼一提醒,又想到昏倒之前的事情來。

王爺儘管不喜歡她,也是相敬如賓,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可如今,就為了那麼一身衣服,居然狠狠地罵了她一頓。她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好受,心中的委屈無法向人傾訴,頓時默默流下淚來。

司徒錦知道她又想到了傷心事,正要勸說兩句。忽然,一個身影閃了進來,一見到王妃那憔悴的模樣,頓時粉腮上便落下淚來。

「母妃…」秦師師哽咽了一聲,頓時不顧司徒錦在場,撲了上來。

王妃錯愕的同時,眼神裡閃過一絲的尷尬,這個稱呼,是她允許她這麼叫的,但在世子妃面前這般,的確是不大妥當。不過,她卻沒有指出她的過失。

司徒錦見秦師師這般不懂規矩,臉色微沉。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3

97覺悟


再次見到秦師師,司徒錦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不同。除了那依舊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她似乎比以前多了一分心機。

若是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叫沐王妃母妃的。可這一次,她明明看到世子妃也在,卻開了這個口,這其中的深意,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

緞兒狠狠地瞪著這個沒規矩的女子,在心裡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司徒錦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表現出一個妒婦的姿態,這反應倒是讓那秦姑娘有些詫異了。畢竟,在她看來,師兄不肯接受她,必定是這位世子妃在作怪。更何況,王妃也一再的提起,說世子剛大婚,不宜在此時納妾。她便將內心的怨念,全都怪到了司徒錦的頭上。

「母妃,您瞧秦姑娘多懂事,知道您身子不適,等不及通傳,就進來探望您了。」司徒錦表面上讚美著她乖巧懂事,實際上卻是在說她是個不懂規矩的。她又不是府裡的什麼主子,居然不通傳一聲,就直接闖進了王妃的寢房,實在是失禮的很。

沐王妃聽了這話,也是一臉深思的看著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

以前,她一直覺得這秦師師是個貼心的人兒,又是隱兒的師妹,故而高看了她一眼。加上她身世可憐,所以千方百計想要促成她與兒子的婚事。但現在看來,她並非如自己料想的那般,是個上得了檯面的。到底是在山上長大的,沒見過什麼世面,與那些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還是不能比的。

王府可不比一般的人家,若是府裡有這般不懂規矩的人,那王府豈還有安寧之日?這秦師師的心,未免太大了。既然她已經答應為她做主,她為何還這般沉不住氣,居然當著自己兒媳的面,就開始鬧上了?!

秦師師見王妃半晌沒有開口,心中頗為不安。

她也是賭了一把,想要試探世子妃和王妃的反應。起初,王妃似乎還沒有計較,她才稍微安了心。可這會兒,世子妃卻含蓄的指出她不懂規矩,隨意亂闖王妃的寢房,她的心又開始慌亂起來。是以,她不斷地偷偷打量王妃的臉色,想要尋求一些幫助。

可惜,王妃聽了世子妃的話,便有些猶豫了。

「母妃…」她再一次試探性的喊出這個稱呼。

沐王妃聽著,心裡覺得有些彆扭,於是提醒她道:「本宮身子不適,怕過了病氣給你們。都回去吧…」

一聲本宮,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身份拉了甚遠。

秦師師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的福了福身。「既然母…王妃娘娘身子不適,那…師師先行告退了…」

司徒錦看都沒看她一眼,體貼的侍候著王妃喝完藥,這才扶她躺下。「母妃身子並無大礙,歇息幾天就好了,秦姑娘也不必太擔心。秦姑娘若是真的為了母妃的身體著想,還是不要來打攪母妃休息的好。」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相信她聽得懂。

而王妃也是微微閉了眼,沒有對司徒錦的話提出反對,顯然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秦師師一雙幽怨的眼睛掃了司徒錦一眼,微微欠了欠身,道:「師師知道了,多謝世子妃提醒。」

知書達理,是王妃對她的評價。故而,為了能夠挽回王妃的喜歡,秦師師是斷然不會像那莫側妃般胡攪蠻纏的。

司徒錦見她知趣的告退,也沒有多說什麼。讓丫鬟將她送出去之後,便向王妃辭行。「母妃也請寬心,那莫側妃已經被王爺罰去祠堂受了家法,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恢復元氣,母妃盡可安心的養好身體。」

提到莫側妃,王妃的眼珠子轉了轉,卻沒有睜開眼。「錦兒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

司徒錦也不推遲,便起身告辭了。等到屋子裡只剩下王妃一人之時,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今日之事,她的確是受了很大的震撼。

當司徒錦將那一身樸素的衣衫送到自己手上時,她的心就忍不住刺痛了起來。她不知道司徒錦是如何找來那一身一模一樣的衣裳的,但那份用心,她領悟到了。

她無數次的用手撫摸著那套衣裳,久久沒有動作。還是她身邊的珍喜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

沐王妃看著那衣裳,不由得感歎。她嫁入王府之後,便是錦衣玉食,哪裡還曾穿過這麼樸實的衣服?司徒錦將這衣服送來給她,想必是有她的用意的。故而,她沒有嫌棄那身衣裳,反倒讓丫鬟幫她換上。

當珍喜看到她那一身妝扮的時候,當時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主子,您這衣裳…」

沐王妃也是紅了眼眶,久久無語。

那是她多年不曾觸碰的回憶。那段絢爛美好的日子,是她最快樂最珍惜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長,曇花一現的幸福過後,便是永遠的訣別。

她從小就是爹娘手心裡的寶貝,是沈家最受寵的小公主。可是在她十二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許多大夫看過都無濟於事。就在沈家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一個和尚上門化齋,聽說了這事兒,便主動請纓,替她瞧病。也不知那和尚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說動了當時的沈將軍夫婦,將她帶到山上的寺廟裡靜修。說來也怪,到了山上,她的病情就有了起色,漸漸好了起來。

沈家自然對那和尚感激不盡,也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將她留在山上三年,直到她及笄的日子,方可下山。

也就是在山上的那三年,她日日與珍喜為伴。在寺院裡跟著那和尚打坐修行,也偶爾隨他上山採藥。那後山的一片桃花林,就是她後來發現的。那漫山遍野的桃花,那飄散在空氣中久久不散的香味,讓她深深地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只要有空閒,她就帶著貼身丫頭爬上上去,在那裡撫琴作畫,好了樂哉!

儘管那個寺廟很是偏遠,但偶爾也有善男信女前去祈福敬香。沈紜紜又是大家閨秀,自然不能以真實面貌住在寺廟裡。於是那和尚,就教會了她易容,這樣以來,倒是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那假的面具貼在臉上,很是不舒服。但為了自己的清譽,還有自由自在的生活,沈紜紜嘗試著去適應和習慣。如此兩三年下來,倒也無人發現她的異常。就連寺廟裡的和尚,也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姑娘,並且多加注意。

沈紜紜本就生的美,對自己的容貌也甚是在意。突然變得平凡起來,她還是有些吃味的。只是她的娘親告訴她,若是將來有一個男子,能夠不因她的美貌而對她深情不移,那才會是她的良緣。

沈紜紜是個聰慧的女子,後來她也領悟到了這其中的道理。

女子的容貌再好,也經受不住歲月的摧殘。以色事他人,必定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刻。若是那男子時真心的喜歡她,不因她的相貌而有所改變,才能一生相依相偎。

也就是帶著這樣一份心思,沈紜紜帶著那面具長達三年之久。

後來,她遇到了一個世家公子模樣的男子。那男子玉樹臨風,性格不羈,看上了那片桃林之後,也停駐了好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她常常躲在暗處偷窺他的一舉一動。起初,那男子沒有發覺,就算有所懷疑,但也未明示。漸漸地,她的膽子也大了些,不時的出現在他附近,他似乎也沒什麼反感。於是,她便肆無忌憚起來,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如此一來,倒是那男子主動親近起來,常常聽她撫琴一聽就是一天,也不覺得煩膩。

那樣的一個男兒,是個女孩兒家都會動心吧?尤其是她發現他並沒有因為自己那醜陋的面具而排斥嫌棄她時,她的心更是歡欣不已。於是,她漸漸地對他衍生出幾分好感來。兩個人相處了一段時日,感情也日漸的濃厚。沈紜紜也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要以真實的面貌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個驚喜。但她的丫鬟珍喜卻說,時機未到,要她再考驗他一段時日再說。

沈紜紜覺得她的丫頭說的也很有道理,於是就聽了她的建議,一直沒有將那人皮面具取下來。

可是後來的一場變故,竟然成了兩人的永別。

那一日,她依舊在桃花林等著他的到來。可是從日出到日落,她整整等候了一天,也不見他出現。

當時,她還疑心,是不是他已經煩膩了她。後來,珍喜打聽之下,才知道那人因為家中有事,才來不及與她道別,就匆匆的離開了。

她安了安心,心想著他解決完了家中之事,必定還會回來找她的。只是才過了兩三日,沈家也派人上山來接她回去了。

三年的期限已到,那和尚也不留她了,她只能回到沈府去。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夜夜縈繞心頭。回到沈家之後,沈紜紜依舊期盼著能夠再次見到他,等著他來迎娶。

海誓山盟的話語,如猶在耳。只是隨著日子的流逝,沈紜紜漸漸地消沉了起來。後來,又有沐王府上門的提親,她不願意,跟爹娘大鬧一場。只是,娘親無奈的告訴她,那是皇命,不能不從。就這樣,她在兩個月後嫁入沐王府,從此絕望的做著她的沐王妃。

想起那過去的種種,沐王妃不由得又淌下熱淚。

那個叫許子期的男人,他到底是沒有再來找她。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那男子瘋狂的找了她兩年,而她無所知曉。而她悲慘的半生,都是因為他們相互之間的欺瞞。那男人用了化名,而她不也是?

白素素,她告訴他的是這個名字。

而他,也隱瞞了他的真實身份,他說他姓許,名子期。

一段期滿的愛情,最終釀成苦果。

沐王妃一邊拭淚,一邊低聲哭泣。

珍喜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如今也是半老徐娘的人了,卻還是姑娘家的裝扮。「小姐…您這是何苦?」

跟隨主子多年,她依舊沒有改口叫她王妃。

沐王妃在她的這個心腹之前,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珍喜…為何當初要我遇見他?若不是沒有那段邂逅,我也不至於這般痛苦…」

在王府裡,她是個不得寵的王妃,空有頭銜卻沒有實權。王爺寵著那個莫側妃,對自己不聞不問,甚至連她生的兒子都視而不見。她得不到王爺的愛也就罷了,至少她還有兒子。但兒子從小也不與她親近,還早早的被送到山上去學藝。在王府,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著。為了保全性命,保住王妃的地位,保住沈家的聲譽,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與那莫側妃鬥。

這一晃二十年就過去了。

偏偏在今日,這大團圓的節日,事情的真相全都擺在了眼前。她從來都知道,王爺心裡有著一個女人,故而她不計較,因為她心裡也有另一個男人。莫側妃的得寵,讓她以為,王爺心裡的那個女人,就是莫側妃。

然而,她想錯了。王爺心裡的那個人,卻是另有其人。

當他看到她那一身妝扮的時候,就像發了瘋一般,給了她一巴掌,還狠狠地大罵了她一頓。他說,她穿著這身衣服,是侮辱了他心中聖潔的形象。他還說,她不配穿這麼一身衣服。當時,她氣得差點兒吐血。

這二十年來,王爺不曾關懷過她,也不曾如此指責過她。她是真的被嚇到,也被震懾到了。故而,她支撐不住,身子滑到暈了過去。在暈倒前,他卻像是突然領悟到了什麼,衝上前去,將她抱起送回了王府。

這一幕,實在是滑稽的可以!

珍喜摟著她,任由她大聲的痛苦。忍了這麼些年,主子的確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也就罷了,還處處被莫側妃那個女人欺負。作為一個奴婢,她都看不過去了。而偏偏王爺,這個王府的主子,卻一直視而不見,任由被人欺負到王妃頭上去。

想想王妃所受的委屈,珍喜都替她不值得。

若不是當年是皇上親自證婚,她也很想隨著主子偷偷離家,千山萬水,去尋找那許公子去的。

至少,他是不在意主子平凡的身份,是真心喜歡她的。

可是天下這麼大,她們兩個弱女子,要到哪裡去尋找那許公子的下落。直到嫁入了王府,手裡有了些許的權力,她才又起了這心思。可是在京裡多方打聽之下,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位權貴。

王妃,就這麼絕望了,過著行屍走肉般的日子。若不是還要顧忌這隱世子,恐怕王妃早就心力交瘁早早的去了。

「小姐…您要想開一些…隱世子如今也長大成人,也許再過不久,您要當奶奶了呢!」珍喜抹了抹淚,好言勸道。

沐王妃哽咽著,一直掉著淚。

珍喜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小姐…我看著世子妃也是不錯的。至少,世子爺很喜歡她,不是麼?只要世子爺高興,還有什麼好強求的。您呀,就放寬心,等著抱孫子吧!」

提到自己的兒子,王妃又是一陣唏噓。

那個不曾對她有過好臉色的兒子,竟然在自己病倒的這一刻,露出了幾分關懷之意。兒子這態度的轉變,她該高興的。

「珍喜…你說的對,我應該忘記那些過去,珍惜現在…」沐王妃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聽說王妃轉性,正準備踏入王妃寢房的王爺在聽到「珍喜」這熟悉的稱呼時,整個人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怔住不動了。

「珍喜…許公子來了,快去泡茶…」

「珍喜…拿我的瑤琴來,我要與公子撫琴舞劍…」

「珍喜…你說這天兒,是不是要下雪了呢…」

他在王府呆了這麼多年,居然不知道府裡竟然有個跟那丫頭一模一樣名字的下人。這是巧合,還是…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張著嘴,半天合不上。

前來送膳食的丫鬟,見到愣在門口的王爺,立刻上前去請安。「王爺萬安!」

屋子裡相擁而泣的主僕二人聽到王爺來了,立刻收了淚,開始整理妝容。

沐王爺見藏不住了,便有些尷尬的走進王妃的寢房。「聽下人說,你醒了…我…我過來看看…」

「多謝王爺關懷,妾身已無大礙。」沐王妃依舊是那副平淡無波的神色,只是一直低垂著眼簾,不敢看他。

剛才她們主僕的對話,她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但若是他追究起來,恐怕會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沐王爺卻主動上前,將她的手牽起。「王妃不必多禮…」

沐王妃似乎還不太適應他這般的對待,條件反射的將手抽了回來。「禮不可廢,這點兒規矩妾身還是知道的…」

沐王妃的表現,似乎令王爺有些失望。但他知道,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就算想要彌補,也要尋到合適的機會。於是他轉移了話題,將視線落在了王妃身邊的那個丫頭身上。「你叫珍喜?」

珍喜微微一愣,恭敬地回道:「回王爺的話,奴婢確實叫珍喜。」

「你是…王妃陪嫁過來的?」沐王爺找不到話題,只得繼續這邊的問話。

珍喜答道:「是,奴婢從小便服侍著王妃。」

沐王爺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她的聲音有些熟悉,便又吩咐道:「你抬起頭來。」

珍喜不知道王爺到底是何意,但還是乖乖的抬起頭來。這一抬頭不要緊,沐王爺看著那熟悉的面龐,差點兒沒站穩。

他的視線在珍喜和王妃身上掃視了好幾遍,這才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可去古佛寺…」

一提到古佛寺,王妃的神經就緊繃了起來。

莫非他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心思,想要算賬了?沐王妃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呼吸也格外的小心翼翼。

珍喜不明白王爺為何會問起這個,又看到王妃的臉色一片慘白,不由得撒謊道:「奴wωw奇Qisuu書com網婢…奴婢一直在沈府伺候小姐,哪裡…哪裡去過什麼寺廟?」

「真的沒去過?」沐王爺不相信的再一次問道。

珍喜咬了咬牙,一臉肯定的說道:「沒有。」

沐王爺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絕望。

沐王妃稍稍鬆了一口氣,道:「王爺怕是太累了,珍喜,去端茶給王爺解解乏。」

這一聲珍喜從王妃的嘴裡喊出來,是那麼的自然。沐王妃再一次被她的聲音所吸引,漸漸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著他的王妃。

二十年的夫妻,他竟然沒有好好兒的瞧過她。即使是歇在她屋子裡的日子,他也是按部就班,履行自己的丈夫的義務,並未有過別的心思。儘管他們育有一個兒子,但他的心裡卻始終只有素素一個人,對於她的美貌也是一時的驚艷,後來便沒有了感覺。

沐王妃見他這般打量著自己,心裡更加慌張。

「王爺…」她試探的喚了他一聲,而沐王妃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盯著她不放。

沐王妃有些羞窘的撇過頭去,假裝吩咐丫鬟們做事,試著努力平復那紛亂的心情。沐王爺龍淳,依舊是個中年美男子。常年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剛毅線條,依舊保持的完好。儘管她心裡只有那個叫子期的男人,但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她的丈夫,她要守著一輩子的男人。如今被他這般瞧著,她內心忽然生出一絲的異樣的情愫來。

多久沒有心動過了?她早已數不清了。

如今這把年紀,內心卻開始萌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沐王妃一邊警告著自己,一邊偷偷的窺視著他的反應。

沐王爺今日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做的事情也是匪夷所思。對王妃的態度大有改變還好說,他竟然對莫側妃動用了家法,這就有些太不尋常了。

沐王妃輕咳了一聲,對沐王爺道:「王爺…莫側妃到底犯了什麼錯,您竟將她關進了祠堂,還動用了家法?」

本來,她不該問這事兒的。

只是為了讓內心的那股子熱乎勁兒過去,她只好提起這掃興的事情來。

沐王爺回過神來,神情之間並未有多少的憤慨。「這些年,是本王太縱容她了,竟叫她失了分寸。她跑去書房大吵大鬧,本王自然是不能繼續縱容下去的,這才將她送去了祠堂。至於家法,哼,打殺了她,也不為過!」

想著對王妃的愧疚,沐王爺說起那莫側妃的時候,大半都是鄙夷和唾棄,根本就忘了,當初他為了反對這門婚事,是如何利用莫側妃來打擊她的。

男人果然都是狠心的!那莫側妃雖然有錯,但好歹也為他生兒育女,陪伴了他二十年。這一夕之間,他的態度如此大的轉變,不知道那莫側妃能否承受的住。

以前,沐王妃的確是恨不得那莫側妃死。可如今遭遇了這麼一回,同為女人,她倒是同情起那個女人來了。

「王爺的懲罰,也別太過了。畢竟莫家有個女兒在宮裡,萬一鬧大了,雙方撕破了臉可就不妙了。」王妃輕輕地勸慰著。

如今沈家早已落沒了,若是再跟莫家翻臉,那王府的未來堪憂啊。作為王妃,她也是要為王府著想的。

沐王爺倒是不在乎那莫家,頭一次跟王妃討論起了時局。「莫家算什麼?就算三皇子如今很得聖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最喜歡的還是五皇子。儘管五皇子一直不喜歡朝政,常常與一些武林人士混在一起。但難保有一天,他不會回來爭這個位子。皇上如今正值壯年,再坐十幾年龍座也是可能的。那三皇子,我看不是個成大事的!」

王妃微微詫異,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發表自己的見解。畢竟是一個婦人,是不能議論朝政的。

王爺見她不吭聲,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吩咐丫鬟將膳食擺上,自己也淨了手,留了下來。

「王爺要留下來用膳?」王妃有些詫異,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潮紅。

見到她那不敢置信的模樣,沐王爺心中的愧疚更加的濃郁起來。想著自己這麼些年的所作所為,他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雖然他不愛這個王妃,但至少她還是他的妻子。他怎麼能那麼無情,冷落了她整整二十年!二十年不是一兩年,那足以耗盡一個女子的青春。

看著王妃那略顯憔悴的面容,沐王爺心中一痛。

他很久沒有這種心痛的感覺了。自從素素失去了蹤影之後,他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當中,無法自拔。後來,戰事一起,他又忙於軍務,經常在外打仗。後來戰事一了,他倒是清閒了下來。只不過對於情之一字,再也沒有抱任何的希望,就那樣得過且過,毫無知覺般的過來這麼多年。

但看到王妃那一身樸素的妝扮之後,他的心似乎又活了過來。他受到了刺激,狠狠地打了王妃一巴掌,還罵了很多難題的話。那些他內心的宣洩,終於在忍了二十年之後,一次性的爆發了出來。

想著王妃的無辜,他便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慚愧的說道:「這些年來,苦了你了…這都是我的錯…我一時糊塗,竟然做錯了那麼多事…你…」

沐王妃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夫君,一時無法反應。她從未奢望過得到他的寵愛,只盼著能夠平淡的過完一生。但王爺這突如其來的關切,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

「王爺…妾身並沒有…」

「我知道…你別隱瞞…這些年,是我不對。我不奢望你的原諒,只是希望今後,你能夠過得開心,那就足夠了…」想起大夫說的那番話,沐王爺更加的心痛。

因為他的錯誤,害的一個好好兒的女子抑鬱的活了這麼多年,他真是個混蛋!

沐王妃眼眶微微濕潤,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結局。

她自打嫁入沐王府那天起,就已經死心了。為了家族的利益,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真愛,嫁給一個陌生的男子為妻。她絕望了,認命了。可如今,她的夫君卻一遍一遍的在她面前懺悔,她該如何應對?

「王爺、王妃…郡主和公子過來了!」珍喜從門外進來,嘴巴動了好一會兒,這才回稟道。

沐王爺動了動眉頭,顯然已經料到了他們會過來為他們的母親求情,便揚了揚手,吩咐道:「讓他們回去,本王此刻不想見任何人!」

珍喜應了一聲,然後退了出去。

沐王妃歎了一聲,然後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王爺何必這般,他們畢竟是你的子女。他們為莫側妃求情,也是人之常情。如他們真的無情無義,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顧,那麼王爺才該生氣!」

她不是個仗勢欺人的人,以前的種種也都過去了,她不想繼續這麼下去。既然莫側妃都已經受到了懲罰,又何必再落井下石呢。

但她的不計較,卻不代表別人會領情。屋子外的那二人在得知了王爺的回話之後,只當是王妃在背後作梗,於是在外面破口大罵起來。

「你哪一點配得起王妃的稱號?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來打壓我們的母妃,你這個妒婦心腸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等母妃放出來之後,你別想有好日子過!我們莫家也不會放過你的,哼…」

外面的話越來越難聽,沐王爺更是氣得拍桌子。他平日裡寵著的兩個孩兒,竟然跟他們的娘一樣,驕橫無禮,居然連王府的女主子都敢罵,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來人,將這兩個逆子給本王拿下!」

一聲令下,院子裡的侍衛立刻就有了動作。而那龍翔和龍敏一邊掙扎著,一邊仍舊大聲的罵著。「父王…您怎麼能這麼狠心?您不是最寵母妃的嗎,您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對待她…父王…」

「就是因為本王太寵她,才讓她目無尊卑,擅闖書房重地。也正因為寵著她,才讓她教出了你們這兩個目無尊長不成器的東西!」沐王爺聽到兒子的叫喚,早已氣得滿面通紅。

這就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兒子和女兒啊,居然被教成了這副德行!真真是大逆不道,目中無人!

龍敏還算機靈,見到沐王爺出來,便住了嘴。

只是龍翔那個木頭腦袋,還仗著自己是最得寵的孩子,一個勁兒的謾罵著:「父王,一定是王妃那個女人在一旁挑撥離間,您才會罰了母妃,一定是她,對不對?您怎麼能聽信她的讒言,母妃是無辜的…」

「你給我閉嘴!」沐王爺上前就是一巴掌。

若說,先前他是生氣的話,此刻已然轉變成了惱怒。

瞧瞧他這說的什麼話?辱罵王妃的同時,還睜著眼說瞎話。難道莫側妃闖書房,也是子虛烏有的?他這般不將他的命令放在眼裡,眼裡可有他這個父王的存在?看來,他今日不給他一些教訓,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來人,將公子拖下去,杖責二十。」

龍翔先是一愣,繼而殺豬般的嚎叫起來。「父王…您不能這麼對我…母妃…母妃救我…」

「你喊誰母妃?她莫側妃不過是個側妃,你們的母妃是王妃!給我記住了,以後若是再喊錯,定不饒恕!」這下子,沐王爺倒是在意起這些稱呼來了。

沐王妃跟了出來,見王爺大動肝火,她有心想要去勸,卻被珍喜攔了下來。「小姐何必這般好心。即使您好心的救下他們,他們也是不會懂得感激的,反而會更加怨恨您。您這又是何必呢?」

沐王妃動了動嘴皮子,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龍翔眼看就要挨打,看向王妃的眼神就更加怨毒了。「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你等著,等我母妃出來,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沐王爺見他到了此刻,還是不知道悔改。搶過侍衛手裡的棍棒,就親自動了手。隨著那一聲聲慘叫和啪啪啪的打板子的聲響,院子裡的每個人都被震懾住了。

王爺這番舉動,實在是令人不解。

司徒錦夫婦在園子裡聽說了這事,倒是相視而笑。

「那翔公子也是該得些教訓了。若是不知悔改,將來少不得要連累王府的名聲。父王能夠有這番覺悟,看來還有的救。」司徒錦毫不避諱的說道。

龍隱沒有責怪她的無禮,反而很贊同。「早該如此了。」

司徒錦瞥了他一眼,道:「聽說莫側妃曾經不止一次的刺殺你,不想你繼承世子之位?你知道背後指使之人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應,這是為何?」

他怎麼就那麼沉得住氣呢?他不像是個寬容的人啊!

司徒這樣想著。

龍隱吞下她喂的葡萄,慢吞吞的說道:「時機未到!」

司徒錦挑了挑眉。「時機?」

龍隱示意她繼續餵食,等嘗到了美味的水果之後,他才又繼續說道:「這都是他寵出來的,自然要由他自個兒來收拾。跟她動手,我怕髒了我的手。」

聽完他的解釋,司徒錦不由得笑出了聲。

果然是典型的隱世子式回答!她早該想到的。龍隱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對於親生的爹娘都是如此,那就更加不用奢望他對其他人有什麼過分的關注了。

如今王爺覺悟了,開始對王妃上了心,那她的日子是不是也跟著好了起來呢?不過想到今日秦師師的態度,她又煩躁了起來。「今日我見到了你那師妹,她似乎與前些日子有很大的不同,也開始有心機了。最近,不管她要求你什麼,你都不要讓她靠你太近,知道嗎?」

她不擔心隱世子的武功,只是若對方的手段太低級,那還是不得不防備著。

龍隱微微蹙眉,道:「即使你不吩咐,我也不會理她的。」

「是嗎?可她畢竟是你的師妹,有些事情,你是躲不過去的。」司徒錦眨了眨眼,認真的說道。

「知道了,娘子。」龍隱被她打量的有些臉紅,這才乖乖的點頭應下。

一聲娘子,讓司徒錦的臉也紅了。

在人前,他稱呼她錦兒。而在無人或者夜深時刻,他總愛叫她娘子。似乎這個稱呼,會讓他們彼此更親近。

見到她臉上羞澀的紅暈,龍隱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將她帶入懷裡,朝著那嫣紅的小嘴兒就親了下去。反正丫鬟們都避開得遠遠地,不敢上前來打擾。那他還有什麼顧忌?於是就不客氣的品嚐起這美味來!

司徒錦推了推他的肩,卻紋絲不動,只好任他予取予求了。直到二人都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她的紅唇,將頭埋進她的脖頸間。「為何天還沒黑呢?」

司徒錦又是一陣窘迫,有些哭笑不得。

這男人真是愈發的不正經了!原先那冷冷的性子,也不知道怎麼了,竟變成這副模樣。平日裡看起來還好,只是一說起這夫妻之事,他就變得格外的熱衷。只要到了夜裡,他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哪裡還有半點兒的冷漠。簡直就是一頭不肯罷休的饕餮,往往到下半夜才會放過她。

想到那些火熱的片段,司徒錦不爭氣的又紅了臉。

「娘子在想什麼?怎麼這麼熱?」龍隱故意在她頸間呵著氣,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

司徒錦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離他好幾步遠之後,這才輕咳一聲,道:「我去催一催,看她們將晚膳備好了沒…」

說完,撒腿就跑了。

龍隱看著嬌妻那羞澀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98耍手段,秦師師落水


翌日一大早,龍隱還沒來得及出府,就被秦師師給攔住了去路。她看起來十分的憔悴,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眼眶也紅紅的,似乎是哭了很久。那樣子,別提多麼的可憐了。

龍隱不耐煩的背著手,問道:「有什麼事?」

秦師師見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便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師師知道師兄公務繁忙,不想多有打擾。只是…師師今日前來,是來向師兄辭行的。在王府叨擾了半年之久,師師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這半年,多虧了師兄的照顧。在王府呆了這麼些日子,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說起離別,秦師師又不忍落淚。

龍隱聽她說起要離開,眉頭這才稍稍鬆開。「你要走?」

秦師師沒聽到他嘴裡吐出無情的話,不由得一陣開心。但臉上卻依舊落沒,點了點頭,說道:「是。只是在離開之前,師兄能否答應師師一個要求。」

只要她離開,錦兒就不會再每日提心吊膽的防範著。龍隱這樣想著,對她的態度便稍微鬆懈了一些。「說來聽聽。」

見他沒有拒絕,秦師師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師師略備了酒水,能否請師兄移駕到驚羽園,為我踐行?」

似乎是怕他反悔,秦師師又補充道:「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師師感念師兄的關愛,師兄若是能賞臉,那麼師師離去時,也就沒有遺憾了。」

她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龍隱也想早日將這個麻煩打發出去,便點頭應許了。「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秦師師見他轉身就走,頓時欣喜若狂,連忙跟了上去。

慕錦園

「你說什麼?世子爺去了驚羽園?」司徒錦正在屋子裡繡花兒,聽到緞兒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差點兒讓針紮了手指.xzsj8.。司徒錦暗暗咬牙,但表面上還算沉得住氣。「這個秦師師,果然沒有死心!」

緞兒見她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以為她被氣糊塗了,於是大聲的罵了起來。「那秦姑娘真是不要臉,沒名沒分的住在王府也就罷了,如今還恬不知恥光明正大的勾引起世子爺來了!真真是沒有教養!」

「就是,仗著王妃喜歡她,就如此肆無忌憚,真是太不懂規矩了!」杏兒也是個直性子的,這些日子跟緞兒混熟了,說起話來的腔調都有些相似。

司徒錦知道丫頭們是為了她好,也沒有訓斥她們,只是讓她們住了嘴。

「難道你們信不過世子爺?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比我更清楚。要想在他面前佔便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那些個丫頭倒是醒悟了。

「是哦…怎麼沒想到這點兒。要是惹怒了世子,世子恐怕不會手軟!」緞兒肯定的說道。

「那秦姑娘不會被世子給…」春容做了個殺的手勢。

杏兒接話道:「還真沒個準兒!誰不知道爺只喜歡我們夫人一個,那些人哪裡能入爺的眼?就算是師妹又怎麼樣,得罪了世子,肯定沒好果子吃。」

聽著這些丫頭的議論,司徒錦對隱世子也是充滿了信心。「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幫我找些絲線來,爺的衣服還沒有做好呢!」

幾個丫頭聽了她的吩咐,便低笑著做事去了。

既然主子都不擔心,那她們這些丫頭還跟著操什麼瞎心?再說了,要在爺那裡耍什麼手段,無疑是自尋死路。

這樣想著,她們也便如世子妃一般淡然了。

芙蕖園

珍喜端著茶水從門外進來,見王妃坐在椅子裡微微發愣,便走上前去喚醒她。「小姐…茶來了…」

沐王妃從沉思裡回過神來,突然問道:「珍喜…昨兒個王爺問起古佛寺,我總覺得有些乖乖的。你說,他到底是何用意?」

珍喜也是一愣,繼而笑著答道:「小姐莫要多想了,王爺不過是隨意問問,沒別的意思。您呀,別自己嚇自己了!」

王妃吶吶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倒是不擔心王爺追究過去那些事情,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她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雖然與那許公子兩情相悅,但還沒有到逾矩的地步。但聽王爺那口氣,似乎是去過古佛寺的。

難道,他以前在那裡見過她?

看著王妃深思的模樣,珍喜便不再說話,給她留下一個思考的空間。不一會兒,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進來,朝著王妃拜了一拜。「王妃娘娘…秦姑娘身邊侍候的丫鬟來稟報,說秦姑娘將行李收拾好了,打算要走呢!」

那秦姑娘可是很得王妃喜歡的人,故而那丫鬟一聽說這消息,便急匆匆的進來稟報了。

沐王妃聽了這消息,只是略微蹙了蹙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焦急和不捨。「她怎麼突然要走?」

珍喜插話道:「秦姑娘也是個大姑娘了,這樣沒名沒分的住在王府,的確是有些不妥。」

沐王妃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既然隱兒對她沒那個意思,我再強留她在府裡,反倒是耽誤了她了。」

停頓了片刻,王妃又對珍喜吩咐道:「去庫房取些金銀首飾和銀票來。師師畢竟是隱兒的師妹,咱們多少得照應一些。」

珍喜知道王妃心軟,便聽從吩咐去了庫房。

那等候在外面的丫鬟見王妃屋子裡久久沒有動靜,便小心翼翼的問起了那守門的丫鬟。「王妃娘娘莫不是著急得暈倒了吧?若是如此,秦姑娘怕是又要心疼了…」

跟隨了秦師師一段日子,伺候她的丫頭全都被她收的服服帖帖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主子。

那守門的丫頭,也是受過秦師師恩惠了,便跟她聊了起來。「說起來,師師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如今世子妃又不肯讓世子收留她在府裡,想必以後她的日子也不會太好。」

「是啊…我看世子對秦姑娘也不是沒有心的。今日秦姑娘去向世子辭行,世子還去了驚羽園,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呢~」那丫鬟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

「世子真的去了驚羽園?」

「那還有假?我剛才出來的時候,正巧碰見了世子。」那丫鬟信誓旦旦的說道。

「如此說來,師師姑娘不用離開王府了?」守門的丫頭欣喜的說道。

服侍秦師師的丫鬟突然臉色暗了下來,道:「這可說不準。若是世子妃不點頭,世子就算對秦姑娘上了心,恐怕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納了秦姑娘。畢竟,世子如今才大婚不久,不好做的太過了…」

聽著這些丫頭們的議論,珍喜心中一驚,掃了一眼王妃的反應。

沐王妃也是非常的驚訝,畢竟兒子對師師的態度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若是對她有心,早就有所表示了,豈會等到現在?

加上,那前來稟報的丫鬟,口口聲聲說著世子妃的專橫跋扈,聽著就令人不舒服。這哪有半點兒奴婢的自覺,居然背著主子就議論起主子的是非來,實在是不懂規矩。

「嘀嘀咕咕什麼,難道忘了王府的規矩嗎?」珍喜跟隨王妃多年,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的。不等王妃開口,她已經開口教訓起這些奴婢來。

聊得正歡的兩個丫頭,被珍喜這麼一頓罵,頓時閉了嘴,驚慌失措的跪了下來。「王妃饒命,奴婢知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王妃饒命…」

沐王妃冷哼一聲,喝道:「一個奴婢,也敢議論主子的不是。來人,拉下去掌嘴十下,以儆傚尤!」

那兩個丫頭臉色均是一白,不住的磕頭求饒。

沐王妃卻好似沒有聽見似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淺抿一口。「去慕錦園通傳世子妃一聲,就說秦姑娘要離府了,讓她陪本宮去送送。」

珍喜接到指令,便一個老實的丫鬟去傳話了。

「小姐…這般會不會不太好?若是驚羽園真有什麼事,那該如何是好?」珍喜可是過來人,這王府裡的腌臢事還少麼?那秦師師表面上看起來乖巧,但終究是個江湖人,比不得那些大家閨秀。聽說又是個會武功的,萬一她耍點兒什麼手段,那世子也未必能夠躲過去那暗算呀!

如今王妃的態度明顯是疏遠了秦姑娘,對世子妃也是好了許多。萬一真的發生了些不該發生的,那王妃要如何自處?

畢竟,王妃曾不止一次想要讓世子爺收了秦姑娘。

世子妃若是吃起醋來,會不會將這筆賬算到王妃頭上去?

就在她想七想八的時候,王妃已經站起身來。「走吧,去驚羽園。」

珍喜這才趕緊跟了上去,隨之而去的,還有王妃屋子裡的幾個丫頭。

驚羽園

秦師師吩咐丫鬟們將準備好的膳食和一壺酒放在桌子上之後,便將她們打發了出去,單獨與他留在了屋子裡。

「師兄…多謝你賞臉,肯來這裡為我踐行。師師感激不盡,先乾為敬!」秦師師倒了兩杯酒,一杯遞到世子面前,另一杯則倒入了自己的肚子裡。

那酒有些辛辣,但此刻她也顧不上許多,逕直喝了下去。

龍隱見她這麼乾脆,起初還有些懷疑。但到了此刻,他的疑慮得到了證實,也就不再猶豫,一仰頭將那酒水喝了下去。

「這酒我喝了,你該滿意了。」說著,龍隱便起身,打算離去。

秦師師見他這般無情,忍不住衝上前去,從他身後一把將他抱住。「師兄…你知不知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你為什麼總是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對著世子妃露出那樣的神情,我就心痛難當…」

龍隱並沒有為之所動,反而一把將她推開,喝道:「不知羞恥!」

「不知羞恥?哈哈哈…」秦師師一邊流著淚,一邊大笑。「我不知羞恥?你可知我愛你愛的好辛苦?從小,你就不喜歡人接近你。我默默地守在你身邊十年,十年來的不離不棄,最終只換來你每一次的冷漠。為了你,我放棄了刺繡女紅,選擇了學武。為了你,我跪求爹爹三天三夜,讓他教你本不外傳的武功。為了你,我來到王府,在下人們異樣的眼光下忍辱過了這麼些日子。難道這些還不夠,還不能讓你冰冷的心有一絲的鬆動嗎?」

她哭喊著,不再有任何的顧忌,將自己的心裡話喊了出來。

若是換做別人,可能會有所動搖。只可惜,她告白的對象是龍隱,一個冷性情的人。聽了這些話之後,他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就轉身打算離去。

「一廂情願!」他留下這四個字。

秦師師瞪大了雙眼,接著眼淚洶湧而下。她不相信,在她說了這番話之後,他仍舊無動於衷,還說出這麼狠心的話出來。

「你…你竟然這般對我?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我爹嗎?」她嘶聲力竭的吼道。

龍隱臉上的神色依舊,並未被她的威脅產生任何的印象。「若不是看在師傅的面上,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到現在?!」

秦師師聽完他的話,忍不住抖了抖。

他居然無情到這個地步!他居然想過要殺了她!他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居然冷漠殘酷至此!

面對這樣冷血無情的人,秦師師幾乎要絕望了。

龍隱也懶得跟她廢話,提起步子就要離開。突然,一陣頭暈襲來,讓他的步履變得蹣跚了起來。

秦師師見那藥效開始發作,不由得又生出幾分希望來。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師兄就算想要賴掉,怕是都不成了。

於是,她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他一步步的走過去。「師兄…你沒事吧?」

因為忌憚他的武功,秦師師並沒有貿然的靠近,而是試探的問了一問。

「你在酒水裡動了手腳?!」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秦師師也沒有抵賴,很爽快的承認了。「是。誰叫師兄總是漠視我的存在,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好一個逼不得已!

龍隱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可是他不能動內力,否則那藥效會發作的更快。如今,他只能支撐著,先離開這裡再說了。

秦師師見他還有力氣走路,不由得慌了。她快步衝上去,攔住他的去路。「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呢?難道…師師就那麼的不堪?你連碰都不願意碰我?」

「跟錦兒比,你連替她提鞋的資格都不配!」龍隱咬著牙,說出更加無情的話語。

秦師師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渾身不住的顫抖。「好…好…好…那我倒要看看,等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你要如何對得起她!」

說著,便伸手朝著他身上的幾處大穴點去。

就在此時,剛才還虛弱不堪的龍隱卻突然急退幾步,避過了她的出招,然後反手就揮出一掌,將來不及設防的秦師師一掌打了出去。不巧的是,她院子裡有個荷塘。秦師師被一掌擊中,身子猛地向後摔去,好死不死的就掉進了荷塘裡。

只聽見噗通一聲,荷塘裡濺起幾個水花,秦師師就這樣落水了。

王妃和錦兒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婆媳倆對視了一眼之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罪魁禍首」的身上。

「隱兒…你這是做什麼?」王妃一邊叫人下水救人,一邊假裝斥責道。

龍隱全力一擊,已經是渾身乏力,差點兒沒站穩。幸好司徒錦眼疾手快,上前去扶住了他,這才免了一場災難。

「母妃…世子他看來是被人下了藥了,兒媳先帶他回去了。」說著,她又吩咐緞兒去請大夫,也不管王妃如何回答,就攙扶著龍隱離開了驚羽園。

王妃自然不會說什麼,不過她看向那被救上來的秦師師時,眼中卻多了一絲的鄙夷。這樣德行的女子,的確配不上她的隱兒。原先還可憐她孤苦無依,打算幫她一把的,如今這念頭便也散了。

「咳咳咳咳…」秦師師胸口中了一掌,又喝了不少的水,頓時有些呼吸不勻。

王妃掃了她那狼狽的模樣一眼,吩咐丫鬟去燒水服侍她沐浴,連安慰的話也沒有一句,就帶著人離開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麼個人,而與兒子過不去了。那司徒錦雖然不盡人意,但好歹也是個懂規矩的。只要日後她好好調教一番,必定能成為隱兒的賢內助。至於這個秦師師,出局了。

「王妃娘娘…」看著王妃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離開了,秦師師不由得輕喚了她一聲。

沐王妃假裝沒有聽到,轉過迴廊,逕直離開了。等出了驚羽園,她便吩咐珍喜將服侍秦師師的丫頭給換了。

「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搞不清楚,也沒必要留在王府了,打發出去吧。」想到那些幫著秦師師無視王府規矩的下人,王妃不禁皺眉。

珍喜接話道:「王妃考慮的是,那些丫頭的確是留不得。奴婢這就派人將牙婆找來,將他們發賣了去。」

沐王妃點了點頭,便急急趕往了慕錦園。

她雖然不想司徒錦一頭獨大,但也不允許這王府裡有無事生非的人。怎麼說,她都是王府的女主人,會危害到王府聲譽的人,她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慕錦園

「叫你離她遠一些的,看吧,惹禍上身了吧!」司徒錦將龍隱扶到床榻上之後,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居然還會上當,真是活該他受苦。但即使這般說,但她依舊體貼的幫他換了衣服,還找了冰塊兒來為他退卻那滾燙的熱流。

「我沒事…」他咬著牙說道。這藥勁兒很是霸道,即使他已經用內力壓制了,但仍舊無濟於事,而且身子越來越熱,都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司徒錦心疼的幫他擦著汗,不住的看向外面。「花弄影怎麼還不開!」

就在她念叨的同時,一個花哨的身影從天而降,飄落在他們面前。「郡王府過來,少說也要個把時辰,我已經很快了…」

因為是運著輕功過來的,他的內力消耗了不少,渾身都汗濕了。

司徒錦不好意思的縮了縮頭,但為了龍隱的身體著想,還是忍不住上前去請他。「花郡王,你快去給他瞧瞧,只怕他要撐不住了。」

看著司徒錦那焦急的模樣,又看看龍隱那忍得辛苦的模樣,花弄影這才收起玩笑的嘴臉,認真的替龍隱把起脈來。

「喂…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被人算計了?」他哂笑著看著隱世子,言語間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龍隱撇開頭去,不理會他。

花弄影蹙了蹙眉,一把甩開他的手臂,也不管他了。這倒是將司徒錦給急了,她衝上前去,一把拽住花弄影的衣袖,道:「他到底有沒有事,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這是活該!」花弄影喝著茶,不緊不慢的給出結論。

司徒錦臉色變了變,不忍心看著龍隱受苦,於是低聲下氣的懇求道:「那…那可有解除之法?」

花弄影打量這夫妻二人一眼,昂起頭說道:「這藥雖然霸道,但也是普通的春藥,顛鸞倒鳳一番自然就沒事兒了!」

龍隱聽到這裡,這才回過頭去看他。「此話當真?」

他自然知道這藥是什麼藥,只是他怕貿然的行房,會傷害到司徒錦,故而不敢貿然行事。但花弄影說沒事,他就放心了。

「你信不過我?」花弄影的聲音突然拔高。

龍隱忽然笑了,然後掃出一掌,將這個礙眼的人給送到了院子裡。然後又用內力將所有的門窗都合上,接著便迫不及待的將司徒錦捲入懷中,開始了解毒之旅。

司徒錦驚呼聲還來不得喊出口,就被火熱的唇舌給淹沒,發不出任何的響聲。

龍隱急切的拉扯著二人身上的衣物,手腳並用的將心愛之人擁入懷中,不停地在她身上探索著。

司徒錦知道他中了那啥藥,才會如此反常的。想著要用這種方式解毒,她的臉頓時紅成了熟透的番茄。

花弄影被隱世子這種利用完了就丟棄的行為感到非常的不滿,在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還在門外不停地搗亂。「喂喂喂,你這個見色起意的傢伙!本郡王聽說你中了毒,可是一路飛奔過來的。你連句謝謝都沒有也就算了,居然還將我趕出來?!」

王妃走進院子,便是聽到了這麼一番話。

這花郡王與自家兒子交好,她也是知道的。於是上前去,客氣的將他迎進了偏廳。「隱兒有花郡王這樣一位朋友,真是慶幸之極!」

花弄影雖然個性不羈,但在王妃面前,還是很懂禮數的。「沐王妃客氣了!」

「花郡王匆匆忙忙趕過來,想必還未來得及用午膳吧?珍喜,派人傳膳。」沐王妃見他來的匆忙,便自作主張的替兒子招待起客人。

花弄影的確是餓了,也沒有客套,就端起碗筷大快朵頤起來。

沐王妃看著他那吃相,倒沒有說什麼,反而覺得他很是坦率,不覺得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被一個長輩這般關懷的眼神關注著,花弄影心裡覺得一暖。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母親,父親又是個癡情之人,一生未再娶。他從小在沒有母愛的環境下長大,也是極其渴望那種母愛的關懷的。

此刻,王妃那般慈祥的看著自己,讓他覺得溫暖不已。

「王妃可用了膳?若是沒用,不如就一起吧。」他難得正經一回,客氣的邀請道。

沐王妃先是一愣,繼而眼中隱含淚意。這麼些年來,她的兒子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如今一個外人,倒是讓她感覺到了那份久違的親情,這是多麼的諷刺。

見王妃那模樣,花弄影心中便瞭然了。

想著也是,以龍隱的那性子,恐怕沒這麼般對待過王妃,更別說是說上一句好聽的話了。頓時,他對王妃充滿了同情。

「反正他解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王妃還是先用膳吧。」說著,他便吩咐丫鬟添了一副碗筷。

沐王妃便順從的點了點頭,小口的吃起飯來。

花弄影像個孝子一般,不停地給王妃夾菜,一邊吃飯還一邊點評起每一道菜來。「王妃,您府上的廚子不錯啊,這每一道菜都做的這般細緻,色香味俱全,是難得的佳餚啊!」

看著他吃的香,王妃心中也很是滿足。「這些吃食,都是我從沈家帶來的老僕人做的。郡王若是喜歡,以後多多過來王府。」

聽了這話,花弄影更是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如此甚好!那我就卻之不恭啦!」

說著,又要了幾個菜,很不客氣的將這裡當自己家了。

王妃看著他這般隨意,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多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若是自己的兒子也能夠這般跟自己撒撒嬌,多陪陪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珍喜看著花郡王那吃相,不由得捂著嘴輕笑。

這哪裡像個郡王的樣子,簡直就是個餓死鬼嘛!不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只能腹誹一下,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王妃,看來以後得為我準備一間廂房了。這裡的飯菜這麼香,我都想賴著不走了!」花弄影放下碗筷,摸了摸撐的很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說道。

王妃愛憐的看著他,知道他從小就沒有了母親,也很是疼惜這孩子。「這有何難,我這就叫人收拾房間去!」

「真的?」花弄影睜大雙眼,笑得十足像個狐狸。

王妃故意將他的眼神忽略,笑著道:「自然是真的!珍喜,還不去叫人將明峰居收拾出來給郡王住?」

那明峰居是緊挨著隱世子書房的一處住宅,環境幽雅,原先接待過皇子,故而一直空著。前些日子,翔公子還以家裡添了個人口沒地方住,想要霸佔了那明峰居,卻被王爺以留著招待貴客為由,斷了他的念想。

如今王妃卻要將那裡騰出來給郡王住,這已經是給了郡王極大的顏面了。

珍喜這樣想著,卻沒有絲毫的疑問,派人去打掃房間了。

屋子裡面的兩個人正翻雲覆雨,糾纏得不分彼此。而屋外,花郡王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將王妃逗得開懷大笑,不知道什麼還認了乾娘。

「乾娘…您吃葡萄,味道可好了!」

「乾娘…您長得真美,比我娘還美!」

「乾娘…以後我要來長住,您可要多疼我…」

一眾丫鬟見到他在這裡耍活寶,全都背過身去偷偷的笑了。

很少見到王妃這般開心,珍喜也是暗暗地替王妃高興。收了這麼個乾兒子,王妃以後的日子不會太枯燥了。

等了兩個時辰,也不見世子和世子妃出來。王妃便在花郡王的勸說下,回自己的芙蕖園去了。他在王府溜躂了一圈兒,然後才吩咐丫鬟們去熬些補充體力的湯藥。難保一會兒某人不會精疲力竭,有了這些補湯,他的身子才不會被搾乾。

日頭漸漸西沉,而屋內的纏綿還在繼續。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司徒錦早已累得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而某人,卻似乎還意猶未盡,使出渾身解數的取悅於她。

「隱…我沒力氣了…」她嬌喘著,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龍隱卻欺身上來,重新堵住她的唇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不知道,你這種眼神,讓我更想要欺負你…」

說著,俯下身去,又開始新一輪的挑撥。

司徒錦暗自懊惱,她怎麼總是學不乖呢。這男人,你是越示弱他就越興奮,越興奮,女人就會越遭殃!

唉,真是失策失策!

良久之後,直到司徒錦昏睡過去,龍隱才滿足的長歎一聲,低下頭去親吻她的額頭,然後側身將她擁入懷裡。

這種歡愉到骨髓的快感,是他成為男人後覺得最開心的一件事,也是最令他自豪的事情。作為一個男人,能夠讓妻子也得到極致的歡愉,是他覺得最驕傲的。看著嬌妻那累壞了的模樣,他一邊心疼一邊滿足的笑了。

他的錦兒,他總是覺得要不夠。

擁緊懷裡的人兒,龍隱也漸漸陷入了沉睡當中。

到了半夜,司徒錦終於是醒了,而且還是被餓醒的。她摸了摸空空的腹部,掙扎著從床榻上坐起來,一臉幽怨的望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在夢中,居然還帶著笑!真是太過分了!

司徒錦惡作劇的撲上去,在他的肩頭就是一口。

「嗤…」睡夢中的龍隱被肩頭的刺痛給驚醒,然後便瞧見自家娘子那雙帶著怨懟和責怪的目光。

「娘子…」他輕喚道。

司徒錦被這一聲娘子叫的骨頭又酥了一半,不由得捂著耳朵,說道:「別再叫了,我不聽不聽…」

「娘子…要不你再咬一口?」他將自己的手臂伸出去。

司徒錦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嘟了嘟嘴,將門外值夜的丫頭喚了進來。「緞兒,我餓了,快給我弄些吃食來!」

緞兒笑著進來,道:「早就準備著呢,爺也要吃點兒嗎?」

兩人此刻身著中衣,床上也收拾過了,司徒錦好奇的同時,心中也是暖暖的。看來,龍隱還是挺體貼的,至少知道事後替她擦拭身體,還幫她換了床套衣裳,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打水來。」龍隱吩咐了一聲,便起了身。

司徒錦慢吞吞的下了床,然後又慢吞吞的穿好了衣服,這才朝著桌子磨嘰著走去。她的雙腿酸軟無力,能夠走上幾步已經不錯了。但以她那速度,估計走到桌子邊,飯菜早就涼了。龍隱有些愧疚的走上前去,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然後又在丫鬟們臉紅心跳的注視下,將她擱在了自己的腿上。

司徒錦見屋子裡丫鬟們還在,不好意思的掙扎了兩下。

龍隱卻沉了臉,在她耳邊說道:「你若是不想再回到床上去,就乖乖的吃飯!」

起初,司徒錦還不明白他這話裡的意思。稍後,那嬌臀下邊突然隆起的部位,這才讓她幡然醒悟。

於是,她學乖了,低下頭去默默地扒著飯,連話都直接省了。

龍隱滿意的看著她不再抗拒,也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緞兒在一旁服侍著二人,不停地將菜夾道二人的碗裡。她的臉上也是紅霞一片,若不是自制力不強,恐怕手裡的筷子都要掉了。

「多吃一些。」見司徒錦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龍隱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晚上應該少吃,這樣對身體好!」

這些常識,她都是從醫書中看來的,也一直遵照著執行。

龍隱卻不大讚歎她的觀念,今日她才吃了一頓,又陪著他做了那麼長時間的運動,吃這麼一點,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

「夫人,您就聽爺的吧。奴婢燉了補湯,您要不要喝一碗?」緞兒見世子還要說些什麼,便率先搶在前頭勸導,生怕世子又說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語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們算是領教了什麼叫一鳴驚人!

世子平時不大愛說話,但一開口,就是讓人承受不住的驚濤駭浪。她們這些小丫鬟,全都是沒嫁人的黃花大閨女,有時候都羞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長此以往,她們倒是學乖了。只要世子準備開口,她們便心領神會的順著他的意思,如此一來,也化解了不少的尷尬。

司徒錦看著緞兒慇勤的端上來的補湯,稍微猶豫了一番,便湊到嘴邊,一口氣喝光了。緞兒見她這麼乾脆,於是也為世子呈上了一碗。

世子優雅的放下筷子,端起湯碗,也喝了一碗。

伺候完主子們用膳,緞兒便招呼著其他丫鬟進屋來收拾碗盤。又讓人將熱水送進屋來,這才安心的退了出去。

司徒錦從龍隱的腿上溜下來,迫不及待的想要洗個熱水澡。這還沒有走出幾步呢,就被人從身後抱了起來。

「呀…」她尖叫一聲,繼而又害羞的摀住自己的嘴,一臉凶狠的瞪著那始作俑者。他總是喜歡這樣,動不動就嚇她一回,害她覺得好丟人。

龍隱卻露出淺淺的笑意,抱著她走近了淨房。「洗澡。」

司徒錦滑下地來,然後將中衣往地上一丟,便進了浴桶。那熱氣騰騰的水,正好幫助她解乏。龍隱見她一個人霸佔了浴桶,眉頭緊蹙。接著,他也褪去了多餘的衣衫,一條腿緊隨著她踏了進去。

「你…你怎麼也進來了?」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又看了看旁邊的木桶,那意思很明顯了。

龍隱卻假裝沒看到,將身子沉入了水中,歡快地搓起澡來。

司徒錦彆扭的捂著前胸,身子一再的往後退。只可惜,這浴桶就那麼大,無論她怎麼躲避,總是逃不脫身邊去。

「娘子…替我擦背。」龍隱將手裡的帕子遞到她面前,然後徑直轉過身去。

看著他光裸的後背,司徒錦猶豫了好幾下,這才顫顫巍巍的拿起搓澡的帕子,在他後背輕輕地擦拭起來。

龍隱很是享受的閉著眼睛,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司徒錦正鬆了一口氣,仔細的擦拭著他的胳膊,他突然轉過身來,邪邪的笑著。「娘子…前面還沒有洗到!」

一席話,讓司徒錦又成了個大紅臉。

她一把將帕子丟到他身上,三兩下就從浴桶爬了出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等到龍隱洗好了身子,回到床榻邊的時候,司徒錦已經換好衣服,閉上了眼睛。

龍隱低笑一聲,然後將被子掀開,鑽了進去。

他知道她今天累壞了,也沒再打擾她休息。單手輕輕地環過她的腰際,聞著她發油的香味,他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擁著嬌妻在懷,龍隱滿足的笑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3

99趕出府去


「緞兒,驚羽園那邊兒怎麼樣了?都過了這麼久,她居然還沒有甦醒?」司徒錦放下手裡的書籍,詫異的問道。

莫非是隱世子那一掌太重了?

龍隱的能耐,她是知曉的。秦師師縱然是他師妹,但功力卻相差了不是一點兩點。那憤怒之下的一掌,力道定是不輕。秦師師能夠撿回來一條命就很不錯了,只是她這麼昏迷著也不是一回事。畢竟是世子恩師的女兒,就算她逾矩了,但也罪不至死。

司徒錦原本不用操心這些事的,但王妃近日去了宮裡陪伴齊妃娘娘,莫側妃又還關在祠堂,管理這偌大的王府的職責,便一下子落到她的肩上。

長歎一口氣,司徒錦不得不起身,打算去驚羽園瞧瞧。剛走到門口,便遇到了丫鬟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

「世子妃,不好了…」

司徒錦凝眉,道:「何事慌張?」

那丫鬟是個面生的,並非慕錦園的丫頭。她滿頭都是汗珠,看來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本來這慕錦園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的,但因為這些日子是司徒錦掌家,故而有些規矩,還是略微改了改。

「啟稟世子妃,翔公子在院子裡與夫人打起來了!」那丫鬟一邊擦汗,一邊焦急萬分的說道。

聽聞那兩個人的名號,司徒錦微微蹙眉。

翔公子其人,是司徒錦見過的典型的紈褲子弟。不學無術就罷了,還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拈花惹草,就是個敗家子!而且,據說還是個懼內的。家中除了正室陳氏,便再無其他妾室,連通房都沒有。至於其妻陳氏,她接觸的機會不多,對她不甚瞭解。聽下人說,是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性子極為霸道,醋勁兒也大,一直不允許翔公子納妾。莫側妃因為要仰仗陳家的勢力,故而對她很是容忍。半年前,她生下個女兒,莫側妃對她有些失望,便也不限制翔公子納妾了。

「可知道所為何事?」在去勸架之前,司徒錦還是覺得瞭解一些實情比較好。

那丫鬟吞吞吐吐說了一些,大致意思司徒錦算是明白了。原來自打莫側妃失寵,被家法處置之後,翔公子就沒人管著了。於是不顧陳氏的反對,一連抬了四個通房之後,甚至還要將外面的相好給迎進府裡。

那相好的要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青樓女子,在京城享有盛名。這等荒唐的事,陳氏自然是不同意了。於是這兩人就爭吵了起來,演變到後來,就動上了手。眼看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那祥瑞園的丫頭便匆匆到慕錦園來了。

司徒錦本不想管他們的家事,但事關王府的聲譽,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如今王爺公公不在府裡,世子爺不理會後院的事,只能由她出馬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祥瑞園,隔老遠就聽到大少奶奶陳氏那呼天搶地的哭喊聲,而翔公子已經不知去向。按照規矩,司徒錦該稱呼她一聲大嫂,但平日裡她們都在各自的院子裡生活,陳氏又沒有將王妃當母妃孝順,故而生疏的很。

司徒錦上前去扶她,也只是叫了聲大奶奶。「大奶奶這是怎麼了?你們這些丫頭都愣著做什麼,還不扶你們的主子起來!」

祥瑞園的丫頭們被這麼一呵斥,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去攙扶陳氏。

陳氏見到來人是司徒錦,微微有些懵。但想到如今這府裡是她當家,心中便有些堵得慌。「世子妃怎麼有空過來?」

這一聲世子妃,將兩個人的距離生生拉遠了。不過,司徒錦也不喜歡與她走得太近,便用公式化的口吻說道:「聽丫頭們說翔公子在鬧脾氣,所以過來看看。」

「讓世子妃費心了。這是祥瑞園的事情,就不勞世子妃操心了!」陳氏陰陽怪氣的說著,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她不願意讓旁人看了笑話,尤其司徒錦這個女人!憑什麼她堂堂名門嫡女,卻嫁了個庶子,而她只是一個庶女,卻能成為世子妃,處處壓她一頭!

即使司徒錦並非刻意拿身份來壓她,但只要看到她,她就覺得自己命苦,自怨自艾的同時,還將怨恨轉移到了司徒錦身上。

「我也不想理會你們院子裡的私事,只是翔公子若是做了什麼有損王府顏面的事情,那就是另一說了。我不過好心來關心一下,大奶奶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司徒錦說話也不算客氣,單刀直入絲毫不拐彎抹角。

陳氏被她說話的語氣給鎮住,繼而大聲的嚷嚷起來。「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院子裡的事情?還有你那說話的語氣,長幼尊卑不分,難道太師府就是這麼教你的?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大嫂,如此這般無禮,真真是沒規矩!」

司徒錦冷笑一聲,道:「母妃將王府交給我打理,我自己是有資格過問王府裡的事情。至於長幼尊卑,那大奶奶可知道,我身為世子妃,雖說是你的弟妹,但仍舊高你一等?在非議別人之前,大奶奶是不是先以身作則,給我這個世子妃見個禮?」

一番話,將陳氏說的啞口無言。

陳氏最嘔的就是這身份上的事兒,如今司徒錦擺明了是拿世子妃的身份來壓她,她又如何不生氣?

「哼…不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罷了。誰不知道這府裡是我母妃說了算的?你又算哪門子的掌家人,自不量力!」

陳氏口口聲聲的仍稱呼莫側妃為母妃,根本沒將王妃放在眼裡。這般肆無忌憚的詆毀王府的主子,真真是缺乏教養!

不過,司徒錦也懶得跟她計較。現在王府裡到底誰才是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只有他們西廂這邊的幾個人還在夜郎自大唯我獨尊,根本看不清這王府的形勢。若是莫側妃真的得寵,王爺又豈會將她丟在祠堂裡不聞不問?

這自不量力四個字,用在陳氏身上還差不多。

「是嘛?既然大奶奶覺得我多管閒事,那大奶奶就等著翔公子將那個女人弄進王府來吧。反正到時候吃虧的,又不是我?你祥瑞園多個新人,我該恭喜大奶奶你一聲才是。」司徒錦說著,就要離去。

想到那個京城名妓,陳氏就恨得咬牙切齒。翔公子哪個不挑,偏偏迷上這麼一個卑賤的女人。這叫她這個公子之妻情何以堪,有何面目出去見人?

「等等…弟妹…剛才是我不對,是我氣糊塗了,我真是該打!」陳氏追上去,拉住司徒錦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臉龐,做了做樣子。「弟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來人,還不去沏茶?世子妃難得過來一趟,可不能怠慢了。」

對於陳氏態度的突然轉變,她心裡早就有數。剛才她要離去,也是做個樣子,嚇唬嚇唬她而已。這樁事情還沒有解決,她當然不能就這麼走了。那青樓女子如何能進王府的大門?這要是傳出去,王府的聲譽必定會掃地。作為王府的掌家人,她有不可懈怠的責任。

於是,順著陳氏的意思,司徒錦便跟著她進了屋子。

看到那滿地的狼藉,司徒錦不由感歎:果真是敗家子的德行!這些瓷器雖然不是頂貴,但好歹也是銀子買回來的。他沒當過家,不知道這銀子的可貴,就這般隨意的亂砸,真真是不知道油米貴。

陳氏一臉歉意的將她迎進門,然後吩咐丫鬟將屋子裡收拾了一番,這才拉著她的手親熱的說了些恭維的話。無疑是天作之合,皇上賜婚風光無限等等。司徒錦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並沒有覺得多麼的得意。

「唉…弟妹你也知道,翔公子他一無功名在身,二無經商的本事,這偌大的王府,卻沒有他的立足之地。雖然是王爺的長子,但身無長物,便一直這麼閒著。前兩年還好,他一直憐惜我,不曾有別的女人。可是我這肚子不爭氣啊,只為他生了個女兒。他如今…是嫌棄我了,所以才在外面拈花惹草,還被那個賤女人迷了心智…嗚嗚…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陳氏刻意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博取別人的同情。

翔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王府裡的人很清楚,就連王爺,也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他的那些事兒,誰人不知?不用陳氏在這裡哭訴,司徒錦自然也是知道的。

「大奶奶快別傷心了,誰家裡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啊!翔公子這不是閒著無聊嗎?日後尋一份好差事,有了責任在身,必定會安下心來顧家的。」既然是演戲,司徒錦也不落人後,假裝好心的勸起來。

龍翔就是個糊不上牆的爛泥,根本沒什麼本事。這些年來被莫側妃寵壞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這一點,陳氏哪裡會不知道。但司徒錦這般說,還是挺舒服的。她擦了擦眼淚,總算是止住了啼哭。

「我也盼著他能夠上進,可是那些個小蹄子,卻偏偏要將他往歧路上逼。可是翔公子就是被那狐狸精給迷住了,根本聽不進去勸。弟妹啊…那女人絕對不能進府啊。若是讓外人知道了,王府的臉面要往哪兒擱啊?」陳氏是個愛面子的,一邊拉攏司徒錦的同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那青樓女子身上。

司徒錦只當不知,讚許的點了點頭。「大奶奶放心好了,那人是進不了王府的。別說你不同意,父王若是知道了,更加不會同意!你瞧孩子都餓得哇哇叫了,大奶奶還是先給大姑娘餵奶吧。」

此刻,陳氏的女兒月兒一直啼哭個不停,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司徒錦便趁此機會,轉移了話題。

陳氏聽見女兒的哭聲,不由得皺了皺眉。

都是這個賠錢貨,害得她在莫側妃面前失了往日的恩寵。還讓龍翔有借口出去尋花問柳,女人一個又一個的往屋子裡弄!

想到這裡,她乾脆就不動了,絲毫沒有安撫孩子的意思。

司徒錦見那孩子哭得可憐,又見陳氏這般狠心,不由得更加看低她。這孩子畢竟是她親生的骨肉,怎能這般狠心對待?就憑這一點,司徒錦就瞧不起她。

走上前去逗弄了一會兒那啼哭的孩子,司徒錦便將月兒接過來,塞到陳氏的懷裡。「大奶奶再生氣,可也不能不管孩子的死活。她是你親生的,是翔公子的第一個孩子,意義重大。大奶奶若是想要奪迴翔公子的心,還得靠她呢!瞧她哭得這般傷心,你怎麼忍心讓她就這麼餓著。還不給她餵奶?」

一番話既敲打了她的愚蠢,又提醒了她爭寵的秘訣,陳氏愣了一會兒,終於想通了,接過孩子就親自餵了起來。

月兒的確是個爭寵的法寶。

再怎麼說,她都是翔公子的第一個孩子。而男人,對於這第一總是有一種天生的執念的。第一個女人,第一個禮物,第一個孩子,那都是他的驕傲!

原本,陳氏不用親自奶孩子的,因為王府有專門的乳娘,無需她親自撫養。但聽了司徒錦的勸告,她便時時刻刻將月兒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看著她有些覺悟了,司徒錦這才起身告辭。「大奶奶就安心的照顧月兒吧,其他的事情自有父王和母妃做主。」

陳氏點了點頭,然後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女兒的身上。

司徒錦勾起唇角,笑了。

看來,陳氏還不算糊塗,一點就通。往後,她說不定會成為自己的助力也說不定!若是她不與世子這一系作對,倒也是可以和睦相處的。

剛出了祥瑞園,就見春容急匆匆的趕過來。「夫人,驚羽園那位醒了。正在屋子裡鬧呢,您看…」

「她鬧什麼鬧?還真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緞兒不屑的冷哼道。那秦師師實在是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居然在王府裡耍起橫來。就算她是世子的師妹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外人,她有什麼資格在此大吵大鬧,當王府是她自己的家麼?

司徒錦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走吧,去看看。」

「夫人這…派個丫頭去訓誡一番就得了,何必親自走一趟?」緞兒伺候在她身側,對主子的好心有些不理解。

剛剛,那陳氏還對夫人破口大罵來著,結果她不但不計較,還好心的去勸導那陳氏。雖然王府的顏面很重要,但她就是見不得那些小人的嘴臉。

緞兒氣什麼,司徒錦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秦師師這麼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覺得世子負了她,心有不滿。若是有不明所以的下人聽信了謠言,將府裡的事情傳了出去,那外界要如何看待世子,又如何看待王府?忘恩負義這個罪名,她可不想但在身上。

「不必多言,前面帶路吧。」司徒錦捋了捋衣袖,率先邁了出去。

緞兒嘟了嘟嘴,但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那秦師師可是有些功夫的,她怕主子被欺負,自然是要跟上去保護的。

驚羽園

「秦姑娘…您別再摔東西了,注意身子啊…」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一邊躲閃著,一邊勸道。

秦師師滿臉的厲色,看起來十分的可怖。「滾!都給我滾出去!」

「秦姑娘…您先把藥喝了吧,奴婢也好向主子交待…」那丫鬟不依不饒的端著藥碗,並沒有因為躲閃而灑了藥。

「別在這兒假好心,我看著噁心!」秦師師絲毫不領情,依舊大聲的咆哮著。

司徒錦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情之一字,果然是傷人的。原先多麼端莊溫柔嫻雅的一個姑娘,經過這場變故之後,居然變得如此的蠻不講理任性妄為,兩者真是有天壤之別。

只是,她這般行為又是何用意?難道她這樣鬧,世子爺就會憐憫的去看她一眼嗎?亦或是她對世子產生了怨恨,氣憤的失去了理智?

這樣猜想著,司徒錦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對那個倔強的丫鬟產生了好感。她輕輕地在緞兒耳邊問道:「那個丫頭叫什麼,怎麼看起來挺眼生的?」

儘管掌家沒幾天,但府裡上上下下的僕從,她還是多少有些瞭解的。就算記不全,但大部分還是有印象的。

這個十五六歲的丫頭,不卑不亢,頗有些骨氣,一點兒就不像個丫鬟。而且還帶了一股子的傲氣,雖然是個下人,但以及不肯向別人低頭。

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緞兒打量了那丫鬟一眼,回道:「回夫人的話,那丫頭叫景春,是前不久進府的。」

「去查查她的底細。」這樣的丫頭,如果能為我所用,自然是不錯的。但若是她不能被收服,倒也是個麻煩。

司徒錦從來都喜歡未雨綢繆,自然對身邊的人或事都留個心眼兒。

緞兒應了下來,將打探消息的事兒,交給了朱雀留下的那兩個幫手。她們隱藏在暗處,暗中保護司徒錦,又可以隨意離開王府,交給她們自然是最合適的。

等到時機差不多了,司徒錦這才從側門轉過去,朝著正屋走去。「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吵吵鬧鬧像什麼話?」

聽到司徒錦的聲音,秦師師瞬間抬起頭來。一雙怨毒的眸子望著她,若不是身上的傷還未好,她估計早就出手了。

「世子妃真是好大的派頭?!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被師兄厭棄了,你高興了、得意了?」

對秦師師的出言誹謗,司徒錦只是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比這惡毒的話,她聽得多了去了,哪裡還畏懼這麼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本世子妃在自個兒家裡,自然是隨意一些的。怎麼,我不能過來瞧瞧你?畢竟你們是師兄妹,我這個做嫂嫂的,自然是要關懷一番的。至於高興得意,世子本就是我的夫君,是皇上親自指婚相伴一生的人,他高興我就高興。師妹說得這般酸溜溜的,好像深閨怨婦一般,可是有些失態。」

「司徒錦,你這個賤女人!若不是因為你,師兄怎麼會不要我!我們青梅竹馬,一同學武一起長大,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你到底使了什麼妖術,竟然將師兄迷得失去了理智,還重傷了我。你這個妖女…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秦師師的謾罵,立刻引起了公憤。

「秦姑娘,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別說你的身份卑微,配不上咱們爺。就算你是世家小姐,也不該如此不知羞恥,賴在王府裡不肯走。我們夫人乃皇上欽定的世子妃,你這般詆毀,難道是想要質疑天子的決策嗎?你好大的膽子!」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居然敢肖想世子妃之位,憑你也配?」

「居然用下三濫的手段給世子下藥,想要用齷齪的手段讓世子收了你,真真是不要臉!世子沒將你打死,真是太可惜了…」

「師妹就了不起麼?不過是個孤女罷了!憑什麼跟世子相提並論?恬不知恥!」

丫鬟們義憤填膺的舉動,司徒錦並未阻止。她倒要看看這秦師師的臉皮是什麼做的,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臉在王府大鬧,真真是沒有分寸。

秦師師被周圍的鄙夷謾罵給激得面紅耳赤,臉色一變再變。她雖然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從小也是被爹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嬌嬌女,哪裡受過這般輕漫,不由得紅了眼眶。

「司徒錦,你欺人太甚!你仗著自己世子妃的身份,任由這些下賤的丫頭這般羞辱於我,你…你太無恥了!」

緞兒聽她越罵越過分,忍不住上前給了她一巴掌。「大膽,你居然敢對世子妃不敬!」說著,又是幾巴掌下去,打得秦師師一下子栽倒在床上,半晌爬不起來。

「我們下賤,你就高貴了?雖然我們是下人,但也比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要高貴百倍!一屆鄉野村姑,也敢跟世子妃叫板,你活的不耐煩了?別以為奴婢就是好欺負的,若是再口出狂言,定叫你生不如死!」

緞兒呵斥著,一臉的憤慨。

而那些同樣身為奴婢的丫鬟,一個個也都氣得漲紅了臉。她們雖然是下人,但也是有尊嚴的。就算府裡的主子們,也沒有這般說過她們。她一個寄居在王府的外人,豈有資格辱罵她們?

「緞兒姐姐說的對,就算我們是卑微的奴婢,但也總好過這個死乞白賴做著白日夢不知檢點的女人!」

「世子沒打殺了她,已經是格外開恩。居然還如此大言不慚,在王府裡鬧事,我看她是活膩了!」

「世子妃,為了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您根本就無需管她的死活。一會兒世子回來,將她趕出府就是了,免得她在此胡鬧,影響王府的聲譽!」

「名不正言不順,誰知道她所說的責任是不是真的?」

秦師師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聲給氣得白了臉,心中對司徒錦的怨恨就更深了。她認為,這些丫頭之所以如此大膽,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都是司徒錦默許,甚至是指使的,卻沒有絲毫的反省自己。

遠處,一道偉岸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走過來。聽到屋子裡的謾罵聲,不由得蹙了蹙眉。

以秦師師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動靜。而司徒錦一行人都是面向屋子裡,所以外面來了人,她們也不能及時的發現。

秦師師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擠出幾滴眼淚,將自己弄成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知道我配不上師兄…我只是想留在他身邊…即使是看著他幸福,我也是開心不已的…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世子妃…求你不要趕我走!」

司徒錦蹙眉,她什麼時候說要趕她走了?她到底唱的哪出戲?

這時,龍隱已經踏進了門檻。

丫鬟們見到世子來了,便都蹲下身去請安。「見過世子爺!」

龍隱沒有吭聲,逕直走到司徒錦身邊,問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司徒錦知道他回來定會去慕錦園找她,如何找不到人,這才一路問過來的。正要回答,卻被秦師師搶了先。

「師兄…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請你跟世子妃說說情,讓她別趕我走!師兄…爹爹已經不在了,離開了王府,我還能去哪裡?」

她說的楚楚可憐,一副知錯的模樣,但句句都是在指責世子妃的不是,怪她不經過他的允許,就要趕她走。

剛才他的一句話,讓秦師師以為,師兄還是關心她的。他的語氣冷淡,定是在怪世子妃不該帶人到驚羽園來欺負她。而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卻讓她再一次從雲端跌入了谷底。

「你想讓她離開?」龍隱看都沒看她一眼,卻是對世子妃說起話來。

司徒錦微微一愣,以為他生氣了。「我何曾說過要趕她出府?」

「不是嗎?」龍隱皺了皺眉,一臉嫌惡的看著那裝模作樣的秦師師。「我以為你也跟我一樣討厭她的!」

秦師師原本竊喜的心,頓時冰凍。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世子,眼睛瞪得無比大,嘴巴也半天合不上。他…他竟然想要趕她走?他真的要趕她走!

「師兄…」

龍隱撇過頭去,對司徒錦說道:「我本來想殺了她的,但…就將她趕出府吧,就當是還了師傅的恩情。」

那日,秦師師不知死活的敢對他下藥,那就要承擔的起後果。

等藥效過去之後,他本來打算將她丟到大牢去的。但沐王爺說,她的父親畢竟有恩於龍家,他才沒有下狠手。

但沒有想到的是,經過了上次的事,她依舊不知道接受教訓,不但在王府大吵大鬧,還詆毀世子妃,這就不可饒恕了!

司徒錦同情的瞥了秦師師一眼,誰叫她這般沒有眼力勁兒,當著隱世子的面,說她的壞話,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秦師師還要喊師兄,但卻被龍隱點了啞穴。「上一次的事,我本不再追究,但你似乎仍舊學不乖,還更加的放肆!」

秦師師嘴裡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的嗚咽著,用眼神求饒。

這一回,師兄是真的動怒了。

以前,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絲毫不介意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漸漸地,她便以為,他是喜歡她才縱容著她的。只可惜,她想錯了。他不理會她,是因為根本不在乎她,而並非喜歡。

而這一錯,就是十幾年!

悔不當初的她留下悔恨的眼淚,但卻依舊無事無不。

龍隱喚來自己的影衛,吩咐道:「將這個女人送出京城,越遠越好!若是再讓我在京城見到她,你們知道會有何下場。」

兩個黑衣人一點頭,架起舊傷未癒的秦師師,轉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司徒錦看著人影消失在王府,不由得感歎。「挺好的一個姑娘,可惜…太沒自知之明!」

龍隱冷哼一聲,表示他的不屑。

慕錦園

「就這樣送走了她,父王那邊…」儘管她也不待見那秦師師,但王爺公公最重信譽,若是讓他知道秦師師已經被趕出王府,不知道又會有一場什麼樣的風波。

「父王那邊我只會去說。」他知道她的擔憂,便出言安撫道。

「如今府裡上下,怕是更覺得我容不下人了吧?」司徒錦咯咯的笑著,將頭埋在他的懷裡。

龍隱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道:「你這妒婦,也是我寵出來的!」

若是沒有他的縱容庇護,司徒錦又如何能夠專寵?說起來,這功勞還是他的!

司徒錦低笑了一會兒,這才一本正經的問道:「那秦師師也算是個美人,看起來我見猶憐的,你…為何不喜歡她?」

這個疑問,她藏在心裡很久了。

若論相貌,她真的比不上人家。都說男人都是喜歡美人的,但龍隱為何會對美人視若無睹呢?他是真的定力好,還是…審美觀念很特別?

龍隱在她的唇瓣上糾纏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美人再美,總有老去的那一刻。更何況,若只有美麗的外貌,內在卻毫無涵養,那樣的美人也不過只能看看罷了,根本毫無價值,更不能給人長遠的吸引力。」

「還有…」他停頓了良久,才彆扭的吐出真話。「我討厭柔弱無能,遇事只會哭的女人!」

司徒錦驚愕的張大了嘴,沒想到他的答案竟然是這樣的。

「我…就喜歡娘子這樣的…」見她久久沒有反應,他便一把將她抱起,朝著身後的軟榻而去。

正值晌午,丫頭們去備膳了,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

司徒錦害羞的窩在他的懷裡,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大白天的…」

龍隱先是微微一愣,既然大笑出聲。他的小娘子似乎想多了呢,不過既然她有所要求,那他也不介意將這夜裡才能做的事情提前到這個時辰來。

司徒錦被他笑得窘迫不已,將頭埋進被子裡。真是太丟人了!她居然…想到了不該想的一些東西,這下子她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龍隱見到她這副羞赧的模樣,更加的開懷。但又擔心她這樣捂在被窩裡,會透不過去來,只好停了笑意,好生的勸道:「錦兒…快些出來,別悶壞了…」

司徒錦一張漲紅的臉依舊滾燙,哪裡肯出來。「你…別管我…」

龍隱拉扯著被窩,兩個人就這樣你爭我奪,在床榻上嬉鬧了起來。緞兒進來的時候,見到這一幕,頓時羞得轉過身去。

「爺…午膳準備妥當了,可…可否送進來?」

聽到緞兒的問話聲,司徒錦更加羞怯,都不敢動了。

龍隱咳嗽一聲,假裝一本正經的說道:「端進來。」

緞兒像是逃命般的出去以後,不一會兒,幾個丫頭才憋著笑端著幾樣精緻的吃食進屋裡來。

龍隱知道錦兒害羞,便率先下了床,去淨房打水洗手。

司徒錦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這才小心翼翼的從被子裡鑽出來,匆忙的整理起衣衫來。經過剛才這麼一番折騰,她的髮鬢都有些亂了。

緞兒忍著笑意,上前去幫忙,更是惹得司徒錦又臉紅了。

一頓午膳,就在二人眼神的纏綿中度過了。

桌子上的吃食剛收拾穩妥,就有丫鬟急急忙忙的進來稟報,說是有貴客臨門。司徒錦嫁入王府,頭一次聽說有貴客上門,不由得愣住了。

照理說,沐王府這樣的門第,自然是門庭若市的。但因為沐王爺的立場,所以一直拒絕官員來往。長此以往,眾人知道了他的脾氣,也就漸漸地斷了來往了。能夠進得了王府大門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是什麼樣的貴客,讓王府裡的丫鬟如此慌張?

夫妻二人互望了一眼,一同朝著府門口走去。

司徒錦一路上被龍隱牽著,倒也沒有害羞。畢竟時間長了,她早已習慣了。倒是那些下人,見到他們如此親密,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見完禮後,全都低眉順眼,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兩人攜手來到前廳,老遠就看到一個身穿紫色長袍,一副吊兒郎當負手而立的男子。那人個頭比隱世子稍矮,看起來也是器宇不凡。只是他背著司徒錦,看不清面目。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那男子突然轉過身來,飛快的迎了上去。然後在司徒錦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把抱住龍隱。

「堂兄…」那婉轉悠揚的嗓音,讓人聽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司徒錦的笑容僵在嘴邊,不住的以眼神向隱世子示意。這個過分熱情的親戚是誰啊?

龍隱費了好大得勁兒,終於將男子給推開了。他難得的漲紅了臉,一臉防備的拉過司徒錦,緊緊地摟在懷裡,生怕妻子誤會了他有龍陽之好。

那男子見龍隱似乎刻意迴避他,頓時一張俊俏的臉就垮了下來。「隱堂哥…」

看著那泫然欲泣的模樣,司徒錦都想要擦拭眼角了。這個比女人長得還要好看的男人,真的不是女扮男裝的女人麼?

龍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於是硬著頭皮介紹道:「錦兒,這是五皇子殿下!夜,這是你堂嫂,錦兒。」

聽到五皇子這三個字,司徒錦更是震驚的瞪大了眼。

上次在皇家圍場,那刺殺皇帝的,不正是易容成五皇子模樣的麼?那時候,一片混亂,她根本就沒有怎麼仔細打量那個假的五皇子,故而這貨真價實的五皇子站在她的面前,她倒是認不出來了。

龍夜見到司徒錦吃驚的模樣,不由得露出笑容,親熱的上前去,恭敬地作了個揖。「夜,見過堂嫂!」

一個皇子,給她行禮,這事兒怎麼看都覺得荒唐。

司徒錦受寵若驚有之,誠惶誠恐有之。正當她要回禮的時候,卻被龍隱拉到了身後。「夜,她是你堂嫂!」

「我知道啊!」五皇子笑道。

一雙眼眸因為笑意,而彎成了月亮,看起來單純而無害。但司徒錦卻隱隱的察覺到,這個五皇子並不像外人所說的那般玩世不恭,是個玩性很大與世無爭的。

「她…你不能碰。」龍隱似乎是在警告,語氣十分的嚴肅。

司徒錦聽了這話,更是有些不明白了。

難道這五皇子跟那個風流楚公子一樣,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還特別喜歡有夫之婦?可是看著不像啊?

龍夜笑著打量著龍隱和他身後的小女人,不由得開懷大笑。「瞧堂哥你緊張的,夜豈會是那種無恥之人?你也太小氣了吧,我不過是跟嫂嫂打個招呼罷了…」

他一臉委屈的嘟著嘴,看起來倒像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龍隱看著這個堂兄弟,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好。從小到大,他就喜歡粘著他。他到哪裡,他就追到哪裡。好不容易躲進了山裡,他居然也找了去,三不五時的去騷擾他一下。唉,想想就頭疼。

司徒錦觀察了一會兒,倒是看出來了。這位五皇子殿下,與隱世子的關係不一般呢!至於為何隱會對皇家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對這個五皇子卻是一臉的無奈,就有待考察了。

龍夜朝著司徒錦眨了眨眼,用他那婉轉的嗓音說道:「小嫂子是不是覺得我們關係不一般?其實…我們除了是堂兄弟,還是表兄弟哦~」

司徒錦一愣,繼而想到一個人。
100懼內


五皇子的到來,無疑在王府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上至王爺王妃,下至丫鬟小廝,一個個全神戒備,生怕招待不周。

「姨母,您太客氣了!家常便飯就好了,幹嘛這麼大排場?」龍夜看著眼前那滿滿一桌子的食物食指大動,嘴上卻一再的恭維著。

雖然他只是齊妃的養子,在朝中並無權勢,但沐王妃十分喜歡他這般親和的個性,待他像親外甥一樣親厚。「多少年沒到王府來了?還是小時候整天跟在隱兒身後,來過幾回吧?」

說起龍隱,龍夜的眼睛頓時綻放出璀璨的光彩。

他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好久沒來了呢。這一次,我一定多住幾天再走!」

沐王妃自然是沒什麼意見,倒是龍隱一臉的不高興。

這個跟屁蟲從小就愛粘著他,如今都這麼大了,居然還三不五時的纏著他不放,真是有夠討厭的!

「你自己的府邸就隔幾條街,為何非要賴在王府?」龍隱優雅的替錦兒夾著菜,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龍夜。

聽到這般無情的話,龍夜頓時眼含熱淚,一副又要哭出來的表情。

沐王妃頓時心疼不已,對自己的兒子輕輕呵斥道:「隱兒…來者是客,你怎麼能這般對你表弟?」

有了王妃撐腰,龍夜立刻綻放出笑容,放佛剛才那一幕只是鏡花水月般。「還是姨母疼我!」

說完,他還十分幽怨的瞅了龍隱一眼。

司徒錦看著他們二人之間的互動,心裡總覺得怪怪的。這隱世子可是不大愛打理人的,怎麼這五皇子一來,他的話就多起來了?

龍隱感受到妻子打探的目光,不由得苦笑。若是錦兒知道龍夜對他做過什麼,恐怕對他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吧?

沐王爺一直很少開口說話,一雙眼睛若有似無的一直落在王妃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打中秋那天過後,這王府的氛圍就變得詭異了起來。先不說王爺最得寵的側妃被關進祠堂吧,就連王爺最近的舉動也很是令人難以捉摸。以前要麼整天呆在軍營不回來,要麼就是去莫側妃的屋子裡歇著,到王妃的屋子裡去的極少。除了每個月固定的三天,他基本不會踏進王妃的院子。

可如今,莫側妃失寵,王爺整日往王妃的院子跑。更奇怪的是王妃的態度,居然對王爺視而不見。芙蕖園的下人們一方面替王妃感到高興,因為王爺似乎對王妃上了心,那他們在人前也有顏面。另一方面,王妃的態度卻又讓他們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觸怒了王爺,他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最最奇怪的,還是王妃對世子妃的態度。

以往,就算沒有秦姑娘,王妃對未過門的世子妃可是看不上眼的。覺得她並非出身真正的名門貴族,還是個庶出的,一直不待見她。後來即使是進了府,也是想著要立威,將她收的服服帖帖的。但沒想到,這些時日,這對婆媳的關係卻突然親暱了起來。王妃不但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還時常對她讚不絕口,誇她聰慧能幹。而世子妃,更是整日笑容滿面,日子過得春風得意。

誰會想到一個庶出之女,在王府裡居然能這般受重視呢?即使是盛寵一時的莫側妃長媳陳氏,也沒有這般活得逍遙自在的。故而,司徒錦在王府的地位不止提升了一個層次,威望一時甚至超過了西廂那邊兒的幾位。

夜裡,夫妻二人繾綣良久之後,司徒錦趴在他光潔的胸膛上休憩。「這五皇子,似乎對你挺特別的?」

提到五皇子,龍隱的身子忍不住僵了僵。「他…他就是個跟屁蟲!」

「如今朝堂之上,太子跟三皇子爭得你死我活,這五皇子未免也太逍遙自在些了吧?他突然出現在王府,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司徒錦雖然知道婦道人家不得妄議政事,但事關王府的前途,她就不得不多問一句了。

龍隱單手撫著她嫩滑仔細的後背,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他的小娘子,果然是聰慧過人!居然能夠想到這一層去,實在是不簡單。

「你猜的沒錯!」他給予了正確的答案。

如今皇位之爭已經由暗潮洶湧演變成了明面上的爭鬥,太子和三皇子的勢力不相上下。而聖武帝最近也沉迷於丹藥,不怎麼理朝政。這兄弟二人之間的鬥爭,就更加的激烈了。

皇后為首的楚家,通過聯姻,取得了丞相府和一些文臣的支持。而三皇子一派,以莫家為主,親信以武將居多。這兩邊鬥得不亦樂乎,今日我參你一本,讓你損個尚書,明日你奏我一本,殺個侍郎的。朝中不少的大臣遭受無辜牽連,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五皇子在這個時候來王府,怕是想要拉攏沐王府為他出力吧?儘管他表現的像個玩物喪志的閒散皇子,但司徒錦卻不認為他會是個任人宰割的無能之輩。

若是太子或者三皇子其中的一人繼承了皇位,那麼其他的皇子豈會有好日子過?即使他不參與皇位的競爭,但為了能夠穩坐龍椅,恐怕也會下手除掉其他的兄弟,永絕後患!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不幸。

「他其實並不是真的不在意那皇位,對麼?」司徒錦打了個呵欠,用濃濃的鼻音說道。

龍隱知道她累了,想要睡覺了,便盡量挑重點解釋給她聽。「齊妃雖然很低調,但卻是朝廷許多大臣最敬仰的一位妃子。她在朝中收買了不少的人心,也是為了五皇子的將來打算。這些人隱藏的很深,太子和三皇子他們儘管起了疑心,但卻無把握排除嫌疑。所以近日來,朝中人心惶惶,傷害了無數的無辜性命。」

司徒錦點了點頭,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那麼王府,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計之內?」

能夠瞞過那麼多人,一直以來給天下人不爭的印象,這個龍爺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只是一個後院裡的女子,不該過問這些國家大事。但龍隱是她的夫,是她的天,他的一切卻是她最關心的。

龍隱親了親她的額角,安撫道:「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

司徒錦枕著他的肩膀,漸漸陷入沉睡。「那就好…」

翌日

有下人進來稟報,說是莫家來人了。當時,司徒錦正給王妃去請安。她看了看王妃的臉色,似乎有著一絲的擔憂。

如今這莫家可是因為三皇子的崛起,而更加的恃寵而驕。那宮裡的莫妃娘娘更是不可一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對皇后也頗為不敬。莫側妃在王府,也是借了莫家的勢,才那般肆無忌憚。

莫家人上門,肯定不會有好事。

王妃摸了摸手指上的護甲,吩咐道:「請他們進來,在花廳等著。」

丫鬟們急急地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婆媳二人。

「母妃,這莫家來者不善,是否要知會公公一聲?」畢竟,人是王爺要打的,也是他下令關起來的。這莫家上門來鬧,對像應該是王爺才對。

沐王妃歎了口氣,道:「錦兒,有些事情,男人們還是少插手為好。」

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說道:「是媳婦考慮不周。」

的確,莫側妃不過是王府後院裡的一個側妃,犯了錯受了罰,頂多也就是王府的家事。但若是往一家之主的王爺摻和進來,恐怕會越來越大,牽扯到很多利益關係。在這一點上,司徒錦覺得王妃果然是過來人,想的比較周全。

沐王妃在珍喜的攙扶下,緩緩起身。「走吧,我們去會會這莫家的人。」

司徒錦一愣,指了指自己。「媳婦也要去嗎?」

「你是世子妃,往後這府裡,還是要交給你打理的!」王妃長歎一聲,心中似乎對這些俗事早已看淡,也不再斤斤計較。

司徒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看來,那件事對王妃的打擊不小。

花廳裡,兩個貴婦裝扮的人正挑三揀四的議論著。

「堂堂王府王妃的宅院,居然這般寒酸,讓外人知道了,還不笑破大牙!」率先開口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她昂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眉眼間滿是鄙夷。

而在一旁附和的年輕少婦,則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將所有的首飾都堆在頭上,以顯示自己的不凡的身份,看著就讓人覺得輕撫庸俗。「可不是麼?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姑奶奶壓著,真夠沒用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這王府就是自家後花園似的,說起話來口沒遮攔。

沐王妃在聽到她們的議論時,只是微微頓了頓腳步,神色卻沒有多少變化。一身紫色的衣裙,將她襯托得更加高貴清雅。「二位真是稀客啊!」

那兩個婦人聽到王妃威嚴的嗓音,頓時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後,還是按照禮節,隨意蹲了蹲身子,只不過沒多少誠意罷了。「老身(妾身)見過王妃!」

沐王妃沒跟她們計較這些小節,但也沒有理會她們,便徑直在屋子裡的主位坐了下來。那二人相互望了一眼,便由那位年長一些的婦人開了口。「老身此次前來,是看望我那女兒的。聽說她身子不適,不知好些了沒有?」

她故意將被關在祠堂說成是身子不適,一方面是為了面子問題,二來嘛則是想要王妃將莫側妃給放出來。在她們看來,這王妃不過是空有頭銜,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不然,莫側妃也不會在王府作威作福這麼些年了。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也是不撕破雙方的臉面,各讓一步的意思。

沐王妃當然聽得懂這話裡的意思,不過她沒有權利將莫側妃放出來。人是王爺關起來的,放不放那是他的事情,與她無關。

「是嗎,莫側妃生病了麼?本宮怎麼沒聽說?」既然她們可以裝糊塗,那她也可以。

那莫家婆媳倆聽到王妃這般說,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怎麼,王妃娘娘連王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麼?這家當的,也太沒責任心了吧?」在一旁忍了很久的莫王氏,也就是莫夫人的媳婦,終於沉不住氣,沒大沒小的指責起王妃的不是來。

司徒錦蹙了蹙眉,冷然的說道:「莫少夫人還是管好自己的那張嘴,免得禍從口出!」

冷不丁的被人訓斥了,那莫王氏頓時覺得失了顏面。「你又是什麼身份,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那莫夫人是個眼高於頂的,這媳婦也是個沒眼力勁兒的,居然在王府這般放肆,這是沒規矩!

司徒錦站得筆直,一雙清明的眼眸充滿了笑意。「我麼?我這個沒身份的,不才正是王府的世子妃。」

聽到世子妃這三個字的時候,那二人顯然是鎮住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怎麼起眼,卻獨有一番韻味的女子,莫夫人噎在喉嚨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在來王府之前,莫老爺可是交待過了。惹了誰,千萬別去惹隱世子和世子妃。隱世子那是冷血魔王,他們惹不起。至於讓她們不要惹司徒錦,則是外界盛傳,隱世子寵妻無度,甚至為了她不肯納妾。當然,說難聽點兒,那就是懼內。也不知道是誰放出風去的,但莫家的這兩個女人,倒是將這話聽進去了。

「世…世子妃?」莫王氏似乎不相信,再次確認道。

司徒錦也不回話,在王妃下首的椅子裡坐了,悠閒地喝起茶來。王妃見這二人居然被自己的媳婦給鎮住了,不由得感到欣慰。看來隱兒的眼光也沒那麼差,這個媳婦不但聰慧過人,無形中更是有一種強大的磁場。那麼嬌小的一個身軀,居然能散發出如此氣勢,不愧為世子妃!

「剛才是老身的媳婦失禮了,世子妃勿怪!」莫王氏與莫夫人互望了一眼,這才勉強又上前行了禮。畢竟王府門第比起那莫家,不止高了一頭。雖說莫妃得勢,莫側妃也受寵,但在這二位面前,她們還是要矮了一大截。

她們可以對王妃不敬,卻不敢惹這隱世子心尖尖兒上的人。

「兩位是來看莫側妃的?」司徒錦見王妃不發話,便擔當起了話事人,集中精力與她們周旋起來。

莫夫人瞧了一眼王妃,心中很是驚訝,但還是規矩了一些,回道:「老身聽聞莫側妃身子不適,故而攜兒媳過來探望!」

所謂的聽說,是王府有人通風報信吧?司徒錦也不揭穿,一派悠閒的說道:「莫側妃身子的確不適,公爹讓她在莊子裡靜養呢。二位今日來,恐怕是見不到了。」

這般睜眼說瞎話,叫屋子裡的人全都怔住了。

莫夫人豈是那麼好糊弄的?她咬了咬牙,沉下臉來說道:「莫側妃明明就在府裡,哪裡去莊子裡。世子妃莫不是為了阻撓我們相見,故意胡謅的吧?」

「哦…你們怎麼知道莫側妃在府裡?這王府裡事,到底是本妃清楚,還是你們這些外人比較清楚?」

莫夫人支支吾吾半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蠻不講理的大聲嚷嚷道:「世子妃甭管我們怎麼到,總之,今日見不到莫側妃,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說不成,就變成了耍賴。這莫家的人,果然夠無恥!

司徒錦與王妃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充滿了鄙夷。莫家並非世家大族,不過是因為莫妃受寵而崛起的官宦人家。如今三皇子得了勢,他們便一個個硬氣了起來,眼睛都長到頭頂去了,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放眼大龍國,誰敢不把皇室放在眼裡。更何況這沐王府,也不是一般的皇室,而是世襲的親王,大權在握。她們這般無知,活該成不了大器!

「好大的口氣!」龍隱從門外走進來,冷聲喝道。

他在慕錦園遍尋不著自己的娘子,一路問到此處,才知道莫府的人前來無理取鬧。在門外聽到這樣一番話,一張臉更是冷得欺霜賽雪,處處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莫夫人和那個莫王氏更是嚇得打了個激靈,臉色都泛白了。

「參…參見世子爺!」

龍隱掃了那老貨一眼,眼中儘是嫌惡,也不叫她們起來。「居然跑到王府來撒野,活膩了不成!」

那二人渾身又是一抖,頓時如墜冰窟。

這隱世子為何會出現在王妃的宅院,難道真如外界說的那般,他真的是個懼內的?是來為世子妃保駕護航的?這也…太沒出息了吧!

二人偷偷打量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龍隱板著一張臉,任何人都不敢直視。令人意外的是,面對世子妃的時候,他臉上的寒冰似乎瞬間就融化了。「這兩人可曾欺負了你?」

司徒錦笑而不答,一雙眼睛瞅得那莫夫人二人驚恐不已。

「世子爺明鑒!老身也是急著想見莫側妃,不是有意冒犯的,還望世子大人有大量,不予計較!」莫夫人雖然勢力,但卻還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在這個魔王面前,她乖巧的像隻貓,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絲毫不見囂張。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4

101潑婦


這屋子裡的氣氛十分的詭異,原本肆無忌憚的莫家人,此刻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只盼著這位爺趕緊離去。而世子妃卻耐心的為王妃沏著茶,根本沒有離去的意思。而那位很寶貝自己妻子的世子,也賴在這裡不肯走,這怎麼能不讓人著急呢。

莫夫人揉了揉發酸的膝蓋,心中暗暗咒罵著。

她可是莫家上下最受尊敬的人,雖然只生了兩個女兒。但一個貴為皇妃,生了當今的三皇子。另一個嫁入王府,成為了盛寵一時的側妃,生下了王府的長子和郡主。在莫家,誰不對她這位主母敬畏三分。而如今,她卻要跪在冰冷的地上,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那一位。兩相對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

想著受到的這些委屈,莫夫人就將王府的人給恨上了。改日,她一定會進宮去跟女兒好好兒說道說道,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司徒錦看著她神情變了又變,便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只是世子不開口,她也就假裝不知道,也當給她們一個教訓。

就在此時,龍翔和龍敏也聞訊趕了過來。當看到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莫夫人和莫王氏時,頓時火冒三丈。

「你們憑什麼讓我外祖母跪著?怎麼說她也是我母妃的娘親,你們這般對長輩不敬,就不怕父王怪罪嗎?」率先開口的是龍翔。他是被莫側妃給寵壞了,根本不動腦子的一個人。在他的認知裡,王府裡是莫側妃的天下。雖然她暫時失寵了,但日後放出來,依舊是那個最有權勢之人,故而態度非常的囂張。

高坐在上的王妃聽了這話,拍案而起。「你口口聲聲說不該讓你外祖母下跪,你的禮節又在哪裡?見到本宮,也不知道請安,這就是莫側妃教你的規矩嗎?」

平日裡默默無聞,幾乎是個透明人的王妃,動氣怒來,那氣勢絲毫不比莫側妃差。龍翔被王妃那威嚴的氣勢所震懾,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反駁。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到芙蕖園來請過安,也瞧不起這個不受寵的王妃。如今看到她臉上冷凝的寒意,他的心突然咯登一下,吊在了半空中。

莫夫人原本看到翔公子,眼中露出解脫的亮色。但沒想到,這外孫不但沒有解除了她的罰跪,還觸怒了王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翔兒,還不給你母妃請安!」眼看著不是個事兒,莫夫人趕緊拽著龍翔的衣袖,讓他識時務為俊傑。

龍翔哪裡肯對王妃低頭,心高氣傲的他頓時又恢復了往日的蠻橫。「憑什麼我要向你下跪?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你,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沐王妃不怒反笑,說道:「好一個跪天跪地跪父母!難道在你的眼中,本宮就不是你的母親?莫側妃充其量不過是生養你的妾室,本宮才是你的嫡母。你這般對嫡母不敬,可知道後果?」

龍翔咬著牙,不肯服輸。「那又怎樣,難道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他不可一世的昂著頭,根本沒將這些規矩放在心上。

龍敏郡主見到二哥那張越來越沉的臉,心裡暗叫糟糕。她本想制止兄長繼續說下去的,但龍翔那性子,又豈會聽從別人的勸告?他仍舊一意孤行,就是量王妃不敢將他怎麼著。

司徒錦看到他那得意的嘴臉,不由得彎起唇角。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褲子弟,既然他自個兒送上門來,那母妃豈會客氣?

「珍喜,將王府的規矩說一遍給公子聽。對嫡母不敬,要怎麼罰?」沐王妃優雅的落座,對著身邊的貼身丫鬟吩咐道。

珍喜早就忍受夠了那仗勢欺人的,如今王妃開了口,她自然不會收下了留情。「回王府的話,根據王府的規矩,子女對嫡母不敬,輕則被罰四十大板,重則逐出府邸,從族譜上除名。」

一聽說要打板子,龍翔的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你…你們敢動我試試?」

莫夫人見王妃動了怒,要打自己的外孫,頓時也急了。「王妃娘娘息怒,這都是老身的不是。您要罰,就罰老身吧,不管翔公子的事啊!」

司徒錦見莫夫人如此維護龍翔,感到十分好笑。

就算她再寵這個外孫,但好歹也要知道深淺吧?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倒是對這外姓的孫子挺上心的。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不過細細想來,想必是這莫夫沒生出兒子來,故而十分寶貝兩個女兒生的外孫。

「外祖母,您怎麼可以求她?她算個什麼…」龍翔還死撐著,不肯屈服。但那未說完的話,卻被龍隱一巴掌給打回了嘴裡。

「果然是庶子,就是不知分寸!」龍隱的這一巴掌,力道十足。

那龍翔公子捂著嘴,一陣哀嚎。那不斷湧出來的獻血染紅了前襟,顯得十分的恐怖。接著,那翔公子伸出手掌,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被打掉的牙齒,一臉憤恨的望著龍隱。「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不自量力!」龍隱冷冷的說著,揮出一掌。

隨著一道弧線的降落,龍翔很不幸的被掃出了大門,重重的摔在了院子裡的石凳上。只聽見嘎崩一聲,他身上的骨頭斷裂開來。

「啊…殺人了…」莫王氏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不顧形象的亂嚎起來。

龍敏也是嚇得渾身直打顫,剛才她都勸大哥不要再說了,結果他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惹怒了二哥,卻落得這個下場。

莫夫人見最寶貝的外孫傷成這般模樣,說起話來也毫無顧忌起來。「隱世子,你也太狠心了!翔公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兄長,你這般對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過分?」龍隱挑了挑眉毛,道:「他不經過通傳就闖進母妃的院子,還對母妃不敬,難道就不過分?這一掌,還算是輕的。」

莫夫人聽了這般無情的話,頓時露出幾分愕然。「果然是個冷血魔王,對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手!真是毫無人性…」

司徒錦見這婆子居然這樣詆毀自己的夫君,頓時就惱了。「莫夫人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世子豈是你隨意污蔑的麼?真是膽大妄為!」

莫夫人見一個小輩跟她叫板,心裡的自尊心便又開始作祟。「這裡哪有你說話的餘地,我怎麼說,都是你的長輩,你…」

龍隱反手就是一巴掌,打斷了莫夫人的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敢對他的娘子出言不遜,她不想活了吧?

被他渾身散發的駭然之氣所震懾住,莫夫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哎喲…我不活了…居然被幾個小輩給欺負了,我這張老臉要往哪兒擱啊…」

講理不成,這老貨便開始撒潑。

那跟隨她一起來的莫王氏見婆母被打,頓時也跟著附和起來。「殺人了,殺人了…隱世子殺人了…」

「閉嘴!」王妃和世子同時開口,喝止了她們這般潑婦行為。

龍敏雖然是莫側妃的女兒,但還是比較會察言觀色之人。最近父王惱了莫側妃,轉而對王妃關懷備至,她就開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了,生怕也受到了牽連。今日一見這外祖母和伯母這般行為,頓時覺得顏面無光。她們是來救母妃出來的還是來胡鬧的?居然在王府裡撒起潑來,簡直不知所謂!

就在屋子裡哀號不止的時候,丫鬟進來稟報,說王爺回府了。

聽說王爺回來了,那莫夫人和莫王氏也不鬧了,臉上還露出幾分得意來。看向王妃的臉色,也是極為神氣,放佛在示威一般。

沐王妃倒是沉得住氣,並未因為王爺要過來而有所改變。反正失禮的又不是她,她為何要不安?

司徒錦夫婦也是一派氣定神閒,絲毫不受影響,倒是龍敏郡主顯得有些焦急。外人不知道府裡的境況,難道她還不清楚嗎?父王最近變了個人似的,對王妃言聽計從,恨不得掏出心窩子來討好她。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本就是莫家的人不對在先。一會兒,若是王妃再先發制人,那她們也只有挨打的份兒了。

一邊思索著如何解圍,龍敏一邊默默地向著莫夫人的方向移動。

沐王爺聽說有人在芙蕖園鬧事,便一刻不停的趕過來了。進了院子,首先看到的便是大兒子那遍體鱗傷的模樣。他只是蹙了蹙眉,卻沒有上前詢問,更沒有為他主持公道的打算。

「父王…父王救我…」龍翔趴在地上,一臉見到救星般的興奮。可惜,沐王爺都懶得理會他,直接進了屋子。

莫夫人見到沐王爺進來,正打算告狀,突然被龍敏一把給拽住,一個勁兒的給她使眼色,似乎有叫她住嘴的意思。

但莫夫人是何人,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她今日受了這般大的委屈,豈會放過這個反擊的機會?

不管龍敏如何的暗示明示,她直接無視掉了。沐王爺剛踏進門檻,她便跪著爬了過去,一把將他的腿給抱住。「賢婿啊…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司徒錦抿著嘴,強忍著笑。這莫夫人還真是個極品,居然大言不慚的當眾喊堂堂王爺賢婿,她是老糊塗了麼?王爺雖然娶了她的女兒,她也不該如此不分尊卑,連基本的禮節都給忘了吧!
102自取其辱


果然,如司徒錦所料那般,沐王爺嫌惡的將莫夫人給踢開,一臉嚴肅的呵斥道:「好個不要臉的老貨,居然敢對本王不敬,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麼!」

沐王妃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間又恢復了平靜。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並沒有像龍敏預料的那般,先下手為強。

「給父王請安!」司徒錦龍敏等人見到沐王爺,都規矩的蹲了下去。

沐王爺冷哼一聲,回到主位上坐下,有些不快。司徒錦從丫鬟手中接過茶盞,親自奉上茶,然後乖乖的退到一邊,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那莫夫人被王爺這一踹,頓時清醒了幾分。但一想著自己那還被關在祠堂的女兒,她就再也忍不住撲上前去,聲淚俱下的控訴起來。「王爺…我女兒自打嫁入王府中,一直安守本分,還未王爺誕下了一兒一女。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能輕信旁人的挑唆之言,就將她關進祠堂了呢?」

這不提還好,沐王爺一聽到莫側妃的名字,心裡就有火。這莫家的女人,真真都是厚顏無恥的。那莫妃也是憑著一點兒姿色,在宴會上勾引了皇兄,有幸生下了皇子,才爬上那妃位。而莫側妃比她更無恥,趁虛而入,利用他醉酒,栽贓嫁禍。

當初的一點一滴,他並非不記得,只是懶得計較。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整日活得行屍走肉般,哪裡還會管其他的事情。寵著她,也是為了做做樣子,制衡一下府裡的兩個勢力而已。如今他已經醒悟,不會再愧對王妃,那麼莫側妃便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莫家人還真是不知好歹,居然上門來興師問罪來了!

「好一個安守本分!」沐王爺將茶盞往桌案上使勁兒一擱,怒聲喝道:「書房重地,是她一個婦人可以隨便亂闖的嗎?對王妃不敬,更是沒將王府的規矩放在眼裡。本王罰她去祠堂罰跪,錯了嗎?你興師動眾的過來大鬧王府,又將王府的規矩放在哪裡,你們可有將本王放在眼裡?!」

一頓訓斥,讓莫夫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以前王爺見到她,雖然不算客氣,但總算和和氣氣。沒想到如今翻起臉來,是這麼的恐怖。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一點兒不假。那隱世子的脾氣,八成兒是遺傳自王爺的。

想到剛才自己的冒犯,莫夫人就有些發楚。

龍敏見雙方鬧得不愉快,便上前去解圍。「父王…外祖母也是擔心母妃的身子,並非由於冒犯父王。那祠堂裡陰冷的很,母妃受了罰,身子如何能撐得住?還望父王開恩,饒了母妃這一次,讓母妃回來吧?」

龍敏一邊抹著淚,一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是旁人見了,肯定會誇她是個孝順的女兒。但在司徒錦看來,這龍敏郡主倒是有幾分心機,還算有些分寸。

「是啊…王爺。這一切都是老身的錯,請您看在她服侍了您二十多年的情分上,饒了她這一回吧?」莫夫人見沐王爺陷入沉思,也跟著附和起來。

「姑奶奶打小身子就不好,如何能吃得消那家法。王爺大人有大量,饒恕她一回吧。」莫王氏這會兒也學乖了,知道什麼樣的話該說,什麼樣的話不該說。

沐王爺悄悄的瞄了沐王妃一眼,見她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的不快,心中稍稍放了心。看著那跪了一地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都跪著做什麼,起來吧!」

「些父王(王爺)!」

龍敏上前去攙扶起莫夫人和莫王氏,一副孝順的模樣。

司徒錦也不搭話,打算看父王如何反應。莫家的人府上鬧一回,就把人給放了,那王府的規矩何在,王爺的威嚴何在?

龍隱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垂下眼簾也不吭聲。

許久之後,沐王爺終於開口了。「王府的規矩不能亂,莫側妃既然做錯了事,就必須接受懲罰。不過念在莫夫人求情的份兒上,那本王便寬恕她一回。來人,去祠堂將莫側妃接回來。」

就在莫夫人興高采烈的同時,沐王爺沒說完的話接著而來。「王府在西山有一處宅子,十分的幽靜,最適合靜養。本王就送她去那裡,也好了了你們的心願。」

笑容凝固在嘴邊,莫夫人一臉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王爺…您要將我女兒趕出府去?您怎麼能…」

「莫夫人剛才不是說莫側妃身子不好麼?王爺這也是為莫側妃著想,你怎麼能誤解了王爺的好意呢?」沐王妃沉寂了良久之後,總算是說了句公道話。

莫夫人臉色慘白,似乎受了不小的打擊。

雖然王爺只是說將莫側妃送出府去靜養,但任誰都知道,王爺這是嫌棄了她。被送出府的女人,能有幾個能夠回來的?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怎麼能這般狠心呢?

「娘…」莫王氏見到莫夫人暈倒,趕緊上前去攙扶。

沐王爺才不管她們如何,大手一揮,就吩咐送客了。

等到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王爺這才問道:「王妃對本王的處置,可還滿意?」

沐王妃瞥了他一眼,道:「如何處置,是王爺的事。妾身如何能過問?」

見她仍舊是這般不冷不熱的態度,沐王爺有些心灰意冷。這些日子以來,他極盡所能的向她示好,但效果甚微。不過,他也理解她的心情。被自己的丈夫虧待了二十年,豈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想開的?

「父王,母妃的生辰快到了,是不是該宴請賓客,一起熱鬧熱鬧?」司徒錦適時的站出來,提議道。

沐王妃打量了這個兒媳婦一眼,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這個是自然。王妃可想好,如何慶祝?」

「慶祝個什麼?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可慶祝的!」沐王妃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感到一絲的溫暖。

還能有人記起她的壽辰,她該感到欣慰的。

沐王爺心中升起慚愧,情緒有些失控。「這麼些年,委屈你了…」

司徒錦見他們有話要說,便給了隱世子一個示意,二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慕錦園

「你說,父王和母妃明明就是…為何卻相見卻不相識呢?」司徒錦邁著小步子走在他的身側,喃喃自語。

「什麼相見不相識?」突然,一道陌生的嗓音插嘴道。

司徒錦愣了愣,然後微微俯身。「五皇子安好!」

「哎,嫂嫂何必這般客氣,叫我夜好了。」龍夜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兀自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著,丫鬟伺候著,不知道多愜意。

對這個不請自來的皇室貴胄,司徒錦還是多有防範的。「禮不可廢,五皇子殿下在府裡住著可舒服?」

「舒服是舒服,就是沒人陪我玩!」他像個孩子一樣,嘟著嘴,一臉幽怨。

龍隱對他的作為視而不見,逕直在一旁坐下。

見無人理會他,龍夜便又提到司徒錦剛才提及的問題。「表嫂剛才說,相見不相識,是什麼意思?」

司徒錦抿了抿嘴,這些家事,她怎麼能說與外人聽。但心中的疑惑卻一直困擾著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睡覺都想著這個問題。「五皇子可知,有什麼方法,能夠改變人的面貌,而不靠易容之術?」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司徒錦相信多一個人多一個見解,這五皇子平日裡裝作玩世不恭,相信他對這些好玩的事情,懂得比較多,故而由此一問。

龍夜單手撐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有啊!」

見他回答的如此乾脆,司徒錦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什麼辦法?」

龍夜嘿嘿一笑,指了指隱世子。「龍家有一門功夫,稱為玄影神功。練就了這門功夫,便可以輕易變幻人的模樣。」

「有這樣的事?」司徒錦有些不信,用眼神向世子求證。

龍隱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惜字如金的吐出幾個字來。「確有其事!」

「這麼說來,父王也練過這門功夫?」司徒錦大膽的猜測道。

龍隱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原來是這樣…」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漸漸理出了些頭緒。

難怪父王和母妃相處了二十年,卻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這真是…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當初,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們二人一個易容成平凡女子,另一個用神功幻化成別人模樣,還謊報了性命。這一舉動,竟然讓彼此陰差陽錯的錯過了二十年!

司徒錦一邊感歎著,一邊替二人感到不值。

相愛的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們當初既然相戀,還到了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地步,為何還要瞞著彼此呢?

這幾日,司徒錦陪在王妃身邊,瞭解了一些過去的往事。儘管王妃說的很含蓄,但司徒錦卻猜到了個大概。這相互折磨的二人,竟然會是這樣的緣分,這世間還真是無奇不有!只是令司徒錦仍舊想不通的是,珍喜一直跟隨在王妃身邊,難道王爺這二十年來,都不曾認出她來?若是能夠確認了珍喜的身份,那王妃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

想到這個問題,她的眉頭又蹙在了一起。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4

103郡主的婚事


「母妃…父王真狠得下心來將您送到別院去?那裡地處偏遠,又沒有人照應,如何能過日子?」龍敏眼淚巴拉的坐在床榻一側,一臉傷心。

莫側妃面色蒼白,因為受了刑,只能趴著睡。昔日豐腴的身子瘦了一大圈,皮膚也變得暗淡無光。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莫側妃,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采。「敏兒…你是不是覺得母妃很沒用?」

「怎麼會呢?要不是因為王妃故意挑撥是非,母妃也不至於…」龍敏手裡捏著帕子,憤恨的說道,一雙眼睛恨不得在某人身上燒出個洞來。

莫側妃苦笑,歎道:「以前,我以為你父王是真心喜歡我才待我好的,只可惜是我想錯了…在他心裡,我不過是個替身而已,哈哈哈哈…」

龍敏心裡一驚,不解的問道:「母妃,您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替身?父王對您那般寵愛,怎麼會…」

別說龍敏不信,這院子裡的人都不信。

可是莫側妃經歷了這麼一遭,早就心灰意冷。往日裡,她總是將王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剜其肉食其骨,處處想著要壓對方一頭。然後兩個人明爭暗鬥了幾十年,到頭來卻發現,她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

王爺心裡的確是有一個女人,但那人卻不是王妃。這個,她是早就知道的。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她也不會有機會靠近這個神一般的男子,成為他的側妃。但她想要的,不僅僅是側妃的席位。頭兩年,王爺意志消沉,整日醉酒。那兩年裡,她過得小心翼翼。兩年之後的某一天,王爺突然清醒了過來,也變得正常多了。他不再到處找尋那個叫素素的女子,也擔當起了一個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對她和她的孩子百般疼惜。她以為,那就是幸福了。只可惜,這王府裡,還不是她完全說了算。因為,還有一個正妃壓在她頭上。

當王妃進門之後,她們兩個人之間便開始了明爭暗鬥,她利用王爺對她的寵愛去排擠對方,努力培養自己的勢力。這麼些年來,她也以為她成功了。王爺冷落了王妃二十年,除了每個月的那三天,他會去王妃那邊,剩下的日子,大多都是在她院子裡歇的。她以為,她是個勝利者,可是她想錯了,大錯特錯!

她始終還是比不了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的地位!

當她看到王爺抱著王妃回到府裡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心慌。那種惶恐,沒有來的籠罩著她的心,讓她透不過起來。

王爺從不曾用那種關切的眼神看過某個人,即使對她也是一樣。他可以給她所想要的,但卻從未有過言語上的安撫和承諾。

那一日,她頭一次見到他那樣對一個女人。

她的心亂了,也失去了方寸。於是,禍端就從那一刻起埋下了種子,到後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是她太一廂情願的相信,那個男人是愛她的。否則,他也不會給她那麼大的權力,能夠與王妃抗衡。現在想通了之後,她反倒覺得可笑。

「母妃…您怎麼了?」龍敏被莫側妃的一陣大笑給嚇到,差點兒尖叫出聲。

這哪裡還是她以前那個高貴不可一世的母妃,她簡直變了個人似的,變得她都有些不認識了。

莫側妃大笑之後,接著又是一陣慟哭。

她不願意相信,這麼些年來的情誼,都是虛假的荒唐的。

「母妃…」陳氏抱著大姑娘月兒也在一旁侍候著,見她這副模樣,頓時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她們本就是仰仗著莫側妃而活,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莫側妃不再得勢,那麼西廂這邊的人,豈會有好日子過。

前幾日,莫家的人上門鬧過,但卻一無所獲,還惹怒了王爺,將莫側妃送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了。這樣的結果,是莫家人萬萬沒想到的。即使莫妃娘娘一再的懇求皇上,想要讓皇上下旨為自己的妹妹討回公道,但沒想到的是,皇上聽了莫妃的進言,不但沒有答應她的請求,還呵斥了她一頓。

莫妃自然是心有不甘,但三皇子卻不想隨意得罪了沐王府,便沒有再過問王府的家事。畢竟莫側妃是嫁出去的女兒,若是莫家再繼續鬧下去,只會讓外人看笑話。他如今正是需要用人之際,樹立良好的口碑很重要。

莫側妃早已死心,對莫家的無能為力,她也預料到了。沐王爺是什麼人,豈是那麼容易受人擺佈的?當初若不是她趁他醉酒,**於他並懷上了孩子,又如何能讓他屈服,納了她為側妃呢?

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只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就這樣被一個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所取代!

「敏兒…母妃離開王府之後,你可要多勸著點兒你大哥,讓他千萬沉住氣,別意氣用事,惹惱了你父王。」莫側妃咬著牙,親自交待著。

龍敏點了點頭,又暗暗流著淚,替母親不值。

陳氏心裡也很苦,翔公子對她早已沒有了夫妻之情,整日只知道與那些通房廝混,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如今莫側妃又要離開王府,那日後還有誰能夠鎮得住他?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默默垂淚,為自己命運的不公。

原本,她是堂堂王府公子的正室,是身份高貴的嫡妻。不但備受莫側妃喜愛,就連翔公子也對她百依百順。但自從生下女兒之後,這一切就變了。莫側妃不再處處維護她,龍翔也漸漸冷落了她。如今在這西廂,她算是最沒有地位的那一個。

就連龍敏郡主的地位,也比她這個夫人要高,這叫人如何能夠不擔心?在世家大族裡生存,若是沒有兒子傍身,那是一件極其不容易的事。不管將來誰繼承王位,分家是遲早的事情。將來,她沒有兒子依靠,要如何在府裡立足?

莫側妃跟龍敏說了會兒話,便有些累了,便將她們全都打發了出去。陳氏見莫側妃都不願意跟她說上幾句話,心裡更是鬱結的很。

「嫂嫂,大哥最近身子怎麼樣,可養好了?」龍敏除了莫側妃的院子,眼淚就收住了。她一邊逗著陳氏懷裡的月兒,一邊假裝好意的問道。

誰不知道翔公子如今都很少踏進陳氏的房門了,就算是受了傷,他也是住在廂房,由幾個通房丫頭服侍著。陳氏既要帶女兒,又要打理院子裡的事務,因為納妾的時候,又與翔公子生了嫌隙,兩個人到現在都還相看兩厭呢,更別提照顧了。

陳氏垂了眼眸,陰陽怪氣的說道:「郡主還是關心一下自個兒的事情吧,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道王爺會為郡主許個什麼樣的人家。」

提到這婚姻大事,龍敏臉上便露出期待的表情。

她心中早已有了心儀的男子,那人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不但外表英挺俊朗,文才武略更是不在話下。多少的名門閨秀惦記著他,她龍敏也是對他一見傾心,早有了嫁他為妻的打算。

看著郡主那嫣紅的臉蛋,陳氏不禁在心裡冷哼。剛才還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如今只是稍稍提了一句,便惦記上了別的事情,真夠虛偽的。

陳氏也不想呆在院子裡,找了個由頭,回自己的祥瑞園了。

龍敏還沉浸在美好的夢幻當中,一時竟然沒回過神來。等到陳氏消失在院子的一角,她這才醒悟過來,調頭回了莫側妃的屋內。

「母妃…」

莫側妃剛吃完藥,正準備入睡。見到女兒進來,便打起精神應付道:「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龍敏支支吾吾半晌,總算是鼓起勇氣跟莫側妃提道:「母妃…父王可跟您提過…提過女兒的…婚事?」

莫側妃睜大眼,良久沒有反應過來。「敏兒…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女兒開過年可就十六了,也不小了。難道母妃從未為女兒打算過?」龍敏有些生氣的說道。

她可是父王母妃手心裡的寶貝,是王府裡唯一的郡主。早些年,皇上還親自給了她一個封號,叫景陽郡主。這在所有世家裡頭,可是頭一份的尊榮。為了這封號,她可是得意了許久呢!

可是怎麼一提到婚事,母妃就變得隱晦起來。難道她從來就沒有為她考慮過?

「敏兒…是母妃疏忽了…這些年母妃只顧著跟王妃鬥,一時沒有想起這事兒…你放心,母妃絕對會讓你父王為你選一個如意郎君的,啊?」莫側妃一臉愧疚的望著女兒,眼中滿是歉意。

龍敏咬著下唇,絞著手裡的帕子,臉上寫滿了幽怨。「母妃果然心裡只有大哥,根本就沒有女兒的存在!」

莫側妃想要說什麼,突然心口一緊,劇烈的咳嗽起來。

龍敏見莫側妃生了氣,臉上的神情又軟化下來。她一邊幫莫側妃撫著後背,一邊懇求道:「母妃…不久您就要離開王府了,臨走之前,您是不是…是不是派人進宮一趟,去跟莫妃娘娘討個旨意,讓她為女兒做主?」

莫側妃也知道如今以她在王府的地位,肯定是沒辦法過問女兒的婚事的。見女兒那副臉紅心跳的模樣,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敏兒…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儘管這個問題,做父母的不該問。畢竟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兒家自己選夫的。但莫側妃對自己的兩個孩子,卻是百般的疼愛,難免會為他們多考慮一些。

聽了莫側妃的問話,龍敏便不好意思起來。她嬌羞的依靠在莫側妃身邊,嬌軟柔糯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的動人。「母妃…女兒…女兒喜歡楚公子…」

「楚公子?哪個楚公子?」京城裡姓楚的人家多了,但大多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而楚家子嗣眾多,莫側妃也不知道女兒心儀的,到底是哪一個,故而才有此一問。

龍敏支支吾吾半天,最後終於吐露了自己的心事。「母妃…女兒喜歡的,是皇后娘娘的弟弟,當今國舅爺楚羽宸楚公子!」

聽到那國舅爺三個字,莫側妃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你什麼人不喜歡,為何偏偏要喜歡楚家的人?要知道,三皇子與太子如今勢同水火,莫家跟楚家更是勢不兩立。你…你難道不要命了?」

這奪嫡之爭,都會付出血的代價。將來不管哪一方繼承皇位,敵對的一方,都會受到牽連而獲罪。龍敏這個傻丫頭,怎麼會這麼糊塗呢?

龍敏見莫側妃反對她嫁給楚羽宸,心中有些不快。「女兒知道表哥跟太子正為了皇位鬥得你死我活,也知道那楚公子是太子的舅舅,是楚家的忠良砥柱。可是女兒就是喜歡他,非他不嫁!」

聽到這般不知羞恥的話,莫側妃頓時氣結。「就算你喜歡他又有何用?你以為,莫家的人會同意你嫁進楚家?就算莫家的人不計較,但楚家呢?你以為楚家會同意你進門?」

「父王不是說過,哪邊都不幫嗎?那我也可以表明立場,絕對不偏幫任何一方不就行了!」龍敏賭氣的說道。

「事情豈會是你說了算的?那楚家又不傻,怎麼會容忍一個跟莫家有關聯的人留在楚家,時時刻刻威脅著他們?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容許你進了楚家,你以為你會有好日子過?」莫側妃一邊咳嗽一邊勸道。

可龍敏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了楚羽宸,任誰勸都沒有。在莫側妃這邊沒有找到依靠,她心急如焚之下,便去了王妃的芙蕖園,想要讓沐王爺為她做主。

芙蕖園

司徒錦給王爺王妃請安之後,便留下來一起用早膳。世子一大早就出府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那個在府裡逗留了數日的五皇子,也跟著一起不見了。

「錦兒…你嫁進王府時日也不短了,可有消息了?」沐王妃如今心情好了一些,便又將心思轉移到了司徒錦夫婦身上。

她就龍隱一個兒子,自然是處處想著他的。

司徒錦這個兒媳婦,她雖然還沒有完全的接受,但也不至於討厭了。自己有把柄落在她手裡,她當然沒辦法全心全意的去喜歡這個媳婦。

提到這個話題,司徒錦的臉微微一紅。

她小日子剛過,自然是沒有懷上的。但王妃問的這麼直白,真叫人有些措手不及。更何況,王爺還在這裡呢,這叫她如何回答?

沐王爺輕咳一聲,假裝沒有聽見這婆媳之間的對話,將頭撇向了一邊。司徒錦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回母妃的話,暫時沒有喜訊。」

沐王妃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卻沒有責難於她。

「愛妃若是覺得比較閒,不如先操心一下敏兒的親事吧?那丫頭也不小了,早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沐王爺似乎找到了可以跟王妃共同討論的話題,便回過頭來接話。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沐王爺的話音剛落,就有丫鬟進來稟報說,龍敏郡主求見。

「她倒是來的巧。」沐王妃斜了王爺一眼,放下了手裡的茶盞。

龍敏進屋前,仔細的整理了一番姿容,直到滿意了,這才邁起步子走了進來。「敏兒給父王母妃請安!」

掃了一眼屋子,發現司徒錦也在,便也施了一禮。「敏兒給嫂嫂請安。」

司徒錦含笑虛扶了一把,說道:「父王剛剛還提到郡主你呢,這麼巧,就過來了!」

龍敏有些訝異,但卻掩飾的極好。「敏兒多謝父王母妃掛念。」

沐王爺對這個女兒,還是有幾分好感的。不僅因為她是府裡最小的孩子,更因為她比她的母親要懂分寸識禮節,還被皇上看重,親自賜予了封號。

「敏兒坐吧,父王正好有事跟你說。」沐王爺看了王妃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這才開口說道。

這麼些年來,龍敏從未來芙蕖園給王妃請過安,如今這般低眉順眼放低姿態,想必是有事相求吧?

沐王妃對龍敏沒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王爺的女兒,她也沒怎麼苛刻她。作為王府的女主人,有些事情還是得她做主才行。

「敏兒年紀也不小了,該到了議親的年紀了。你自己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這是王妃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跟龍敏郡主談話。

龍敏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臉紅著低下頭去。「兒女的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敏兒哪有自己的想法。一切,但憑父王做主。」

龍敏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十分的忐忑。

楚羽宸畢竟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縱然他非常優秀,但依照父王的立場,他肯定不會輕易答應這門婚事。但在偌大的京城中,她只看中了楚家的當家。其他的男子,她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如今父王主動提及婚事,這對她來說,既是一個機遇,也是一個難題。

司徒錦見她面紅耳赤,便知道她肯定心有所屬。只是不知道,這位高傲的郡主,會看上哪一家的公子呢?

「你但說無妨。父王也希望你可以嫁的如意郎君,一輩子開開心心。」沐王妃愛憐的看著她,似有鼓勵的意思。

他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如願的在一起。如今女兒也長大了,他不想她走了自己的老路,痛苦一生。雖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傳統的禮節,但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女兒能夠覓得一個如意郎君,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就可以安心了。

龍敏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吐露了自己的心聲。「父王…女兒…女兒的確有心儀的人了。只是…只是他身份特殊,不知道父王能否成全?」

龍敏這話一開口,屋子裡的人全都屏氣凝神起來。司徒錦與沐王妃互望了一眼,都沒有做聲,而是等著她自己說出來。

沐王爺倒是很高興,他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笑問道:「不知道敏兒中意哪家的公子?」

龍敏想到自己的心上人,臉上又是一片火辣。「他…父王也是認識的…他就是皇后娘娘的胞弟,楚羽宸,楚公子。」

最後那幾個字,她說的很小聲,生怕沐王爺聽後會發火。

「是他?」沐王爺並沒有預料中的那般惱火,而是反覆在腦海裡搜尋著關於那人的記憶。

楚羽宸的大名,在整個京城,甚至是大龍國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不但長得俊美非凡,能力更是不容置疑。因為是楚老爺子最寵愛的ど子,故而備受重視。又與皇后娘娘一母同胞,故而在楚家的地位更加穩如泰山。

年紀輕輕就挑起了家主的重擔,還將楚家發揚光大,成為大龍勢力最為龐大的世家大族之一。他雖不在朝廷效力,但在朝廷的影響力也是極為大的。楚家,乃第一皇商,負擔著整個大龍的經濟命脈。而作為楚家的家主,他在經商方面更是少有的天才。十五歲,他便聞名天下!

這樣一個難得人才,沐王爺也是神往已久的。

按說,女兒嫁給這樣一位俊傑,他該是滿意的。但問題就在,那楚家是太子的母族,而敏兒卻是莫家的外孫女。太子與三皇子,他沒有打算站在任何一邊。為了沐王府的將來,他也不能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去。

無論是太子還是三皇子,他們都一直在想要拉攏他。若是敏兒與楚家聯姻,那就打破了如今的時局,三皇子那邊,肯定不會罷休。如此一來,沐王府便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到時候想要全身而退,也就難了。

司徒錦心中所想,正是王爺的憂慮。

龍敏見沐王爺久久沒有回話,就知道這親事肯定是成不了。一想到不能嫁給心愛之人,她的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掉。

司徒錦沒想到,龍敏郡主竟然也是個癡情人,不由得為她感到默哀。身在世家大族,尤其是皇族,根本就沒有什麼自由可言。縱使王爺公公再心疼自家的女兒,也斷然不會為了她一人,而棄整個王府不顧的。

果然不出所料,沐王爺長歎一聲,道:「敏兒,此事為父不能答應。」

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龍敏還是不死心的懇求道:「父王…今生女兒若不能嫁給楚公子,索性一輩子孤獨終老,去廟裡當個姑子好了…」

沐王妃見她這般執著,不由得也勾起了心中的傷感。
104無題

慕錦園

「郡主還是不吃不喝麼?」司徒錦放下王府的賬冊,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問道。

自打王爺拒絕了郡主的懇求,不肯去楚家議親,她就將自己關了起來,任誰勸說都不聽。王爺為此很惱火,但又不能心軟,只能派丫鬟時時刻刻盯著她。王妃如今很少管府裡的事情了,司徒錦作為世子妃,如今跟著王妃學打理家務,這些事情全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是呢。聽那邊兒的奴婢說,郡主整日以淚洗面,都瘦了一大圈了。」緞兒端著一碗紅豆棗糕進來,臉上絲毫沒有同情。

司徒錦將賬本合上,從軟榻上下來,活動了活動筋骨。「沒想到郡主的性子如此倔。」

「夫人何必操心這些事,總不過餓個幾日,就不會鬧了。」緞兒很心疼自家的主子。這王府大大小小那麼多的瑣事需要世子妃處理,已經夠累了,還要為莫側妃的女兒操心,實在是太委屈夫人了。

司徒錦唇角泛起苦笑。「這一回,郡主恐怕不會輕易屈服的。」

「就算要死要活的,楚家也不會娶她。」緞兒冷哼一聲,對莫側妃那邊兒的人都沒什麼好印象。

「你怎麼就知道沒戲?是不是謝堯跟你說過什麼?」司徒錦看著這丫頭,忍不住打趣道。

這些日子,她可是經常見到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說話。雖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從兩人的神情上來看,似乎挺默契。當初,緞兒還一再妄自菲薄,覺得配不上謝堯。如今似乎看開了許多,態度也沒那麼堅決了。

聽到謝堯的名字,緞兒不由自主的臉紅。「夫人怎麼又拿奴婢說笑?!」

司徒錦長歎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到了許人家的時候了。你跟著我這麼些年,我絕對不會虧待了你的。先前,我要替你做主,你還不願意。如今見你們倆相處的不錯,不如本夫人找個機會跟他提一提?」

緞兒粉腮如霞,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她嗔怨的瞥了錦兒一眼,咬著下唇說道:「夫人怎麼就揪著奴婢不放呢?春容和杏兒年紀也不小了,夫人操心得過來麼?」

司徒錦知道她害羞了,卻並沒有反對,心裡就有了數。「她們服侍我的時日尚短,哪能跟你比。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跟世子爺提一提這事,讓他跟謝堯說去。」

「夫人您…」緞兒羞得滿面通紅,一跺腳出去了。

司徒錦兀自笑著,心裡總算是放下了一頭。

不一會兒,春容和杏兒斷了湯藥進來,來請司徒錦。「夫人,湯藥端來了,是否趁熱喝了?」

司徒錦聞了聞那味道,有些嫌惡的摀住了口鼻。她最不喜歡喝藥,尤其是這些不知道什麼熬製成的補藥。她身子沒多大問題,根本不需要如此進補。但母妃想要抱孫子心切,故而整日讓丫鬟端這些湯湯水水的來給她喝,她怎麼受得了?

她又不是不能懷上孩子,只不過新婚不久,不急著要罷了。更何況,她年紀還小,生孩子恐怕不太妥當。隱世子也是怕她太年輕,身子骨受不了生產之苦,所以才刻意避孕的。

「先放一邊,我待會兒喝。」司徒錦找了個借口,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春容和杏兒也是瞭解她的性子,也不催,放下藥碗就下去做事了。司徒錦趁沒人的時候,便悄悄將藥汁倒入了窗台上的一盆金錢橘裡。然後假裝做了個仰頭的姿勢,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讓人將碗收了下去。

「太苦了。春容,給我找些蜜餞來。」

春容聽了吩咐,立刻去找李嬤嬤要東西去了。

世子和世子妃恩愛異常,慕錦園的下人們都很替主子開心。尤其是太師府過來的那些丫鬟和婆子,更是喜不自勝。當初陪嫁到王府的時候,她們還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了事要挨罰。畢竟那時候,府裡說了算的人並非王妃,而是莫側妃。加上王妃本就對世子妃有些成見,不怎麼待見她,這就更讓她們這些人擔心了。

不過,幸好世子對世子妃呵護備至,不曾讓她傷心過。加上如今府裡形勢一片大好,王妃的態度也改變了許多,她們這才敢昂起頭來做人。

李嬤嬤拿著幾罐子釀製好的蜜餞進來,恭敬的對司徒錦行禮。「請夫人安。」

「李嬤嬤辛苦了。」司徒錦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李嬤嬤是個規矩的人,態度一直勤勤懇懇。若不是世子妃的提攜之恩,恐怕她到現在還是個幹粗活兒的婆子。因為她的誠懇踏實,被世子妃看中,一直委以重任,故而她銘感五內,做事也更加的謹慎勤勉。

「不知道夫人喜歡哪種口味的,老奴就每樣拿了一些過來,給夫人挑選。」

司徒錦看了看那不同罐子裡裝著的果仁,心裡歡喜不已。「李嬤嬤好眼光,挑選的都是我平日裡喜歡的。」

「夫人不嫌棄就好。」李嬤嬤恭敬地弓著腰,態度謙卑。

司徒錦知道她是個誠懇老實的,對她還算放心。而且她也是上了年歲的,懂得比她要多,在某些方面,她還要仰仗她的經驗。「李嬤嬤不必拘禮。本夫人還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請教,抬起頭來回話吧。」

李嬤嬤見世子妃如此客氣,這才抬起頭來問道:「不知道夫人想要問些什麼?」

司徒錦掃了一眼四周,見無人在跟前,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嬤嬤請看,那株金錢橘。」

李嬤嬤將目光投到窗台上的那盆金燦燦的金錢橘上,起初是驚艷,繼而臉色發白,嘴唇懦懦幾個,幾乎說不出話來。「夫人…這是…這是…」

「你看出問題來了?」司徒錦試探的問道。

李嬤嬤一邊抹汗,一邊壓低聲音回道:「那金錢橘的確有些問題。這都接近隆冬了,它卻依舊開的艷麗,的確是異常的很。」

「那嬤嬤可知道,是何原因?」司徒錦追問道。

「以老奴的愚見,怕是…怕是藥物所致。」李嬤嬤吞吞吐吐,不敢張揚。

司徒錦心想也是,但那藥可是王妃所賜,難道是王妃要加害她?她們不是早有交易麼,難道她過河拆橋?亦或是…她心裡有些亂。

「那藥,你可知是何成分,有什麼功效?」因為是王妃派人送來的,她沒敢明目張膽的請大夫過來檢查。

但她也不是傻子,什麼防備之心都沒有。銀針試探不出來的毒素,她不敢貿然喝下去,故而總是做做樣子,抿一小口就全都偷偷倒掉了。

如此看來,她的謹小慎微是正確的。就算王妃沒那個心思,但這王府裡,到處都是莫側妃的眼線,難保不是她派人暗害自己,然後嫁禍給王妃。那個女人,從來都不是好人,也是個省油的燈。

李嬤嬤擦了擦額頭的汗,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老奴聽說過一種藥,能夠令人容顏美麗,身子妖嬈。只是…只是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

「嬤嬤說的,可是息肌丸?」司徒錦抬眸,問道。

李嬤嬤微微一愣,繼而沉重的點頭。「原來夫人早就知道了。」

「也是無意中從書上瞭解到的。」多虧她平日裡喜歡看一些醫理方面的書籍,才能夠清楚一些藥物的藥性。

那下藥之人,還真是歹毒!

想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斷了子嗣,真真是好伎倆啊!若是母妃知道,有人利用她的補藥讓她生不了孩子,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夫人,這藥是王妃派人送來的,會不會是…」李嬤嬤猜測道。

王妃本就不喜歡世子妃,沒進門的時候,就處處刁難。好不容易大婚了,敬茶的那一日,還給了世子妃一個下馬威。那秦姑娘雖然已經被世子爺遠遠地打發走了,但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秦師師。

因為有世子爺的喜愛,所以王妃對世子妃多少有些忌憚。但若是世子妃無法生育,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給世子納妾了。說不定,還會以無所出的七出之條,將世子妃給休離!想到這些,李嬤嬤就忍不住心寒。

原來近日來她們婆媳和睦,那都是假的!

司徒錦倒不這麼認為,畢竟她對王妃還有用處,不會這麼早就動她。倒是西廂那邊兒的嫌疑比較大,這些不入流的玩意兒,可不是正經人家府裡有的東西。而懂得這些門道的,都是那青樓妓館裡的女人擅長的。

如此一推算,答案呼之欲出。

司徒錦冷笑著,恨不得將那背後暗算的小人碎屍萬段!

「嬤嬤,此事先不要聲張,我自有辦法捉住那幕後之人。」司徒錦輕撫著手腕上的玉鐲,一臉鎮定。

李嬤嬤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司徒錦思索了一番,便將春容和杏兒叫了進來,問了些話。假意打賞盡心盡力伺候的下人,打算以靜制動。

慕錦園的小廚房裡,霞兒正蹲在小炭爐旁邊努力的煽火。爐子上咕嚕嚕的冒著熱氣,飄散出一股藥香。

「霞兒姐姐,又在替世子妃煎藥呢?」一個長得有些豐滿的丫鬟走了進來,笑容滿面的問道。

「原來是露兒姐姐。」霞兒一見到來人,臉上便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初來乍到,王府裡的下人並不是很好相處。但這個王妃院子裡的丫鬟,卻待她不錯。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不像那些抬高踩低的,偶爾還送她一些小東西。如此下來,她們便熟稔了起來。

如今王妃待世子妃也很不錯,兩個院子裡的奴婢就更加相處融洽了。

露兒只是王妃院子裡廚房裡打雜的一個小丫頭,因為奉了王妃的命令,過來給世子妃送藥,故而時常到慕錦園來。「這藥有些苦,世子妃每日夠喝了?」

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小丫頭們說些主子的事,也是常有的。

霞兒不疑有他,連連點頭。「是啊…儘管世子妃很怕喝藥,但每次都喝得一滴不剩呢!」

「難怪我看世子妃最近氣色好了許多,想必是那藥起了作用吧?」露兒臉上帶著笑容,嘴上也忍不住恭維起來。

「可不是麼?這都多虧了王妃娘娘賜的藥。」霞兒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看著爐子上的藥罐子。

露兒雖然跟霞兒閒話著,但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藥罐子。「對了,剛才在前面碰到春雨,她正四處找你呢。」

「是嗎?想必是在催著這藥了吧?」霞兒喃喃的說道。

「想必也是。」露兒敷衍了一句。

霞兒正想要去斷那藥罐子,突然捂著肚子,喊道:「哎喲…肚子好痛…露兒…這藥已經煎好了,你幫我倒出來吧,我得去茅廁一趟…哎喲…」

不等露兒開口,她就捂著肚子,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了。

露兒先是一愣,繼而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真是老天爺幫忙,也省的我浪費口舌了。」

說著,她四處打量了一番,便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紙包來,匆匆的將那裡面的藥粉倒入了那滾燙的藥罐子裡。

做完這一切,露兒才吐了一口氣。正待轉身離去之時,門口突然出現了幾個不該出現的人。

「好你個下賤胚子,果真是你在世子妃的藥裡動了手腳!」帶頭進來的,正是慕錦園的管事嬤嬤李嬤嬤。

跟著她身後的,除了春容和杏兒,還有剛剛借口肚子疼離去的霞兒。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露兒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霞兒見到剛才那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走上前去,指著露兒的鼻子罵道:「真的是你?你竟然下藥害世子妃?」

露兒臉色很難看,但仍舊壯著膽子說道:「我…我不過是奉王妃的命令行事罷了,你們敢對我怎麼樣?」

「王妃?」春容和杏兒頓時都沉了臉,胸口起伏的厲害。

李嬤嬤是個見多識廣的,並沒有因為這丫頭幾句話就下結論。「你說是王妃命你下藥害世子妃的,那正好,王妃此刻正在慕錦園。」

說完,對身後幾個粗使婆子說道:「將她綁起來,帶去世子妃的屋子問話。」

那些婆子可都是世子爺的人,自然聽這李嬤嬤的吩咐。匆匆的走上前去,將露兒的胳膊給架了。

「你們…我是王妃的人,你們憑什麼抓我?」露兒見事情敗露,也不再為自己辯護,反而蠻橫的謾罵起來。

「是不是王妃的人,還很難說呢。帶走!」李嬤嬤一聲令下,那些婆子便拖起露兒就走。

正屋裡,王妃更和世子妃說著話。

「錦兒請母妃過來,有什麼事?」王妃也不是個糊塗的,知道司徒錦無事不會請她過來。

司徒錦倒也沒有多說,只是讓王妃稍等片刻。

隨著那一聲聲王妃救命的呼喊聲由遠及近,王妃的眉頭便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李嬤嬤帶著一幫奴婢進屋來,給王妃和世子妃見了禮,這才說道:「啟稟王妃、世子妃,奴婢們在廚房捉到個賊人!」

王妃打量了一番那個面貌清秀的丫鬟,有些不解的說道:「這不是我廚房裡打雜的丫頭麼?她犯了什麼事?」

司徒錦對王妃那質問的語氣視而不見,只是淡淡的說道:「兒媳也不知道呢,不如讓她們說說吧。」

那露兒一見到王妃,放佛見到救星一般喊道:「王妃救命啊…是她們誣陷奴婢…」

「哦?她們誣陷你什麼?」司徒錦適時地插話道。

露兒咬了咬牙,卻一時找不到借口。

「回世子妃的話,老奴剛才帶人去廚房端藥,發現這賤婢竟然將另外一種藥粉倒入藥罐中!」李嬤嬤氣憤不已,不等露兒開口,就將看到的事實說了出來。

王妃很是驚訝,沒想到露兒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

「母妃稍安勿躁,兒媳覺得她並不簡單。」司徒錦安撫的按了按王妃的手,接著問話。「露兒是吧?你還有何話說?」

「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露兒眼神閃爍,含糊其辭的吼道。

「啟稟王妃,奴婢們親眼所見,斷不會說謊欺瞞主子!」李嬤嬤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自然不會輕易讓露兒逃脫了去。

王妃已經鎮定下來,她細細的打量著那個叫露兒的丫頭,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說的?」

露兒見事情敗露,一咬牙說道:「不是王妃娘娘您讓奴婢偷偷往藥裡放東西的麼?」

「放肆!」王妃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不但不知悔改,還污蔑本宮?!」

「母妃息怒!」司徒錦見她如此生氣,心中更加斷更不是她派人指使的。「這丫鬟雖然是芙蕖園的,但兒媳聽說她可是西廂那邊某位主子府裡的家生子。此事,斷不會是母妃指使,想必她背後另有主謀。」

王妃聽了這話,才消了消氣。

當聽說那丫鬟往世子妃的藥裡下藥的時候,她就隱約知道些什麼了。她沒想到,這丫鬟居然是那個女人的眼線,差點兒害她們婆媳不和。看來,這些年來她是太縱容這些奴婢了,才會讓她們不分尊卑!

「給我拖下去,鞭笞五十,看她說不說實話!」老虎不發威,她們就當她好欺負的?王妃臉一沉,露出幾分威儀來。

露兒一聽要鞭笞五十,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5

105進宮


儘管露兒嘴巴緊,並死咬著王妃不放。但在嚴刑逼供之下,沒多久就招了。在生死面前,又能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的置之度外,為了主子不惜犧牲性命的?

「沒想到,她居然還不死心,居然想要斷送隱兒的子嗣!」沐王妃得知真相後,一臉的痛恨。

不管怎麼說,露兒總是她院子裡的下人。雖說不是她指使的,但作為王府的當家主母,卻讓小人鑽了空子,她還是有不可懈怠的責任。不過幸好司徒錦留了個心眼兒,這才免了一場天大的禍事。

當然,司徒錦也沒有直接說明是在那藥裡發現了問題,而是借由李嬤嬤的嘴,說露兒鬼鬼祟祟的,這才拿住把柄。如此一來,王妃心裡也不會有疙瘩。若是讓她知道司徒錦處處防範著她,那必定又會生出嫌棄來。

「母妃…兒媳這不是沒事嗎?御醫說了,因為發現的早,所以沒有大礙。母妃也就不要將這事兒記掛在心上了。」

沐王妃一臉愧疚的看著司徒錦,唉聲歎氣。「都是母妃疏忽,讓你受苦了…」

司徒錦笑了笑,淡然的說道:「此事與母妃無關。幸好院子裡的奴婢機靈,這才避免遭了小人暗算。母妃不必自責!」

「真真是可惡!這事,我不會輕易作罷。你等著,我這就找王爺說去!」說著,沐王妃就要起身離去。

司徒錦卻站起身來,攔住了她。「母妃切莫動怒,小心傷了身子。父王每日要為軍務操勞,這些小事就不勞父王操心了。」

沐王妃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還是你懂得體貼,那此事就交由你處置。有母妃給你撐腰,量她們也不敢放肆!」

司徒錦千恩萬謝,將王妃送回去之後,便將緞兒找了回來。「你讓謝堯去祥瑞園搜一搜,人贓並獲才好。」

緞兒早已看不慣那些小人作祟,便匆匆的尋人去了。

龍隱回府後,從丫鬟的嘴裡聽說了此事,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那樣的刁奴,打死了難解心頭只恨,做什麼還留著?」

「她一個丫頭,如何能與主子過不去?定是背後有人指使,否則借她個膽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再說了,那息肌丸可不是普通的藥物,你道是哪裡來?」司徒錦拉住他的衣袖,耐心的解釋道。

「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如今莫側妃不得勢了,他倒是沉不住氣了。」龍隱一甩衣袍,憤憤的坐下。

司徒錦替他倒了杯暖身子的茶,這才在一旁坐下。「你大哥的本事,你還不知道?能夠想出這主意的,恐怕還是他背後的高人。」

對龍翔的瞭解不算多,但從近日來的相處來看,他除了喜歡尋花問柳之外,別無長處。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個廢物。能夠用這樣的手段,想要斷了隱世子子嗣的,他如何能夠想到?這背後,定有高人指點。

至於那高人是誰,就很難說了。

「此事,定於莫家脫不了關係!」自打上回莫家的夫人過來求情,被王爺打發走,還加大了對莫側妃的處罰,莫家人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加上三皇子幾次想要拉攏他為他效力,屢次被拒絕,也失了幾分顏面,故而定是對王府懷恨在心了。既然王爺和世子這條路走不通,他便打起了別的主意,想要通過王位的繼承人來做文章。

若是隱世子沒有子嗣,那麼這世子之位,便做不長久了。沐王爺也就兩個兒子,一個不行,那就只剩下另一個了。

「哼,還真是好手段呢!」司徒錦不屑的冷哼。

他們不但要讓她生不了孩子,還要逼著世子納妾,給她重重的一擊,果然是一箭雙鵰之策。她若是生不了孩子,隱世子必然會納妾甚至是休妻,到時候他們在塞一個自己人過來,王府照樣要為三皇子效力!

隱世子要麼屈服,要麼堅決不納妾,那麼繼承人就會換成翔公子。如此一來,王府還是會落入三皇子之手!

果然是妙計!

「錦兒…你的身子,沒有大礙吧?」龍隱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仍舊心有餘悸。

司徒錦嬌嗔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是個沒心眼兒的麼?要在這種世家大族裡生存,不多個心眼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的這般直接,毫無掩飾,可見司徒錦與世子之間感情甚篤。否則,以男子的自尊心,哪裡容得一個女人隨意談論這些。

聽了司徒錦的話,龍隱僵硬的面部線條總算是柔和了一些。「沒事就好。」

他這一生,只會有錦兒一個妻子,絕對不會再納妾。但長輩最注重的就是子嗣,若是錦兒身子受損,無法生育,那麼王府以後想必又會有一場大劫。

「你近日都在忙些什麼,整日不見人影!」司徒錦用熱乎乎的帕子替他擦了擦臉,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這樣沒日沒夜的操勞,身子可守得住?

有她這般溫柔細緻的照顧,他的心就暖暖的。就算再苦再累,他也覺得值了。「我無礙,倒是你,近日消瘦了不少。」

原先養好了些的下巴又變尖了,龍隱不知道有多心疼。

司徒錦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問道:「有嗎?我覺得胖了不少呢。」

隱世子牽著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眼中滿是憐惜。「錦兒…王府還需要你多擔待些。等到…等到那件事過去後,我便帶你天涯海角遊歷天下,如何?」

「真的?」司徒錦沒想到他居然有這個打算,不由得欣喜。

一個女人嫁了人,幾乎都足不出戶,被鎖在深宅裡,毫無自由可言。尤其是王府這樣的大家族,規矩更是多如牛毛,稍有不慎,便會惹出事端。她倒是嚮往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但身為世子妃,她又有不可避免的責任。

如今聽世子這麼說,她自然是驚訝不已。

「你最近…是不是在幫五皇子…謀劃什麼?」當日與他一同失蹤的,還有五皇子殿下,故而司徒錦才有這麼一猜。

龍隱眼中閃過一絲亮光,繼而牽起了唇角。「知我心者,不愧是娘子!」

司徒錦被他一席話說得面紅耳赤,但心中的好奇卻讓她忍不住繼續問下去。「這事兒,王爺知道嗎?」

龍隱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多做闡述。

慕錦園雖然是他的天下,但難免人多嘴雜。有些事情,還是要隱秘一些的好,免得誤事。司徒錦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故而沒有再問,心中卻有些眉目了。

三皇子與太子之爭,已經鬧得朝廷十分的不安。皇上又沉醉於丹藥之中,無可自拔。五皇子趁這個機會崛起,也是明智之舉。

以皇上對他的喜愛,以及宮裡齊妃的影響力,想必要爭奪皇位,也是輕而易舉的。只是,就不知道三皇子和太子那邊有沒有發現察覺?

「明日,齊妃娘娘會召你進宮覲見。」龍隱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

「齊妃娘娘想要見我?」司徒錦不解的睜大了雙眼。

龍隱肯定的點頭,道:「名義上,她與母妃是表姐妹,召你入宮也是情理之中的。」

司徒錦瞭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可知有何事?」

龍隱搖了搖頭。「皇宮大內的事情,哪說得準。你只要時刻謹慎小心,必不會出什麼事。」

司徒錦沉默著,思慮著所有的可能性。

既然沐王府站到了五皇子這一邊,想必齊妃也是知道的。那麼她急著召見,定是有事囑托她去辦了。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後宅的鬥爭,也是需要頭腦和智慧的。那莫家的女兒嫁到了王府,必定會對局勢有影響,齊妃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所以才想著讓她入宮覲見的吧?

「別太擔心,齊妃娘娘不會為難你的。」龍隱見她眉頭緊蹙,寬慰道。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只是如此一來,莫妃和皇后那邊定會知道,怕是要起疑。」

她的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皇宮裡人多眼雜,誰進了宮做了什麼,怕是瞞不了任何人的。一旦另外兩派的人生了疑,那王府以後的行動便會受到牽制。

「齊妃與母妃的關係,宮裡的人也都清楚。按照禮節,我們也是該進攻拜見的。」龍隱不緊不慢的說著,替她解惑。

司徒錦聽他這般說,也就稍稍放了心。只是皇宮大內,處處凶險。若是有人故意找她麻煩,那也是不無可能的。

「我讓朱雀回來一趟,有她在,我比較放心。」不等她提出要求,他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也好。」朱雀的能耐,她是見識過的。有她在,她也可以安心了。

司徒錦投以他感激的笑容,然後便轉身去吩咐丫鬟們準備熱水了。

夜裡,龍隱抱著心愛之人歡好了一陣,才累得睡下了。

翌日,果然如他所料,宮裡來人了。

「公公真是稀客,快裡面請!」老鍾自然是認得齊妃身邊的大太監德公公的,見了面也甚是客氣。

德公公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身體纖瘦。面上的神情慈愛和睦,看起來是個挺好相處的人。只是,那偶爾閃過精芒的雙眼,卻掩飾不住他的精明。

「鍾管家客氣了,王爺王妃安好?」

老鍾將人迎到正廳,吩咐丫鬟上茶之後才回道:「王爺王妃一切安好。不知公公前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咱家是替齊妃娘娘來宣旨的。」

老鍾似乎一點兒都不奇怪,笑道:「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真是誠惶誠恐。只不過,王爺去了軍營還未回來,這…」

「無妨。」德公公笑著坐下,說道:「咱家是奉了娘娘之命,宣世子妃進宮的。世子妃可在?」

「在的在的。」老鍾立刻回道。

司徒錦接到丫鬟的稟報,知道宮裡來了人,便梳妝打扮了一番,前往廳堂。跟隨她身邊的,正是易容過後的朱雀。

「見過世子妃!」門外的丫鬟見到司徒錦的身影,規矩的伏下身去。

司徒錦儀態萬千的走到廳堂,揮了揮手,便讓丫鬟們退到了一邊。老鍾親自迎上去,替她介紹了一番,才恭敬地退到一旁。

「原來是齊妃娘娘身邊的德公公,早就聽母妃提起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司徒錦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嘴裡雖然恭敬,但卻不卑不亢。

以往,就算是王妃見到他,也是客客氣氣的,不敢輕視。如今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世子妃,他倒是高看了一眼。「世子妃客氣了,咱家不過是替娘娘跑跑腿兒而已。」

「公公客氣了。」司徒錦雖然出身不算高,但氣度卻非平常的大家閨秀可比。就算是王府郡主,也沒幾個比她出色的。

德公公打量了她一番之後,這才說明了來意。「娘娘一直牽掛著隱世子的婚事,如今好不容易成婚了,便想著見見世子妃。」

「多謝娘娘掛念,司徒錦受寵若驚。」司徒錦淡淡的笑著,神色坦然。

德公公一邊讚賞著,一邊回道:「時辰不早了,世子妃這就隨咱家進宮吧?」

「公公辛苦了。」司徒錦一個眼神示意,朱雀已經將準備好的一個錦囊給遞了過來。「一點心意,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德公公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並不看重這些銀錢。但世子妃賞賜的,他也不好不拿,於是道了謝,便徑直將那錦囊給放入了袖袋,並未表現出貪婪。「世子妃請。」

司徒錦點了點頭,就上了齊妃專門接她進宮的車輦。

一個時辰過後,司徒錦一行便來到了皇城門口。那些守衛見到德公公的身影,也不多問,就放她們進去了。可見,在這皇宮之內,齊妃的地位不可謂不高。

宮女稟報過後,齊妃便放下手頭的事,歡喜的將司徒錦給迎了進去。

「司徒錦給齊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司徒錦按著宮禮,規矩的下跪叩拜。

齊妃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讓貼身宮女將她給扶了起來。「不必多禮了,快起來。」

司徒錦低眉順眼,表現的極為謙恭。雖說齊妃是母妃的表姐,有著親戚關係。但身為皇帝的妃子,能夠幾十年屹立不倒,司徒錦也是不敢小覷的。

「母妃…」司徒錦還來不及問候齊妃娘娘,就聽見宮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長相酷似齊妃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司徒錦見到那人,立刻轉身屈身行禮。「妾身給公主殿下請安,公主千歲!」

那公主起先沒發現齊妃宮裡還有別的人在,頓時微微一愣。當看清來者何人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明艷的笑容。「這位就是隱哥哥的世子妃麼?」

司徒錦起初還不肯定,等她走近一看,便更加確認了。這位絲毫沒有架子的公主,便是齊妃所出的益陽公主——龍霜。

106公主龍霜


「早就聽說隱世子妃是個妙人兒,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說中的那般聰穎剔透。」龍霜公主挽著齊妃的胳膊笑得一臉的燦爛。

司徒錦感到有些羞窘,公主的話有些過了,她哪裡有她說的那麼好。而且,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公主就這般禮遇她,的確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公主謬讚了,司徒錦不敢當。」她微微福了福身,然後低垂了眼簾,盡量讓自己低調一些。

「霜兒就別鬧了,你世嫂頭一次進宮來拜見,若被你嚇跑了,那可如何是好?」齊妃娘娘見女兒對司徒錦的態度和藹,臉上的笑容更盛。

「母妃,世子妃哪裡是膽小怕事的,不然也不會嫁給隱表哥了。您呀,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你說是不是,世嫂?」龍霜調皮的衝著司徒錦眨了眨眼,戲謔的說道。

司徒錦聽著這母女倆一唱一和,心中的忐忑緩和了不少。看來,這齊妃是有意向自個兒示好呢!不然,這高高在上的公主,豈會待她這陌生人一般的表嫂如此客氣?

「妾身惶恐。齊妃娘娘人美心更善,待人溫和有禮,一看就是好相處的。能夠進宮陪伴娘娘,是妾身的福氣呢。」所謂禮尚往來就是如此。

既然對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麼她也會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此一來,雙方倒是達成了一致了。

「錦兒快坐下說話,來人,上茶!」齊妃適時地賜了坐,又讓宮女準備了幾樣可口的點心,這才問起了王府的境況。「你母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西廂那邊的人,可還本分?」

司徒錦神色頗為平靜的一一作了回答。「多謝娘娘關懷,母妃身子已經大好了,這還多虧了娘娘賜的那些靈丹妙藥。至於西廂的那些人,也不足為患。再過幾日,莫側妃便要去莊子裡靜養了,想必日後府裡會更加的清靜。」

聽了司徒錦的話,齊妃輕輕地點了點頭。「你母妃的苦日子,總算是到頭了。聽說沐王爺近來時常歇在芙蕖園,此事可是真的?」

司徒錦沒想到王府裡的這些事情居然也傳到了齊妃娘娘的耳朵裡,難道是五皇子去了一趟王府,將府裡發生的事都告訴齊妃了?

面上一紅,司徒錦喏喏的開口道:「娘娘的消息倒是靈通。」

「你這孩子…你父王母妃關係改善了,是你們王府的福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齊妃倒是看得通透,也很替沐王妃感到開心。

想著這些年來,沐王妃所受的那些苦,齊妃就不禁感慨萬千。她的這位表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性子卻十分活潑,是個美貌無雙的可人兒。當初若不是因為她生了病,說不定這選入宮中當皇妃的,便是她了。

沒想到從廟裡回來之後,她的性子就大變了。不但沉默寡言許多,就連笑容也沒有了,整日鬱鬱寡歡。直到嫁入沐王府,也不見她有所改變。加上那莫家的女人,一直囂張跋扈,不將王妃放在眼裡,處處擠兌她,而王爺也是護著那賤妃,對王妃冷淡之極。二十年來,她不曾感受過夫君的疼愛!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可悲!

作為表姐妹,齊妃也曾想過幫幫王妃。但那畢竟是王府的家事,她也不好過多的干涉。如此一來,倒是讓那賤妃覺得王妃沒有了靠山,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

「真是孽緣…」齊妃感歎著。

「可不是麼?不過幸好,伯父已經知道悔改了!」龍霜一臉稚氣的附和。

龍霜也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正是天真開朗的年紀。興許是從齊妃那裡聽說了沐王妃的遭遇,竟也感懷起來。

司徒錦倒是覺得她挺可愛的,語氣雖然沉穩,但卻不是天真,完全將這低沉的氣氛給散掉了。

在齊妃宮殿裡坐了一會兒,龍霜便玩性大起,拉著司徒錦去了御花園。齊妃也不想讓她們年輕人總陪著她,便由著她們去了。

「世嫂,你瞧那菊花開的多好。」龍霜公主是個和藹可親的人,性子與齊妃一般無二,是個很討喜的。

司徒錦第一次見到她,就很喜歡她。

這位公主,絲毫沒有公主的高傲和嬌氣,在她面前儼然一個活潑乖巧的小妹妹,一舉一動都那麼的惹人喜愛。

「公主,這是番邦新進宮的品種,據說有好幾種顏色呢。」陪著龍霜公主的貼身宮女是個機靈的,立刻上前來解說。

司徒錦瞧著那些菊花,的確是挺鮮艷的。不但有金黃色的,還有白色、粉紅,甚至稀少的藍色都有。果真是皇宮,也只有在這裡,才能見到如此稀有之物了。

「果然是與大龍國的菊花不一樣。」龍霜靠近那些美麗的花朵,一臉的驚歎。

司徒錦也喜歡花花草草,與龍霜公主倒是投機的很。兩個人在御花園裡逛了大半個時辰,都不覺得累。

「世嫂,你過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忍了許久之後,龍霜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讓朱雀退後了一些。既然公主有話要說,又不是當著齊妃娘娘的面,想必是十分私密的話題。故而,她才將丫鬟給支開了一些。「公主有什麼話,儘管開口。」

龍霜也是支開了宮女,這才拉著司徒錦來到一處假山背後,說起了私房話。「世嫂,最近那番邦頻頻向我大龍示好,說是要求娶一位公主回去做王妃。如今我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而父皇又是…我真怕父皇將我送出去和親。世嫂,你是個聰慧的,你一定要幫幫我。」

龍霜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眼含熱淚,神情非常的緊張,看起來倒不是裝出來的。司徒錦納悶之餘,還是耐心的勸道:「公主切莫著急。此事尚未公開,還是有轉機的。再說了,公主乃聖上最疼愛的小公主,豈有送出去和親的道理?這皇宮裡適齡的公主也不只公主一個,公主又怎麼肯定皇上會考慮到您頭上呢?」

「父皇的子息單薄,總共也只有七個孩子。除了太子哥哥、三皇子哥哥、五皇子哥哥之外,就只剩下我和四公主兩個女兒。可那四公主可是認了皇后娘娘為嫡母的,皇后娘娘又豈會置之不理?到時候,就算父皇捨不得我和親,也身不由己。」龍霜越說越傷心,眼眶都急的紅了。

司徒錦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但從古至今,又有幾個被送去和親的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就算皇上想要通過和親來收服那些頑劣的小國,但也不至於斷送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幸福啊!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室宗親麼?他們的女兒,也是可以代替公主出嫁的。

想到這裡,她很快便鎮定下來。「公主別急,此事言之過早。若公主真的不想去和親,還是有很多法子的。」

「真的嗎?」龍霜公主聽到這句話,頓時安心不少。「世嫂,你真的有辦法救我?」

「公主乃金枝玉葉,如何能受那份苦。就算是番邦前來求娶,皇上難道真的就捨棄自己的女兒麼?這不是讓其他大國笑話我大龍毫無威信可言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國家的安定,居然要靠公主和親來維持,這也太貽笑大方了。」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道。

龍霜公主聽了她的話,豁然開朗。「世嫂說得對!那些番邦不過是邊陲小國,是來進貢投誠的,居然大言不慚的想要求娶大龍公主,真是自不量力!」

「公子明白這一點就好。時辰不早了,臣婦也該出宮了。」

龍霜公主破涕為笑,臉上揚起了可親的笑容。「就知道世嫂最聰明了,就連我那五哥,也對世嫂讚不絕口呢!」

提到那五皇子,司徒錦就有些侷促起來。想到他那比女人還要柔嫩的身軀,還整日粘著自家夫君不放,她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齊妃知道司徒錦要出宮,特意派人送了一些禮物給她。司徒錦不好推辭,只能磕頭謝恩。

出了宮門,王府的馬車早已在宮門口等候了。司徒錦從車輦上下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夫人,您可出來了。」緞兒老遠見到自家主子,便立刻迎了上來。

司徒錦拿著帕子揉了揉,嬌嗔的瞪了這丫頭一眼。「不就是進宮給娘娘見禮麼,有什麼好擔心的。」

緞兒吐了吐舌頭,親自攙扶著世子妃上了馬車。

朱雀沒有跟著一同進去馬車內,而是向司徒錦提出告辭。「夫人,屬下還有些事情要辦,就不陪夫人回府了。」

司徒錦知道她有事要忙,也沒有攔著,放她離去了。

回到王府,宮裡的賞賜也同時達到了。看著那一箱子的珍貴物件,王府的丫鬟小廝都晃瞎了眼。那可是宮裡的東西啊,平常人家哪裡用得上?看來,齊妃娘娘還真是喜歡世子妃呢!

有了這兒認識之後,王府裡的下人對世子妃就更加的尊敬了。

龍隱晚上回到府裡,問起今日進宮之事。司徒錦毫不隱瞞的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包括公主的擔心。

提到那龍霜公主,龍隱說話的語氣,也是十分輕鬆。「你今兒個見到霜兒了?」

「是啊。」司徒錦連連點頭。「公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天真可愛。」

龍隱很贊同她的話,說道:「那丫頭對誰都沒個心眼兒。」

「這樣也不錯啊,至少活的開心。」司徒錦並沒有覺得不懂城府就不好,反而很是羨慕公主那般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有齊妃娘娘護著,她興許還有好日子過。但若是…怕是有苦頭吃了。」他不明說,司徒錦也懂。

公主已經十四歲了,也快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即使齊妃再捨不得,也不能讓公主一輩子呆在皇宮裡,總是要嫁人的。但以她那樣的性子,要是嫁到那些世家大族裡,還不被欺負了去?

「真希望公主未來的夫君,是個溫柔仔細的。」司徒錦感歎著。

龍隱牽起她的手,到床榻邊上坐下。「你操那麼多心做什麼?她自有她的母妃擔著。」

司徒錦微微一笑。「是啊…倒是我多想了。」

心情愉悅的將娘子拉到自己的懷中,隱世子聞著她發間的清香,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娘子,去淨房沐浴,如何?」

司徒錦臉突然變得通紅,有些支支吾吾的推道:「我…我自個兒去…」

說著,就要起身。

龍隱哪裡肯這麼輕易放過她,遂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朝著淨房而去。丫鬟們見到這情景,全都面紅耳赤的退了出去,遠遠地躲開了。

司徒錦羞窘的護著自己的胸前,有些難為情。以往他們親熱的地方,都是在床榻之上。如今他卻要親自替她更衣沐浴,叫她如何能夠承受?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司徒錦拉扯著,卻始終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娘子今日辛苦了,為夫伺候你是應該的。」從不會說甜言蜜語的隱世子,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嘴巴利索了起來。

司徒錦難以適應這種改變,整個人都緊張的喘不過氣來了。

這麼大膽的行為,叫她一個深閨女子怎麼放得開?儘管他們已經是夫妻了,而且早已有了肌膚之親,那也只僅僅局限於帷帳之內。換了其他地方,還真叫人不習慣。

龍隱似乎沒聽到她的懇求,依舊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懷裡的小女人,雙手也沒有停下來,固執的替她寬衣解帶,周到的服侍著。

司徒錦早已羞得抬不起頭來,但力氣又大不過他,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了。

好不容易揭開了所有的衣物,司徒錦便穿著肚兜和褻褲跨進了木桶之中。隱世子卻仍舊不肯罷休,自己也脫了衣物,踏了進去。

司徒錦見他尾隨而至,不由得慌了起來。「你你你…你怎麼進來了?」

「服侍娘子沐浴,不靠近些怎麼行?」他厚著臉皮說道。

「那。那也用不著脫衣服吧?」司徒錦大窘,急著往後躲閃。

但木桶就那麼大,司徒錦退了幾寸,便已經背貼著木桶,再也沒地方躲避了。她雙手抱著胸,臉色鮮艷的如盛夏的石榴。這種羞怯之態,倒是比平日裡一板一眼的神情要嫵媚了幾分,讓人見了都移不開眼睛。

龍隱顯然也被眼前這抹春色給吸引了,竟然發起呆來。

司徒錦趁著他發愣之際,想要逃出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卻在爬出浴桶邊緣的那一刻,被一雙滾燙的雙手給拉了回去。

「娘子…」他神情的在她耳邊呼喚著。

司徒錦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

他輕輕地啃咬著她圓潤的耳垂,吐氣如蘭。一雙手也沒有停歇的在她身上敏感的部位點火,很得不將他們融化,然後結合在一起。

感受到他呼吸的不規律,和腰部那突起之物,司徒錦更加羞得摀住臉,沒臉見人了。

一場火熱的纏綿,在小小的浴桶裡激起無數的浪花。潔白的身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妖嬈誘人。司徒錦中途暈迷了過去,但他仍舊不知滿足。將她打橫抱起,放置到床榻之後,身子又緊跟著壓了上去。

一夜**,直到東方吐白之時方結束。

翌日,司徒錦醒來時,隱世子早已不知蹤影。她一邊埋怨著,一邊沒臉的喝退了丫鬟,自己動手穿起衣服來。當看清楚那身上無數的痕跡之時,她都恨不得躲進被子裡,再也不出來見人了。

就在她不斷的自怨自艾的同時,門外已經有丫鬟進來稟報。「夫人,六公主殿下來了。」

起初,司徒錦還微微愣了一下,想著這六公主是哪一位。等大腦恢復正常之後,她才突然想起,這六公主,不就是齊妃娘娘的愛女,皇上最寵愛的小公主龍霜嘛!

「快快有請!」司徒錦一邊慌亂的穿起衣服,一邊仔細的妝扮著。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司徒錦總算可以出去見人了。

「世嫂,你不會怪我打攪了吧?」龍霜一聲華貴的妝扮,舉止優雅得體,連笑容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司徒錦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將她請進屋中。「公主能來王府,是王府之幸,何來打攪一說?可曾見過王妃了?」

「自然是先去王妃娘娘了的。只不過,王妃讓我晚些過來,說是怕世嫂還未起身呢!」這樣說著,龍霜公主忍不住捂著嘴笑了。

雖然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但也從外人那裡知道了不少關於隱世子的傳聞。說什麼隱世子冷血無情,是個殺人魔王,但是卻對世子妃百般呵護。更有過分的,說隱世子就是個懼內的,故而連個妾都不納,就是怕世子妃不高興。

如今又聽王妃這麼說,就更加確定隱世子對世子妃的寵愛了。這都日上三竿了,世子妃還未起身,可見世子昨夜是如何的努力了。看來,這王府裡小世子的誕生,也不遠了。

司徒錦被她這麼一打趣,剛剛淡下去的紅暈,又爬滿了整臉。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5

107公主VS郡主


扭捏了一會兒,司徒錦這才進入正題,問道:「公主今兒個怎麼得了空出宮來?」

皇宮內院,進去不易,出來也是很困難的。不知道這公主是尋了個什麼理由,出了宮來的呢?

「瞧世嫂說的,難道我就不能出宮來探親吧?」龍霜公主一邊優雅的喝著茶,一邊笑著說道。

司徒錦聽她提及探親一事,不由好奇的問道:「公主所說的,可是那唐國公府?」

「可不是麼。」龍霜淡淡的露出笑容,對這位世嫂的能力深感佩服。「世嫂在這深宅裡,也聽說過唐國公府?」

司徒錦俏臉微紅,說笑著。「哪能不清楚?若是連親戚都不認識,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儘管王妃一直深居王府,很少與唐國公府的人來往。但畢竟是表親,這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那唐國公府的國公爺,娶的正是沈家的女兒。那唐國公,是王妃正經的姑母。姑舅老表,這表親就是這麼來的。

龍霜此次出宮,就是去唐國公府探病的。「外公近來身子大不如前,母妃擔憂不已,這才讓我出宮去探望的。」

說起唐國公的病情,龍霜公主臉上浮現出一絲迷茫。儘管她從小養在深宮,很少與外界接觸。但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如何都割捨不掉的。

「公主也不必擔心,宮裡的御醫都是一等一的好本事,肯定能治好國公爺的。再說了,不是還有花郡王在呢。你們也是親戚,他不會坐視不理的。」司徒錦見她愁雲慘淡的模樣,忍不住寬慰道。

提起花郡王,龍霜公主頓時兩眼放光,似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虧得世嫂提起,我倒是將郡王給忘記了。如此一來,外公的病就有救了。」

龍霜公主兀自的開心著。

司徒錦見她重新露出笑顏,也放心了不少。「吉人自有天相,國公爺定會沒事的。」

雖然是安慰的話,但龍霜依舊很高興。「還是世嫂最會安慰人,一下子就將我心頭的顧慮給清除了。」

「哪裡是我有本事,我不過是提個建議罷了。」二人雖然已經很親密,但司徒錦依舊態度謙虛,不敢拿喬。

龍霜公主在司徒錦的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呆不住了。她正是貪玩的年紀,自然是好動的。「世嫂,這王府中,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司徒錦略微想了想,道:「王府自然不比宮裡的景致好,但若是公主不嫌棄,倒是有個去處,可以去看看。」

龍霜一聽,興致就高昂起來。「是哪裡?世嫂快帶我去瞧瞧。」

司徒錦推辭不過,只好帶著公主朝著後花園而去。

王府的後花園,除了有假山綠樹營造出來的美景之外,還有一個天然的湖泊。那湖泊的水是流動的,所以異常的清澈。在湖畔,有人工建造的小橋流水的景觀,還有供遊玩休息的長廊水榭。這裡一年四季都有各色的嬌艷花朵,常年保持綠意盎然的植被。就算是臨近深冬,這裡依舊繁花似錦,像是人間仙境。

龍霜公主一到這裡,就被這迷人的景致給吸引住了。

「果真是不同凡響,這個時節了,都還有這麼多美麗的花卉。」她嬉笑著在花叢中奔跑著,無憂無慮的像個孩子。

司徒錦緊隨其後,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丫鬟,服侍周到,生怕公主有個閃失。

「公主,您慢些,小心腳下。」跟著龍霜從宮裡出來的幾個宮女,全都提心吊膽的,不敢有半點疏忽。這封號益陽的公主,可是齊妃娘娘和皇上的心頭肉。若她有個什麼,那服侍她的人全都不用活了。

「這裡真漂亮,我都不想回宮去了。」龍霜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有些流年忘返。

司徒錦欣賞著院子裡的景色,臉上也有著幾分滿足。能夠徜徉在花海當中,果然是最能放鬆心情的。

「誰在哪兒吵吵鬧鬧,不知道郡主在此休息嗎?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從旁邊的亭子裡傳出來,接著一個穿著體面的丫鬟帶著一路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司徒錦聽到那個聲音,不由得蹙了蹙眉。

這龍敏郡主,什麼時候到這後花園裡來了?她不正在鬧絕食的麼?還有那丫鬟,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跟她的主子一個德行。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絲毫沒將這府裡的其他主子放在眼裡。

「大膽刁奴,居然對公主無禮!」龍霜公主的貼身侍衛也不是吃素的,見有人靠近公主,便將身側的佩刀給拔了出來。

興許是被這陣勢給嚇到了,那丫鬟居然忘了行禮,就呆在了那裡。

司徒錦本不想多管閒事,但奈何公主代表著天家的威嚴,不容侵犯。只得斥責那不懂事的丫鬟,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拜見益陽公主?!」

一聽到這公主的名號,那丫鬟倒是清醒了過來。正要上前去叩頭,卻不想被身後的一道聲音給攔住了。

「是哪個不懂禮數的,居然敢在王府囂張,還不給我滾過來!」龍敏身穿淡紫色的繡花棉襖,肩上批了一件銀白色的大麾,看起來富貴逼人。只是那略顯蒼白的臉色,和毫不掩飾的怒氣,將她的氣質生生的降了幾分。

司徒錦見到她的身影,立刻上前去提醒道:「郡主妹妹怕是還沒有睡醒吧。益陽公主難得到王府來,還不快過去見禮。」

龍敏似乎才從迷霧裡走出來,眼睛掃到那個嫩黃色的嬌麗身影,頓時扁了扁嘴,極不情願的上前去請安。「景陽見過公主千歲!」

儘管十分的不情願,但官大一級氣死人。

這益陽公主年歲比她還小兩歲,但因為是天家的公主,品級在她之上,就算她有皇上親封的封號,貴為郡主,但在公主面前,還是矮了一大截。

那益陽公主早就聽說過龍敏郡主的大名,也知道她被莫側妃寵壞了,才這麼沒規矩。於是打算給她個教訓,遲遲不肯叫她起身。

司徒錦暗暗看在眼裡,卻沒有加以阻止。反正龍敏這丫頭就是缺少教訓,如今有個公主在此,也活該她惹到人家頭上。

「景陽郡主,你可知罪?」龍霜故意緊著嗓子,問道。

龍敏的腿有些麻,但又不敢貿然的起身,只能裝無辜。「景陽不知公主駕到,有失遠迎,其罪一;公主來後花園賞花,沒有及時前來拜見,其罪二;管教奴婢不利,衝撞了公主,其罪三;不識公主,言語上不敬,其罪四。」

「你倒是個明白人。」龍霜冷哼一聲,將公主的架子端了個十成十。

也只有在此時,司徒錦才真正見識到了作為公主的威嚴和權勢。這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龍敏郡主,如今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在公主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歎一句:皇家的女兒果真得罪不起!

「景陽知錯了,請公主責罰。」龍敏咬著下唇,小心翼翼的應付著。

如今莫側妃已經失勢,她若是再得罪了公主,那可就沒人能夠救她了。雖然她對公主裝模作樣的樣子厭惡之極,但為了忍一時之氣,她還是盡量放低了姿態,做出低眉順眼的樣子。

龍霜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卻並沒有因為她的幾句話就消了氣。她在龍敏的周圍走了幾步,假裝義正言辭的問道:「既然知錯了,就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希望本公主如何處置了你?」

龍敏驚愕的抬起頭,她沒想到這公主居然如此不好糊弄,頓時後悔的要死。她幹嘛將那些錯誤給承擔下來,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景陽…景陽任憑公主處罰,毫無怨言!」龍敏垂下頭去,咬牙切齒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不客氣了。鑒於是初犯,那本公主就罰你抄寫女戒三百遍,再繞著王府跑一圈,大聲說出自己的錯誤好了!」龍霜一臉輕鬆地說道。

龍敏聽到這樣的處罰,頓時就懵了。

她堂堂郡主,要她繞著王府跑,這算是怎麼回事?她還要不要臉面了!罰抄女戒也就算了,還要大聲嚷嚷,讓全府上下都知道她犯了錯,這不是將她逼入絕境嗎?要知道,這可是有損閨譽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那她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公主饒命啊!我家郡主的確不是有意冒犯公主的,請公主開恩!」龍敏的貼身丫鬟見自家主子臉色都變了,便上前去磕頭求情。

「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對本公主大呼小叫!」龍霜本就看不慣莫妃娘娘那副勢力嘴臉,對莫家人也一併討厭了。這龍敏郡主,是莫家的外孫女,她自然也是不喜歡的。加上剛才的那衝撞的話語,讓她很是不高興。這沒眼力勁兒的奴才,又自作主張的替主子求情,她心裡的火就更大了。

原本只想小懲大誡一番的,龍霜此刻倒是真的生氣了。

司徒錦雖然不喜歡龍敏,但她好歹也是王府的人。若是龍敏的名聲有損,那王府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如今王府又是她代為管著,自然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於是,她走上前去,勸道:「公主息怒,切莫為了這些刁奴氣壞了身子。如今王妃身子剛好了一些,若是再鬧出點兒什麼事情,怕是她老人家撐不住。景陽郡主既然已經知錯了,公主就看在王妃的面上,減輕她的處罰,讓她在自己的院子裡閉門思過好了。如此一來,既顯得公主仁慈大度,又給了郡主改過自新的機會,豈不是一舉兩得?」

龍霜本不想將事情鬧大,剛才也是氣急了。如今聽司徒錦這麼一說,心裡的氣頓時消了不少。畢竟她是來做客的,也不好做的太過。於是冷哼一聲,對著那蹲在地上的龍敏郡主喝道:「既然有世子妃替你求情,那本公主就饒了你這一回。就按世子妃說的辦吧,若是再有下一次,我看你這封號也不必要了!」

龍敏一邊咬著牙,一邊磕頭謝恩。「多謝公主開恩,景陽一定謹記在心,絕對不會再犯。」

龍霜聽了這話,才一甩衣袖,離開了。

「好好的心情,愣是讓這些人給破壞了,真是掃興!」龍霜板著一張臉,小嘴撅得老高。

司徒錦看著她這般孩子氣,頓時覺得這公主還真是不簡單。雖然才十四歲,但該強硬的時候便強硬,該糊塗的時候裝糊塗,真是不可小覷。

「公主走了這麼久,想必是累了。不如到亭子中稍作休息,如何?」司徒錦作為主人,有些禮節還是要的。

龍霜也覺得口渴了,便大步朝著湖心亭而去。

這湖心亭由人工建造的白玉橋銜接,從岸上延伸出去,不可謂不精緻典雅。如今已是隆冬季節,也沒有蚊蟲叮咬的困擾。

司徒錦命丫鬟將準備好的茶飲和糕點端了上來,又在石凳上添加了一個軟墊,這才請公主入座。

「世嫂,這裡真是世外桃源。能夠常年住在這樣的地方,世嫂好福氣!」龍霜眼中露出幾分羨慕之色,說起話來也是充滿了艷羨。

「公主說笑了。皇宮大內,難道會比這王府差?公主想必是看慣了宮裡的景色,才會覺得這景觀不錯。」司徒錦謙虛的說笑著,對她的話不敢恭維。

皇宮也好,王府也好,都是金絲編織的牢籠。雖然繁華似錦,但卻讓人望而卻步。

龍霜笑了笑,便將話題引到了剛才那冒犯她的人身上。「聽說景陽郡主最近鬧絕食呢,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司徒錦警惕的愣了愣,繼而答道:「還能有什麼事,不過是使小性子罷了。郡主從小到大備受寵愛,如今父王冷落了她,她自然有些不習慣。您看她今日這模樣,哪有絕食的跡象?不過是外邊兒以訛傳訛罷了。」

為了維護王府的顏面,有些事情,司徒錦也不得不遮掩一二。

以齊妃的能力,怕是早知道了這事。只不過,公主看不慣龍敏那般囂張,想要揭穿她的醜事罷了。
108風起雲湧


「世嫂也不用幫著她隱瞞了,如今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景陽郡主心氣兒高,誰家的男兒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國舅爺?」龍霜輕抿了一口茶,無謂的說道。

司徒錦暗暗吃驚,到底是誰將這事兒給捅出去的?這事關王府的顏面,若是讓父王母妃知道了,想必又是一場驚天駭浪。

「公主的意思是,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郡主的心思?」

「可不是嘛!別說是民間了,皇宮內也在盛傳此事。昨日父皇還將皇叔宣召進宮,問起此事呢!」

司徒錦聽了這個消息,震驚不已!父王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那他為何沒有多大的反應,還由著郡主在府裡亂走?今日去請安的時候,母妃也避而不談,她還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呢。

「這景陽郡主也真是,看上誰不好,居然看上那死對頭家的公子,也活該她自己受罪!」龍霜對莫家的人沒好感,同樣的,對皇后一族的人也看不順眼。故而說起話來的時候,不帶絲毫的同情。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司徒錦心想著郡主是個可憐人,便也就不計較以前的種種了。

「這都是每個人的造化。」她感歎著。

「可不是麼?就拿隱世子來說吧,誰會想到他能娶到一個冰雪聰明的娘子呢?外界可是傳的神乎其神的,說世子自從大婚後,都變得有人性多了。」龍霜一邊說著,一邊捂著嘴笑。

關於世子懼內的傳聞,在京城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恐怕,也只有司徒錦這個深閨貴婦,還被蒙在鼓裡吧。

司徒錦有些羞赧,這事兒前些日子,龍隱曾經親口告訴過她。當時她還不怎麼相信,以為他是拿那些話來羞她呢,沒想到竟然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這…有些言過其實了。我真的有那麼凶嗎?」

龍霜笑著打趣道:「這哪裡是世嫂的錯,是世子爺寵妻罷了,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司徒錦臉色潮紅,言語間也變得尷尬起來。這些閨房裡的事情,她實在沒辦法在外人面前提起。只得支支吾吾,掩蓋了過去。「讓公主見笑了。」

「這也是世嫂的福氣。放眼整個大龍,又有幾個男兒能真正做到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人好的?縱使是我那父皇,也做不到對母妃專寵呢。」龍霜羨慕的說道。

「公主將來人美心善,有溫柔大方,必定也能覓得如意郎君的。」司徒錦也只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

兩個人閒聊了許久,忽然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向著湖心亭飛快的奔來。見到龍霜之後,便恭敬地跪了下來。「參見益陽公主!」

「何事如此驚慌?」龍霜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一眼便瞧出那人的不對勁來。

那個侍衛是皇上身邊的暗衛,她常常見到,所以看著有些眼熟。而且他一直不離父皇身邊,想必是有什麼急事,故而有此一問。

那侍衛恭敬地抱拳,稟奏。「奴才奉齊妃娘娘之命,請公主速速回宮!」

「宮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你親自前來?」龍霜眼中閃過一絲焦急,但仍舊大方得體的保持著高雅的姿態。

司徒錦對她的這一轉變,感到非常的敬佩。皇家公主,當如此!

那侍衛見周圍有很多閒雜人等,不便開口。司徒錦也不敢過問皇宮內院的事情,便找了個借口,告退了。

等到亭子裡只剩下公主一人,那侍衛才開口說道:「啟稟公主,皇上…皇上在寢宮裡暈倒了!」

「怎麼會這樣?」龍霜驚慌的站起身來,儼然沒有了剛才的冷靜。

「奴才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御醫已經宣召進宮在為皇上診治了。」那侍衛跟隨皇上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說謊。

龍霜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於是立馬下了決定。「來人,備馬。本公主要回宮!」

服侍的宮女應了聲是,便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公主一行人,匆匆忙忙的離開,司徒錦心裡也生出幾分疑慮來。依照公主的性子,斷不會這般失態。想必宮裡,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了。

算算日子,難道是那些丹藥產生了副作用?自古以來,帝王都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希望可以延年益壽,一直執掌朝政。然而,這世間哪有真正長生不死之人?那些所謂的靈丹妙藥,不過是暫時振奮精神的毒藥。實際上都是些外強中乾的藥物,吃多了,對身體無益。

想到那個將煉丹的老道士引薦給皇上的人,司徒錦嘴角不由得翹起。

看來,皇后一黨,是真的沒有耐心等下去了。

如果皇上出了什麼事,在未立皇儲的情況之下,那麼太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就算三皇子本事再大,也越不過這個法制去。他想要奪得天下,就要背負謀朝篡位的千古罪名!

如此鬧出這麼大動靜,想必皇上真的是被那些丹藥所累了吧?

「夫人,朱雀送來的消息。」緞兒從門外急匆匆的進來,將手裡的字條遞給了她。

司徒錦迅速的掃了那封信一眼,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大龍,就要變天了…」

她喃喃自語著。

只是,不知道最後,到底是太子登基,還是三皇子成功篡位?亦或是,他們為了他人做嫁衣,落得一無所有?

「夫人,王妃叫您過去一趟呢。」不一會兒,門外出現了個大丫鬟模樣的丫頭,恭敬的對她行了個禮。

司徒錦認得她,不敢有失。於是上前兩步,客氣的問道:「不知母妃找我有何事?」

「世子妃去了就知道了,奴婢不敢妄言。」那丫鬟是個懂規矩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司徒錦見她嘴巴很緊,也沒有再說什麼。整理了一番著裝,就跟著那丫鬟去了芙蕖園。

剛踏進芙蕖園的院子,司徒錦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息。原本有條不紊的秩序,被打亂。丫鬟婆子一個個都心不在焉的在一旁閒聊著,似乎都隱含著愁緒。

莫非是宮裡出了事,王妃已經得到消息了?司徒錦猜測著。

王妃找她過來,會是什麼事呢?

「世子妃,裡面請!」珍喜見到她到來,親自迎到門口。

「有勞珍喜姑姑帶路。」對於王妃跟前最得寵的人兒,司徒錦一向都頗為尊敬。

據說,這位姑姑一輩子都未嫁人,一直守護在王妃身邊,忠心不二,頗得王妃器重。加上在古佛寺那幾年,這位姑姑就一直陪著當時還是沈家千金的王妃,不離不棄。這份情誼,任誰都無法忽視。

珍喜倒也是個本分的,沒有因為王妃的器重,就目中無人。她個性與王妃頗為相似,看起來很柔順,但也是個不能輕易得罪的人物。

司徒錦跟隨著她來到內室,見王妃微微有些發愣。於是上前屈了屈身,恭敬地請安。「兒媳給母妃請安。」

「你來啦?」沐王妃放佛從夢中驚醒一般,看著司徒錦的眼神有些迷濛。

司徒錦笑著上前一步,攙扶住王妃的手,問道:「母妃宣兒媳過來,可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一般情況之下,王妃喜歡一個人清靜,極少要她過來陪伴。如今打破常規,急急地宣召她過來,定是遇到了難事。

「唉…你父王自打昨日出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沐王妃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哽咽。

她與王爺冷戰的事情,全府上下誰不知道?

王爺突然轉了性子,開始憐惜起王妃來,這本是好事。但王妃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哪是那麼容易原諒他的?但在王爺不屑的努力之下,王妃總算是鬆動了一些,偶爾同意讓王爺留宿在芙蕖園。

說到底,王妃心裡還是惦記著那個姓許的公子。就算王爺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今生的依靠,但那份初戀的情懷,還是不容易忘記的。

不過,都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近來的表現,可圈可點。就連司徒錦都覺得,公公做到這份兒,已經很不錯了。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是皇上的親兄弟。如此不顧顏面的哀求,低聲下氣的與王妃說話,已經極為難得。

如今,王爺失蹤了一日,王妃擔心也是正常不過的。

王妃也不過是個女人,一個很正常的女人。自己的夫君出了事,她不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最近他們之間的感情好了許多,那份在意就更加的濃烈了。

「母妃請勿著急,父王出府未歸,想必是因為某些事情耽擱了,不礙事的。」司徒錦作為兒媳,只能這般勸導。

隱世子早上出去之後,也一直沒有回府。想必他們父子二人,都在同一處吧?

「錦兒,難道你不擔心隱兒嗎?」沐王妃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

「兒媳自然是擔心的。不過兒媳信任夫君,知道他一定沒事的。母妃也該信任父王的本事,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司徒錦神色絲毫未變,可見是真的信心十足。

沐王妃見她如此態度,心裡也漸漸平息了一些。

「錦兒可聽說了?宮裡…似乎出了大事了。」沐王妃刻意壓低聲音,小聲的與她交談著。

司徒錦沒有隱瞞,點了點頭。「兒媳早在公主離開的時候,就收到消息了。」

「公主可有說什麼?」沐王妃雖然吃驚,但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儀態。

司徒錦搖了搖頭,說道:「公主並未說什麼,只是兒媳猜測而已。」

「唉…」沐王妃長她一聲,說道:「朝堂風起雲湧,本不關我們這些婦孺之事。但生在王侯之家,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母妃說的是。雖然我們女子處在深閨,但也是憂心憂國的。眼下,怕是京城會有些動亂。母妃還需要早早示下,讓府裡的人禁止外出,以免惹禍上身。」不是她太過小心,而是非常時期,就要有非常的防範。

沐王妃聽了連連點頭,讚許的道:「確實該如此。」

說著,就命珍喜傳下話去,王府內的所有人等,不許外出。若有違反,以叛逆之罪論處。雖然下人們惶惶不安,但也不敢不聽王妃的命令。畢竟那叛逆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這府裡的丫鬟,大多是家生子。命掌握在主子的手裡,不聽也得聽啊!

司徒錦安慰了王妃好一陣,這才回到慕錦園。

「夫人,瞧您一身的汗,奴婢命人送些熱水進來,您洗洗吧?」緞兒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好心的建議道。

司徒錦也覺得身上黏糊糊的,怕受了寒,便命她去準備了。

勞累了一天,她都有些吃不消了。趁著丫鬟們燒熱水的這段時間,司徒錦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自從嫁人之後,她從未感覺到如此累過。

緞兒進來的時候,司徒錦已經陷入了沉睡。那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證實她真的是累極了。緞兒不敢打攪她休息,便命丫頭們將水放在炭火旁繼續烤著,想等夫人醒過來之後,再沐浴更衣。

就這樣沉睡了片刻,已經是申時了。

司徒錦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躺在被子裡,猛地記起自己想要沐浴來著,這麼就這麼睡著了呢?

「夫人…您醒啦?」春容端著茶水進來,見到她醒過來,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

夫人這一睡,就是好幾個時辰,都把她們給嚇壞了。不過,緞兒姐姐摸過夫人的額頭,沒見發燒,便沒有驚動別人。

司徒錦揉了揉眼角,問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申時了,夫人。」春容乖巧的答道。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司徒錦喃喃自語著。

「夫人最近一直操心著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務,想必是累了。」春容將厚厚的棉衣拿過來給她披上,服侍的細心周到。

司徒錦穿好棉衣,這才發現腹中飢餓難耐。「爺可曾回來?」

春容微微一愣,繼而答道:「回夫人的話,世子爺還未回來。」

司徒錦猶豫了一陣,說道:「下去吧。」

春容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

用過了晚膳,司徒錦窩在炭盆跟前的軟榻上,了無睡意。世子出去的時候,她還在睡夢當中。如今都過了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做著些什麼?

緞兒做完了手裡的活兒,走進來,發現主子在發呆。不禁想到世子爺出去了一天,尚未歸來。「夫人可是惦記著世子爺?」

「就你這丫頭貧嘴!」司徒錦被她逗笑了,心情好了許多。

緞兒見她重展笑顏,心裡也替她高興。「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夫人倒是錯怪奴婢了。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爺的本事大著呢,不會出什麼事的。」

司徒錦自然也是信得過龍隱的,畢竟他早些年就已經揚名立萬,那可不是吹噓出來,而是經過戰場上的洗禮,慢慢成長起來的。他那一聲詭異的功夫,這世間怕是沒幾個人能夠敵得上的。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那蕭小之人,使出不光明的手段,那也是防不勝防。

「夫人別太憂慮,您可得注意自個兒的身子。」緞兒好言相勸道。「若是爺知道夫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怕是又要生氣了。」

說到這個,司徒錦的臉不禁又紅了。

這事,還得從許久前的一件事說起。那時候正值初冬,天氣已經轉涼了。那段日子,她喜歡上了喝茶。聽說早間起床,去搜集晨間的露珠,煮出來的茶會特別的清香。為了能夠搜集那些晨露,她大清早就爬起來,去院子裡的樹葉上搜集露水。有時候起得晚了,她情急之下,都忘了多穿一件襖子。當身子凍僵了,她才發現冷。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麼的被世子爺知道了,狠狠地數落了夫人一頓。當然,這數落也是心疼夫人。

服侍他們的丫鬟,可是看在眼裡的。故而,司徒錦只要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丫鬟們就拿世子爺出來壓她,讓她不得不多顧著點兒自己。

司徒錦被提及這段往事,心裡也是甜滋滋的。「好了,我知道了。」

被夫人幽怨的眼神掃到,緞兒不由得咯咯的笑出聲來。

主僕二人正說笑著,忽然窗子外傳來一陣響動。接著,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落在了軟榻旁邊。

緞兒正要呼救,卻被黑衣人點了穴道。

司徒錦起初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在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之後,她的身子就漸漸地軟了下來。「緞兒,別叫,是爺回來了。」

那蒙著面的黑衣人聽了司徒錦的話,頓時展露笑顏,一把將蒙面巾給扯了下來。他一邊走近心愛的女人,一邊對著窗戶外吩咐道:「謝堯,把你的女人帶走!」

窗子外的人愣了許久,終於有了動作。

看著緞兒被同樣是一身黑衣的謝堯給抱了出去,司徒錦不由得愕然。他們倆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瞧緞兒那嫣紅的臉蛋,似乎很享受嘛!

「娘子…」龍隱似乎覺得自己被冷落了,有些不高興的將她的注意力給喚回。

司徒錦打量了他一眼,問道:「為何這身裝扮?回自己府裡,也這般偷偷摸摸的。」

龍隱警覺的望了望周圍,沒有發現可疑之處,這才壓低聲音在她的耳朵旁邊說道:「皇上昏迷不醒,大限將至。太子和三皇子各自為政,都在為爭奪皇位而積極籌備著。如今王府四周,都是他們派來監視的人。若不是我與父王不在府裡,恐怕他們早就進來抓人了。」

「怎的這般嚴重?」堂堂王府,竟然成了他們想進就進的地方?

龍隱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但很快消失不見。在他的娘子面前,他是不想表現的太過暴戾,怕嚇著她。

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龍隱的心有著難得的平靜。「我不能待太久,只想抱著你說說話。近幾日,京城會有些亂,不管什麼原因,盡量不要出府。如今,那兩邊的人都防著我們王府,但我與父王一日不在府裡,他們就不敢動王府一根汗毛。千萬記住,別輕舉妄動。在府裡乖乖等著我回來,嗯?」

司徒錦點了點頭,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於朝廷之事,他比她要看的通透。不管將來發生任何事,她都會為了他保重自己。「你在外面,也要加倍小心。那些人都不是善良之輩,你和父王千萬不能有事。」

龍隱親吻著她的額角,動情的說道:「錦兒,為了你,我一定會沒事的。」

司徒錦眼中隱含淚意,但卻不想讓他瞧見,便將頭埋進他懷裡,雙手緊緊地圈住他的腰身,不肯放手。

「時辰不早了,到床上去睡吧。」龍隱在府裡不能待得太久,在走之前,他希望能看著她入睡。

司徒錦點了點頭,任他抱著去了床榻之上。

司徒錦怕他擔心,便安心的閉上了雙眼,盡量她自己的呼吸平靜而柔和。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龍隱已經不見了蹤影。

司徒錦睜著眼睛,一夜無眠。

翌日,京城處處禁嚴,大街上都不見一個人影。

「怕是要變天了啊,瞧著陣勢…」

「可不是麼?只是不知道,將來會有個什麼樣的帝王統治大龍。希望能向聖武帝這般,體恤咱們老百姓!」

「太子跟三皇子之間的鬥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知道這最後,是誰坐上皇位?」

「還是莫要瞎猜了,萬一讓他們的人知道了,還不惹上麻煩…」

看著那蕭條的街道,坐在某個茶館裡悠閒品茶的白衣男子,卻只是蹙了蹙眉,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緊迫感。

「公子,已經戒嚴了,您千萬別隨意走動,免得惹禍上身。」掌櫃的瞧著這人渾身充滿貴氣,不由得好意提醒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說道:「真是有意思!沒想到剛來京城,就遇到這麼好玩的事情!」

聽了白衣男子的話,掌櫃的差點兒沒暈過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6

109天上掉下個二皇子


京城籠罩在一層雲譎波詭的陰謀當中,皇上已經十日不曾上朝了。太子和三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已經正式拉開。那午門三不五時的,就會上演一出滿門抄斬的悲劇。而那些左右搖擺不定的官員,人人自危,或稱病不上朝,或奏請告老還鄉,整個大龍動盪不安,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妍喜宮

「母妃,皇后娘娘派人把守在父皇的寢宮,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龍霜在寢殿裡來來回回走了無數趟,仍舊想不出法子來。

作為聖武帝最疼愛的小女兒,龍霜是真的擔心她父皇的身體。尤其是在這個危急時刻,皇后把持了宮中的勢力,皇上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你先坐下來歇息一會兒,不累麼?」齊妃倒是悠閒得很,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而慌亂,放佛那些事都與她無關。

龍霜臉上滿是愁緒,無處抒發,只得挨著齊妃坐下,撲倒在至親的母親懷裡尋求安慰。「母妃,您就不擔心嗎?若是太子哥哥或者三皇兄繼承了皇位,那…」

剩下的話,不用她說,想必母妃心裡也是清楚的。父皇對母妃的寵愛,眾所周知。若不是母妃一直與世無爭,又有父皇暗中護著,怕是早就遭了那些人的毒手了。一旦失去了父皇的庇佑,那些人肯定會肆無忌憚欺凌他們母子三人。偏偏五皇兄又是個對皇位沒興趣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勢力。那些人上位之後,還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龍霜雖然不在乎這公主的名分,但也不容人欺負到自己頭上去。她想著,趁皇后與莫妃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起碼做些什麼,將來也要有個依靠。

齊妃歪在柔軟的貴妃榻上,身上蓋著一張雪白的狐狸毛皮製成的毯子,一雙柔媚的眼睛半瞇著,神態慵懶而高貴。「霜兒…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的,急不來的。」

「可是…」龍霜有些氣餒,最後只得乖乖的閉了嘴。

今日的局面,她也是早就預料到了的。她只怪自己是個女兒身,沒有能耐幫五皇兄爭取那皇位。打小,她就與五皇子感情深厚。雖然他只是個美人生的皇子,但一直由齊妃娘娘撫養長大,龍霜從未介意過他的出身,對他敬愛有加。在她的心裡,五皇兄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他個性開朗,聰明異樣。大多數時候,他溫和待人,讓人感覺到溫暖。但若是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也會冷酷之極,下手毫不手軟。這樣能將兩種個性柔和在一起,融會貫通的人,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氣質!

太子從小被寵著長大,性子孤傲,聽不見其他人的意見。這樣一意孤行,根本難以成大事。而三皇兄陰柔狡詐,心胸狹窄,毫無大氣可言,若是登上皇位,必定是個暴君。這大龍的江山交到這兩人手裡,怕是千秋基業將毀於一旦。

龍霜的擔心,齊妃不是不知道。只是很多事情,她不想女兒參與其中罷了。她不過還是個孩子,那些骯髒血腥的陰謀論,不適合她。

「霜兒…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明智的。」她只能如是勸道。

龍霜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她擔心,皇后會對父皇母妃,以及五皇兄不利。

「啟稟娘娘,御史大人求見。」就在龍霜憂慮過度的時候,一個宮女急匆匆的從殿外跑了進來。

齊妃微微蹙眉,沒料到那人會在此時來覲見。「請他進來吧。」

能夠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進宮來,那御史大人倒是有些本事。齊妃這樣想著,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官服,頭戴官帽,年歲在四五十左右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當見到那高位上斜倚著的皇帝寵妃時,他立刻低下頭去,叩拜起來。「微臣參見娘娘,娘娘萬福!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

「柳大人起來吧。何事如此匆忙?」齊妃面帶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與剛才的慵懶姿態完全是兩個人。

龍霜也端坐在齊妃身旁,臉上也是平靜無波,似乎剛才的憂慮都拋之腦後。在外人面前,她依舊是乖巧的小公主。

「這…」那御史大人看了看周圍,張了張嘴,卻沒有說明來意。

他這一舉動,便是昭告著有些機密的事情要說,而有些人不方便在場而已。

龍霜也是個聰明的,立刻將宮殿內服侍的宮女太監全都遣了出去。「柳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那柳御史,也是少數沒有參與到奪嫡之爭當中去的官員。因為以前受過唐國公的恩惠,故而暗中相助齊妃娘娘,這麼些年來,一直忠心耿耿。「啟稟娘娘…京中盛傳,當初病死在宮外的二皇子…回來了!」

齊妃聽了這個消息,眼睛頓時瞇成了一條縫。

提起這二皇子,整個大龍恐怕都差不多忘記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了吧?也難怪,當初他是生下來時便是早產,身子一直不大好。宮裡盛傳他的命格不好,不但剋死了自己的母妃,還會克兄克父。這些謠言,皇上本不想理會。但撫養二皇子的奶嬤嬤和宮女,接二連三離奇死亡,就不得不令人心生疑慮了。不過皇上念及姜妃的好,沒有將二皇子秘密處死,而是將他交給他外祖家撫養。他以為這樣以來,就沒有來後顧之憂。可是後來,楚氏一族又上奏說姜家心懷不軌,還搜羅了一大堆罪證,請求聖武帝裁決。那時的聖武帝皇位還不太穩固,需要楚家的扶持,不得已將姜家全家發配到了邊疆去當苦力。而那位二皇子,據說在去邊陲的路途中,就夭折了。

從那以後,皇家的玉牒上,便沒有了那二皇子的名字。

時隔多年,他早就被人遺忘了。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死而復活了!

「消息是否可靠?皇后那邊有什麼反應?」齊妃撫摸護甲的手微微一頓,隱約有些顫抖。

柳御史弓著腰,不敢抬頭,唯唯諾諾的回道:「已經證實了,京城中的確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只是,都過去那麼久了,他是否是真的二皇子,已經無從得知。當時的他,不過是幾個月大的嬰孩兒,除了那姜家,無人認得出他。」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非常的小心,生怕惹怒了齊妃娘娘。

別人對齊妃不瞭解,認為她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他早就改變了這個想法。若是她真的不爭不搶,那皇帝的恩寵,又如何會這麼長久?若是沒有半點兒心計,又如何能在這吃人的後宮裡佔有一席之地,而且屹立二十年不倒?恐怕別人,都被她那溫柔的表象所迷惑,看不清她的內心吧。

齊妃坐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立刻派人去邊疆打聽,看是否有人見過此人。另外,去尋過去在姜家為奴為婢之人,一定要將二皇子年幼的畫像給弄到手。」

「微臣這就去辦。」柳御史恭敬地彎下腰去,深深地作了個揖。

龍霜還是頭一次聽到母妃這般嚴厲的跟一個人說話,不由得驚呆了。等到恢復冷靜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去拉齊妃的衣袖。「母妃…您這是怎麼了?」

剛才她擔心父皇的安危,也不見母妃這般著急。怎麼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二皇兄一出現,她就變了臉色呢?

「霜兒…母妃一定不會讓他們奪走屬於你五哥的東西!絕對不行!」齊妃突然一把抱緊龍霜,咬牙切齒的說道。

「母妃您在說什麼?您打算幫五哥奪取皇位?」龍霜一天之內聽到兩個如此大的勁爆消息,都有些適應不過來了。

「霜兒,有些事情,母妃瞞著你,是為了你好.xzsj8.。但到了此刻,母妃也不能再瞞著你了。你說的對,母妃忍氣吞聲這麼多年,就是等這麼一個機會。你五哥,並不像平日裡表現的那樣玩世不恭,他暗中培養了不少的勢力。每次出宮,他並非都是去玩樂,而是秘密聯絡自己的心腹大臣。母妃為了這一日,已經等得夠久了。什麼與世無爭,那都是假象,是母妃為了保護自己和你們兩個孩子的假象。楚皇后和莫妃那兩個賤人,還自以為是的認為我怕了她們,哈哈哈…母妃這些年來,裝得是不是很像?」齊妃尖銳的笑聲迴盪在寢殿之內,聽起來十分的恐怖。

龍霜是真的被齊妃給嚇到了。她從未見過母妃真正的面目。那個溫柔的呵護著她,輕聲細語說話的女人,居然有這麼深的城府。

「母妃…」

「嚇到你了,孩子?」齊妃平靜下來之後,又變回了往日那個高貴典雅的女人。

龍霜動了動嘴皮子,卻沒有吭聲。

不管母妃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是她的生生之母,是一路呵護她成長的偉大母親,她不能對她有任何的抱怨。她之所以會變成那樣,也是為了她和五皇兄的將來。若真是讓皇后或者莫妃一黨得逞,那他們將要面對的,便是囚禁或者是賜死。

於是,她上前去輕輕地攬住齊妃的腰身,將頭靠在她的肩上。「母妃,霜兒永遠都您的霜兒,而您也永遠都是霜兒最敬愛的母妃!」

齊妃聽了她的話,眉眼都笑開了。「霜兒…」

皇后寢宮

「你說什麼?什麼二皇子?哪裡來的二皇子?」同樣得到消息的楚皇后,驚訝的同時,更是氣憤不已。

那個該死的姜妃生下來的孩子,居然回來了?他不是早就夭折了嗎,如何還能出現在京城?那是某些人的陰謀詭計吧!

「母后息怒,這不過都是謠傳罷了。我那二皇弟早就不在人世了,恐怕是有心之人故弄玄虛,想要引開咱們的注意力罷了。」太子龍炎高昂著頭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說道。

早在聖武帝昏迷不醒,皇后派御林軍封鎖皇宮之後,他就變得志得意滿起來。從小,他就接受著帝王教育,一直將自己當成是儲君。如今皇上還勉強吊著一口氣,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麼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莫妃再怎麼耍心機,那也是白費!莫家拉攏的那些人中,的確有不少的能幹之人。但皇宮大內,卻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控制住了皇宮,然後讓梓潼將軍裡應外合,就不怕這皇位落不到他手裡。

三皇弟謀劃一場,最終也只是白忙活。

如今,莫妃那個可惡的女人,已經被母后打入了冷宮。三皇子龍駿逃離了自己的府邸,不知所蹤。

這天下,眼看就是他的了!

楚皇后看著兒子那得意的神情,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不管那個二皇子是真是假,也成不了什麼大事!大局已定,他不過是來送死罷了!」

「母后說的是。兒臣這就派人去將那人抓起來,永絕後患!」龍炎大手一揮,就要離去。

楚皇后畢竟是經歷了數十載宮廷鬥爭的人,知道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她倒是不擔心那個什麼二皇子,她擔心的,是沐王府的勢力。

如今沐王爺被她控制在了手中,但隱世子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這個局面,是她沒料到的。

不過,既然沐王爺在她手裡,她就不怕隱世子不就範。

雖說世人都說隱世子殘暴冷血,但沐王爺是他的至親,他應該不會不管的。只要將沐王府的兵權弄到手,那麼這天下,便是她兒子的了!

這樣想著,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妙招。「炎兒,你立刻派人去沐王府,將世子妃請進宮來。」

龍炎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司徒錦?母后怎麼會想到她?」

「外界都說隱世子夫妻恩愛,本宮倒要瞧瞧,他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妻子,將手裡的兵符交出來!」楚皇后陰笑著,眼角的皺紋都顯現出來了。

龍炎眼前一亮,眼帶笑意的說道:「不愧是母后,這主意甚好!兒臣這就去。」

想到那個從來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人,龍炎頓時起了歹心。他將是大龍新一任的皇帝,這天下都是他的,難道區區一個女人他還弄不到手麼?

司徒錦那個女人,雖然沒有艷麗的容顏,家世也不出出眾,但她卻有一顆聰明的頭腦。幾次三番見識到她的聰慧之後,他便有心將她娶進府裡當側妃。奈何父皇一再拒絕他的提議,還說聖旨一下,便不能回頭。如今有這麼大好的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他如何能放過?

「記住,要以禮相待,千萬別傷了她。」楚皇后知道她有大用處,故而特別囑咐道。

龍炎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居然毫不掩飾。「母后放心,兒臣一定會好好兒的照顧世子妃的!」

楚皇后還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計劃當中,並不曾意識到兒子的反常。將他打發出去之後,她又吩咐自己的貼身宮女去端了她最愛的血燕燕窩來,這才靜下來好好地享受一番。

沐王府

「夫人,您聽說沒?京城都在盛傳,早年夭折的二皇子,居然死而復活了,最近還出現在京裡!」緞兒送午膳過來的時候,一臉興味的議論著。

司徒錦心裡頗不寧靜,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了。對緞兒的話題,也沒有在意。「管他什麼二皇子三皇子的,我沒興趣聽。」

最近,她的胃口很差,整日病懨懨的,精神也差了許多。但如今王府四周都被人把守著,想要出府去請個大夫都難。

「夫人,您多少吃些東西吧。」春容扶著她起身,臉上滿是擔憂。

王爺和世子都不在府裡,府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雖然王妃和世子妃極力破除謠言,說王府會沒事,但那些下人都惶惶不安,整日無心做事。更有甚者,怕受到牽連,想要逃走。這就是這慕錦園裡的人還算安分,是向著主子的。

她們幾個丫鬟,都是司徒錦從太師府帶過來的。如今王府面臨危難,她們自然也是擔心的。可是世子妃說沒事,她們也就強制鎮定著,不敢有失。

「放下吧,我一會兒再吃。」司徒錦望了一眼那些葷腥,頓時胃口盡失。「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沒了胃口。」

李嬤嬤從外面進來,見她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裡默默地猜測著。世子妃該不是有了吧?雖然目前還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症狀,但世子妃這些日子的反常,不正是懷了身子的婦人,頭幾個月的反應嗎?

想到這裡,李嬤嬤便將負責浣衣房的丫頭叫到了身邊。「世子妃的衣物,可都是你打理的?」

「回嬤嬤的話,的確是奴婢負責的。」那丫頭眉清目秀,雖然不怎麼機靈,但貴在老實本分。

李嬤嬤將她叫到僻靜之處,小聲的問道:「夫人今日的衣物上,可有葵水的痕跡?」

那丫頭微微一愣,似乎想了很久才回道:「奴婢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了。」

「這樣的時日,大概有多久了?」李嬤嬤聽了這話,更加的著急起來。

「大約一個多月了吧?」那丫鬟仔細的回想著。

李嬤嬤確認了這件事之後,不由得冒起了冷汗。

世子妃怕是真的有了!
110千鈞一髮


司徒錦剛吃了點清粥,便又覺得犯困了。興致缺缺的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朝著軟榻上一歪,就不想動了。

「夫人…」突然一道焦急的嗓音從門外傳來,接著一個身穿青綠色褂子的丫頭一臉驚慌的闖了進來。

「你這是做什麼,也不怕衝撞了夫人!」緞兒是司徒錦身邊的大丫鬟,氣勢不一般,說起話來也大聲一些。

那丫鬟戰戰兢兢的朝著司徒錦福了福身,這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世子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事態緊急,奴婢是亂了分寸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司徒錦困頓的眼微睜,見她滿頭大汗的模樣,便沒有追究她的莽撞。「說說吧,又出了什麼大事?」

那丫鬟看起來有些眼生,一看便不是在內院服侍的。不過司徒錦倒是對她有幾分印象,認出了她是回事處管事的女兒,在慕錦園的門房幫忙,好似是叫純煙的。

「有什麼大事非得在夫人休息的時候來打攪?」緞兒不解的蹙眉,不相信她真的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稟報。

純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啟稟世子妃,奴婢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是西廂那邊,郡主出事了!」

提到郡主的名號,司徒錦倒來了興趣。「郡主不是好好地在院子裡麼,能有什麼事?」

自從絕食的計策不奏效之後,她似乎也想通了一些,恢復了往日的作息。聽說,為了將這些日子枯槁的容顏給補回來,還特意向王妃娘娘要了些人參燕窩之類的好東西呢。這會兒子,又能有什麼事?

純煙見世子妃不信,便再也不敢含糊,據實稟報了。「世子妃有所不知,郡主昨日不聽世子妃的訓誡,偷偷溜出府去了。但沒想到,一身傷痕的回來了。西廂那邊的丫鬟都閉緊了嘴,不敢放出任何的風聲。直到今日大少夫人去看望郡主,見郡主身上無一處完好,這才急了,想要替郡主請大夫。郡主不讓,於是兩人產生分歧,消息便洩露了出來。奴婢的好姐妹是西廂那邊侍候的,不敢隱瞞此事,便想來慕錦園稟報。奈何,守院子的婆子不許她進來,故而找了奴婢幫忙。」

純煙說完,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視世子妃的威儀。

司徒錦詫異的同時,也是滿心的焦急。龍敏不會真的出事了吧?如今外頭那麼亂,她幹嘛還要堅持出府,這不是找罪受麼?更何況,如今府裡的事務都是她在管著,若她真有個好歹,她可不想平白無故的擔了這個責任。

「緞兒,速去芙蕖園稟報王妃娘娘。春容,試著去請個大夫回來,記住一定要口風緊的。杏兒,去尋些安神的藥來。走,過去瞧瞧。」司徒錦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便朝著西廂而去。

龍敏的院子裡,下人們神色看起來都有些慌張。見世子妃親自過來了,一個個都更加小心謹慎起來。如今這王府,誰不忌憚著世子妃幾分?她們不過是做下人的,自然是哪個權勢大,就奉承誰了。

「參見世子妃!」丫鬟婆子一見到主子駕到,全都上前去行禮。

司徒錦見她們一個個都在院子裡無所事事,便順便訓誡了幾句。「都站在這裡做什麼,沒事可做麼?王府可不養沒用的閒人。」

那些丫鬟婆子臉上立刻變得難看起來,全都低垂著頭,不敢有半點兒的埋怨。

司徒錦掃了她們一眼,沒發現她們的不恭,這才轉身去了內院。

聽說世子妃來了,龍敏郡主的心更亂了。昨日遭遇了那麼大的罪,都還沒有緩過勁來呢,如今又讓人將事情捅了出去,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大嫂,我不想見她,你叫她回去。」龍敏一邊緊握著拳頭,一邊可憐兮兮的向陳氏求救。

不管怎麼說,陳氏是她的親大嫂,再怎麼丟臉,那也是西廂的事情。司徒錦可是東廂那邊的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叫一個外人看笑話的。

陳氏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郡主,這事能瞞得了她?王府如今可是她管著的,有一絲的風吹草動,她如何能不知曉?要趕她走,談何容易?」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讓她看了笑話去!」龍敏小性子一起,便有些不可理喻。

莫側妃被送出了王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這西廂裡,還有幾個忠心的丫頭?她這才剛出了事,司徒錦那邊就知道了,想來那些下人都是見風使舵吃裡扒外的。西廂失了勢,她們就急著討好東廂的主子去了。

她咬著下唇,都已經見血了。

「郡主,你還是要想開些。興許,她有辦法補救呢?」出了這樣的事情,司徒錦的責任是逃不過的。雖說是郡主無視世子妃的話,執意出府才出了事的,但作為一府的管事者,她也有失職的地方。

陳氏不阻攔她過來,就是想要看看她如何處置這件事。

龍敏怎麼說都是郡主,是王爺的子嗣。世子妃就算再不喜歡她們,但也不能讓郡主受了委屈不是?

龍敏還想說些什麼,但陳氏卻先一步讓人將世子妃請了進來。她自個兒倒是坐在椅子裡,沒有起身的意思。

按理說,司徒錦這個世子妃可是比她的身份要高那麼一些的,但她自認為比司徒錦早幾年進府,龍翔又是長子,故而端著長嫂的姿態,想要給司徒錦一些難堪。

司徒錦踏進門檻,遠遠地看見陳氏也在,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既然她不懂規矩,那她也就不打算將她放在眼裡了。似乎沒瞧見她一般,司徒錦徑直走到郡主的床榻邊,軟聲問道:「聽說郡主身子不太利爽,可好些了?」

龍敏見她沒有出言諷刺,反倒充滿了關心,心情頓時好了一些。不過,基於以前對她的厭惡,一時之間改不過來罷了。「王府裡的事務繁忙,嫂嫂怎麼親自過來了?不過是偶感風寒,沒什麼大礙。」

龍敏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臂往被子裡攏去,有些心虛。

她昨日出府,想要趁著父王不在府裡,去外面透透氣。結果,不知道怎麼的,就遇上一群地痞。她一個弱女子,哪裡鬥得過他們。先前她還仗著自己的身份,大聲的斥責他們的無禮。但那些是什麼人,可都是街霸流氓,哪裡會畏懼她一個女子的威脅?

接下來的事,她無法啟齒。她堂堂一個郡主,居然會幾個流氓給欺負了。不但是她,就連她帶出去的丫鬟,也沒有一個逃脫的。一個膽小的,回府後就上吊了。要不是她處置的妥當,恐怕這事在府裡早就鬧開了。

她雖然也是悲痛欲絕,但心中還是存著幾分僥倖的。因為京城戒嚴,街上根本沒幾個人。那出事的地點,又是在乏人問津的後巷裡。因此,事後她還有些慶幸。起碼,沒有鬧得人人皆知,否則就算她是郡主,那也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想到那些骯髒的手在她身上製造出來的痕跡,她就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方洩心頭只恨!龍敏緊緊地咬著牙關,生怕一不小心就洩露了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的心願還未達成,她絕對不可以死!

儘管龍敏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但那脖子處的於痕卻是十分的清晰。還有她的臉,也有些浮腫,一看就是被扇了巴掌的。不過,她倒是沒興趣去揭穿她的把戲,只是叮囑了一番,放下一些安神的熏香和湯藥,就離開了。

自始至終,她連陳氏瞧都沒有瞧一眼。

將郡主的事情宣揚出去,對王府絕對沒好處。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正是陳氏。她這樣做,無非是想離間郡主和她,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給她使絆子,想要讓外人懷疑她的能力。

她一個後來的,接管了府裡的管家大權,陳氏自然是不肯信服的。她可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嫡出小姐,自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般氣?被一個庶出之女壓了一頭,豈會善罷甘休?不過她這樣做,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王府丟了面子,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真是個沒腦子的!

司徒錦走後,陳氏就沉不住氣的站了起來。「郡主,你瞧瞧,她這是什麼態度?簡直不把咱們西廂的人放在眼裡!」

龍敏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司徒錦的表現令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被陳氏這麼一喝,她這才回過神來。「大嫂,你嚷嚷什麼呢?若是被別人聽見了,要我如何做人?」

陳氏見她不幫著自己,居然還數落起她的不是來了,頓時有些氣惱。「郡主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為了你好.xzsj8.嗎?你瞧瞧,自從側母妃被送走,下人們眼裡可曾還有我們這些主子?一個個都努力巴結著東廂那邊,都快騎到我們頭上去了!」

龍敏蹙了蹙眉,對陳氏的話有些不敢苟同。要說,世子妃能夠這麼快得知她的事情,怕是被她給宣揚出去的。昨晚回來,並沒有發生什麼,也不見東廂那邊有什麼動靜。倒是陳氏早上來探望過後,司徒錦才趕過來的。

仔細這麼一推敲,陳氏的嫌疑倒是最大的。

龍敏死死地瞪著這個大嫂,不知道說什麼好。如今大哥迷戀著那個青樓女子,很少踏進她的屋子裡了。就算不出去鬼混,也是召幾個通房侍候。說到底,還是陳氏沒有本事,握不住大哥的心。要是她真的有些能耐,豈會放任大哥這麼胡鬧下去?

「大嫂,我知道你為我好。我頭有些疼,想要歇息了,你還是快些回去照顧月姐兒吧,她怕是要餓了。」說完,龍敏也不管她如何回答,就頭朝裡躺下了。

陳氏見郡主這般態度,心裡又氣又急。這還沒有扳倒司徒錦呢,她們倒是先起了內訌。這個小姑子真不知道是聰明還是糊塗,居然給她甩了臉子。想到這裡,陳氏不由得跺腳。

不過,郡主不搭理她,她也沒辦法,只得回自己的祥瑞園去了。

司徒錦剛回到慕錦園,還沒有坐熱乎呢,就有丫鬟急急地進來稟報,說是皇后娘娘傳來懿旨,說是要請她進宮。

司徒錦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大腦飛快的轉動著。「難道皇后是想要將她留在宮裡當人質?她是想要利用她來牽制王府?」

「夫人,這可怎麼辦?爺交待過,讓您呆在府裡等他回來。但皇后的懿旨,又不得不遵從,這…」緞兒聽了這個消息,就急了。

「來宣旨的,可知道是何人?」司徒錦冷靜下來,仔細的問道。

那丫鬟支支吾吾的一番,最後才吐露出實情。「據說,是太子爺身邊的隨侍太監。車輦都已經備好了,只等著世子妃出去領旨呢!」

司徒錦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般的迅速,還將車輦準備妥當了。看來,是早有預謀啊!既然太子爺身邊的得力之人都來了,那麼太子殿下想必也來了。

「夫人…」緞兒擔心的喊了一聲,眼中滿是焦急。

無論如何,夫人也不能進宮去。

世子爺和王爺都不在,她們都不能做主。如今太子把持了朝政,三皇子不知下落。很顯然,皇后一黨在奪嫡之爭中,取得了優勢。太子爺一心想拉攏世子爺,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失了多大的面子。如今得了勢,還不趁此機會打壓沐王府?

世子妃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反抗,只能任其宰割了。那皇宮大內,豈是那麼容易出來的?皇后娘娘表面上看著大度仁慈,但在這次宮變中,手段不可謂不狠辣。據說那莫妃早已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人若是進了宮,說不定下場比那莫妃還要淒慘。不行,她絕對不容易夫人受半點兒的傷害。如今世子爺不在,她就必須擔負起保護夫人的職責來!這樣想著,她便悄悄的退了出去,想要找機會給世子爺報個信兒。

可惜,遠水解不了近火。如今迫在眉睫,司徒錦想要抗旨,也是不可能的。

王妃在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也匆匆的趕了過來。「皇后娘娘真的要接你進宮?」

司徒錦上前去,福了福身,道:「確有其事!」

「這可如何是好?隱兒不在,你這一去,怕是…」沐王妃擔心的看著這個兒媳婦,心中有些不捨。

司徒錦雖然不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媳婦,但好歹也是個懂事能幹的。近來,她將府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她也是看在眼裡的。一番相處下來,以前的那些怨言也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地散去,剩下的只有欽佩和讚賞。

司徒錦不想王妃替她擔心,於是勉強笑了笑,說道:「母妃不必擔心,量她們也不敢不把沐王府放在眼裡。宮裡不是還有齊妃娘娘嗎?她一定不會讓兒媳有事的。」

自從隱世子透露了與五皇子的關係之後,她便知道了,齊妃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為自己的兒子打算了。如今表面上看來,是太子佔了優勢。但皇上畢竟還剩一口氣,而且兵權大部分還握在王爺公公的手裡,她們還不敢將沐王府怎麼樣。

將她弄進宮去,無非是想要多一個籌碼,將來好威脅世子,暫時不會將她怎麼樣的。想通了這一點,司徒錦倒是不急了。

「可是,那個女人心狠手辣,我怕…」想到皇宮裡那些女人的手段,她就不由得擔心。

司徒錦面露笑容,不見絲毫的慌張。「母妃多慮了。這眾目睽睽之下,我被請進宮去。若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天下人都不會心服口服。他們想要謀朝篡位,也是在乎名聲的。」

聽到司徒錦這般有信心,沐王妃這才鎮定下來。「既然如此,那…母妃陪你一起進宮去。」

司徒錦咯咯的笑了,說道:「就算母妃有這份心,但皇后娘娘的懿旨,只說讓兒媳一個人進宮,怕是有些不妥。母妃還是安心的在府裡等消息吧,畢竟這府裡,還需要有人打理。」

若是王妃也去了宮裡,那府裡的事豈不是全都落到了西廂那些人手裡?儘管莫家已經失勢,但她也不可能便宜了莫側妃一夥人。

「你總是有那麼多的大道理。」王妃愛憐的看了司徒錦一眼,眼中滿是疼惜。

司徒錦對王妃態度的轉變,也很是欣喜。所謂患難見真情,看來王妃這一次是真的接受她這個兒媳了。

精心裝扮了一番,司徒錦正要踏出慕錦園,突然兩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將她攔了下來。「世子妃不必去了,車輦已經接了人,朝著皇宮去了。」

「接了人?我不是還在這裡嗎,他們接的什麼人?」司徒錦驚訝的問道。

當看清來者何人時,司徒錦認出了她們。這不是朱雀安排給她的兩個暗衛嗎?她們最近都出去辦事了,不在府裡,怎麼突然回來了呢?

「你們倒是說說,到底誰頂替我去了皇宮?」司徒錦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不由得厲聲問道。

她雖然也想留著性命等世子回來,但卻不捨得身邊的丫鬟替她去送死。她知道這些暗衛都有些本事,能夠幫人易容。想到身邊少了的緞兒,司徒錦心裡一陣發涼。

該不會是緞兒自作主張,替她進宮了吧?

想到這裡,司徒錦的眼睛濕潤了。

見世子妃這般傷心,那兩個人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個上前抱拳道:「夫人莫要擔心,代替您進宮的,是朱雀。緞兒,是為了不讓人起疑,才跟著進宮的。」

聽到朱雀的名字,司徒錦黯然的情緒這才稍稍好了一些。朱雀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但皇宮裡面那麼危險,她們只有兩個人,豈會是那些人的對手?

她該怎麼辦?她們還那麼年輕,也跟了自己不短的時日,她如何捨得她們替她去受罪?她一定要想辦法,將她們平安的救回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7

111荒唐的要求


永和宮的偏殿

「世子妃…您真要吃她們送來的東西啊?」緞兒侍候在「司徒錦」的周圍,連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自從進了宮見了皇后娘娘之後,皇后娘娘便安排她們在偏殿住了下來,倒也沒怎麼為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局尚不穩定,所以她們過得還算舒心。只是就算她們表面上沒什麼,但起碼也得有防備之心吧?

瞧「世子妃」肆無忌憚的大快朵頤的樣子,這哪裡是王府少主的做派,簡直就是個鄉野村姑嘛!

似乎是吃飽了,「司徒錦」打了個飽嗝,然後才注意到一旁的緞兒。「你怎麼不吃?再不吃就要涼了。宮裡的伙食果然不錯,我都吃撐了。」

不雅的打著飽嗝,「司徒錦」往金絲織錦的軟榻上一歪,伸開雙腿,攤在了上面。

緞兒一邊幽怨的看著她,一邊猶豫著該不該吃。畢竟民以食為天,她只是個凡人,不吃飯是絕對撐不到世子爺來救她們的時候的。

「放心吃吧,她們不敢在飯菜裡動手腳的!」「司徒錦」翹起二郎腿,一派輕鬆的說道。

緞兒抿了抿嘴,慶幸這屋子裡沒有外人。不然,讓外人看見世子妃這副德行,沐王府的顏面可就丟大了。

隨意的塞了幾口食物,緞兒便叫守在門外的宮女將碗筷收拾下去了。

「司徒錦」吃飽喝足之後,便安心的打著呵欠,準備睡覺了。不睡足了,她沒精力跟那些壞人斗啊!

緞兒走到她身邊,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倒是注意著點兒,萬一穿幫了,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扮演世子妃,就要有世子妃的樣子嘛,哪有她這樣的!真是太不敬業了!

「這裡又沒有外人,我還不能放鬆放送啦?」朱雀撇了撇嘴,臉上的人皮面具絲毫沒有鬆動。但頂著一張世子妃的臉,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太詭異了。

緞兒扯了扯嘴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朱雀及時趕到,恐怕到宮裡來涉險的,就是世子妃了。故而,對朱雀她還是有些欽佩的。為了不露出絲毫的破綻,她也跟了過來,為的就是更讓人信服。她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是要貼身侍候的。

朱雀似乎覺得屋子裡太安靜了,不由得又開口說道:「這宮殿裡還真是奢華,古人果然說的好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人為富不仁,終究是不得民心的!」

緞兒聽她蹦出這麼一句感慨來,頓時訝異的張大了嘴。「你。你…你什麼時候會吟詩了?這不像你啊!」

朱雀給了她一個白眼。

她可是來自未來世界的精英,這些詩句早就爛熟於心信手拈來。不過,她也不會跟一個古人計較,畢竟她也是抄襲來的,做不得數。

「咳咳…跟隨在主子身邊,就不能學到一些皮毛了?」

緞兒聽了這解釋,表示贊同。「的確。咱們夫人,那可是真真有本事的。」

朱雀對她的說辭沒有否認,而是跟著點了點頭。就算她這個現代人,對司徒錦也是敬佩不已的。在這種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年代,主子那樣的女子的確是很稀少。而且,她的頭腦也不簡單,是個絕頂聰明的。

兩個人在寂靜的大殿內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聲音都壓的很低,沒有給別人偷聽的機會。這裡是皇宮,可不是王府。她們的一言一行都要十分的謹慎,才不至於落人口實。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接著,殿門被人由外推開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踏著月色走了進來。

「你下去吧,孤與世子妃有要事商談。」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志得意滿揚眉吐氣的太子殿下龍炎。

緞兒先是望了朱雀一眼,得到她的示意之後,才帶著擔心退了出去。等到屋子裡只剩下兩人,朱雀這才從軟榻上起來,緩緩地蹲下身去。「臣婦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龍炎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你…可後悔當初拒絕了我?」

朱雀微微挑眉,卻沒有衝動的說出口。她學著司徒錦的語氣,說道:「臣婦不知道,殿下所指何事?」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跟孤打馬虎眼?」他眉宇間生出一絲的狠厲,上前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平視。

「司徒錦」不卑不亢的抬起眼眸,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殿下這番舉動,於理不合。深更半夜,孤男孤女同處一室,若是傳出去,於殿下的名聲不大好。」

不急不緩的語氣,讓龍炎愣了一愣,繼而狠狠地甩手。「司徒錦,你真不知好歹!孤留著你一條性命,就是給你向我低頭的機會。你竟然…那隱世子有什麼好?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有絲毫的溫情可言。孤再問你一句,你…可否願意自請下堂,嫁與孤做庶妃?」

「司徒錦」眼裡滿是震驚,還有不屑。

這太子殿下魔怔了吧?居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她一個有夫之婦,有什麼值得他惦記的,他居然這般不顧禮義廉恥,做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太子殿下!」她怒喝一聲,也顧不上什麼禮儀,逕直站了起來。「恕臣婦不敢苟同!臣婦乃有夫之婦,還是您的叔父的兒媳,論輩分還得稱你一聲世兄。就算不顧及自己的顏面,您好歹也得為皇家的顏面著想,豈能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

被「司徒錦」一番教訓,龍炎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這個女人,簡直是不知死活。「司徒錦,孤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但不感恩,還敢教訓孤禮義廉恥?!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臣婦不敢!」「司徒錦」蹲下身去,但神色卻沒有任何的屈服之意。「臣婦只是好心的提醒殿下,莫要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殿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偏偏要一個有夫之婦呢?就算臣婦可以不顧廉恥,委身於殿下。但皇后娘娘,豈會同意這等荒謬之事?殿下恐怕想的太過簡單了。」

龍炎喉嚨一哽,頓時說不出話來。

今晚,他來的目的只是來試探她的。這事兒,他沒敢跟皇后娘娘說。要知道,皇家的規矩,可是十分嚴厲的。

且不說司徒錦的身份,是王府的世子妃。就算她雲英未嫁,他也不可能封她一個庶妃。他可是未來的帝君,他後宮的女人,必定都是名門貴族的大家閨秀。她一個半吊子的嫡女,恐怕是沒那個資格封妃的。

不過,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想要征服她。那種太容易得到的女人,他沒多大的興趣。至於絕色佳人,他見過太多,早就膩味了。只有這種不卑不亢,有幾分頭腦的女子,才是他欣賞的。故而,對司徒錦,他是勢在必得!

「太子殿下,太子妃進宮了,正在到處找您呢!」不知何時,龍炎的隨侍來到了門口,輕聲提醒道。

說起這太子妃,龍炎的眉頭又緊了緊。

那個女人,是母后替她選的,他一直以來對她都沒什麼感情。但他目前還需要母舅一族的支持,故而一直對楚濛濛忍耐。但他畢竟是姓龍的,為了自己的江山,他以後站穩了腳跟,勢必也要剪除楚家的勢力,免得被外戚專權,自己只能做一個傀儡皇帝。

「知道了,你先下去。」龍炎吩咐道。

那隨侍往屋子裡瞟了一眼,然後便恭敬的退下了。

龍炎見她依舊沒有屈服的意思,便一甩衣袖,走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放下話來。若她想通了,便可以派人去太子府傳個信兒,他的諾言依舊有效。

不過,「司徒錦」才不屑他許的什麼勞什子的庶妃呢。這大龍的皇位,由誰來坐,還是個問好,他未免也太大言不慚了一些!

翌日,太子妃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子曾經偷偷去永和宮的偏殿私會沐王府世子妃,心裡就來了氣。

她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沒想到她一個不注意,太子殿下居然就惦記上了別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她最不喜歡的女人!

「賤人!居然不守婦道,勾引太子殿下!」楚濛濛黑著一張臉,恨不得將司徒錦碎屍萬段。

「娘娘息怒!這消息未必是真的,太子殿下怎麼會喜歡一個有夫之婦呢?!」太子妃的貼身宮女怕她多想,影響到肚子裡的胎兒,只能這般勸解道。

楚濛濛其實那麼容易善罷甘休之人?也不想想,這太子府裡,到底是誰當家做主!就算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周悅熙,見也只能乖乖地守著本分,不敢跟她爭寵。那個該死的司徒錦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背著她與太子私會?!

哼,不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她就不是楚家的女兒!

「備轎!本宮要進宮看望皇后娘娘。」楚濛濛是個行動派,想到什麼就要立刻去做。

宮女拗不過她的命令,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當楚濛濛挺著一個大肚子出現在「司徒錦」面前的時候,「司徒錦」正在午睡。這皇宮大內,果然很安靜。她與緞兒近日輪流守夜,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昨夜輪到她守夜,一晚上沒睡,大白天的自然沒精神了。

「大膽!太子妃嫁到,還不趕緊上前來見禮。」服侍太子妃的宮女也是狗仗人勢,大言不慚的對著世子妃吼道。

朱雀的美夢被吵醒,不由得發起脾氣來。

見到楚濛濛那張恨不得撕碎了她的臉,頓時清醒了不少。「原來是太子妃來了,我說這宮殿之內怎麼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酸味呢。」

說著,她還假裝捂著鼻子,揮了揮手,似乎真的有難聞的氣味一般。

緞兒恭敬福了福身,卻沒有上前去相迎,而是乖乖的站在了朱雀的身旁。這太子妃來者不善,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的。以前,她就與自家小姐不對付,三番兩次想要設計陷害。如今得了勢,還不顯擺顯擺威風?

朱雀的這一反應,不要多說,肯定是激怒了太子妃。

她們都是皇室之人,太子妃的身份,也就高了司徒錦那麼一點。不過「司徒錦」也沒打算跟她做親戚。

「司徒錦,你好.xzsj8.大的膽子。見了本宮,居然不知道上前行禮。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楚濛濛死死地盯著「司徒錦」那張令人憤恨的臉,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朱雀眨了眨眼,假意福了福身,卻不算恭敬,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你…居然這般敷衍!來人,給我去教教世子妃,也好讓她知道皇家的規矩。」楚濛濛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讓自己的心腹將「司徒錦」好好地修理一頓。

「司徒錦」自然也不是會吃虧的主兒,那些凶狠的嬤嬤還未碰到她的衣角,就一個個跪了下去,哀嚎起來。

「這是做什麼。不必多禮了,嬤嬤們請起啊!」朱雀故意高呼一聲,假裝大方。

楚濛濛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兒沒暈倒。她也不明白那些嬤嬤怎麼突然就倒下了,不過她想,這一定是司徒錦從中搞的鬼。「你們跪在地上幹嘛,還不給我起來?!」

要她的人給司徒錦下跪,沒門兒!

朱雀見楚濛濛氣得冒煙,不由得在心裡樂開了花。欺負人的感覺,真是好啊!這個太子妃除了凶狠一點兒,也沒多大的本事嘛!這樣的示威方式,簡直太小兒科了。

「哎喲…還是太子府的規矩教的好。見了本妃,居然行此大禮,真是罪過!」朱雀沒有罷休的意思,還在繼續火上澆油。

楚濛濛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但又拿她沒辦法。手下的人全都畏懼著司徒錦,不敢貿然上前,她只有自己親自動手了。

「既然世子妃知道規矩,那還不給我下跪?難道你想株連九族嗎?」

「嘖嘖嘖…楚家的女兒,口氣就是大!動不動就殺頭,還株連九族,你以為你是皇太后啊!」朱雀毫不掩飾的輕蔑的望著她。

楚濛濛是被氣糊塗了,才沒有發現眼前這個司徒錦的不對勁之處。若是她有一絲的理智,就會發現,司徒錦是絕對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與她發生口舌之爭的。

不過,她現在在氣頭上,早已顧不上許多了。大步走上前,不顧宮女們的驚呼,揮著巴掌,就要教訓司徒錦。

朱雀豈是任人欺負的人?別人要打她的臉,她就得把脖子伸出去給人打嗎?在心裡冷哼一聲,她掃了太子妃的肚子一眼,暗中運功,朝著她的肚子拍去。

「啊…」太子妃還未走到「司徒錦」面前,整個人就像猜到濕滑的東西一般,逕直朝著後面倒去。

宮女們一個個嚇得臉色青紫,想要上前去攙扶,已經是來不及了。太子妃本就是個嬌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哪裡有什麼自保的功夫。這一倒下去,著實摔得不輕。

朱雀捂著自己的眼睛,不忍看到那麼慘痛的一幕。

「我的肚子…啊…」太子妃臉色頓時慘白起來,捂著肚子直呼痛。

那些嬤嬤和宮女全都嚇傻了,一個個愣在了當場。若不是「司徒錦」好心的提醒,她們估計會石化在這宮殿之內。

「你們都愣著幹嘛?你們主子摔倒了,你們還不去扶一把?」

聽到這個聲音,那些宮女才反應過來。但楚濛濛經過這麼一摔,下身早已見血。那紅艷艷的顏色,頓時染紅了白色的羅裙。

「啊…不好了,太子妃小產了!」一個經驗較深的嬤嬤見到這場景,不由得驚聲尖叫起來。

早產的孩子,大多活不成。

太子妃的肚子才七個月大,還不到生產的時候。如今這麼一摔,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朱雀心裡沒有一絲的愧疚,畢竟是太子妃挑釁在先,她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罷了。再說了,太子一黨勢必會被五皇子給除去。將來,楚家的人自保都難說。太子妃的孩子就算保住了,將來也會被除去。

與其生下來後生生的被害死,還不如讓他不要出生的好!

「世子妃,你怎麼這麼狠心?太子妃不過好心,來看望你,你不但不感激,還將她推到在地,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一個長相清秀的宮女見太子妃痛得暈死過去,不由得惡狠狠地瞪著「司徒錦」,將所有的罪都歸結到了她身上。

太子妃小產,這後果,她們可承擔不起。

不找個替死鬼,她們的性命不保。

都說人都是自私的,到了這種地步,她們自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對,是世子妃還得太子妃小產的!」

「我去找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過來為太子妃做主!」

「娘娘…快來人啊!宣太醫!」

屋子裡亂成一片,責罵聲埋怨聲此起彼伏。

朱雀安然的坐在軟榻上,根本沒將她們的栽贓誣陷放在心上。她們栽贓,她就要承受下來嗎?真是笑話!
112反攻的開始

太子妃小產的消息,頓時在宮內傳了個遍。因為宮女一再指認是世子妃所為,故而皇后娘娘大怒,將世子妃囚禁了起來。

從永和宮的偏殿轉移到冰冷的地牢裡,待遇還真是差了不是那麼一丁點。好在皇后娘娘忙於應付那突然冒出來的二皇子,無暇顧及審問她,倒讓朱雀撿了個便宜。

「哇…這裡好多的老鼠蟑螂!好可怕!」朱雀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直躲在緞兒的身後,尖叫聲不斷。

緞兒撇了撇嘴,還以為她在演戲呢。「你別再叫啦,她們都走了。」

「不是啊,那些老鼠啊蟑螂啊,身上有很多病菌的。在這樣的房子裡呆久了,會染上病的!」作為一個現代人,起碼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

「那…那怎麼辦?」緞兒被朱雀的話給嚇著了。

「當然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啊,笨蛋!」朱雀一邊尖叫,一邊蹦跳著,生怕那些髒東西碰到她的身體。

緞兒苦了張臉,嘟嚷著:「這裡是皇宮的地牢,哪裡那麼容易逃出去?!」

「那是你沒辦法,不代表我沒有辦法!」朱雀自信的昂起頭顱。

緞兒不屑的揚了揚眉,不覺得都到了這個地步,朱雀還能有什麼後招。「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辦法?」

「等。」朱雀說了她的一字秘訣。

緞兒給了她一個果然是這樣的眼神,繼而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

朱雀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打量著四周。這裡還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潮濕陰暗不說,到處都是灰塵。不過幸好,這屋子也不算是完全無光。在牆壁的頂端,開了一扇小窗,外面隱約有陽關照射進來,在斑駁的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朱雀就看著那扇窗子,發呆。

她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夠救她出牢獄的人。那耀眼的陽光穿透窗戶,照耀在人身上,十分的溫暖。就如他的胸膛,寬闊而雄偉。

「啾啾啾啾…」窗子外,一陣貌似鳥叫的聲音不斷傳入她的耳朵。

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朱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緞兒,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了。」

緞兒睜開朦朧的雙眼,似乎不大相信。「走去哪兒啊?」

「當然是逃出去啦!別坐地上了,一會兒腿麻了怎麼逃啊!」朱雀說著,就將緞兒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裡因為地處偏僻,又只有一道門可以進出,故而皇后只派了十個人把守這裡。因為太子妃小產,朝堂之上又掀起了新一波的奪嫡之爭,皇后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來管這個害死太子妃孩子的兇手。

「門口那麼多侍衛把守著,我們如何能出去啊?」緞兒偷偷從門縫裡往外面打量著,剛剛升起的希望,便又打回了原形。

「這幾個蝦兵蟹將,我還沒看在眼裡。」朱雀的身手,已經是這個世上少有的高手。不然,她也不會被龍隱收入旗下,成為他的四大護法之一了。

緞兒是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丫頭,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怕是有些麻煩。不過,憑那人的本事,將緞兒給順出去,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想到這裡,朱雀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搏一搏。

突然,門外想起了一陣悶哼聲。那些個侍衛一聲不響的就倒在了地上,來不及發出任何的響聲。

「原來還有這麼一招?」朱雀摸了摸頭髮,愣了很久之後,才從頭髮絲裡找出一根纖細的鐵絲,三兩下就將那門上的鎖給撬開了。

這些本事,是她跟白虎護法學的呢。這下子,真的派上用場了。

「就這麼簡單?」緞兒看著地上那些暈過去的侍衛,不由得感歎。

「別廢話了,快點離開這裡吧。有些事情,回去再說!」朱雀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催促著緞兒。

兩個人先是在樹叢裡躲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悄悄的從永和宮的宮牆邊上,偷偷地從側門溜了出去。

金鑾殿上,皇后娘娘一身大紅色的朝服,優雅高貴的坐在龍頭寶座旁的捲簾後面,代替皇上早朝。本來後宮不得干政,但在這非常時期,皇上依舊昏迷不醒,都說國不可一日無主,作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只能親自出來主持大局了。

「各位愛卿,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平穩而嚴謹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帶著一股不可漠視的威儀。

朝廷之上,大臣個個低垂著頭,明哲保身。只有那些親皇后一黨的,才敢理直氣壯昂首挺胸的做人。

「啟稟皇后娘娘,三皇子逆黨全都抓捕歸案,不知要如何處置?」率先發言的,便是此次政變中功勞不小的大將軍——譚梓潼。

皇后娘娘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但臉上都是維持著端莊。「各位愛卿有什麼要說的麼?」

原先保持沉默的大臣,不得已抬起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說話。畢竟這叛逆一說,都是對敗北之人的判定。所謂成王敗寇,原先跟隨三皇子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啊?

他們的一句話,都會置人於死地。故而,很多人都不敢隨意開口。

皇后見大臣們沒什麼意見,便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個眼神示意。太子龍炎站了出來,奏請道:「母后仁慈,雖然三皇弟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但畢竟手足情深,父皇的子嗣也鮮少。兒臣建議,留他一條性命,將他幽禁在火龍城,以便反省。至於其黨羽,全部發配邊疆,以儆傚尤。」

大殿之上的臣子們,沒料到太子殿下居然會做出如此深明大義的舉動,不由得都讚歎起來。

「太子殿下寬厚仁慈,是我大龍之福啊!」

「是啊,我大龍有這樣仁德的繼承人,是大龍之幸,百姓之幸啊!」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著那些朝臣對太子的讚美之詞,皇后娘娘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的展開了一些。「各位愛卿可沒有意見,那麼就按太子說的去辦吧。」

「皇后娘娘英明!太子殿下英明!」那些追尾太子一黨的,立刻跪下來謝恩。

至於那些左右搖擺不定的人,心裡暗暗焦急。

當初,他們沒有追尾太子,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呢?

龍炎聽著那些恭維的話,心裡十分的得意。他的謀士敬獻的良策,果然不同凡響。原本,他是打算殺一儆百,將那些叛逆一舉剷除一個不留的。但有個謀士卻說,如今正是收服人心的時候,不宜過多的殺戮。不如免了他們的死罪,改為流放和囚禁,這般不但能夠博取世人的讚許,還能籠絡朝廷臣子們的忠心,一舉兩得。

故而,他跟皇后商量之後,便做出了這樣的決策。

等皇后回到永和宮,才聽到宮人前來稟報,說是地牢不知怎的,突然走水了。正在疑慮之中,又聽到皇上醒過來的消息,不由得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皇上醒了?」突然拔高的聲音,聽起來乖乖的,失了往日的端莊。

宮女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不敢與皇后娘娘對視。「回娘娘的話,九龍宮那邊傳來消息,說皇上的確醒過來了,御醫正在看診呢。」

楚皇后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顧不上整理儀容,就匆匆的朝著九龍宮去了。到那裡之時,宮裡不少的嬪妃全都聚齊了。不但是后妃們,就連太子和許久未露面的五皇子都到齊了。

「兒臣(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屋子裡的人見到後宮之主,自然是要上前請安的。

楚皇后一甩衣袖,逕直走到皇上的龍榻旁邊,眼中似有疑慮,但仍舊裝作關切的問道:「皇上可算是醒了,這些日子,真是嚇壞臣妾了。」

聖武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皇后正待詢問,那看診的御醫立刻上前來解惑。「啟稟娘娘,陛下大病初癒,久未進食,故而沒力氣說話。」

楚皇后點累點頭,吩咐宮女去準備補品。事畢,又轉過頭來輕聲細語的在皇帝耳邊說了一番安慰的話,便領頭將九龍宮裡的人全都帶了出去。

「皇上剛醒過來,不宜勞累。你們都回去吧!」

那些後宮的妃子,膽小的不敢違背皇后的懿旨,乖乖的退下了。但有些恃寵而驕的,例如寧貴嬪,就有些不服氣的嚷嚷開了。「皇后娘娘,皇上大病初癒,身邊沒個服侍的人怎麼行?平日裡,皇上大多歇在驕陽宮,由妾身侍候,不如讓妾身留下來服侍皇上吧?」

她一開口,皇后就忍不住呵斥起來。「你當本宮的命令是耳邊風麼?皇上自有御醫和宮女們照顧,何須你來操心。再說了,你知道怎麼伺候人嗎?再敢多嘴,別怪本宮不客氣!」

往日溫柔典雅的皇后,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才對寧貴嬪一忍再忍。可如今,太子的對手已經剷除,將來繼承皇位再無障礙,她的脾氣自然是大了起來。她可是聖武帝的嫡皇后,是未來的太后,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嬪妃不成?

被皇后這麼一呵斥,寧貴嬪顯然不能適應。她可是皇上心尖尖兒上的人,哪裡受過這般委屈,頓時有些氣惱的頂起嘴來。「皇后娘娘莫不是怕皇上專寵於臣妾,才故意阻攔的吧?」

不少的人聽了這話,全都忍不住抽氣。

這個寧貴嬪,簡直不知好歹!她以為,皇上醒了,就能為她做主了?真是笑話。如今這後宮,可是皇后娘娘的天下。那些侍衛御林軍,可都是皇后的親信。惹惱了她,只有死路一條。這個不長眼的貴嬪,怕是死到臨頭了。

「居然敢藐視本宮。來人,拖下去,賞她個一丈紅!」冷眼掃了寧貴嬪一眼,皇后毫不憐惜的讓嬤嬤將她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你不能這樣對我!皇上…救命啊,皇上…」寧貴嬪一邊叫喊著,一邊被拖了出去。

其他的嬪妃,全都嚇得白了臉色。

齊妃並沒有過來插上一腳,不過這些宮內的傳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果然是沒什麼耐性了。」

「母妃,父皇醒了,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龍霜公主依偎在齊妃身邊,高興的說道。

齊妃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霜兒想父皇了嗎?」

龍霜乖乖的點頭。「兒臣有月餘沒有見到父皇了,是有些想念。」

齊妃淡淡的笑著,替女兒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急,你父皇剛醒過來,還不能開口說話呢。等他好一些了,再去看望他,嗯?」

龍霜自然是聽從齊妃的話,沒有任何異議。

送走了女兒,齊妃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深沉起來。皇上一醒,皇后娘娘該急了吧?好不容易將大權籠絡到自己的手裡,如何能夠輕易的交出去。她為了剷除異己,可是損耗了不少的財力人力。

「楚燕,真要謝謝你為我兒做嫁衣了,哈哈哈哈哈…」

皇后替她出去了三皇子這個勁敵,那麼她的計劃也可以開始實施了。

太子府

「怎麼會走水的?人呢,可救出來了?」太子一回府,就聽說地牢起火了,頓時又氣又急。

那前來報信的侍衛一直低垂著頭,不敢吭聲。要知道,那被燒死在火力的,可是沐王府的世子妃。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引起大亂?

「說話,到底有沒有救出去!」龍炎急了,一腳就踹在那侍衛的心口處。

侍衛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忙又爬起來,跪倒在地。「殿下,節哀順變啊!」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太子殿下對那位世子妃,可是不一般。就算是她害的太子妃小產,白白失了個孩子,太子爺也沒有追究,只是將她關了起來。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指不定抄家滅族了幾次呢。

「孤不信…她怎麼會死?」龍炎一時腿軟,癱坐在了蒲團之上。

那侍衛不敢接話,只得匍匐在地上,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因為據他的瞭解,太子在這樣的沉寂之後,便是勃然大怒。

果然不出他所料,龍炎只是傷心了一會兒,便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的朝著太子妃的院落而去。

一路上,不少的婢女都被太子爺那副要吃人的模樣給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驚叫著閃到一邊。而正在床上喝著補湯,容顏蒼白的太子妃,還被蒙在鼓裡。

「太子妃,不好了…太子爺過來了!」太子妃院落裡的嬤嬤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來不及擦去額頭上的汗珠,便急急地稟報道。

「太子爺過來就過來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楚濛濛還在為那失去的孩子傷心不已,對其他的事情一概表現的冷淡。

她與太子本來就沒多少夫妻之情,不過是基於一同長大的情誼,還有些親戚關係罷了。自打她心有所屬,卻不能得償所願之後,她的一顆心早就死了。

「楚濛濛,你給孤出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太子腳還未踏進門檻,怒氣沖沖的聲音便率先傳了進來。

太子妃吃了一驚,有些不滿的說道:「妾身身子不適,殿下有什麼話,就進來說吧。」

「好你個楚濛濛,你到底有沒有將孤放在眼裡,啊?你居然公然違抗孤的命令!」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手裡還提著長劍,這情形,怎麼看都驚心動魄。

屋子裡的奴婢和嬤嬤全都嚇得跪了一地,根本不敢上前去勸阻。就連太子妃的奶娘,也只能瑟瑟發抖的跪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楚濛濛頭上裹著白布,身子依舊虛弱。但她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哪裡聽過這些重話,一口氣差點兒沒緩過來。「太子殿下,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般糟踐我?」

「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嗎?那好,孤問你。是不是你派人去宮裡的地牢放火的?」太子將劍往前一遞,直直的指向了他的太子妃。

楚濛濛先是一驚,繼而高昂著頭顱,說道:「太子殿下太看得起妾身了!莫說妾身如今病著,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就算是妾身有那個能耐,也斷然不會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來!」

「你真的不曾命人去地牢放火,不曾命人暗中除去司徒錦?!」太子知道太子妃善妒,平日裡也沒太在意。只是她傷害的,是他最在意的女人,一個想要征服的女人,他就不能不過問個清楚了。

「殿下這是在質問妾身?您可別忘了,她是隱世子的世子妃,是您的堂弟妹!」太子妃聽到司徒錦這個名字,就很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了尊敬。

她的警告,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戳在他的心口。司徒錦,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了隱世子,眼睜睜的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那種得不到的念想,像一根刺,紮在心裡,拔不得也除不去。

就在他找到機會,可以將她納入自己羽翼之下的時候,一場大火,澆滅了心裡唯一的念想。在這一刻,他似乎覺得,就算得到了天下,他也不會有那種勝利的喜悅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7

113不知道啥標題好


沐王府

司徒錦舒服的歪在密室的軟榻上,手裡捧著一本本草綱目,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一雙細白的雙手不時的翻動書頁,顯得寧靜而美好。

「夫人,這是您最愛吃的鳳梨酥,醉仙樓剛做好的,吃一點兒吧?」春容和杏兒一人在門口把守,一人端著點心走上前去勸說。

自打皇后召了世子妃進宮,司徒錦就不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為了安全起見,她暫時藏在了隱世子書房裡的密室。王府中,知道司徒錦仍在府裡的,就是她身邊的這兩個丫頭,以及李嬤嬤了。

司徒錦側了側身子,望了那盤香酥誘人的糕點,有些動心。近來她胃口不怎麼好,一來是擔心緞兒和朱雀的安危,二來則是真的身體有些不適。但這個關頭,她也不敢請大夫進府來診治。而那個隨傳隨到,連王妃都十分喜愛的花郡王,也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見過。

「端過來,我瞧瞧。」司徒錦慵懶的應了一聲,春容便將鳳梨酥放置在了她跟前的矮几上。

司徒錦輕輕地夾起一塊,放到嘴邊,正要品嚐的時候,卻被那一陣香味熏得喉頭發緊,對甜食一向喜愛的她,突然失了胃口。

「夫人怎麼了?」春容見她將糕點又放回了盤子裡,不由得緊張的問道。

夫人近來真的很不對勁。

再美味的食物,總是淺嘗輒止,不像以往那般吃的多了。新鮮的花樣倒是換了不少,但也只是一段時日的喜好罷了。為了能夠讓夫人多吃一些,她們幾個跟前服侍的丫頭真是想方設法,但夫人吃了兩頓便又覺得不適。

夫人的性子,她們是再瞭解不過的。儘管地位尊貴不凡,但卻從來不苛待下人,也很少有心煩氣躁的時候。

近來變得有些奇怪,想必也是為了世子的安危操碎了心,她們也沒多在意。可是這越來越反常的舉動,卻讓她們漸漸生出了一絲的憂慮。

看著夫人日漸消瘦的模樣,她們也是暗暗焦急。好不容易拖了可靠之人去醉仙樓買了最精緻的糕點,但夫人似乎還是沒什麼胃口。照這樣下去,身子哪裡吃得消啊!

司徒錦也知道丫頭們擔心她的身子,可是她真的是沒胃口。再好吃的東西,多吃幾頓,就會膩歪了。「你們拿下去分了吃吧,我沒胃口。」

春容和杏兒互望了一眼,臉上寫滿了擔心。

「夫人您不吃東西怎麼行?要是世子回來,看到您這副模樣,還不心疼死!」春容好生的勸道。

司徒錦微微漾起笑容,安撫道:「也難為你們了,每日變換著不同的菜色。去煮些清淡的粥來吧,記得別放葷腥在裡面。」

對於世子妃的吩咐,她們做丫鬟的,自然是要聽從的。春容一臉愁容的帶上房門,恭敬地退了出去。

李嬤嬤見她們二人沒精打采的出來,忙走上前去低聲問道:「怎麼樣?夫人還是不肯吃東西嗎?」

春容和杏兒低垂著頭,滿臉的沮喪。

李嬤嬤見她們這副模樣,不由得哀歎一聲。看來,夫人是真的有喜了。這症狀,明明就是有了身子的婦人,頭兩個月的反應嘛!嗜睡、食慾不振、脾胃不調,對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她這個生了好幾個孩子的老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想著這件大事,李嬤嬤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若是世子妃真的懷了小世子,這樣下去怎麼的了?先不說飲食方面的,那密室裡密不透風,空氣不怎麼新鮮,長期呆在裡面,會頭暈目眩,對身體更加的不好。如今朝廷局勢尚未明朗,太子對王府虎視眈眈。長此以往,夫人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唉…。」李嬤嬤長歎一聲,渾身充滿了無力感。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年級稍微小一些的丫鬟冒冒失失的衝進院子,慌張的叫喊了起來。

作為慕錦園的管事媽媽,李嬤嬤自然是要呵斥她幾句的。「是天要塌了,還是地要陷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丫頭一見到李嬤嬤,立刻閉了嘴。

李嬤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斥道:「有什麼事值得你這般不懂規矩的亂串,要是衝撞了主子,可還了得?!」

那丫鬟委屈的癟了癟嘴,這才喏喏的說道:「小婢也是聽外面守門的人說的,說是…說是…宮裡出了事。」

見她這般神神秘秘的,李嬤嬤有些起了疑心。想到緞兒和朱雀姑娘代替世子妃進了宮,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到底發生了何事,還不快講!」

那丫鬟吞嚥了一口口水,這才老老實實的回道:「從宮裡傳來消息,說是世子妃害太子妃小產,皇后娘娘盛怒之下,便將世子妃打入了地牢。不曾想…突然走水,世子妃…世子妃和緞兒姐姐…」

說著說著,那丫頭就嗚咽的哭了起來。

李嬤嬤聽到這個消息,十分的震驚。她愣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雖然心知世子妃還好好兒的呆在密室裡,她天天都可以瞧見。但是緞兒和朱雀姑娘,那可是世子妃打心眼兒裡喜歡的人。若是她們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世子妃必定會傷心的。

如今她的身子不太好,若是再經受這般打擊,豈不會更加的糟糕?如是想著,李嬤嬤內心便有了決定。

「此事尚未定論,休得胡說!若真是世子妃有個好歹,宮裡早來人了,哪輪得到你們在私下議論紛紛?該幹嘛幹嘛去!」

李嬤嬤是世子妃身邊的老人,也是極為信任之人。她的話,自然是有些份量的。那小丫鬟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止住了淚,福了福身,下去了。

「以後要是誰在亂嚼舌根,影響王府的聲譽,可別怪嬤嬤我不客氣!」李嬤嬤威嚴的對著院子裡的其他丫頭訓誡著,以穩定府裡的人心。

若真是世子妃害得太子妃小產,那麼王府豈會有好下場?

這邊剛剛平息下來,芙蕖園又開始鬧了起來。

沐王妃本來就憂心著王爺和世子的安危,如今又傳來這樣的消息,怎能不叫人著急?

「這可是真的?世子妃她真的…」接下去的話,她沒有說完,但眼中早已隱含熱淚。

珍喜是個心思透徹的,怕王妃因為傷心而損了身子,便好生的勸道:「娘娘莫要心急,這事怕是有蹊蹺。若真是太子妃小產,那太子和皇后娘娘豈會到如今還沒有任何的動靜?雖說世子妃跟此事有關聯,但以世子妃的智慧,定不會讓人白白的冤枉了自個兒。娘娘還是放寬了心,千萬別再傷神了。」

沐王妃側過頭去,仔細的看著這個跟隨了自己半輩子的丫鬟,問道:「真的?」

「娘娘還不瞭解皇后娘娘的為人嗎?若真有人欺負到了楚家頭上,那還不肆意的報復,早就下旨定罪了,王府哪還有這樣的安寧日子?」珍喜說的也是實話。

最近京城頗不寧靜,還是三皇子謀朝篡位,被太子發現,莫氏一黨悉數被擒。除了那三皇子聞風而wωw奇Qisuu書com網逃,不見蹤影。其他莫家的人,以及同黨,全都抓捕歸案。要不是因為莫側妃早就嫁入王府,否則株連起來,她也是躲不過去的。

可到如今,太子也只是派兵在王府四周監視,並未阻止王府的人進進出出。這番舉動,想必是因為忌憚王爺手裡的兵權。

「珍喜,你說得對,我不該自亂陣腳。」沐王妃努力平息著,想著對策。

她以前是不喜歡司徒錦這個兒媳婦,但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她就有責任護著王府裡的一切。不管她有沒有真的害太子妃小產,她始終是王府的媳婦,是兒子唯一的妻子,是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若說司徒錦就這麼被燒死在宮裡,她也是不信的。

那丫頭頭腦靈活,不像是個短命的。加上她信任王府訓練出來的暗衛,在王爺臨走前,已經明確告訴她們,暗衛的存在,她相信那不過是皇后一黨栽贓陷害的把戲,他們是想借此事來奪回王爺手裡的兵權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沐王妃整個人便冷靜了下來。「去,將各個院子裡的管事的叫來!」

珍喜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丫鬟們做事了。不一會兒功夫,幾個年紀稍長的管事來到了王妃的面前。

「給王妃請安!」領頭的老管家老鍾帶頭給她見了禮。

其他人見是王爺身邊的得力之人,也都變得規矩了起來,跟著他一同給沐王妃磕了頭。「見過王妃!」

「今日叫你們來,是有些事要叮囑你們。」沐王妃優雅捧著手爐,雙手放於膝蓋上。「近來,府裡的下人們愈發的沒有規矩了。這皇宮大內的事情,豈是他們可以隨意議論的?若是日後再讓本宮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滿嘴胡說八道的,先行仗斃,全家也都要發賣,可清楚了?」

那些管事中,有不少是莫側妃的心腹。他們從未見過王妃這般嚴肅認真的一面,頓時都禁了聲,不敢有半點兒的輕視。

如今三皇子一倒,莫家也跟著遭了秧。而他們又都是莫側妃提拔起來的人,行事更加的謹慎小心,生怕被人拿捏住把柄,以同黨之罪論處。故而王妃一頓訓話,他們全都規規矩矩的聽著,不敢有半點兒的不滿。

「謹遵王妃教導!」

沐王妃掃了這些管事的一眼,這才放他們回去做事。

經過此事之後,王府的人心又安定了不少。雖然還有不少的人惶惶不安,但因為有王妃出來主事,她們也不敢有太大的差錯。

遠安城郊

「世子,京裡來的急報!」謝堯跟隨龍隱多年,一直冷心冷面,但此刻的他似乎看起來神色焦急,完全跟那個冷情的江湖俠客有著天攮之別。

龍隱結果他手裡的飛鴿傳書,快速的瀏覽了一遍。當看到世子妃進宮,生死不明的語句時,不由得蹙了蹙眉。

他離開京城多日,王府傳來的消息也有限。在這個非常時期,情報的傳遞都格外的艱難。他沒想到,他剛一離開,皇后就讓太子帶著他的錦兒入了宮。緊拽著的拳頭不曾鬆開,可以看得出他也是焦躁不安的。

能夠跟隨司徒錦身邊的丫鬟,除了緞兒,還能有誰?故而,謝堯的反常,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個時而羞怯時而霸道的丫頭,不知何時,已經進入了他的心裡。一聽到她可能出了事,他的心如何能平靜無波?

「世子,可要派人進京查探一番?」謝堯雖然著急,但在隱世子面前,還是很有分寸的。

龍隱將那字條捏在手裡,不一會兒便化為了灰燼。「世子妃不是那般魯莽之人,行事定會格外謹慎。如今還未得到各路叛軍的消息,不宜出動。」

儘管有些擔心錦兒的安危,但他作為三軍主帥,還是不能輕舉妄動的。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必須一舉擊敗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不能給他們任何轉圜的餘地,否則後患將無窮。正因為他懂得這個道理,故而,他強怕自己冷靜下來。

謝堯靜靜地退到一旁,不再開口。

龍隱望著京城的方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呼喊著:錦兒,等我,一定要等我!很快,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京城,太子府

「太子殿下,您不能這樣對太子妃啊!」楚濛濛身邊的嬤嬤見他那惡狠狠的模樣,嚇得不行。但還是阻攔在太子妃的面前,誓死保護主子的安危。

太子妃因為小產,本就身子虛弱。如今被太子這麼一冤枉,就更加的心情鬱結。「為了一個不能碰的女人,你居然敢這麼對我?」

龍炎冷哼一聲,道:「說,是不是你派人幹的!」

楚濛濛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她害我失去了孩兒,你不追究,反倒是跑到我這裡來質問我!你這樣做,對得起母后,對得起我,對得起那還未出世就掉了的孩兒嗎?」

說著說著,楚濛濛就哭了。她是真的傷了心了!好不容易接受現實,肯與太子親近起來,還懷了他的骨肉。沒想到,自己想要嫁的男人不能娶她,被逼著嫁的男人又想著別人的女人,這叫她情何以堪!

更何況,她心心唸唸的男人,就是太子肖想著的女子的丈夫,她心裡就更加的不平衡了。憑什麼司徒錦可以得到那麼多人的愛,而她除了這太子妃的身份,卻什麼也得不到?!她是楚家的公主,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的侄女。為什麼她的人生要這麼悲慘!

龍炎見太子妃這般絲毫沒有形象的啼哭著,心中更加的厭惡起來。他本就不喜歡母后為他定下的這個太子妃,如今又見到她如此沒有風度的一面,心裡就更加的不快。「哭什麼哭,你以為哭就可以讓孤心軟,放過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嗎?」

「毒婦?你罵我毒婦?」楚濛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似乎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難道不是麼?司徒錦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三番兩次的想要害她!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孤不予追究。但你不該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無辜的害死她的性命!」龍炎越說越憤怒,整個人都氣得直發抖。

他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自幼就跟著皇后學習帝王之術,也一直保持著平和之心看待一切。可是不知道為何,每次見到司徒錦的時候,他總是不能夠冷靜的對待。只要是關於她的事情,他都無法克制自己。

這無法掌控的感覺,令他非常的沮喪和憤怒。

太子妃冷眼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刻,她也不想隱瞞他了。「你就這麼肯定,是我派人在宮裡縱火?你還沒有那個資格,令我醋意大發!太子府的那些女人,只要是安分的,我都可以給她們一個容身之處。只有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才會懲戒一下,免得讓她們爬到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好歹,我也是楚家的人,不是麼?你有多少女人,我一點兒都不在乎!」

龍炎猶如被雷擊一樣,睜大了眼。

他一直以為,太子妃處處針對司徒錦,必定是女人家的心胸狹窄,見不得他對別的女子好。可是沒想到,聽了這一番話,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他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她居然這般瞧不起他,不將他放在眼裡!這個打擊對他來說,有些沉重。那個女人見到他,不都是含羞帶怯,希望得到他的垂憐?這個女人,自打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天起,就沒有過和顏悅色,也一直不肯與他同房。那時候,他以為是她年紀太小,想要等長大一些才肯接納他。

後來,她漸漸地放鬆了戒備,也容許他歇在她的屋子裡,甚至還懷了他的子嗣。這麼一來,他更加確信,他的魅力是無邊的。

可楚濛濛的這一番話,讓他覺得十分的羞辱。他的太子妃,居然這麼不在乎他。這叫尊貴驕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楚濛濛冷眼瞧著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那皇宮大內,豈是我說了算的?你也不想想,那是誰的地盤!那宮裡的太監宮女,是聽誰調遣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龍炎在知道了這個事實之後,手裡的寶劍無力的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綿長的響聲。

114真假二皇子

「混賬!」永和宮內的宮人全都低垂著頭,不敢發出半點兒響聲,生怕惹怒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以致招來殺身之禍。

因為地牢走水一事,皇后娘娘反而變得被動了起來。原本打算先將司徒錦關著將來大有用處的。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燒死了,她豈會甘心?

「查!給本宮徹查,一定要將那縱火之人抓到!」侍衛回稟的結果,令皇后鳳顏大怒,非要找出那個暗地裡給她使絆子的人不可。

地牢本就陰暗潮濕,怎麼可能輕易著了火?想必是有人故而為之,為的就是破壞她的大計!她手裡沒有了司徒錦這個人質,日後要拿什麼來牽制沐王府?想到那個壞她大計的人,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皇后娘娘息怒!」宮人們嚇得跪伏在地,一個個噤若寒蟬。

楚皇后凌厲的雙眸掃過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都下去吧!」

宮人們急急地退出,不敢稍作停留。

一直服侍在皇后身邊的老嬤嬤見她這般生氣,便將造就準備好的參茶端了上來。「娘娘息怒,為這些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一個個都是廢物,本宮如何能夠不氣?!」想到最近發生的種種,楚皇后就一陣頭疼。雖然整個皇宮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畢竟皇上還健在。只要他還剩一口氣,她的兒子就沒有辦法名正言順的登基。

她原本企圖利用那些所謂的長生丹藥控制皇上,好讓他立下詔書,讓位給自己的兒子的。可是沒想到,那丹藥帶來的後果,竟然如此嚴重,竟然讓皇上一病不起。不過這樣也好,他死了,對自己的兒子也是有利的。可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昏迷良久,藥石無醫的聖武帝,居然又醒了過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和到手的權力,就這樣白費了,她如何能不氣?

「娘娘,此事蹊蹺的很,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那嬤嬤也是親眼見識了宮內鬥爭的老人,說起話來也老道的多。

楚皇后對她極為信賴,故而耐著性子問道:「嬤嬤有什麼看法,但說無妨。」

那嬤嬤微微屈了屈身,這才直言不諱的說道:「依老身看來,那死在地牢中的,未必就是沐王府的世子妃和她的丫鬟。」

「哦?」楚皇后冷凝的臉,在聽了這話之後,才稍稍展開了一些。「可有憑證?」

那嬤嬤上前一步,認真的分析道:「其一,世子妃身份尊貴,就算葬身火海,必定會留下一些證實身份的物件,但就奴婢所知,地牢裡並未留下任何能夠代表身份的東西。當然,這也有可能是被大火給燒了,但起碼還是有些殘留物,不可能完全燒乾淨。其二,就是那兩具燒焦的屍體,個頭上有些對不上。世子妃奴婢也是見過幾回的,不算高挑。而她身邊侍候的丫鬟,也是個短小玲瓏的。而那兩具燒焦的乾屍,骨骼略顯大了些。其三,地牢裡曾發現火油的痕跡,要想殺掉這二人,也不必如此麻煩,直接投毒或者滅口不是更好,為何還要焚屍搞得這般麻煩呢?」

聽完嬤嬤的分析,楚皇后頓悟。「這麼說來,那兩個燒焦的人,並不是沐王府世子妃和她的丫鬟了?」

「奴婢是這麼認為的。」嬤嬤恭敬的退到一邊。

楚皇后一拍桌子,氣憤的站起身來。「是誰這麼苦心孤詣的製造出這麼一場戲碼,想要迷惑本宮?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啊!」

「娘娘認為,這宮裡誰最有本事與娘娘作對呢?」那嬤嬤雖然低垂著頭,但說話的時候,嘴角卻以一個不容易發現的弧度微笑著。

楚皇后冷笑一聲,道:「難道莫妃那個賤人的同黨還不肯死心?」

「莫妃一向囂張的很,又為皇上生了個兒子,自然是眼高於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三皇子得寵的那段日子,可是有不少的人巴結她奉承她。」嬤嬤的話點到即止,並未明說。但這樣一來,皇后娘娘也是聽得十分明白。

「你的意思是,這宮裡,還有莫妃一黨的人?」楚皇后冷著一張臉問道。

「娘娘英明睿智,自然不難想到。」

楚皇后挺直了脊背,高傲的抬起下巴,仔細的回想著這後宮的每一個女人,最後將焦點放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難道是她?」

「娘娘可想到了些什麼?」那嬤嬤提醒道。

楚皇后緊握著手裡的帕子,眼神變得十分的怨毒。「我原本沒將她放在心上,但自從皇上醒來之後,一直由五皇子陪著,很多事情也就能想通了。沒想到那與世無爭的女人,居然也為自己的兒子盤算起來了。」

「娘娘…這後宮的女人,都是母憑子貴。如今三皇子一倒,就剩下一個五皇子。齊妃平日裡不爭不搶,並不代表她就是認命的人。能夠在後宮屹立幾十年不倒,即使生不出兒子來,也能備受皇上的寵愛,也是需要過人的手段的!」

經過嬤嬤的提醒,楚皇后這才覺悟過來。

她一直以來都將莫妃視為最大的對手,沒想到齊妃才是那個隱藏的最深的敵人!五皇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而且,傳聞五皇子與沐王府世子交好。看來,她早就在為五皇子做打算了。

她真後悔,沒能先發制人,將這個女人給弄死。

如今皇上清醒了,她再想要除去那個女人,就難上加難了。

「賤婦!居然想做那黃雀,真是癡心妄想!」她兒子才是真龍天子,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那些肖想皇位的人,全都該死!

「娘娘息怒,身子要緊。」嬤嬤一邊勸著,一邊替她披上華麗的鳳凰圖案的斗篷,生怕她氣壞了身子。

楚皇后的雙手微微發抖,她從未如此嫉恨過一個人。就算是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偶爾也專寵幾個年輕貌美的嬪妃,她也沒有如此生氣過!在她看來,男人喜新厭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畢竟她年紀大了,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那些年輕妖嬈的女子,自然是更能吸引皇上的目光的。

但齊妃那個女人,在皇上心裡的重要地位,卻是那些新晉的寵妃無法比擬的。她的年歲也不小了,身子又虛弱。她憑什麼獲得皇上一如既往的寵愛,甚至是尊重?她連個兒子都沒有生,她到底憑什麼獲得這份尊崇!

「齊妃…本宮不會讓你如意的!咱們走著瞧!」楚皇后氣得將案几上的杯子全都掃落到地上,一臉嫉恨的發誓。

九龍宮

「父皇,您想說什麼?」五皇子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一直陪伴在聖武的身邊,盡心的伺候著。因為那些丹藥的關係,聖武帝的性命雖然是保住了,但暫時卻開不了口。故而有什麼吩咐,只能用手比劃著表達。

聖武帝眼中有些激動,一雙手顫抖的厲害。

「父皇,您說,兒臣聽著呢。」龍夜乖巧的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拉住他的雙手。

聖武帝輕輕地抬手,在兒子的掌心畫著些什麼。五皇子琢磨了半晌,總算是明白了。「父皇想問關於二皇兄的事?」

聖武帝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期待。

那個被他遺忘的兒子,居然還活著。這對於一個子嗣不多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多麼大的欣慰。如今三皇子謀逆潛逃在外,他等於失去了一個兒子。若是那二皇子真的活著,那也是不錯的。起碼,他內心會好受一些,將來下了地府,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如今的局勢,他也是清楚的。太子和皇后掌控著京城和皇宮裡的一切,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雖然太子是他的長子,是未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逼迫他退位,卻是令他心裡很不舒服的。

他正值盛年,還可以掌控大龍許多年。但他們居然連這些年的時日都不給他,就急著想要奪位了,真是夠可惡的!

龍夜自然也是深諳帝王之術的,也明白聖武帝的心思。於是將最近京裡的那些傳言說了一遍,最後還安撫著他,說一定幫他將二皇兄找回來。「父皇,那二皇兄可有什麼特徵?兒臣找到了人,也能替父皇辨認清楚。若是那不軌之人蓄意欺騙,兒臣定饒不了他們!」

聖武帝哀歎一聲,繼續在他手心裡寫著。

龍夜又花了一些時辰,才瞭解到關於二皇子龍吟的一些消息。等到伺候著聖武帝躺下,他才退出了九龍宮,朝著齊妃的宮殿走去。

齊妃聽到宮人稟報,說五皇子來了,微微有些訝異。「快請!」

龍夜進了宮殿,先是恭敬地給齊妃請了安,這才說明了來意。「當年被送到宮外的二皇兄,母妃可有印象?」

當初,齊妃與宮內各位嬪妃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那位姜妃,據說也是個性格溫順,儀態大方的女子,想必與母妃的交情不淺,故而才有此一問。

齊妃微微瞇了瞇眼,這才問道:「夜兒怎麼會想起問這個?是不是你父皇對你說了些什麼?」

龍夜倒是沒有對齊妃有所隱瞞,據實以告。「父皇的意思,是想尋回二皇兄,讓他認祖歸宗!」

齊妃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在心裡冷笑。

聖武帝還是會盤算,居然想要拉了另一個兒子進來攪局。他就那麼放不下這皇位麼,不惜犧牲幾個兒子的性命?!

那二皇子在這個時候回到京城,想必是有備而來的。這樣會審時度勢的人,又豈會是簡單的主兒?

如此一來,她兒子的登基之路,又多了一些不穩定的因素。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會將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弄到身邊的。

不過,龍夜有自己的想法,也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父皇子息單薄,二皇兄若是還活著,那也是好事!起碼,皇后也不會這麼快想到要對付咱們!兒臣可是聽說,皇后那邊最近常常派人監視母妃的宮殿,想必是因為父皇醒來,一直單獨召見兒臣,故而起了疑心了。」

齊妃沉思了一會兒,繼而笑道:「還是夜兒思慮的周全,你果真長大了。」

這麼隱含深意的一句話,讓龍夜感到一絲惶恐。「母妃過獎了!兒臣能有今日,也是母妃悉心栽培的結果。若是日後兒子能有作為,全都是母妃的功勞。兒子絕對不會虧待了母妃和妹妹的!」

龍夜這般卑微的說辭,並沒有降低齊妃的戒心。畢竟不是親生的,她還是有些芥蒂的。五皇子越長大,就越像他的那位親生母親,這一點讓齊妃感到十分的沮喪。雖然她養育了他十幾年,母子之間的感情也很好。但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男人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就會變得陌生。

為了那個位子的穩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在宮裡呆了這麼些年,她早已看的通透。

這個兒子,野心不小。而她,也一直在幫著他去實現那個目標。不過,人都是有私心的。為了保命,她對這個兒子,還是有所保留的。

「夜兒說的什麼話,這都是你自己得來的,母妃可不敢居功。」齊妃的臉上滿是溫柔慈愛的笑意,看起來還真像一位仁慈的母親。

龍夜笑了笑,轉移話題說道:「母妃今日身子可好?兒子要服侍父皇,好久沒過來請安了。霜兒人呢?怎麼不見她?」

說起女兒,齊妃臉上的線條頓時變得更加的柔和。「你父皇大病初癒,需要你在一旁照顧,你也是盡孝道,母妃豈會有怨言?倒是你,清瘦了不少,可要保重身子。至於霜兒,她聽說世子妃過世了,心裡難受的緊,躲在自己的宮殿裡難過呢。」

提到那死在火裡的世子妃,龍夜就滿臉的疑問。「這事太過蹊蹺,母妃相信世嫂真的不在了嗎?」

齊妃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不希望她有事的。」

龍夜坐了一會兒,又跟齊妃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父皇有令,兒臣不得不出宮一趟。皇后那邊,母妃可要格外小心,她可不是個心善的!」

見他這般在意她的安危,齊妃心裡還是隱約有些高興的。「你放心去吧,母妃不會有事的。她要想動我,也要有那個本事。」

龍夜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宮殿。

如今皇宮到處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要想出去,還真需要費一番功夫。不過,這倒是難不住龍夜。他在江湖混跡了一段日子,易容術什麼的,也倒是學了不少。隨意裝扮一下,就混了出去。

不等他去找那二皇子龍吟,那人倒是先找上了他。

一個乞丐拿著一封信,在他走出皇宮不遠,就跟了上來,將信遞給了他。龍夜先是震驚,繼而鎮定下來,展開了那帶著蒼勁有力筆力的信件。

細細讀下來,龍夜更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按照信上的約定,龍夜悄悄的來到了城裡的逍遙客棧。

「客官,您住店還是打尖兒?」儘管京城局勢緊張,但有些店舖還是正常經營著,絲毫不受影響。

龍夜頂著一張妖媚的臉,尖著嗓子說道:「天字一號房間在哪裡?」

「客官是來找人的?」那掌櫃的也有幾分眼力勁兒,抬起頭來問道。

龍夜點了點頭,不願意多說。

心中很多疑問還沒有弄清楚,他的心很難平靜。

掌櫃的給小二使了個眼色,那小二立馬恭敬的笑著上來相迎。「天字一號在二樓左側,客官請!」

龍夜便不再遲疑,跟著那小二上了樓。

天字一號房,是客棧最好的房間。不僅空間大,而且各種擺設都是精緻奢華的。在價格方面,自然也是貴好幾倍的。能夠住得起這樣的客棧,這樣的房間,必定不是普通人。

小二帶著龍夜到了天字一號房的門口,就笑著退下了。

龍夜深吸一口氣,然後才輕輕地敲了敲門。房裡半晌沒有人應聲,直到他快要失去耐心,才響起一道略帶磁性的動聽嗓音。「進來吧!」

龍夜先是憤怒,但聽到那聲音後,整個人微微怔住。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他還是推了門,進去了。

那屋子果然是奢華不凡,地上還鋪了一層價值不菲的地毯。香爐裡的熏香還燃著,散發著醉人卻不令人難受的香味。

一個身穿白色衣衫的年輕男子背著他坐在桌子旁的圓凳上,一隻手端著杯子,另一隻手執著酒壺,只聽見那潺潺滴落的酒水落在杯子裡的響聲。

龍夜仔細得打量著那年輕男子的身形,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首先,作為男子,他也太過潔淨了一些。其次,那雙纖細的手指,不似男子該有。另外,就是他的個子,比一般的男子矮,而且清瘦的過分。

這樣的身形,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一,她是女扮男裝的紅妝。

二,他是個娘娘腔。

「是你找我來的?」龍夜蹙了蹙眉,對他背對著自己,感到十分的不悅。他好歹也是個皇子,對方卻如此輕謾,實在是有些大不敬。

那年輕男子撲哧一聲笑了,繼而起身轉過身來。「五皇子別來無恙啊?!」

龍夜見到她那張臉,頓時僵在了當場。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8

115朱雀,二皇子?


「是你?」龍夜驚愕的張著嘴,俊朗的面容有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不管他如何的否認,眼前的事實卻是改變不了。

這個身著男子衣衫的俊逸少年,不正是個女扮男裝的紅妝麼?

「五皇子別來無恙啊?」朱雀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端起桌上的酒壺,為另一隻空杯子也倒上了酒水。

龍夜一甩衣袍的下擺,冷靜下來之後又恢復了那股皇家子弟的清貴模樣。「是隱世子派你將我引來此處的?」

對於朱雀的認知,龍夜僅限於知道她是隱世子影衛四大護法中的一個。而且,還是四大護法中唯一的女子。這樣一個有膽識,有魄力的女子,世上罕見。不過,在領教過她的狡詐陰險之後,他對她還是敬而遠之的。

朱雀放下酒壺,輕抿了一口酒水,這才開口說道:「自然不是世子吩咐的。」

龍夜蹙了蹙眉,問道:「既然不是隱世子的吩咐,你如何能自作主張,引我來此?」

在他的傳統思想裡,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眼前這個女子再有天仙一般的容貌,才華多麼的高絕,也不該凌駕於男人之上。更何況,他還是大龍王朝的皇子,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她居然不將他放在眼裡,這也太沒規矩了。

「既然敢約五皇子來此,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了。」朱雀倒是不怕這個時而冷漠時而溫和的五皇子,依舊有什麼說什麼。

龍夜有些失去耐性了,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朱雀也不生氣,依舊我行我素的喝著小酒,一派悠閒。

「本殿還有要事,有何事,趕緊說。」見她這般慢吞吞的,一向很有城府的五皇子也忍不住發怒了。

朱雀卻依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替他滿上了酒杯,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奴家知道五皇子是個大忙人,豈敢耽擱?不就是要去替皇上尋找那失蹤多年的二皇子嘛,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

龍夜眉頭皺得死緊,他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媚眼如絲的女子,有些說不上話來。他出宮的目的,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且他還是易了容才出宮的,她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打聽到這些?她又是如何知道他要出宮,還派人在宮門口等著了?

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

朱雀笑得像只小狐狸,顯然她剛才一番話令這位皇子殿下起了疑心。不過這樣正好,也懶得她費口舌了。

「怎麼,難道殿下不是來尋二皇子的麼?」她眨了眨眼,假裝無辜。

龍夜胸口起伏不定,一雙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這個女子,心裡有些亂。那種被人猜中心思,還大咧咧的告訴他的難堪感覺,實在是不好受。「姑娘何以知道?莫非是在宮裡安插了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不成?」

被人監視的滋味,有誰受得了?他是高傲的皇子,更是難以接受。

「殿下誤會了。」朱雀雲淡風輕的說道:「並非奴家刻意監視,不過是簡單的推理罷了。」

「那你又是如何認出本殿來的?」他自然易容術不差,怎麼輕易被人識破?他心裡很不服氣的問道。

朱雀掩著嘴笑了笑,繼而才認真的回答道:「易容術的奧妙之處,便是言行舉止完全像樣,成為另一個人。殿下的容顏改變,但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卻是絲毫沒有變化。有哪個做奴才的,雙手這般白嫩,昂首挺胸的?殿下能唬得住別人,可騙不過我的眼睛。」

「可你並沒有守在宮門口,又如何知道那是我?」龍夜被她揭穿,有些鬱結。

「那個乞丐,雖然身份低微,但長年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混跡,察言觀色的本事都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朱雀淡淡的說著,並未據理力爭。

她說的,都是最淺顯的道理。

作為前世排名前十的特種部隊成員,這些是最基本的小兒科。

龍夜見她不驕不躁的模樣,心中暗暗佩服。他算是明白了,龍隱為何會容許一個女子成為自己的屬下,還委以重任。看來,她並非浪得虛名。

見他有些了信服,朱雀臉上的笑意更深。「殿下也不要沮喪,您的易容術還算高明,起碼能順利出了宮,這就是最好的說明。」

這就是打你一拳,再給你一顆棗兒。

龍夜有些氣惱,但始終發洩不出來,只能轉移話題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今日會出宮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殿下幾時會出宮。不過是派人在宮門口守著,守株待兔罷了。」朱雀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臉上絲毫不見羞愧之色。

臉皮夠厚!這也是特工應變能力的考核項目之一。

龍夜一句話沒接上來,整個臉都垮了。

原先他還以為她有多高明呢,以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出這一切來呢。誰曾想,她竟然也是用的這麼個笨法子。

被他幽怨的眼神盯著,朱雀諂媚的笑了。「殿下也別惱,這世上人無完人,更何況奴家一個弱女子!」

她這也叫弱女子?龍夜差點兒沒氣得吐血。她要是弱女子的話,那這個世上便沒有女人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殿下要去尋那二皇子,可有什麼線索?」朱雀見他臉色沉重,這才收斂了一些,正經起來。

龍夜本不是玩世不恭的性子,但偽裝了多年,一時改不過來。「朱雀姑娘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朱雀咯咯地笑著,道:「殿下真是太抬舉奴家了。」

一聲男子裝扮,一口一個奴家,龍夜的心肝兒顫了顫,渾身抖了一抖。這個女人,簡直是個奇葩。往後,他還是少接觸為妙,免得被氣得減少了陽壽就不划算了。

「朱雀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何必拐彎抹角。」

朱雀停住了笑聲,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如今京裡的形勢,殿下也是知道的。皇后那邊,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皇上這回要尋了二皇子回去,怕是又要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段時日,百姓又要遭殃了。」

「姑娘還真是菩薩心腸。」他略帶諷刺的說道。

不是他故意這般嘲諷,誰不知道這位姑奶奶從來不知道良心為何物,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那皇宮的一場大火,怕就是她使的金蟬脫殼之計吧?那兩個替死鬼,也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呢!

「殿下謬讚了。奴家不過是實話實說,並非為自己臉上貼金。」朱雀假意屈了屈身,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恭敬。

「三皇兄被一舉擊敗,潛逃在外。莫氏一族也被發配邊疆,生不如死。皇后娘娘空出手來,怕是又要拿我開刀了。父皇身邊,如今只剩下太子殿下和我兩個皇子,難道我就乖乖的伸出腦袋,等著他們來取?」五皇子也不是愚笨的。

只有找回二皇子,讓他在前方替自己擋一擋,他才能做那事後的黃雀。雖然太子與三皇子之爭,損耗了不少的元氣。但三皇子那邊是臨時有人倒戈,才讓皇后他們撿了個大便宜。如今他們氣焰正盛,他可不想做那出頭的鳥兒。

若真是有那麼一位二皇子的存在,他便可以繼續養精蓄銳。等到雙方鬥個你死我活,他再出手。如此一來,勝利的把握就大一些。

朱雀怎麼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很替這些皇子們感到悲哀。同室操戈,互相殘殺,這哪裡還有半點兒人倫?

「殿下的考慮,的確精妙。只是那二皇子神出鬼沒,前一段時間還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卻下落不明。殿下要如何將他找出來?」

龍夜微微蹙眉,也為這個難題而傷腦筋。「既然傳聞他來了京城,那就挨家挨戶去搜,總會有線索的。」

這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如此大張旗鼓的去搜人,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皇后那邊的人馬,怕是早就出動了人手了吧。到如今也沒有個消息,看來那二皇子也不是個好惹的,居然沒有被找到,還將自己藏了起來。

「這般去尋,怕是要打草驚蛇。」朱雀很不客氣的回道。

龍夜也知道這個法子不太周全,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姑娘請我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朱雀淡淡一笑,道:「自然不只是為了這個。世子臨走時吩咐,一定要竭盡全力幫助五皇子殿下。這不,奴家一得到消息,就請殿下過來了。」

「什麼消息?難道是…」龍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正是殿下想的那個。」朱雀證實了他的想法。

「你有他的消息?他在哪裡?」龍夜的神情有些激動的問道,恨不得一把抓住朱雀的手,但礙於男女之妨,還是克制住了。

朱雀緩緩地開口,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龍夜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你?你說你是二皇子?」

他不敢相信。

她一個女子,如何能是二皇子?但她的易容術也是非常了得的,難道那個二皇子,是她假扮的?

朱雀從腰間拿出一把折扇,風度翩翩的擺了個姿勢,笑道:「難道不像嗎?」

「怎麼可能?」她的氣勢是很夠,只是身量上就不符合了。

「身高問題,不算個難題。只要穿上內增高鞋子,就可以解決了。」朱雀自信滿滿的說道。

「內增高?那是什麼?」龍夜不解的問道。

不過,他也猜出了個大概。

「就是…就是能夠做出高挑身段假象的鞋子。」朱雀輕咳一聲,倉促的解釋著。「先不管那些。若是想要將真的二皇子引出來,只有以假亂真,逼他自己露面了。」

龍夜聽完她的解釋,頓悟了。

「果真是個好法子,我怎麼沒想到呢!」他拍了怕手,懊惱的說道。

「殿下自然是能想到的,不過是時間問題。」朱雀腆著笑說道,有些諂媚的嫌疑。

這個男人,將是大龍未來的國君,她不好好奉承一下,萬一將來翻了臉,要翻這些舊賬那可就不划算了。

龍夜倒是沒注意到她的這些小心思,而是一門心思在那二皇子身上了。「就怕他不上當,那一切都白費了。」

「若真的有損他的清譽,他豈會坐得住?」朱雀繼續說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打算如何敗壞我那二皇兄的聲譽啊?」龍夜頗感興趣的問道。

朱雀搖著扇子,一臉認真的說道:「殺人放火,我是不屑做的。偶爾得了空,去青樓倌兒館坐坐,倒是極好的。」

龍夜聽了這話,差些沒摔倒在地。

虧她想的出來,居然出這樣的損招。

雖然男人去青樓妓館是常有的事情,不足為奇。但若是去倌兒館,那就有些微詞了。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若是讓人知道,他不喜歡女子,反倒是個斷袖,那可就丟人丟大了。何況,這位朱雀姑娘勢必是要將事情鬧大的。到時候,怕是那二皇子會氣得吐血,不得不站出來澄清吧。

如此一來,要找他倒是容易多了。

這樣想著,龍夜看向朱雀的時候,眼神頓時深沉了許多。這樣的人,能夠為我所用,固然是一種助力。若是掌握不住,那可就是個麻煩。

翌日,二皇子遊走於各個青樓妓館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那些見過二皇子的人,全都驚為天人。朱雀的容貌,那自是不用說的,扮起男子來,也是風流倜儻,俊逸不凡的。加上他對女子很溫柔,更是讓那些青樓女子也為他著迷不已。

當然,這些謠言自然也是傳到了某些人的耳朵裡。

「你說,有人假扮二皇子,在京城裡招搖撞騙?」身穿藏青色錦袍,正在書房核對賬目的男子微微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冷淡,語氣卻十分的嚴肅。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恭敬的將最近的傳聞講述了一遍,不過那聲音確是越說越小,最後都進了喉嚨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果真是妙計啊!」有著一張神仙般面孔的男子放下手裡的筆,臉上有著似笑非笑的笑意。

黑衣男子不敢吭聲,低下頭去。熟悉主子的人定然會知道,這笑容意味著那些得罪主子的人,要遭殃了。

「薛易,給我盯著那人,隨時匯報他的一舉一動。」

「是,主子。」薛易小心翼翼的應著。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神情,男子又重新埋頭在一對賬冊裡,似乎對此事不甚在意。

又過了幾日,傳聞二皇子不但喜歡流連**,近來又喜歡上了京城貴族裡流行的一項愛好,那就是褻玩孌童。

此事一傳出,二皇子的名聲就瞬間變壞了。

原先那些還認為他風流瀟灑的人,全都改了口。一個個在背地裡罵這個二皇子不學無術,是個紈褲子弟,簡直丟盡了皇家的顏面。

事態演變到這一地步,那個沉穩的男人,再也坐不住了。在某一個漆黑的夜裡,他悄悄離開藏身之處,出了門。

「就是這裡?」男子低沉的嗓音慵懶的問道。

黑衣男子單膝跪地,答道:「屬下最近一直跟著他,不會有錯的。」

男子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然後一躍而起,悄悄潛進了這家京城有名的客棧中。雖然知道這是對方故意引他出來的招,但天性高傲的他,又如何能任人抹黑自己?他的大仇還未報,他可不能就這樣任人擺佈。

客棧燈火通明,沒有絲毫的異常。人來人往的客人們在大廳裡喝著酒,劃著拳,好不熱鬧。男子在房頂上觀察了許久,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不由得蹙了蹙眉。

「主子,還是讓屬下先行去探路吧?」薛易是個忠心不二的奴才,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主子去冒險的。

那些人能夠想出這樣的招數來逼迫主子現身,定然是有所準備的。

男子伸出手,制止住了他。「退下。」

「是。」薛易不得已,退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留在這裡接應,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男子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

「主子!」身後的好幾個黑衣人都站了起來,不敢讓主子去承擔風險。他們從小就跟著他,對他的命令不敢質疑,但卻不敢讓他去以身犯險。要知道,姜家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退下。」男子輕喝一聲,眼中充滿了威懾力。

那些黑衣人不好再開口,只得眼巴巴的看著主子一躍而起,飄進了那天字號房的門口。

男子在門口停留了片刻,沒有輕易的進去。房中的燭火搖曳,杯盤狼藉,看似空無一人。只有床榻處傳來一些異常的響動。

那咯吱咯吱的響動,讓人遐想無限。

男子捏了捏拳頭,輕輕的推門而入。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壞了他的大計!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將紅帳中的人給揪出來,一陣頭暈目眩過後,他漸漸有些不支的後退了幾步。

糟糕,居然中了迷藥。

他都如此小心了,怎麼會被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給制住了呢?男子運了運內力,竟然一點兒都提不起勁兒來。

「別浪費力氣了,你中的可是無色無味的醉仙哦。」朱雀笑嘻嘻的從暖帳中鑽出來,滿臉的笑容。

她的計劃果然奏效了。

她倒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說著,她便朝著那癱軟在桌子旁的男子走去,輕輕地拉下了他的面紗。
116原來是他


朱雀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身份詭異的二皇子,居然會是她熟悉的人。

兩個人相視良久,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保持著緘默。客棧樓下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這天字號房間裡,卻是安靜的異常。

好不容易,朱雀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會是你?」

她想過千萬遍,但絕對沒料到會是他!怎麼可能會是他?他可是楚家的當家,是皇后娘娘最為倚重的弟弟,是京城首富。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如何能是那個早已夭折了的小皇子?這簡直太滑稽可笑了!

朱雀退後了好幾步,直到再無後路,這才停了下來。

楚羽宸此刻,也認出了她來。「朱雀…看來,咱們算是扯平了。」

他一邊無力的咳嗽了兩聲,一邊無奈的笑著。

這個不像丫頭的丫頭,果然是另有身份的。不但整日頂著一張普通的臉四處晃悠,還經常有驚人的言論破口而出。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子,如何能是普通人?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沒有仔細的去推敲罷了。

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那個唯一能夠闖入他心房的人。他就算再疑她,也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來。

不曾想到,那個引他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她!

是他太過自信了,還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微微閉上眼睛,楚羽宸倒是顯得十分的寧靜。

「你不打算,好好地解釋一番麼?」朱雀愣了半晌,然後才開口問道。

「既然已經落到了你的手裡,還有什麼可說的?」他睜開雙眼,似笑非笑的對著她笑。

朱雀很不自在的撇過臉去,不敢與他對視。這個男人是天之驕子,又在楚家混的風生水起,四處逢源。不得不說,他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怕是到如今,那些將他當做依仗的人,也不曾想到他的另一重身份吧?

「你…你若是二皇子,如何能在楚家立足?她們就不曾懷疑過你嗎?」他的長相出眾,隱隱透著一股威嚴。據說楚夫人三十多歲才有這麼一個幼子,必定是看的十分金貴。他又是如何被掉包,在楚府養大的呢?

要知道當年,姜氏一族,可是被楚家設計陷害的。

他在楚家長大,也過得不錯。還是當今太子的舅舅,身份何等的尊貴。但為現在又要以二皇子的身份站出來,他到底意欲何為?

似乎看出了朱雀的疑問,楚羽宸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子依靠,沒有任何隱瞞的說道:「很奇怪,我為何是二皇子卻在楚家長大?既然有了新的身份,為何又要站出來跟太子爭奪皇位,是嗎?」

朱雀抿了抿嘴,卻沒有吭聲。

他自己老實交代自然是好,也省的她尷尬不已。畢竟,他們的關係,僅止於一時的男歡女愛,根本沒有任何的承諾。

她是個思想開放的女子,來自於異世,對古人三妻四妾的封建禮教,排斥的厲害。故而,就算委身於他,也沒有想過,要與他成親,去做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兩情相悅足矣,她不敢奢求。

見她不吭聲,楚羽宸便緩緩道來。「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了。我的母妃,也就是當初的姜妃娘娘,在懷了我之後,便隱隱察覺到皇后娘娘的野心。她雖然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卻也不算愚笨,早就想好了退路。楚家的勢力強大,不是父皇一個人能夠壓制的住的。故而,在生產之前,母妃就托宮外的外祖家,暗中準備好了替代之人。在我出生後不久,外祖母進宮探望,悄悄地將我換了出去。後來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有所聽聞。楚家為了排除異己,栽贓姜家有圖謀不軌之心。父皇雖然不信,但忌憚於楚家的勢力,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調查。就這樣,姜氏一族便落沒了,而我的母妃也被皇后秘密處死。碰巧,過了不久,楚家的夫人生下一個男嬰。但因為先天的不足,身子很是虛弱。外祖怕我遭到迫害,事先就打聽清楚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楚家人萬萬想不到,我外祖會收買楚家夫人身邊的丫鬟和大夫,將我偷梁換柱換去了楚家。這二十年來,曾經不少人對我的外貌產生過質疑,因為我既不想楚老爺子,也不像楚夫人,倒是跟太子有幾分相似。都說外甥像舅,在皇后娘娘的力保下,竟然沒有人敢懷疑我的身份!是不是很可笑?」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笑出聲。

朱雀看著他那俊逸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的落寞,心裡突然微微泛酸。

他何嘗不痛苦?恐怕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當自己是楚家人了吧。畢竟送去楚家的時候,他還是個襁褓裡的嬰兒。

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亦或是姜家人找到了他,告訴他要為姜家報仇,所以他才不得不擔起這個重任,在左右為難中掙扎吧。

一方是生養自己的親人,一方是養育他的楚家。這個優秀的男人,必定深受煎熬。在報仇與放棄報仇的糾結中徘徊。

身為姜妃所出的二皇子,他的確是該為自己的母妃和姜氏一族洗刷冤屈,還他們一個公道。但楚家將他養育大,還細心培養,給了他莫大的權勢。儘管知道這血海深仇,是楚家一手造成的,但他也不是個沒有心的木頭,他也有感情。

朱雀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伸出手來,想要撫平他眉宇間的愁緒。可是還未有所動作之前,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讓她立刻警覺起來。

糟糕!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那五皇子可是在此等著她的消息呢。要是被他知道楚羽宸就是二皇子,那他的性命豈會保得住?

別說五皇子與楚家勢不兩立,按照他的性格,怕是要將這二皇子推出去,讓他跟楚家人自相殘殺去吧?

朱雀一邊飛快的動著腦子,一邊將楚羽宸扶起,朝著床榻後面的暗格走去。這逍遙客棧,是隱世子的勢力,故而她對這裡的環境一清二楚。

將他扶到暗格中藏好之後,朱雀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迅速的在桌子旁的圓凳上坐了下來,假裝飲酒。

匡啷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便是龍夜帶著一隊人馬衝了進來。「怎麼樣,今晚有沒有動靜?」

朱雀長歎一聲,道:「殿下看奴家這個樣子,哪裡有什麼事。說來也奇怪,那人還真是沉得住氣,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反應。」

「難道是計劃洩露了出去,還是他果真心機深沉,不容易就範?」五皇子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下,深思熟慮起來。

朱雀為他斟上了酒,勸道:「殿下切勿心急,說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就在此時,屋頂上等候的薛易早就忍耐不住了。當看到五皇子帶著一行人闖進那屋子的時候,他就知道要壞大事了。於是顧不上主子的吩咐,他們便悄悄地朝著天字號房間靠近,想要前去營救自己的主子。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在房頂上行走,竟也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只是五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輩,早在有人靠近的時候,就警覺了起來。他給了屬下一個示意,便打住朱雀的話,緩緩地站起身來。

在他的一個手勢之下,那些侍衛突然拔地而起,抽出寶劍,朝著房頂而去。

朱雀驚訝的同時,也跟了上去。

那是一群蒙著面的黑衣人,一看就是身手不弱的暗衛之類的。想必這就是他帶來的幫手吧?如今不見他出去,這些人便急了,想要前來搭救。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若是沒有這些人來攪局,怕是五皇子都要懷疑到她的頭上來了。

楚羽宸的暗衛與皇家的侍衛碰到一起,頓時引發了一場惡鬥。雙方都是頗有實力的,一時半會兒倒是分不出勝負來。不過,五皇子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一心想要盡快找出二皇子的下落,頓時也坐不住了,飛身上前去助陣。

朱雀一眼就認出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她跟楚羽宸的關係匪淺,對他身邊的人還是印象深刻的。那人是楚羽宸的左膀右臂,萬一他被擒了,恐怕有些不妙。

因此,朱雀也欺身上去,與他們纏鬥在一起。

明面上,她是幫五皇子擒拿那些賊人。但實際上,她一直在暗中給那人使眼色,讓他先行退去,以後再作計較。

那些都是死士,一旦被擒,要麼制裁,要麼就會被打死。因著楚羽宸的關係,朱雀也不忍心看他們去送死。

薛易在與五皇子交手之後,就發現了他身旁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年輕女子。當看清她的面容時,他不由得微微失神。也就是這一失神,讓五皇子鑽了個空子,刀劍刺了過去,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條印記。

「大膽賊人,還不速速就擒!」五皇子大喝一聲,誓要將他們一舉拿下。

薛易回過神來,見朱雀不斷地給他使眼色,頓時稍稍放了心。他也是見過朱雀幾面的,而且知道她與自己的主子關係匪淺。故而想到,她是不會加害於自己的主子的。而且,剛才那五皇子帶著人出來,並未發現主子的蹤跡,便知道一定是朱雀姑娘救了他家主子。他們若是繼續糾纏下去,怕是要連累到主子。

於是,二話不說,他從袖子裡拿出幾枚煙霧彈來,朝著屋頂上一丟。一陣白煙過後,那些黑衣人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五皇子沒料到他們還有這麼一手,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能夠發現他們,也算是不小的收穫。「來人,給我懸賞一萬兩,一定要找到這些人的下落。」

如今不只是他,皇后那邊也在緊急的搜人。可惜效果甚微,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如今這些黑衣人現了身,就算輕功再好,也難免會被人發現。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在利益的誘使之下,還是會有人出來提供線索的。

朱雀微微鬆了口氣,躍下房頂,回到屋裡。不一會兒,五皇子跟了上來,看向她的目光有著一絲的欣賞。「沒想到,朱雀姑娘不但頭腦靈活,連功夫都這麼的出神入化!」

「殿下謬讚了,不過是些花拳繡腿,防身而已。」朱雀假裝謙虛著,但眼中卻是滿滿的自豪感。

不是她吹噓,她的功夫在影衛裡可是拔尖兒的。要不,世子大人也不會提拔她做了護法。

見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模樣,五皇子心裡閃過的那抹異樣倒是淡了很多。儘管她是隱世子的人,是來助他的。但作為皇室子弟,豈會輕易的相信別人?

「時辰不早了,殿下回去歇著吧。事情既然有了眉目,相信很快便有結論。」朱雀打了個呵欠,假裝犯困。

這五皇子,不是個簡單的角色。故而,她一再的小心翼翼。

楚羽宸還躲在她這裡,萬一被發現,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萬一連累了沐王府,那她萬死難辭其咎。

五皇子聽她這麼說,也不再耽擱,帶著侍衛們就離開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打量了一圈屋子裡,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才安心的離去。

等到關上了門扉,朱雀這才呼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這位大爺送走了!」她踏著輕鬆的步子,朝著暗格走去,想要看看他是否還在。

朱雀相信以楚羽宸的實力,絕對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剛才,他的屬下來營救他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全都出去幫忙了。這麼好的時機,他自然不會錯過的。

她打開暗格去瞧一瞧,也是想要懷念一下他在身邊的日子。

自從京城動亂開始之後,他們便沒再見過面。一來,朱雀有任務在身,必須服從世子的安排。二來,楚家正張羅著給楚羽宸娶妻,她又何必留下來,徒增傷感呢?

原本沒有什麼期待,可是在看到他虛軟的坐在地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的時候。朱雀的心忽然一軟,上前走了兩步,然後緊緊的擁抱住了他。

不管她如何的理智,可是情到深處,她依舊是個普通的女人。

感受到她情緒的激動,楚羽宸伸出手去,圈住了她的身子。不僅僅是因為感激她的相救,還因為她是他唯一在乎的女人。

「你…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朱雀哽咽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楚羽宸撫摸著她絕世的容顏,說道:「雀兒…我捨不得你。」

一句話,讓朱雀隱含的熱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滴落,在白皙的臉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別哭…你知道我會心疼的!」此刻,他不再是楚家的公子,不再是皇家的二皇子,他只是一個心疼自家女人的男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美人在懷,又哭的那般動人。作為一個男人,如何能不驕傲和激動。他捧著她的臉,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緊接著滾燙的唇瓣輕輕地印了上去,不急不緩的吮吸起來。

朱雀只覺得呼吸一窒,整個人都變得暈乎乎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身份阻礙,全都在這一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一刻,她只知道,她深愛這個男人。

一隻手臂輕輕地攬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前。兩個人吻得有些忘我,暗格的空間本來就有限,溫度漸漸升了起來。

朱雀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來不及驚呼出聲,楚羽宸已經大踏步抱著她朝著門外那紅鸞床榻上而去。

許久沒有這般親熱過,楚羽宸顯得有些急切。朱雀雖然是個女孩兒家,但卻將世俗看的很淡,主動地幫他脫起衣物來。

兩個人彼此撕扯著礙事的衣服,身子糾纏在一起,格外的曖昧。但他們早已顧不上許多,只想著能夠再親近一些。

衣服散落一地,房裡的蠟燭不斷地滴著蠟淚。床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紅色的帳幕之中,不斷地傳出羞人的聲音,叫月亮都躲進了雲層裡。

翌日,朱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身旁溫熱的軀體早已失去了蹤影,但她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失望和不滿。能夠與他有這麼一段露水姻緣,她也是滿足的。

永和宮

「你說什麼?沐王爺不見了?」楚皇后在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由得勃然大怒。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顆棋子,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找?!」楚皇后見那侍衛的頭領低著頭不言不語,頓時更加的氣惱。

她怎麼就養了這麼一群廢物,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那沐王爺被她關了起來,還下了讓人昏睡的迷藥。竟然都能讓人給跑了,她如何能不生氣!

太子龍炎近來精神有些不濟,也很少來宮裡請安。今日好不容易利爽了一些,卻不曾想到,剛踏進宮門,就聽到這麼驚人的一個消息。

他從來不知道,母后背著他,居然扣押了沐王爺。

「母后…您剛才說什麼?沐王爺一直在您手裡?」他不可思議的走上前去,眼裡滿是驚愕和質疑。

楚皇后見是自己的兒子,這才安了心。將宮殿內的宮人全都趕了出去之後,她才笑著將他召喚到自己身旁。「炎兒,母后這麼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那隱世子至今下落不明,有他這手裡,也算是一種牽制。」

隱世子的勢力,他不是不清楚。可是母后行為處事,居然都不跟他商量商量,他心裡難免會有一些疙瘩。

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干政。這個規矩,大龍也是延續至今。可是自從父皇病倒之後,這大大小小的權力,都落在了母后一人的手裡。雖說她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可是在朝臣們面前,他就像是個傀儡一般,根本沒有威信可言。那些追隨的臣子們,對他算是恭敬,但全都聽從母后的命令,他根本就是個沒有實權的空架子。

他這個太子,做的可真窩囊!

想到這些,他心裡就更加的不平衡了。

「炎兒,你怎麼不說話了?」楚皇后見他半晌沒有吭聲,不由得起了疑心。

龍炎淡淡的笑了,敷衍道:「太子妃小產,兒臣心情很不好,讓母后擔心了。」

想到那個無緣的孫子,楚皇后也是憤恨不已。「炎兒不必擔心,孩子以後總會有的。你們都還年輕,不必為一時的不如意而傷懷,更重要的是以後。你回去也勸著點兒濛濛,母后知道她心裡也不好受。如今那害她之人,已經得到了報應,她應該可以安心了。」

說起世子妃司徒錦,龍炎心裡頓時又泛起痛意。

那個女子,是他唯一一個心動過的人。可是,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地牢裡,還那麼的慘不忍睹。他想著,就覺得於心不忍。就算她是隱世子的世子妃,將來或許是他們的死敵。可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威脅?為何母后就是容不下她,非要置她於死地呢?儘管宮人們都說,那場大火是個意外。可是這皇宮,是母后說了算的。要沒有她的命令,又如何會發生這樣的慘案?

楚皇后看見兒子眼角的傷痛,不由得吃了一驚。難道兒子真的對那司徒錦動了心思?這可有些不妙。

萬一兒子對她起了戒備之心,母子之間生出嫌隙來,那往後她怕是要寢食難安了。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古板。如今她掌著朝中大部分的勢力,幫他打理著一切事物,倒是讓他沒有了實權。

若是有心之人,稍微挑撥一下,那豈不是要壞大事?

她雖然對這到手的權力依依不捨,但始終是個女人。可若是真要她將權力都教到兒子的手裡,她又不大放心。

龍炎能力是有,但卻很平庸。他出馬,必定壓制不住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在楚家的勢力裡,有不少都是他姓的世家大族。那些人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她不是不知道。怕是要藉著楚家的勢力,慢慢往上爬吧?

這叫她如何能放心?

「炎兒,你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對母后有所誤會?」

龍炎低垂著頭,不敢抬頭看她,只能喏喏的說道:「母后說哪裡話?兒臣如何會懷疑母后的用心,您多慮了。」

「那就好。母后還以為你為了那隱世子妃,怨恨上了母后呢。說起來,那隱世子妃也是個不錯的,只是她運氣不好。炎兒,她畢竟是別人的妻子,在外人面前,你萬萬不可露出這樣的心思來,知道麼?」

龍炎點了點頭,勉強應下了。

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皇后就借口去探望生病中的皇上,去了九龍宮。

龍炎回到太子府,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愧對沐王府。於是準備了一箱子的禮物,派人送了過去,當做是賠償。

沐王妃見太子送來禮物,先是驚訝,繼而傷心欲絕。

如此一來,豈不是坐實了世子妃已經香消玉殞了?

沐王妃慟哭了一陣,差點兒沒暈過去。整個沐王府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都陷入了深深的哀痛當中。

說起世子妃,誰不知道她善待下人,脾氣溫和,對誰都冰冰有禮。就算是王妃那樣的古怪脾氣,最後也接納了她,將她視為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更何況,隱世子對這位世子妃百般疼愛,很得不將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的手上。這府裡的下人們,對她皆是尊崇之情,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都說世子妃出身低微,但在王府下人們的眼中,她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大小姐們還要更知書達理。即使西廂那邊一直沒將她放在眼裡,她也沒有故意針對他們,而是寬以待人,還處處為對方著想。

這樣一位識大體的世子妃,誰人不喜歡?

大概,這王府中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就莫過於陳氏了。她一向就對世子妃心有不服,如今世子妃死了,她甭提多開心了。

「這下子,王妃不將管家之權交給夫人,也說不過去了。」服侍她的丫頭一邊替她捏著腿,一邊諂媚的說道。

自從莫氏一族被打壓了下去,莫側妃的地位也是一蹶不振。聽說她在別院的日子,過得也十分的艱難。原本想著等到三皇子繼位之後,她會重新回到王府裡作威作福的,誰曾想到三皇子竟然這麼不堪一擊,兵敗如山倒!她想要回王府,那也是遙遙無期了。

加上王爺對她也厭惡了,一門心思在王妃的身上,她想要東山再起,等於是癡人說夢!

作為莫氏的兒媳婦,陳氏的地位自然也低了很多。所以,王妃才將管事的權力給了司徒錦那個後來的,直接將她給忽略了。

「哼,那個老太婆最好氣死!這樣,長嫂如母,我管家也是名正言順。」陳氏大言不慚的享受著丫鬟們的服侍,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

沒有了司徒錦,她似乎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

陳氏一族雖然也受到了不少的排擠,但至少沒有被逐出京城,這讓陳氏看到了希望。前段日子,翔公子還打算娶那個京城名妓到府裡來的,如今見事態有了變化,居然隻字不提。還時不時的到她的屋子裡來,大獻慇勤。

這樣明顯的差別,更是讓陳氏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同樣的,因為司徒錦的死而興奮不已的,還有龍敏郡主。莫氏一族被發配邊疆,而因為王府的庇佑,她得以繼續在王府坐著郡主,如何能不開心?若是株連九族的話,怕是她也躲不過去了。

不過,莫氏一族的倒台,讓她的地位也降了不少。院子裡的下人,服侍起來也不甚用心了。她雖然懊惱,但因為沒有了依靠,也只能忍氣吞聲。

司徒錦被燒死在皇宮裡,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如此一來,王妃必定是憂慮過度,不能再繼續當家的。那麼,這權力,又會落到西廂這邊。她雖然是個姑娘家,但也是可以學著當家的。將來嫁了人,也不會被人看低不是?

尤其是楚皇后,最是喜歡能幹之人。若是她將來表現的好,說不定楚家就接受她了呢?這樣想著,她就激動不已。

「淳兒,快給我梳妝打扮,本郡主要去見王妃!」

芙蕖園

「王妃娘娘,郡主和大夫人求見!」

沐王妃此時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哪裡還有心思見她們,於是揮了揮手,想要珍喜將她們給打發走。

但那兩個人豈是那麼容易好打發的。王妃不見她們,她們就會乖乖地離開麼?畢竟是莫側妃教出來的人,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好你個狗奴才,居然假傳母妃的旨意!本郡主是王府的郡主,你們竟然也敢攔著。一會兒見到母妃,定不會饒了你們!」龍敏拿出郡主的架勢,對著芙蕖園守門的丫鬟大聲的呵斥著。

陳氏也不甘落後,昂著頭顱睥睨著這些下人。「沒聽見郡主的話嗎?還不趕緊讓我們進去!」

守門的丫鬟婆子不敢大意,豈會輕易的被她們唬住。於是,一來二去,雙方爭執不下,在外面吵了起來。

沐王妃本就有些頭痛,如今被她們的爭吵聲一攪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給我趕出去!」

珍喜領了命,出了屋子。對院子裡的小廝們吩咐了幾句,頭也不回的就回到了屋子。「娘娘請放心,已經派人去趕她們走了。」

她在心裡哀歎一聲,世子妃那麼好的人,居然就這麼沒了。而這些不省事的人,偏偏在這個時候上門來鬧,真是太沒良心了!

王妃如今病著,她們也不前來侍候著。一聽說世子妃沒了,倒是上門來了。可是目的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是想接了世子妃的位子,將管家的大權弄到手罷了。這樣狼子野心的人,真不配生為人!

不一會兒,院子門口傳來一陣陣咒罵聲。

「你…你們居然敢這麼對本郡主,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龍敏見那般凶神惡煞的小廝拿著棍棒出來,不由得一陣心慌。

她以為,只要她拿出郡主的架勢來,他們就不敢對她怎麼樣的。可是沒想到,許久不到芙蕖園來,王妃倒是厲害了起來,將院子裡的下人都訓練的這般聽話。

陳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頓時,撒起潑來。「哎喲…你們這些膽大的奴才,居然欺負到主子的頭上來了!這要是讓外人知道,指不定說我們王府如何如何的管教不嚴呢!」

想要用王府的聲譽來要挾?哼,不知所謂!

那帶頭的管事將棍棒一橫,喝道:「恕奴才們無禮!這芙蕖園,是王妃的院子。沒有王妃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郡主和大夫人,還是請回吧。若是惹惱了王妃,到時候誰的面上都不好看。要知道這般對王妃不敬,可不是做兒媳、子女該有的態度。」

一席話,讓門外的兩人全都閉了嘴。

她們氣憤的同時,也在暗自驚訝。一個奴才,都能有這般的氣勢,更何況這院子的主人?難道是沒了莫側妃,王妃就變得硬氣了起來?那照此下去,西廂那邊的人,豈不是永遠要低人一頭?

龍敏很不甘心的咬著下唇,狠狠地在心裡發誓。為了她將來的幸福,她一定要在王府抬起頭來做人。即使王妃給不了她這個待遇,那麼她就另想他法。總之,她不會永遠屈居於別人之下!

她聽聞楚羽宸已經打算娶妻了,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就算是去跪求皇后娘娘,她也一定要進楚家的門!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9

117不要臉,被送庵堂


永和宮

「娘娘,沐王府的敏郡主今兒個遞了帖子進來,說要求見娘娘。」宮女畢恭畢敬的蹲在地上,如實的匯報著每日的情況。

楚皇后此刻正在梳妝,一頭青絲垂在肩後,像一匹上好的錦緞,光澤誘人。「哦?她怎麼會想到來見本宮?」

莫側妃的女兒,一向是不肯向東宮低頭的。如今這是怎麼了?居然腆著臉來求見她,想必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吧?

「或許,敏郡主是為了替族人說情吧?」服侍她多年的宮女大膽的猜測著。

楚皇后搖了搖頭,道:「說是求情,也不會等到現在。莫家人已經全部驅逐出了京城,她早幹嘛去了?」

「娘娘說的是,奴婢妄言了。」宮女知進退的退到一邊,繼續幫她盤著發。

「既然不是為了莫家,定是為了自己了。」楚皇后冷冷的笑著,帶著一絲的嘲諷。

關於敏郡主的事跡,她可是有所耳聞的。那郡主可是沐王爺原先最得寵的女兒,在王府裡橫行霸道,連正牌的王妃都不放在眼裡。那樣一個驕傲的女子,如今在王府的日子,想必不好過吧?

沒有了莫側妃的庇佑,沒有了莫家人的依靠,她拿什麼來顯擺。王妃與那莫側妃又一直不對付,如今莫家人出了事,王妃必定更加不會善待莫側妃留下來的兩個孩子。那敏郡主求到她這裡,想必也是為了讓自己替她撐腰吧?只是,她的算盤打得不怎麼好。她憑什麼要幫著一個外姓的人,而且還是死對頭的後代。這個敏郡主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自視過高,認為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麼?

哼,簡直是笑話。

「將帖子退回去吧,本宮可沒那個閒工夫見她。」楚皇后撫摸了一下頭髮上的金釵,散漫的說道。

皇宮裡的事情,就夠她忙得焦頭爛額了,她自然是沒心情去理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

帖子被退了回來,讓龍敏非常的沮喪。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著那宮裡來的公公,說道:「皇后娘娘為何不願意見我,難道你們沒將我的意思表達清楚嗎?」

那公公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頓時覺得這個郡主不但不懂規矩,還是個沒眼力勁兒的。就憑這一點,皇后娘娘也不會待見她。

「郡主還是小心一些,免得禍從口出。娘娘日理萬機,要打理整個後宮,哪裡有那些個閒工夫召見你。郡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也省的惹出事端,得不償失!」那公公幾乎是用鼻子哼出這麼一段話來,頓時惹得龍敏臉紅氣躁,恨不得將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她堂堂一個王府郡主,居然要看一個太監的臉色!這叫人,情何以堪!

不過幸好她身邊的丫頭懂事,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這才沒讓她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公公辛苦了,這些是郡主請您喝茶的。」

那公公掂了掂手裡的荷包,這才緩和了一些臉色。「郡主也別太心急,娘娘近日來很是繁忙。等娘娘得了空,咱家再為郡主跑一趟吧。」

龍敏聽了這話,心裡才舒服了一些。

她身邊的丫頭趕緊上前去相送。「有勞公公了。」

「嗯。」那公公得了不少好處,這才揚長而去,只留給她們一個傲然的背影。

「哼!不過是個太監,居然敢在本郡主面前拿喬,不知死活!」龍敏等人走了之後,頓時將心裡的火給發洩了出來。

「郡主稍安勿躁,皇后娘娘這是對您有戒心呢。所謂欲速則不達,相信日子久了,皇后娘娘就想通了。」這丫鬟是莫側妃臨走時,留下來給敏郡主的,是個很能幹的人。要不是因為有她在一旁勸著,怕是郡主又會闖禍了。

龍敏雖然不服氣,但事實面前,她還是不得不低頭。

過了幾日,皇后娘娘稍微得了空閒,又接到龍敏郡主的帖子,不由得好奇起來。於是悄悄地對貼身的宮女吩咐了幾句,打算先將王府的境況打探清楚,再做定奪。

說起來,那沐王妃與她的另一個死對頭齊妃是表姐妹,這更是讓她心裡難安。這隱世子不見蹤影,又手握重兵,始終是她的心頭大患。若是能夠接著敏郡主的手,將王妃控制起來,也是不錯的。

沐王府的世子妃,在皇宮裡出了事。雖然對外是宣稱暴病而亡,但不少的人都知道,她的死與楚家脫不了關係。為了太子的將來著想,她不得不先委屈太子妃,隨便找了個借口,對謀害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一事,避而不提。

一日沒有隱世子的消息,她就不能輕舉妄動。若是真的將王府怎麼樣了,激怒了隱世子,那可就麻煩了。

為今之計,只有利用龍敏郡主來牽制住王妃,也好多一個把柄在自己手裡。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就舒服了一些,也肯聽一聽那郡主所求了。

「怎麼樣,打聽清楚了嗎?」皇后威嚴的坐在軟椅上,鳳目裡閃過一絲算計。

貼身宮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那郡主,實在是太不知廉恥了,居然敢肖想國舅爺!要知道,皇后娘娘對這位國舅爺,可是十分依仗的。若是知道那敏郡主居然想著要嫁入楚家,怕是又要大發雷霆了。

「有什麼好隱瞞的,說!」楚皇后等的有些不耐煩,大聲的呵斥道。

那宮女嚇得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道:「娘娘恕罪,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那敏郡主實在是…奴婢都沒臉說下去,怕衝撞了娘娘。」

「哦?」如此一來,皇后娘娘就更加的疑惑了。「你且說來聽聽,本宮恕你無罪!」

宮女咬了咬下唇,不敢再隱瞞,於是支支吾吾的將敏郡主所求之事大概了講了一遍。果然,她的話還未說完,皇后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好一個沐王府郡主,居然有臉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是恬不知恥!」在她的心裡,弟弟是這世上最有才華,最能幹之人,那些庸俗的女子,豈能配得上他?故而,他的婚事也一直耽擱至今。

沒想到這敏郡主不但沒腦子,還喜歡做白日夢。她無才無德,憑什麼肖想著楚家當家夫人的位子!雖然她沒有說要做弟弟的正妻,但以她郡主的身份,豈會伏低做小?怕是打著主意,想要成為楚家的當家夫人的吧!

哼,還真是好算計,居然算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憑什麼做出這樣的請求,又憑什麼讓她這個皇后娘娘來做說客?!不自量力!

「娘娘恕罪,奴婢真的沒想到,敏郡主居然如此大膽妄為…」那宮女早就嚇得跪伏在地,連連磕頭。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氣,這才克制住失控的情緒。「你起來吧。」

「傳本宮的口諭,沐王府郡主龍敏,品行不端,不順父母,仗著郡主的身份,目中無人,膽大妄為,且行為不檢。罰她去庵堂思過,在菩薩面前懺悔吧。」

「娘娘仁慈!」宮女重新站到她身後,恭維道。

「沒將她處死,已經算好的了。但願她能夠感恩戴德,別生出什麼事端才好。」楚皇后冷漠的笑著,對那覬覦自己弟弟的女子全都看不順眼。

「娘娘的恩典,旁的人想都想不到呢。郡主定當感激才是,怎麼會拂了娘娘的好意呢?雖然古佛枯燈是寂寞了點兒,但很是清靜,最適合修身養性了。說不定,日後還能虔誠修行,成為一代宗師呢!」

楚皇后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狠厲之色才稍稍淡去。

龍敏郡主見宮裡來了人,頓時喜笑顏開。可是當聽清楚皇后娘娘的旨意時,整個人就癱倒在地,暈死了過去。

「娘娘的旨意,咱家已經傳到了。你們也趕緊替郡主收拾收拾,出發吧。」臨走時,皇后特意派他來監督,生怕龍敏郡主鬧起來,不肯去庵堂裡。他自然不敢違背主子的心意,要堅決執行了。

沐王妃得知了這一消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敏郡主不顧臉面,求到皇后娘娘那裡去,早就棄王府的顏面不顧,她還有什麼好關心的?去庵堂裡也好,省的以後再惹是生非。更何況,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若是將來嫁了人,指不定會給王府帶了什麼災難呢!

「我不要去庵堂,我還這麼年輕…」醒過來之後的敏郡主,回想起皇后娘娘的旨意,不由得放聲大哭起來。

一直在她身旁照顧她的丫鬟,此刻也沒了主意。原本以為皇后娘娘會考慮郡主的建議,聯合楚家來對付齊妃的。但沒想到,一提起楚公子,皇后娘娘就翻臉不認人了。

想到郡主日後要在那種地方度過餘生,她就覺得愧對莫側妃,是她沒有用,沒有阻止郡主的任性妄為!

「郡主,你要想開一些,說不定…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她勸說著郡主,又好像在安慰自己。如今皇后一族的勢力滔天,而太子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若是將來得了天下,哪裡還會容得下沐王府?別說是郡主沒有好下場,恐怕跟王府有關的,都會受到牽連!

龍敏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著。「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要我一輩子呆在庵堂裡,可要我怎麼活啊!」

屋子裡的丫鬟們也黯然的拭淚,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沒有好的歸宿,那她們還有什麼盼頭?

陳氏聽說了這事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雖然這個小姑與她的關係尚可,但她也不想有一個人來跟她爭這個王府的管家之權。故而,郡主要被送走,她一點兒同情之心都沒有。倒是翔公子有些不捨,還想著如何去救上一救。

「你跟著瞎摻和什麼,不怕惹怒了皇后娘娘?」陳氏如今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許多,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也是頤指氣使的。

翔公子悻悻的低下頭,有些不忍的說道:「敏兒,畢竟是我妹妹…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去當姑子麼?」

「不是她自己說的嘛,若是嫁不了楚公子,寧願去當姑子的!皇后娘娘這是如了她的願啊,你有什麼好難過的!」陳氏不屑的說道。

「可是…」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多少有些感情。

如今母妃被送去了別院,父王突然對他冷淡了起來。他的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能依仗的莫家,也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他這個王府公子,倒是連普通官宦之家的公子還不如了。連出去喝個酒,都沒有人敢作陪。

那些勢力眼,以往還處處巴結著他,生怕他不理他們。可如今,那些狐朋狗友聽說莫家遭了難,就都避而不見了,弄得他像是喪家之犬。

「沒什麼可是的。聽我的話,準沒錯!」陳氏呵斥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有這麼個軟弱無能的夫君,哪個女子會甘心?陳氏對他也是失望之極,奈何一女不能侍二夫,她再不甘心,也改變不了事實,只能努力扶持著他,想讓他有些出息。

「你沒事兒的時候,多去芙蕖園那邊走動走動。別沒事兒就往外面跑,聽見了嗎?」想要重新爬起來,勢必要與王妃處理好關係。陳氏的算盤倒是打得響,只是翔公子哪裡是那種肯向人低頭的人。

就算是莫側妃的勢力已經不在,但他為人子女的,哪裡會像母親的死對頭低頭。更何況,還要叫那人一聲母親。

「要去你去,我是不會去的!」翔公子咬著牙,說道。

陳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愚笨!叫她一聲母親,你又不會少一塊肉?將來對你有的是好處,忍一時之氣,得富貴平安,有什麼不划算的!你有骨氣,就離開王府,自己出去賺錢養家啊!」

提到這個,翔公子又耷拉下了腦袋。

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慣了,哪裡吃的了那創業的苦。平時花錢倒是大手大腳,但要他出去找營生,那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直接。

最終,他只是扯了扯嘴皮子,便閉了嘴。

陳氏見他沒話說了,這才軟了下來。「夫君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月姐兒想想啊。雖說她是個姑娘家,可也是你的女兒。將來若是能夠尋一門好的親事,也算是有個依靠。」

翔公子聽了這話,心裡隱隱有些觸動。

月姐兒他也是很喜歡的,雖然不及兒子重要,但好歹是他第一個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怎麼能不寶貝?

「只要我去討好王妃,就能繼續過好日子?」他不確定的問道。

陳氏忍了忍,才勉強說道:「母妃不是個心腸狠毒的,你畢竟是王爺的長子,她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如今莫家算是倒了,你再繼續埋怨下去,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跟王妃搞好關係,將來就算要分家,也能得到不少的好處。」

總歸那世子之位是暫時沒有指望了,她也只能往別的方面去想。

翔公子總算是有了一絲的動容,臉上露出了笑意。「還是娘子你想的比較周全。也罷,明日起,我就去給母妃請安!」

說著,他便從奶娘手裡將月姐兒抱過來,親了又親,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

陳氏見他想明白了,也放下心來,一起逗著月姐兒說話。

兩個時辰之後,不管敏郡主如何的不願意,在那公公的監視下,她還是被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還當眾被剃了頭髮,成了名副其實的姑子。

話說太師府得知了女兒的死訊,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司徒長風原本就已經病的不輕,這樣一來,更是急得倒床不起,只剩下一口氣了。

江氏也是悲痛不已。女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好歸宿,怎麼說沒了就沒了!若不是因為錦兒,她也不會振作起來,成為太師府的當家主母。

「我可憐的孩子…」江氏抱著小兒子,痛哭出聲。

「夫人,您節哀順變啊!」江氏身邊的燕兒一邊勸著,一邊擦拭著眼淚。

小姐在的時候,對下人們雖然嚴厲,但卻不輕易責打。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感念她的仁慈,全都忍不住傷懷。

江氏嗚咽著,根本聽不見任何的勸導。

司徒巧幫她順著氣,嘴巴也格外的乖巧。「娘,二姐姐福大命大,不會這麼輕易有事的。是不是先弄清楚,免得徒增傷悲?」

江氏聽到這裡,頓時一愣。「巧兒說得對,你二姐姐是個有福之人,怎麼會這麼早就…來人,速去王府求見王妃娘娘,說我要見她!」

丫鬟們聽了吩咐,都止住了哭泣,按照她說的去辦了。

江氏擦乾了眼淚,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我絕對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二姐姐不會有事的,娘。」司徒巧這樣說著,見她情緒漸漸穩住,心裡也跟著高興。母親近日來,為五姐姐的婚事操勞,本就有些疲憊。整個太師府的膽子壓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又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言語上安慰她幾句了。

整理好了衣物,江氏便坐了馬車,去了王府。

沐王府這邊聽說江氏上門來了,沐王妃才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待江氏被請到芙蕖園之後,王妃見了她便紅了眼眶。

「是我們王府對不起錦兒,親家…你…你可要想開些…」

江氏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頭暈。若不是身後的丫鬟及時將她扶住,怕是要摔倒地上去了。

沐王妃原本就傷心,見江氏這般,又是一陣傷心。

「王妃娘娘,司徒夫人,保重身子啊!」珍喜瞧著她們這副模樣,也是十分的心疼。

江氏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想起女兒的噩耗,頓時忍不住熱淚盈眶。「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就拋下娘自己一個人走了呢?你叫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如何忍心吶…」

王妃也是陪著一同落淚,想起兒媳婦的好來。「親家母…都是我們王府沒能保護好她,讓她著了人家的道啊!」

「王妃娘娘…您告訴我,是誰害死我的女兒,是誰…」江氏惡狠狠地咬著牙齒,恨不得將那兇手碎屍萬段。

沐王妃揮退了屋子裡的丫鬟,只留下珍喜一人。「不瞞親家母,錦兒的事,我也很難過。若不是皇后娘娘執意要將錦兒召進宮,也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

「皇后娘娘?」江氏將這四個字死死地咬著,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雖然她只是個沒權沒勢的小婦人,但也不是卑微到連女兒的死活都不顧的狠毒之人。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仗著自己的身份,就可以隨意將人處死嗎?她倒要看看,這天下顛覆之後,她還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親家母…你。這是怎麼了?」見江氏那般可怖的模樣,沐王妃都難免有些膽戰心驚。

她沒想到,司徒錦的母親,竟然也不是個柔弱可欺的!她們母女還真是有些像啊,是那種不會對權貴低頭的性子。

「王妃娘娘,民婦想去錦兒的院子裡看看…」江氏回過頭來,似乎沒聽見她剛才的問話,逕直說道。

沐王妃知道她對司徒錦的死感到很難過,也沒有阻止她。於是派了丫鬟,上前去帶路。「隱兒也許久沒有回府了,本妃想念的緊,就陪著親家母一起過去看看吧。」

「多謝娘娘。」江氏一邊道謝,一邊在丫鬟的攙扶下,去了慕錦園。

當看到那屋子裡熟悉的擺設,和一絲不苟做著事情的丫鬟時,王妃難免又是一陣心酸。若是兒子媳婦都在該有多好!

「參見王妃娘娘,司徒夫人!」屋子裡的丫鬟們正忙著,見到她們走進院子,趕緊上前去行禮。

李嬤嬤此刻正端著一碗燕窩,見到王妃,頓時避之不及,只得蹲下身去行禮。「王妃娘娘安好!」

沐王妃沒注意到她手裡端著東西,隨意的揮了揮衣袖,便將她們打發了。倒是江氏眼尖,又對李嬤嬤比較熟悉,故而留了個心眼兒。

按理說,世子妃不在了,這屋子裡的丫頭們定是沒心情做事的。可是瞧著這有條不紊忙碌著的丫頭們,她心裡忽然生出一絲希望來。

那燕窩她也吃過不少,自然不會認錯。下人是沒有資格動用這些貴重的補品的,除非她們都是不受規矩的。但以她對李嬤嬤的認識,她絕對不是個膽大妄為的奴才,她這麼做,必定是有原因的。

或者,正如巧兒所說的,女兒根本就沒有死,而是不得已不能夠現身。想到這裡,江氏心裡稍微寬鬆了不少。

「親家母隨意看吧。」王妃也沒有拘著她,任她在屋子了隨意走動。

這邊,她平日裡總會來坐坐。今日格外的想念兒子,她便放了江氏一個人在屋子裡,自己去了書房。

江氏在屋子裡轉了轉,然後才不動聲色的將李嬤嬤叫到了自己的身邊。「李嬤嬤,你與我說實話,你家小姐,是不是還活著?」

她的眼中充滿著希冀,蒼白的面容上有著未干的淚痕。

李嬤嬤不忍見夫人這般傷心,便朝著春容使了個眼色,讓她將屋子裡的丫頭都帶了出去。然後,才扶著江氏朝著內室走去。「夫人恕罪,這都是小姐吩咐,奴婢不敢自作主張。這在非常時期,小姐也是怕引來禍端,故而才避而不見。」

「這麼說來,錦兒她還活著,是不是?」江氏聽了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

「夫人猜的不錯,小姐的確或者。而且,似乎有了身孕了。」李嬤嬤沒想瞞著夫人,故而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你說什麼?錦兒有了身孕?」江氏的聲音突然拔高,有著不可思議。

儘管她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但這個消息還是過於震驚,讓她大喜過望。

李嬤嬤望了望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繼續說道:「小姐怕是現在都還不知道呢。那密室裡陰暗得很,怕是不利於生養。」

「那還不將她接出來?」江氏一急,就忘了其他。

「夫人,奴婢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目前所有人都當小姐已經不在了。若是貿然的出現在王府,哪還得了?這可是欺君之罪!」李嬤嬤好心的解釋道。

江氏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壓低聲音,道:「那總不能繼續在密室裡住著呀!」

「夫人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小姐的。目前來說,小姐身子還算康健。只希望世子趕快回來,將大局給穩住。否則,奴婢真的很擔心小姐的身子能否撐得住。」李嬤嬤擔心的說道。

江氏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問道:「此事,王妃娘娘知道麼?」

「娘娘還不知道呢!畢竟這府裡人多眼雜,萬一洩露了風聲,怕是要出大事。」李嬤嬤老實的回答。

江氏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女兒的做法。

兩個人在密室裡商量了一番,江氏這才走出來。

「親家母。逝者已矣,您可要保重身子。」王妃去書房轉了一圈,也回到了院子裡。

江氏拜謝了王妃,便打道回府了。

沐王妃也沒有挽留,派人送了一些禮物,便也回芙蕖園去了。

密室裡,司徒錦的心還在砰砰的跳個不停。

剛才,她正要出密室透透氣,忽然發現一陣腳步聲。熟悉了春容杏兒還有李嬤嬤的腳步聲,對於那陌生人的到來,她十分的敏感。

好在她閃得快,才沒有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處。當看清來者是誰時,她稍稍了鬆了口氣。不過,當聽到王妃娘娘痛哭失聲時,她有些於心不忍起來。若不是自制力強,怕是早已忍不住走出去解釋了。

可畢竟是沒有,她這點兒理智還是有的。

王妃的院子裡,說不定還有別的眼線。她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去冒這個險。正當她打算悄悄地躲回密室去的時候,突然胸口一緊,胃裡一陣難受,差點兒吐了出來。這個舉動,差點兒就驚動了王妃。好在此時一隻老鼠從書櫃裡竄出去,替她解了圍。

強制壓下心口的不適感,司徒錦慢吞吞的走回密室的軟榻上,閉目養神起來。因為擔心隱世子的安危,她幾乎夜不能寐。雖然偶爾能夠收到一些外面的消息,但沒見到他的親筆信,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而這種擔心,似乎讓她忘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她的小日子似乎很久沒有來了。想到這裡,剛才那股不適感就更加的清晰起來。愣了許久之後,司徒錦的腦海裡頓時出現了兩個清晰的大字:孩子!

她,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118司徒嬌出嫁


農曆二月初八,宜嫁娶。

原本就定下的親事,縱使司徒嬌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逃脫不了要嫁入府尹大人家二公子的事實。

江氏在得知女兒死訊之後,消沉了好一陣子。如今好不容易振作起來,自然是不能耽擱了五小姐的親事。

「五小姐還是不肯梳妝麼?」江氏一邊給兒子整理著衣衫一邊冷著臉問道。

燕兒暗地裡撇了撇嘴,說道:「夫人一片好心,五小姐也不知道感激。這張家的花轎都快到了,她還在那邊拿喬,實在是太不尊重您這位嫡母了!」

江氏掌家以來,太師府儼然變了天。底下的僕人也都看清了形勢,不敢對她不敬。那五小姐本就是個庶出的,又沒有舅父外祖可以依靠,王姨娘又瘋瘋癲癲的。她早該認清了事實,如今卻在出嫁的當口鬧了起來,真是不知好歹!

「去那邊傳個話兒,五小姐要是真的不想嫁也可以,那就去家廟裡呆著,也好為太師府祈福!」江氏不冷不熱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燕兒領會了她的意思,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原本,五小姐還忌憚著二小姐。前一陣子傳出二小姐在皇宮裡出了意外香消玉殞之後,她的膽子就漸漸大了起來。夫人因為痛失愛女,故而沒那個閒工夫管事。於是那五小姐便愈發的囂張起來,放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被老爺寵壞了的嬌蠻千金。

只可惜,好景不長。

夫人振作起來之後,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五小姐也是個愚笨的,居然對當家主母不服,還三番五次的挑釁,更是拿二小姐的事情來刺激夫人。後果可想而知,五小姐剛過了幾天的舒服日子,又被禁足。

燕兒來到五小姐所居住的蘭園時,聽見屋子裡傳出一陣陣打罵聲,眼神不由得更加輕蔑起來。「果然是個庶出的,就是上不得檯面。」

「燕兒姐姐來啦?」守在蘭園門口的丫鬟婆子見到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便笑著臉迎了上去。

「五小姐又在發脾氣了?」燕兒高傲的昂著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唉…五小姐那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迫在眉睫,她還是不肯乖乖的妝扮。眼看就要誤了時辰,這可如何是好!」跟隨五小姐多年的丫鬟婆子全都被替換了。如今她身邊服侍的,都是江氏重新安排的人,自然是向著江氏的。

聽到她們這般回話,燕兒的眼神就更加冷清了。

「夫人讓我給五小姐帶個話兒。若五小姐執意不肯上花轎,那就只有去家廟剃了度,古佛枯燈的過一輩子了。你們也都好生的勸著,這到底是去官家少奶奶,還是當姑子,她自個兒選!」說完,燕兒也不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就回了。

蘭園服侍的丫鬟聽了這個消息很是震驚,立刻通報給了五小姐司徒嬌。

司徒嬌原本就很生氣,覺得自己的命苦。那張家雖然是官宦之家,但與太師府比起來,可是差的遠了。她一心想要嫁入王侯世家,也好揚眉吐氣一番。但奈何無依無靠,爹爹不疼,娘親又失寵,婚事只能落到嫡母江氏的手裡。她一味的想要攀高,卻不曾想到,如今的太師府已經是名存實亡,根本算不上什麼名門。若不是因為世子妃是出自司徒府,怕是早就有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更何況,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豈有資格嫁入王侯之家?

江氏的話傳到她的耳裡,她更是氣得差點兒沒昏厥過去。「好你個面慈心毒的母親,你這不是將我往死路上逼麼?!枉我平日裡對你恭敬有加,不敢有半點兒埋怨。你卻這般歹毒心腸,要斷了我的退路!江氏,我與你勢不兩立!」

「小姐,快別這麼說了,小心隔牆有耳!」司徒嬌房裡的丫鬟聽見她口出狂言,立刻上前去阻止,生怕連累到她們這些下人。

「你們一個個都是她的走狗幫兇!我是堂堂太師府的五小姐,你們竟也不將我放在眼裡。狗奴才,賤奴婢!」司徒嬌撒起潑來,簡直與市井潑婦無異。

丫鬟們不敢近身,只能遠遠地站著勸說。「小姐,這吉時就快到了,您還是趕緊上妝吧。嫁入張府,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總比當姑子強吧,您還要什麼不滿意的呢?」

「你們懂什麼?!那張家不過是個小小的府尹,才四品官銜。那張家二公子還是個庶出的,哪裡配得上我這一品大員家的小姐!哼,滿意?這就叫滿意?!」司徒嬌蠻橫的將桌子上的東西掃了一地,根本聽不進去勸。

丫鬟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沒轍了。只不過,有些膽子比較大的丫鬟,在聽了她這一番長篇大論之後,輕蔑的笑了。「五小姐還真當自己是名門大戶的嫡出小姐呢,居然還挑三揀四!夫人能夠為你謀一個四品官家就不錯了,你還指望能嫁入王侯將相之家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那些人家也是你高攀的起的?」

「庶女怎麼了?司徒錦還不是個庶出的!憑什麼她可以嫁入王府,我就不行?!」提到這嫡庶之別,她就有氣。

「五小姐怕是忘了吧?二小姐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名字是上了族譜的。而五小姐你,依舊是個姨娘所出的。你憑什麼跟二小姐相比?」那丫鬟也是不服輸的,很不客氣的就給反駁了回去。

司徒嬌聽了這話,氣得頭上冒煙,臉色通紅。「上了族譜很了不起麼?我也是爹爹的女兒,是太師府的千金小姐!那江氏不過是個姨娘,她有什麼資格坐上那繼室的位子,她憑什麼!」

「我勸小姐還是別逞強了,免得禍從口出。夫人可是老爺的平妻,周氏被貶為妾,夫人名正言順的扶了正,是正經的主母。你這般口沒遮攔,就不怕夫人怪罪麼?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嬌滴滴備受寵愛的五小姐麼?」

「你…你們…全都給我滾!」

「小姐還是別任性了。若真的惹惱了夫人,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哼!她驕傲個什麼!司徒錦已經死了!沒有了王府撐腰,我看她還能風光到幾時!」司徒嬌被氣糊塗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

「住口!」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呵斥,將她的話給打斷了。「這就是咱們太師府的五小姐,真真是沒有教養!對嫡母不敬也就算了,還敢口出狂言,對世子妃不敬,你不要命,司徒府還想要面子呢!一個閨閣千金,居然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口,你果然是好樣的!」

江氏原本是過來看看她裝扮好了沒有的,畢竟花轎已經進門了,再拖下去,太師府的面子會很不好看。

但沒想到,她剛走到這院子,就聽見司徒嬌在這兒大放厥詞,故而才忍不住出口阻止。雖然司徒嬌出嫁,沒有邀請什麼賓客。但張家的人已經上門,若是被他們聽到了,也是極為不妥的。

司徒嬌見江氏一臉怒氣的進來,頓時將脖子往衣領裡縮了縮。但一想到自己有今日,都是被她和司徒錦害的,頓時又亂嚷嚷起來。「母親就是這般不待見我們庶出的女兒嗎?我說的難道有錯嗎?二姐姐已經死了,這是事實。王府跟咱們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難道還會看在二姐姐的面上照拂一二?母親還是不要妄想了!」

「不知所謂!」江氏罵了一聲,然後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那嬤嬤是個粗使婆子,也是江氏的心腹。她假裝走上前去請安,然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另外兩個婆子,一把將司徒嬌給架了起來。「花轎已經上門了,五小姐還是趕緊梳妝吧!」

那兩個婆子也有幾斤力氣,司徒嬌又是個嬌滴滴的閨閣小姐,哪裡是她們的對手,頓時就被壓制住,動彈不得。「你們反了,居然以下犯上!」

「給我堵住她的嘴!」江氏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繼而吩咐道。

那些丫鬟不敢遲疑,立刻上前去,塞了一個帕子在司徒嬌的嘴裡,這才省去了一些麻煩。丫鬟婆子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將司徒嬌給妝扮好了。雖然不是很精緻,但看起來也算有個新娘子的樣子了。

「將這包藥給她餵下去!」江氏怕她一會兒上了花轎,又會胡說八道或者作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給她服食一些迷藥。

司徒嬌哪裡肯任人擺佈,頓時又掙扎了起來,一雙帶血的眼眸看向江氏的時候,恨不得能夠將她身上燒出個洞來。

幾番周折之下,司徒嬌總算是安靜了。

「夫人,姑爺來了。」

江氏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就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到主位上坐下。

不一會兒,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一身的大紅喜服,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容。見到江氏的時候,禮貌的鞠了一躬。「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賢婿快快請起。」江氏臉上的笑容燦爛,儼然一副慈母的樣子。

「岳母大人,不知道五小姐是否已經妝扮妥當?」那張公子看起來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但是言語間總是透著一股陰柔的氣息,與正常的男兒相比,多了那麼一絲的柔媚。

江氏打量了他一會兒,這才笑道:「賢婿這是等不及了?也罷,將五小姐扶出來吧。」

幾個丫鬟婆子聽見江氏的吩咐,便將已經蓋上了紅蓋頭的司徒嬌給扶了出來。她們的確是扶著她出門的,因為藥效的作用,司徒嬌早已渾身無力了。

「吉時已到,請姑爺輩新娘子上轎吧!」喜婆跟隨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催促著。

那張家公子笑了笑,有些扭捏的走到司徒嬌的身邊,一把將她給背起。若不是旁邊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扶著,怕是那張公子會體力不支的將司徒嬌給摔下去了。

「我們公子從小體弱,沒多少力氣。」張家的丫鬟在一旁陪笑著說道。

江氏自然知道一些內幕,也沒有怪罪,反而一臉的愧疚。「說起來,也是怪我。這背新娘子上花轎的事情,本來該府裡的少爺來做的。可惜,我兒年幼,負擔不起這個責任,這才勞煩賢婿。」江氏只提到了自己的兒子司徒念恩,對司徒青卻是隻字不提。

張家也沒在意,一再的多謝之後,就將人接走了。

因為京城戒嚴的關係,這婚事也沒有太鋪張,簡簡單單的一頂花轎就將人接走了,連鞭炮都不曾放。

解決掉了一門心事,江氏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柔和了起來。

「夫人,五小姐出嫁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四少爺娶親了?」服侍在她身邊的燕兒笑著問道。

江氏揉了揉額頭,說道:「四少爺年紀是不小了。只是,他如今惡名昭彰,誰敢將女兒嫁給他?此事,我說了不算,還得請老爺定奪。」

江氏這一番推諉的言論,聽起來似乎挺在乎司徒長風這個大家長,對他十分的敬重。其實,她是不想將這個活兒攬到自己的身上。那司徒青原本被打斷了腿,在莊子裡休養。是司徒芸為了爭奪家權,將他從莊子弄了回來。原本想藉著周氏的名義,將他扶上家主的位子的。可惜後來被司徒錦一攪和,就這麼擱著了。

如今,周氏也成了妾,又是個病怏怏的,眼看著只剩下一口氣。都已經自顧不暇了,還能如何照顧司徒青一二?縱使丞相府一再相逼,說是要讓司徒長風將周氏重新扶正,但司徒長風早已是個糊塗的,府裡的一切都由江氏做主,自然是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

這本就是太師府的家事,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丞相府就算想要干涉,也是站不住腳跟的。

如此幾番下來,丞相府最後還是沒有得逞,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司徒青如今住在原先李姨娘的竹園,而六小姐司徒巧已經搬到了江氏隔壁的院落去了。這竹園本就濕氣大,又常年不見光,長此以往的住著,不生病都很困難。

江氏倒是沒有苛待了他,依舊一日三餐的讓人好生的伺候著。司徒青也是懶散慣了,根本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想著自己的一條腿已經斷了,想要做點兒成績出來,也是不可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吃懶做起來。

反正有吃有喝,他也懶得去想別的。

「少爺,五小姐已經出嫁了。」在他跟前服侍的小廝笑著稟報道。

「早就該嫁了,省的看見她就心煩。」當初王姨娘還得寵的時候,處處針對他們母子。如今王氏得了癔症,瘋瘋癲癲的,他倒是覺得這是老天的報應。

他本就與府裡的姐妹不熟,又自認為是個兒子,不屑與跟女孩兒家混在一起玩耍。故而那些姐妹有什麼事,也與他無關。

見他沒什麼反應,那小廝的膽子便大了起來,繼續說道:「聽說夫人在為少爺您的婚事考慮,就是不知道會定下哪個府上的小姐。」

見提及自己,司徒青這才認真了起來。他跛著腿跳下床,往太師椅上一坐,問道:「你可打聽清楚了?是哪家的小姐?長得漂亮嗎?」

以前,他可是常常在外面眠花宿柳的,如今還一陣子沒有碰過女人了,自然是有些心癢癢的。若是能夠娶上一個女人回來服侍他,也是不錯的。

江氏將竹園的丫鬟全都撤走,美其名曰讓他靜心的休養,院子裡換成清一色的小廝服侍著。司徒青雖然有些怨言,但忌憚著司徒錦這個世子妃,倒也不敢辯駁,只能安分的在院子裡呆著。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那小廝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司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給本少爺打聽去啊?」

過了一段落魄的日子,他的脾氣仍舊沒有改過來,依舊蠻橫霸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打探。」那小廝一臉的諂媚,笑起來賊眉鼠眼的。

司徒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便又開始拿起桌案上的瓜果啃了起來。

過了兩三日,那小廝便來回話了。「少爺大喜啊,夫人為您聘娶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聽說曾經參加過秀女的選拔,相貌定是一等一的好啊!」

那小廝說的話,只說了好的一方面。

那兵部侍郎,便是莫氏的遠方親戚,杜雨薇的父親。三皇子造反的時候,恰逢他生了一場大病,沒來得及為他效力,故而躲過了一截。但太子一黨,對他也不甚信任,雖然沒有逐出京城,卻也只是保留著他的官職,是個名副其實的虛銜罷了。

那杜家尚未出嫁的小姐,便是那杜雨薇了。

當初,莫側妃將她接到王府,本打算找個機會,送到隱世子身邊的。只可惜,最後沒有成功,還被世子給趕出了王府。如此一來,京裡聽聞了這事兒的大戶人家,還有誰敢娶這個名聲不佳的女子?

杜雨薇年紀也不小了,已經十六七了。長得還算周正,只是個性太過小氣,又是個長舌婦,喜歡搬弄是非。這樣的官家千金,沒幾個人會喜歡。

司徒青對那杜雨薇不甚瞭解,聽說她長得好看,也就動了心。「那母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迎娶?」

那小廝頓了頓,說道:「還在商談之中,怕是還要費一番周折。」

如今的太師府,已經不是往日的太師府了。司徒長風這個家主,一病不起。族裡的人心渙散,早就有脫離出去的想法。只是礙於司徒錦這位世子妃,才敢明目張膽的打起太師府的主意罷了。

那杜家小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豈會看上這沒有實權,空有一個名頭的太師府?這婚事,確實還需要商討。

「本少爺可是太師府的正經少爺,是爹爹最疼愛的長子!她還有什麼好介意的?」司徒青不認為自己的名聲有多臭,依舊洋洋自得,自詡風流倜儻。

他長得還算有幾分英俊,只是長時間在外面胡鬧,早已將身子掏空了。身體也微微發福,看起來就像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府裡的下人們,背地裡都叫他小老爺!

「夫人也是挺看好那杜家小姐的,奈何對方嫌棄少爺您沒有功名…」說到這裡,那小廝立刻住了嘴,一副說錯了話的表情。

「哼,功名頂個屁用!這太師府又不會少了她吃喝,有什麼不滿意的?等到爹爹榮休的時候,再為我謀個一官半職不就行了?真是婦人之見!」司徒青大言不慚的說道。

「那是!我們少爺是什麼人,人中龍鳳啊!」那小廝恭維道。

司徒青對這些話很是受用,臉上滿是得意。

就算他再不濟,也是太師府的公子,誰不高看一眼?

江氏聽了竹園心腹的匯報,嘴角微微彎起。

燕兒有些不明所以,對江氏的好心感到很不可理解。「夫人何必對他這般好?好吃好喝的供著,還真當自己是大少爺呢!」

江氏但笑不語,她的心思又有幾個人能夠猜到?

她就是要這個四少爺享受著良好的待遇,她就是要慣著他,寵著他。都說慈母多敗兒,嬌生慣養的孩子沒多少出息。她就是要他沒出息,就是要慣著他,讓他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人。這比虐待他,還要狠。

一個成年的男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肩不能挑背不能抗,整個一個廢物。這樣的人,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如何能夠活的下去?

她不殺他,不害他,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徹底的變成一個廢物,成為人人厭棄的敗家子!

這比殺了他,還要殘忍百倍。

到時候,他再想跟自己的兒子爭奪家主之位,就不可能了!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誰會放心將家業交到他的手裡?

這就是江氏的私心。

「好了,別埋怨了。讓你準備的那些補品,可送到王府去了?」想到自己的女兒懷了身子,江氏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燕兒以為那些東西是拿去孝敬王妃的,還在心裡一直誇著江氏會做人。如今二小姐沒了,王府自然不會將太師府看的太重。夫人巴結著王妃也是好的,起碼有些照應。王府再怎麼樣,都是皇室成員,比起太師府來,不知道高貴多少。

如今京城裡這麼亂,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是不行的。

「夫人,東西一早就送過去了,您就放心吧。」燕兒嬌笑著說道。

江氏沒有理會她眼中的那抹深意,逕直抱著小兒子哄著。

沐王府

「五妹妹嫁了?不知道婚後的日子,可還美滿?」司徒錦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拿著書本,一手輕輕地搭在肚子上,神色安詳。

自從懷疑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司徒錦就格外的小心。後來,李嬤嬤一次次送來安胎的補品和藥物,讓她更加確定了這一件事。

春容將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聽說,成婚頭一天晚上,那張家二少爺就偷偷溜出府去,讓五小姐獨守了空房。接下來的幾日,張府的夫人又給五小姐立規矩,結果五小姐脾氣太大,得罪了當家主母,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如今正在祠堂罰跪抄寫經書呢!」

春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都笑開了。

那五小姐原先總是喜歡欺負二小姐,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而且,奴婢還聽說,那張府的二公子,其實是個斷袖。」杏兒聽到她們的談話,也忍不住插起話來。

司徒錦自然是知道那人的底細的,不然,也不會要求母親將司徒嬌嫁過去了。那張家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急急地求娶一房媳婦。畢竟那些流言的威力實在太過強大,為了顏面,張家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司徒錦,不過是抓住這一點,所以給司徒嬌下了套。

一個男人不能人道,他的妻子就只能守寡。司徒嬌那樣的脾氣,必定是受不了的。一鬧起來,她就有罪受了。

反正司徒家早已聲名,女兒嫁過去,就是張家的人了。她們想要怎麼處置,都是她們的事情,太師府不會過問一句。司徒長風也沒有那個心思和能力去管教兒女了,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這都是個人的造化。」司徒錦貌似感歎的說了這麼一句,但眼裡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丫鬟們將一碗碗補品端到她的面前,勸道:「夫人如今有了身子,應該多吃一些。不然,小世子可是會挨餓的。」

提到自己的肚子,司徒錦臉的笑意就柔和了許多。「他還那麼小,哪裡知道是男是女。你們就認定是小世子了?」

「小郡主也不錯的,不過王妃娘娘肯定盼著夫人生個世子。」古人的觀念裡,傳宗接代的香火甚為重要。

司徒錦撫摸著肚子,笑道:「你們怎麼就知道母妃一定喜歡孫子?」

「王妃娘娘只有咱們爺一個兒子,自然是希望他盡早為王府開枝散葉,延續香火的!」春容字正腔圓的說道。

而且,在她們的心裡,也是盼著夫人能夠生個世子的。否則,萬一為了香火問題,逼著世子再納妾那夫人可就慘了!

看到爺和夫人那麼恩愛,她們也不想再多一個人來與夫人爭寵!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39

119薑是老的辣


九龍宮

「高德庸,你說吟兒真的還活著嗎?」聖武帝屏退了四周服侍的宮人,艱難的對自己身邊的近侍開口問道。

高德庸跟隨聖武帝二三十年,是宮裡的老人了。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之人。故而在聖武帝的心中,他是個可以信任之人。

「回皇上的話,奴才聽了那些傳聞,覺得那二皇子,說不定真的還活著呢。」高德庸是什麼人?伴隨郡王大半輩子,豈會不瞭解皇帝的心思。

聖武帝的子嗣稀薄,而姜妃又是他心尖尖兒上的女人。當初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犧牲了姜家,容忍皇后一族在朝上指手畫腳。那二皇子,乃姜妃所生。皇上自然是愛屋及烏,對二皇子極為看重的。

如今京城裡亂成一鍋粥,皇上想要奪回大權,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為了制衡太子的勢力,他不得不打起那二皇子的勢力的主意。

「他離開京城快有二十年了吧?」聖武帝喃喃的說著,喉嚨一緊,又咳嗽了起來。

高德庸趕緊上前去為他順了順氣,安慰道:「二皇子乃姜妃娘娘的骨肉,自然會吉人天相的,皇上還是保重身子要緊。」

「高德庸,你說皇后她怎麼就狠得下心來呢?朕與她夫妻二十餘載,同甘共苦出生入死過,她居然不念夫妻之情,對我下手…。咳咳咳…」聖武帝一邊說,一邊懊惱著。

高德庸扶著他躺下,一張老臉上也滿是愁緒。

皇后娘娘為了太子和楚家的將來,竟然在那些丹藥裡動手腳,任誰都沒有想到。可事實擺在眼前,皇上不傷心才怪呢。

楚皇后與聖武帝是少年夫妻,相伴大半輩子。什麼酸甜苦辣都一起經歷過,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彼此傷害著,真是世態炎涼!

「皇上…」高德庸正要勸說著,突然門口的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五皇子求見!」

聖武帝聽到這個稱謂,剛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快傳,咳咳咳…」

太監迅速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快速步入宮殿內,在聖武帝的床榻前跪了下來。「兒臣參見父皇!」

「可是找到你二皇兄了?」聖武帝掙扎著爬起來,急切的問道。

五皇子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繼而抬起頭來說道:「回稟父皇,兒臣的確已經找到二皇兄了。只不過,沒能將他帶入宮來,而是將他先安置在宮外的一個莊子裡了。」

聖武帝聽了他的話,不著痕跡的點頭讚許道:「那就好…咳咳咳…還是夜兒想的周到,你二皇兄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說著,聖武帝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龍夜孝順的在一旁侍候著,直到聖武帝累得睡著了,他這才起身離去。臨走之前,高德庸親自將他送到宮殿門口。「五皇子為了二皇子的事情,每日辛苦的奔波著,可要仔細身子。」

「高公公的心裡,本殿領會了。不知道父皇近幾日精神可好?」龍夜假裝不經意的問道。

高德庸將聖武帝最近的情況一一如實匯報,不敢有一絲的隱瞞。龍夜撿了幾個重要的點聽了一下,這才放心的離去了。

等到五皇子一走,高德庸立刻回到了殿內,不敢擅離職守。

所謂的伴君如伴虎,他也是過來人了,知道要時刻保持謹慎小心。聖武帝身子不好,睡不安穩。剛才閉了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若是發現他不在身邊伺候,指不定又要起什麼疑心呢。

果然,高德庸走到龍榻旁邊不久,聖武帝唔的一聲,就咳嗽了起來。他趕緊上前去攙扶,吩咐宮女將止咳的藥端了過來。「皇上,該喝藥了。」

聖武帝在他的服侍下,乖乖的喝了藥。

「德庸啊,你跟了我也有不少的年頭了吧?」聖武帝輕咳著,一雙眼睛雖然無神,但也不乏威嚴。

高德庸趕緊跪下,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跟隨您已經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是段不斷的日子啊…」聖武帝感慨的說道。

「承蒙皇上信任,奴才覺得這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二十多年就過去了。」高德庸是個仔細的人,說起話來也是極為動聽。

聖武帝嗯了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朕的這些皇兒當中,小五是朕最疼愛的兒子。」

他停頓了一下,瞧了那跪在地上的高公公一眼,才繼續說道:「在眾多的兒子當中,小五是最聰明的。什麼東西,總是一學就會…為人處世,也極為謙和…只可惜,他的生母地位低了一些…」

高德庸聽了這話,後背不由得一陣發涼。

難道,皇上已經瞧出了什麼?他一直掩飾的極好,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啊!看來,薑還是老的辣!皇上雖然有些神志不清,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沒有絲毫的退化。

想到這裡,他的頭垂得更低了。「皇上說的極是。五皇子打小就是個聰慧的,三歲能背詩,五歲會寫文章,神童之名遠播。又得到齊妃娘娘的悉心照顧,謙虛恭順。」

說了這麼一番恭維的話,是他反覆推敲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皇上的疑心不是那麼快就會消除的,尤其是在這個動盪的時刻。他若是順著皇帝的意思,將五皇子大大的誇讚一番,雖然有些溜鬚拍馬的嫌疑,但至少也是人之常情。若沉默不語,亦或是說了相反的話,反倒會引起更大的嫌疑。

聖武帝聽了他的說辭,抿了抿嘴,才又說道:「小五的能力的確是夠的,只不過就是貪玩,沒有個定性。若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任誰都想得到那是什麼意思。

太子和三皇子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如今還剩下兩個皇子,他的希望便寄托在了這兩個兒子的身上。

那二皇子有近二十年沒有親近過,而五皇子一向得他的喜歡。但這皇位到底由誰來繼承,還需要一些考證。

「高德庸…去取筆墨紙硯來!」聖武帝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對跪在地上的他吩咐道。

高德庸起初也是驚愕,等反應過來之後,這才急匆匆地將書桌上擺放的筆墨紙硯裝在一個盤子裡,端了上來。

他恭敬地將那些東西擱置在龍榻上,然後轉過身去,不敢有絲毫的覬覦。

聖武帝也沒有瞧他一眼,舉起無禮的雙手,在雪白的宣紙上艱難地寫下了一段話之後,便又吩咐他將玉璽給取了過來。

等蓋上玉璽之後,聖武帝便將這至高無上的一道密旨遞到了高德庸的面前。「高德庸,這道密旨你先收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咳咳…」

高德庸顫顫巍巍的接過密旨,惶恐的跪倒在地。「皇上…」

「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此事須保密,否則,怕有人狗急跳牆,到時候,你的小命兒可就不保了。」

「奴才謹遵聖諭!」高德庸恭敬的磕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將那密旨放進一個盒子裡,然後將盒子小心地塞到了袖袋裡。服侍聖武帝躺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是賭對了一次。

皇上最終還是沒有懷疑他。只是,那密旨上的內容,他就不得而知了。

等聖武帝熟睡之後,他才悄悄地退出了九龍宮。那衣袖裡的盒子,讓他有些不安。將跟隨在身後的太監打發走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人群,朝著一個偏僻的宮殿走去。

遠安城

「主子,王爺已經救出,安排在城內的客棧住下了。」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恭敬的單膝下跪,稟報道。

坐在上首的男子目光微斂,神色沒有多少的變化。微微抬了抬手,優雅不失清貴。「可有世子妃的消息?」

提到世子妃,那黑衣男子就從衣袖裡取出一封信來。「朱雀護法有來信。」

龍隱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他手裡將書信捲到自己的手上,迫不及待的將書信打開。速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他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驚喜的笑容。

很少見到主子笑容的下屬們,全都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外界的傳言並非虛假。這世子爺對世子妃,可真是情真意切,愛護的緊啊。前段日子,京城裡傳出世子妃暴病而亡的消息,那時候世子差點兒沒沉住氣,拋下一切想要回京去,幸好半路上收到朱雀的消息,這才冷靜下來。

如今,一封書信,就讓爺這麼高興。可見,那世子妃在爺的心目中,是多麼的貴重!即便是王爺和王妃,也不能讓爺露出一丁點兒的笑容。這世子妃,果然是不同凡響的人物!

這樣想著,一屋子身穿鎧甲的將領們都領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可以對任何人不敬,除了世子妃!

錦兒有喜了!錦兒有喜了!這個消息,充斥在心頭,讓龍隱忍不住翹起嘴角,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

他們有孩子了!

他龍隱有孩子了!

這是多麼大的一件喜事!

「世子爺,是有什麼好消息麼?」一旁翹著二郎腿,將軍營當做茶館的花郡王笑嘻嘻的問道,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其實,從剛才屬下通報有朱雀的消息時,他就猜了個大概。如今問出來,只是想要得到證實罷了。

龍隱轉過身來,將信件折疊好之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好,這才沉下臉來說道:「太子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居然將皇上給軟禁,想要逼宮。」

此言一出,不少的武將都轟然的站了起來。

「什麼?太子居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對皇上無禮?!」

「軟禁皇上,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

「真看不出來,至孝的太子,竟也是這般狼子野心之人。比起那三皇子,還真是不遑多讓呢!」

聽著這些義憤填膺的呵斥聲,花弄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隱世子還真是會扯謊,都說是關於世子妃的消息了,居然死不承認。果然是個悶騷的男人!

「世子爺,難道咱們就在這兒乾等著嗎?不如殺入京城,勤王!」

「對,殺入京城,嚴懲大逆不道的太子!」

周圍一片混亂的嘈雜聲,龍隱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豎起一隻手臂,營帳裡頓時鴉雀無聲。那些吵吵鬧鬧的人,一下子都閉了嘴。

「還不到時候。若我們就這麼進京,怕是要惹來嫌疑。」

「那什麼時候才合適?」一個稍微年輕的將領問道。

「相信不會太久的。」龍隱冷冷的勾著唇角,說道。

見過他這副表情的人,就知道一場血戰是避免不了的了。跟隨他多年的這些人,也都興奮了起來。

在軍營裡休養了這麼久,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能夠跟隨隱世子建功立業,是每個人都覺得無上光榮的一件事。男兒空有七尺之身,若無報國之志,那就白活一回了。

等營帳裡只剩下花弄影和隱世子二人,花弄影不禁又開始嬉鬧起來。「我說阿隱,什麼事值得你瞞著我,啊?現在人都走了,可以透露一下了吧?」

龍隱見他不依不撓的,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側過身去,一雙眼眸裡全是算計。「真的想知道?」

「廢話!」花弄影吊兒郎當的往桌子上一坐,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隱世子,生怕他反悔。

龍隱沒打算瞞著他,於是老實的交待了。「錦兒,有了身孕了。我,要當爹了!」

「什麼?這麼快就有了?」花弄影誇張的尖叫起來,十足的女人狀。

龍隱甩了他一個白眼,這才繼續說道:「你在軍營裡也沒什麼事了,回京城去吧。我無暇分身,錦兒就交給你照顧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錦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花弄影就別想活了!

花弄影被他的眼神給嚇到,身子往後縮了縮。「我好歹也是個郡王,你就這樣揮之則來,揮之則去?那是你的娘子,為何要我去照顧?」

「你以為我想將錦兒交給一個外人照顧嗎?哼,若不是為了大計,我早就不顧一切的回去了,還用得著你?」龍隱的嘴巴一直都很毒辣,對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不過,只有真正他在乎的人,他才回去浪費這個口舌。

花郡王聽了他這一番話,臉上滿是幽怨的神色。「表哥,你就這麼放心把嫂子交給我?」

「你的醫術,我放心。錦兒一個人在京裡,我怕他有危險。如今的沐王府,已經不是昔日的沐王府。」

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一次,皇后召見世子妃進宮,結果是什麼?若不是因為朱雀及時趕到,換下了司徒錦,憑她和緞兒兩個弱女子,豈會逃脫虎口?

若真錦兒真的有個什麼事,他真的會誨恨一身。所以,他才讓花弄影趕緊回京,一來為錦兒保胎,二來麼自然是用他的身份,去保護沐王府了。

花弄影這個郡王,雖然沒什麼實權。但他的名聲在外,又是皇家公主的兒子,楚皇后想要對他不利,還是要考慮到後果的。

這花弄影可不是好對付的,他的武功和醫術,那都是聞名遐邇的。想要害他,怕是不那麼容易。若真的惹到了他,他可是會六親不認。管她是皇后還是太后,先下了毒再說。故而,他回去保護司徒錦,是最合適的人選。

花弄影嘟著嘴,哀怨了一番,最終還是敵不過龍隱那幽深的眼神,不得已拍拍屁股走人了。

京城

「站住,什麼人?」城門口,一個俊朗的公子騎著馬招搖過市。當聽到那守城官兵的呵斥時,他就不樂意了。

先是送了對方一包癢癢粉,這才慵懶的開口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麼?連本郡王的駕都敢攔著,膽子不小!」

郡王這個稱呼,為數不多。

故而,他一報出名號,就有人認出了他。

「花郡王恕罪!是小的們眼拙,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別生氣!」知道他厲害的人,全都一臉苦澀的望著他,希望他高抬貴手。

「哼。敢對本郡王大吼大叫,可沒那麼容易就能饒恕。這三日癢,算是給你們些教訓。滾一邊兒去,別擋著本郡王的道兒!」

說著,他便騎著馬,大搖大擺的進了京城。

那些官兵哪裡再敢阻攔,只聽到三日癢這三個字,就夠他們受的了。只見一位俊朗公子身後,一群官兵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打滾。頓時,城裡的百姓都捂著嘴笑了。

沐王妃近來看起來十分的憔悴,身子也瘦了好大一圈。加上西廂那邊的陳氏和翔公子每日還找上門來鬧騰,更是讓她頭疼不已。

「王妃娘娘,翔公子又來了。他說,娘娘若是不見他,他就賴在院子裡不走了!」一個丫鬟無奈的張了張嘴,為難的稟報道。

沐王妃揉了揉發疼的額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她不是沒有發過脾氣,可那翔公子只當是耳旁風,依舊每日到芙蕖園來請安。說的是請安,其實還是繞著這管家之權來說事兒。說什麼世子妃不在了,陳氏作為兒媳婦,也該為母妃分擔一些。王妃自然不會輕易將權交給西廂那邊的人,故而一直與他周旋。可是這翔公子也真是個無賴,第一次不同意,就第二次。如此下來,王妃被折騰的沒有了精神頭兒,他倒是越來越來勁兒了。

長此以往,沐王妃就算不同意,也會病倒了。到時候,他們就更有話說了。

「王妃,奴婢將他趕走吧?」珍喜實在是看不慣那翔公子的做派,隱隱的為主子的身子擔心。

沐王妃自從王爺失蹤,世子妃過世之後,因為憂慮,就一病不起。這才剛剛有了好轉,沒想到又攤上這麼一個無賴之人。

沐王妃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你不方便出面。他好歹是王府的公子,尊卑還是要分的。」

她這個王妃,做的還真是夠窩囊的。

王府的下人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的,但又有幾個人是正真的服她?如今王爺和世子都不在府裡,她管理起整個王府來,十分的吃力。

「娘娘,可是您的身子…」珍喜擔憂的說道。

「乾娘的身子怎麼了?」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一會兒,一個瀟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王妃的面前。

「見過郡王!」

「影兒…。」

沐王妃見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個乾兒子,可有好一陣子沒到府裡來了。怎麼突然就來了呢?還有就是,剛才還在院子裡胡鬧的翔公子,似乎沒有了聲響。

見她有些疑惑,花弄影便毫不隱瞞的為她解惑。「外面那人太吵了,我讓他先消停一會兒,讓人丟回祥瑞園了。」

他所說的丟,那可不是普通的懲罰。

要知道,這花郡王的手段,可是非常了得的。誰知道他又給那翔公子下了什麼藥?能讓翔公子乖乖的離開,那必定是一種很厲害的藥了。

「影兒你…真多虧了你了。」沐王妃有些哭笑不得看著他,心裡卻是感激的。

「乾娘說的什麼話?這都是我該做的!隱表哥沒能在身邊盡孝,我這個做乾兒子的,豈能坐視不理?」花弄影親切的走上前去,撒嬌道。

珍喜見花郡王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奴婢出去看看藥剪好了沒有。」珍喜心裡一寬,便出去了。

花弄影見王妃的臉色不好,立刻伸出手去替王妃把起脈來。當意識到王妃病的不輕時,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乾娘這是氣鬱化火,肝熱素盛所致,氣鬱之象。近來是否有頭痛、脅痛、口苦、吐血等症狀?」

沐王妃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花弄影知道她是過度憂慮所致,不由得寬慰道:「王叔和表哥都很好,乾娘不必記掛在懷。世嫂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其實…」他望了一眼周圍,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是從遠安城過來的,順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沐王妃有些不解。

「天大的好消息!」花弄影故意買了賣關子。

「還能有什麼好消息?錦兒她都已經…唉,都是我這個做母妃的沒保護好她…」沐王妃自責的說道。

花弄影見她又要傷心起來,這才快速的說道:「乾娘,您先聽我說完呀。我那世嫂還好好地活著呢,而且您就要抱孫子了呢!」

「你瞎說什麼?錦兒怎麼可能…」沐王妃話說了一半,突然打住了。

她看著花弄影那一臉的笑容,不由得相信了。「你說的可是真的?錦兒真的沒事,還活著?她在哪裡,為何宮裡來人說,她…」

「乾娘,這個答案很簡單。等咱們見到世嫂,您直接就明白了。」

「要去哪裡見她?」

「您跟我來就是了。」說著,他便攙扶著王妃朝著院子外面走去。「乾娘,表哥書房有一本醫書我想借閱一番,不知道放不方便?」

「那有什麼,我這就帶你去找找看。」這娘兒倆一唱一和,有說有笑的去了隱世子的書房。

隱世子的書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若不是王妃陪著,怕是花郡王這樣身份的人,也是無法靠近書房一步的。故而,對於他與王妃結伴而行,絲毫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

「將門打開,郡王要進去找書。」沐王妃對著那守門的人吩咐道,神色威嚴。

那些守門的互相望了一眼,這才順從的將書房的門打開,恭敬的退到了一邊。近日來,除了世子妃身邊的幾個丫頭能夠進入書房去打掃之外,也就只有王妃進去過。故而,他們沒有阻攔。

「這裡的藏書,果然夠多!」花弄影假裝讚歎道。

「影兒你慢慢看,不急。」沐王妃走了好一段路,有些吃力,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此時,李嬤嬤帶著春容和杏兒過來,見到王妃的時候,吃了一驚。但她很快便收斂了心神,恭敬的上前去行禮。

「給王妃娘娘請安!」

「見過王妃娘娘!」春容和杏兒也低眉順眼的蹲了下去,不敢有半點兒不敬。

沐王妃見到她們三人,也很是驚訝。這書房重地,隱兒管理的極為嚴格。即使是這三人,是世子妃極為信賴之人,但也不會這般輕易讓人進來的。

看她們如此熟稔的樣子,怕不是第一次來了。而且,她們手上還提著籃子,就更加的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沐王妃皺著眉頭問道。

李嬤嬤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將造就準備好的說辭背了一遍。「世子妃離開之前,就吩咐奴婢們要好好地打掃世子爺的書房,說是怕世子爺回來之後,這地方蒙了灰塵。」

「世子妃吩咐你們的?那你們手上的籃子,又是作何用的?」沐王妃也不是個好糊弄的,畢竟是年長一輩,眼睛也是極為厲害的。

李嬤嬤看了看春容手裡的食盒,笑容有些僵硬。她沒想到會遇上王妃,更沒有想到王妃會這麼仔細。

「咦,這不是世嫂身邊的丫頭和嬤嬤麼?」花郡王不知道從哪裡轉了出來,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問道。

見到花郡王,這三人也是一陣驚訝。

李嬤嬤正要說什麼,就聽見書櫃後面的暗門一陣響動,一個身著青綠色對襟棉襖的少婦走了出來。

沐王妃循聲望去,差點兒驚叫出聲。

這不是她的兒媳婦,隱兒的世子妃司徒錦麼?她果然沒有死!

「世嫂,別來無恙?」花郡王因為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故而表現的十分淡定。

司徒錦上前給王妃請了安,又對著花郡王福了福身,這才請罪道:「兒媳讓母妃擔心了,這都是兒媳的過錯!」

「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沐王妃倒是沒追究她的欺瞞之罪,而是心疼的一把將司徒錦給摟緊了懷裡。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最是令人激動。

沐王妃摟著司徒錦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花郡王也上前去勸導了一番,才發表他驚天動地的言論。「世嫂,可否讓在下為您請平安脈?」

司徒錦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

她伸出手去,臉上帶著一絲的母性光輝。如今她肚子的孩子,已經有兩個月了。雖然還不顯懷,但她能夠輕微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那昏暗的密室裡,身子有些虛弱。她也想讓花弄影幫她診斷一番,好確定那肚子裡的孩兒是否有事。

沐王妃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司徒錦,生怕她在那狹窄的空間內憋壞了。「影兒,錦兒她身子如何?」

想起剛才他說的話,沐王妃就更加的緊張了。

她要當奶奶了呢!這可是王府天大的喜事啊!想當初,她因為某些原因,無暇與自己的孩兒培養感情。這麼些年的愧疚,讓她一直無法釋懷。若是司徒錦真的能夠平安的產下麟兒,她便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將那份缺失的感情彌補回來了。

花弄影睜開眼睛,笑道:「這胎兒已經有兩個月大了,索性世嫂身子康健,孩兒也很穩妥。只不過,憂慮過重,需要謹慎休養才是。」

聽到這個消息,沐王妃總算是稍微安了心。她拉起司徒錦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錦兒,你沒事就好了…如今有了身子,不如搬回慕錦園去住吧?」

司徒錦有些為難的望了望王妃,張嘴說道:「母妃…現在還不是時候…怕是還要等一些時日。」

想到如今京城裡的局勢,沐王妃也難免歎氣。「沐王府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只要那些人一日不除,咱們沐王府就不得安生。錦兒你說的是,只是要委屈你躲在這麼個地方養胎,太難為你了…」

「只要母妃身子康健,兒媳就覺得不苦。」司徒錦見她消瘦了不少,有感而發。

花弄影見王妃依舊不放心,便上去寬慰道:「乾娘,我會好好幫著世嫂安胎的,您就放心吧!」

王妃聽了他的勸告,也只能同意了。不過,想到自己的媳婦和孫子要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就無比的心疼。「希望這京裡的局勢趕快穩定下來!」

她喃喃的乞求道。

「那一天,不會遠了。」花弄影肯定的答道。

120天翻地覆


聖德三十二年,農曆三月初七。楚皇后因為涉嫌下毒毒害皇上,被打入冷宮。太子情急之下逼宮,企圖讓聖武帝退位,因事情敗露,被聖武帝廢去太子之位,貶為庶人。楚氏一族,在瞬間土崩瓦解,成了階下囚。

同一日,沐王爺極其世子,率領二十萬大軍將京城團團圍住,形成勤王之師。因救駕有功,聖上嘉許不已,封賞無數。

農曆三月十二,楚皇后於冷宮病逝,享年三十九歲。

這場令人唏噓不已的政變,以太子的失勢而告終。但值得慶賀的是,傳聞中早夭的聖武帝二皇子龍吟,失而復得。

沐王府

「世子妃,二皇子的洗塵宴,您準備穿那套衣裳前去恭賀?」這場風雨過後,緞兒也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當初的謠言不攻而破,府裡的下人們驚愕的同時,也感到十分的慶幸。

「就那套松綠色織錦裌襖吧,這天氣越來越熱了,厚衣裳也穿不了了。」司徒錦端坐在矮凳上,任由丫鬟們梳妝著。

如今的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臉盤微微豐腴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靚麗了。如玉的肌膚,搭配上那雙靈動的眼睛,使的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原來稚嫩的感覺漸漸褪去,展現出了一絲柔媚和嬌艷。

「夫人,今日戴那只齊妃娘娘賞賜的八寶串珠金鳳釵,可好?」春容愈發的懂事之後,就一直貼身伺候。雖然在司徒錦心目中的地位不及緞兒,但也佔有一定的份量了。

司徒錦點了點頭,默認了她的建議。

精心的打扮一番過後,司徒錦就變了個人似的。原先的大家閨秀之上,又增添了一派貴氣,是個實實在在的貴夫人了。

「小姐今日氣色不錯呢。」緞兒端來糕點的時候,嘴巴都驚訝的合不上了。

司徒錦擦了擦嘴角,問道:「爺可回來了?」

一大早,龍隱就被宣進宮去了。因為還有一些問題需要他處理,故而回到京城之後,他比原先更加忙碌了。

緞兒帶著明媚的笑容,回道:「夫人,爺雖然還沒有回來,但已經托人帶了話兒回來,說一定會陪夫人您去參加二皇子的洗塵宴的!」

說起那二皇子,司徒錦也是十分的震驚。因為他從不曾在京城出現過,如今突然冒出來,想必也是為了皇位來的。而且,沐王府是站在五皇子一邊的。這剛將太子給鎮壓下來,就怕京城剛安靜沒幾日,又要鬧起來。

聖武帝身子愈發的不利爽,五皇子也漸漸地崛起。朝中不少人看清了局勢,又開始小心翼翼的站隊了。都說功高震主,沐王府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不可謂不大。所謂飛鳥盡,彈弓藏,一旦某些人登基之後,怕是又要拿沐王府開刀了。

儘管沐王府與齊妃有著不一樣的關係,但那五皇子,畢竟不是齊妃親生的兒子。故而,司徒錦不認為他會下不了手。畢竟,作為一個帝王,有些魄力和野心還是要有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奪嫡之爭中存活下來,並且實力越來越強大了。

司徒錦想到這些,不由得摸了摸那還未凸起的肚腹。以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計較後果。可如今有了孩子,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這二皇子剛回朝,京裡還沒有屬於他的府邸。聖武帝體諒他的難處,特意在宮裡給他安排了一個宮殿暫住,又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看好了一處宅子,打算修繕好了之後,再讓他搬進去住。

二皇子的個性與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相同,屬於那種比較沉穩冷漠的類型。不過,在聖武帝面前,他還算是比較恭敬的。儘管二十年沒有見過面,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父子之間還是有一些骨肉親情的。

永福宮

「母妃,您說父皇到底打的什麼注意?」五皇子龍夜在宮殿內走來走去,神色十分的陰鬱,與往日那個玩世不恭的野小子有著天壤之別。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弄明白,聖武帝心裡是怎麼想的。如今太子和三皇子都因為謀朝篡位而被打壓了下去,但父皇卻偏偏沒有將他們置於死地,只是囚禁起來,這絲毫不像他以往的作風。而且,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二皇子,居然能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就更讓他想不通了。

明明都隔了二十年,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感情?若說是父子天性,他龍夜是不會相信的。身在皇家,什麼親情那都是見鬼的!他不信,就憑幾句話和一件信物,父皇就接納一個陌生人!

齊妃也是一臉肅穆的坐在貴妃榻上,擰著眉。皇上的心思,她都能夠猜出個四五分。可如今,她也漸漸感到很迷茫。

「我絕對不會讓一個身份不明之人,來奪走屬於我的一切!」龍夜像是在發誓,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次宮變危機能夠順利的接觸,都是他的功勞。那個二皇子做了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渾水摸魚,從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光憑這一點,他就對那個二皇兄充滿了不屑和敵意。這皇位是屬於他的!別人想要奪走,那是癡心妄想!

「夜兒,稍安勿躁。你父皇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年紀大了,有些犯糊塗了。京城裡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莫要輕易生事才是。就算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也要有一個好的借口不是?」齊妃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勸解道。

龍夜與齊妃的母子之情,做不得假。他生下來的那天起,就送到了齊妃身邊養著。對於自己的生母,是一無所知。長大後,聽人提起過一些,他也不甚在意。反正那個只是小小美人的親生母親,也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毫無勢力可言。在他看來,齊妃就是自己的母親,是他一輩子該尊敬的人。故而,他從未產生過別的想法,一直對齊妃禮遇有加。

「母妃說的是,是孩兒魯莽了。」齊妃的話,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齊妃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你等籌謀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怕再等一段時日麼?皇上他…時日無多了,你畢竟是他的兒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

其實,齊妃的顧慮也是對的。

三皇子和太子的陰謀,遭到了全天下人的唾棄。成王敗寇,只有真正的贏家,才能掌控一切,包括堵住那悠悠眾口。但在未成功爬上那頂峰之前,有些流言蜚語卻是不得不在意的。能夠名正言順的登基最好,不到萬不得已,那手段還是不要隨意用出來微妙。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龍夜低下頭去,眸子漸漸暗沉下來。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雲福宮的宴會也快開始了,咱們也該過去了。」齊妃整理了整理頭上的雲鬢,起身說道。

龍夜應了聲是,然後便上前去熟稔的攙扶住齊妃,二人一同踏出了永福宮的大門。

雲福宮的後花園裡,聚集了不少的名門貴婦。為了今日的宴會,她們全都是盛裝出席,一個個花枝招展,生怕失了身份。

司徒錦在緞兒的攙扶下,緩緩地踏著春日的陽光,慢慢的在園子裡走著。這些名門貴婦中,大多都是後起之秀,原先那些貴族不是被三皇子所牽連,就是因為太子的關係,被貶的被貶,被殺的被殺。如今剩下的世家大族已經不多,那些親近五皇子或者保持中立的,倒是漸漸的壯大了起來,成為了朝廷的新貴。

「喲,這不是隱世子妃嘛?今兒個真是難得見到啊。」

「不是聽說早在皇后宮中被賜死了麼,怎麼還活著?」一些長舌婦,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聚在一起,總是喜歡說人閒話。

但相較於某些人的大膽,另外一群人就特別的保守和客觀。「你們別瞎說,小心得罪了她,沒好果子吃。」

「是啊,誰不知道沐王府在平亂的功勞最大,又是五皇子的親信。你們還是閉嘴的好,免得禍從口出!」

聽到這些小聲的議論,司徒錦根本沒當回事。若是連這麼點兒忍耐力都沒有,那她們也太小瞧了她了。

「世子妃,她們也太過分了!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誹謗,真是不可饒恕!」春容狠狠地瞪了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人一眼,有些替自己的主子委屈。

司徒錦淡然的一笑,說道:「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能堵得住麼?既然知道是徒勞無功,又何必去理會?再說了,說幾句閒話,又不會讓我少一塊肉。她們喜歡說,就讓她們說去吧。只要無傷大雅,不必計較那麼多。」

緞兒放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倒是沒有開口。

沐王府如今在風口浪尖上,會受到嫉妒和攻擊,也是正常不過的。故而,這些日子以來,司徒錦就告誡了全府上下,不得盲目自大,一旦發現利用王府的名義,在外頭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的,一律仗斃。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訓誡在先,府裡的下人們才安分了許多。緞兒跟隨司徒錦多年,自然也是很懂規矩的。但春容和杏兒,因為年紀小,很多事還不太明白。又因為做了大丫鬟,故而有些趾高氣揚。

「春容、杏兒,你們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免得給世子妃添亂,知道麼?」緞兒背著別人,私底下嚴厲的訓誡道。

春容和杏兒對緞兒,還是有些忌憚的。於是乖乖的低下頭去認錯。「多謝緞兒姐姐提醒,我們知錯了。」

司徒錦見緞兒那般嚴肅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接著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那丫頭長得清秀可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很是動人。她這樣說著的同時,還一手拉著司徒錦的手不放,顯得十分的親熱和興奮。

緞兒認出此人,屈了屈膝請安道:「表小姐安好!」

這個活潑的丫頭,正是司徒錦舅父家的小表妹江紫月。

而尾隨她身後,迤邐的拖著長長的裙擺而至的明媚少婦,就是江府的另一位千金小姐江紫嫣。因為江御史的堅定立場,在此次政變中,很是得到皇上的欣賞。於是連升兩級,已經坐上了御史督察的位子。如今這江氏一族,慢慢的崛起,也是朝廷新貴中的一員了。

見到這娘家人,司徒錦自然是高興異常的。

自從嫁人之後,她們便很少碰面。加上因為時局的動盪,司徒錦也很是擔心舅舅一家的安危。如今看到她們都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紫月表妹是愈發的動人了,再過兩年,怕是求親的要踏破江家的門檻了!」司徒錦打趣的說道。

江紫月雖然是大舅父的ど女,也只是一屆商人。但因為捐獻了不少的銀兩給朝廷做軍餉,故而有了皇商的封號,地位也比普通商販高了不是一點兩點。江紫月的身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啊。

聽了司徒錦的取笑之言,江紫嫣頓時漲紅了臉。「表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月兒,不可任性。錦兒表妹可是貴為世子妃,你言辭間可得客氣些。」江紫嫣比江紫月大了兩三歲,說起話來老練許多。不過,有時候玩興一起,也是喜歡捉弄人的。

司徒錦拉著兩位親人的手,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一些。緞兒見世子妃一直站著說話,怕累著她了,便將她們帶到前面的一個亭子中間坐下。那裡有早就備下的酒水和各色糕點,倒是很方便。

「表姐在侯府過得可好?」司徒錦坐了下來,便關心起她婚後的日子來。江紫嫣出嫁的時候,她去道過喜,對那侯府的少爺倒是沒多少的瞭解。故而,才有此一問。

提到這個,江紫嫣的臉就忍不住紅了。「他。對我挺好的。」

她身後的丫鬟柳兒也應和道:「姑爺是個性子極好的,對小姐也溫和。有什麼好的東西,總是先給小姐,剩下的才拿去孝敬夫人和侯爺呢!」

司徒錦聽了這話,微微的蹙了蹙眉。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錦兒你別聽小丫頭胡說。侯府裡見慣了奇珍異寶,豈會在乎那些個東西?不過是普通的物件罷了,被她這麼一說,還真成了珍寶了。」江紫嫣怕錦兒誤會,這才急著解釋著。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了去,還指不定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如此行為,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順父母!她剛過門不久,可不想被人誤會了。

那丫頭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不敢再亂說了。

司徒錦微微笑了笑,不經意的說道:「這麼說來,表姐夫對表姐還真是沒得話說。」

「表妹何必羨慕別人?誰不知道世子爺對你百依百順,甚至兩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江紫嫣說起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不痛快。

她的夫君儘管對她很好,但在她嫁進門之前,他就有兩個通房和一房妾室。雖然他很少到她們房裡去,但她心裡還是在意的。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可是有哪個女人能夠容忍跟別人分享丈夫的?

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心裡對那些女人還是很介懷的。

「兩位表姐都找到了好的歸宿,真是讓人羨慕不已。」江紫月雖然還才十三四歲,但爹娘已經開始為她物色合適的夫家了。故而,對於這些事情,她也算瞭解了一些。

司徒錦與江紫嫣相視一笑,打趣道:「表妹果然是思嫁了!」

「哎呀,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我…我不跟你們玩了!」江紫月害臊起來,就想著要躲開她們。

看著她那副嬌羞的模樣,表姐妹倆都捂著嘴笑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不知何時,隱世子已經走進了亭子中。因為放心不下錦兒,所以他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江紫嫣見到隱世子,趕緊起身見禮。「見過世子!」

「不必客氣。」龍隱知道司徒錦跟舅父家的姐妹相處的不錯,故而態度還算溫和。

江紫嫣也是聽過外界傳言的,可是真正見到真人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這位據說殘暴不仁的世子爺,在世子妃的面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語氣溫和不說,眼睛裡更是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和神情,叫人很是吃驚。

司徒錦輕輕地抿了抿嘴,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陪男客們喝酒嗎?」

「嫌屋子裡悶,出來走走。」他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

錦兒如今可是懷著身孕,他不敢大意,恨不得隨時將她帶在身邊看著。這愛妻如命的男人,要是認真起來,是很可怕的。

見他們夫妻二人之間你儂我儂情意綿綿,江紫嫣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便尋了個借口,匆匆的離開了。江紫嫣一走,江紫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便挽著堂姐的胳膊一同離開了。

龍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替司徒錦披上,略帶責備的說道:「外面風大,怎麼穿得這樣單薄,也不怕著了涼?」

她的身子可金貴著呢,怎麼能如此大意。

緞兒吐了吐舌頭,朝春容和杏兒擠了擠眼,悄悄地退了下去。世子爺這會兒又要開始嘮嘮叨叨起來了,她們還是先撤走比較安全。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0

121不長眼的


「難怪不見隱世子和世子妃,原來是在這兒躲清閒呢!」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加入他們的談話,愣是打斷了他們的清靜。

司徒錦側過頭去,不著痕跡的掃了來者一眼,低垂著眼簾,起身福了福身。「見過二皇子。」

來者,正是今日這場宴會的主人,二皇子龍吟。

龍隱從石凳上站起身來,面上依舊淡淡的,道了聲:「二皇子!」

那二皇子也是個標誌的人物,身材頎長,與聖武帝長得有幾分相似。只是,司徒錦在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有種難言的感覺。這位二皇子看起來確實有些皇家子弟的氣勢,言談舉止也十分的得體。只是,隱約間卻看得出一絲的刻意模仿,與龍隱這般渾然天成的氣息有著天壤之別。

二皇子龍吟單手背在身後,笑容就一直沒有消逝過。「宴席已經準備好了,隱世子世子妃裡面請!」

司徒錦與龍隱互望了一眼,這才攜手跟在他身後進了廳堂之內。

此刻,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聚集在了廳堂之內,見到三人到來,先是一愣,繼而恭維著圍了上去。

「二皇子真是玉樹臨風,有聖上的風範!」

「真是人中龍鳳,與五皇子不相上下呢…」

司徒錦給了龍隱一個眼神,便退到了女賓的一邊,安靜的在宮女們安排好的地方坐好。這時候,一些不少喜歡結交權貴的夫人小姐們都過來給司徒錦見了禮,一會兒說她的衣服好看,一會兒說她氣質高雅,總之誇得她好像天上有地下無的。

司徒錦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因為這些恭維的話沾沾自喜。這些人都是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又有幾個是真心的?

「世子妃,聽說府裡有位少爺,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不知道定了人家沒?」一個貴婦在眾位夫人的示意下,站出來問道。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司徒錦在心裡冷哼。

如今沐王府的勢力可謂是更上一層樓,比起宮變之前還要顯赫。這些人將主意打到司徒青的身上,無非是看重她世子妃的地位而已。想通過聯姻來達到攀上沐王府的目的,真是不自量力!

更何況,司徒青只是太師府的一個庶子,在家裡毫無地位。這些人敢開口,還真是夠沒臉的。她向來與那司徒青是不對付的,他親事關她什麼事?這些人這麼眼巴巴的湊上來,難道就不怕得罪了她嗎?

「四弟弟的親事,自然有母親做主,司徒錦不敢妄自議論。難為各位夫人替我那四弟弟操心了…」她明顯就是不想提這事,也沒心思與她們周旋。

她的精力,還得留下來照顧自己的身子呢!

見司徒錦沒有搭理的意思,有些人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便悄然退下了。只是有些素來與太師府不和的貴婦們聽了她的話之後,便忍不住出聲諷刺了起來。「世子妃也真是太清閒了些?雖然是嫁出去了,但好歹也是太師府的女兒。這兄弟的親事,怎麼能不操心一些?素聞世子妃最是雍容大度,必定不會惦記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故意讓他不得在人前露面吧?」

司徒錦微微抬眸,掃了那滿臉嫉妒的夫人一眼,認出她來。這不就是上次與杜雨薇一起,總是喜歡擺臉色給人看的尚書府千金麼?不過,看她一副婦人的裝扮,便知道她已經嫁人了。而且嫁的還不錯,一個伯爵侯府的長子,不過卻是個庶出的。據說她膽子不小,在婆家也囂張霸道的很,公婆對她不甚喜歡。不過礙於尚書府的面子,才沒有將她給休棄。這倒好,她沒有計較過去那些事情呢,她倒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屈大少夫人這麼關心我太師府一個庶子的親事,實在是難得。難怪京城裡都在說,屈大少夫人堪比行俠仗義的俠女,最是有俠義心腸。就連伯爵侯府的一個小丫鬟犯了錯,您也仗義執言,為她討回了公道。真是佩服佩服!」

司徒錦說的這事兒,倒是真的。

只不過,那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屈大少夫人為了維護自己從娘家帶過去的貼身丫鬟,居然將伯爵府身為嫡子的夫人害的小產。因為這一件事,她在伯爵府便從此得罪了不少人,日子過得十分的難挨。

被司徒錦揭穿了自己的醜事,那屈大少夫人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司徒錦,別以為你做了世子妃,我就怕了你!你也不過是個庶出的,憑什麼騎到我堂堂尚書府嫡女的頭上來?世子會看上你,簡直瞎了眼!」

她的聲音不算小,故而整個廳堂裡突然安靜下來,似乎被她的言論給驚呆了。

司徒錦見龍隱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便假裝委屈的拿起帕子,在眼角處壓了壓,向世子投去楚楚可憐的一瞥。

龍隱從一堆世家公子中大步走過來,將嬌妻攬入懷裡,一雙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不長眼的女人,狠狠地說道:「敢對世子妃無禮,你膽子不小!」

「世子…」這屈大少夫人姓溫,乃尚書府的嫡出小姐,也對隱世子癡迷了多年。如今看到他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便做出一副嬌滴滴的嬌羞模樣,想要博取他的垂憐。只可惜,這東施效顰的效果似乎不怎麼好,讓人看了都反胃。

「本世子瞎了眼麼?你可知污蔑皇族,是什麼罪過?」龍隱一旦發起脾氣來,那可就沒什麼好結果。

那禮部尚書見女兒闖了禍,趕緊上前來求情。他先是跑到女兒的面前,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這才請罪道:「世子息怒!都怪下臣管教無方,讓小女衝撞了世子。還請世子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兒上,饒恕了她吧!」

「年少無知?據我所知,她似乎比錦兒還大兩歲呢!」龍隱冷著臉,毫不留情的反駁道。

這時候,在一旁看戲的人頓時哄然大笑。

溫淑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但卻不敢再反抗。只是,就這麼放過了司徒錦,她又有些不甘心,總是要找些話來解圍的。「世子,難道我有說錯嗎?世子妃不但是個庶出的,而且還善妒。如今世子房裡,除了世子妃一人,便再無一個侍妾。這難道不是她失儀之處麼?如此妒婦,世子何必處處維護…」

不等她話說完,龍隱早已按耐不住,一掌將溫淑儀給擊落在地。很不巧的是,她的背後便是一個桌子,上面擺滿了美味佳餚。她這一落下去,可想而知。不但上了筋骨,疼的嗷嗷叫,還弄得滿身都是油污,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世子息怒!」那尚書大人還想求情,龍隱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本世子房裡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如此不守婦德的長舌婦,早該沉塘了。居然在皇宮大內丟人現眼,簡直不知好歹!」

他的話不可謂不毒,那溫淑儀聽了之後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尚書大人趕緊吩咐丫鬟將女兒給攙扶了下去,不敢再在人前露面。而作為溫小姐夫家的伯爵府的人,也是覺得很丟臉。

「母親,這樣的女人,早該休棄了。如今她又得罪了世子,怕是日後連咱們伯爵府也要跟著受牽連了!她也真是的,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去碰隱世子最在意的世子妃。」挽著伯爵夫人的胳膊,落井下石的,正是那個被溫淑儀害得失去了孩兒的伯爵府嫡少夫人。

伯爵夫人對這位長媳也頗不喜歡,加上那府裡的姨娘居然在她前面生下兒子,她一直懷恨在心,被自己的兒媳婦這麼一攛掇,就動了心思。

雖然尚書府的勢力不能輕視,但沐王府更是不能得罪的。有了這個意識,伯爵夫人就在心中做好了決定。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給掩蓋了過去,只是在場的人無不為隱世子愛妻如命的行為感到震驚。

作為一個男人,哪個不是好幾個嬌妻美妾?堂堂的一個世子,卻被自己的妻子管得死死的,沒有半點男子漢氣概,實在是很丟臉。

「你有沒有事?」龍隱不放心的還是他的錦兒,故而等人一散去,他就急切的問道。

果然是不能離開她身邊,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有人挑釁上門了。真不知道那些人腦子有問題,還是妄自尊大,太過目中無人!敢對錦兒無禮,是不想活了!

「咳咳。」二皇子不想讓氣氛太過尷尬,於是親自出來打圓場。招呼著眾位賓客落座之後,便拍了怕手,示意舞姬可以開始表演了。

只見一陣衣香麗影之後,十幾位穿著透明的輕紗帶著面紗的女子魚貫而出,扭著曼妙的身軀,妖嬈的踏進大殿之內。

那些官員無比瞪大了眼,哪裡見過這等歌舞,一個個都傻了眼,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來,真真是太過沒有自制力。當然,少數的人排除在內。

司徒錦瞥了對面的龍隱一眼,見他並無欣賞歌舞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這二皇子的手段果然是高明,居然用美人來試探朝中的官員。看來,這場宴會並不簡單。而那位姍姍來遲的五皇子,卻在此時扶著齊妃娘娘走進了大殿。

「參見齊妃娘娘,五皇子!」官員們見到這些貴人,自然是要下跪行禮的。

齊妃一如既往的慈藹,眉宇間神色從容淡然,並沒有因為二皇子的出現而產生任何的不滿和嫉恨。

「都起來吧!」五皇子代為作答,讓眾人都平身。

二皇子見到五皇子和齊妃親自過來,臉上的笑意更深。他親自迎上去,恭敬的對著齊妃深深地鞠了一躬。「給齊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二皇子快請起。」齊妃虛扶了他一把,笑容可掬的打量了他一番,這才喃喃自語道:「像,真像!果真和當年的姜妃有幾分像。」

聽見她這麼一說,不少帶著懷疑的朝臣頓時安了安心。不過如此一來,不少的人又開始思索起來。按說,有齊妃撐腰的五皇子是勝券在握。可是這位二皇子突然現身,又極為得皇上的喜歡。看來又是勢均力敵,不太好站隊啊!

二皇子眼中隱約有淚光閃過,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的傷感,似乎真的在悼念那死去的姜妃。那神色裝得十分逼真,連司徒錦差點兒都被騙過去了。

不過,若是細心的人一定會發現,他藏在袖子中的手,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那淚意,便是這樣得來的吧?

看來,這位二皇子真的很會做戲,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是我失態了,讓娘娘笑話了。」二皇子強顏歡笑的與齊妃直視,表現的毫無破綻。

齊妃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不過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這些年,苦了你了。」

說完,她給了五皇子一個眼神示意。五皇子便走上前去,將準備好的禮物奉上。「二皇兄離開皇宮二十載,如今得意重逢乃大喜。弟弟沒什麼本事,準備了一份小禮物獻給皇兄,望皇兄莫要嫌棄才是。」

二皇子接過那檀木雕刻的精美木盒,臉上寫滿了感激。「五皇弟的心意,真是令人感動。來人,將五皇子的桌子擺到首位。今日,我們定要不醉不歸!」

堂下的臣子們看著這兄弟倆一唱一和,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有些眼力勁兒的看得出,這兄弟倆表面上互相謙讓,但心裡其實早就將對方視為眼中釘了。也難怪,這大龍僅剩下這兩位皇子,將來皇位的繼承人,必定從二人中產生。

他們既是兄弟,也是勁敵。

司徒錦對他們之間的戰爭沒多少興趣,反倒是覺得那舞姬裡面有個領舞的妖嬈女子比較有趣。那女子長得十分的妖嬈,雖然看不見整個面部,但光是那一雙柔媚萬千,勾魂奪魄的眼睛就已經可以令所有的男人魂牽夢繞了。

果不其然,不少的年輕公子都直直的盯著那舞姬瞧,完全沉迷在了她的舞姿當中,不可自拔。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瞥了那舞姬一眼,發現她的一雙眼睛始終在某個人身上打轉,就有些不痛快了。看來,即使隱世子嗜血冷酷的名聲在外,還是阻擋不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般勾當!

「哎喲」一聲,不知道出了何事,只見那名最為艷麗的舞姬突然被什麼絆住了,驚慌失措之下,驚呼一聲,便朝著身後倒去。

發現這一突發狀況的人,全都傻了眼。不少人是為這個舞姬擔心,畢竟隱世子可不是那憐香惜玉的人。想著剛才他將那溫尚書的女兒打成重傷的模樣,想必也是不會對一個區區的舞姬憐惜的。但有些人卻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想要看看這美人在懷,冷血無情的隱世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到底他對世子妃的真心又有幾分,亦或是有某種隱疾?

冷冷的看著周圍那些人的反應,龍隱在那舞姬碰到之前,突然雙手借力連人帶凳子往後退去。這千鈞一髮之際,他不但沒有伸出援手,還退避三尺,可見對女人是多麼的避之唯恐不及。

那舞姬眼看就要摔倒在桌子上,突然一雙手臂伸過來,將她穩穩地接住。「姑娘,小心。」

那舞姬感激的望了那人一眼,正要開口道謝,那人突然將她往旁邊一丟,滿臉嫌惡的說道:「若是砸翻了世子爺的酒菜,你可擔當得起?!」

那舞姬眼中的感激瞬間消失殆盡,臉上浮現出蒼白之色。

她不但沒能讓世子接住她,反而被一個痞子樣的男人給耍了,真是可惡!想到主子交給她的任務,她不得不緊咬牙關,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含熱淚,想哭又不敢哭,看起來十分的惹人憐愛。

「郡王這是做什麼?不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惹得美人落淚,實在是不應該!」被美人的眼淚打動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便是那二皇子。

聽見二皇子開了口,不少喜歡美人的公子哥們也都紛紛指責起來。

「花郡王,這樣的美人你也捨得傷害,實在是有些過了。」

「是啊,瞧你把人家嚇得,都不敢站起來了。」

「天可憐見的,那姑娘該是多麼的委屈啊。這也不是她的錯,只不過是一時的不小心嘛。」

「果然跟隱世子是同道中人,性子都是那麼的冷血!」

花弄影聽到這些話語,眉毛都沒有挑一下。「二皇子,這就是你訓練出來的舞姬?連跳個舞都會摔倒,真真是沒有!」

不等二皇子反駁,他又繼續說道:「既然各位如此憐香惜玉,不如向二皇子討了她回去豈不是更好。光會動嘴皮子有什麼用?各位夫人,你們說是不是呢?」

被花弄影這麼一番搶白,原本那些出口相助的公子全都閉了嘴,甚至其中還有幾個一臉驚恐的望著女賓方向那邊,生怕見到自家娘子那殺人般的目光。

要知道,很多男人嘴巴上的功夫了得,但是回到家裡,可都是個膽小如鼠的。有些人,甚至畏懼妻舅一族的勢力,對自己的夫人言聽計從,不敢有半句怨言。若是讓這個美人進了府,那還了得?

故而,剛才那些人全都閉了嘴,岔開話題不願意再提及此事。

花弄影很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笑嘻嘻的回到一旁的座位上坐好。而那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舞姬,臉色更是蒼白如紙,連半滴血都不剩。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0

122別有用心


二皇子見場面有些尷尬,只得笑著解圍。「這些舞姬均是父皇宮中的樂坊訓練出來的,自然不會差,想必是意外,意外…」

「原來是意外啊!這倒是,能夠進宮為皇上表演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不過,既然犯了錯,就必須要罰。豈能一句意外,就輕易的饒了過去?而且這舞姬還是在慶賀二皇子回朝的宴會上出了錯,這更是對二皇子的不敬啊!」花郡王偏偏不想就這麼揭過去,沒有半點兒的惜花之意。

二皇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卻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目的。「郡王說的極是。只是這些舞姬都是父皇的人,若是要處罰,也得稟明了父皇,再做定論。」

說著,他給了舞姬一個示意的眼神,繼續說道:「本來是場令人歡喜的事,見了血腥也不太好。若是郡王和世子覺得心裡不舒服,那就讓此女敬二位一杯酒,就當做是賠罪吧!」

那舞姬款款的從地上爬起來,接過早有人準備好的酒水,裊裊的朝著花郡王和隱世子跪下,張口說道:「是媚娘無狀,驚擾了郡王和世子殿下。還請二位寬宥則個,飲下此杯。媚娘感激不盡!」

美人眼波流轉,光華無限。好似剛才那狼狽的模樣不曾發生過一樣,這樣大的轉變,還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司徒錦在二皇子身上打量了許久,想要看出些什麼來。他如此維護一個舞姬,也太說不過去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呢?

龍隱是什麼人,豈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了那女子?他厭惡的撇過頭去,只當沒瞧見。美人當前,仍舊目不斜視,自制力不可謂不強。

「花郡王,何必跟一個弱女子過意不去呢?還是喝了酒,大事化小吧!」

「是啊是啊,美人敬酒,怎麼能推辭呢?」

「世子殿下這點兒肚量都沒有麼?」

在座的有不少與沐王府不對付的世家,能夠有機會給他難堪,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而那些趨炎附勢之人,也都跟著附和。

花郡王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冷笑著說道:「若是我們不喝了這杯酒,似乎就成了萬夫所指的罪人了呢!這到底是賠罪呢,還是在給咱們定罪,啊?」

二皇子本想著藉著這個舞姬,能夠拉攏隱世子。畢竟,他現在根基不穩,需要在朝廷有個倚重的人。儘管五皇子與隱世子交情不不錯,但沐王府雖然勤王有功,卻沒有公開的站在五皇子這一邊,可見他們的態度。

這舞姬是他找了許久,才找到的一個絕色美人。但沒想到,出師不利,還沒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嫌棄了。

不過,他在心裡暗忖:莫不是因為這舞姬戴著面紗,故而隱世子沒看上眼?雖然隱世子與世子妃恩愛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他就不信,這天底下的男人,還真有不好美色的!那世子妃看起來並不算出眾,端莊是有,可惜不夠美!

使了個眼色給那個叫媚娘的舞姬,那舞姬便故作傷心的抬起手來抹淚,不知怎麼的,竟然不小心將面紗給蹭掉了。當那面紗滑落,一張驚愕的小臉頓時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她驚呼一聲,想要將面紗重新戴上,但那張明艷的小臉,卻已經映入了眾人的眼中,驚艷不已。

「果真是個絕世美人兒啊…」

「艷而不俗,清而不淡,傾國傾城…」

那些看癡了的男人,恨不得將此女佔為己有。

當然,那些貴婦人就沒有那麼好的評價了。

「一看就是個狐媚子,就會勾引男人,哼!」

「可不是麼,瞧那雙勾人的眼睛就知道了!」

「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勾引隱世子和花郡王,真是不知羞恥!」

司徒錦聽著這些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感慨,彎起嘴角笑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這二皇子殿下如此袒護一個舞姬,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還真是煞費苦心,找來這麼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聽聽那嬌滴滴的嗓音,就讓人酥了。

如此美人,果然能夠迷人心智。可惜,她的夫君,卻不是那種貪念美色之人。二皇子的心意,怕是要白費了。

「這…隱世子,如此美人,難道你真的不動心嗎?亦或是,真如外界傳說的那般,你是個懼內的?」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衫,長得白皙如玉的年輕公子站了出來,假裝打趣道。

在座的聽了這番話,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

懼內,對於男人來說,可是很丟臉的事情。美人在前,這隱世子還能好不心動,好麼就是定力好,要麼就是忌憚世子妃,故而不敢看上一眼。

那人這麼一提醒,眾人便不禁朝著那方面去想了。

「哦?原來世子妃真是個善妒之人?」

司徒錦低垂著眼眸,沒想到這躺著也能中槍。

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夫人,帶著狐疑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置信。這樣一個相貌不出眾,僅有些才華的女子,真的能夠讓統帥三軍的隱世子,對她死心塌地嗎?莫說是這位夫人,就連大殿之上的大部分都是不信。

「這等難得的美人,世子卻視而不見,真真是可惜了。」那男子見世子不吭聲,又繼續說道。

龍隱瞥了那人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敏郡王對她如此青睞,何不納入府裡?相信一個小小的舞姬,二皇子也不會捨不得的。」

二皇子被點名,神色一凜,站出來說道:「媚娘可不是舞姬,是本殿請來的客人。她的曾祖父,可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威猛大將軍明覺遠。」

提到那明覺遠,眾人不由得讚歎。那可是一位戰功赫赫的武將,為人剛直不阿,很得先帝的信任。明家一度成為朝中權貴,令世人敬仰。只可惜,明老將軍過世以後,明家居然再也沒有出過一個帶兵上陣的將軍,反而走了仕途,從此也落沒下去。到了明家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明媚娘的父親,只是一個專門管理祭祀事宜的芝麻小官罷了。

如今,二皇子卻說這位明小姐是他請來的客人。那麼扮成舞姬,便是別有用心了。一個官家小姐,如此放低姿態,到底又是為了哪般?不少的人,心裡可是清楚的很。從那女子一上場,就直勾勾的往隱世子身上瞟,就已經一目瞭然了。

這二皇子,原來也是想要籠絡沐王府啊!

眾人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眼神在二皇子和五皇子身上瞄。這兩位皇子,如今可是僅剩下的兩位皇子。這太子剛扳倒,怕是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龍隱仍舊沒有任何遷就的意思,就算這個女子不是舞姬,而是官家千金,但也不代表他會另眼相待。

見隱世子沒有任何的突破口,二皇子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世子妃司徒錦的身上。「都說世子妃是個知書達理、至孝之人,斷不會像外界傳聞那般的善妒。世子成婚已有大半年光景,卻無喜事傳出,世子妃難道就不心急?這王府子嗣,可是最為看重的,想必世子妃定能為了王府的血脈,為世子納妾的,不是麼?」

大庭廣眾之下,這二皇子居然毫不避諱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是打定主意要往世子身邊送美人了。

眾人都注視著世子妃的一舉一動,想要看她如何應對。不少愛慕隱世子的千金小姐,臉上的沮喪一掃而光,心中又充滿了鬥志。

若是世子妃肯讓世子收下這個美人,那麼她們以後也有機會進入王府,即使做個側妃或者妾室,那也是無上榮光的事情。但若世子妃不答應,必定會留下個妒婦之名,如此一來,便犯了七出之條,必定會為世人所不容。到時候,世子便會將她休棄!她們仍舊有機會入主沐王府,所以不管如何,這世子妃都輸了。

司徒錦抬眸,神情鎮定自若。她微微福了福身,不緊不慢的說道:「二皇子說的極是。只是,殿下也該明白,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納妾之事,妾身也不止一次跟世子提過。但世子不願意,妾身也不能壞了綱常,讓世子爺不高興,是不?故而,就算是背上這個嫉妒的罵名,妾身也不願意令世子不開心。」

龍隱也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妻子,想要看看她如何反擊。沒想到,她竟然用這個三綱倫常來說事兒。若是二皇子否定這一點,那就是說女子可以不以自己的夫君為尊,可以自作主張。如此一來,天下女子還不爭相效仿?那這天底下的男人,豈能振夫綱?豈不都成了懼內的!

但若是贊同她的想法吧,又是自打嘴巴!這個問題還是推到了世子的身上。這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說了,也是白說。

二皇子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隱世子夫婦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世子怎麼說?這世子妃可是同意了,這位明姑娘可是個千嬌百媚的佳人,納進府裡,可是美事一樁啊!」

龍隱神色清冷,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這二皇子居然敢逼著他做不願意的事情,就不怕他翻臉不認人嗎?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都在等著隱世子的回復。

五皇子和齊妃對望了一眼,眼裡儘是嘲諷和幸災樂禍。這二皇子簡直就是個蠢笨到家的人,要討好拉攏隱世子,也不該如此苦苦相逼。誰都知道這隱世子可是個軟硬不吃的,他這般作為,怕是惹惱了他了。

果然,隱世子抬眸瞥了跪在地上,有些瑟瑟發抖的嬌滴滴的美人,薄唇輕啟,刻薄的回道:「區區一個小吏之女,也配進王府?」

聽到他這般回答,那明媚娘臉色忽然變得慘白起來。她一直自認為美貌無雙,任何男人見到她,都無法移開眼睛。縱然家道中落,但她仍舊有著孤傲的性子,不肯屈居人下。後來二皇子派人將她接近宮裡,找最好的教習嬤嬤教她禮儀,又在舞技上多加培養,她也默默地勤奮努力著,想要一鳴驚人,從此打入京裡的貴族圈子。

當初,二皇子挑選隱世子的時候,她早就打聽清楚了。如今這隱世子,只有一位正妃,甚至連個妾室都沒有。故而,她就動了心。可是沒想到,這世子居然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是多餘的,怎麼能叫她不傷心難過,羞憤愈加。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但不求名分,能夠陪伴在世子左右,即使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媚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動人。

頓時,那些護花之人,全都泛起一片憐惜之情,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如今她又肯伏低做小,不求名分的跟著他,他還有什麼好推辭的?這樣的艷福,別人想都想不來呢!

「隱世子,你也別太挑剔了,她都不計較名分了,何不收了她。」

「是啊,明小姐這般不計較顏面,委身於你,已經是難能可貴…」

「是啊是啊…美人配英雄,相得益彰啊…」

不等有些人將話說完,就被世子的冷喝給打斷了。「很好…居然都管到本世子頭上來了,真是夠膽啊!」

剛才那些在一旁說風涼話的,一下子全都嚇得閉了嘴,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那挑起事端的年輕公子也忍不住被他冷厲的眼神給嚇得後退了一步,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膽識。

二皇子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五皇子給打斷了。

「二皇兄,今日你才是主角。來來來,大家敬二皇子一杯!」

有了五皇子的提議,眾人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起舉杯,為二皇子祝賀。「恭喜二皇子平安歸來!」

「多謝各位!」二皇子不好再計較,只得讓那些舞姬重新舞起來,端起侍女敬奉的酒水,一仰而盡。

「二皇子好酒量!」不少的臣子又開始恭維起來。

那個叫明媚娘的女子,被宮女帶到女賓這一邊的座位坐下。很不巧的,她的位子,就在隱世子妃的身邊。

在她看來,這位世子妃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能夠輕易的擋了二皇子的好意,還那般冠冕堂皇的把二皇子給難倒了,的確不容小覷。

既然隱世子那裡走不通,她便打起了司徒錦的主意。「世子妃不愧是端莊淑儀的典範,難怪能夠得到世子全心全意的愛護,真叫人羨慕。」

緞兒站在司徒錦的身後,不屑的瞥了這位明小姐一眼。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知好歹,居然當眾勾引世子爺!瞧那狐媚子樣,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世子妃,別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也敢隨意攀交,自不量力!」緞兒小聲的在司徒錦的耳邊說道。

司徒錦也沒打算理會這個女子,畢竟她剛才那般不知廉恥的自薦枕席,實在是太沒有教養!與她說話,便是有**份。

更何況,她是堂堂沐王府世子妃,身份尊貴。而明媚娘不過是個落魄千金,根本沒資格與她平起平坐。

想到那二皇子的安排,司徒錦不禁搖頭。看來這個二皇子,雖然看起來厲害,但卻是個沒腦子的,根本不是五皇子的對手!

明媚娘見司徒錦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心裡更加的不舒服起來。今日她已經豁出去,連臉皮都不要了。但那隱世子卻沒有一點兒想要納她入府的打算,這叫她如何在京城立足?想到這裡,她故意提高聲音,說道:「世子妃,剛才都是媚娘魯莽了,還請您原諒則個。小女子敬世子妃一杯!」

說著,她也不管司徒錦如何反應,逕直將酒喝下了。

司徒錦因為懷了身子,故而滴酒不沾。這個女人一再的欺負到她頭上,真真是死不悔改!她是太過自負,還是沒有腦子?惹怒了她,可對她沒有半點兒好處!

這時候,女賓們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了這裡,一個個屏氣凝神,想要看看司徒錦如何應對。能夠出席這樣宴會的,必定都是出身高貴的名門之後。也只有作為嫡子女和正妻的他們,才能有這個資格坐在這裡。

作為正室的她們,對司徒錦都是半羨慕半同情。面對一個樣貌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女人,這事兒放到她們身上也一樣難以忍受。

不過,這些貴夫人和千金小姐們更多的是想要看好戲。畢竟常年在深閨大院裡,難得出來走動走動。有這樣的好戲看,她們又豈能錯過?

「不好意思,我們世子妃不能飲酒!」早在司徒錦出聲之前,緞兒就已經提她作了回答。

如今主子的身子可金貴著呢,哪裡能聞得半點兒酒味!這女子還真是討厭的緊!緞兒一臉惡狠狠的望著她,雙眼都要冒出火來。

「世子妃身子不適嗎?亦或是,不肯原諒媚娘?」明媚娘以為她是故作高貴,想要給她難堪,故而更逼近一步。

坐在對面的隱世子見這個女子居然跑去糾纏他的妻子,眼底閃過一抹狠厲。花郡王瞧見那冷面閃過的殺意,不由得幸災樂禍!

那個叫明媚娘的,估計活不過今晚了!

「明小姐,你也別太咄咄逼人!世子妃不想喝酒,還需要向你解釋不成?你又是個什麼身份,居然敢一再的對世子妃無禮?」緞兒是個直性子,說起話來不會拐彎抹角。一席話說出來,立刻激得明媚娘滿臉通紅。

她的身份,的確是上不得檯面。但因為有二皇子在背後支持,故而她膽子才愈發大了起來。在她看來,二皇子是皇上的兒子,比一個王府世子要高貴許多。那隱世子再有權勢,但也不能越過了皇子去。所以,她才有膽子做出這樣一番舉動來。

可惜的是,她的眼皮子太淺了。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對時局做出仔細的推敲。那沐王府的勢力,可不比一般的世家大族。沐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兄弟,而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經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沐王府依舊屹立不倒,這也是有原因的。

更何況,這沐王府的王妃,與五皇子的養母齊妃娘娘,可是表姐妹。有這樣一層關係在,沐王府的根基就更加的穩固。放眼這後宮,如今後位空虛,後宮裡最有權勢的娘娘,就只剩下齊妃一人。這樣的格局,難道看不出什麼來嗎?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主子們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明媚娘眼睛一斜,就當面教訓起世子妃的奴婢來了。

緞兒想要反駁,卻被世子妃給攔住了。

她本不想理會這個無禮的女人,但總不能一味的任她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可是,她覺得跟她講道理,實在是太過費神。乾脆假裝頭暈,身子朝著後面倒去。緞兒驚呼一聲,伸手將司徒錦給扶住。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司徒錦的身邊。

「將這個藐視皇室的女人給我拉下去,仗斃!」敢動她的妻子,簡直不知死活!

一聲令下,不等二皇子反應過來,從外面走進兩個侍衛打扮的男子,一把將明媚娘給拽起來,就往宮門外拖去。

「殿下,殿下救命啊…」明媚娘見大事不妙,便想著向二皇子求救。

二皇子龍吟見隱世子越過自己,將自己的人給處置了,臉色就有些沉了。「隱世子,不知道明小姐犯了什麼錯,你竟然要將她仗斃?」

「哼!口出狂言,對世子妃不敬,藐視皇室,這些難道還不夠嗎?二皇子一再的縱容這個鮮廉寡恥的女人,到底是何用意?!」龍隱將司徒錦抱在懷裡,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隱含殺機。

龍吟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半晌都發不出聲來。

今日之事,的確是那個明媚娘做的有些過了。但這個隱世子,未免小題大做。

「隱世子,所謂打狗也得看主人!那明小姐是本殿的客人,你這樣處置了她,這不是打本殿的臉麼?」二皇子拿出皇子的威儀,厲聲喝道。

那明媚娘雖然是個不重要的角色,但好歹是他的人。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他也要保下她,不然他的威嚴何在?

「二皇子這是要與故意本世子為難了?」龍隱的聲音很冷,冷的讓人毛孔都豎了起來。

不少的人都收起了看戲的表情,生怕受到牽連。

倒是花弄影,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扶住二皇子的肩膀,故作親近的說道:「我說二皇子,你是不知道。隱世子可是個愛妻如命的傢伙!如今,世子妃有孕在身。你說,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危害到了王府的子嗣,他會如何?殺了她已經算是便宜了。」

慢慢的說出世子妃懷了身子這個事實,不少的人都驚愕的合不攏嘴。尤其是齊妃和五皇子聽到這個消息,都忍不住起身,圍了上來。

「花郡王,你是說…隱世子妃有喜了?」齊妃興高采烈的走過來,臉上的笑容有著抑制不住的歡喜。

五皇子臉上的神情很複雜,但還是很替隱世子高興的。

畢竟從小長大的情誼,比起那些有著血緣關係卻冷漠的親兄弟,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的濃厚。隱世子有了後,他應該為他開心。即使,他對這個世子妃不是很滿意。

「恭喜你,隱世子!」

「恭喜恭喜!」

不少親近五皇子和隱世子的官員,全都上前來恭賀。而剛才還以子嗣問題來為難司徒錦的二皇子,也擠出一絲笑容,拱了拱手。「難怪世子會動怒,原來是為了這個。真是要恭喜世子了,沐王府有後了。」

這時候的他,再也張不了嘴為那個明媚娘求情了。

明媚娘在得知世子妃有了身孕之後,臉上的恨意更甚。她哪一點兒比不上那個司徒錦,憑什麼司徒錦可以當上世子妃,而她這樣的傾國傾城之姿,居然只能低聲下氣的任人擺佈。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世子妃,你就不為你肚子的孩子積福嗎?造了殺孽,你就不怕生出來的孩子是個沒福氣的嗎?」眼看著就要被拖走,明媚娘就急了,也不顧什麼形象,大聲的嚷嚷起來。

「閉嘴!將她的嘴堵上,若是再讓本世子聽到一句,提頭來見!」龍隱早已忍無可忍,那女子死不悔改,還詛咒他的孩兒,該千刀萬剮!

「不…不…我不想死…」明媚娘掙扎著,但畢竟力氣有限,哪裡是那些侍衛的對手,很快就沒有了聲音。

而且,那些侍衛可都是隱世子一手栽培出來的,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不敢違背。更何況,這個女子先是行煙媚之事,公然勾引世子,後來又對世子妃不敬,害的世子妃怒氣攻心,傷了身子,這叫他們如何能夠饒恕的了這個女人?

於是連拖帶拽,明媚娘就被帶到一個僻靜之處,開始動刑了。

仗斃這樣的刑罰,是生生的將人打死。這些侍衛也不帶手軟,即使面前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一陣辟里啪啦的杖刑之後,明媚娘這個紅顏禍水還來不及綻放自己的光彩,就被打死了。她的死相極為恐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天大的冤屈。然而,她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家的小姐,沒權沒勢的,也不會有多少人為她求情。

即使是那二皇子,為了不得罪世子爺,也只能放棄她這麼一顆棋子。而那些沒她美色所迷惑的人,也只能感慨,紅顏薄命,沒有人敢站出來聲張正義。
123


明媚娘的死,在最初的轟動之後,便無人問津了。畢竟京城裡,像這樣的事兒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樁。如今,京裡最受關注的,便是兩位皇子的婚事了。

這兩位皇子今年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府裡除了幾個侍妾,都未娶正妻。故而,皇上發了話,要在京城的名門貴女中,為他們倆選妃。那些想要攀高枝兒的人家,自然是急著奔走,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去參選。

這日,司徒錦正用完早膳,突然有丫鬟來報,說是舅夫人來了。司徒錦以為是江家的舅母,忙讓丫鬟請了進來。可是等丫鬟們將人請進了屋子內,司徒錦才發現,自己是弄錯了。

「給世子妃娘娘請安!」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在丫鬟們的簇擁之下,低眉順眼的給司徒錦請了安。

司徒錦眉頭微蹙,望了那進來稟報的霞兒一眼,似乎有些責備。「丞相夫人,哦,不,是通政司夫人。怎麼有空來了?」

以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因為嫁了個閨女進太子府,受到牽連,被連降幾級,如今官居五品的通政司參議。原本,丞相一脈,也是打算要逐出京城的。但因為周氏一族在京裡的勢力很廣,若是輕易的剷除,會動搖人心。所以,皇上清醒之後,便將丞相一家子給保了下來,封了個五品官兒,算是懲戒了。

如今這通政司夫人找上門來,還是以她舅母的身份而來,怕是有事相求吧!

「娘娘原先的嫡母也是周家的女兒,聽說娘娘有了身子,老太君便想著要過來探望,可惜身子一直不適,妾身便自作主張,上門來了。」周夫人盡量克制著,生怕因為心有不甘而得罪了這位貴人。

以前那個小小的庶女,只能唯唯諾諾的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如今的身份卻比自己高了不止一點兩點,這樣的反差,怎麼能讓人平心靜氣的接受呢!

司徒錦打量著眼前這位依舊美麗的貴夫人,心想道:周家已經落沒至此,為何還能有這樣的華麗衣服可穿,金銀首飾可戴?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家當已經是周夫人的全部了。當初被貶的時候,府裡的不少下人為了怕連累,捲走了府裡不少的好東西。後來重新獲得官職,又四處打點,花了不少的銀子。如今這周府,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她身上的這些首飾,還是娘家的姐姐可憐,周濟的。

「夫人有心了。」司徒錦並沒有多少的熱情。

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已故的太師府夫人的娘家,司徒錦根本沒必要去親熱。而且,那周家的人害得她們母女受了多少的苦,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呢。只是,她如何能進得了這慕錦園?想必,在她身邊的丫頭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想到這裡,司徒錦望了霞兒一眼,不再開口。

霞兒被司徒錦的眼神掃到,不由得一陣心寒。原本,她都還未得到主子全心全意的信任,如今還將周家的人放了進來,怕是更加令主子厭惡了。其實,她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周家的舅夫人。是前院交好的紫鵑跟她說舅夫人來了,她也沒有多問,就讓人將她放進來了。

「世子妃,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知道來的是…請世子妃處罰!」霞兒嚇得滿頭冷汗,不斷地打量著司徒錦的反應。

「給你傳話的,是誰?」司徒錦並沒有責備她,反而問起了那個關鍵之人。

霞兒將今日的事情講了一遍,司徒錦便明白了。這是外院的人收受了人家的好處,鑽了空子呢!說起來,霞兒錯就錯在,沒有核實清楚,就將人放進來了。

周夫人見司徒錦只顧著教訓丫頭,將自己冷落到一邊,手裡的錦帕差點兒被抓出一個洞來。但礙於她世子妃的身份,她又只能隱忍著,不敢發作。「世子妃快別怪霞兒姑娘了,是妾身想要來打擾世子妃的,與她無關。」

霞兒見周夫人替她求情,臉色跟更難看了。「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接受處罰!」

司徒錦豎起手,打斷了她們的話。「緞兒,我口渴了。」

緞兒應了一聲,狠狠地瞪了那霞兒一眼,這才去廚房端銀耳羹去了。

司徒錦瞥了那霞兒良久,終於發話了。「起來吧,去廚房去看看,替王妃準備的清蒸鱸魚好了沒。若是好了,就送到芙蕖園。」

霞兒先是一愣,繼而喜不自勝的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出去了。

這兩個丫頭一走,屋子裡就剩下春容和杏兒服侍。司徒錦也不跟周夫人廢話,單刀直入的問道:「夫人大老遠的過來,不僅僅是為了來看望本妃吧?」

司徒錦慵懶的聲音響起,總算是替周夫人解了圍了。

周夫人臉上的神色立刻緩和了起來,一番恭維之後,便將來意說了出來。「二皇子選妃的事情,世子妃想必也是聽說了的。妾身娘家的姐妹都已經出嫁,剩下的一個庶出小姐,也還年幼。妾身是想著,周家有幾個適齡的女孩兒,模樣長得還不錯。若是娘娘不棄,給她們一些恩典,讓她們能夠進宮參選。將來若是有福氣,跟了二皇子,必定對娘娘感恩戴德,唯馬首是瞻!」

這話說明白點兒,就是想要借由她的舉薦,將周家的姑娘弄進二皇子的府邸。如此一來,周家便有了個靠山,日後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

司徒錦其實真的很想笑。周家這一次,又打算站在二皇子這一邊了?按理說,五皇子才是真正有勢力的皇子,將來的皇位繼承者,那二皇子不過是一時得寵,卻沒有多少實權。在這個時候攀上二皇子,實在是不這麼明智。

不過,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周家似乎學乖了一些。太子當時的勢力不也是一手遮天麼,結果落得什麼下場?如今,他們倒是不敢太過出頭,只想攀上二皇子,倒也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將來若是五皇子得了天下,他們的陞官夢怕是要落空了。

「夫人家的女兒,自然個個兒都是好的。」司徒錦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是這次想要結交的是二皇子,本妃也沒有什麼說話兒的地方。若是五皇子,我倒可以去求求齊妃娘娘,這二皇子麼…」

那話裡頭的意思麼,自然是無能為力了。

周夫人咬著牙,在心裡將司徒錦罵了不知多少遍。以沐王府的勢力,要弄幾個秀女進宮有什麼難的,居然找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娘娘太謙虛了。誰不知道,這沐王府可是大龍頭一份的肱骨大臣,深得皇上和眾位朝臣的信任。這點兒小事,不就是娘娘一句話的事兒?將來,宮裡有自家姐妹幫襯著娘娘,不是更好麼?」周夫人不肯輕易罷休,繼續遊說道。

司徒錦微微閉眼,覺得有些累了。

春容見到此種場景,便替主子回道:「娘娘昨兒個夜裡沒怎麼睡好,這會子怕是困了。參政司夫人改日再來吧!」

周夫人捏了捏手裡的帕子,極不情願的起身,說道:「既然娘娘倦了,就快回床上躺著吧。妾身多有打擾,實在罪過。妾身,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拜會。」

司徒錦對杏兒吩咐道:「送周夫人出去吧。」

杏兒應了一聲,便笑著請周夫人出去了。

等到周夫人一走,緞兒便再也忍不住,訓斥起霞兒來。「你怎麼做事的,什麼人都敢放進來!你不是不知道,那周家是什麼人,居然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將人領了進來!你可知道,周家因為太子一事獲罪。你這樣不小心,是不是想連累咱們王府,啊?真是氣死我了!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丫頭!」

司徒錦聽著緞兒教訓霞兒,也沒有多說一句。霞兒做事,的確欠缺一些謹慎。緞兒罵她幾句,也是應該的。

「好了,以後注意些就是了。」自打懷了身子,司徒錦的心腸便軟綿了一些,不似以前那本狠硬了。

霞兒磕頭謝恩之後,便哭著下去做事了。

跟她一起做事的春雨,瞧她哭的傷心,便上前去勸道:「你這般是作何?夫人如今可是有了身子,可見不得這般。這次,的確是你疏忽了,下次小心一些不就好了。要是夫人聽見,心裡又該不舒服了。」

「春雨姐姐,我也不知道來的會是周家的人啊!都怪紫鵑那丫頭,沒說明白,讓我背了黑鍋呀!」霞兒一邊拭淚,一邊埋怨道。

春雨一愣,繼而臉色一沉。「你沒事兒跟那個紫鵑交好作甚麼?西廂那邊兒的人,都不懷好心!你有沒有腦子,難怪會出這麼大的錯!」

「紫鵑平日裡對我不錯,還時常跟我說大少夫人如此如何的對她不好,又送了我不少的東西。我想著她是個善良的,所以才…嗚嗚…」想到被主子責怪了,霞兒就哭的更傷心了。

「一點兒小便宜就讓你放鬆警惕了,真是活該!也不動動腦子,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這樣愚笨,夫人如何能夠放心你在身邊服侍?緞兒姐姐春容姐姐都到了該放出去的年紀,夫人身邊到時候沒有了伺候,肯定會提拔下邊兒得力的。你這一犯錯,如何能夠升上大丫鬟?唉…你好好想想吧。」春雨勸道了一會兒,便出去做事了。

霞兒委屈的哭了一陣,好不容易止住了,這又才出去做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1

124無題


這一日,隱世子上朝之後,司徒錦便拿出絲線來,繼續為那未出世的孩兒縫製著衣裳。上一世,她尚未出嫁就已經身首異處。沒想到這一世,她不但嫁人了,而且還是個絕世好男人。如今更是懷了身子,想起來真是感慨萬千!

「夫人,這些交給奴婢們來做就好了,您好生歇著吧,免得累著了!」春容見她精神有些不濟,便搶下她手裡的活兒。

司徒錦帶著慈母的光輝撫摸了一下肚子,笑道:「不就是做幾件衣服麼,哪裡會累著!」

「爺可是吩咐過了,夫人若是不聽,等爺回來收拾您!」跟著緞兒呆久了,春容這些丫頭也會說些話來打趣主子了。

司徒錦臉色微紅的低下頭去,啐了她一口道:「真真是沒規矩,居然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

「奴婢也是為夫人的身子著想…」春容依舊笑著,沒有絲毫的畏懼。

早就知道夫人是個仁慈心軟的,自然是不會輕易處罰了她們的。所以幾個丫頭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

司徒錦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好放下針線,交給了丫頭們去做。

「夫人,舅夫人過來了!」緞兒笑著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司徒錦還有些心有餘悸,但看到緞兒興高采烈的樣子,這才安下心來。「快請!」

不一會兒,江夫人就在丫鬟們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妾身給世子妃請安了!」

司徒錦坐在軟榻上,見到大舅母親熱的上前來問安,立即抬了手,讓丫鬟們將她請入座。「舅母太客氣了。春容,上茶!」

春容乖巧的退下,然後將王府用來招待貴客的雪頂雲霧端了上來。

「王府的東西,果真是不一樣!」大舅夫人抿了一口,讚許道。

「看舅母說的。大舅生意做的那麼大,還能缺了這些個東西不成?舅母就是謙虛,這是給錦兒面子呢!」司徒錦知道這位大舅母沒別的不好,就是喜歡聽好話,所以也沒吝嗇,誇獎了一番。

大舅夫人假意推辭了一番,這才進入主題。「聽說世子妃娘娘懷了身子,你大舅一直催促著妾身過來看望。只是今日忙於府裡的事情,今兒個才得了空。」

說著,便讓身後的丫鬟將禮物奉上。「這是你大舅和大舅母的一點心意,希望世子妃娘娘不要嫌棄才好。」

司徒錦客套了兩句,說道:「哪能呢!讓大舅和大舅母破費了。」

給了緞兒一個眼神示意,緞兒便心領神會的接下禮物,然後又從司徒錦的裝盒裡挑了一樣鑲嵌著寶石的貴重首飾,遞給了大舅夫人。

「哎喲,這怎麼擔當的起!」大舅夫人一看那釵子,就知道價值連城,而且還是皇家御用之物,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舅母快些收著吧,禮尚往來,應當的!」司徒錦倒也不在乎那些個首飾,那些東西本就是用來送禮的。

大舅夫人將東西收好,又誇讚了幾句。

司徒錦聽說江紫月最近在議親,不免多問了一句。「紫月妹妹也快及笄了吧?」

「可不是嘛,再過兩個月就及笄了!」提到自己的ど女,大舅夫人自然是一臉的自豪。最近上門提親的人可多了,裡面不乏有些京裡的權臣名門貴族,這讓她大大的風光了一回。想著自己只是商賈之家,卻能攀上權貴,心裡自然是欣喜不已。

只是,近來皇上為兩位皇子選妃,又讓她多了一些別的心思。那些權貴雖然好,但哪能跟皇族相比。若是自己的女兒能夠嫁給皇子,即使不是正妃,側妃也行。將來不管是誰繼承皇位,都是有大大的好處的。

所以,她今日上門來探望,也是為了這事兒。

見大舅夫人動了動嘴皮子,卻沒有吭聲,司徒錦便知道她有些話不方便講。於是將屋子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緞兒一人貼身服侍。「大舅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裡也沒有外人。」

江大夫人抿了抿嘴,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聽說…皇上要為兩位皇子選妃,此事可是真的?」

司徒錦眉頭微微一動,依舊保持著鎮定。「自然是真的。」

「那…兩位皇子,可有什麼要求?」她的意思是,商賈之家能否參選。

司徒錦淡淡的垂下眼眸,想著要怎麼說才妥當。畢竟,嫁入皇室之人,身份地位必定要有那個樣兒才可以。雖然母舅一族現在也算是躋身了權貴一族,但與那些世家大族相比起來,差了不只一點兩點。

「大舅母也是知道的,錦兒一直在王府後院,很少在外面走動。具體的情形,也不是很清楚。不如這樣吧,等世子爺回來之後,我幫您問問。」她的回答很巧妙,既沒有直接的拒絕,也沒有明白的回答,算是模稜兩可。

江大夫人也知道,這些事情不該拿出來講,但為了女兒能夠嫁的風光,她才腆著臉來探探口風的。聽司徒錦這麼說了,她自然不好繼續追問下去。說笑了兩句,便找了個由頭,打道回府了。

等這位大舅夫人一走,司徒錦便覺得有些累了。

她沒想到,兩位皇子的選妃,竟然讓舅父他們也動了心思。若不是二舅家的紫嫣表姐已經許了人,怕是也要送進宮裡去吧?

雖然她也希望母舅一族能夠強盛起來,但若是靠聯姻來達成目的,卻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畢竟,有幾個人能像她這般嫁個好郎君,而婆母和公公又能包容兒媳的呢?不管嫁給二皇子或者是五皇子,都不見得會幸福。何必白白犧牲表姐妹們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搖了搖頭。

緞兒見她若有所思,便上前勸道:「夫人不必操心這些事情。大舅夫人也真是的,居然想要攀上皇親,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司徒錦聽了她這話,倒是挺贊同的。不過提到那二皇子,她就有很多的疑惑。一,是二皇子給她的印象非常的不好,當著那麼多的人,居然要硬塞給自己的夫君一個女人。二,是他不夠聰明,居然敢得罪大龍最有權勢的沐王府,簡直不知死活!這樣愚蠢的人,豈是那個能將京城攪和得天翻地覆的人中龍鳳?

不只她有這樣的看法,就連身邊的丫頭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那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倒是不關心。只要他不欺負到沐王府頭上來,就沒必要跟他計較。光是五皇子,就夠他應付了,她倒樂得自在。

過了一會兒,芙蕖園的丫鬟們送來一些補品,說是王妃親自挑選的。司徒錦笑著接納了,然後讓緞兒打賞了一些碎銀子給那幾個丫頭,讓她們過去傳話。「我身子不適,沒能服侍母妃左右。你們做奴婢的,可要多用一些心。母妃的身子剛好,記得叮囑她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府裡的事務繁忙,一定要記得好好休息,千萬別再累著。」

因為她懷了身子的關係,王妃不得不將管家的事兒又給擔了起來。她的身子也不太好,若是累著了,就不妙了。

丫鬟們謝了恩,回去如實的稟報給了王妃。沐王妃笑著點頭,稱讚道:「世子妃果真是個貼心的人兒…」

珍喜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麼?娘娘現在可以安心的享福了,將來含飴弄孫,不知道多快活!」

想著王妃孤苦了大半輩子,才能有這樣好的日子,珍喜在心裡也替她高興。如今王爺乾脆搬到了芙蕖園,整日沒事就纏著王妃,對西廂那邊,完全的冷淡下來。即使是翔公子,也不得他待見了。

說起來,有些事情,她也是摸不著頭腦。

這王爺態度的突然轉變,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珍喜,世子妃懷上了孩子,你說我要不要去寺廟裡去燒柱香,為那未出世的孫子祈福呢?」沐王妃整日呆在府裡,都有些倦了,順便出府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她都已經多少年沒有出去過了?三年五年,還是十年?除了去宮裡和世家大族參加宴會,她幾乎都沒有出過京城。

珍喜知道王妃心裡依舊有個念想,一直未能放下。於是,對她的這個提議很是贊同。「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不若,就去京郊的古佛寺吧?聽說,那裡求的簽特別靈。」

這京城附近,香火最旺盛的並非是那古佛寺。但珍喜這麼說,是有她的用意的。

沐王妃點了點頭,便吩咐丫鬟們準備起來。

翌日,沐王妃一早就起來。交待了鍾管家打理府裡的事務,便帶著珍喜和幾個小丫頭,去了古佛寺。王爺下朝回來,就徑直去了芙蕖園。正打算進屋與王妃說說話,培養培養感情,卻聽說王妃出門去了。

「王妃去了哪裡?」沐王爺覺得很是驚訝。他的王妃可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出門呢?

丫鬟低眉順眼的答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娘娘帶著珍喜姑姑,去寺裡給未來的小世子燒香祈福去了!」

「去哪個寺廟?」沐王爺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那丫頭仔細回憶了一邊,眼睛一亮,說道:「聽珍喜姑姑說,是去古佛寺!」

古佛寺三個字一出口,沐王爺原本散漫的模樣立刻變了臉。只見他臉色肅穆,看起來十分的嚇人。猶豫了半晌之後,立刻起身,衝了出去。
125當年的真相


古佛寺的大門口,只有幾個僧人在打掃庭院,來往的人也十分的稀少。與那些香火旺盛的寺廟相比,簡直稱得上是門可羅雀!

沐王妃在珍喜的攙扶下從馬車裡下來,當看到那熟悉的景象時,不由得紅了眼眶。這裡,依舊跟當年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有年華老去,剩下心裡淒苦的她。

「娘娘,咱們要進去嗎?」珍喜知道她心裡的苦,故而徵詢著她的意見。

沐王妃無聲的點了點頭,一步一步,朝著那台階走去。寺裡的僧人見來了貴客,便早早的去通知了住持。不一會兒,一個白鬍子老僧人親自迎接了出來。「阿彌陀佛,貴客臨門,老衲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智明大師,別來無恙?」沐王妃見到那位鬍子都白了的僧人,親切的問候道。

沒想到這素未謀面的夫人,居然認出了自己。那住持心裡很是驚訝,但卻笑著迎上去,將她請進了寺裡。「施主遠道而來,可見其誠意。」

沐王妃但笑不語,與這住持飲了一杯茶,才開口問道:「大師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智明大師仔細瞧了瞧這位夫人,覺得面善的很。眉眼處有些眼熟,但卻不認識,便老實的回答道:「老衲確實不認識施主,請問如何稱呼?」

「大師可記得,二十年前,曾有位小姑娘在寺裡寄居了三年?」沐王妃見他想不起來,便主動提醒道。

說起二十年前的事兒,智明大師倒是想起來了。「原來是…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沒想到還能見到施主,真是…只不過你的相貌,倒是大變樣了,老衲都認不出來了!」

珍喜在一旁捂著嘴,笑道:「大師認不出我家小姐來,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聽見那俏皮的強調,老和尚靈光一現,說道:「小喜,是你?」

「可不是麼!虧得大師還記得我!」珍喜原先在這寺院裡陪了主子三年,自然也是與這裡的人相識的。而這位方丈,對她們主僕時有關照,自然是熟悉的。

「丫頭,你的變化也不小,不仔細辨認,還真認不出來呢!」智明見到故人來,開懷不已。說起話來,也沒那麼死板了。

在一旁服侍的小僧人也都好奇的望著這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隱約的感到好奇。看她們的衣著不俗,談吐不凡,想必是京裡的貴夫人一流吧?

「大師也會笑話人了麼?我哪裡還是當年的小丫頭,已經是老姑娘了!」珍喜不由得感歎著,歲月不饒人啊!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自然是會變了個模樣。

都說女大十八變,她也是女子,不是麼?

三人說笑了一番,方丈就為她們安排好了廂房,自己則帶了弟子去誦經了。

沐王妃回到當初寄居的客房,心裡有無數的回憶冒了出來,說不清楚的酸楚。她有二十年不曾來過這裡,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沒有絲毫的改變。甚至是屋子裡的擺設,也都沒有變化過。放佛,她從不曾離開過。

「娘娘,這裡…」驚訝的不知她一個,珍喜也是萬分的驚愕。

這裡,不能二十年一直保持不變,這是王妃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撫摸著屋子裡的桌椅,梳妝鏡,還有那些她曾經用過的器皿,無一不感到震撼。「竟然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她眼裡浮現出震撼和不敢置信,往事一幕幕又從眼前滑過。雙手顫抖的打開衣櫃,赫然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一些衣物。

她顫抖著雙手將那些衣物取出,仔細的拿在手裡查看。眼中越來越感到迷惑,心裡的疑團也越積越深!

他,是不是來這裡找過她?

想到以前的情郎,沐王妃心裡又是一陣悸動。這些衣物,都是當年他穿過的袍子,顯得有些老舊。可是那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縫製的,怎麼會有差?

當年他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沒有絲毫的音訊。她著急過,憤怒過,絕望過,也怨恨過。可是,那都比不上一日多過一日的思念!後來,她也被接回家裡備嫁,從此與他天涯相隔,不復相見。

再次觸摸到那些舊的衣物,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滴落在顫抖不已的掌心。

「娘娘,別再為這些事不開心了,您千萬保重身子呀!你有王爺,有世子,還有未出世的孫子,您得往前看…」珍喜知道她又觸碰到了傷心的往事,不忍心她這樣下去,只好好言相勸道。

沐王妃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她只是不甘心。

那個男人不聲不響的就離開了,從此杳無音訊。她想要的,並非是那一份逝去的感情,而是一個解釋!

他當初,為何會不告而別,為何連見她最後一面都不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捨棄了她,任由她在王府裡煎熬著。

那個姓許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突然出現和突然失蹤,讓一切放佛從未發生過。他就像是個謎,永遠都在雲霧裡,有些不真實。

她苦等了他那麼多年,一顆心早就死去。那份感情,也早在日積月累的內院鬥爭中消失殆盡。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千瘡百孔傷痕纍纍。

「娘娘…」眼看著王妃的身子虛軟的滑下地面,珍喜驚呼一聲,趕緊過去將她扶起。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珍喜微微一愣,繼而走到門口,想要將那無禮之人給打發走。要知道,這裡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

當見到來人的那一刻,珍喜忽然也變啞巴了。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很顯然,她是被驚嚇到了。

「珍喜…」沐王妃見她良久沒有出聲,以為她出了什麼事.xzsj8.。

畢竟這裡比較荒涼,人煙稀少。若是真的有歹人闖了進來,那可就不妙了。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個冷冷的男聲。「我的王妃,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氣息有些喘,可見他來的多麼的匆忙。

王妃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也瞬間呆住了。

她沒想到,王爺居然會追上來。而且從他的臉色上看,似乎非常的憤怒!他到底為何會如此生氣?她又惹到他了嗎?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也稍微鬆動了一些。他畢竟是她的夫君,近來又對她頗為體貼。可如今又恢復了這樣的怒目相視,叫她還真是難以適應。

「王爺…王妃是過來為小世子祈福的,您…」珍喜見到王妃駭的臉上失去了血色,便上前來替王妃解釋。

沐王妃將珍喜一腳給踹開,上前死死地握住王妃的手腕,喝道:「說,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

對於這個問題,王妃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要告訴他,這裡曾經是她呆過三年的地方,她手裡的衣物是她曾經心儀男子的舊物?不,她絕對不能承認。否則,她的兒子要怎麼自處?若是王爺一發怒,連累到他人,那就不妙了。

「王妃,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沐王爺看著這個素來溫柔的女子,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和狠厲,兩種矛盾的心情糾纏著,此起彼伏,不分上下。

他因為覺得愧疚,故而對王妃重新寵溺起來,想要彌補一些什麼。但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一聲不吭的跑到這個他心中記掛但又不敢輕易觸碰的地方來。他是既憤怒,又痛苦。憤怒的是,他的王妃,也不過是個善妒的女子。她居然背著他,想要過來毀掉他那唯一的一點兒念想。而痛苦的是,他心愛的女子已經不在。而他現在喜歡上的女人,偏偏又讓他非常失望。那種糾結的心情,讓他痛苦掙扎著,猶如刀割般的難受。

「王爺。妾身…妾身不過是來看望故人的。」她嘴裡的故人,有兩重意思。一來,就是那方丈智明大師,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只能埋藏在心底的人。

「你不知道這間屋子,是不能進來的麼?」沐王爺每年桃花盛開的時節才會過來小住一段時日,平時都是交待過方丈,不允許外人進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王妃居然進得來!難道是方丈大師認為她是王妃,故而才特別對待的?

「我為何不能進來?難道這裡也是王爺的禁地,不許任何人進來?」在王府裡,王妃不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書房。

但沒想到的是,這一個寺廟裡,居然也有他明令禁止不准踏入的地方!

見王妃始終不肯吐露真話,沐王爺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王妃,你該知道本王的脾氣!惹怒了本王,有你好.xzsj8.受的!」

他的脾氣,她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她到底哪裡做錯了,他要如此對待她?這樣一時溫柔相待,呵護備至。一時又惡語相向,恨不得對她視而不見。這樣反覆無常,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難道前些日子那些的體貼,都是假的?

想到這裡,沐王妃的眼眶又忍不住泛紅了。

珍喜忍著痛站起身來,想要勸解一二,但卻忽聽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王妃驚呼一聲,叫了聲珍喜,便急急地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

見自己的妻子對一個丫鬟都比對自己上心,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尤其是看到他的那些舊衣裳被胡亂的放在床榻之上,他心裡的怒火再一次迸發出來。「王妃,你膽敢欺瞞本王!看來,這個王妃的頭銜,你是不想要了吧?」

聽到他如此無情的話語,沐王妃的心都有些痛的麻木了。「隨便王爺怎麼處置,妾身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哈哈哈…」沐王爺算是被徹底的激怒了,大聲的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話還未說完,突然一聲「阿彌陀佛」給打斷。繼而,明智大師從外面走了進來。

沐王爺對這位方丈還是很尊敬的,兩人也有些交情。故而,他冷靜下來,上前去打招呼。「明智大師有禮了!」

「原來是王爺來了,老衲有失遠迎!」明智大師看了一眼王妃和珍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

「方丈大師,這位是本王的王妃!」見大師看向沐王妃那邊,面色尷尬的介紹道。

怕是他剛才嚷嚷的太大聲了,故而將他給引來了吧?想到自己失控的情緒,沐王爺頓時覺得有些失了顏面。

明智大師眼睛一亮,在二人身上掃了幾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二位還真是有緣分啊!哈哈哈哈…」

被智明大師這麼一笑,沐王妃和沐王爺都有些不解。

不等他們二人問出口,智明大師便笑著說道:「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老衲還能再次見到你們倆…」

「大師此話怎講?」沐王妃都有些糊塗了。

「想必二位的日子,過得挺艱難吧?」他一語點破二人的境地。

沐王爺和沐王妃都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真是孽緣啊孽緣!怕是二位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吧?」見他們這情形,就是還蒙在鼓裡呢。

沐王爺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不解的說道:「大師有話直說,本王絕對不會怪罪!」

智明大師是得道高僧,想必看問題比一般人要深刻。故而,他才會這麼說。

智明大師口宣佛號,雙眼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兩位二十多年前在此相遇,後來一前一後離開這裡。沒想到,竟然成了夫妻。但老衲也看得出,你們當初都未以真實的面目示人。一個是為了女子的清譽,另一個是練就了一身邪門的武功。故而,即使相見已不相識!這不是孽緣還是什麼?」

「相見不相識」這幾個字眼,在他們二人聽來,特別的古怪,也十分的震驚。

他們同床異夢這麼多年,根本沒有想過,當年的二人,沒有坦誠相見過。即使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但卻還是像陌生人一般冷漠。

如今被方丈這麼一點破,兩個人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殆盡。珍喜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指著王爺不敢置信的喏喏說道:「莫非,王爺就是…許公子?」

剛說完,珍喜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後悔的要死。萬一不是呢?豈不是讓王爺和王妃之間生出嫌隙來?

然而,這一聲許公子,卻讓沐王爺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身子也忍不住抖了起來。

智明大師見事情有了轉機,便又念了聲阿彌陀佛,便帶著弟子離開了。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沐王爺一步步靠近那地上的二人,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這與他往日的瀟灑形象,完全是大相逕庭。

珍喜哪裡還敢開口,只得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王爺饒命,都是婢子瞎說的…王爺開恩…」

「不,你剛才說了一句許公子…本王絕對沒有聽錯。」他顫抖著心,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相。

沐王妃似乎也是醒悟了過來,她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個男人,冷冷的問道:「你就是當年的許公子,不辭而別的許公子,對麼?」

「你是…素素?」沐王爺震驚的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差點兒倒了下去。

他沒想到,那思念了幾十年的戀人,居然一直在他的身邊。而他,將她冷淡了二十年!將最愛的女人推入了痛苦的深淵,整整二十年!

「好一個風流的許公子,呵呵呵…」沐王妃在知道真相之後,很沒形象的大聲笑了起來。眼角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傾瀉而出,染濕了衣裳。

見曾經心愛的女人這般痛哭流涕,悔恨的淚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來。「素素…」

他喚著她曾經用過的名字,深情而執著。看到她的眼淚,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兩個人就這樣相互隱瞞了二十年,煎熬了二十年。到頭來,卻鬧出這麼一場大的笑話,還真是天意弄人啊!

「素素…不要哭…」他走上前去,想要觸碰她,卻被她躲開了。

「王爺,亦或是許公子?請你不要碰我!」沐王妃往後挪了挪,神情有些木訥。

經過這麼一場鬧劇,她的心情已經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了。那些往日的恩恩怨怨,到頭來卻是一場誤會,這叫人怎麼接受?

難堪有之,後悔有之,難過有之。無數的酸甜苦辣聚集心頭,讓她不得不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整理一番自己的心情。

「王妃娘娘,地上涼,快起來吧。」珍喜忍著痛,掙扎著想要扶自己的主子起來。

沐王爺這才回過神來,想要去扶,卻又怕她拒絕。故而只能遠遠的看著她,眉頭緊皺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心愛之人失而復得,應該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他等這一刻,也整整盼了二十年啊!可是,在真相揭開這一刻,他卻非常的後悔。他很後悔,為何他放棄了繼續追尋真相。後悔為何要苛待這個無辜的女人。縱使當初,她也隱瞞了有些真實,但畢竟也是為了女孩兒家的名聲著想。若是他當初能夠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就不會有樣的事情發生。而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深的誤會,早就可以團聚了。

看到王妃那蒼白如紙的臉龐,他很是心疼。

可是,她對自己怕是失望透頂,不肯原諒了吧?想到剛才,他還惡狠狠的對她大吼大叫,將她罵得遍體鱗傷,他就好恨好恨。恨自己的魯莽,恨自己的大意,跟恨自己被蒙了心,分不清是非黑白!

「珍喜…帶我離開這裡…」沐王妃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的對貼身丫鬟吩咐道。

沐王爺見她那副樣子,自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便跟了上去。珍喜見王爺那神色,也不比王妃好多少,心裡也十分矛盾。

按理說,王爺和王妃和好了,便是最好的結局。可是想到這個男人,害得自家主子吃了那麼的苦,受了那麼多的傷,她就忍不住怨懟起他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當年,他能夠坦誠一些,也不會有今日這些事情了!

「珍喜…送我回沈家…」沐王妃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艱難。可是,她仍舊要咬著牙,不肯看他一眼。

沐王爺聽她說要回沈家,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阻攔道:「那怎麼行?如今沈家的宅子已經荒廢了,如何能住人?」

她的身子不好,經不起折騰。更何況,沈家已經無人,那宅院也只有幾個僕人守著,哪裡能夠照顧她周到?

「王爺請讓開!」沐王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都抖了起來。

看著她強撐著的模樣,沐王爺心裡就莫名的心疼。「素素…別任性,跟我回王府去。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地對你,彌補這麼多年來的缺失,好不好?」

見王爺這般低聲下氣的懇求著,珍喜也被感動了。

只是,王妃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不是他這一兩句話就能撫平的。她需要給自己一段時日,才能恢復過來。就算要談以後,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故而,沐王妃淒美的一笑,拒絕了他的好意。「這個王妃的頭銜,妾身擔當不起。王爺還是早日覓得佳人,陪伴左右吧!」

她這是自暴自棄了!

沐王爺記得沒辦法,恨不得大罵出聲。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不可以!

沐王妃見他有短暫的遲疑,便忍痛朝著門外走去。可是,她剛才是真的傷了心,整個身子軟綿綿的,沒走幾步,身子一晃,整個人就暈迷了過去。

珍喜驚呼還未出口,沐王爺就衝上前來,一把將自己的王妃給抱了起來。「快,馬上回王府!」

說完,他便抱著沐王妃,第一個衝出了院子。

珍喜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才追上去。臨走前,她看了一眼那空蕩蕩的院落,不由得笑了。

也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1


126不安分的,自討苦吃


「哼,真是太過分了!世子妃居然連芙蕖園都不讓咱們進,我還怎麼去盡孝心?」陳氏剛從東廂那邊回來,就氣得摔了杯盤。

「夫人莫要生氣,身子要緊。」丫鬟們屏氣凝神的察言觀色,生怕一個差池,就被夫人責罰。

西廂的日子,在莫側妃倒台之後,便不好過了!這個事實,下人們可是看在眼裡。可到底是奴婢,陳氏就算再不得寵,那也是正經的主子。她們做下人的,也只有服從的份兒。

「大公子呢,去哪裡了?」陳氏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夫君不在屋子裡,心裡隱約有些生氣。

這些日子以來,翔公子對她是百依百順,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這才安分了幾天?又不見蹤影了!

丫鬟戰戰兢兢的在一旁服侍著,對大公子的下落也是盡量的隱瞞著,生怕夫人聽了生氣。「夫人息怒,大公子說是有事要做,出去了…」

「有事要做?他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個游手好閒的,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了!」聽了丫鬟的稟報,她果然有些惱火起來。

那個敗家子,除了會花銀子,還能有什麼本事?出去做事,那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她才不信,他能有什麼能耐。否則,王爺也不會任他在府裡閒著。早就出面,為他安排個職位,讓他做事了。

如今倒是想起來要發奮了,晚了!

這王府裡,誰不知道已經變了天了!自打王爺抱著王妃回府之後,便召集了皇家最有名的御醫和花郡王一同為王妃診治。那種排場,就連莫側妃最得寵的時候,都沒有這待遇啊!想必王爺是真的對王妃上了心了,捨不得她吃一點兒苦。看來,她還得想辦法,讓王爺對大兒子重新喜歡起來才是。

「冬兒,去把大公子找回來!」

那個叫冬兒的丫頭是這祥瑞園的三等丫頭,專門負責跑腿兒。聽見夫人的吩咐,便轉身出去了。剛出了二門,只見迎面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可不正是翔公子麼?

冬兒上前見禮,說道:「爺您可回來了,夫人正到處找您呢!」

翔公子滿臉的春風得意,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好事。聽說陳氏尋他去,臉色頓時又垮了下來。「知道了…」

對於其妻陳氏,翔公子是又敬又怕。

這個女人,自打嫁入王府以來,就十分的囂張霸道。在他這個夫君面前,也是沒大沒小,出言頂撞!叫他一個七尺男兒,生生的被打壓了下去,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提到他的妻子,在京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害的他,都羞於見人了。

但同樣的境況,二弟隱世子卻是完全相反。他屋子裡只有世子妃一個女人,連通房丫頭都沒有。但外人在他面前,可是絲毫不敢說世子妃的半個不是。否則,他翻起臉來,那可是很嚇人的。

為何他就沒有那種氣勢呢?唉!想到這裡,他只能垂頭喪氣的朝著院子裡走去。

陳氏得知翔公子回來了,臉色不怎麼好看。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在府裡呆著,又去哪兒了?」

一個男人,被妻子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任誰心裡都不會舒服。「本公子去哪裡,難道還要向你匯報不成?」

見他愈發的不聽話了,陳氏的脾氣也見長。「現在骨頭硬了,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就這麼跟你說話,怎麼了?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這麼對你,算是客氣的了!」想到那群狐朋狗友的指點,他愣是挺直了脊背,大聲嚷嚷起來,想要重振夫綱。

陳氏臉一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問道:「是誰教你這些的,啊?膽子肥了啊!」

「哎喲。你放手,快放手!你…你大逆不道,居然以下犯上!我是王府的公子,你膽敢這麼對我,哎喲…」翔公子一邊指責,一邊哀嚎著。

丫鬟們都不敢上前去勸架,有多遠就躲多遠。當然,還有些怕事的,悄悄地溜了出去,偷偷的去了東廂那邊報信兒。

沐王爺本就為王妃的事情急的焦頭爛額,又聽說大兒子和媳婦在這邊鬧得不可開交。頓時就火冒三丈,大聲的罵道:「就知道不是個省心的!都讓莫側妃那個賤人給慣壞了,如此不知輕重!王妃都病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安分一些,真是豈有此理!」

司徒錦與隱世子都在王妃的院子裡照看著,聽見王爺發了怒,便上前勸道:「王爺息怒,可別氣壞了身子!」

「你們說說,他們這哪裡有個主子的樣子,啊?那陳氏,跟個潑婦似的,動不動就對自己的男人呼來喝去,成何體統!」作為一個男人,他骨子裡就認為妻子就該順著丈夫,不該這般不知禮數。

司徒錦忍著笑意,說道:「大嫂也是愛之深責之切!雖然有失婦德,但也是為了大哥好。」

「你們也別勸了,陳氏我還不知道嗎?仗著娘家的勢力,就不把翔兒放在眼裡。這麼多年,莫側妃護著,我也沒太理會。沒想到,她是愈發的大膽,居然敢對自己的夫君動起手來了!」

司徒錦心想:您那是不太理會,根本是從來就沒有上心過。若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哪能任由陳氏繼續胡鬧下去!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

隱世子對這些事情,也不甚在意。西廂的人,也翻不出天去,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他們不鬧到東廂這邊來,就隨他們去了。反正鬧騰下去,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他何必去趟這渾水呢?

「父王若是不滿意陳氏,大不了再為大哥納一房妾室。反正這麼些年來,陳氏也沒生下個兒子!」他隨口說道。

沐王爺揉了揉額角,覺得兒子說的很對。那陳氏的確太過彪悍,又沒有什麼功勞。雖然不至於被休棄,但也該壓一壓她的霸道!

「也好!這事兒,就交給你們夫妻去辦了。」後院的事情,他從來不參與。故而,這納妾之事,就只能交給兒媳婦。

司徒錦懷著身子,什麼都不能做,也挺閒的。就將這個事情給接了下來,反正只要從一堆畫像裡挑出個人兒來,也費不了多少工夫。

一聽說王府要給大公子納妾,不少的官員都求上門來。司徒錦每天收到的畫像都有十幾幅之多,可見沐王府的名氣有多麼的響亮。即使龍翔只是個庶子,還有了正室。但還是有很多人,眼巴巴的將自己女兒的畫像送上門來,想要一爭這王府公子妾室的位子。

「夫人,看了這麼多的畫像,您看中了一個沒有?」緞兒怕她太累,便在一旁幫著看。

司徒錦掃了一眼那些畫像,不緊不慢的說道:「光從畫像上,哪能看出個名堂來。」

緞兒皺了皺眉,問道:「那夫人要如何挑選?」

知道夫人並非真心實意的想要幫西廂那邊兒的忙,故而在她看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最後能夠進府來的,必定是向著東廂這邊兒的,而且還要是個能夠容易拿捏的才行。

「每一位小姐的秉性,你可都清楚?」司徒錦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之上。

緞兒點了點頭,那些人她大概知道一些的。「大部分都有些印象,不過少數沒有見過。小姐可要朱雀去查一查?」

提起朱雀,司徒錦倒是好久沒見過她了。「朱雀近來很閒嗎?」

緞兒笑著說道:「如今京裡還算天平,世子爺讓他們好生歇著呢!朱雀最近可是閒得無聊。不若夫人將她調進府裡來陪伴?」

她們原先很不對盤,如今可是比親姐妹還親呢!

司徒錦不禁點了點頭,道:「也好。你派人去請她吧!」

緞兒歡喜的應了,派春雨去醉仙樓請人了。原先那醉仙樓是楚大公子楚羽宸的產業,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朱雀的手裡。那楚羽宸公子,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從此失去了蹤影。五皇子四處派人打聽尋找,都不見他的蹤跡。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更多的便是逃亡去了。

楚家一倒,他便沒有了立足之地。

一個時辰之後,朱雀踏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慕錦園。見到司徒錦的時候,她很是規矩的行了禮,比之以前的態度大為改觀。

「朱雀,許久不見,你長胖了不少。」緞兒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打趣著。

自從見過她真人之後,緞兒就怨懟了良久。明明是這麼一個大美人兒,卻要遮遮掩掩的,多麼的憋屈啊!對於朱雀隱瞞著她的事情,她可是記著呢!每次見到她,都會想要抓著她不放,非要搬回來一成不可。

「有嗎?」朱雀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

司徒錦仔細的瞧了瞧,點頭贊同緞兒的觀念。「的確是長好了一些。不過這樣也好,你未來的夫君一定喜歡你胖一些的!」

聽了這句話,屋子裡的三個丫頭都忍不住臉紅了。

因為世子爺也經常當著眾人的面,說希望世子妃養好一些呢!想必,男人都喜歡豐腴一些的女子。

朱雀臉色難得一紅,啐了緞兒一口,繼而走到司徒錦身邊坐下,恭敬的問道:「夫人的身子可好?有沒有不舒服?」

因為懷身子的頭幾個月,總是會吃不下,容易噁心嘔吐。故而,朱雀才有此一問。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近來還好,沒什麼不適的地方。」

「想必是小世子心疼夫人您懷身子辛苦,不敢折騰您呢!」春容奉上熱茶,一臉欣慰的說笑著,好像已經看到小世子了一般。

朱雀點了點頭,知道有些人的體質好一些,沒有那些孕吐的現象發生。「夫人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

司徒錦簡要的說了一些,大概的意思是,看要選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給翔公子當妾。

「不就是一個妾麼?值得夫人您這般費心思!」朱雀不以為然的說道。「只要長得漂亮一些,性子溫柔一些,必定能夠讓他滿意!」

誰不知道翔公子懼內?他喜歡的女子,必定是溫柔可人的解語花!

「朱雀說的在理。只是,這些小姐們,我都不甚熟悉,對她們瞭解的不多。」司徒錦的話已經很直接,只等朱雀的一個答覆。

「那還不簡單?叫人查查就一清二楚了。」朱雀倒是說的爽快。

「那這件事,就有勞你了。」

朱雀笑著應下這門差事,又與司徒錦敘了敘舊,就起身離開了。這前腿剛踏出慕錦園,迎面就遇上一個打著扇子,招搖過市的男子。

那男子一見到朱雀,簡直驚為天人。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絕麗的女子!」他一雙鳳眼盯著朱雀一動不動的瞧著,恨不得立刻就將美人攬入懷裡。

被不懷好意的目光打探著,令朱雀心裡很是厭煩。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此人。正要轉身離開,卻被他先一步叫住。

「姑娘請留步!」翔公子追上去,伸出手來將她給攔下。

「公子請自重!」朱雀冷冷的說道,絲毫不給他面子。

見這個女子臉上沒有絲毫的嬌羞之色,翔公子對自己的魅力頓時產生了懷疑。但是美色在前,他也顧不上許多,便要上前去拉美人的手,想要一親芳澤。

朱雀自然不會讓他如願,轉身就躲了過去。

翔公子見她伸手敏捷,不由得皺了皺眉。「你…你到底是哪家的閨秀?知道本公子是誰嗎?還不過來拜見!」

見以往的手段沒能讓美人自動送上門來,他便硬氣起來,想要以身份逼迫對方就範。只可惜,朱雀不是個普通女子,豈會怕他的威脅?

冷哼一聲,她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就是個王府的庶子麼?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被人羞辱了一番,翔公子臉色漲得通紅。

他沒想到,居然會有人這麼跟他說話,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你好.xzsj8.大的膽子,居然敢出言不遜!難道就不怕我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嗎?」

「呵呵呵…」朱雀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大笑起來。「真是可笑!你以為你豬鼻子上插根蔥,你就是大象了嗎?你以為你背上背幾根羽毛,就能冒充孔雀了?自不量力!」

說完,她伸手將他一推,便打算離去。

跟這種人說話,簡直是浪費生命!

翔公子受了氣,哪裡肯罷休。於是仗著自己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就想要對那美人動粗。可朱雀偏偏不是個柔弱可欺的女子,她只是稍微閃了閃身,就躲過去了。而且那翔公子以為用了過猛,反而剎不住腳,逕直就朝著那池子撲了過去。

只聽見噗通一聲,池塘裡濺起一朵浪花。自認為身份尊貴的王府大公子,就這樣一頭栽進了池子裡。

「救命啊…救命…」一連喝了好幾口池水,翔公子便顧不上面子,大聲呼救起來。

朱雀看著他那狼狽的模樣,笑得一臉的得意。「怎麼樣,這池子裡的水好喝麼?」

翔公子被一個女子給耍了,還這般的不堪,心裡那個氣啊!可是一見到朱雀那傾國傾城的美貌,偏偏又無法生起氣來。

朱雀實在沒功夫陪他在這兒耗下去,也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加快腳步,就出了院子,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王府。

等到翔公子被人救起,再去尋美人的芳蹤時,早已不見了人影。

「找,一定要給我把美人找回來!」翔公子氣急敗壞的吼道。

只是,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誰,叫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去哪裡找去?

從那以後,據說翔公子就害上了相思病。整日病懨懨的,嘴裡念著美人美人,身形日漸消瘦下來。

司徒錦在慕錦園自然也是聽過這件事的,心裡也清楚那美人究竟是誰。不過,朱雀可不是翔公子能夠肖想的人。據世子所說,朱雀身份來歷不明,是個自由之身。跟隨著他,也是想要找個靠山而已,不算是下人。

司徒錦也是很喜歡朱雀的,希望她日後也能嫁個好人家。故而,對於翔公子的那念想,提都沒提一句。

至於給翔公子納妾的事情,倒是在風風火火的進行當中。陳氏聽了這個消息之後,不止一次的上門來鬧。但因為是王爺的命令,世子又護得緊。所以,那陳氏連慕錦園的大門都沒有踏進來,就更別提見司徒錦一面了!

「真是氣死我了!」陳氏回到祥瑞園之後,又發了好一通脾氣。「這府裡都不把我當主子看待,一個個都嫌棄我!我還不如回娘家去,也省的遭人白眼…嗚嗚嗚…」

陳氏趴在床榻上,放聲大哭,早已失去了主張。

她是個嬌養著長大的大家閨秀,何曾被人這般對待過?如今是公婆不喜,夫君不疼。還有別的女人,想要跟她爭寵!她身邊只有月姐兒一個姑娘,又沒有個兒子可以依靠,她的下半輩子,可要怎麼過啊!想到以前的風光和現在的落魄,她就恨不得將司徒錦那個掃把星給碎屍萬段!
127新婦進門,窩裡鬥


農曆四月初五,沐王府庶長子翔公子納妾,邀請了不少的賓客過來熱鬧一番。整個府裡都洋溢著歡天喜地的氣息,除了陳氏之外,沒有一個人不高興的。

「司徒錦,你這個賤人,居然敢這麼對我!」陳氏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嗩吶聲,心裡氣憤難平,一個勁兒的罵著世子妃,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不對。

翔公子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臉上帶著笑意,一邊接受著賓客的恭賀,一邊偷偷的瞄著新娘子的蓋頭。今天,他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早就厭煩了陳氏那個女人,如今新婦進門,他的確是該歡喜的。

只是,他的心裡還是不自覺的比較著。新娘子,會不會有那仙子的美貌呢?儘管他已經知道自己要娶的是誰,可是那些閨秀大多養在深閨,哪裡知道長得什麼樣?

既然是納妾,就不會有拜天地這些程序。故而,在將新娘子迎進門之後,便讓丫鬟將她扶到了新房內。

等到賓客散盡,翔公子才醉醺醺的回到房裡。當屋子裡的人全都退下之後,他才拿起喜稱,一臉期待的挑起新娘子的喜帕。

「相公!」新娘子嬌滴滴的喚了他一聲,然後嬌羞的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

翔公子見到那張美麗的臉龐時,小小的驚艷了一把。本來,他對這個妾室的相貌沒抱多大的希望的。因為在見到了那樣的絕色之後,又豈會看上一般的女子?不過,世子妃倒是沒有虧待他,為了娶進門的這個女子,也是個極為難得的美人兒了。

「美人兒…」被美色迷得暈頭轉向的翔公子,早已按耐不住激動,一把抱住這美妾,滾入了床榻之上。

新娘子先是驚慌失措,繼而羞紅著臉,任由夫君為所欲為。

新房內,紅燭搖曳,滿室生香。而作為正室的陳氏屋子裡,卻是一片狼藉。陳氏礙於面子,沒有去前院鬧。可是一想到翔公子此刻正抱著美人親熱,她心裡那口氣就是嚥不下!

「夫人,您早些歇著吧?明日,柳姨娘還要來給您敬茶呢!」她的貼身丫鬟好心的勸道。不過,也是在提醒明日敬茶的時候,一定要立威,讓那姨娘怕了她。

「是啊,夫人。何必跟一個妾室一般見識!就算她剛來,會得寵個幾日,但好歹也只是個姨娘!」被她抬為通房的兩個女人,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勸著。

陳氏冷哼一聲,心裡早已將她們的話聽了進去。暗自想了個法子,打算給那新來的姨娘立一立規矩!

翌日,日上三竿之後,翔公子才帶著新婦過來給陳氏見禮。

陳氏的臉色黑的跟什麼似的,恨不得將那嬌俏的柳姨娘給生吞活剝了。於是,那柳氏剛一進門,她便大喝一聲,讓她給跪下認罪。「這都什麼時辰了,居然拖到現在才過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夫人嗎?」

陳氏一開口,那柳氏就眼含熱淚,楚楚可憐的望著一旁的翔公子。「妾身也不想這麼晚起的,只是昨夜…」

說到那洞房花燭夜,柳氏便嬌羞的抬不起頭來了。

翔公子最是喜歡這樣柔媚的美人,見陳氏這般蠻不講理的要對新人開刀,就忍不住為柳氏說起話來。「你這是做什麼?她起不來,難道是她的錯嗎?你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寵著她,你心裡不舒服,所以故意找茬兒啊?」

陳氏氣歪了嘴,胸口起伏的厲害。「哼!不要臉的狐媚子。就會勾引主子!」

柳氏聽了這話,臉色蒼白起來,人也嚇得瑟瑟發抖。翔公子見美人被嚇得不輕,更沒有了好臉色。「你這個妒婦!她哪裡做的不好了,值得你用這樣的字眼兒來擠兌她?服侍夫君,是做女人該做的事情。你自己做不來的事情,現在有人幫你做了,你該感激她才是。哪有這樣不懂規矩,隨意責罵的!你還想不想當這個正室夫人了!」

柳氏低垂著頭,裝作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在翔公子訓斥陳氏的時候,她還一臉歉疚的望著對方,開口勸道:「夫君,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的錯。今日是來給姐姐敬茶的,夫君千萬別因此與姐姐傷了和氣!」

陳氏一聽姐姐二字,就更加生氣。「誰是你姐姐?別不要臉的在這兒套近乎。我告訴你,柳氏。別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夫人可不吃這一套。」

柳氏見她不但沒有息怒,反而更加生氣,便一個勁兒的告罪。「夫人息怒,是婢妾說錯話了!」

「什麼婢妾不婢妾的。陳氏,我警告你,不要再為難婉君!你這個做夫人的,一點兒肚量都沒有?將來,若是婉君生了兒子,叫我如何放心養在你的名下。」翔公子見美人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難免又會心疼。

陳氏見夫君不但不幫著正室,反而寵著一個剛進門的妾室,急躁的脾氣就又犯了。她一手將柳氏遞過來的茶水給揮了出去,逕直就朝著柳氏砸了過去。

柳氏也沒有躲,愣是讓那被子給砸到,頓時悶哼一聲,朝著身後倒去。

翔公子見到此情景,就急了。他跑過去將柳氏抱在懷裡,一邊安撫一邊呵斥著陳氏道:「好你個惡毒的婦人,居然這般無視我的存在!今日,本公子就休了你,你給我滾回娘家去!」

陳氏一聽到他說要休了自己,臉色氣得發紫。「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竟敢要休了我?龍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到底犯了哪條錯,你要這麼糟踐我,啊?」

「你犯的錯還少麼?生不出兒子,乃其一。容不下妾室,乃其二。嫉妒毒舌,得理不饒人,乃其三。對夫君不敬,不睦妯娌,乃其四!剩下的,我不去計較。光是這幾條,就夠了!」翔公子一生起氣來,也是不得了。

屋子裡的丫鬟都嚇壞了。這休妻,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妾室進門的第一天,公子就要休了正室,他到底哪裡來的膽子?

他以前,不是最怕陳氏的麼?如今,怎麼就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大少爺息怒!這樣的話,可別亂說啊!」其中一個通房,叫雪梅的,立刻上前去勸說。她們都是夫人提拔起來的人,若是夫人被休了,那往後哪裡還有她們的好日子過?故而,一聽到兩個字眼,她就有些急了。

「怎麼,連你也敢反抗我的命令了?」龍翔狠狠地瞪了雪梅一眼,厲聲問道。

能夠挺起腰背做人真是好啊!看到雪梅嚇得面無血色的模樣,龍翔就有一種很滿族的感覺。以往,他就是被壓制壞了,所以不敢反抗陳氏。現在,他拿出男人的氣勢來,倒是像那麼回事兒了。

陳氏咬碎了一口的銀牙,惡狠狠地對龍翔吼道:「你以為,你說休了我就能休了我麼?你別忘了,這府裡,可不是你當家做主的!」

她這是在提醒他,他在王府的地位。

龍翔臉色一沉,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王府的公子,難道想要休妻,還要問過別人?」

陳氏對於自己娘家的勢力還是比較看好的,故而才有這個膽量與他抗衡。「要想休了我,還得王爺點頭答應了才行!你可別忘了,我陳氏一族可是朝中重臣,三朝元老。」

她這是活生生的的威脅了。

柳氏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心想:要是公子真的休了陳氏才好,這樣,她就可以扶正,做那高高在上的正室了。而且,她的娘家也不差啊。祖父曾經官至一品的尚書,父親雖然只是個四品,但好歹也是有些權勢的。

不過,她也不敢太過大意。畢竟,這休妻的確不是翔公子一人說了算的。這王府,還有王爺和王妃在,哪裡輪得到他來做主。

很快的,這邊的事情就已經通報到了王爺那裡。沐王爺剛剛睡醒,就聽說大兒子這邊鬧著要休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沐王妃冷眼打量了他一回,沒有絲毫的同情。這就是他溺愛兒子的結果!誰叫他沒有多家管教,寵壞了他呢?休妻是隨便能提的麼?尤其還是在妾室進門後的第二天提出來的,要是被外人知道,豈不是要罵王府不懂規矩,做出這樣寵妾滅妻的事情來!他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竟然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沐王妃是不想管西廂那邊的事情的。既然是王爺自己造的孽,那就該他自己去解決。誰讓那翔公子,是他的兒子呢!

想到他在自己進門之前就納了妾,還讓庶子生在了嫡子的前面,她心裡的那口氣就嚥不下去。

「王妃,這…」珍喜見王妃的態度依舊冷淡,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不免有些擔心。

「這是他的好兒子,自然要交給他來處置了!與我何干!」說著,王妃慵懶往貴妃榻上一躺,專心的做起小孩子的衣服來。

她才沒這個閒工夫來關心那些庶子女的事情!她的孫子即將出世,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妥當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2

128


皇子選妃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即使司徒錦在王府後宅裡將養著,也聽到了不少的消息。無非是說,二皇子那邊挑了些什麼人,五皇子又準備納了誰家的女兒。這件轟動京城的大事,頓時成了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

「聽說沒?五皇子正妃,可是羅國公府的嫡小姐。羅國公府知道嗎?那可是三朝元老,百年書香世家…」

「二皇子那邊也不差啊,據說二皇子妃也是大有來歷!」

「難道比羅國公府的門第還要高?」

「那是自然!據說,娶的是麒麟王的孫女。」

「原來是那個麒麟王啊,的確是戶好親事!」

司徒錦歪在軟榻上,聽著丫鬟們熱鬧的討論著,耳朵偶爾也空出來聽一聽。

緞兒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裡裝著各種精緻的糕點。「夫人,朱雀命人送來一些您愛吃的糕點。」

「虧她還惦記著我,日日都送。」司徒錦見到那些糕點,胃口突然就被吊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她對這醉仙樓的糕點,總是有著一種執著的喜愛。品嚐過那裡的糕點,再吃別家的,總覺得有些不對味。懷了身子之後,她對食物幾乎到了挑剔。任何口味的佳餚,吃了不到三天,就會覺得膩煩。不過,這醉仙樓的糕點,倒是一直喜歡著。

「難得夫人喜歡,朱雀自然是要多孝敬一些的。要知道,夫人可是個活招牌。那醉仙樓的生意較之以往,有增無減。而且最近開發出來的芝士蛋糕,非常受歡迎,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呢!」緞兒說起話來,十分的生動。

司徒錦夾起一塊放入嘴裡,享受著舌尖上那美妙的滋味。那入口即化的糕點,帶著絲絲的香味,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油膩。「真不知她怎麼想出那麼多花樣來的,這些糕點可是整個天下獨一份的!」

「是啊…朱雀說,這是她的專利,絕對不會透露給別人。即使有人想要模仿她的糕點,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口感呢!」對於專利這個詞語,緞兒不甚瞭解,但她也沒太注意這個,只知道是秘方,不可外傳。

「她腦袋裡,總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司徒錦對於這個曾經陪伴她幾個月的丫鬟,很有好感。

春容和杏兒忙完了事情,在李嬤嬤的帶領下,進了屋子。李嬤嬤管著慕錦園裡的丫鬟婆子,還有庫房,一向很盡心。

她走到司徒錦面前,福了福身,說道:「夫人,庫房都清理完了,與賬冊上的記載分毫不差。」

司徒錦聽了這話,很是滿意。「嬤嬤辛苦了,將庫房交給你,我很放心!」

「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李嬤嬤謙卑的弓著身子,不敢有絲毫的逾矩。

「緞兒,將王妃娘娘賞賜的上好人參拿兩顆來。」緞兒離開之後,她又繼續說道:「聽說李嬤嬤的男人做事的時候摔傷了腿。這些人參你拿回去,給他補補身子吧。」

傷筋動骨的,最不容易復原。世子妃這是怕李嬤嬤心裡有牽掛,想幫她了結心願呢!

李嬤嬤聽了這話,頓時感動得紅了雙眼。「使不得使不得,奴婢怎麼敢接受夫人的大禮!那人參是娘娘所賜,夫人還是留著補身子吧。」

「娘娘送的東西還很多,我一個人哪兒吃的完?李嬤嬤幫我將院子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功不可沒。賞賜你一些東西,也是應該的。只要忠心服侍主子的,就會有賞!」司徒錦的話,意有所指。

她不但是在犒賞李嬤嬤,也是在給慕錦園裡所有的下人提個醒。最近一段日子,她一直躺在軟榻上,對後院疏於管理。有些奴才就有些漫不經心起來,放鬆了警惕。前些日子,還讓西廂的人闖了進來,差點兒驚了她。

故而,她今日才會有著這樣一番舉動。

李嬤嬤千恩萬謝,收下了那名貴藥材。「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嬤嬤快別這麼說,起來吧!」

李嬤嬤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緞兒見事情告一段落,便又提起了江家的事情。「夫人,大舅夫人最近跑的可真勤。只是,紫月表小姐沒有選上,怕是讓她失望了!」

說起江紫月進宮甄選的事情,司徒錦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她私下裡問過紫月的意思,她是一點兒都不想參加什麼選妃的。但迫於母親的壓力,才不得已進了宮。不過,在司徒錦的幫助下,她自然是選不上的。

紫月心裡,早就有了心儀之人,這次落選,自然就稱了她的心了。

「嫁入皇家,有什麼好的?夫人這福氣,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緞兒昂著頭顱,臉上滿是得意。

她的主子,可是京城裡獨一無二的!嫁的不但是世子爺,而且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滿姻緣。世子爺為了世子妃,在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的時候。寧肯睡書房,也不肯納妾或者通房。這不知道讓多少人羨紅了眼!

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可都盼著能夠更夫人一樣,能夠嫁個好男人,當個獨一無二的正妻呢!

「說起這親事。緞兒,你也該準備準備嫁妝了。謝堯那邊,可是請世子定下了日子。你呀,我是留不住了!」司徒錦閒來無事,便又拿著緞兒打趣起來。

「夫人這是膩歪了奴婢麼?這麼心急就要趕我走?」緞兒故意撅著嘴,不樂意的說道。

「我哪能膩了你啊,實在是女大不由人啊!」司徒錦說著,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此時,世子正好從外面回來,見屋子裡一片歡聲笑語,真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他來到司徒錦身邊坐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之後,這才開口問道。

司徒錦嬌嗔了他一眼,說道:「還能有什麼?緞兒的親事唄!丫頭們年紀都不小了,總不能讓她們跟著我孤單一輩子吧?」

提到緞兒,龍隱的眉頭就更加舒展開來。「嗯,這事兒謝堯跟我提過了。下個月初三,是個不錯的日子。就簡單的辦一辦,在府裡擺幾桌吧。」

世子爺發了話,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緞兒一邊欣喜著,一邊嬌羞的退了出去。「連爺也幫著夫人欺負奴婢,奴婢…有事…先下去忙了!」

看到緞兒羞怯的離開,司徒錦臉上滿是笑意。

「孩兒今日還乖麼?有沒有折騰?」龍隱一回到府裡,首先最關心的,便是他的嬌妻,還有她肚子裡的那一個。

「嗯,挺老實的。都四個月了,哎喲…」司徒錦突然被肚子裡傳來的動靜給震驚到,忍不住嬌呼一聲。

「哪裡不舒服,快去請太醫!」隱世子如今可寶貝著這個娘子呢,一聽她呼叫就嚇得趕緊讓人去請大夫。

司徒錦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沒事,是孩兒他…他踢了我!」

「踢你?他會動了?」隱世子興奮的瞇了眼,一隻手也忍不住覆上她的腹部,靜靜地感受著肚子裡的動靜。

果然,不一會兒,肚子裡又動了幾下。

「他…他。他真的在動!」作為一個即將當父親的人,隱世子的心也跟著這個孩子跳躍著,激動著。

司徒錦溫柔的笑著,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心裡十分的滿足。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上天對她真的不薄,能夠賜予她這麼美好的一段姻緣,這一世她沒有白活!

「錦兒…謝謝你!」他將愛妻摟入懷裡,輕聲的歎道。

「謝我什麼?」司徒錦抬起頭來,望進他幽深的瞳裡。

龍隱動情的吻了吻她的鬢角,充滿了寵溺。「謝謝你肯為我生兒育女,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聽到如此感性的話語,司徒錦變得更加的柔情似水。「我還要謝謝你,相中我做你唯一的妻子!」

兩個人忘我的互望著,眼裡不分彼此。

春容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聲,想要引起主子們的注意。司徒錦自覺失態,不由得紅了臉,埋頭在他懷裡,不肯抬起頭來。

雖然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但丫頭們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啟稟爺,花郡王來了!」

司徒錦聽到有外人來,趕緊從世子的懷裡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衣物。龍隱幫著她將髮釵撥正之後,才讓丫頭們領著人進來。

花弄影一見到二人膩在一起的身影,就忍不住調侃起來。「我說世子怎麼連二皇子的邀請都婉拒了呢,原來是捨不得家裡的嬌妻啊!」

司徒錦已經習慣了花弄影說話的調調,倒也不怎麼在意。反而是隱世子,極少別人打趣過。聽到花郡王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緋紅。「你明明知道,我是站在五皇子一邊的。怎麼好接受他的邀請!」

「五皇子對阿隱你百般信任,怎麼會對你起疑呢?我看吶,是你自個兒不想去罷了。免得,他又弄出個美人來,非逼著你接受不可!」花弄影一邊說著,一邊擠眉弄眼,極為曖昧。

上一次的宮宴上,二皇子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斷不會這般糊塗。一會朝就得罪了最有權勢的沐王府世子,怎麼說都不是明智之舉!這一舉動,也讓不少人都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五皇子,連他都有些看不清那個二皇兄了!
129舊事重提


芙蕖園裡,今日來了一些客人。雖然明面上是來看王妃娘娘的,但任誰都知道她們打著什麼主意。

「世子妃是個有福氣的,有王妃娘娘您這麼寬厚仁慈的婆母。也不知道那司徒家上輩子積了多少德…」率先開口的,是盧國公府的國公夫人田氏。

沐王妃淡淡的笑著,說道:「世子妃有了身孕,就該好好的養著。這可是本宮的第一個孫子,自然是馬虎不得。」

「真是恭喜王妃娘娘,總算是要抱孫子了!」接話的是另一位朝廷大臣的夫人,一向與王府也是交好的。

王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司徒錦的這一次有孕,的確是一件令人非常欣喜的事情。「你們也別只顧著說本宮的兒媳啊,聽說國公府的近來也是喜事連連啊。」

說起這事兒來,盧國公夫人自然是一臉的得意。「哪能跟世子妃的喜事相比,不過才訂了親而已!」

她之所以得意,是因為她的孫子要娶的,乃是皇家的公主。儘管那公主不算得寵,但也好歹是天家的女兒,身份不是一般的閨秀能比的。

「四公主人長得美,性子也好,夫人是有福的。」沐王妃假意的恭維了兩句,眼中卻並未高看她一眼。

那公主她也算是認識的,好幾次在齊妃那裡見到。性子雖然好,但卻是個懦弱的。在人前總是唯唯諾諾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一些,絲毫沒有一個天家公主的派頭。也難怪,她的生母地位並不高,娘家也沒什麼勢力。如今能嫁入國公府,也算是不錯了!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對外人說的。畢竟沐王爺也是皇室的子弟,總還是要向著自己人的。

田氏謙虛了幾句,便又將話題轉移到世子妃身上。「聽說世子與世子妃情比金堅,身邊連個通房,真真叫人羨慕不已。只不過,如今世子妃有了身子,世子無人服侍,這樣怕是對身子不益。王妃娘娘難道就沒有提醒兩句?」

終於進入正題,沐王妃抿了一口茶,眉頭輕蹙。「夫人說的在理,的確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

「其實,就算世子納一兩房妾室,也不會影響世子和世子妃之間的感情的。畢竟,這嫡長子已經在世子妃的肚子裡,將來妾室生的孩子,也不能越過了小世子去,不是麼?世子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一段日子還不妨,但若是久了,可是會傷身子的。」國公府夫人一副真心關懷的模樣,好像她才是世子的母親似的。

沐王妃聽了她的勸導,臉上的神色沒什麼變化,似乎有些猶豫。

見王妃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田氏立刻又給其他幾位夫人遞了個眼神,讓她們也幫著勸說著。畢竟,今日她們來此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王妃幫著世子納妾麼?

那幾位夫人受到信號,便也跟著附和。

「是啊,世子可是您唯一的兒子,您這個做母親的不關心他,還有誰會為他著想?世子妃雖好,但總有不方便的時候。子嗣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外界傳聞,王妃並不中意世子妃這個兒媳婦。若不是皇上賜婚,她也是不會同意的。想到這裡,她們遊說起來就更加賣力了。

誰不知道,這沐王府可是大龍王朝最有實權的。若是能夠攀上王府,絕對沒有壞處!況且,五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日後登基的新帝,他又與世子交好。如此一來,沐王府的勢力便是空前絕後的強大!

只要與沐王府搭上了關係,那日後就不愁沒有出頭之日。即使賠上一個女兒又如何?只要將來能夠加官進爵,一個女兒又算什麼?更何況,世子生的俊美絕倫,即使只是做個妾室,也是不錯的。

若是日後世子妃生不出兒子,再想辦法將她除去,那世子妃的位子也是能做一做的。世子妃可是日後的王妃!想到這些可能性,不少人心裡就開始盤算起來。放佛自己的女兒或是族裡的小姐已經坐上了世子妃的寶座一樣,雙眼綻放著亮光。

「娘娘,世子妃也是賢惠之人,定然會為世子的身子著想。」

「是啊…這樣才稱得上是賢妻啊!」

「善妒的女子,德行有虧,可是配不上世子爺的!」

沐王妃將這些人的笑容看在眼裡,低垂著眼眸,順著她們的話說道:「那眾位夫人覺得,什麼樣兒的女子,能夠配得上世子?」

「自然是賢良淑德,品行端正之人!」

「要孝順公婆,體貼夫君,什麼都以夫君為主。」

「最重要的是,能夠為王府開枝散葉,延綿子嗣!」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慢慢的引到著王府的思緒。

沐王妃很少參加宴會,過去的幾十年,都是莫側妃陪著王爺出席。故而,在這些夫人眼裡,沐王妃就是一個軟弱無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只要隨便挑唆幾句,便會乖乖的順從。而她從始至終的表現,也正好給了這些夫人這樣一個印象。

「各位夫人眼裡,可有這樣的人選?」別人將她當成是傻子,那她就配合著,看她們到底想要幹嘛。

國公府夫人見目的已經達成,便抿著嘴笑道:「不瞞王妃娘娘,妾身娘家尚書府的嫡女姿容,秀外慧中,知書達理,是個知心的人兒。王妃娘娘若是喜歡,改日便帶來給娘娘看看。」

「我們太師傅的嫡次女幸芸也是不錯的,才十四五歲,長得花容月貌,性子又溫順,必定是個孝順的!」

「還有,侍郎府的表侄女湘蓮,也出落得十分標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王妃娘娘,您看是不是?」

這些夫人爭先恐後的亮出手裡的底牌,一心想要王妃同意自己府裡的女兒或者沾親帶故的遠方親戚進府。

沐王妃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放,臉上的神色漸漸暗沉下來,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儀。那些夫人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誰都不敢再開口。

「各位夫人還真是有心,對世子納妾之事如此的關心,就連我這個做母妃的,都比不上呢!」她雙手交疊,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另一隻手上的護甲,語氣充滿了嘲諷。

那些夫人一個個都低下頭去,臉上滿是羞赧之色。

原本,她們還以為這位王妃是個好想與的,但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麼一個外柔內剛深藏不露之人。頓時,很多夫人突然醒悟了過來。

莫側妃出事,可是在三皇子造反之前啊!這位王妃娘娘隱忍了二十年,一舉將對手打壓的毫無翻身之力,可見其城府之深!看來,她們是太小看這位王府的女主子了,以為好拿捏,不曾想,別人根本就不領情,還大大的丟了顏面。

「王妃娘娘謬讚,妾身只是好意的提醒。」田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腆著笑說道。

「提醒麼?本宮的家事,要一個外人提醒?」沐王妃輕撫著額頭邊的髮絲,神情肅穆。

田氏知道說錯了話,趕緊起身賠禮道歉。「娘娘恕罪,是妾室僭越了!」

沐王妃沉默了良久,直到那田氏快要嚇得暈倒,這才發話。「本宮有些累了,就不留幾位夫人用飯了。」

那些夫人都是會察言觀色的主兒,自然不敢再留下來給王妃添堵,於是都起身告辭。等那些人一走,沐王妃才屏退了丫鬟,與珍喜說起了私房話。「慕錦園服侍的丫鬟不少,也不乏年輕貌美的,世子可有中意的?」

珍喜搖了搖頭,道:「倒是沒見世子爺對哪個丫鬟特別的。」

「你覺得,這些夫人說的話,可有道理?是否真的該給隱兒納幾房妾室,或者抬幾個通房丫頭?」王妃蹙了蹙眉,問道。

經歷了這二十多年來的苦難,她算是看清了一些事情。男女之間的感情,最是經不起挑撥。兩個人中間,若是多出一個第三人來,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會有好結局。想她嫁入王府這麼多年,王爺雖然只有一個正妃一個側妃,但也不甚太平。即使王爺表面上盡量做到公平,給她王妃的頭銜和管家大權,但卻寵得莫側妃無法無天,事事都與她對著幹。

一個好男人,不應該是這樣三心兩意的。若是真的愛一個人,必定是全心全意。即使只是身子的出軌,那也是背叛。會令兩個人心裡,都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也是她沒有急著給兒子納妾的緣故。

兒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這個做母親的難道還不懂?雖然說王府的子嗣也很重要,但她更看重他們夫妻之間的和睦。好不容易才讓兒子與自己親近了一些,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強迫兒子一分一毫,將他推離的越來越遠的。

「娘娘…世子爺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他也算是奴婢從小看著長大的,何時在乎過一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真心實意喜歡的,必定不會輕易捨棄。這令人心動的人,一個足矣。若是什麼人都能看對眼,世子爺房裡早就不止一個女人了!」珍喜說出自己的看法,沒有絲毫的避諱。

王妃聽了她的話,也是很贊同。

只不過,世子妃的身子重,的確不能服侍兒子。但一直隱忍著,似乎也不怎麼好。有什麼兩全之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2

130上樑不正下樑歪


沐王爺下朝回來,就直接來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正在安排丫鬟們搬東西,見王爺進來,也沒有招呼的意思,連瞧他一眼都沒有。沐王爺見愛妻這般態度,心裡更加的難受。

今日下朝之後,皇上單獨召見了他,問起世子納妾的事情。他與兒子素來不怎麼親暱,有個兒子跟沒有一樣。雖然上一次是兒子救了他,但父子之間陌生了二十多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親熱起來的。

故而,皇上暗示他該給兒子納妾的時候,他頓時有多頓悟。原先,他只寵著大兒子,對小兒子漠不關心。如今有個彌補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在他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雖然他心有所屬,不也還娶了莫側妃,生了兩個孩子嗎?即使沒有感情,有些需求還是免不了的。況且,兒媳婦還懷了身子,不能侍候兒子。為了王府的子嗣和兒子的身體著想,他也該主動一些。

「愛妃…我回來了…」沐王爺漾起笑意,不管王妃多麼的冷淡,依舊熱情的走過去與她搭話。

沐王妃瞥了他一眼,裝作沒聽見的跟珍喜說著話。「東西收進庫房,一一核實落賬,一會兒將賬冊送到我房裡來。」

珍喜投給王爺一個同情的眼神,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沐王妃這才慢悠悠的往椅子裡一坐,漫不經心的問道:「王爺過來,可有什麼事?我這裡有些事情要忙,恐怕沒空招呼王爺。」

沐王爺聽了這話,也不生氣,依舊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王妃在忙什麼?怎麼又有這麼多的東西送進府來?」

為了能夠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沐王爺是想方設法,想要破除二人之間的隔閡。故而,打蛇隨棍上,糾纏起來。

王妃整理了一番衣袖,不緊不慢的說道:「府裡來了幾位客人,是聽說錦兒懷了身子過來探望,所以送了些禮過來。」

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王爺沒事可做嗎?」

「本王自然是有事要與王妃商量。」沐王爺見她主動問起,便挨著王妃坐了下來,極盡討好之能事。一會兒給她端茶,一會兒給她打扇,慇勤十足。

沐王妃卻不領他的情,沒好氣的問道:「王爺有什麼事就說吧,一會子我還要去看錦兒呢!」

沐王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輕咳兩聲,說道:「其實…皇上今日單獨召見於我,提及隱兒立側妃的事情。他至今只有一個正妃,側妃庶妃和妾室的位子都空著,這似乎不大好吧?如今世子妃又有了身子,怎麼服侍他?他堂堂一個世子,怎麼能只有一個女人呢?」

加上外面的謠言四起,說世子是個懼內的。這對他的官聲影響不怎麼好,大大折損了他的高大形象。所以,沐王爺才想著提醒王妃一二,畢竟這後院的事情,不該他過問。

沐王妃聽他說出這麼一番言論出來,心裡的火氣就更大了!兒子是什麼人他這個做爹的難道還不瞭解?當初,若是真的要納妃,這王府裡的女人早就住不下了。又豈會挨到十八了,還未訂親?這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千方百計的娶回家來,和和美美的過起了日子。他居然又想要塞一堆女人給兒子,這不是給兒子媳婦添堵嗎?

再說了,京裡的千金小姐她見多了。要麼被教養的像個木頭,要麼城府極深滿是心眼兒。這樣的女人娶進府來,那王府豈會有安寧的時候?

兒媳婦有了身子,兒子對她一心一意不是挺好的嗎?只要他們過得好,夫妻和睦,這王府才有安穩日子過。要是那些心有不甘的女人鬧起來,傷害到了她未來的孫子,那可要怎麼才好?

「這事兒,你自己跟隱兒提,別害我!」王妃直截了當的拒絕。

「什麼叫害你?關心兒子,不是你這個做母妃的該做的麼?」沐王爺不解的問道。

沐王妃斜了他一眼,道:「兒子什麼性子你會不清楚?他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有改變。你是不是瞧見他們夫妻恩愛,心裡不痛快,非要給他們添堵才舒服?」

被王妃這麼一頓數落,王爺滿心想要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無奈的看了王妃一眼,心想她肯定是埋怨自己這麼多年來虧待了她,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於是,他放棄從王妃這裡下手,打算直接找兒子挑明意思,讓他盡快娶一兩房妾室回來。

傍晚時分,王爺在王妃的芙蕖園用了飯,便去了書房,順便叫他身邊的長隨去慕錦園叫了世子過去。

「父王找孩兒?」龍隱踏進書房的大門,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他好不容易抽點空可以陪陪錦兒,卻又被父親叫來,心裡自然不會太舒服。

「先坐下,咱們父子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王爺那架勢,一看就是要長談的。

龍隱冷著臉坐下,神色有些不耐。「有什麼事,父王就直說吧。」

見兒子又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沐王爺在王妃那裡所受的氣就漸漸復甦。「你這是什麼態度?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麼!」

「如果父王叫孩兒來,是為了教養問題。請恕孩兒不能奉陪!」打小就沒有抱過他一下,現在來跟他談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好,這個問題以後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卻只有一個正妃,也該再挑選幾個側妃庶妃,侍妾也行。堂堂世子,卻只有一個女人,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父王的意思,是皇上逼著我納妾了?」龍隱身上隱約散發著寒氣,顯然是對這件事情很不滿。

「即使皇上沒有明說,可你是世子,未來的王妃繼承者,總該為王府的子嗣著想。多娶幾個女人,為王府開枝散葉,這可是你的責任!」沐王爺見兒子這般冥頑不靈,就忍不住發火了。

「錦兒不正為王府孕育著子嗣麼,父王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再者,上樑不正下樑歪。父王都只有一位王妃,又如何能夠往兒子房裡塞女人!」龍隱絲毫不給王爺面子,直接頂了回去。

沐王爺顫抖著雙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的確,他只有一個女人!但在之前,他也還有一個側妃幾個侍妾啊?這不是為了他的母妃,才將那些人給打發走了麼!這會兒,兒子倒是拿這件事情來說事了!他不是不知道,如今他還沒有讓王妃回心轉意,重新投入他的懷抱。若是再納女人進府,那還不讓王妃恨死了他?

「你這個不孝子!哪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你…你給我滾出去!」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龍隱巴不得早些回去陪著妻兒,不用他開口,他就已經站了起來。不過,臨走時,他還是奉勸了王爺一句。「要讓我納妾,那父王就先做個榜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別強加給我!」

王爺聽了兒子的話,差點兒沒氣得背過氣去。

「王爺,您消消氣兒…」長隨知恩一邊幫他順著氣,一邊勸慰道:「世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計較。再說了,皇上也不過是提及此事,並未要求世子一定要納妾,王爺又何苦這麼做,逼得世子反目呢!」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些情分,就被這麼給生分了,實在是不划算啊。好歹,世子爺是您的親生兒子,您不向著他,還能向著誰?

「如今沐王府的權勢已經夠大了,不需要在錦上添花了!」若是再納幾個名門世家的媳婦,那皇上又會怎麼想?

功高震主,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即使王爺是皇上的兄弟,那也不能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皇室本就缺少親情和信任,一點兒小事都可能引火燒身。這個道理,王爺應該能夠想到的。

「我真的做錯了?」他喃喃自語。

慕錦園

「父王找你什麼事?」司徒錦在院子裡走了兩圈,覺得有些睏,便回到屋子裡。見世子臉色不好,便主動問道。

龍隱伸出手,示意她過去。

司徒錦嬌羞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丫鬟們都下去做事了,這才順從他的意思,走到他身邊。不待她站穩,龍隱手臂一圈,就將她捲入他的懷裡,跌坐在他的腿上。

司徒錦臉紅如朝霞,雪白的肌膚透著微紅,模樣十分的誘人。龍隱似乎是被眼前這美景給驚呆了,良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司徒錦被他瞧得渾身燥熱,不由得推了推他。「什麼事這般悶悶不樂?」

龍隱長歎一聲,緊緊將妻子摟入懷裡。他聞著她頭髮上散發出來的淡香,在她耳垂上撕咬了一番,才正經的說道:「皇上…似乎有意藉著我納妾的事情,在試探王府的忠誠…」

司徒錦一驚,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要來了嗎?為了鞏固江山,就要拿王府開刀了嗎?那他許給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是就…

「錦兒…我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這一輩子,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見妻子如此模樣,他趕緊補充著說道。
131無題


因為皇帝無意間的一句話,讓沐王府陷入了不安的境地。府裡的氛圍,也變得有些壓抑起來。除了西廂那邊依舊每日吵吵鬧鬧,東廂這邊可謂是安靜的出奇。

沐王爺下了朝,便不見任何的訪客。而那些遞了帖子進來,邀請王妃或者世子妃赴宴的世家大族,也成了暫時拒絕來往的門戶,都以各種原因婉拒了。

王妃本來就不喜歡這些應酬,去不去都無妨。只是王爺整日悶在府裡,王妃又不冷不熱的,倒是憋屈的慌。

這一日,他閒的無聊,便在府裡四處走動起來。恰好,西廂祥瑞園那邊,陳氏又因為柳氏懷了身孕,又鬧了起來。

「可惡!居然敢在我前面生兒子。」陳氏死死地捏著手裡的帕子,雙眼急得通紅。如今那柳氏越來越得寵,翔公子簡直將她捧上了天。現在又讓她懷了身子,如此一來,陳氏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夫人莫急,指不定是男是女呢!即使是生了兒子,那也必定要養在夫人您的名下,叫您一聲嫡母。夫人何必跟她置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划算!」陳氏的乳娘趙氏被陳夫人送了過來,就是為了助女兒一臂之力的。

如今沒有了莫側妃的庇佑,陳氏的性子又太過剛烈。故而,陳夫人很不放心,便將這個能幹的嬤嬤給送了過來。

陳氏對趙嬤嬤的話,還算聽得進去。畢竟是她帶大的,多少有些情分在的。聽了她的勸,這才稍微喘了口氣。不過,想到柳氏裝腔作勢博取翔公子的寵愛,她就嚥不下這口氣。「嬤嬤,你也瞧見了,她那副狐媚子模樣。指不定將來會爬到我這個正室頭上來撒野呢!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除掉那個柳氏!」

趙嬤嬤一邊應著,一邊勸解著。「小姐,不用你吩咐,嬤嬤我也會幫著你的。只不過,你的脾氣也得改改。男人都喜歡溫柔可人的解語花,你這樣不肯服軟,翔公子只會離你越來越遠啊…」

「我就是這副性子,他當初也不敢說什麼啊?」想要她這個天之驕女低聲下氣,與別的女人一樣爭寵,她就沒辦法做到。

「唉…」趙嬤嬤輕歎一聲,繼續勸說。「翔公子雖然寵著柳氏,但小姐你畢竟是正室,他每個月也都會來你房裡幾日。何不放下身段,好好地跟他說。非要鬧得面紅耳赤,才肯罷休麼?你越是這樣,公子就越會覺得柳氏好。再不改改這性子,怕是以後,連每個月規定的那幾日,他都不肯踏入你房裡一步了!」

女人若是失去了夫君的疼愛,那下半輩子就算是完了。

陳氏咬著下唇,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一向喜歡恣意妄為,哪裡伏低做小過?突然要她學著那些女子,做出嬌滴滴的模樣,她想想就覺得汗毛直豎。

「嬤嬤…」

「嬤嬤知道小姐心裡苦,可是為了月姐兒,你可得做長遠的打算啊!」趙嬤嬤點到即止,相信她會為了小小姐,努力忍耐的。

說到女兒,陳氏的心也一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突然,門外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闖進來,欣喜的匯報道:「夫人,大喜呀!」

「什麼事如此驚慌?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成何體統!」趙嬤嬤是個最講規矩的,見丫鬟這般無禮,就忍不住教訓兩句。

那丫鬟委屈的癟了癟嘴,這才說道:「啟稟夫人,奴婢看見王爺朝著這邊過來了…」

「什麼?你說父王過來了?」陳氏激動地站起身來,趕緊開始整理著裝。

雖然不知道沐王爺為何會過來,但這畢竟是好事。陳氏忙不迭的收拾了一番,便讓奶娘將月姐兒抱了過來,自己親手抱在懷裡,朝著門外迎了上去。

她的動作很快,但沒想到柳氏比她還快。早已趕在她的前面,給王爺請了安。

陳氏一見到柳氏那眼裡閃過的挑釁之色,不由得沉下臉來。要不是趙嬤嬤一再提醒,恐怕她又有鬧起來。

「兒媳給父王請安!父王好久沒到這邊來了呢。」陳氏這樣說著,又將月姐兒抱上前去,教她說話。「月姐兒,快給祖父請安!」

月姐兒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連路都還不會走,哪裡會叫人。不過,一看到王爺,倒是露出兩顆牙來,傻乎乎的笑著。

沐王爺本來對這個兒媳婦意見大得很,覺得柳氏倒是個規矩的。不過,見到長孫女,他的臉也冷不起來了。「月姐兒都這麼大了?來,給祖父抱一抱。」

陳氏得意的一笑,將女兒遞給了沐王爺。

月姐兒倒也不認生,任由王爺抱著。偶爾,還親一親他的臉蛋。畢竟是王府的骨血,沐王爺對這個孩子,也是不錯的。

問了一些尋常的問題,他才將月姐兒遞回到奶娘的懷裡,說道:「西廂這邊若是缺什麼東西,儘管去找王妃。月姐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不能馬虎。」

他會這樣說,也是為了孫女著想。

陳氏卻會錯了意,以為公爹這是赦免了西廂的過錯,想起長子的好來了呢。「多謝父王關懷!兒媳惶恐。」

「聽說柳氏也懷上了?」沐王爺瞄了一眼那嬌滴滴的公子的妾室,例行公事的問道。

陳氏咬著牙,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可不是麼,這都是沾了世子妃的喜氣兒呢!若是世子再納一兩房美妾,說不定王府一下子要多好幾個小世子小郡主呢!」

她的話聽起來酸澀不已,顯然是對司徒錦起了嫉妒之心。

原先,她也是獨佔著公子的寵愛,不肯跟別人分享男人的。可偏偏司徒錦不知道在背後如何挑唆了兩句,就讓翔公子與自己離了心,還娶了一個專門與自己作對的女人回來。她如何能不埋怨司徒錦?憑什麼她要比自己高一頭,如此也就罷了,偏偏還能夠得到世子全心全意的愛護,這就更讓人嚥不下這口氣了。

見她提起世子納妾的事情,沐王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這些事情,也是你能過問的麼?好好照顧好月姐兒就是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也要有個數。別怪本王沒提醒你,在外人面前少開口,免得禍從口出!」

說完,他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陳氏驚愕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趙嬤嬤來扶她,這才哀呼一聲,癱軟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一個個都不待見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小姐,快快住口!」王爺都還沒有走遠呢,她就鬧開了,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趙嬤嬤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幸災樂禍的柳氏,便讓丫鬟將陳氏扶進了院子。「夫人,王爺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您這不是老虎頭上撲蒼蠅麼?那些話,也是您該說的?!」

「我到底哪裡說錯了?憑什麼翔公子納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妾,司徒錦卻享受著世子的專寵?憑什麼受委屈的只有我?我這還說不得了,父王明明就是偏心!」陳氏一邊哭,一邊傾述著。

趙嬤嬤心疼的將她抱進懷裡,安慰道:「小姐啊,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重新讓王爺重視起西廂來!自從莫側妃被送走,王爺有半年都不曾踏進西廂的院子了吧?輕重緩急,你總得顧忌一些。」

「可是翔公子他整日只知道陪著柳氏那個賤人,根本毫無建樹,又如何能夠得到父王的欣賞?」陳氏提到那個不成器的相公,就滿肚子的怨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趙嬤嬤也知道翔公子不必世子有能耐,但好歹也是王爺的骨肉吧?他也不會放著他不管的。「王爺剛才對小小姐的態度,你也是看到了。他畢竟還是在乎自己的骨血的!只要翔公子這般這般…」趙嬤嬤附在陳氏的耳邊嘀咕了兩句,陳氏這才重新綻放笑顏。

慕錦園

「夫人,朱雀來了。這會兒,正在花廳跟春容杏兒說笑呢!」司徒錦午睡剛起,緞兒便喜笑顏開的進來稟報。

司徒錦知道她過來,必定是有要事,於是立刻將她請了進來。

「夫人近來是越來越嬌媚了,難道咱們爺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趕回來了呢!」朱雀的性子一向如此,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著邊際。

司徒錦習慣了她的這般做派,倒也沒責怪,只是臉上有些掛不住。「沒出閣的姑娘家,說話竟然這般大膽。不怕將來找不著婆家麼?」

「找不著就找不著唄,一個人過得還自在一些!」對於現代人朱雀來說,不結婚又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在她的那個世界裡,這樣的單身貴族多了去了。

「夫人,您別聽朱雀說的。她呀,早就有了主兒了,只是一直沒告訴您呢!」緞兒與朱雀呆在一起的日子比較久,對於她的那個秘密還是有所耳聞的。

朱雀臉突然一紅,支支吾吾起來。「緞兒,你再瞎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哎喲,被我說中了吧?」緞兒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模樣,臉色頗為得意。這個秘密,可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

司徒錦聽了她們之間的對話,頓時呆住了。

她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原先的太子妃想要陷害她的時候,還是朱雀救了她。那個時候,她就看出些端倪來了。只是,那楚家一滅,楚羽宸也不知下落了。他如今是在逃的罪犯,豈能給朱雀幸福?

想到這些,她難免有些同情起朱雀來。原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但偏偏命途多舛!以前,是朱雀的身份配不上堂堂國舅爺。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3

132躲貓貓


朱雀忸怩了幾下,便又恢復正常了。畢竟不是古代人,做不來那樣嬌羞的事情。輕咳兩聲之後,便想要轉移話題。「夫人的身子如今已經穩妥,應該多走動走動才是,將來也利於生產。」

司徒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點頭表示贊同。「每日用飯之後,都會去院子裡走兩圈。許久沒有走動,身上長了不少肉呢!」

原先苗條的纖腰,如今被小半圓的肚皮給取代。司徒錦雖然驚喜孩子在慢慢長大,但也有著婦人同樣的煩惱。若是生產之後,瘦不回去,那可就麻煩了。

女子到底是愛美的,怎麼能容忍纖細的腰身變成水桶腰呢!

「朱雀,你別故意轉開話題。說說看,今兒個有什麼事要勞煩你親自跑一趟?」她可是醉仙樓的老闆了,那些糕點,也不用她親自送來吧?

朱雀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我想夫人想的緊,難道常回來看看不行麼?」

看著她強行狡辯著,司徒錦也不戳破。不過,朱雀的到來,倒是讓她想起了一些一直困惑的問題。例如,楚羽宸到底去了哪裡。那醉仙樓原先可是他的產業,如今卻落到了朱雀的手裡,這裡面還真是大有文章啊!

「都下去吧,朱雀留下。」想到那些機密,她不得不謹慎一些,連緞兒都請了出去。

丫鬟們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世子妃吩咐了,她們也不好違背,乖巧的福了福身,緩緩地退出了屋子。

朱雀見世子妃這般作為,心裡微微有些驚訝。「夫人是不是有什麼絕密的事情要吩咐?」

司徒錦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姿勢才說道:「朱雀,你跟著世子爺的時日也不短了,也是我們信任之人。你告訴我,楚羽宸是不是在京城?」

提到那個男人,朱雀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夫人怎麼會問起他?」

「京裡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楚公子人中龍鳳,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楚家滿門被擒,偏偏少了他一個,不是有些奇怪麼?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順利消失在眾人面前吧?」她猜測道。

朱雀仔細琢磨著,要不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司徒錦。畢竟,沐王府可是向著五皇子的。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會不會洩露出去?那他的性命可就堪憂了!

「很為難,是嗎?」司徒錦笑著說道。「我也明白你的苦衷,畢竟他是你的良人。朱雀,你是世子的得力屬下,我不會棄你的感受於不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我只是…有些問題想不通而已。」

如今的沐王府,正在風口浪尖之上。皇上似乎也開始猶豫了起來,畢竟他知道自己活不長了。而五皇子又還年幼,二皇子又不甚親近,這樣的局面,為了江山著想,他必定會在仙遊之前,替兒子將障礙一一除去。

她想弄清楚情況,到時候也有個準備,不至於被動的挨打。她已經嫁入王府,就必須與王府同甘共苦!

朱雀審視著世子妃的眼睛,發現她沒有在說謊,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他的確還在京城,不過…已經對別人沒有威脅了。」

她的回答很委婉,但也闡述了自己的觀點,那就是不容許他再有任何的傷害。

知道他身世的她,是瞭解他的苦楚的。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撫養他長大的人被收監發賣甚至是慘死,而讓這一切發生的,還是他這個被冠上楚姓的人。他良心所受的煎熬,除了她能夠感同身受,再也無人能夠體會。

「朱雀,你的身份並不簡單,是麼?」司徒錦見她承認了,便繼續追問。

朱雀驚愕的抬起頭,眼裡滿是疑惑。這個秘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她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其實,司徒錦剛開始並不確定。不過,從朱雀剛才的表現來看,那個傳聞必定是真的了。她也是根據那個假的二皇子的身世推敲出來的,但沒想到被證實出來的時候,她受到的震驚也不比朱雀小。

「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語。

朱雀突然上前兩步,單膝跪在她面前。「夫人,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千萬別讓外人知道這個秘密!」

「朱雀,你這個做什麼,快起來!」司徒錦很驚訝她對楚羽宸的感情,但也很是為她高興。

她身邊的兩個貼心之人都有了好的歸宿,她也就能夠放心了。

「夫人若是不答應,朱雀就不起來。」朱雀任性起來,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司徒錦長歎一聲,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既然他是你心愛之人,我又如何忍心將你們分離?起來吧,再跪著我可要生氣了!」

朱雀眼含熱淚,卻沒有哭出來。她是個要強的人,絕對不會表現的那般軟弱。吸了吸鼻子,她將眼淚給逼了回去。「多謝夫人成全。」

「他住的地方,可還安全?」司徒錦好心的追問了一句。

「嗯,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那裡很好,夫人不必擔心。」朱雀老實的回答。

「那就好…」司徒錦安了安心,安撫道。

兩人沉默了一陣,朱雀這才主動提起。「那朝堂上的二皇子,怕是支撐不了多少。從此之後,世上再無二皇子,只有瓊玉公子!」

「這就是他的打算?他從未想過那個位子?」司徒錦感興趣的問道。

「想要報仇的時候,也是想過的。不過,後來慢慢地就沒有了那個心思。他說,逍遙一世的活著,也挺不錯的。高處不勝寒,那樣的日子,他不想要。」

司徒錦也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有付出才有回報。即使皇位人人想要,但那兒位子坐上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說每日要處理那麼多的政務來說吧,就夠累的。加上後宮的明爭暗鬥,皇帝也是個人,也會累的!

「他倒是個真君子!」司徒錦笑著讚歎。

朱雀撇了撇嘴,腹誹道:他才不是個君子捏!有君子死皮賴臉的賴在她床上不走的麼?夜探香閨,也是君子的作為麼?

「夫人,聽說皇上曾經暗示世子納妾,可有其事?」朱雀擔心的問了一句。

司徒錦輕輕地點頭,算是默認了。

「那狗皇帝真是…想要逼得人家夫妻成仇麼?太可惡了!」朱雀張口就來,完全不顧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

司徒錦愕然的看著她,有些不敢置信。

這丫頭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吧,居然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她到底哪裡來的底氣,居然養成這樣一副性子!

「快快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這王府如今可是不大安全呢,她這樣會惹來禍事的。

朱雀撇撇嘴,不以為意的笑了。「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更何況是一國之君,若是不能讓老百姓過安生日子,那絕對不是個明君!」

「你哪兒來這麼多大道理?不過仔細推敲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司徒錦先是敲打她一頓,又讚許兩句。

朱雀很想說,她課堂上學來的。只可惜,這樣的話說出來,怕是又要驚到夫人了吧!索性,就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吧!

兩個人密談了半個時辰,才讓丫鬟進來擺飯。朱雀也不客氣,就留下來用了午膳。到了傍晚時分,天都要擦黑了,朱雀也沒有離去的意思。這倒是讓司徒錦又驚訝了一把!

「朱雀姑娘今晚要歇在紫玲閣麼?」掌燈時分,李嬤嬤進來稟報。

司徒錦還未開口,朱雀就自個兒要求了。「不必那麼麻煩,我跟緞兒擠一擠就好了。」

緞兒驚愕的張著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王府裡還是不差這幾間房的,何必跟緞兒去擠一張床?」司徒錦試探的問道。

朱雀抿了抿嘴,依舊不依不饒的要求跟緞兒同寢。司徒錦捂著嘴輕笑,看來朱雀是在躲著某個人呢!

嗯,還躲到王府裡來了!

看來,那人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居然讓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如此的緊張。緞兒半個月之後就要出嫁,這朱雀的好事也不遠了。

這樣想著,司徒錦便打算等世子回來之後,與他商量商量,讓兩個丫頭嫁的風風光光的,也算成全了她的一份心意。

一炷香之後,世子果然踩著點回來了。

剛一進門,便瞧見朱雀也在,頓時挑了挑眉。「你怎麼來了?」

朱雀哪裡好意思說是躲人來了,只有一個勁兒的朝著世子妃使眼色,讓她幫自己說話。

司徒錦自然是看懂了她的眼色,於是迎上前去,拉著他在桌子旁坐下。「朱雀是專門送糕點過來的,你不是不知道醉仙樓的糕點,是我的最愛。」

世子也不多問,算是信了她的說辭。

朱雀趁此機會,躲到緞兒屋子裡去了。小姐妹倆說笑著,倒也能打發時間。

沐浴更衣之後,司徒錦幫隱世子換上了乾淨的中衣,這才上床安置了。隱世子怕傷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只能輕輕地摟著妻子的腰腹,不敢用絲毫的力。

「說吧,朱雀到底幹嘛來了?」作為她的夫君,他哪裡會聽不出來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留在此時說,便是給足了她面子。

司徒錦嬉笑了兩聲,才如實相告。「朱雀這是在躲著某人呢!」

「那個某人…不會是…」那人與朱雀之間的糾葛,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不是失蹤了嗎?難道還在京城?」

「**不離十。」司徒錦說道。「朝堂之上的格局,是否有變化?那二皇子一看就是個冒牌貨兒,估計成不了什麼大事。五皇子的地位,想必已經穩固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

她的言語間,隱約有著擔憂。

飛鳥盡,彈弓藏的道理,有些腦子的,都會知道。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五皇子登基是名正言順。只是,在此之前,皇上會不會有什麼動作?他會不會對沐王府不利?五皇子為了皇位,會不會答應皇上一些過分的要求?

想到這一系列的疑問,她就無法安寢。

「這些事,有**心就夠了。錦兒只需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就足夠了!」他寵溺的在她耳邊一吻,有些意亂情迷的說道。

司徒錦覺得渾身一顫,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懷了身子的婦人,總是特別的敏感。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著,不斷地挑起火焰。只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還大著肚子,不能服侍。可是忍耐了好幾個月的他,卻再也忍受不了美人在懷,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憋屈,輕輕地在她耳旁吐氣如蘭。「錦兒,都已經四個月了,胎也該穩了吧…」

他可是問過太醫了,說只要胎兒穩定,行房也是可以的。

司徒錦沒想到他連這個也打聽清楚了,不由得更加羞澀起來,都恨不得躲進被子裡去。「連你也不正經了…」

「美人在懷,坐懷不亂的,那是太監。」他自我調侃著,一雙手卻如願的伸進了她的中衣裡,隔著肚兜揉搓了起來。

夜已深,但帷帳內的好戲才剛剛開始…。
133峰迴路轉


與沐王府同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的,自然還有宮裡的那一位。

齊妃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皇上了。如今那二皇子整日圍在皇上身邊打轉,說是侍疾,但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他那是刻意奉迎,討巧賣乖呢!

「母妃,難道父皇真的喜歡那個素未謀面的二皇兄?在霜兒看來,他與五哥相比,簡直差的太遠了!」龍霜氣憤的握著拳頭,臉上滿是憤慨。

不但是齊妃,她幾次去九龍宮想要拜見聖武帝,都被擋在了門外。她可是從小被寵大的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了!

齊妃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安,這樣的反常,的確是令人心慌。她轉過頭去,再一次問道身邊的宮女。「五皇子怎麼還沒到,再去催!」

宮女知道主子心裡不安,迅速的退了出去,去前面打聽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龍夜才帶著後一臉的陰沉走進了齊妃的寢宮。

「兒臣給母妃請安!」即使是帶著滿身的戾氣,但他仍舊規規矩矩的給齊妃行了禮。

齊妃顧不上那許多禮節,揮退了所有的宮娥和太監,只留下一雙兒女在身邊。「事情可探出些眉目來了?皇上究竟是什麼打算?」

龍夜提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大動肝火。想到剛才高德庸私底下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他就恨不得衝到皇上的面前去質問,為何要那般對他。

憑什麼一個無人問津拋棄在外的皇子,能夠奪走屬於他的一切!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那個最寵愛的父皇,居然在這最後的關頭,留下一道密旨,想要將皇位傳給二皇子!他是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的!

若不是高公公攔住他,逼迫他冷靜下來。恐怕,他會衝動的犯下大錯,給人留下把柄。

「母妃,父皇他…太狠心了!」面對那個慈愛祥和的父親,他只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齊妃心裡一驚,說道:「莫不是…他真的打算將皇位交給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皇子?他如何能承擔的起這個重任!」

不是齊妃瞧扁了他,而是事實如此。

她不相信,皇上會如此糊塗!

「母妃,那怎麼辦?若是讓二皇兄繼承了大統,那五哥要怎麼辦?」在她心裡,早已經將哥哥當做了未來的帝君,也當做了依靠。若是他倒了,那她和母妃以後豈會有好日子過?說不定哪天就被打發到蠻寒之地去和親了!

不,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稍安勿躁!皇妹,為兄自有辦法。」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他無義!

真的把他逼急了,他也會使出手段,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的!

「此事,皇兒可要與沐王爺商量商量?」沐王府的處境,她也是清楚的,故而齊妃才會有此一問。

龍夜鎮定下來,抿嘴一笑。「的確是該找皇叔商量商量。」

沐王府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也是他最強大的依靠。父皇要想抬舉二皇兄,就必定會將沐王府的勢力打壓下去。如此一來,怕是已經得罪了沐王府。隱世子的脾性他可是清楚的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逼急了他,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他天性涼薄,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宮裡耳目眾多,直接去見沐王爺,怕是會惹來麻煩。不若母妃找個由頭,召見幾位世子妃,協理六宮準備皇子納妃的事宜…」龍夜也不是個笨的,知道如何避嫌。

齊妃聽了這個主意,覺得甚好。「就依皇兒的意思去辦。」

翌日,沐王府便接到齊妃娘娘的懿旨,司徒錦打賞了下來宣旨的公公,這才走回內室,將朱雀給召了進來。「你說,齊妃娘娘這是何意呢?兩位皇子納妃,本該是後宮娘娘們的事情,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們幫忙來了?」

這京城裡,還有些權勢的世家大族不多。而能夠有世子妃這個稱呼的,就剩下沐王府,以及幾個異性王王府的媳婦了。而這些世子妃當中,就屬司徒錦最年輕了。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請夫人入宮,不過要討個說法而已。」朱雀的消息一向很靈通,如今的局勢她也看的明白,故而才會這麼說。

司徒錦也點了點頭,覺得她分析的很正確。「看來,這最後的一場爭鬥,還是在所難免了。」

「二皇子不會是五皇子的對手。只是…五皇子要讓皇上同意禪位,必定還是需要一番周旋。」聖武帝不是個昏君,他的每一個打算,都有自己的深意。

司徒錦默然,想著沐王府的處境,心裡也是萬分的著急。

就在此時,隱世子也派人回來送信。司徒錦急忙拆開信封一看,心裡頓時如擂鼓般震動起來。果然,皇上還是留了一手。

「皇上想借由二皇子的事情,逼迫五皇子答應除去沐王府,才讓他繼位?」朱雀掃了那封信一眼,頓時驚訝的站起身來。

「五皇子會答應這個要求嗎?」

司徒錦被問住了。

她不確定,非常不確定。

為了皇位,他勢必會答應聖武帝的請求。畢竟,這樣一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者。不用擔心那些流言蜚語和百姓的不安。可若是除掉了沐王府的勢力,他手裡的勢力便大大的削弱,這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無疑是自斷後路。這樣不划算的交易,任誰都不會輕易的答應。

若是那二皇子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麼五皇子的皇位能否坐得穩,也就難說了。

這真真是個難題!聖武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難道他真的想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江山被毀掉,才甘心嗎?

「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司徒錦捧著肚子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

對此,朱雀也沒有任何的異議,表示很贊同。

想到那個關鍵人物,朱雀咬了咬牙,絕對先回去一趟,從他那裡打探一些消息之後,再回來稟報。「夫人,我在王府呆的時日也不短了。醉仙樓我不能不管,先回去一趟。有什麼消息,我會派人來知會一聲。」

「醉仙樓有那些夥計,怎麼會有事?你擔心的,是那一位吧?」司徒錦轉過身來,看著她,嘴角是一抹戲謔的笑容。

朱雀臉紅了紅,跺著腳不理睬她,飛身就離開了慕錦園。

「還真是心急吶…」司徒錦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夫人在說什麼?」緞兒端著早膳進來,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潤。可見這些日子,她過得還算不錯,嫁了人之後更加的嫵媚動人了。

「謝堯有沒有欺負你?若是他敢,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原本是打趣她兩句,不料緞兒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他沒有欺負我,他對我很好!」

「很好啊…嗯,看來你們夫妻相處的不錯。」司徒錦揚了揚眉,笑道。

緞兒這才知道又被主子調侃了,臉色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過,回想起新婚的這段日子,那個悶不吭聲的木頭一直對自己呵護有加,心裡就甜滋滋的,不知道有多幸福。

見緞兒嬌羞的低下頭去,司徒錦便不再擠兌她,而是吩咐她做起正事來。「齊妃娘娘宣我入宮覲見,去叫人安排馬車吧。」

緞兒先是一驚,繼而走到主子的身邊,替她整理起衣裳來。司徒錦如今的肚子已經顯懷,衣裳已經遮蓋不住那微微的隆起。原先那些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故而,她才找了一件新做的衣裳給她換上。

「夫人此次進宮,可要多帶幾個人服侍?」緞兒替她插上一支七尾鳳釵,好心的詢問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道:「宮裡還差人服侍麼?再者,齊妃娘娘是不會讓我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讓春容和杏兒跟著去就行了,你留下來,幫我打理府裡的事務。西廂那邊兒很不安分,若是她們鬧到這裡來,直接打出去。」

「是,夫人。」緞兒對她的安排,不敢有任何的疑問。

主子的決定,都是正確的。這個理念,她從小到大都遵守著,不敢逾矩半步。

司徒錦穿戴整齊,便帶著兩個丫鬟出府了。

皇宮司徒錦已經不是頭一次進了,故而沒有多少的新奇。但是另外幾位府裡的世子妃就顯得格外的興奮,一邊走還一邊說個不停。

「瞧見沒,皇宮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這麼的氣派!」

「那可不?好歹是皇上住的地方,尋常人家哪能比得上?」

「嘖嘖嘖…果真是皇家的住處,金雕玉砌的,就是壯觀!」

司徒錦身子不方便,也沒跟她們走在一塊兒,默默地跟在身後。直到那些人發現她的存在,這才上前來與她打招呼。

「隱世子妃今兒個怎麼出府了?瞧著肚子都這麼大了,就不怕有個什麼意外?」本來是關心的話語,但從那人的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諷刺。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位開口的貴人,一時沒認出來。以往的宴會,她也都有參加。只是這幾位都不是很面熟,故而她有些遲疑,不敢開口。

她身旁負責帶路的宮女笑著替她解圍道:「巖世子妃多慮了。這都五個月的身子了,怎麼都穩妥了。」

經過這宮女的提醒,司徒錦總算是想起來了。

原來,這位滿嘴酸味的女子,便是那麒麟王府上的世子妃。而那麒麟王的女兒,雅郡主,便是許給了二皇子做正妃的。而二皇子與五皇子是政敵,故而她才會這麼不待見司徒錦,詛咒她肚子裡的孩兒。

「原來是二皇子未來的嫂嫂,真是失敬失敬。」司徒錦微微福了福身,卻沒有真的蹲下去,只是敷衍了一番。

要知道,如今朝廷最有權勢的,就是沐王府。

麒麟王雖然也是封的王,但與真正的皇室比起來,可就差得遠了。而且,這麒麟王一直在封底。若不是回京述職,也不會有機會進京,更不會有機會將女兒送入二皇子府,成為皇子妃。

其他幾位世子妃,雖說也都是很少在京城走動的,但是卻比這位巖世子妃懂分寸,沒有貿然的開口。

見氣氛有些尷尬,其中一位身穿枚紅色衣裳的女人走出來,調解道:「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莫讓齊妃娘娘久等了。」

提到此行的目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趕路。

不過,那巖世子妃仗著自己府裡的小姑嫁入了皇室,完全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尤其是看到司徒錦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比自己要華麗精緻,她心裡就暗暗嫉妒。憑什麼大家都是世子妃,她卻要比她差了一大截?!

如此,她便與司徒錦結下了樑子,日後更是處處針對。不過那後果,可想而知。不用司徒錦來收拾她,有人就主動替她解決了。

齊妃在殿內聽到宮女的稟報,連忙說了聲請。

司徒錦等人進了大殿,規矩的向她行禮。

「快,給隱世子妃搬張軟椅來。」招呼她們坐下之後,齊妃又特意吩咐宮女為司徒錦安排了一個軟一些的座位。

司徒錦謝過之後,才慢悠悠的坐下來。

春容和杏兒分別站在她的身後,低垂著頭,不敢半點兒的逾矩。

「隱世子妃還真是嬌貴,不就是懷了身子麼,至於這樣。」不等巖世子妃說完,一旁的荇世子妃便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打斷了她的話。

一同前來的幾位世子妃都還算有些分寸,只是這巖世子妃沒怎麼見過世面,太過小家子氣。不但如此,還是個沒眼力勁兒的。誰都知道五皇子與隱世子關係匪淺,她卻當著齊妃娘娘的面給司徒錦難堪,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果然,齊妃原本還帶笑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她淡淡的瞥了巖世子妃一眼,說道:「若是巖世子妃也懷了身子,本宮也會更加善待的。只是不知道巖世子妃,可是有了喜訊?」

這一問,無非是戳到了巖世子妃的死穴。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3

134達成協議


巖世子妃手裡的帕子早就絞成了一條麻花兒,心裡更是怨懟了無數次。可是,她不敢輕易的發火,怕得罪了這位皇帝的寵妃。進宮之前,麒麟王可是囑咐了又囑咐,讓她小心謹慎一些,別惹了不該惹的人。而這位齊妃,就是不好惹的人之一。

但是,當眾被揭穿了醜事,她怎麼能不急不恨?她嫁入麒麟王府也有五年了,可惜肚子一直不爭氣,連一顆蛋都沒有生出來。倒是巖世子的那些妾室,一個接一個的生了孩子,這叫她情何以堪?

若不是看在她父親曾經救過麒麟王一命的份兒上,怕是她這個世子妃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但她依舊很固執的我行我素,到處得罪人。這樣愚蠢的女人,如何能夠被人喜歡。

「多謝娘娘關心,妾身是沒那個福氣。」她咬著牙,回了一句。

齊妃抬眸看了看她,便將話題轉移了。「今兒個召大家進宮,是為了兩位皇子納妃之事。你們也看到了,這後宮後位懸空著,也沒有個主事的人。本宮身子也不是很好,一個人操心這些事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幾位都是世家大族的媳婦,理應為皇上分憂。」

「娘娘太抬舉妾身們了!皇子納妃,如此重大之事,妾身們如何有置喙的餘地?」剛才出面調停的女人率先表態,似乎不想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想要明哲保身。

司徒錦剛才問過了宮女,宮女也為她一一介紹了。這位荇世子妃,一看就是比較保守,不喜歡出風頭。想必,也是來此之前,上邊兒有人囑咐過了。

「荇世子妃太過謙虛了。如今本宮身邊的確沒有什麼得力的人,也只能靠大家幫忙,用心籌辦兩位皇子的婚事了…」齊妃似乎不想就此作罷,依舊極力的遊說。

「娘娘說的是呢。這後宮,的確是缺乏人手。承蒙娘娘不棄,妾身願意聽候娘娘差遣。」一位二十來歲穿著寶藍色衣裳的貴氣女子笑著接話道。

她長得頗為清秀,端莊大方,說話也極為得體,一看就是家教良好出身不凡的女子。司徒錦在宴會上早就聽說過她的大名,此刻見到真人,倒也覺得傳聞非虛。果真是個玲瓏之人!

「端世子妃果然知道體貼本宮的難處…」齊妃讚賞了一句,顯然已經將她當做了自己人。

司徒錦仔細一回想,便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了。

這五皇子未來的正妃,不正是與這位世子妃出自同一個世家麼?以後就是姻親了,她自然是對齊妃百依百順的。

「既然端世子妃都不推遲了,那妾身也沒好什麼好推遲的了。」荇世子妃見有人起了頭,也不好再反駁,應下了。

「隱世子妃這般模樣,想必也是無法操勞的。娘娘請她進宮,怕是還要專門找人伺候著。如此一來,豈不是又多出一些事來?」巖世子妃冷眼看著對面椅子裡一派清閒的司徒錦,依舊學不乖,非要鬧出點兒事來。

齊妃對她的印象本來就很差,如今她三番五次的拿隱世子妃說事兒,她也不好繼續給她留面子,乾脆出言訓斥道:「巖世子妃這麼說,就是懷疑本宮的眼光咯?」

「妾身不敢!」巖世子妃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去。

「你有什麼不敢的?從進宮到現在,就一直在針對隱世子妃。錦兒今日與你也是第一次見面,哪裡得罪你了?拈酸吃醋也就罷了,誤了大事,我看你要如何向麒麟王交待!麒麟王府的郡主,可是要嫁進宮裡來的。有些話,你還是想清楚了再說不遲。」

面對齊妃的一頓教訓,巖世子妃立刻知趣的閉了嘴。

一旁的人出來當和事老,勸了幾句,齊妃這才消了氣,談起了正事。司徒錦打量了幾位世子妃一眼,發現只有一位炆世子妃最為低調,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這位炆世子妃,是相王府的媳婦。炆世子也在前幾年早逝,她算是個寡婦。相王府也不比其他府邸有勢力,已經敗落下去。故而,炆世子妃,才一直這般沉默,不想太出眾,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子納妃,該有的禮節都要做到位。三媒六聘是少不了的,另外,兩位皇子在宮裡的住處,也要好好地休整一番。等拜了堂行了禮,住滿三日,才會回各自的府邸。在這期間,就要勞煩幾位世子妃多多辛苦,替兩位皇子打點一些事宜了。」

「娘娘客氣了,這是應該的。」幾位世子妃都謙虛的回話道。

齊妃接下來便開始具體的分工安排,兩位皇子那邊,各分了兩位人去幫忙。剩下司徒錦一個,因為身子重了,不能奔波勞累,負責在齊妃身邊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對於齊妃的安排,眾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只是,齊妃對司徒錦的照顧,卻讓她們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齊妃娘娘也太偏心了些!咱們五個人地位相等,憑什麼她就只用出出主意,而我們卻要四處奔波?」一臉不快最先開口的,自然是那麒麟王府的世子妃。

荇世子妃不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說她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畢竟有些分寸,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你們都是啞巴嗎?怎麼都不說話。」見沒有人附和她的話,巖世子妃自然就有些不痛快。

「既然是娘娘看重,又有何話要說?若是不甘心,你大可回府去。說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什麼用?」端世子妃自然是站在齊妃這一邊的。

「哼,別以為你娘家的妹妹要嫁給五皇子就了不起了!我們家郡主,還是二皇子正妃呢!」論起來,長幼有序,日後端世子妃的妹妹還得叫麒麟王府的郡主為皇嫂呢!

端世子妃到底是個教養良好的,沒有跟她一般計較。她轉過身去,跟一同前來的炆世子妃說道:「世嫂家裡還需要做一番安排吧?咱們先回去打點打點。」

炆世子妃巴不得早些離開皇宮,便一個勁兒的點頭。

巖世子妃見到她們頭也不回的離去,便冷哼一聲,朝著荇世子妃說道:「她們顯然是一家的,荇世子妃你呢?是二皇子一邊的,還是五皇子一邊的?」

荇世子妃見她如此大膽,居然將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輕易的說出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世嫂還是謹言慎行,皇宮不比自己家裡,小心隔牆有耳!」

被荇世子妃這麼一嚇唬,巖世子妃這才閉了嘴,但心裡卻老大不樂意。

「哼,又是個趨炎附勢的!」說罷,她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匆匆的離去,想要回去跟公婆商量一下,看如何對付五皇子這一派。

送走了那幾位世子妃,齊妃便將殿內的宮娥和太監都打發了出去,留下司徒錦說起了私房話。「錦兒身子最近可好?有什麼不舒適的,一定要跟本宮講。」

「娘娘厚愛,妾身感恩戴德。哪裡還敢有別的要求?」她笑顏如花,因為懷身子的緣故,臉龐更加的豐腴,比起以前來更加的容顏秀麗。

「錦兒太客套了,還將姨母當外人呢!」齊妃笑著拉起她的雙手,眼裡滿是憐惜。

若是不瞭解齊妃,司徒錦肯定會被她的表象所欺騙。但一個在後宮屹立幾十年不倒的女人,又豈會是這樣真心實意對人好的?不過是有求於人罷了。

「娘娘…錦兒說的可都是實話,哪裡有半點兒虛假。」她嬌嗔著,露出幾分小女兒姿態來。

「好好好…本宮就喜歡錦兒這個樣子。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姨母開口。」

「如此,錦兒便多謝姨母了。」司徒錦一副打蛇誰棍上的模樣,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寒暄了一陣,齊妃才正式進入正題。「如今皇上似乎對二皇子頗為看重,沐王府受到的衝擊也不小。不知道王爺是個什麼打算?」

她試探性的問,想要確認沐王府的態度。

司徒錦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公公最近很少在府裡,錦兒又在自己的院子裡養胎,見面的機會不多。不過,世子倒是跟我提過,說怕是有些麻煩。」

原來世子已經警覺到了,齊妃心想著要不要加一把火讓沐王府出面,替她擺平這件事情。不等她開口,司徒錦便已經接下去說道:「相信五皇子如今也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吧?唉…帝心難測,伴君如伴虎果然都是真的。」

她故意說得這樣傷感,就是在提醒齊妃,她們的境遇一樣危險。想要將沐王府推出去當擋箭牌,那是不明智的。

齊妃顯然也是明白了司徒錦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按照錦兒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這就要看五皇子是否有那個魄力了!」她淡淡的回道。

「此話怎講?」齊妃似乎聽出些門道來,不顧形象的追問道。

司徒錦頓了頓,悄悄地在齊妃耳邊說了幾句話。齊妃聽了之後,眼中瞬間一亮。「果然是妙計!錦兒是如何想到的?」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實在有些可怕。

「皇家,根本沒有什麼親情可言。既然都已經被逼到這份兒上了,又何必去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娘娘,您說是不是?」

齊妃沒有吭聲,只是一瞬不瞬的望著司徒錦,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只可惜,司徒錦隱藏的太好,她始終有些看不透她。

「啟稟娘娘,皇上秘密召見了幾位朝中大臣,似乎有什麼急事。」這時候,一個宮女急匆匆的闖了進來,連規矩都忘了。

齊妃雖然不高興,但對她所說的話卻是十分的震驚,也就沒有去責怪這些小節。「你說什麼?難道…」

「看來,這計劃是勢在必行了。」司徒錦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齊妃娘娘沉默了一陣,這才吩咐道:「宣五皇子速速來見本宮!一定要快!」

135驚變

兩位皇子的婚期漸近,聖武帝興許是心裡高興,身子比往常好了許多,甚至能夠下床走兩步了。

這一日,齊妃帶著宮女到九龍宮來探望,聖武帝見到她,臉上頓時染上了幾分笑意。「愛妃來了…」

「皇上今兒個精神不錯,臣妾恭喜皇上。」齊妃溫柔體貼的坐到他的身邊,一邊替他捶背,一邊吩咐宮女們將精緻的吃食端上來。「皇上餓了麼?臣妾準備您最愛吃的竹筍燜肉,要不要嘗嘗?」

聖武帝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連笑道:「還是愛妃知道朕的喜好!」

齊妃親自接過那一盤冒著熱氣的佳餚,放到龍座旁邊的矮几上,又將銀碗筷拿乾淨的帕子擦了擦,這才夾起一塊,遞到聖武的嘴邊。「皇上,這溫度剛剛好,正是最入味的時候。」

聖武帝瞄了一眼那筷子上的竹筍,笑著張開了嘴。「嗯,愛妃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幾十年如一日的好!」

見聖武帝吃的高興,齊妃又親力親為的餵了他一些。不過,他的身子剛好一些,不能一次吃得太多。故而,齊妃便將筷子放下了。

「愛妃怎麼不餵了?朕還沒吃飽呢。」聖武帝正在興頭上,難免會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皇上龍體剛好一些,再好的東西也不能多吃。」齊妃端了茶杯來,輕輕地吹了幾回,才將杯盞遞到他的面前。

聖武帝遲疑了一下,這才笑了起來。「還是愛妃會體貼人!」

「瞧皇上說的。臣妾不心疼您,還能心疼誰?」她嬌嗔的說了這麼一句,臉上閃過一絲紅暈,看起來嫵媚之極。

齊妃本就是個美人,又有著成熟女子的風韻,保養得又不錯。故而到了三十多歲的年紀,仍舊能夠輕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聖武帝頗為感慨的拉著齊妃的手,盯著眼前的女子一瞬不瞬的看著。在經歷了那些變故之後,最後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這麼一個貼心的人了。

「愛妃這些日子辛苦了…」後宮的事情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的確是很辛勞。

「能夠為皇上分擔憂愁,是臣妾的本分。只是,臣妾這身子…若不是由幾位世家媳婦幫襯著,怕是支撐不了多少時日呢…」她笑著說道,並沒有倨傲。

聖武帝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不喜不悲,就算掌管著整個後宮,也沒有驕奢蠻橫,依舊保持著原本的那顆平淡之心。

「兩位皇兒大婚的日子近了,到時候,朕要宴請群臣,好好地慶賀一番。這宮裡很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他頗為感慨的說道。

「可不是麼?兩位皇兒的媳婦,都是百里挑一的。皇上見了她們,必定也是喜歡的。」她有意無意的將話題往這方面引導。

提到那兩個媳婦人選,聖武帝不禁點頭微笑。那兩個人選,是他欽點的。雖然沒見過真人,但據他的瞭解,那兩位世家小姐都是相貌出眾,賢惠能幹的。「宮裡打點的怎麼樣了?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齊妃淡淡的笑著,說道:「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皇上儘管安心的靜養。大婚那一日,可少不得您親自出席呢!」

聖武帝捋了捋鬍須,滿意的點頭。「愛妃辦事,朕很放心。」

「皇上就會取笑臣妾!這可是臣妾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事兒呢,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皇上可別惱了臣妾!」齊妃謙虛的說道。

「哈哈哈…愛妃多慮了。」聖武帝爽朗的大笑了起來,連日來暗沉的臉色,也似乎明朗了起來。

齊妃在九龍宮呆了一炷香時辰,勸聖武帝躺下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寢宮。

「母妃,父皇那邊…」龍夜等宮女們都退出去之後,這才急著開口問道。

齊妃靜雅的坐在軟榻上,臉上是不帶一絲驚慌的沉穩。「自然是成功了。」

「還是母妃有辦法。」龍夜不禁感慨著,眼裡閃過一絲欣喜。

當初,司徒錦提到要他們依樣畫葫蘆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畢竟,那人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且,宮裡的御醫也有不少,要讓那些人查不出什麼來,也是要費些功夫的。但司徒錦給的一個妙方,卻讓他的擔憂降到了最低。

要置人於死地,不一定要毒藥。根據相生相剋的道理,很多東西分開吃沒事,但若是合在一起用的話,那就有大問題了。

司徒錦並不像取人性命,只不過想讓皇上起不了身,開不了口罷了。只不過,齊妃根據她的方子,又增添了一些別的藥物。如此一來,那效果也就變了。

聖武帝是個十分謹慎小心的人,就算是齊妃親手做的東西,她也不一定會完全的信任。那雙銀筷子,是她專門用來讓皇帝降低戒備之心的。那盤竹筍燜肉裡,的確是加了料的。只不過,是銀筷子驗不出來的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的份量不多,吃一兩次也不會有什麼事。而且那東西,吃過之後,會讓人上癮。長期服用,加上那茶水裡的另一味藥物,就會成為催命的毒藥!

齊妃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賢良淑德,也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與皇帝感情深厚。早在聖武帝逼著她拿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只為嫡皇后還沒有生育的時候,她就將這個薄情的男人恨透了。

這麼多年,她日夜為那個沒能來到世上的孩子感到愧疚,心裡的仇恨也在不斷的累積。雖然皇上對她寵愛有加,還將一個美人生的兒子寄養在她名下,但那始終彌補不了她心裡的那個缺口。

五皇子對她還算孝順,但那又如何?畢竟不是親生的,指不定哪天他做大之後,就將她拋到了腦後!

「夜兒,你就要大婚了,府裡都打理妥當了?」五皇子在宮外早就有了府邸,大婚之後,他也是要回自己府裡去住的。

「都安排好了,母妃請放心。」龍夜恭敬的替她揉著肩部,笑著說道。

「馬上就要娶親了,日後可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了!那位世家小姐心性不錯,你可要好好待人家…」齊妃像個母親一樣叮囑著。

龍夜沉默不語,只是笑著應了。

「好啦,我也不留你在宮裡了。早些回去歇著吧,以後有你忙的呢!」

「那母妃也早些休息,兒臣告退!」

「來人,送五皇子出去。」

宮女們站成兩排,恭送龍夜出了大殿。

齊妃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這才鬆懈下來,朝著身後的軟枕靠去。

沐王府

司徒錦去芙蕖園給王妃請安,正巧碰上陳氏帶著柳氏過來。

「弟妹總算是肯露面了,想必是胎兒穩妥了吧?」陳氏有些嫉妒的望著司徒錦,盯著她的肚子一直沒有移開過眼。

「大嫂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司徒錦淡淡的掃了這二人一眼,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二人平時可是鬥得你死我活的,怎麼突然走到一起了?

「柳氏進門也有些時日了,一直沒能過來給母妃請安。剛好今兒個父王和母妃都在府裡,我就帶著她過來了。」陳氏捏著帕子,強打起笑容說道。

柳氏見到司徒錦,連忙上前來給她見禮。「婢妾見過世子妃!」

「別多禮了,還懷著身子呢。」司徒錦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提到她的肚子,柳氏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而一旁的陳氏,狠狠地瞪了柳氏一眼,心裡恨不得早日將這個狐媚子給除掉。

「她可沒弟妹你嬌貴,不過是個妾室罷了!」陳氏酸酸的說道。

司徒錦見她們之間再次燃起戰火,不著痕跡的笑了笑,這才扶著緞兒的手臂說道:「母妃想必已經起身了,大大嫂跟我一起進去吧?」

陳氏想起正事,給了柳氏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跟著司徒錦一起進了王妃的院子。

此刻,沐王妃剛梳洗完畢,就聽見丫鬟進來稟報。她先是一愣,繼而笑著將她們給請了進來。

「給母妃請安!」

「兒媳見過母妃!」

「婢妾見過王妃娘娘!」

沐王妃撫了撫衣袖,笑道:「錦兒,快些起來吧,你身子這麼重了,怎麼還如此多禮?過來,挨著母妃坐。」

見到司徒錦,王妃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畢竟,她的肚子裡懷著她的孫子,她自然是看重一些的。至於兩外兩個人,她看著就不舒服,也就沒有好的待遇了。

陳氏咬著牙,王妃不讓她起身,她也不敢冒失的站起來,怕惹怒了王妃。但柳氏本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又懷著身子,自然是不能久蹲的。司徒錦掃了她一眼,便笑著對沐王妃說道:「母妃,柳氏第一次來給您請安,您可不能空著手讓她回去啊!」

沐王妃這才睥睨得望了那二人一眼,讓她們起了身。「珍喜,去把箱底的那柄玉如意找來,賜給柳氏。你如今也有了身子,坐著說話吧。」

王妃的話音剛落,珍喜就捧著一柄玉如意走了過來。

司徒錦心裡可明白著。這些東西不見得有多麼珍貴,因為隨手都可以拿到的定當珍貴不到哪裡去。不過,王妃這樣的態度,卻是打了陳氏的臉子。如此抬舉一個妾室,的確是讓她這個做正室的心裡有些不快。

陳氏手裡的帕子扭成一團,但臉上卻還強顏歡笑著。「柳氏,還不謝謝王妃的賞賜?」

柳氏接過那柄玉如意,誠惶誠恐的跪謝。「婢妾謝娘娘賞賜!」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4

136說話的藝術

王妃一直只顧著跟司徒錦說話,根本沒理會那兩人。陳氏的面子上掛不住,偶爾強硬的插起話來,又沒多大意思,只能憋著氣,安靜地坐在一旁。

沐王爺一大早就去了書房,此刻過來陪王妃用早膳。發現屋子裡多了幾個人,先是一愣,繼而笑著走了進去。「王妃這裡好熱鬧,看來本王來的正是時候!」

「給父王請安!」

「見過王爺!」

媳婦們和丫鬟跪了一地,場面不可謂不壯觀。

沐王妃只是抬眸掃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接話,兀自讓他一個人尷尬著。

陳氏見到王爺,臉上頓時又亮了起來。「父王今日休沐在家,可以好好地陪陪母妃了…不像我們翔公子,今日還要在衙門裡做事,都好幾日不曾休息過了!」

陳氏這樣說的目的,一是提醒王爺,還有這麼個兒子。二來,也是想給自己的夫君邀功,讓王爺覺得他也是個能幹的。另一方面,就有些拍須溜馬的成分在裡面了。以前,她不屑給王妃請安,如今為了將來有好日子過,自然是要討好巴結一下王妃的。

司徒錦只覺得好笑,陳氏以為她這樣做,就能讓王爺重新正視翔公子了嗎?要知道,王爺公公最近最煩惱的,就是如何能與王妃婆婆重修舊好,哪裡還會管其他的閒雜人等?她可是悄悄透露了消息給王爺,說王妃之所以不高興,不是因為這麼些年來受的那麼苦,而是他不夠專情,明明有了心愛之人,還娶了別的女人。並且還跟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即使當年他是被人設計了,但也不該為了不滿老王爺安排的婚事,就自暴自棄,甚至還想著報復一個無辜的女人!

他總是說王妃是他最愛的女人,但卻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這叫怎麼回事兒?身體的背叛,也是背叛!

嘴裡說一套,背地裡又是一套!難怪王妃會寒了心,不肯原諒他!

所以,只要一提到翔公子或者敏郡主,沐王爺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渾身充滿了警惕感。故而對陳氏刻意討好的話,也聽不進去了。「他辛苦這什麼?都游手好閒這麼多年了,出去做點兒事兒也是應該的!現在還不知道努力一些,等日後分了家,他要拿什麼養活一家老小?」

陳氏被王爺的話給震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眼睛瞪得老大。父王竟然如此絕情!他居然想要將他們分出府去自己討生活?那怎麼行!

龍翔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是個敗家子!若是單獨出府去生活,怕是不到半年,連她的嫁妝都要倒貼進去!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分家!

「父王,翔公子也正是這麼說呢。自己辛苦一些也就罷了,將來也好幫襯著二弟,好好地孝順父王母妃!」

「他有這份孝心就足夠了!怕就怕,他是個軟腳蝦,什麼事都做不成!」想到府台大人幾次三番暗示他翔公子不適合做他的下屬,他心裡就有氣。

果然是被莫側妃給寵壞了!什麼事情都辦不成,還仗著自己是王府的公子,就不將人家放在眼裡。唉,他到底做了什麼孽,居然生了這麼個廢物!

「父王…」陳氏還要說什麼,卻被沐王爺給打斷了。

「好了,你不用說了。翔兒有幾分能耐,難道本王還不清楚麼?只要他不闖禍,就謝天謝地了!」停頓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用商量的語氣跟王妃說道:「愛妃,敏兒被廢皇后貶去寺裡做了姑子。可是這廢皇后都已經仙逝,你看這…」

家裡有個郡主當了姑子,傳出去可不好聽。反正那楚皇后已經不在了,她的命令也就是個擺設了。龍敏雖然任性了一些,但畢竟是他的骨血。讓她呆在寺裡,的確不是個辦法。為了王府的顏面著想,他也必須將她弄回來。

沐王妃聽他這般說,心裡就有氣。

龍敏做出那等丟臉的事情,哪裡有半點兒王府郡主的樣子!他居然還想著將她弄回府來,真是腦子進水了!

王府的顏面早已被他的一雙兒女給丟光了!即使將敏郡主接回來又如何?一個被人欺負過的破鞋,剃了光頭的女人,還有誰會上門提親?將她留在府裡,那才是丟人現眼呢!

「是啊母妃…敏兒畢竟是王爺唯一的女兒,她還那麼年輕,怎麼能當一輩子的姑子呢!」說起自己的小姑,陳氏就有了話題。

若是龍敏能夠回府,那麼對她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對付起世子妃來,她也多了一個幫手!想到這裡,她更加賣力的遊說起來。「雖然莫側妃有罪,但也不該波及到子女。敏郡主雖然不是母妃親生的女兒,但也是看著長大的。若是母妃能夠將敏兒接回來,世人定會稱讚母妃心胸寬廣,賢惠通達。而且又多一個女兒孝順您,豈不是一舉兩得?!」

司徒錦沒有插嘴的意思,畢竟這不關她什麼事。況且,以她對王妃的瞭解,定不會這般輕易讓西廂那邊的人翻身的。

所以,她只顧著坐著神遊,絲毫沒有幫忙勸的意思。

見沐王妃沒什麼表示,陳氏又把主意打到了司徒錦身上。「弟妹,你是世子妃,你覺得此事該如何?」

司徒錦原本沒打算開口,可王爺將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得不開口。「母妃自然是賢惠的…只是,敏郡主的確是做錯了事,才被罰的,貿然的領回家來,怕是不妥。不若這樣,先將郡主接到王府的家廟裡繼續帶髮修行。母妃再根據敏郡主的認錯態度來定奪,如此一來,也不會給世人留下詬病的把柄。」

沐王爺和王妃聽了她的建議,一致的點頭稱讚。

「還是錦兒看問題看得透徹!」

「這賢名不要也罷,可不能讓人詬病了去。若是有人在朝廷上參上一本,怕是王爺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就按世子妃說的辦吧!」

陳氏死死地瞪著司徒錦,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討好到王妃,還將敏郡主送到王妃手裡拿捏住了!日後,若是王妃高興,興許還會讓敏郡主回王府繼續做郡主。但若是她不高興了,怕是敏郡主一輩子都得呆在家廟裡了!這跟當姑子有什麼區別!

「父王,難道您忍心敏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那樣冷清的地方,了此殘生?」陳氏故意說得可憐兮兮的,想要博取王爺的同情。

但她卻料錯了,家廟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供奉祖宗牌位和供家裡人修行的地方,豈是能夠被辱沒的?!

「大膽陳氏,還不閉嘴!家廟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詆毀!敏兒犯了錯,在祖宗面前懺悔,那也是應該的!什麼孤零零的?一個犯錯的人,難道還要一大幫子丫鬟婆子跟著伺候?不知道,就別亂說!」

王妃也是極為輕蔑的瞥了陳氏一眼,覺得這個女人與自己的媳婦比起來,還真是不只差了一點兩點啊!

就這樣的腦子,還想著爭奪當家主母的位子,真是癡心妄想!

「陳氏,有空的時候,多用些心思在教育月姐兒身上。別整日想些有的沒的,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就會有的!」簡短的停頓了一下,她才又繼續說道:「柳氏如今也有了身子,你這個當正室的,可要好好照應著。怎麼說,都是翔公子的骨肉。將來若是個男孩兒,也是要養在你名下的,可馬虎不得!」

陳氏咬著牙,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聲是,便不再開口。

柳氏沒想到王妃居然如此關照自己,心裡更加得意起來。如今,她不但擁有翔公子全部的呵護和寵愛,還有王妃的另眼相待,如何能夠不自傲一些?雖然只是一個妾,但這樣的待遇,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但是聽王妃話裡的意思,將來她生的兒子是要給陳氏養的,想到陳氏平時對自己的苛刻,她就覺得,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得到善待。於是,在心裡,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母憑子貴!

將來,即使不能將這個正室給擠下去,也要弄個平妻做做。起碼,自己的孩子,不能給陳氏這個嫉妒心強的女人撫養!

司徒錦暗自將各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嘴角不由得上揚。母妃這一招還真是高明啊!三兩句話,就將兩個人給挑撥了起來。想必,日後西廂那邊又有好戲看了。

陳氏的性子,眾所周知。不僅嫉妒心強,還是個潑婦!她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妾室爬到自己頭上去的。而柳氏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卻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後院之爭一旦開始,便不會停止。

只要她們亂了起來,那她就有清閒日子過了。

一隻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司徒錦滿臉慈愛的跟肚子裡的寶貝對話:乖孩子,娘親和爹爹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而肚子裡的那個,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似的,抬起腳踢了她一下。

司徒錦驚愕的睜大了眼,繼而彎起嘴角,笑了。
137嫁禍不成,一敗塗地


回到祥瑞園,陳氏便指著柳氏的鼻子一頓大罵。「別以為母妃剛才賞了你一柄玉如意,你就尾巴翹上天去了!我告訴你,在西廂這邊,可是我說了算的!哼,不要臉的狐狸精。誰知道你肚子裡懷的是個什麼貨色,指不定是個什麼賠錢貨!」

柳氏咬著下唇,渾身氣得發抖。但她知道,翔公子不在府裡的時候,她不能與陳氏對著幹,否則她肚子裡的孩子怕是保不住。故而,只能忍氣吞聲的低著頭一聲不吭。

陳氏見她毫無反應,心裡更生氣。「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過來給我捶背!」

柳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走到陳氏身後,乖乖的給正室當丫鬟使。

「左邊一點兒…你有沒有吃飯啊!」

「哎喲…你想謀殺我啊!」

陳氏挑剔的很,不管柳氏怎麼做,她都覺得不對。柳氏不能反駁,只能任由她罵著,但在心裡,她早就將陳氏詛咒了一百遍。

翔公子回府之後,就直奔柳氏的屋子。可是找了一圈都不見人,問了丫鬟這才知道陳氏將她叫過去了。於是,他又匆匆的趕到陳氏這邊來。

柳氏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知道是翔公子回來了。於是她故意使勁在陳氏的肩膀上掐了一把,陳氏痛得叫了起來,憤怒之下,便將柳氏狠狠地給推了出去。

「啊…」柳氏雖然早已有準備,但不曾料到陳氏的力氣會如此之大。她整個身子往後仰去,狠狠地撞上身後的椅子,這才摔倒在地上。

腰部傳來的痛楚,讓柳氏眼淚都逼出來了。而剛踏入門檻的翔公子正好看到陳氏推柳氏的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陳氏,沒想到你是這麼個沒度量的!她還懷著孩子呢,你居然這麼用力的推她!你是不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啊!」

陳氏對丈夫的偏袒本就看不過去,哪裡經得住這麼毫無根據的亂罵。「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蔑於我,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明媒正娶的正妻?!」

「我親眼看到你將柳氏推倒在地,你還敢說我污蔑你?」翔公子氣得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陳氏身子沒穩住,朝著身後倒了下去。

丫鬟們驚叫著,跑過去想要將陳氏扶起來。而翔公子則一心一意都在柳氏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陳氏的傷逝。

「相公,我肚子好痛…」柳氏捂著還未顯懷的肚子,哭得楚楚可憐。

陳氏剛要罵她幾句,奈何下身的痛楚讓她失去了聲音。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陳氏便一個趔趄,栽倒在丫鬟的懷裡,人事不省。

「夫人…公子,夫人暈倒了!」陳氏的貼身丫鬟尖叫出聲。

「喊什麼喊,還不趕緊去請大夫!」翔公子以為陳氏是裝出來的,早就厭煩了。於是一把將柳氏抱了起來,回到清幽居的住所。

丫鬟們手忙腳亂的跑到王妃的院落,說明了緣由,便請旨想要出府去請大夫。

沐王妃聽了個大概,算是明白了。剛才自己一番挑唆的話語,讓陳氏與柳氏內訌了。陳氏本就是個潑辣的,哪裡容得下嬌滴滴的妾室?所以,才導致柳氏動了胎氣吧?

「你們怎麼做下人的,也不會勸著點兒!去,那我的帖子,請林御醫過府來。」說著,她又問了珍喜王爺的下落,又差遣人去請王爺。

「王妃的意思是…」珍喜有些不明所以。

「哼,他的好兒子好媳婦,自然是他自己去關照!本宮哪裡有那個閒工夫管西廂那邊的事情!等本宮的孫子出世之後,他們也該單獨出府去過了。」沐王爺不是嫉妒,而是覺得王爺也太過放縱那些人了。

真是沒規矩!

珍喜應了,派人給王爺通了氣,便扶著王妃去了慕錦園。

世子妃的身子重,王妃體諒她,便免了她的那些規矩。可是,王妃又忍不住想要去關心一下那未出生的孫子,只好天天往兒子媳婦的院子跑了。當婆婆的做到這份兒上,而且還是有誥命在身的王妃,已經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過,她倒是不計較那麼多的俗禮。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含飴弄孫,安享晚年。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夫人,西廂那邊又鬧起來了呢!這一次,陳氏也氣得病倒了!」緞兒匯報著外邊的動靜,臉上仍舊嬉笑著,不帶任何的同情。

司徒錦覺得陳氏那樣的女人,能夠被氣得病倒,實在有些不太尋常。「請了大夫沒有?可別鬧出大問題來。」

就在此時,丫鬟進來稟報,說是西廂出了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王妃剛踏進院子,便聽見丫鬟們嘰嘰喳喳的,於是好奇的問道。

司徒錦聽到王妃的聲音,趕緊上前去行禮。「母妃怎麼過來了?緞兒,快去準備冰鎮酸梅湯。」

如今已經是夏季,太陽很大。王妃身子骨本來就不太好,還親自過來探望。這樣的待遇,還真是讓司徒錦受寵若驚了!

「到底怎麼回事?」在司徒錦的攙扶下,王妃在貴妃榻上坐了下來。

司徒錦知道她問的是西廂那邊的事情,便示意那丫鬟繼續說下去。「王妃問話,挑最要緊的事兒說吧。」

那丫鬟自然懂得世子妃的意思,便省去了很多的形容詞,稟報道:「啟稟王妃,大少夫人與翔公子爭吵了起來,不知怎麼的就暈倒了,還落了紅。據大夫說,是小產了…」

沐王妃挑了挑眉,神色卻沒多大的變化。畢竟,她與西廂那邊的人,沒什麼感情。而且陳氏一向對自己都不恭敬,她也做不來那樣假惺惺的憐惜之情。「王爺知道了嗎?」

「王爺在院子裡教訓翔公子呢…」那意思是,已經知道了。

「柳氏那邊怎麼樣了?」王妃繼續問道。

「柳姨娘動了胎氣,大夫拿不定主意。林御醫還沒有過來,尚且不知道結果。」丫鬟打聽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司徒錦的手頓了頓,覺得這個柳氏倒是蠻有手段的。不但陷害主母流了產,還能保住自己的胎兒,果真是不簡單吶!

「母妃,要不咱們過去看看?」她提議道。

柳氏摔得也不輕,胎兒怕是也保不住。不過,柳氏瞞著不報,似乎還有別的用處。她的孩子若是沒了,翔公子肯定會全部推到陳氏身上,如此一來,陳氏的地位便不保。可陳氏也查出有孕,而且還被翔公子給弄沒了。這樣的話,柳氏小產就不算什麼了。她這般舉動,怕是想要弄出點兒大動靜來,好獲得更多的利益吧?

她想栽贓給誰呢?

司徒錦不太確定。

畢竟,西廂那邊與東廂一向互不來往。也只有今日陳氏帶著柳氏去了王妃房裡請安,回去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想到這些,司徒錦就再也坐不住了。

王妃看著她,神情有些奇怪。「錦兒怎麼突然想要過去?」

「畢竟是一家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兒媳理應過去瞧瞧。」司徒錦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不過,王妃自然是不信的。

「也罷,那你就陪母妃走一趟。」說罷,王妃便起身,與司徒錦攜手出了慕錦園。

祥瑞園

「你這個逆子!出手大女人,也是你一個王府公子能做得出來的?!一事無成也就罷了,還將那些地痞的風氣學了個十成十,你是要氣死我才甘心,是吧?一會兒陳家來了人,我看你要如何跟他們交代!」沐王爺氣得鬍子直翹,臉上滿是震怒的表情。

翔公子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他也沒想到陳氏懷了身子啊!只不過是一巴掌而已,怎麼會流產了呢?

「父王…兒子知錯了…您別再打了…」他就是個軟骨頭,身嬌肉貴的,根本承受不住王爺的踢打。

看著兒子那不爭氣的模樣,沐王爺更加深信自己做錯了事情。他根本就不該讓這個孽種來到這個世上,根本就不該迫於壓力,娶了那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給我跪在這兒,我不許你起來,你就給我乖乖跪著,聽見沒有?!」

「兒子知道了…」翔公子很小聲的回答。

罰跪雖然也很難受,但總比挨打強啊。

沐王爺發了一通脾氣,正打算去芙蕖園找王妃。見王妃婆媳倆攙扶著進了院子,這才換了副神態,迎了上去。「你身子不好,怎麼過來了?」

這是王妃第一次踏入西廂的院子,他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聽說陳氏和柳氏都摔倒了,我這個做嫡母的,也該過來看看。」王妃的態度不冷不熱的,但卻多了一絲的人情味。

王爺聽後,心裡舒暢了許多。「屋子裡見血了,愛妃還是別進去了吧。」

這種事,一般人都會忌諱。他也只是聽了丫鬟的稟報而已,根本沒進去看個真切。王妃卻是不同意,扶著司徒錦的手,一同走進了屋子。「咱們都是有福氣的,哪裡會忌諱這些?王爺是男人,還是在院子裡等著吧。」

說完,不顧他的阻攔,便朝著陳氏的屋子走去。

丫鬟見到王妃和世子妃一同前來,有些失神。好在,王妃也沒計較那麼多,逕直走到陳氏的床前,問了一些情況。

陳氏仍舊昏迷著,臉色蒼白的很,不像是裝出來的。那床頭上的矮凳子上,還放著一條帶血的褲子,雖然血塊不大,但的確是小產的症狀。

王妃與世子妃對視了一眼,便交代了丫鬟幾句,就出去了。

「看來,陳氏還真是小產了…」王妃似乎鬆了一口氣。

司徒錦擔心的不是陳氏搞什麼鬼,真正值得提防的,是柳氏。「既然來了,不若母妃也陪兒媳去柳氏房裡看看吧?」

王妃微微蹙眉,低聲問道:「不過是個妾而已,錦兒為何如此看重於她?」

司徒錦淡笑著,說道:「都是翔公子的骨肉,是王府的子嗣啊。」

「你這個小潑猴,又打什麼主意呢?」王妃對司徒錦還算瞭解的,知道她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怕是要她去看好戲的吧?

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

王妃打定了主意,便和司徒錦又去了清幽居。

清幽居位於祥瑞園的南端,是一個很幽靜的院子。當初,陳氏安排柳氏住在這裡,也是為了不讓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其實,這裡風景還不錯的,而且安靜,很適合靜養。

清幽居內,丫鬟們都規規矩矩的在外面做事,而柳氏的房門卻一直緊閉著,有些不太尋常。

王妃和司徒錦到來的時候,那些丫鬟顯然是有些慌張。

「給王妃、世子妃請安!」一個嬤嬤模樣的婆子見到她們,立刻高聲的喊了起來。

「嬤嬤這麼大聲做什麼?當我們耳聾嗎?」司徒錦知道她這是有意向屋子裡報信兒呢,喝止道。

要是讓人將證據毀滅了,那她來這裡一趟,不就是白跑了?

「你們主子呢?」王妃冷著臉,睥睨的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

「回稟王妃,柳姨娘動了胎氣,正在屋子裡休養。大夫交待了,不讓開門窗,怕著了涼…」那婆子態度雖然恭敬,但卻是滿口的謊言。

只有月子裡的婦人,才不能吹風。再說了,這麼熱的天氣,吹一吹風哪裡就會著涼?這分明就是刻意的掩飾。

司徒錦裝作十分緊張的模樣,對王妃說道:「母妃,既然柳氏身子不便,就別讓她出來見禮了。還是我們進去探望吧?」

王妃點了點頭,就要往屋子裡走。

那婆子慌了,立刻攔在前頭。「娘娘請留步!姨娘的身子剛才見了血,有些不吉利。王妃還是別進去了吧,若是衝撞了娘娘,奴婢可擔待不起呀!」

「大膽奴才!母妃乃王府的主母,親自來探望柳姨娘,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你在此推三阻四的,是何道理?」司徒錦呵斥道。

那婆子身子抖了抖,仍舊硬著頭皮上前勸阻。「恕奴才斗膽。奴才真的是擔心娘娘的身子,怕受到血污的衝撞,還望娘娘明察啊…」

「笑話!那些都是毫無根據的事情,豈能輕易說出口?來人,把她拉開。若是反抗,板子伺候!」司徒錦沒空跟一個婆子廢話,便叫自己的人動手將她給拉開。

此時,清幽居的正門打開了,一個綠色衣服的丫鬟恭敬地上前來行禮。「不知道王妃和世子妃駕到,柳姨娘不能親自迎接,還望娘娘恕罪!」

王妃掃了這丫鬟一眼,說道:「你們姨娘身子如何了?大夫可有開方子?」

「謝娘娘關心,姨娘並無大礙,只要靜養就好。」那丫鬟低眉順眼的,看起來十分的鎮定。

司徒錦心想,這柳氏還真是個人物。連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都是這麼的沉穩。看來,她還是真要好好地認識一下這位柳姨娘了。

「母妃,我們進去看看柳氏吧?」司徒錦知道屋子裡肯定處理乾淨了,不然,這丫鬟也不會出來開門了。

不過,就算有些東西肉眼看不見了,但還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王妃嗯了一聲,便讓那個丫鬟在前面帶路。

柳氏見王妃和世子妃進來,掙扎著要起來。

「柳姨娘身子不好,還是躺著吧,母妃也不會怪你的。」說著,她衝著王妃眨了眨眼,算是詢問她的意思了。

王妃果然很配合的說道:「你好好躺著吧,事急從權。」

司徒錦一進屋子,就聞到很濃郁的熏香味,有些好奇的問道:「都說孕婦不能聞太過濃郁的香味,這屋子裡怎麼還點了熏香?」

「回世子妃的話,姨娘習慣了這些香味,加上蚊蟲比較多,故而才點了熏香。奴婢將屋子裡窗戶都打開了,這樣一來,也不會對腹中的胎兒有所影響。」剛才那個綠衣丫鬟冷靜的回答道。

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這是欲蓋彌彰啊!雖然那香味很濃郁,但司徒錦還是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血腥味道。雖然動了胎氣,也會小量的出血,但味道早就該散去了,根本不需要用這麼濃郁的香味來掩飾。除非…是大出血。

瞧柳氏那蒼白如紙的臉龐,司徒錦就知道她失血過多。若只是動了胎氣,臉色不至於這麼差的。

她又走近了一些,在她的床褥上打量了一番。那床褥看起來很乾淨,帶著一股皂角的清香,看來是剛換上不久的。

專門換了被褥,看來還真是很嚴重呢!

「母妃,既然看過了柳氏,咱們也該回去了。」司徒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打算離去。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將手裡的一個盒子放下,說道:「這是母妃賜給柳姨娘的安胎補品,你們燉了給姨娘補一補身子吧。」

那綠衣丫鬟趕緊接了過來,恭敬地道了謝。

等到她們一走,柳氏便有些心急的問道:「她們為何會突然過來?不會被她們瞧出些什麼來了吧?」

「姨娘放心,若是王妃和世子妃有所察覺,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揭過去。奴婢剛才點了熏香,已經聞不出血腥味了。王妃和世子妃又不是大夫,不會看出什麼破綻的!」

「那就好…」柳氏蒼白著臉歎道。

她的孩子已經沒了,在這樣的打擊之下,她還想費神去想辦法彌補,實在是有些精力不濟。不過,陳氏跟她一樣,沒有了孩子。她們算是打成平手了!只要她想辦法將孩子的責任推到更有用的人身上,那麼她的地位才能更加穩固。

至於那個人選,她已經有了定論。

這王府後院裡,最有權勢的就是王妃了。只要她使點兒手段,讓王妃對她有所虧欠,那麼她日後的日子才好過!

她已經買通了那個來瞧病的大夫,幫她瞞住她失去胎兒的事實。等到合適的機會,她再適當的失去這個孩子,那麼她孩兒的死,才能更有價值!

之所以選中王妃,一是看重她在王爺心裡的地位,二來嘛,就是她比較好拿捏。能夠被一個莫側妃打壓這麼多年的女人,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姨娘,一會兒林御醫要過來為您診脈,這個秘密還能守得住嗎?」綠衣丫鬟一臉愁容的問道。

「放心好了,林御醫不敢亂說話的!」柳氏鎮定的說道。

丫鬟有些不解,問道:「姨娘怎麼知道?那林御醫可是王妃娘娘請來的…」

柳氏神秘的一笑,說道:「我不會打無把握的仗!難道你忘了嗎?那個林御醫可是我的姨父!我將來若是好了,也能幫襯著他,這一點他也是明白的。」

綠衣丫鬟欣喜不已,說道:「還是小姐想的周全!幸好是林御醫過來。」

「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點嗎?早在嫁入王府之前,我都調查清楚了。給王府的主子們瞧病的,都是宮裡的御醫。而我這位姨父,是最近提拔上來的,時常來王府給世子妃請脈。這府裡一旦有人生病,就會去請他。」

「原來主子都算好了呀!害的奴婢白擔心一場!」那丫鬟總算是安了心。不過,她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林御醫是自己人,他又經常給世子妃請脈,何不…」

「此事不急。」柳氏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慕錦園的人,都十分謹慎小心。就算是林御醫親自開的方子,她們也會仔細檢查,才會給世子妃服用的。更何況,世子跟花郡王交情匪淺。有他在,要想害世子妃肚子裡的那塊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花郡王?那個脾氣古怪的神醫傳人?」

「嗯。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如今,只有先取得她們的信任,日後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柳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野心很大,不會僅僅只安分於一個無權無勢的公子妾室。既然是嫁到王府,那麼她就要做最尊貴的那一個!

即使翔公子不成器那又如何,他很好拿捏啊!只要她在他耳邊吹吹枕頭風,他都會聽自己的。這樣的男人,很是好控制。

只要讓世子妃生不了孩子,那麼這王位,還指不定是誰來做呢!更何況,翔公子是王爺的長子,他在王爺的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只是,她將一切想的太美好,根本不知道莫側妃為何會得寵,又為何會失寵。她的那些小算計,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已。

林御醫在一個時辰之後,總算是到了王府。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被請到了祥瑞園。

陳氏的問題不大,就是小產,只要好好地休養就足夠了。他開了一些補身子的藥物給陳氏,便又匆匆趕到清幽居。

在仔細的把過脈之後,林御醫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姨父,我的孩兒還好吧?」不等他開口說話,柳氏便率先開了口。

林御醫先是一愣,繼而辨認出了她的聲音。「是媚兒?」

「正是…能夠在這裡見到姨父真好…」柳氏擠出幾滴眼淚,盡量扮演著弱者。

林御醫已經從她的脈象上判斷出她已經小產,孩子沒能保住。可是那些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這個孩子,是柳家唯一的嫡女,是柳兄的掌上明珠。這樣的打擊,她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故而,他的遲疑,給了柳氏更多的機會。「姨父…我的孩子若是保不住,那我在這府裡就更加沒有地位了…您也知道,陳氏那人霸道無理,今日害我失去了孩兒,但王府的主子卻沒有任何的責怪…我真是命苦啊…」

「媚兒別哭,你這樣對身子不好,也會影響日後有孕的!」林御醫唉聲歎氣的勸導。

「可是媚兒不甘心…這孩子好不容易才懷上,一旦失去,這府裡豈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姨父,您一定要幫幫我…」柳氏乾脆爬起來,對著林御醫跪了下來,哭著哀求。

林御醫有些不忍,將她給扶了起來。「你要我如何幫你?」

「只要姨父幫我瞞著失去孩兒的消息,媚兒就不勝感激!等到日後身子恢復了,媚兒會再想辦法懷上,如此一來,也不算辱沒了姨父的名聲。求姨父答應媚兒這個請求吧…若是日後媚兒在王府站穩了腳跟,必定不會忘記姨父的大恩大德!」

柳氏這番話,說的十分的順暢。因為這本就是她心裡所想,故而沒有絲毫的隱瞞。反正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她日後懷上了,那麼對自己也不會有影響。林御醫猶豫了一番,想到王府的勢力,以及自己的前途,便應了下來。

「你先起來,姨父答應你就是。不過,你此次小產有些嚴重,可要好好調理身子。」林御醫一邊開方子一邊好心的提醒。

「媚兒多謝姨父關照!」說罷,她給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神,那丫鬟便捧著一個錦盒過來,遞給了他。

「媚兒這是做什麼?」林御醫有些驚訝。

「這是媚兒的一份心意,還望姨父不要嫌棄。」那裡面都是一些名貴的首飾,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親戚歸親戚,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一些利誘的,免得他半途而廢。

林御醫見到那些珍貴的首飾,心裡的猶豫就完全放下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客氣?既然是你的一點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做官的,那點兒俸祿遠遠不夠開銷的。故而,林御醫便接下了那個錦盒,藏在了藥箱子裡。

「綠雲,送送林御醫。」

那個綠色衣服的丫鬟立刻上前去,恭敬的送林御醫出了清幽居。

林御醫給西廂這邊的兩位診完了脈,還是要去王妃那裡回個話的。如實的將情況稟報了一番,王妃也沒有多問,派人給了診金,便打發他出去了。

司徒錦聽到林御醫的診斷,不由得起了疑心。

「按理說,這個林御醫應該不會說謊才是…」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龍隱剛好從外面回來,聽見她喃喃自語,不由得問道:「什麼說謊?」

司徒錦笑了笑,道:「沒什麼…剛才林御醫過來稟報,說柳氏只是動了胎氣…可是明明就。對了,這林御醫的醫德如何?」

龍隱對這個林御醫沒多大的印象,只知道一向還算老實。不然,王府也不會請他來診脈了。「醫術一般,看起來挺老實。若是懷疑,我這就派人去調查一下。」

「也好。」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休沐,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做什麼去了?」

龍隱寵溺的將妻子圈禁在自己懷裡,磨蹭了一下她的鼻子,才說道:「五皇子就要大婚了,自然是有事交待我去辦了!」

「哦?難道是要你去調查那未來的五皇子妃了?」司徒錦猜測道。

「娘子果然聰明!」他讚許的吻了吻她的臉蛋,意猶未盡的想要索取更多。

「說正經事兒呢…」司徒錦躲避著,臉上浮現出一絲紅雲。

「和娘子溫存,也很正經…」說完,他手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抱起,朝著內室走去。

司徒錦的臉早就漲得通紅,在得知四個月後可以行房之後,這個男人就好像永不知足似的,一有機會,就喜歡欺負她!

當初,她怎麼就沒看出他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4


138無題

這一日天氣晴好,萬里無雲。

司徒錦早早就起了身,服侍龍隱穿戴整齊,又吩咐丫鬟們準備好了早膳,這才得了空,坐下來梳妝。

「夫人,今日兩位皇子大婚,不若就穿那件橘紅色的紗裙吧?既喜慶又端莊!」緞兒在一旁幫忙出著注意。

隱世子坐在桌子旁邊,聽見她的話,不由得插了一句嘴:「你們夫人穿什麼都好看。」

緞兒手一抖,差點兒沒將手裡的玉釵給摔了。

世子爺變化還真是大啊!這樣的話,張口就來!這還是原先那個冷面閻羅嗎?不過,想到自己的夫君跟世子爺一個德行,她就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司徒錦自然也是聽到他的話,眼角泛出一抹羞澀,梳頭髮的動作也漸漸地慢了下來。

「夫人,朱雀有消息傳回來…」春容先是給世子爺見了禮,這才來到司徒錦面前,將一個信封遞了上來。

司徒錦放下銀梳,將信件拆開來。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她這才歎道:「果然如此。」

「何事?」龍隱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司徒錦將手裡的信件遞給龍隱,沒有多說。

龍隱將信件掃視了一遍,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看來,有些事情,早在他的預料當中,不足為奇罷了。

「無關緊要的事情,錦兒以後就別操心了。」這是一封關於二皇子身世的信件,那個即將大婚的二皇子,果然是個幌子。而皇帝之所以抬舉他,也不是出於真正的喜歡,而是另有目的。

「看來,皇上是早就發現他不是真的二皇子了。」司徒錦歎道,這個聖武帝還真是心機深沉。為了自己心愛的兒子,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原先,她還以為五皇子一向最得他的喜愛,故而他打算將皇位傳給這個ど子,所以才放任太子和三皇子鬥得你死我活,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呢!可是沒想到,這還不是他最後的招兒。如今他寵著一個假的皇子,又是為哪般,這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相公,你說皇上會不會早就知道了當初換子之事?他不揭穿,是不是為了幫那人登上皇位?等到五皇子跟假的二皇子鬥得差不多了,然後再將真的二皇子給接回來,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長幼有序,皇室也不例外。

若是皇上一旦不在了,那麼皇位的繼承人,便會落到這兩位皇子其中一人的身上。自古以來,都講究長幼有序,二皇子比五皇子年長,故而更有資格繼承皇位。但五皇子的勢力也不容小覷,所以他最近才頻頻對沐王府出手,想要將五皇子這個最大的靠山給扳倒。

龍隱攏了攏愛妻的髮絲,眉宇間並沒有過多的憂慮。「這些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不管皇上怎麼想的,五皇子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即使他真的有心讓真的二皇子繼位,但也要那二皇子贊同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

司徒錦這才鬆了眉頭,笑道:「看來,我真的是多慮了…」

楚羽宸的身份,她早就猜了個大概。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她頓時豁然開朗。

「用些早膳吧,你可不能餓著…」龍隱親自抱起她來到桌子旁坐下,並親手喂起她飯菜來。

司徒錦臉上一紅,嬌羞之色溢於言表。「我。我自己來…」

龍隱知道她害羞了,便將丫鬟們都趕了出去。「這樣可好?」

他的眉頭輕佻,無限的光華綻放出來,讓人不敢正視。司徒錦嫁給他也有半年多了,但每次單獨相處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面紅心跳。

看著他親手餵她用飯,那舉動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但在她看來,這舉動就像是致命的毒藥一樣,讓她不可自拔的愛上他這樣的溫柔體貼。

「時辰不早了,快些用些,我們也要出發了。」龍隱見她不肯掌嘴,便好言催促著。

司徒錦不好再推辭,微微張開小嘴,任由他去了。

見有殘留的米粒黏在了她的嘴角,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替她撫掉。

司徒錦感受到他手指上的溫度,心裡又是一陣悸動,低下頭去,都不敢看他了。隱世子嘴角微微勾起,這才安靜的吃自己的,不再為難她。

他的小妻子,就是這麼害羞。在別的事情上,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對手置於死地。但是在他面前,卻像個小姑娘一樣手足無措。

是個男人都喜歡溫柔可人而又聰慧的女子,司徒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對外,她可以讓他無後顧之憂。對內,她是個善解人意,又體貼細心的妻子。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如何讓他能夠不愛呢?

皇宮

「迎親的隊伍過來了…」

「羅國公府的儀仗隊還真是氣派啊!」

「麒麟王府的花轎都很有看頭啊…」

圍觀的百姓在一旁看熱鬧,嘴裡還品頭論足。畢竟,這樣的盛世,還是很好見的。

司徒錦跟在一些世婦的隊伍裡,靜靜地等候著新人的到來。

「隱世子妃,你這肚子有五個月大了吧?」站在她身邊不遠的,正是端世子妃。

司徒錦淡笑著,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四個多月,不到五個月呢。」

「才四個月,就這麼大個頭了?想必這第一胎,就是個兒子!」端世子妃說著,臉上滿是羨慕之色。

這位端世子妃嫁入王府也有不少的時日了,可惜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見到懷了身子的婦人,就十分的羨慕。

司徒錦笑道:「謝世嫂吉言。其實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是喜歡的。」

端世子妃抿了抿嘴,轉移了話題。「這位羅國公府的嫡小姐,也就是我的表妹,是個標誌的美人呢!這些年來,在京裡也是才名在外。五皇子娶到她,想必十分滿意。」

對於那位羅小姐,司徒錦也是有所耳聞的。加上朱雀的調查,她對這位羅小姐也是充滿了好感。據說她不但長得美,而且還是個性格溫柔的聰慧女子。在妻妾和子女眾多的國公府裡,年幼失去母親庇護的她,依然活的肆意。這就不得不承認,她是有幾分本事的。

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便與這位未謀面的羅小姐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齊妃娘娘的眼光自然不會錯的,以後我也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伴兒了。」

端世子妃見司徒錦這麼說,心裡也是十分的喜歡。她從齊妃娘娘那裡知道了一些關於司徒錦的事情,起初還以為是齊妃娘娘抬舉她,所以一直有些懷疑。不過,如今見到她的為人處世之後,就愈發的喜歡她。

「可不是麼?我這位表妹最是喜歡結交志趣相投的朋友。世子妃若是得了空,可以經常去五皇子府走動走動。」

司徒錦笑而不語,但心裡也是有些嚮往的。

在偌大的京城裡,除了江家的兩個表姐妹,她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若是真的能夠說到一起去,日後也能找到個說話的伴兒。

兩個人正私下交談著,突然聽到一陣鳴炮聲。

「新娘子到了!」

被周圍的宮女一提醒,司徒錦和那端世子妃便住了口。

遠遠望去,兩隊紅色的人馬朝著皇城門口逼近。喜氣盈盈的嗩吶聲鑼鼓聲,生生不息。依仗隊的前面,騎著高頭大馬,器宇軒昂的,便是五皇子殿下。而另一匹稍微落後的馬匹上,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的年輕男子,就是二皇子。

「那二皇子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端世子妃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

司徒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二皇子不斷地打著呵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騎在馬上晃來晃去,還真是有些散漫。如此也就罷了,他的臉色還有些異常的潮紅,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似的。要是馬匹驚了,還不摔下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二皇子的馬匹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嘶叫一聲,發起狂來。負責護衛的侍衛們都衝了過去,想要將馬匹給制服。奈何那馬匹早已失去了耐性,朝著城門就衝了過去。二皇子似乎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來不及反應,就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哎呀…二皇子墜馬了!」

不知道是誰先尖叫一聲,接著周圍的人群都轟動了。

五皇子將手裡的韁繩一勒,吩咐道:「侍衛,立刻將圍觀的群眾攔住。另外,趕緊去請御醫過來!」

吩咐完這些,她又對那些慌亂的宮娥說道:「將二皇子扶起來,送到宮裡休整一下。等御醫診治過後,再做定奪。」

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一切事宜,不少人對這位年輕的皇子都投來讚許的目光。司徒錦嘴角微翹,他還真是會表現自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如此鎮定!果然不愧是最會演戲的五皇子啊!如此一來,不少的百姓都對他產生了好感。至於那個二皇子,面子可就丟大了。先不說他的傷勢是否嚴重,就拿大婚墜馬這一件事來說,怕是要被人嘲笑好久!堂堂皇子,居然連馬匹都馴服不了,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還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聖武帝英明神武,卻有這樣一個兒子,還真是丟臉吶!

皇城不遠處的一個酒肆二樓,一個戴著斗笠的男子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似的。

「你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氣?」他的身旁,坐著一個面容普通的女子。見他神色自若,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我說過了,那些都與我無關了…」他歎道。

「那個位子,你真的不會動心麼?」好多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男子咧著嘴笑了,一雙眼睛卻透亮的很。「別人笑我太癡狂,我笑他人看不穿!別人怎麼說也就罷了。朱雀,你還不瞭解我麼?」

女子咯咯的笑著,挽著她的胳膊一臉的諂媚。「我自然是瞭解你的!開個玩笑罷了,何必這麼認真?嗯…」

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自己心愛的女人沒辦法。再過不久,他就要離開京城了。在離開之前,他想要看到局勢穩定下來。這樣他便可以安心了!

「客官,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給您!」突然,小二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恭敬地將信件遞了過去。

斗笠男子接過那封信,剛要拆開,卻被朱雀阻止了。「讓我來吧。」

那信封上有些細微的粉末,不怎麼打眼。但朱雀一向謹慎小心,即使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也沒有放低戒備之心。

男子任由女子將信奪了過去,沒有任何的不快。

朱雀避過那些粉末,輕輕地將信封給拆開,將裡一張紙給取了出來。「果然…」

那信紙上什麼都沒有,是空白的。送信來的人,不過是想借這個由頭,將那些粉末弄到他身上,方便跟蹤而已。

「你覺得,會是誰?」目前為止,知道他存在的人,就兩個。

其一,是他的父親。其二,就是身旁的這個女子。

那人找他,一向都是叫暗衛前來通知,不曾有過什麼書信之類的東西。而朱雀,他相信,她也不會出賣自己。

「嗯…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朱雀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幾分狡詐的神情來。

「小二哥,可看清那送信人的面目?」男子見朱雀不肯明說,只好轉而向這個遞信件的人下手。

店小二摸著頭,一臉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客官。小的剛才沒仔細看,只知道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頭壓得很低,看不清楚面貌。個頭大概七尺左右,身形偏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多謝。」斗笠男子扔給他一錠銀子,便起身打算離去。

朱雀忙站起身來,跟了上去。「等等我…」

「你不用回去護著你的主子嗎?跟著我作甚麼!」

「怎麼?這樣的醋都吃啊!她可是女的耶。」朱雀不滿的扁了扁嘴。

這個男人還真是難伺候!

她都已經很少幫組織辦事了,也盡量少跟男性接觸。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

見朱雀嘟著嘴,男子不由得歎氣。「我沒有…那什麼…你還不去辦你的事?」

「你要去哪裡?晚上回來吃飯嗎?」朱雀像個八爪魚似的,纏著他的胳膊不放,生怕他一去不回。

那種等待的日子,她實在是受夠了!可是,她卻下不了決心跟他一刀兩斷。起初,她以為他要回去當他的二皇子,所以鬧了一陣小脾氣,還說要跟他分手!二皇子啊,那可是個人人羨慕的位子!他怎麼會輕易放棄高貴的身份,跟她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呆在一起呢?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誤會他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派了個自己的屬下去冒充二皇子,為的就是擺脫這個麻煩的身份,過逍遙自在的生活。解釋清楚之後,朱雀這才原諒了他,重新接納了他。

那醉仙樓,就是他賠禮道歉的禮物。

「放心,我晚上一定回來!」他保證著,卻沒說去哪裡。

有些事情,他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免得她擔心。

朱雀也不是個笨的,知道他有些危險地事情要去做,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她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自然懂得相處的分寸。「也好!那我做好你愛吃的飯菜等你回來!」

男子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這才快速離開這裡,沒入人群當中。

朱雀看著他遠去,這才想到那信封上粉末的事情。她迅速的朝著皇城門口而去,在一個空巷子裡,她迅速的將外面的衣服給扯下,露出裡面喜慶顏色的衣服。

司徒錦感受到身後熟悉的味道,這才悄聲問道:「發現了些什麼?」

「二皇子是被人下了藥了,那馬也是。不過,估計御醫檢查不出來什麼。那人做事,一向小心。」朱雀小聲的回道。

「嗯…看來,他是要在這個大喜之日動手了。」司徒錦喃喃的說道。

「夫人放心,朱雀一定會護著您的!」她極有自信的說道。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丫鬟,端世子妃很是驚詫。她一直與司徒錦在一處,也沒看到這個丫頭啊!這是打哪裡出來的!

司徒錦看出了她的疑惑,便主動讓朱雀上前打了招呼。「這是我們沐王府的丫鬟,剛才腹痛難忍,我讓她走開了一會兒。」

朱雀扯了扯嘴角,極力忍著臉部的抽搐,對端世子妃行了禮。「世子妃安好!」

端世子妃這才鬆了眉頭,繼續與司徒錦說話。

不久,迎親的隊伍就進了皇城。

聖武帝端坐在大殿的高位上,看起來神清氣爽。齊妃娘娘並排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臉上也是充滿了笑意。

「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跪伏在地,三呼萬歲。

聖武帝揮了揮手,道:「眾愛卿請起!」

「謝皇上!」眾人這才謝恩起身。

聖武帝朝著大殿門口望了好幾回,也不見二皇子到來,便忍不住問道:「怎麼不見二皇子?」

五皇子上前一步,說道:「啟稟父皇,二皇兄在城門口驚了馬,不甚墜馬。如今御醫正在為其診治,一會兒方有結果。」

「什麼?吟兒他墜馬了?」聖武帝似乎非常的震驚。

齊妃微微一愣,看了看五皇子。

五皇子回了個眼神,似乎並不曾料到這個意外。

齊妃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裡不斷地揣測著。到底是誰下的手?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故意嫁禍給五皇子?畢竟,如此一來,受益最大的就是五皇子了。

可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害龍夜。

就在此時,為二皇子診治的御醫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參見皇上、齊妃娘娘!」

「仇御醫,你是太醫院院首,你說。」聖武帝臉色十分不好,迫切的追問道。

那仇御醫乃醫學世家出身,一門出了五位御醫,醫術自然不在話下。他上前一步,躬身稟奏道:「啟稟吾皇,二皇子不小心墜馬,摔斷了盆骨。雖然五性命之憂,但儼然留下了後遺症,以後怕是…」

「怕是什麼。你說清楚一些!」聖武帝急了。

「微臣該死!二皇子他…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仇御醫嚇得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聖武帝聽到這個噩耗,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的眼神掃過下邊的所有臣子,眼中閃過一絲的狠厲。「其他人呢,你們有什麼看法?」

「微臣無能!」那些御醫一聽到皇上點名了,全都嚇得跪下了。

那二皇子,的確摔得太厲害,椎骨都斷了好幾根。即使治好了,下半輩子也只能在床上度過了。

「一群廢物!」聖武帝冷喝了一聲,便沒有再開口。

齊妃小心翼翼的上前勸道:「皇上息怒…您身子剛好一些,不易太過激動。更何況,這只是一場意外,說不定還能治好的!」

聖武帝看了她一眼,便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

今日是兩位皇子的大喜之日,他也不能殺了這些無用之人。

但麒麟王府的人聽了御醫的診斷,一個個都震驚的合不攏嘴。再也站不起來,那豈不是說明,郡主嫁過去就要守活寡?

這樣打的打擊,縱使是麒麟王這樣的沙場老將,也急得暈了過去。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有個好的歸宿,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可是,他又不能反悔。故而,他除了著急,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巖世子妃聽了這個消息,整個人半晌都動彈不得。前些日子,她還在親朋好友面前吹噓,說是她的小姑嫁入了皇家,以後麒麟王府要翻身了!可是這麼一來,對麒麟王府不但沒有任何的幫助,還賠上了小姑一輩子的幸福!

「世子妃,您沒事兒吧?」服侍她的丫鬟上前去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擔心的問道。

「哎喲…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啊!這叫我們郡主日後要怎麼過啊!哎喲…」巖世子妃一邊小聲的哭著,一邊批命擠眼淚,想要博取別人的同情。

司徒錦看到她那副模樣,不禁搖了搖頭。這樣的場合,她居然如此鬧,就不怕皇上一怒,降罪於她嗎?

再說那頂著紅蓋頭的麒麟王府的小郡主,在得知二皇子墜馬成了殘廢時,整個身子就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丫鬟們還未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向後栽倒,暈倒在了金鑾大殿之上。而另一個同樣頂著蓋頭的女子,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眼裡滿是不屑和鄙視。
139暴斃


一場盛大的婚禮,在二皇子墜馬中匆忙的結束。在宮裡用過膳,不少的人怕惹上麻煩,都匆匆的起身告辭。

司徒錦去新房道了喜,送上了賀禮,便也打道回府了。這府門還沒跨進去呢,就看見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急匆匆的跑過來,跪在了她的面前。

「世子妃,老爺…沒了!」那男子面有哀戚之色,但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悲傷。

司徒錦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你說清楚!老爺不是好好兒的嗎?怎麼會突然就…」

對於司徒長風,司徒錦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但事關太師府的事情,為了母親和弟弟著想,她就不得不多問一句。

那小廝斷斷續續的說了兩句,但卻傳達了一個信息。不是正常死亡,是昨天夜裡突然就沒了,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司徒錦礙於臉面,也是要回去的。於是,她吩咐王府的小廝進去通報了王妃,便帶著緞兒朱雀回了太師府。

此刻,太師府已經掛滿了白綾,府裡的丫頭小廝也都換上了白衣,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得十分的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這麼一天。不過做做樣子,沒有一個人真的為司徒老爺傷心。

司徒錦到達的時候,已經有僕婦在門口迎接了。司徒錦沒見到江氏,心裡有些疑惑,於是問道:「夫人可還好?」

「回世子妃娘娘的話,夫人昨夜偶然風寒,有些咳嗽,倒沒什麼大礙。」一個眼熟的婆子回答道。

司徒錦心裡突突直跳,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帶領著丫鬟直接去了江氏的院子,遠遠就聽見一陣咳嗽聲。司徒錦不由得皺了皺眉,這樣嚴重,居然還說無事?

緞兒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扶著司徒錦就走了進去。

「母親…」司徒錦踏進門檻,便看見江氏一臉憔悴的半躺在引枕上,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心裡心疼的不得了。

江氏聽到女兒的聲音,有些驚慌的抬起頭。「錦兒怎麼來了?咳咳咳…你懷著身子,快些出去,免得被過了病氣…咳咳咳…」

司徒錦哪裡顧得了這些,一心都在江氏身上。她挨著江氏在床頭坐下來,耐心的幫她順著氣,說道:「母親說的什麼話。母親生病了,做女兒的豈能置之不理?您放心吧,女兒身子康健,不會輕易生病的。」

江氏心裡一邊感動著,一邊又有些擔憂。

畢竟,女兒現在可是王府的世子妃,又懷著未來的小世子。若是真的有個什麼閃失,那麼她可是吃罪不起!

「錦兒的心意,母親領了。只是…咳咳咳…」她自己的身體,她是知道的。雖然大夫說只是風寒,但她卻覺得並不簡單。

可是,如今府裡的那些奴才,一個個都漫不經心,根本就沒將她這個主母放在心上。加上族裡的那些人,不時地上門來鬧上一陣。她的精力有限,應付起來也有限。本來,她可以去王府請女兒幫忙的,可是一想到女兒懷著孩子,也不好什麼事情都去找女兒。既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另一方面,也是怕影響女兒在王府的聲望。

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更何況是王府那樣的門第!女孩兒家一旦嫁了人,就不能多管娘家的事情。自古以來,這就是天經地義的。

故而,江氏即使再苦再難,也不想去打擾女兒。

如今,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居然找到了錦兒那裡。唉,還是她自己的不是,這一次又連累到了女兒為她擔憂。

「弟弟呢,怎麼不見他?」司徒錦進屋好一會兒,也不見母親提起幼弟,不由得好奇。

江氏極力忍著喉頭的不舒服,說道:「我讓奶娘抱到別的院子裡去養著了,我這身子…怕對他身子不好。」

說著,江氏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司徒錦見屋子裡除了燕兒一人之外,沒有別的人進來服侍,就怒了。「這院子裡的丫頭呢?都死哪裡去了!夫人都病成這樣,居然只有一個人在一旁服侍!你們還把主子放在眼裡嗎?」

門口那些丫頭一個個將腦袋縮回了衣服裡,生怕得罪了這位世子妃娘娘。但一想到四少爺的吩咐,她們就又硬氣了幾分。

「世子妃娘娘,夫人的病需要靜養,故而四少爺吩咐奴婢們只能在外頭服侍,不能進去打擾夫人休息,還望娘娘恕罪!」一個膽子稍微大些,長得有幾分清秀的丫鬟回答道。

司徒錦冷哼一聲,道:「原來本妃還不知道,這太師府,原來已經是一個庶子當家了!你們還真是聽話,居然放著當家主母不顧,跑去巴結一個庶子!這般的對主母不敬,簡直罪大惡極!來人,拉下去掌嘴二十,以儆傚尤!」

「世子妃娘娘,您冤枉了奴婢啊!這…都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不過是個下人,哪裡敢反抗…」那丫鬟非常不服,大聲的嚷嚷起來。

「不知悔改!本妃沒要你說話,你就在這裡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再加二十下,也好讓你長長記性!哼,四少爺不過是個庶子,論起來不過是半個主子。你口口聲聲稱他為主子,看來是得了他什麼好處了!」司徒錦將矮凳上的藥碗揮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整個人變得無比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那些丫頭們這才意識到,這世子妃娘娘是不好惹的,全都閉了嘴。而剛才還昂著頭顯得十分硬氣的丫鬟,則有些驚恐的四處張望,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司徒錦自然知道她在看什麼,不過就算是司徒青來了,她也不會怕了他!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拖下去掌嘴!」司徒錦威嚴的呵斥著。

那些婆子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拖了那個丫鬟就去了院子裡,接著一陣辟里啪啦的掌嘴聲從門外傳來。

司徒錦微微平息了一些怒氣,又掃視了屋子外的丫鬟婆子一眼。「一個個都傻了嗎?夫人病的如此厲害,還不快去請大夫!」

「娘娘…這京城有名的大夫,已經請了不少。只是…沒有一個人瞧出什麼問題來,只說是染了防寒…您看,是不是請宮裡的御醫來為夫人診斷一番?」一個婆子諂媚的走上前來,刻意巴結著。

江氏的身份並不高,不能勞駕御醫來看診,這是規矩。但司徒錦的身份高貴,貴為王府世子妃,自然是能夠請得動御醫的。她這麼說,也是為了抬高司徒錦的身份。

司徒錦吸了一口氣,對緞兒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郡王府一趟,要快!」

緞兒應了一聲,趕緊出去了。

司徒錦聽說京城的名醫都找不出病根,便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病。於是乾脆掠過宮裡的御醫,直接去花郡王府請人了。

如今,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這個花弄影了!

江氏聽說女兒去郡王府,不由得有些憂心。「不過是一點小病,怎麼能勞煩花郡王跑一趟?」

司徒錦面對江氏的時候,又變回了溫和的模樣。「母親放心,世子與花郡王還有幾分交情,不礙事的。」

江氏擔心的就是這個!

女兒已經是王府的人了,卻時時刻刻要為了娘家人操心。她只怪自己沒用,連累了這唯一的女兒。她也是怕世子覺得她娘家人無用,順帶的對女兒有些怨言。

司徒錦明白她的心思,不過有些話她是不會說的。比如,世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這樣的話若是說出來,怕是江氏會接受不了,還會責怪她不夠大度,沒能給世子爺納通房或者侍妾。索性就不說了,免得又挨訓。

「但畢竟人家是郡王,怎麼能為了我一個小婦人而勞師動眾…」江氏說著,又咳嗽了幾聲。

司徒錦安撫著母親,吩咐丫鬟們打開門窗透透氣。

這時候,一幫人氣勢洶洶的從外面進來。司徒錦一眼便瞧見了那軟轎上的人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二姐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人通報一聲,也好讓我前去迎接啊!」司徒青從軟轎上下來,一臉的得意。

司徒錦瞄了一眼江氏的反應,見她緊握拳頭,卻沒有說話,心裡便有了數。看來,這位庶弟是得了什麼人的支持,所以骨頭才硬了起來。只是不知道,他的背後是什麼人呢?

大姐司徒芸早在太子一黨倒台的時候,受到牽連,被貶到蠻荒之地去為奴為婢了。再者,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對她沒有威脅。

司徒嬌嫁入張府,過得本來就不如意。她也沒那個能耐在背後搗鬼,所以不會是她們這些姐妹。

剩下的府裡人,都是跟她一條心的。那麼排除了府內的,就只剩下府外的勢力了!是誰這麼有能耐,居然在江氏的眼皮子底下,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看來,她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四弟精神不錯,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司徒錦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她所說的喜事,便是他的親事。

雖然太師府大不如前,但也有不少的人看在她這個世子妃的面子上有些巴結。故而,不少的官員上門來給司徒青說親。

這事兒,江氏早就跟她提過的。江氏自然不會給司徒青攀上高的門第的女子,便在她的授意之下,定下了杜家的小姐。

那杜雨薇,可是肖想過世子的女子!得罪了她,讓她嫁給司徒青,以後也方便母親拿捏。這是早就算計好的,只是不知道,這最後定下的人,是否就是那杜家的小姐。

司徒青見她提到自己的親事,頭就昂的更高了。「多謝世子妃關心,弟弟還真是托了姐姐你的福呢!要不然,麒麟王府的庶出小姐,也不會挑上我們這樣的人家!」

麒麟王府?

司徒錦眉頭微蹙,他們怎麼會把女兒嫁到名存實亡的太師府來?更何況,司徒青還是個瘸子,名聲又不太好。

「那就恭喜四弟你了!」她淡笑著,臉上絲毫看不出異樣來。

司徒青得意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院子裡正在受罰的丫頭,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世子妃剛回府,來看望母親是天經地義,怎麼任由婆子們在院子裡鬧,不怕影響到母親休息麼?」

他話裡的意思,便是在指責她不該過問府裡的事情了。不過,這個司徒青還真是不簡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的他,說起話來,比以前要有分寸多了!不是那個魯莽的青年,任由著別人當槍使了。

「母親病的這麼嚴重,她們卻在一旁偷懶耍滑,還說是四弟你指使的。你說氣不氣人?姐姐我自然是不信四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於是就罰了那個不懂規矩的丫鬟。也好讓這府裡的人都警醒警醒,什麼叫做嫡庶尊卑!」司徒錦不緊不慢的說著。

司徒青本想過來救人的,如今聽司徒錦這麼一說,他便不好再開口了。那個丫鬟是他的心腹,被罰了他肯定是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母親病著,需要清靜…世子妃罰幾下就算了,也算是為母親積福。」司徒青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司徒錦低垂著眼眸,並未答話。只等外面的掌嘴聲停了,這才抬起頭說道:「也是,這樣不知規矩的丫鬟,繼續留在院子裡,只會打擾了母親的清靜。四弟一看就是個會心疼人的,不如就讓她去四弟的院子裡服侍吧?」

司徒青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心腹給拔出了,心裡那個貨啊!可是,礙於她世子妃的身份,他又不好隨意的得罪了她,只能道了謝,領了那個丫頭回去。

司徒錦見他面色陰沉的離開,轉身對江氏說道:「母親。他的親事,是誰定下來的?為何都沒有人去王府給我通報一聲?」

江氏輕歎一聲,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此時說來蹊蹺!幾日前,麒麟王府的世子妃親自派人前來,說是與你相熟,有意親近。但聽聞府裡的嫡出公子還小,於是就提到了司徒青,還將她們府裡的庶出七小姐說給了他。」

「巖世子妃?」司徒錦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又是一陣緊蹙。

她與那巖世子妃根本算不上熟悉,甚至還有些不對付。她如何會這麼好心?想必這裡頭,又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畢竟,麒麟王府與二皇子是慇勤,但以她跟五皇子的關係,他們是斷然不會跟司徒家結親的。難道,這裡頭真有什麼蹊蹺?

「麒麟王府的庶女,那也是郡主!嫁給四弟,還真是抬舉我們啊!」司徒錦嗤笑著,臉上充滿了鄙夷。

「聽說…二皇子在迎親的途中出了事?這事可是真的?」江氏沒有提到關於司徒長風的死,反而問起了皇家的事。

司徒錦點了點頭,說道:「據說摔斷了盆骨,這輩子怕是不能直立行走了。」

「為何會突然驚了馬?那皇上豈不是龍顏震怒?」江氏有些擔憂的望了望女兒。

聽聞皇上對二皇子寄予厚望,原先得寵的五皇子被冷落起來。沐王府是五皇子一邊的,皇上會不會遷怒到王府的頭上去呢?

若是如此,她的女兒以後怕是有危險!

司徒錦安慰她道:「母親多慮了…此事的確是意外,皇上也是個明君,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的。您呀,還是安心的養病吧。」

「啊,對了,父親他…怎麼就突然去了?事先沒有預兆嗎?」想起正事,司徒錦這才想起來問一句。

提到自己的丈夫,江氏臉上毫無痛苦之色,只是淡然的說道:「身子本就不好,也沒做多少指望。走了也好,對他來說,也是解脫了。」

司徒長風常年臥病在床,不能動不能語,簡直比死了更難受。苟活於世,的確生不如死!他是個多麼要面子的!可自從出了事之後,就一下老了許多,精神上也受了極大的打擊。不過司徒錦可不認為,他是個一心尋死的人。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這麼多時日都過過來了,如何會在昨夜突然就去了?這裡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會兒花弄影過來了,順便讓他去瞧瞧也好。這樣想著,便被外面的一陣腳步聲給打斷。

司徒錦以為是花郡王到了,剛要起身相迎,卻見一身玄袍的冷峻男子踏了進來,見到她的時候,似乎才放心了下來。

「給世子爺請安!」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到龍隱,全都不敢抬起頭來,跪倒在地。

司徒錦笑著迎上去,說道:「你怎麼來了?」

「還說…回娘家,也不通知我一聲。」龍隱小聲的在她耳旁呢喃。「害我著急,看我怎麼罰你!」

司徒錦臉蛋上浮現出一絲的紅暈,立刻找別的由頭掩蓋過去。「聽說父親沒了,母親又病著,來不及通知你就先過來了。」

提到江氏,龍隱這才上前去見禮。「小婿見過岳母大人。」

江氏哪裡承受得起他的禮,想要掙扎著起身,被龍隱的一個手勢給按了回去。「岳母大人身體不適,就不要多禮了。」

江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激動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怎麼又咳嗽起來了?來人,去取琵琶露來!」司徒錦看著母親那痛苦的神色,就隱隱感到焦急。

龍隱攔住她,生怕她摔著了。畢竟,肚子那麼沉了,他很不放心。

就在此時,花弄影大步的走了進來。「什麼事兒啊?這府裡誰死了啊?」

花弄影一向都這麼直來直去,雖然有些大不敬的意思,但人家是郡王,也沒人敢指責。更何況,司徒錦對這個父親也沒什麼感情,故而假裝沒聽見。「郡王可來了!是我母親病了,可是京城的大夫都請遍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到司徒錦這麼說,花郡王嬉笑的臉頓時嚴肅了起來。他上前幾步,將一方絲帕搭在江氏的手腕處,開始把起脈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也越來越緊。

司徒錦在一旁看著,心裡更加的著急。

看來,母親這病的確是不正常。

龍隱攬著愛妻的腰,無言的安撫著。感受到他的支持,司徒錦的心這才漸漸地安定下來。「郡王,我母親到底得了什麼病?」

花弄影凝結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最後化作一身歎息,有些憐憫的看著司徒錦。「令堂的病,很是奇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但看這樣子,怕是極為嚴重。而且病得太過突然,實在有些費解。」

「連你都診斷不出來病源麼?」聽到他的話,司徒錦的心不由得一緊。

她看向江氏那灰白的臉色,心裡隱隱作痛。

他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只盼著母親和弟弟也一生平安幸福。可是,如今江氏卻受了這麼大的苦,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裡自然不會好受。

「世嫂放心,我會盡力醫治伯父的。」花弄影給了龍隱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他出去一下。

龍隱與他素來默契,於是找了個借口去看司徒長風,便離開了江氏的院子。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囑咐了朱雀幾句,讓她好好地保護世子妃,這才安心的離去。

來到五人之處,龍隱才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查出什麼來了?」

花弄影點了點頭,眼裡有些不敢置信。「你可聽過迷醉這種秘藥?」

「迷醉?你是說…」龍隱眉頭緊蹙,似乎也十分的意外。

「不錯,正是你想的那樣!那東西可是皇家不外傳的秘藥,怎麼伯母的身上竟會有這樣的症狀出現?」

那藥物的厲害之處,便是讓人診斷不出任何的問題,但卻又讓人虛弱不已,伴隨著不斷地咳嗽,直到斷氣。這藥很是霸道,據說中了此藥的人,不出半個月,便會虛耗身子而死。死後三日,便會化作白骨,非常的恐怖。

他剛才不說,也是怕是世子妃擔心。

她的胎兒好不容易穩定了,他可不想事後被龍隱拿來說事兒!

「怎麼又跟皇家扯上了關係?」龍隱眉頭緊皺,絲毫都沒有鬆懈。

「你不覺得,司徒長風死的很不是時候嗎?」花弄影打量了一番周圍,這才低聲說道。

「的確不是時候!」而且太突然。

這太師府的太師大人一死,司徒家便不再是官宦之家。連帶著,司徒錦在王府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

另外,司徒府沒有了男主人,那些族裡的老人們還不站出來說話?以往,江氏還可以以司徒長風還活著的理由,來打發那些人。可如今,司徒長風死了,那些人便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到這孤兒寡母身上了。

加上,剛才在院子裡聽到的那些。一個庶子居然爬到了主母的頭上,這怎麼都說不過啊!看來,是有人在背後策劃著一切,想要一舉將司徒府掌控在自己手裡。其背後的目的,怕也是跟王府有關。

江氏若是有事,最著急的,自然是司徒錦。而司徒錦,又剛好是王府的世子妃。如此一聯想,就能夠想通很多問題了。

那幕後之人,還真是迂迴婉轉,轉了這麼一個大的彎子,設計出這麼一齣戲,還真是用心良苦!

「那藥可有解藥?」這是龍隱最擔心的。

他知道,司徒錦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母親和弟弟。至於府裡的其他人,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所以,只要保住了江氏,就等於保住了她!

花弄影臉上也是愁雲慘淡,有些無可奈何。「那藥,我也是聽母親以前隱約提過。至於解藥,也是不清楚的。不過,這事兒也許齊妃娘娘能夠幫的上忙!」

龍隱點了點頭,伸手招來一名影衛,交待了幾句,這才朝著司徒長風的院子走去。

花弄影也跟了去,只為探查清楚他的死因。

經過一番細緻的檢查,花弄影終於在司徒長風的後頸髮際線處,發現了一根肉眼看不到的細針。

「這手法,還真是惡毒啊!這個穴位,可是死穴。一針下去,哼都不會哼一聲,就斷了氣!」花弄影擺弄著手裡的細針,戲謔的說道。

這司徒長風,他一向也不大喜歡。

他死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可惜。

龍隱看到那陣上的黑色尖端,眉頭一挑。「針刺死穴,還餵了劇毒,雙管齊下!」

「可不是?那下手之人,怕是恨透了他吧?」花弄影撇了撇嘴,說道。

兩個人沒有多作停留,隨意的將擺佈往他頭上一蓋,就離開了。

太師司徒長風突然死亡,皇上賞賜了不少的東西,算是褒獎他的功績。說實在的,司徒長風並沒有任何的政績可言,皇上這麼做,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太師府在主母的吩咐下,只通知了幾家比較親近的親戚來弔唁,並沒有邀請朝中的那些同僚。不過,發喪的那一日,還是有不少的朝中大臣都趕了過來。

司徒錦已經是出嫁了的,不必在家屬區跪著回禮,只是負責接待一些官員夫人和小姐。靈堂前,司徒青司徒巧還有剛學會爬的司徒念恩穿著麻衣戴著孝,跪在一旁。江氏還病著,根本起不了身,於是這裡便由司徒青主持著。

「爹爹。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呀!女兒回來晚了啊…」突然,一陣哀嚎聲從門外傳來。只見一個身穿著白衣,楚楚可憐的少婦急匆匆的撲向靈堂。

司徒錦不著痕跡的挑眉,這不是嫁入張府的五妹妹麼?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5

140歪心思

司徒嬌的這一舉動,讓不少的夫人都忍不住皺眉。但礙於這是別人的家事,她們也就懶得管。但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張府二公子,臉色就有難看了。

這個妹婿,司徒錦不是頭一次見到。那小臉兒長得的確是不錯,細干白淨的,頗有幾分風流。只是,那過於女氣的一張臉,比起女子來還要嬌艷。而且,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幾分娘氣,缺少了些男子漢的氣概。

「爹爹啊…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呢?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嘛…怎麼才過了幾日,就走了呢…」司徒嬌還在那兒假惺惺的哭著,但那話裡的意思,也是意味十足。

不少的人聽了她的話,都皺起了眉頭。

司徒錦周圍的幾位夫人,也是一臉好奇的問道:「太師大人病的也有些時日了,不過聽說病情穩定,怎麼就…」

司徒錦長歎一聲,道:「也不知道怎麼的,這般突然,我也是才得了信兒…母親一病倒,這府裡就出了事,唉…」

不少的夫人都點頭,覺得此事定然是下人服侍不周。江氏一向很賢惠,夫君病了,她一手撐起這個家,很不容易。如今剛病倒,府裡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了。

「世子妃節哀順變!司徒夫人還病著,您可要挺住啊!」

司徒錦假意在眼角按了按,說道:「多謝夫人們掛懷,司徒錦感激不盡。」

「世子妃可是雙身子的人,快別傷心了,這樣對胎兒不好…」不少的夫人巴結的湊上來,勸道。

司徒錦自然是不會為了一個沒關係的人傷心,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司徒嬌哭了一陣,也沒見一個人上前來勸一句,便收了淚。「二姐姐這都懷了身子,還要趕過來幫忙,還真是辛苦了…」

沒有人理會她,司徒嬌自然會主動貼過來。

「五妹妹這話說的,我畢竟也是司徒府的女兒,如何能夠不盡盡孝心?倒是妹妹你,剛大婚不久,也急著趕回來,真是難為你了…」這樣的酸話,誰不會說。

司徒錦不是容易捏圓搓扁的人,對付一個庶妹,綽綽有餘。

司徒嬌咬著下唇,覺得司徒錦是在指責她不孝,這麼晚才趕回來。可是她也想早點回來啊?可是昨日一直尋不到自己的夫君,一個人回來實在是沒什麼面子,所以才等到今日。

司徒錦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便帶著幾位夫人去別處坐了。

司徒嬌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腳,這才來到司徒青旁邊,問道:「爹爹怎麼去的這麼急?你們怎麼連個信兒都不給我,若不是我聽別人提起,還不知道府裡出了什麼事!府裡的下人都做什麼吃的,居然…」

「五妹妹剛回來,還是先去梳洗一下,過來一起守靈吧!」司徒青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她以為她是誰?居然在他面前指手畫腳,真是不知所謂!

司徒嬌挑眉,臉上滿是驚訝。她沒想到,這個同樣是庶出的哥哥,居然這麼跟她說話!司徒錦也就罷了,畢竟人家身份高人一等。可如今連他也爬到自己頭上去了,哪裡能嚥得下這口氣。

「四哥說的什麼話?難道我關心爹爹也有錯嗎?你到底什麼意思…」

「爹爹屍骨未寒,你就在這裡吵吵鬧鬧,就不怕爹爹怪罪嗎?」司徒青冷哼一聲,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在一旁學女孩兒家捏著帕子的張府二公子,見妻子這般蠻橫,不由得嗲著嗓子說道:「嬌兒,你這是做什麼?岳父大人去了,也是去了極樂世界,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司徒嬌聽了他的話,心裡更加來氣。

他當然不在乎司徒長風的死活了!可是她不一樣啊!司徒長風還活著的時候,他還會有些顧及。可是這太師府的男主人不在了,那她的地位就更加不保了!

原本,張府的人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就連底下的奴婢都不將她當成是主子,時不時還甩臉子給她看。但多少會看在太師府的面上,不好過的太過。這司徒長風一死,張府便沒有了後顧之憂,那她以後豈會有好日子過?

別人可能還不知道,她到如今都還未跟張二公子圓房!這要是傳出去,她的面子要往哪裡擱?日後她生不出孩子來,別人還要怪到她的頭上!可是,丈夫的隱疾,她又不能說出去,如此一來,最後受罪的還是她!

「我爹爹過世了,難道我不該傷心嗎?」她委屈的紅了眼。

不過,想到江氏給她訂的這門親事,她就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江氏將她推入火坑,她如何過的這麼辛苦?

想到江氏,司徒嬌就有些沉不住氣。「既然這裡有四哥招呼著,那我去後面看看母親!」

說道母親二字,她咬得特別重,好像要吃人一樣。

司徒青懶得理會他,逕直跪在蒲團上,裝著孝子。他在心裡琢磨著,只要司徒長風下了葬,一切就成了定局了!

日後,這司徒府,就是他的天下了!

只是,他蠢笨的腦子就不想想,司徒長風一死,他就要守孝三年。麒麟王府許下的婚事,三年之後,是否會有效還難說呢!即使他想要娶別人家的女子,也是不可能的!守孝的三年,他是不能談婚事的!

如此一來,他的年紀越來越大,日後要娶個好人家的姑娘,怕是難了!

他也不仔細想想,麒麟王府如何會看上他這麼個不中用的?不過是為了利用他罷了,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到頭來,他是什麼都撈不著!

江氏的屋子裡,充斥著濃郁的藥味。司徒嬌進去的時候,還忍不住嫌惡的捂著鼻子,絲毫沒有半點兒的尊敬之意。「哎喲,母親…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病的如此嚴重!」

聽到她幸災樂禍的聲音,江氏只是笑了笑,沒有聽進去。「嬌兒還真是孝順!還記得我這個嫡母!」

大婚三日本該是要回門的,可是她在張府並不受寵,丈夫也不打算陪她回來。於是,她乾脆就沒有回來,覺得丟不起這個人。如今,眼巴巴的跑到她這裡來,不過是做戲而已。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母親的大恩大德,嬌兒自然是時刻謹記在心,不敢忘記的!」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江氏輕蔑的低垂著眼眸,沒有理會她。

丫鬟們服侍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周到,被世子妃發現。「五小姐,夫人身子不適,就不招呼您了!」

那意思很明顯,是讓她離開了。

司徒嬌冷恨恨的望著江氏,冷笑道:「母親的確是不宜起身,那嬌兒就先退下了。」

說完,她一甩頭,就踏出了江氏的屋子,朝著自己原先的院子而去。在那裡,還有她親生的母親王氏。

儘管王氏瘋瘋癲癲的,但司徒嬌卻依舊抱著一絲僥倖。希望她日後能夠清醒過來,也好為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撐腰的人。

可是就算王氏清醒了過來又如何?這府裡的男主人也不在了!她沒有了給她恩寵的人,又如何能夠在府裡立足?不過是個妾室而已,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正室面前仰人鼻息,像個奴婢一樣侍候著主子們,哪裡還有半點兒尊嚴?

這樣的地位,如何能夠為她撐腰?

她依舊是太天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還是學不乖!

司徒嬌一臉不快的走在後花園裡,一邊咒罵著江氏和司徒錦,一邊打著歪主意。江氏如今臥床不起,府裡就沒有了個主心骨。若是嫡出的七弟有個什麼,那江氏豈不是會痛不欲生?想到這裡,她嘴角微翹,心中有了伎倆。

「哇哇哇…。」年幼的司徒念恩不知道怎麼的,在靈堂前一直哭個不聽。奶娘哄了好久,都沒有止住哭聲,反而越哭越響亮。

司徒嬌趕過去的時候,便見到這樣一副手忙腳亂的場景。她嬌呼一聲,走過去假意關懷道:「七弟這是怎麼了?怎麼哭的如此傷心?你們怎麼帶的!」

兩個奶娘一臉無辜的望著眾人,她們也不知道為何小少爺會啼哭不止。

司徒嬌上前一步,將司徒念恩接過來。「定是你們沒有照顧好弟弟,才讓他不舒服了!母親生著病,不能勞累。二姐姐懷著身子,也不方便照顧。你們就偷懶了是不是?」

奶娘趕忙搖頭,辯解道:「冤枉啊!小少爺一直都是由我們二人一起帶的,從來都是好好兒的。今日可能是知道老爺不在了,所以才…」

「哼,一派胡言!弟弟這麼小,哪裡知道這麼多!定是你們不夠用心,讓弟弟受了苦!我看,還是由我帶著比較放心!」說著,她便將司徒念恩抱起,轉身去了後堂。

司徒巧見五姐抱走了七弟,心裡不由的著急。司徒嬌是什麼樣兒的人,她會不知道?她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此刻,她不好明目張膽的離開,只能暗示身後的嬤嬤,去給司徒錦報個信兒,免得出什麼意外。

那兩個婆子是原先李姨娘身邊服侍的,對她很是忠心。見她使了個眼色,頓時明白在心,悄悄的退出了靈堂,四處尋司徒錦去了。

等找到司徒錦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司徒錦聽說弟弟被司徒嬌給抱走,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緞兒,快去找人幫忙,一定要盡快找到小少爺!」

緞兒領命下去,又悄悄地召喚了幾名影衛,在太師府的後院裡搜尋了起來。
141不知道寫什麼題目

司徒錦跟幾位官夫人告了罪,說身子有些不適,便匆匆去了江氏的院子。那些官夫人本就是有些巴結的,自然不敢質疑她的話。再說了,她肚子裡的可是王府未來的小世子,若是有個差池,她們也吃罪不起。故而對於司徒錦的離開,並沒有人說半個不好。

江氏此刻剛好吃了藥,正歪在引枕上聽丫鬟們匯報著府裡的情況。見女兒火急火燎的走進來,不由得心生疑惑。「錦兒不是在前院陪客人的麼,怎麼有空到這裡?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司徒錦這才發覺自己太過心急,未免江氏太過擔心,只能鎮定下來,笑著說道:「母親多心了,不過是有些睏倦,想來母親這兒打秋風,歇息一下罷了!」

「燕兒,快給二小姐搬張軟榻來。」江氏知道司徒錦身子重,自然不敢怠慢。吩咐丫鬟做事的同時,拉著女兒的手,眼裡滿是心疼。「都怪母親身子不濟,連累了你替我奔波操勞…」

「母親說的是什麼話?為母親分憂,也是女兒的本分。母親快別說這些了…」司徒錦說笑了兩句,想到正事,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剛才在前院兒見到了五妹妹,她說要過來給母親請安,可是過來了?」

提到司徒嬌,江氏的臉色便有些悻悻然。「來倒是來了,還不如沒來。」

如今,在夫家過得並不如意,想必是連帶的將那不幸全都怪到了母親的頭上。司徒錦自然是知道司徒嬌的脾氣的,想必是頂撞了江氏兩句,兩人不歡而散。又想到她抱走了幼弟,心下便有了數。

「母親也別跟她一般見識,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再不懂事,也有夫家管教,母親安心養病即可,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多想。」司徒錦說的很明白,她這是寬江氏的心呢。

江氏知道女兒體貼,臉上才重新綻放了笑容。

司徒錦拉著江氏說了會兒話,便找了個由頭,離開了。江氏原本想留她休息片刻的,但司徒錦說怕前面沒有人招呼,並一再保證自己沒事之後,這才脫了身。

緞兒早就在外面候著了,見到司徒錦出來,便匆匆的上前去稟報。「世子妃,您可出來了!真真是急死奴婢了!」

「小少爺有下落了?」司徒錦相信影衛的能力,故而並沒有多少的擔心。

緞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找到了,只不過…」

「不過什麼?」司徒錦眉頭一皺,狹長的眼線透出一股冷芒來。

緞兒知道小姐最在意的就是夫人和小少爺的安危,故而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小少爺上吐下瀉,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奴婢已經通知謝堯去找花郡王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司徒錦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司徒嬌人呢?」

「回主子的話,已經讓人拘了起來,關在一個偏僻的院子裡,只等著主子您發落呢!」提到那個無良的五小姐,緞兒也是一臉的憤恨。

司徒錦聽罷,一甩衣袖,說道:「前面帶路!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念恩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意識到主子隱含怒意,緞兒心肝兒忍不住顫了顫。看來,這一次五小姐要倒大霉了!也活該她要受罪,誰讓她那麼不長眼,居然敢對主子最在意的人下手呢!就算不會要了她的小命,起碼也得掉層皮了!

主僕二人繞過人多的院落,去了關押司徒嬌的院子。侍衛們遠遠見到司徒錦到來,全都恭敬地行了禮。

司徒錦這會兒哪裡有心思理會這些俗禮,揮了揮手,讓他們開了門。

司徒嬌雙手反剪的跪坐在地上,眼裡滿是驚恐。她的嘴巴被一塊不辨顏色的破布堵著,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了,看起來十分的恐怖。見到司徒錦走進來的時候,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不過是想給司徒念恩一個教訓,好報復一下江氏的。但沒想到,自己還未來得及下手,就被人抓了個正著。

「司徒嬌!你到底對念恩做了什麼?!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對一個半大點兒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更何況,他還是你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司徒錦見到司徒嬌那副模樣,心裡就來氣。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得她歪倒在一旁。

司徒嬌心裡又急又氣,既害怕司徒錦的怒氣,又怨恨自己身份不如對方,處處要受氣。她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淚鼻涕一同落下,憤恨的瞪著司徒錦,似乎在控訴她的惡性。

司徒錦知道她心裡不服氣,但為了念恩,她不得不先忍一忍,等問清楚情況後才好定奪。「將她嘴裡的東西拿開!」

緞兒上前一步,將那布團取下,臉上滿是不屑和輕蔑。

司徒嬌見一個丫頭都瞧不起自己,心裡那個火。正要大吵大鬧,司徒錦已經早一步喝止了她。「你最好老實一些,若是惹惱了我,有你好受的!」

司徒嬌不服氣的等著司徒錦,狡辯道:「二姐姐還真是姐弟情深!怎麼就不見二姐姐對妹妹我憐惜一些,還任由這些下人欺負到我頭上?!好歹,我也是太師府的小姐!」

「哼!死不悔改!自己做錯了事,還要賴到別人的頭上!」司徒錦冷哼一聲,撇開頭去,不願意看她那副嘴臉。「不過是個庶出的,只能算半個主子而已!他們都是王府的侍衛,是跟隨王爺和世子爺上過戰場的軍士,都是有軍銜在身的。勞他們動手,已經算是看得起你了!」

司徒嬌沒想到王府的一個侍衛,都是有品階的,不由得嫉妒的紅了眼。

司徒錦可沒功夫跟她在這裡理論,於是大聲的喝道:「說,你到底對念恩做了什麼?!若有半句假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你憑什麼發落我?我什麼都沒做!」司徒嬌仍舊死咬著牙,不肯說實話。

她的確沒來得及害司徒念恩,不過她就是看不慣司徒錦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模樣,不肯求饒。

「好好好…果然是個最硬的!」司徒錦冷笑著,吩咐侍衛道:「這天氣怪熱的,請五小姐去荷花池好好清醒清醒!」

那些侍衛都是龍隱的忠心護衛,對世子妃話的自然也是言聽計從。於是,兩個侍衛走上前,不等司徒嬌反抗,就一把將她拎起,朝著門外走了兩步,逕直將人給扔下了荷花池。

雖然如今已經是三伏天,熱得不成樣子。可是在水裡呆的久了,對身子也是不好的。更何況,司徒嬌這樣嬌滴滴的小姐,哪裡受過這般待遇,頓時又是撲騰又是叫罵的。

司徒錦見她仍舊沒有悔過之心,跟上去站在岸邊威脅道:「五妹妹可清醒了一些?若是還覺得不夠,我也不介意再弄點兒蛇啊什麼的,送它們下去跟你做個伴兒!」

一提到蛇那種冷血動物,司徒嬌臉上的血色頓時散盡。

那種東西,任誰都會怕的,更別說是個閨閣女子了。

司徒嬌一聽到她要放蛇,頓時就乖了。「二姐姐,不,世子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司徒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司徒嬌心裡那個急呀,不斷地求饒。因為雙手被捆綁著,她根本就無法動彈。喝了好幾口池子裡的水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跟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

司徒錦不驕不躁的往荷花池邊的欄杆上一坐,不緊不慢的開口。「五妹妹這會兒知道錯了?」

「是是是…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我說…我真的沒對七弟下手。是真的。我不過想要將他抱到無人之處,嚇一嚇他。可是,還沒來得及下手,姐姐的侍衛就找到我了…真的不是我幹的…」

「我如何能夠相信你這個蛇形心腸的?」司徒錦冷眼看著她,心裡依舊沒有舒服。

念恩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若是沒有人餵他,他一個不會開口的孩子,如何能夠又吐又洩的?這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

「我發誓!若是有半句謊話,我…我會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司徒嬌為了取信於她,連惡毒的誓言,都說出了口。

司徒錦盯著她瞧了好半晌,發現她並沒有說謊的必要,這才給了侍衛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們將人弄起來。

侍衛心領神會,一個飛身,踏著荷葉借力,就將司徒嬌從池子裡提了起來。

司徒嬌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勁兒來。

剛才被這麼一驚嚇,倒是老實多了。

「五妹妹難得回來一趟,你那姨娘身子也不怎麼好,就呆在後院伺候姨娘吧。」司徒錦這是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司徒嬌驚魂未定,自然是對她言聽計從,不斷地點頭。

司徒錦又吩咐緞兒去叫了兩個丫鬟過來,說五小姐不小心落水,扶她回去歇著了。等到司徒嬌一走,緞兒就忍不住開口了。「世子妃,既然不是五小姐下的手,難道這府裡還有人想要置小少爺於死地?」

緞兒的擔心,正是司徒錦所擔心的。

因為懷了身子的緣故,她最近對母親和弟弟有所疏忽,這才被人鑽了空子。「什麼人下的手,我心裡有數。等到老爺的喪事辦妥之後,就是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6

144

不管翔公子再怎麼不情願,但沐王爺已經發了話,他也不得不帶著妻兒搬出了王府,到另一處宅子裡去生活。少了西廂那邊的麻煩,司徒錦在王府過得更加的舒心起來。每日補湯喝著,丫鬟婆子伺候著,逍遙無比。

唯一讓她耿耿於懷的,便是娘家的那些事兒。不過,龍隱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幫她排憂解難,她也就放寬了心在府裡養胎。

這一日,龍隱下朝回來,神色頗為愜意。

司徒錦見他那春風得意的模樣,便知道那邊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於是親自端著茶水奉到他的手裡,撒嬌賣乖著。「爺今兒個遇到什麼天大的喜事了?瞧這眉毛都舒展開了…」

被妻子打趣著,龍隱卻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寵溺的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悄悄地透露了一些秘密給她。

「真的?看來,皇上受到的打擊不小!」司徒錦笑得肆意。

「如此一來,皇上也是白費心思了。籌劃了那麼久,但那人卻絲毫不感激,還打算一走了之!」龍隱輕笑著,對於這個結果既驚訝又感到十分的滿意。

如果他都已經放棄繼承皇位了,那麼未來的皇帝人選,自然就只有五皇子一人了。如此,事情就有了轉機。沐王府的危難,也就暫時解除了。

龍隱是個聰慧異常的人,看問題也看的通透。皇上失去了最後的一點希望,自然不會再繼續揪著沐王府不放。畢竟,沐王府是五皇子的有力支持者。若是處置了沐王府,不但會給五皇子帶來麻煩,也會讓人覺得他無容人之量,亂殺無辜!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想看到的。

近幾日來,皇上稱病不再早朝。將朝裡的事務,都交給五皇子全權打理。而他也樂得清閒,可以多陪陪妻兒,做一個稱職的夫君和父親。

對於這個孩兒的到來,他也是滿懷期待。

「盛兒今日有沒有不乖?」龍隱聊完了正事,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司徒錦的肚子上。

即將要做父親了,他也是一半茫然一半欣喜。

司徒錦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笑道:「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會是個兒子?」

盛兒是他給未來的小世子取的名字,不過司徒錦更渴望生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兒,閨名也取好了,叫做靈兒。

「嗯,女兒也不錯。不過,我希望第一胎是男孩兒,這樣以後他長大了,還可以保護弟弟妹妹!」龍隱一邊說著,一邊暢想著未來。

司徒錦見他這般說,心裡也是甜滋滋的。

他並不是個迂腐的男人,將傳宗接代放在首位。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很窩心。起碼,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而考慮的更多的是作為兄長該有的責任。

「我倒是希望生個女兒,她一定會有他爹爹一樣的美貌和才智!」司徒錦望著夫君那張絕世的容顏,心裡描繪著未來女兒的畫像。

聽到妻子誇獎自己的容貌,作為男人,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過,他更喜歡她這樣說話時的表情。帶著一絲的嬌憨,一絲的輕快,比起初次見面時的冷淡和佯裝鎮定,要真實多了。

將妻子擁進懷裡,龍隱埋首在她的發間。「再過三個月,孩子就該出世了…」

「嗯,所以在他來到這個世上之前,我一定要解決掉所有的麻煩!」司徒錦瞇了瞇眼,說的十分坦然。

她的毫不隱瞞,讓他覺得很開心。

夫妻之間,跪在坦誠。一味的遮掩欺瞞,只會讓兩個人越走越遠。所以龍隱對司徒錦的依賴,也很滿足。

「放心好了,一切都會解決的!」

「是不是那邊有些眉目了?」她喜滋滋的問道。

龍隱點了點頭,說道:「昨日朱雀來報,說是司徒青夜裡出了府,去了一條很偏僻的巷子,丑時才回府。跟蹤的影衛找到了那個幕後指使的落腳之處,一路追蹤下去,最後查到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這不可能!」司徒錦緊蹙著眉頭,對這個結果很是詫異。

依照她對楚羽宸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的!那二皇子是他的替身,也不可能背著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再者,以楚羽宸跟朱雀的關係,他更加不可能做出讓朱雀傷心的事情來。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那人的確最後進去的地方,就是二皇子府。」

「會不會是故佈迷陣?」司徒錦猜測著。

「也許,是早有防範。發現有人跟蹤,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但也許…」是那個人指使假的二皇子這麼做的!

即使楚羽宸無心皇位,但他的那些跟隨者可並不願意就這麼放棄!好容易得到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那些人怎麼可能看著他就這麼一走了之呢?

多少年的心血,豈能白白浪費?

故而,那些追隨姜氏一族的死忠份子,是不會輕易就這麼罷休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

太師府

「少爺,真的要這麼做?」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的男子垂首站在司徒青的床前,再一次確認道。

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從未做過。若不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他也不會鋌而走險,跟了這麼一個無能的主子!

「廢什麼話!本少爺說的話,你當做耳邊風嗎?」司徒青暴躁的坐起身來,臉色十分的不快。

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東西,突然就沒了,他豈能甘心?

那黑衣人明明承諾過自己,說只要幫他們做事,就不會少了他的好處。他可是惦記著這家業好久了,更何況司徒長風一死,這府裡就只剩下一班老弱婦孺。他雖然不是嫡子,但好歹也是司徒家的兒子,這偌大的家業,該歸他來管才是!

可是,在他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那黑衣人居然反悔了!不但沒能兌現承諾,還一再的警告他,不許傷害江氏和幼弟的性命!

這算怎麼回事兒?!當他是好欺負的麼?他們不讓他動手,他偏偏就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給他們看看!

「少爺,這藥一旦下了,怕是要出人命的啊!」男子擔心的問道,心裡頭有些怯意。

殺人可不是殺牲口啊!

「囉嗦個什麼!只要你眼睛一閉,將這藥粉倒入她們平日的吃食裡就完事兒了!剩下的交給我,不會有你什麼事兒的!」司徒青一再的保證道。

除掉了江氏和幼弟,那麼他就是這太師府唯一的繼承人了!這樣想著,司徒青就有些得意起來。

那老實巴交的男人聽了他的話,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你別忘了,你的兒子可還在府裡做事。要想他平安無事前途無量,你就乖乖兒的給我去做事!否則,可別怪我不講人情,活活打死你們一家子!」見軟的不行,司徒青就來硬的,非要逼著別人去做那下作的事情。

男子咬了咬牙,一口應承下來。

司徒青滿意的看著他離開,眼裡露出冷厲的鋒芒。他能夠讓司徒長風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也有辦法讓江氏和司徒念恩死得毫無破綻。

只是他有所不知的是,司徒長風的死沒有人追究,那是根本沒人在乎他的死活。但江氏和司徒念恩就不同了!他們是司徒錦,也就是隱世子妃最在意的人,若是他們有個好歹,怕是掘地三尺,也會將那兇手給找出來的!

徘徊在漆黑的夜裡良久,男子始終下不了決心去做那壞事。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道人影不聲不響的來到他的身後,將他制住。「別出聲,否則要了你的命!」

男子連連點頭,生怕丟了性命。

「司徒青讓你在夫人和小少爺的飯菜裡下什麼藥?」黑衣蒙面人問道。

男子哆嗦著,眼裡有驚訝也有恐懼。這麼機密的事情,沒想到居然被人知道了。男子嚇得冷汗連連,身下傳來一陣騷味兒。黑衣蒙面人摀住鼻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有膽子做壞事,卻沒膽子承擔,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說,這包藥粉是做什麼用的?!」黑衣男子繼續逼問。

膽小怕事的男子見事情敗露,就全招了。「大爺饒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這藥是四少爺給小人的,據說劇毒無比。一個時辰之內若是沒有解藥,就會性命不保。而且,這藥很是奇特,毒死了人還不會讓人看出異樣來。」

「世上真有這麼管用的藥?」蒙面人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小人絕對不敢有任何的欺瞞,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小人吧!」男子嚇得跪伏在地,不斷地磕頭。

「我也知道你有苦衷。這樣吧,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保你全家人的性命,如何?」蒙面人繼續說道。

膽小男子沒想到自己家人被威脅都讓人知道了,頓時再也不敢有二心,不住的磕頭說道:「請大爺吩咐,小人一定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去做!你就…」黑衣男子附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膽小男人一聽那主意,整個人都懵了。

「怎麼…四少爺要你害別人你就敢,反過來要你背叛他,你就不敢了?」蒙面人嘲笑道。

男人低垂著頭,良久都沒有出聲,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能性。

黑衣人可沒多少耐性,見他久久不語,就又威脅了一番,這才逼著他就範。

「放心吧,不會查到你頭上來的!這年頭,傷寒加上時疫,死個把人也是常有的事!」

膽小男子聽了這話,頓時放下心來。

翌日,太師府四少爺因為感染時疫病逝的消息傳出,並未引起多大的轟動。畢竟不是個什麼好名聲的人,大多數人恨不得他馬上死掉呢!如此一來,這個野心勃勃貪婪成性卻沒腦子的司徒四少爺,就這樣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這樣詮釋的!
145

農曆七月初七,聖武帝因病駕崩,五皇子龍夜繼位,改國號為天元,史稱元昊帝。舒榒駑襻

京城裡依舊繁花似錦,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百姓同樂。四海昇平,天下安定,這樣的局面,似乎是最令人滿意的結果。

這一日,老王爺請旨,將王位承襲給了兒子。龍隱在瞬間,成了大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王爺!而司徒錦,則成了新一任的沐王妃!

因為大龍新皇登基,不少鄰國都派來了使臣恭賀。作為大龍的肱骨大臣,皇上最信賴的人,龍隱被指派成為接待各國使者的代表。

一大清早,司徒錦仍在美夢中的時候,龍隱已經起身。看著妻子那香甜的睡顏,他的心頓時漲得滿滿的,說不出的幸福。

「王爺要去接待各國使者,需要穿朝服麼?」司徒錦不能服侍他更衣,這個責任就落在了幾個丫頭身上。

春容和杏兒是司徒錦信賴之人,故而可以近身伺候。

龍隱不習慣讓旁人幫他穿戴衣服,什麼都親力親為。反正,在外面打仗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倒也沒覺得有多麼的養尊處優。「取繡有龍紋的衣衫即可。」

春容應了一聲,趕緊去衣櫃裡翻找。

龍隱梳洗完畢之後,隨便用了些飯菜,就出府了。司徒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醒來之後也趕緊梳洗打扮。

「聽說這一次的使臣中,有不少皇族的人呢!」

「可不是嘛…據說大夏國又派來了一位公主!聽說長得國色天香…」

「該不會是送進宮當妃子的吧?」

丫頭們竊竊私語著,聊著感興趣的話題。

司徒錦今日一身紫色的紗裙,裙子上繡著金絲的鳳凰。那栩栩如生的圖案,隨著身影的走動而翩翩起舞,非常的精妙。

「娘娘這身打扮,真是漂亮!」春容和杏兒服侍她的時日不短了,說起話來也十分的輕快,沒有顧忌。

緞兒因為有了身子,不方便再伺候她。謝堯可寶貝的緊,連下床都不讓。司徒錦也不好霸著緞兒不放,只能讓春容和杏兒頂替了她的位子,又升了春雨和另一個守本分的丫鬟做二等丫頭。

「這隻金鳳釵,娘娘覺得如何?」杏兒拿著釵子在她頭髮上擺弄著,耐心的詢問道。

司徒錦瞧了那熠熠生輝的釵子一眼,覺得太過耀眼了一些。「還是戴那隻玉釵吧,看起來素雅一些。」

「娘娘如今可是貴為王妃,戴些貴重的首飾,也是應該的!」春容笑著說道。

在小姐還是世子妃的時候,是怕越過王妃去,有失禮節。可是現在不同啦,小姐已經榮升為王妃,自然要打扮的貴氣一些的,才不能讓人瞧扁了去!

「金釵雖然好,但我這身子可承受不住。」司徒錦說著,摸了摸那圓滾滾,放佛有些難以負荷的肚子,委婉的說道。

她的肚子都八個月了,即將臨盆。走路都有些吃力,更別提還要盛裝打扮了。那頭上的一堆首飾,就夠她受得了!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考慮不周。」春容是個乖巧懂事的,嘴巴也十分的甜。

司徒錦滿意的看著她們二人,心裡暗自喜歡。

除了緞兒之外,這兩個丫頭算是她身邊最貼心的人了。而且,她們倆跟緞兒比起來,還要更加穩重一些。緞兒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就說什麼。但總是容易說錯話,得罪人。這兩個丫頭膽子稍微小些,時時刻刻都很謹慎。如此一來,也算穩妥的。

緞兒已經嫁人了,不可能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從別的丫鬟裡挑出合適的人選來代替她,還真是不容易。不過好在李嬤嬤培養的這兩個丫頭還算不錯的,起碼能夠讓她比較安心。

「李嬤嬤做什麼去了?」府庫的鑰匙一直由她保管,司徒錦要拿個什麼東西,還得經過她的手。

春容想了一會兒,才想到。「嬤嬤一大早就告了假,說兒媳婦身子不大好,回去看看。」

「李嬤嬤的媳婦?」司徒錦仔細回憶著,卻始終沒有想出那人的具體模樣來。

「李嬤嬤一家,春雨是熟悉的。娘娘不如找她來問問情況,便一清二楚了!」春容聽她提起這個問題,便出主意道。

司徒錦默許了,不一會兒春雨被叫了進來。

「奴婢給娘娘請安!」春雨在司徒錦面前,還是有些拘束的。畢竟,她身份不同往日,已經是人上人了,故而她即使得到了賞識,升了二等丫鬟,還是小心翼翼,十分的謹慎。

司徒錦抬了抬手,說道:「起來吧,在我院子裡,沒那麼多規矩!」

春雨這才起身,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娘娘找奴婢來,有什麼吩咐?」

「聽說李嬤嬤的兒媳婦病了,可知道是怎麼回事?」李嬤嬤一向都十分的規矩,絕對不會這麼匆忙就離開府回家的。故而,司徒錦才問了這麼一句。

她的兒媳婦病了,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以前李嬤嬤的男人摔斷了腿,她也沒有這般焦急的。

提到李嬤嬤的家人,春雨便侃侃而談。「回主子的話,李嬤嬤的兒媳婦的確是病了,而且還很嚴重。聽大夫說,怕是活不過八月十五了!」

對於李嬤嬤,司徒錦還是很在意的。有她這個有經驗的老人在,她什麼事情都不用操心。而且,李嬤嬤為人勤懇,又是個忠心的,她自然要多看重一些。「哦?是什麼病?居然這麼嚴重?」

「聽幾個熟悉的媳婦子說,好像是生產時落下的毛病,一直沒見好。如今愈發的嚴重起來,據說每日都要流好多的血。」春雨心有餘悸的說道。

提到生孩子,司徒錦不免有些緊張。

她的肚子也這般大了,而且還是頭一胎,自然要辛苦一些。前世,她並沒有生產的經驗,故而這一世,她還是很有些害怕的。

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生死有命!

聽說過不少難產的例子,司徒錦就隱隱感到有些擔心。

她的身子雖然一直保養得不錯,但難免也有意外的情況發生。生孩子的時候,男人是不能守在一邊的。而在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多麼希望孩子的父親能夠在一旁,給她鼓勵和支持。

想到這些,司徒錦心裡便有些忐忑。

「娘娘…您是不是在擔心生產的事情?」跟著她時間久了,丫鬟們自然是懂得一些察言觀色的。

司徒錦抿了抿嘴,繼續剛才的話題。「怎麼就落下病根兒了呢?」

「那許氏身體本就不好,本不適合生產。但為了李家能夠個後代,便堅持要自己生。結果…唉,說起來,那許氏也是個不錯的人。李嬤嬤對這個媳婦,很是滿意的。」春雨繼續說道。

「那孩子怎麼樣呢?健康嗎?」司徒錦一臉關心的問道。

「孩子還算健康,而且還是個男丁!為此,李嬤嬤還專門去廟裡還了願,說是感謝老天爺賜給了她一個孫子!」

司徒錦點了點頭,那個孩子的確是幸運的。

「春容,一會兒送些補品和銀子去李嬤嬤家。讓她多在家休息幾日再回來!」對於下人,她一向很寬厚。

春容立刻去收拾了一些東西,交給院子裡的三等丫頭去跑腿兒了。

府裡的下人知道了王妃的這個舉動,無不動容。能夠有這樣一位謙和溫厚的主子,的確是做奴才的幸事!

故而,她在王府裡樹立了不小的美名。即使日後翔公子在外面如何詆毀她的名聲,也無濟於事!

用過早膳之後,司徒錦便挺著大肚子,在丫鬟的陪同下,進了宮。

她的服侍不算是最耀眼的,但卻夠獨特,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如今,這大龍朝的貴婦當中,司徒錦算是個傳奇般的人物了。

從一個小小的庶女,變成了尊貴的王妃。這個跳躍,讓不少的貧寒女子,充滿了希望,都想學她一樣,一飛沖天。然而,這世上又有幾個真正能夠慧眼識珠的人呢?

「沐王妃可算是來了…」剛踏進大殿之內,就有一個身著暗紅色織錦朝服的少婦迎了上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不少的世家媳婦和夫人。

「端世子妃近來可好?」因為稱謂上的差別,故而司徒錦在她們面前,算是高了那麼一些,都不必給別人行禮。

「沐王妃的衣服真是漂亮,是在錦繡坊做的嗎?」

「這肚子怎麼這麼大,不會是雙生子吧?」

有人關注她的穿著打扮,也有人關注著她的肚子。總之,司徒錦一來,頓時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當然,那些依附著二皇子的世家就有些不屑了。

「不過是個庶出的罷了,得意個什麼?」

「嫡庶之別,重於一切!如今沐王爺手握重兵,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也該配一位出身華貴的王妃才是!」

「可不是嘛!這太師府都已經名存實亡,這沐王妃的位子,她豈能坐得穩?」

有人說著風涼話,有人明顯的嫉妒。

不過這些,司徒錦都沒有放在心上。

配不配的上,是龍隱自己說了算。這些人的話,都不痛不癢。要想讓他們見到她憤怒不甘的表情,真是抱歉的很,要讓他們失望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6

142

司徒長風的後事料理完,司徒錦也累得夠嗆。不過,想到弟弟和母親受的苦,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夫人,小少爺會沒事兒的!」緞兒見她為了府裡的事情傷透了腦筋,心裡也很是著急。夫人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能如此操勞?

司徒錦抬起頭來,微蹙的眉頭依舊未得到舒展。太師府裡還有那些個不安分的,她就是放心不下來。

「爺回府了沒有?」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還不見龍隱回來,司徒錦便順口問了一句。

緞兒替她大著扇子,說道:「還沒有呢,想必也快了。可以擺膳了嗎?」

「再等等吧。」司徒錦一方面是有些食不知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夫君一起用膳。

緞兒點了點頭,吩咐丫頭們將膳食給熱著。

過來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緞兒知道是世子爺回來了,這才迎了上去。「爺可算回來了…」

龍隱微微一愣,繼而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走到司徒錦的身邊,有些憐惜的說道:「說了不必每日等我回來一起用膳的,你跟孩子哪裡經得起餓!」

司徒錦有些挫敗的將頭埋在他的懷裡,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龍隱知道她又在為岳母和小舅子的事情擔心,便在她身旁坐下來,好心的安慰道:「錦兒…不是還有我麼?岳母的病,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太師府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已經派人專門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了,不會有事的。」

為了妻子,他可是一次派出了好幾個得力屬下,日夜監視著司徒青。

司徒錦自然知道他為自己做了不少的事情,心裡感到十分的溫暖。「隱,謝謝你…」

「我們本是一體,道謝做什麼?」見她重新換上笑容,龍隱這才稍稍安心。

緞兒帶著春容和杏兒將飯食送來,請了世子爺和夫人來到桌邊坐下,這才服侍他們用飯。「夫人,這些都是您平日裡最喜歡吃的。王妃娘娘還特意送來了一份珍珠圓子,說是您前幾日念叨著的。」

司徒錦見如此多的人關心自己,總算是寬了寬心。「難為母妃還記著這些…緞兒,代我去芙蕖園謝謝母妃。」

緞兒笑著應下,帶了一盒醉仙樓的糕點,就出去了。

隱世子看著嬌妻恢復了「正常」,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看著她整日愁眉不展的,他心疼得不得了!

早知道那些麻煩會讓妻子如此掛心,他早就想辦法清理門戶,也省的發生後來的這些事情了!小舅子被人下了藥,雖然不至於馬上致命,但也有些麻煩。不過,好在花弄影的醫術不錯,很快就幫他把毒解了。不然,他的妻子指不定愁成什麼樣兒呢!

用過飯,司徒錦便吩咐丫鬟燒了熱水。正要去沐浴,卻聽見外頭亂哄哄的。於是,她打起紗簾,傳春容進來問話。「發生了何事?」

春容不敢隱瞞,草草的將聽到的傳言講述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西廂那邊的柳氏,晚上到芙蕖園去請安,不知道怎麼的,不小心頂撞了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大怒,就罰她跪在院子裡。原本也就想懲戒一下的,不知道怎麼的,柳氏突然就暈倒了。而且,下體還流了不少的血,怕是小產了。

司徒錦聽完她的稟報,嘴角就認不出譏誚的翹起。

看來,太師府的事情沒完,王府又鬧起來了,還真是不省心啊!

「幫我換衣服,我要去芙蕖園。」

春容愣了一下,趕緊去找了衣服來給她換上。

司徒錦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便去了王妃的住所。

進到院子裡的時候,屋子裡顯得格外的寂靜。

沐王妃冷冷的聽著林御醫的診斷,臉色十分的那看。而沐王爺,挑了眉坐在椅子裡,並未說什麼,氣氛十分詭異。

見到司徒錦進來,王妃的神色才有所緩解。

「兒媳給父王母妃請安!」司徒錦捧著肚子福了福身。

「你怎麼過來了?身子這麼重了,怎麼還到處跑!」王妃表面上像是在指責她,但卻十足的關心的語氣。

司徒錦掃了那暈倒在地上的柳氏一眼,又將視線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翔公子和陳氏身上。「母妃這裡這般熱鬧,兒媳自然是不會錯過了這場好戲的!」

聽到司徒錦提起戲這個詞眼兒,王妃和王爺臉上都浮現出一絲疑惑。而那翔公子和陳氏,皆是一愣。

司徒錦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林御醫和地上的柳氏,發現他們也幾不可見的抖了抖。

「弟妹說的什麼話?柳氏她都那樣了,你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到底居的什麼心!」翔公子痛失孩兒,聽了他的話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

陳氏原本對柳氏就恨得要死,巴不得她的孩子沒了!可是,她畢竟是翔公子的正室,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夫君這一邊的。更何況,司徒錦也是她頭一號的敵人,故而跟著翔公子一個鼻子出氣。「父王,您瞧瞧弟妹這說的什麼話?柳氏雖然只是個妾室,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王府的一份子!她失去了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弟妹卻在這裡說風涼話,還真是讓人寒心啊!」

司徒錦面對他們顛倒黑白的說法,絲毫沒有怒意。她一雙眼睛,只在那柳氏和林御醫的身上。「我有沒有說謊,問一問林御醫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御醫見世子妃提到自己,不由得流了一場冷汗。

柳氏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原先,他也是打算幫著柳氏隱瞞的。可是世子妃說的這般肯定,讓他不由得慌了。

有些事情做的隱秘,但這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一個不謹慎,落人把柄。那他這輩子就算完了!

正在思量著如何回答,司徒錦又發話了。「林御醫一直得父王和母妃的信賴,必不會說謊的。林御醫,您說是不是呢?」

司徒錦這般氣定神閒,看起來有著十足的把握。

王爺和王妃狐疑的同時,也將目光集中到了林御醫的身上。

翔公子聽到司徒錦這麼說,心裡的疑團也越來越大。他也不是個笨的,自然知道柳氏這般做,是為了鞏固西廂的地位。於是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聲的嚷嚷了起來。「弟妹,你到底什麼意思?!柳氏明明就是在母妃院子裡出了事,這可是所有人都看見的!母妃雖然是無心的,可柳氏失去孩兒也是事實!」

王妃一聽到這話,手不由得拽緊。

她心想柳氏的胎兒也差不多穩了,罰跪一小會兒也不會出什麼事。但誰曾想到,就這麼沒有了?

若是王爺追究起來,她難逃干係。即使他不追究,她心裡也會愧疚不安。可是被翔公子這麼一鬧,她心裡就有一股無名之火。

這分明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他們不知道安的什麼心!居然敢鬧到她的頭上來,實在是罪不可恕!

「事實嗎?」司徒錦依舊笑得從容,絲毫沒有被他的話給嚇到。「父王最是公正的,不如,就讓父王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見司徒錦提到自己,沐王爺這才正了正色,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問道:「林醫正,你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柳氏的身子為何虛弱至此,才跪了一會兒就滑了胎?她不是一直由你醫治的麼,你倒是說說看。」

林御醫滿頭的冷汗滴個不停,心裡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看世子妃那笑容,想必是知道了什麼的。故而,他不敢貿然開口,生怕王爺怪罪下來,毀了自己的前途。

正好此刻,柳氏甦醒了過來。她假裝虛弱的撐起身子,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看見在座的主子,這才惶恐的跪坐起來,叩拜道:「婢妾不知道這裡…婢妾給王爺王妃世子妃請安!」

王妃瞥了她一眼,沒有發話。倒是翔公子,一下子撲過去,抱著她就慟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兒啊…」

陳氏見翔公子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柳氏那小賤人摟摟抱抱的,心裡就嫉恨起來。可是,王爺和王妃面前,她也不敢太過放肆。只能拿眼珠子瞪著他們,不恨不得能在二人身上燒出個洞來。

「柳氏…你倒是說說,今兒個怎麼想起到王妃這裡來立規矩了?」王爺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開口問道。

柳氏楚楚可憐的流著淚,似乎對失去孩兒一事,感到非常的傷心。可是王爺問話,她又不得不回答,這才止住了哭聲,小聲的回道:「婢妾在床上躺了不少時日,王妃娘娘也一直十分關照。故而,婢妾身子剛好一些,便想著過來謝恩。沒想到,衝撞了王妃娘娘,惹得娘娘生了氣。都是婢妾不好,婢妾也是該罰的…是婢妾福薄,沒能保住這個孩子…」

說著,她又無聲的落起淚來,那模樣,還真是梨花帶雨,叫人看了不忍心。

司徒錦在心裡暗忖:這個柳氏還真是不一般的聰明!既沒有指責王妃的不是,還將所有的錯一個人承擔下來。她這麼做,無非是以退為進,想要降低被人的戒心。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博得人同情,還成功的將王妃給脫下了水,落了個苛待庶子妾室的罪名!只不過,她是不會讓她得逞的!
143

「父王,您也聽見了。柳氏這身子本就不好,還要到處走動。雖然是一片孝心,想要過來謝恩。但卻惹得母妃生氣,倒是本末倒置了。說起來,這孩子也算命大的。上一回大嫂無心之失,柳氏摔了一跤,那孩子也沒怎麼樣。不過才跪了一會兒,就沒了…」司徒錦淡淡的講述著,並未被柳氏給牽著鼻子走。

沐王爺蹙了蹙眉,想到上次祥瑞園裡的那些事兒,臉色頓時一沉,喝道:「林醫正,你怎麼辦事的?不是說胎兒穩妥了麼,怎麼這麼輕易就…」

林御醫急的不行,都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了。

柳氏心裡也十分的著急,她偷偷地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按照自己教的那些話說。林御醫心裡慌亂得很,不過還是賭了一把。

「啟稟王爺,小的的確是很用心幫柳氏保胎了。興許…興許是上次摔得太嚴重,這一次又受罰,故而胎兒不穩,才…」

「這麼說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不該罰了一個頂撞本宮的賤婢!」沐王妃是越聽越生氣。想到上次司徒錦更她說起的那些可疑之處,心裡早已恨透了西廂那幫子喜歡搬弄是非的人。

見到王妃發怒,王爺心裡十分的心疼。「頂撞王妃,可是重罪!柳氏,本王見你平日裡也是個乖巧的,怎麼就衝撞了王妃了?莫非,你是故意過來找罪受的?!」

「父王明鑒啊!柳氏哪裡有那個膽子頂撞母妃啊!」翔公子見沐王爺偏心王妃,心裡就很不服氣的喊道。

司徒錦瞥了他一眼,冷眼看著他們的表演。

沐王爺冷哼一聲,說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還跑到芙蕖園來丟人現眼!這般無狀,就算王妃打死了也不為過!」

「父王,您也太偏心了!我也是您的兒子啊,柳氏懷的,也是您的孫子啊!您怎麼說,豈不是連兒子也跟罵了進去?弟妹的孩子就是金貴的,我的孩兒就是卑賤的麼?」翔公子一向囂張慣了,說起話來也是異常的刁鑽。

沐王爺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恨不得上前給兒子一巴掌。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頂撞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無禮的很!

「給我閉嘴!你這個畜生,有你這樣跟父王說話的嗎?什麼偏心?!試問這麼些年來,本王可虧待過你?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真是不孝!」

柳氏見翔公子幫了倒忙,心裡也很是著急。她就是想讓王妃心裡生出一些愧疚來,也好讓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好過一些。但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跟預計的相差甚遠,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司徒錦見時機差不多了,於是故意提起一件事。「啊…柳姨娘小產了,坐在地上可不好。母妃還是找人給她準備個軟榻,一會兒花郡王過來給媳婦診脈,順便也好給柳姨娘看看,免得傷了身子,影響以後生育。」

說起花郡王,王妃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也好。免得有人在這裡亂嚼舌根,指責本宮虐待了這庶出的!」

說完,給了珍喜一個眼神示意,珍喜便讓丫鬟們抬著一張羅漢床過來,將柳氏扶了上去。

柳氏本就惶恐不安,又聽見花郡王要來給世子妃診脈,心裡就更慌了。「多謝王妃娘娘厚愛!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勞駕郡王…」

「翔公子剛才還說母妃偏心呢!既然如此,柳姨娘也就不必客套了。」司徒錦知道她心虛,但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想要算計到母妃的頭上,她膽子不小,野心也不小。這樣的女人,只有徹底的打垮她,才能永除後患!

柳氏的面龐灰白一片,顯然是嚇得不行。

她的計劃,就這樣功虧一簣。這樣也就罷了,還要落得一個欺主的罪名,日後她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被王妃冷落也還好,日後翔公子定然也不會再這麼寵著自己。陳氏那邊,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妾室的地位到底不必正室,她的結局如何,一目瞭然!

就在她瑟瑟發抖的時候,那林御醫擔不住,一個趔趄,暈了過去。

沐王爺見他這般沒用,心裡就產生了換掉他的念頭。王府這樣的人家,豈會用一個廢物?!這樣想著,他更加堅定的站在王妃這一邊,覺得她是冤枉的了。

翔公子憤怒的瞪著司徒錦,恨她不該插手這件事。

司徒錦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和王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根本就是無視他的存在。

這時,丫鬟進來稟報,說是花郡王來了。

王爺連忙叫人將他請了進來。「阿影你來的正好,你快去幫柳氏把把脈。她剛剛滑了胎,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花弄影掃了司徒錦那幸災樂禍的神色一眼,心裡頓時就明白了。只不過,他是不屑碰那個不認識的女人的。他只是靠近她,聞了聞,便有了結論。「王爺怎麼拿我開起玩笑來了!柳氏根本沒有妊娠的跡象,哪兒來的滑胎一說?」

「不可能!」翔公子聽了這話,就爆發了。「怎麼可能!她都流了這麼多的血,明明就是沒了孩子,你怎麼能信口胡說!」

花弄影蹙眉,輕蔑的回道:「哼!你說這是滑胎產生的血?那我倒要問問翔公子你,你的妾室,身上如何會有畜生的血?莫非,她是與畜生苟合,才懷的胎麼?!」

花弄影這話剛落地,司徒錦就忍不住笑了。

王妃也是一臉鄙夷的望著柳氏,她自然是對花弄影全然信任的。「影兒,你說…柳氏身上的血是畜生的血?」

「這畜生的血,跟人血可是有區別的!人血跟動物的血顏色是不同的,深淺度味道也有些不同。若是我判斷的不錯,她身上的血,應該是家禽一類的血。」花弄影嘲諷的勾起嘴角,似乎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用這樣的手段來糊弄他,還真是對他醫術的侮辱!

「柳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來戲弄本王!」沐王爺聽花弄影解釋完,就忍不住發火了。

這王府裡為何就有這麼些不安分的人,非得將王府攪得一團糟呢!東廂這邊一直相安無事,過得好好兒的。偏偏西廂那邊就是不安生的!生了個沒用的兒子也就罷了,後院的女人還弄出這些無聊的把戲來,真是忍無可忍!

「父王息怒…兒子也不知道她會欺瞞父王,還嫁禍給母妃啊…」翔公子見風向變了,立刻也拋棄了柳氏,極力擺脫自己的嫌疑。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沒有了柳氏,他還可以有別的女人。若是惹惱了父王,那麼他以後要怎麼過活?想到這些,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柳氏見到花弄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勢已去。如今,翔公子又為了摘清自己,棄自己於不顧,她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王妃冷眼看著這一幕鬧劇,手裡的杯盞瞬間被她丟了出去。「王爺,你現在知道了,這翔公子是如何孝敬我這個母親了吧?按理說,隱兒繼承了世子之位,翔公子早該出府單過去了。不過念在王爺的面上,多收留了他一些時日。可他們卻仍舊不知足,非要鬧得府裡雞犬不寧。如今,還栽贓嫁禍到本宮頭上來了。王爺,您說…該要如何處置呢?」

沐王爺自然知道這個規矩,只是他念在莫側妃已經不在的份兒上,才任由大兒子一家住在府裡。可現在看來,他們並不是安分的主兒,淨做些丟人現眼的事情。為了王府的將來著想,他心裡已然有了決定。

聽到分家這一說,翔公子頓時如覺五雷轟頂。

要他單獨開府過日子,那怎麼行?!離開了王府,還有誰會高看他一眼?更何況,他錦衣玉食慣了,怎麼受得了粗茶淡飯的日子?

他對自己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沒什麼本事,有沒有多少的家當。若是被趕出王府,哪還有活路!

於是,他跪著爬到沐王爺的腳下,苦求道:「父王…您千萬別趕兒子出府啊…兒子知道錯了…難道您忍心看著兒子一家幾口挨餓受凍嗎?」

「你個沒出息的!竟說喪氣話!讓你單獨出去過,又沒說苛待你。該分給你的家業,一分也不會少。你說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什麼正經事都辦不成,只知道吃喝玩樂,將來如何能夠撐起成個家?」沐王爺痛心疾首的看著大兒子,臉色十分沉重。

他都不知道以前為何要寵著這個紈褲子弟!明明不愛莫側妃,還任由她在府裡囂張霸道了幾十年。明明有喜歡的女子,卻還娶了一個算計自己的女人!他那時候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

陳氏聽說要被趕出府,也急了。她才意識到,王妃這次是真的發怒了!一想到日後的艱苦日子,她整個人就蔫了。

司徒錦但笑不語,與花弄影兩個人相視一笑,當做看戲了。

若是西廂那邊的人能夠分家出去,也算是好事一件了!畢竟,有這些人在府裡,也是個麻煩。時刻防備著,也挺累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7

146

各國使臣陸續到達皇宮,而新帝也帶著後宮的嬪妃陪伴著太后一同來到了大殿之上。

司徒錦的位子在靠近龍椅的下方,可見其尊貴的地位。因為她身子不方便,故而太后娘娘免了她的禮,還將她召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肚子這麼沉了,怕是要生了吧?」太后,也就是原先的齊妃娘娘關心的問道。

司徒錦笑得一臉幸福,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開心。「回太后娘娘的話,已經八個多月了。」

「好好好,再過不久,哀家就要抱孫子了!」太后一邊笑著,一邊意有所指的望了皇帝身邊的幾位嬪妃。

皇后娘娘羅氏坐在皇帝的身邊,聽見太后的話,心裡也是一陣突突的跳。她嫁給新皇也有數月了,但就是不見肚子鼓起來,為此她可沒少找御醫調理。但那些庸醫總是說她身子無礙,可總是一次次讓她失望。故而,每當提到這個話題,她就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王妃是個有福氣的,不但得到王爺的專寵,還即將為人母。真叫臣妾們好生羨慕!」開口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寶石藍的宮裝麗人。看她的打扮,華麗不俗,談吐不凡,一看就是個厲害的。

司徒錦知道這位妃子,乃是太后娘家兄弟的女兒,頗得皇上的喜歡。比起那正宮娘娘,還要受寵!

司徒錦打量了她一番,臉上的笑意不減。「娘娘謬讚了!恕我直言,娘娘不也是皇上的心頭肉?何來羨慕?」

那妃子聽了她的話之後,抿嘴笑了笑。望向年輕的帝王之時,也是滿臉的嬌羞,真叫一個美不勝收。

不過,司徒錦看到皇后臉上閃過一絲的不快,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她主動走過來,挽著太后的胳膊撒嬌道:「沐王妃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就懷上了子嗣,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啊?何不說來,與我們分享分享!」

太后聽後也是眼睛一亮,追問道:「錦兒真的有良方?」

司徒錦臉色一紅,嬌笑道:「太后您這是取笑臣妾呢!臣妾不過是運氣好,哪裡來的什麼秘方?不過,是有些細節比較注意而已。」

「什麼細節?」不少未曾生育的婦人全都豎起耳朵,圍了上來。

司徒錦倒也沒有隱瞞,將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列舉。「據說,在氣溫適中的日子裡,人體最感覺舒服,不僅受孕成功率高,而且有利優生,如遇到天氣異常,可推遲到下個月進行。」

「另外,在準備生育的幾個月中,飲食宜清淡,以素食為主,魚肉為輔。同時,生活起居要有規律,心胸開朗樂觀,保持良好的體能狀態,這樣不僅受孕易獲成功。」

「還有就是,要注意臥房的環境。太過濃烈的熏香,盡量少用。飯後,都走動走動,也是利於身子康健的。」

司徒錦一口氣說了很多,也極大的滿足了別人的好奇心。

羅皇后也不住的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皇帝坐在高位上,躊躇滿志。使臣們踏進大殿的時候,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大夏(大齊、大秦、大楚…。)恭祝新皇登基!」

好幾個國家的使臣同時走上前來,行禮道賀。

元昊帝抬了抬手,分別給他們賜了坐。「請各位使臣代朕向你們的皇帝陛下表達謝意!」

說完,他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宮女奉上美酒和禮物。

那些使臣客套了一番,收下了禮物,臉上均表現出滿意的神情。當然,有一個是例外的,那就是一年多前臣服於大龍的大夏國。

「今日是皇上登基的大喜之日,大夏國公主雪雁,願意為陛下舞一曲,以祝酒興!」一個人高馬大的大鬍子突然站了起來,自告奮勇的說道。

元昊帝望了那位蒙著面的公主一眼,自然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那就有勞公主了!」

那個叫雪雁的女子盈盈的起身,微微福了福身,然後款款的走向大殿的中央。「雪雁才疏學淺,若是舞得不好,還望陛下不要見怪!」

「公主嚴重了!」元昊帝一副欣賞的表情,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妥。

樂聲響起,那公主便隨著那曲調舞動了起來。她的舞姿曼妙,身段又是極為妖嬈的。故而,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充滿了嫵媚的極致。不少觀看舞蹈的人,都陷入了一種癡迷的狀態。

司徒錦剛開始,也是極為欣賞這位公主的舞姿的。只是,過了好半晌,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她並非男子,卻被同性的舞蹈迷得神魂顛倒的,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即使美人再美,舞姿再沒,但同為女人,也不會到這種癡迷的程度!更何況,女子本就善妒,對於優秀的同類,總是存在著一絲的排斥。可是看看在場的每一個人,表情都是那麼的沉醉,放佛身在夢中一般。

司徒錦努力警醒著,她仔細的打量著對面的大夏國使臣,發現他們臉上露出一絲鄙視,心裡暗叫糟糕。

看來,這位公主所謂的舞姿是假,迷惑人的心智才是真正的目的。看著眾人癡迷的神態,若是此刻出現個刺客之類的,怕是會有大麻煩的。

司徒錦肚子有些隱隱作痛,不過倒是清醒了不少。她一雙眼睛望向對面自己的夫君,發現他額頭上冒出不少的汗珠,便知道他也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要怎麼樣才能打斷那公主的*陣呢?司徒錦暗暗著急。

她掃視了周圍一周,發現角落的桌子上,放著一把焦尾琴。她忍著不適,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那琴摸去。

大夏使者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麼。

突然,一道清亮的輕音打破那靡靡之音,使人為之一振。不少的人猶如從夢中驚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司徒錦坐在地上,焦尾琴就放在地上。她不斷地變換著曲調,想要打破那個舞蹈給人帶來的迷惑。

龍隱聽見那清澈的琴音,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他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起,看向那雪雁公主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長劍在手,他絲毫沒有猶豫的出手了。

雪雁沒想到還有人保持著清醒,腳步微微一頓,身子急速的往後退去。「來人,攔下他!」

大夏使臣趁機一躍而起,朝著龍隱包抄過去。

龍隱不慌不忙的揮舞著手裡的長劍,招招凌厲,猶如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向那些擋在他前面的人。

「啊…」不斷地有尖叫聲和哀嚎聲傳出,大殿上也被獻血染紅。

「殺人啦…」

「來人啊,救駕!」

雪雁的舞蹈一亂,頓時那些迷醉在裡面的人都醒了過來。見到有人在大殿上撒野,全都驚慌失措起來。

「殺了狗皇帝!為大夏皇帝報仇!」那雪雁公主突然放棄了舞蹈,從腰上解下一條銀鞭,便直直的朝著元昊帝攻了過去。

元昊帝剛清醒過來,頭腦還不是很清楚。突然見到有人朝著自己攻了過來,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

這時候,羅皇后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衝上前去,生生的挨了一鞭子。那鞭子,瞬間在羅皇后的身上留下了一條血痕,深可見骨,慘不忍睹。

元昊帝大為震驚,大喝一聲。「御林軍,護駕!」

同時,他將羅皇后往旁邊一拉,躲過下一次的攻擊。然後接過高德庸手裡的寶劍,拿來防身之用。

他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的功夫也是不錯的。故而,那個雪雁公主再次攻來的時候,他便輕鬆地化解了她的攻勢,漸漸處於上風。

雪雁惱怒的瞪了那角落裡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一眼,怪她破壞了這一天衣無縫的計劃。元昊帝的武功在她之上,她無法將他制住。但看到司徒錦裝束不俗,一看就是個身份尊貴的。於是想都沒想,就朝著司徒錦衝了過去,想要將她挾持,好用來威脅大龍的皇帝。

她之所以沒有選元昊帝的那些嬪妃,是因為她覺得一個帝王,是不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生死的!

即使死了一個,還會有千千萬萬的美人送進宮去。但若是王侯的妻子,那就不一樣了!他會有顧及,尤其是那種功勳世家的女子。若是她有個好歹,怕是會寒了臣子們的心。

司徒錦也不是愚蠢之人,看著別人攻過來,還不知道躲避。但奈何她身子沉重,根本就跑不快。更何況,肚子還隱隱作痛,更讓她行動不便。

「孩子,你不會這會兒提前來報到了吧?」司徒錦咬著牙,衣裳已經被冷汗所汗濕,看起來有些狼狽。

龍隱一邊對付著那些大夏的叛逆,一邊注視著司徒錦的一舉一動。當看到那雪雁公主朝著自己的妻子攻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手裡的招式一變,忽然追著那公主過去了。

雪雁正以為自己要得逞的時候,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強勁的冷風掃到,一時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一掌。

噴湧而出的鮮血,讓她眼前一陣漆黑,險些站不住。

不少的夫人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都嚇得失聲尖叫。司徒錦看著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救下來的夫君,心裡突然一鬆。

腹部傳來的劇烈痛楚,讓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整個身子僵住,動彈不得。

147

大殿之上的刺客頃刻之間,就被剷除殆盡。不過,元昊帝卻沒有因此而放鬆,而是將所有的使臣都請到偏殿之中,看押了起來。不管他們如何的喊冤,也於事無補。

龍隱利落的抽出寶劍,那雪雁公主的身子頓時癱軟下來,面色十分的痛苦。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濺到地上和周圍那些人的身上,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司徒錦沒那個心思在意自個兒的形象,肚子處傳來的陣痛,早已讓她大汗淋漓,嘴裡也忍不住哼出聲來。

龍隱見她如此痛苦,又見她手緊緊的按著肚子,心知不妙。也顧不上許多禮節,抱起司徒錦就朝著大殿後面走去。臨去時,還讓屬下抓了兩個御醫一路跟隨。

大殿之上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元昊帝一邊叫人將屍體拖出去示眾,以起到警示的作用,一邊吩咐御林軍徹查此事,心中的怒氣才緩和了一些。

在登基之日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有些觸霉頭。

太后娘娘還算鎮定,指揮著宮女安撫著殿內的女眷和後宮的嬪妃。尤其是那不顧一切,替皇上擋了一刀的羅皇后。

「御醫…還不快過來給皇后娘娘把脈,愣在那裡做什麼!」齊太后見無人過來看護,心裡頓時隱隱著急。

本來吧,對於這個太過精明能幹的兒媳婦,她就不大喜歡。可是她剛才冒著生命危險,替皇上擋了那致命的一擊,倒是讓她心存感激。

無論如何,皇上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已是萬幸。

不過,她倒是覺得這個羅皇后,不但頗有心機,還十分的剛毅。這樣的一個女子,怕是自己那侄女兒沒辦法比的。

元昊帝聽見太后的怒斥聲,頓時也分神看向這一邊。當看到羅皇后那蒼白的臉色,以及渾身是血的模樣,他的心突然有著一絲的不忍和感動。

女人對於他來說都一樣,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即使他寵著太后的娘家侄女雅兒,也不過是為了讓太后安心罷了。身邊的美人無數,他早已看的膩煩。興許是從小在宮裡的關係,美人見得多了,也不足為奇。

身邊的那些女子,沒有一個能真正進入他的內心。直到剛才那驚險的一刻,那平日裡端莊賢淑的皇后衝上前去,擋在了自己的前面。他有那麼一刻的愣神,眼裡也充滿了震驚。那麼單薄的一個女子,卻願意為了他不顧生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夠真正做到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這些,龍夜的眼神頓時溫和了不少。

他走到羅皇后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離開了大殿。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了許久,才有幾個嬪妃和宮女匆匆的跟了上去。就連太后,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讓大殿之上的臣子和女眷們起身離開。

後殿之中的一個小房間內,御醫們正在為司徒錦把脈。龍隱急的在一旁走來走去,他的心從未如此驚慌失措過。

「王妃到底是怎麼了,你們倒是開口說話啊!」見那些御醫一個兩個都悶不吭聲,龍隱就更加的著急起來。

御醫們哪裡肯輕易下結論,要等到診脈過後,才會如實回答。

其中一個站在後邊的醫正瞧了一眼沐王妃的反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王妃…這怕是動了胎氣,要生了吧…」

一聽說司徒錦要生孩子了,龍隱的心咯登一下,差點兒停止跳動。「要生了?不是還不到時候?」

那自言自語的醫正見王爺聽見了他的話,頓時嚇得跪了下來。「王爺饒命,下官並不確定,猜測而已…」

前面負責診脈的御醫這時候已經收了診脈的器具,臉上也露出一抹凝重。「啟稟王爺,王妃這脈象,的確有早產的跡象。」

龍隱一聽這話,心裡更急。「那你們還等著什麼,還不去請穩婆!」

御醫們嚇得直哆嗦,不敢有半句廢話,逕直出去吩咐宮女們做事去了。

司徒錦躺在床榻上,滿頭大汗。可見那肚子裡的小傢伙,折騰的有多厲害。龍隱見嬌妻這般的痛苦,忍不住眉頭緊蹙,半威脅半責怪的對著那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兒說道:「再折騰你母妃,小心本王揍你!」

司徒錦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覺得好笑。

這關肚子裡的孩兒什麼事?若不是那異國的公主作亂,她如何會跟著受累?他倒好,不問青紅皂白,就怪到自己孩兒身上來了,還真是…

「錦兒,是不是很痛?你別咬著嘴唇,痛就喊出來。」龍隱見她忍得辛苦,不由得勸解道。

司徒錦搖了搖頭,此刻那陣痛過去了,不算特別疼,她還能忍得住。「此時在宮裡,王爺還需要知會太后娘娘一聲才是。」

若是在王府,下人們自然是不敢怠慢。可是這裡不是王府,而是皇上的宮殿。宮女太監們雖然忌憚王爺的威名,但畢竟不是皇宮的主子。怕是有些宮女不夠盡心,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但若是有了太后娘娘的關照,那就不同了。先不說太后與沈家的關係,再者她是這皇宮裡頭嬪妃們爭相巴結的對象。只要她發一句話,那宮人們可就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如此,她若是要生產,也會順利很多。

那些穩婆,都是給宮妃們接生的,性子自然傲的很。有了太后娘娘的關照,她們做起事來就會更加用心。這樣於她生產也是有好處的!

司徒錦不是太小心眼兒,而是為了以防萬一。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兒,自然是不能出什麼岔子的!

「錦兒說的對,是我疏忽了。」於是,龍隱大步踏出門檻,吩咐宮女去太后那邊請旨,要求派有經驗的嬤嬤過來,替司徒錦接生。

宮女不敢有異議,便去了皇后的寢宮請旨。如今皇后娘娘生死攸關,太后她老人家,必定是在那邊的。

不一會兒,幾個打扮的有幾分精緻的嬤嬤匆匆趕來,見司徒錦那般模樣,心裡都有了數。於是開始吩咐宮女們準備熱水和催生的藥物,以及補身子的湯藥,房間內一時忙碌了起來。

女子生產,男人是不能在一旁的。故而龍隱早早的就被請到了外面,不准踏進這屋子一步。但愛妻心切的他,又如何能夠放任妻子一個人在裡頭受苦?

「王爺,王妃生產,您可不能進去,會不吉利的!」

「就是,王爺您請等一等,這產房可不能進啊!」

龍隱才不管那麼多忌諱,他只知道錦兒要生產了,她需要他在一旁關心陪護著。「你們都讓開,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宮女和嬤嬤們急得不行,既害怕王爺的威嚴,又怕別人知道了這事兒,覺得她們勸導不利,頓時一個個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王爺…」

就在此時,司徒錦再一次被陣痛給折磨的死去活來,忍不住驚叫出聲。這更讓龍隱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飛到妻子的身邊去照顧她安撫她。奈何這些婆子們擋在門前,根本不讓他靠近屋子半步,更別說是看到妻子了。

「你們讓開!」他大聲的斥責道。

那些婆子們被嚇得退到一邊,不敢噤聲。

龍隱見她們都不敢再阻攔自己,便一腳踏進了門檻。不待他走第二步,身後的一道聲音便喝止了他。「胡鬧!隱兒,這女人生孩子,你進去做什麼?還不快些出去候著!」

說完,太后娘娘在宮女的攙扶下,匆匆的趕了過來。

龍隱見是太后,也不敢太過囂張,只得止了步子,轉身過去行禮。「太后娘娘怎麼來了?」

太后嗔了他一眼,急著走進房裡,然後讓人將門給關上了。「你呀,就在外面等著吧!錦兒那裡有哀家,你就放心吧!」

聽太后這麼說了,龍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畢竟,太后跟母妃是表姐妹,她定然不會害了錦兒的。他這樣想著,心裡頭的牽掛,總算是少了許多。

屋子裡,司徒錦緊咬著牙,不想叫出聲來。

龍隱剛才在門口的喊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產房,本就不該是他進來的地方。她也不想讓他太過擔心,故而一直極力的忍耐著。

直到肚子裡那錐心的刺痛傳來,她才難以忍受的哼出聲來。「啊…」

「什麼情況?是不是要生了?」太后走到她的跟前,急急地問道。

穩婆們見到太后親臨,立刻都上前去跪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太后抬了抬手,迫切的問道:「王妃情況怎麼樣?宮口可打開了?該準備的可都準備好了?」

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馬虎不得。故而,太后也十分的上心,生怕有個什麼意外。

司徒錦可是她的外甥媳婦,她若有個好歹,怕是沐王府也會人心不安。如此,對朝廷也是不利的。故而,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司徒錦有事。

「回太后娘娘的話,一切準備就緒。只是,王妃的宮口才開了一指寬,還不到生的時候啊…」穩婆們一邊擦著汗,一邊如實稟報。

司徒錦見太后親臨,心裡也是十分的感激。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卻被太后給按了下去。「你都這幅模樣了,還做那些虛禮做什麼?!快躺著吧!」

司徒錦感激的躺會床上,心裡也安定不少。

有太后保駕護航,她的孩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這樣想著,她似乎覺得那疼痛又小了許多。

「多謝太后娘娘!」

「錦兒是個有福氣的,一定能夠平安的為王府誕下麟兒!」太后見她臉色蒼白,又滿頭大汗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

想著自己生第一胎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痛苦不堪。那種滋味,她回憶起來都覺得很痛。尤其是司徒錦這副憔悴的模樣,她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太后娘娘還是出去吧,這裡太過污穢,怕衝撞了您。」司徒錦忍著痛,好心的勸道。

太后可是身份尊貴之人,哪裡能呆在產房裡!司徒錦雖然知道她一片好心,但也是懂規矩的,不敢讓太后留在這樣的地方,故而開口勸著。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說道:「無妨!哀家也是這麼過來的。更何況,哀家可是急著想要抱孫子呢!」

司徒錦苦笑,萬一不是孫子,是孫女呢?

「娘娘千金之軀,怎可…」

太后揮了揮手,打斷她的話。「哀家不信這些。你只管養足了精神生產便是,不用理會其他。」

太后都開口了,司徒錦自然不敢再有異議。於是又感恩戴德了一番,這才喝了宮女端上來的催產藥,等著孩子的降生。

龍隱在外面聽著動靜,心裡很是不安。都過去個把時辰了,依舊沒有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怎能不讓人著急?

「王爺,您稍安勿躁。王妃娘娘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謝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好生的勸慰著。

自家娘子也懷著身子,他同樣也很擔心。不過,這事兒著急也沒有用,只能耐心的等著。爺這是關心則亂啊!

龍隱在門口徘徊了許久,終究是得不到任何的結論,只得找了把椅子坐下。

謝堯看著主子那不郁的臉色,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跟著主子不少年了,很少見他這般喜怒形於色。以往那般的冷情之人,突然間轉了性子,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倒是讓人有些不習慣了!

產房裡,司徒錦喝了藥之後,便覺得腹痛難忍,尖叫出聲。「痛…好痛…」

「王妃娘娘怕是要生了,快準備!」太后聽見她嘶喊的聲音,立馬指揮著接生的嬤嬤們動了起來。

那些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經驗都很足。看到宮口漸漸地擴大,便專心致志起來,一邊在床尾動作,一邊努力的鼓勵著司徒錦。「王妃娘娘,宮口已經打開,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您聽奴婢的,使勁兒用力啊!」

司徒錦嗚咽著,不住的扭動著身軀,放佛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絲的痛苦。

穩婆們一邊叫著用力,一邊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司徒錦也乖乖的聽從她們的話,努力的吸氣吐氣,盡量配合著。

「娘娘,已經看到頭了,再加把勁兒!」穩婆欣喜的看到孩子的頭,頓時鬆了一口氣。

司徒錦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全部的精力逼到宮口的地方。只聽見一聲哇哇的哭喊聲,這才鬆了一口氣,暈厥了過去。

太后坐在一旁,聽到嬰兒的啼哭聲,臉上露出欣喜。「快,將孩子抱過來給哀家看看!」

「娘娘請稍等,容奴婢們給小世子洗一洗。」穩婆們腆著笑,將孩子送入準備好的木盆裡,仔細的洗了起來。

那孩子一入水,啼哭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嫣紅的臉蛋兒,也漸漸恢復了白皙,不再那麼的潮紅。

穩婆們洗好之後,交到宮女們手裡,用襁褓裹好之後,這才遞到太后的懷裡。

太后看著那初生的嬰兒,臉上滿是驚喜。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之後,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臉上的笑意更深。

「恭喜太后娘娘,喜得金孫!」穩婆們見太后笑逐顏開,一個個也都與有榮焉。

太后高興之餘,吩咐身邊的嬤嬤打賞了眾人,這才笑著將孩子抱了出去,給等的有些不耐煩的龍隱。

「快來瞧瞧,錦兒替你生了個兒子!」

龍隱聽到開門的聲音,早就忍不住衝了上去。見到太后手裡那個小不點兒,只是掃了一眼,就從太后的身邊跨了過去。

太后微微一愣,繼而笑著逗著襁褓裡的嬰孩兒。「你的父王還真是心疼母妃呢…你呀,以後要有苦頭吃了…」

說罷,周圍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司徒錦剛剛生產完,累極睡了過去。所以龍隱坐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感覺不到。龍隱捧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放在嘴邊親吻著。「錦兒,辛苦你了…」

別的甜言蜜語,他說不出口,只能用一句感謝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感激。他的錦兒,吃了這麼多苦,才生下兒子。以後,他一定會加倍對她好,很好很好!

司徒錦在睡夢中隱約感到手上傳來冰冷的觸感,還以為下雨了呢。於是將手縮了回去,翻了個身,接著睡。

龍隱愣了半晌,這才上前替她掖好被子,又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退出屋子,回頭去看那剛出生不久,折騰得他娘親半天的兒子。

「哪有你這般做爹的,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嫌棄!」太后將孩子交到他的手上,見他眉頭緊蹙的樣子,忍不住打趣。

宮女嬤嬤們都極力忍著笑,不敢輕易得罪了這位王爺。

龍隱面色有些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眼睛一直盯著他。因為是早產,他的模樣還看不出像誰。不過,那胎發卻是生的極好,又濃又黑,還很順滑。胖嘟嘟的臉龐,很有些肉。看來平日裡補得營養不算少,八個多月的孩兒竟也長得極好。

嬰兒緊閉著雙眼,嘴巴偶爾吐出一兩個泡泡,一雙手時而緊握,時而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龍隱見到他那可愛的模樣,心裡忽然一軟。到嘴邊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太后見他這麼疼愛這個孩子,心裡也放了心。「錦兒剛生完孩子,不宜走動,就在宮裡住一段日子吧。等過幾天,身子好些了再回王府不遲!」

龍隱覺得太后說的有理,便也不推遲。於是吩咐謝堯回王府報喜,順便將春容和杏兒兩個丫頭接進宮來,服侍司徒錦。

太后坐了一會兒,興許是累了,便起身離開了。

龍隱抱著孩子,謹慎的呵護著,根本不讓別人碰一下。故而,宮裡的奶娘都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悶不吭聲的站在一旁。

司徒錦睡了兩個時辰,總算是醒了過來。

春容和杏兒將早已準備好的補湯端上來,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娘娘可算醒了,把我們爺可急壞了!」

提到自己的夫君,司徒錦頓時想起了身在何處。「孩子呢?快抱過來我看看!」

龍隱就站在不遠處,聽到她開口說話,心裡頓時一喜。可是,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道孩子,心裡又很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抱著孩子走過去,將那一團糯米似的嬰兒送到她的懷裡。「盛兒剛吃過奶,睡著了…」

司徒錦眉頭微蹙,不自覺的看向他身後那幾個長得豐腴的奶娘。本來,她是想要親自奶孩子的!如今,有人替代了她的職責,她心裡頭肯定是不舒服的。

「這兩位奶娘,是太后娘娘特意送過來的。」龍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故而主動地替她解惑。

司徒錦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勁兒的親著。這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自然是異常歡喜的。

龍隱見她那麼寶貝這個孩子,心裡一邊泛酸的同時,又有些矛盾。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心愛的女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按理說,他們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應該是一樣的才對。

不過,看到兒子霸佔著妻子的懷抱,他就有些不快。這個女人,可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可如今,他已經不是她心裡的唯一。這種差異,讓他心裡隱約覺得不舒服。但跟一個奶娃子計較這些,他又感到不屑。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態中,龍隱心裡頭閃過無數的念頭,可最終還是沒能得出一個結論來。

「哼哼哼…」突然,司徒錦懷裡的孩子醒了過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龍隱見兒子一哭,頓時有了理由。他將兒子一把從妻子的懷裡給抱起來,扔給一旁的奶娘,說道:「世子餓了,下去餵奶吧!」

那兩個奶娘先是一臉的驚愕,繼而笑著將盛兒給抱了出去。

司徒錦看著兒子被別人抱走,心裡頭十分的不是滋味。「盛兒才吃過奶,怎麼又餓了呢?該不會是尿濕了吧?快抱來給我看看…」

龍隱自然不想放過與妻子獨處的機會,輕咳一聲,說道:「小孩子,不是餓了就是尿濕了,沒什麼好奇怪的。讓奶娘去照顧吧,你身子還沒好,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

他的心意她固然明白,可是依舊放心不下那嗷嗷叫的兒子。「讓我看一眼不行麼?我弟弟出生後,我也幫忙帶過的。」

「不行。你剛生完孩子,怎麼能操勞?」龍隱斷然的拒絕道。

司徒錦見他如此堅持,只得乖乖的躺會被窩裡。但一雙眼睛,卻不時地往外面瞟,希望奶娘早日將兒子抱進來。

龍隱有些吃味,錦兒現在的注意力全在兒子的身上,根本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心裡那個難受呀,就跟貓爪似的!

「錦兒…以後還是讓奶娘帶孩子吧?」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司徒錦很是納悶,心裡有些不服。「不是說好了麼?盛兒我要自己帶。只有這樣,他長大後才會與我們親近。」

「這麼大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等他大一些了,再由你親自帶吧。」他沒有將真實的心意說出來,怕她笑話。

儘管兒子也很重要,但比起娘子來,那就差得遠了!畢竟,娘子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侶。而兒子始終是要娶媳婦,單獨過生活的!

在他心裡,兒子還是永遠不及娘子重要!

司徒錦哪裡知道他這心思,不由得板起臉來。「說好了的,你怎麼能不算數?盛兒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

「也不是不讓你照看著,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他努力狡辯著,就是不肯妥協。

笑話!若是娘子親自帶兒子,那他以後豈不是要被完全的忽略了?!可是這個最大的敵人,偏偏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故而他想盡辦法,也要將兒子隔的遠遠兒的,好讓娘子的眼睛裡只有自己的身影!

司徒錦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又不能埋怨夫君的霸道。畢竟,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卻不能親手帶大,她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帶孩子能有多累?總不過是那些事情!我也不全是一個人帶,不是還有丫鬟和奶娘嗎?累了,她們也會在一旁幫襯著,絕對不會累著我的!」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司徒錦就不信,夫君能夠狠心的拒絕她的請求。

說著,她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有意無意的在他的胸膛上蹭著,不時地挑逗著他的敏感神經。如此一來,龍隱的注意力被轉移,臉色頓時漸漸鬆懈下來。

龍隱有些無奈的看著心愛的女人,不想被她這麼輕易的給說服了。那一雙手撓得他心裡癢癢的,許久沒有與她親熱過了,身子一碰就像著了火一般。「錦兒,別鬧…」

司徒錦見他臉色微微泛紅,便知道自己的法子對了。於是變本加厲的靠近他懷裡,溫言軟語的繼續遊說。「相公…他可是咱們的寶貝結晶,是我們共同孕育出來的孩子。你瞧他,長得對俊俏,像極了夫君你!將來長大了,肯定會是京城女子人人都想嫁的如意郎君。盛兒他一直很乖,沒有怎麼折騰我。今日若不是被壞人所害,他也不會提起來到這世上。他可是未足月就生下來的,身子怕是不像一般的孩子那般康健。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沒能好好地保護他,才讓他來這個世上受苦…」

她一面自責著,一面觀察他的反應。

果然,龍隱在聽到盛兒早產這個關鍵詞彙時,心就變軟了。是啊,這孩子能有什麼錯呢?都是那大夏的逆賊,害得他差點兒沒命!這樣一個堅強的孩子,更應該值得被呵護被疼愛才是。看到妻子如此自責,他心裡也不好受啊!

「錦兒…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大意,沒有早些發覺他們的陰謀,才害得你…都是我的罪過…」他擁著心愛的妻子,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一刻也捨不得放開。

想著剛才那九死一生的場景,他的心就砰砰直跳,無法釋懷。若是她真的有個好歹,他也不想苟活於世了!

感受到他強烈的不安情緒,司徒錦開始後悔自己的這番舉動了。夫君對她如何,她心裡可是十分清楚。可是她現在為了能夠與兒子親近一些,一再的拂了他的好意,心裡也有些過不去。

「隱…你別緊張,我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龍隱無聲的摟著她,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久久無語。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的心,像是被針扎一樣疼痛。

「錦兒…不要離開我…」他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來,放佛用了千金的力氣。

司徒錦怔住了,她沒想到生孩子這一幕,給他帶來了如此大的影響,頓時心裡生出一絲的愧疚來。

「隱…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她保證著。

龍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與她緊緊相擁。

丫鬟們很識趣的退到一邊,扭過頭去,不敢回頭。王爺和王妃的感情一向很好,但這樣親暱的舉動,還是讓未出閣的她們紅透了臉頰。

沈太妃在府裡聽說媳婦在宮裡動了胎氣,差點兒沒嚇得暈過去。好在後來丫鬟說,有驚無險,還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時,她這才拍著胸口安靜了下來。「阿彌陀佛,真是佛祖保佑!王府總算有後了!」

沈太妃一邊高興著,一邊吩咐珍喜打賞了府裡的下人,還鬧著要去皇宮給兒媳坐月子。這一下子,可把老王爺給晾在了一邊。

好不容易沈太妃肯跟他說話了,心裡正得意著呢。如今,一聽到她要去宮裡照顧媳婦和孫子,心裡就不樂意了。「宮裡的宮女和嬤嬤那麼多,哪裡需要你這個做婆婆的去伺候她?聽說太后娘娘已經派了很多人,你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在府裡呆著享福不好麼?非要勞累自己!」

年僅四十開外的沈太妃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不滿的說道:「那些人伺候,哪裡有我這個做婆婆的省心?再說了,那可是我的親孫子,我不心疼,還有誰心疼?隱兒小的時候,你也是這般不待見!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事,你還是這樣!不說去給孫子請個世子的頭銜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讓我進宮去看他,你真是…」

太妃氣得雙手直抖,將老王爺罵得狗血臨頭。

老王爺面子上掛不住,但又不敢跟妻子翻臉。畢竟,這麼多年來,他虧欠她們母子的,實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他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見妻子堅持,他只好吩咐丫鬟小廝下去準備,然後也換了身衣裳,打算陪她一起進宮。「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沈太妃睜大雙眼,斜了他一眼。

老王爺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是說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麼?你這個做祖母的能去,我這做祖父的就不能去了?」

這半開玩笑的話,讓太妃心裡舒服了一些。

不過,她也打算就這樣原諒了他。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彌補自己的過錯的!

既然他要進宮,她也不會攔著。那以後給孫子做牛做馬的事情,就全交給他這個當祖父的了!這樣想著,沈太妃的嘴角不由得彎起,不著痕跡的笑了。

老王爺見妻子同意了,心裡又開心起來。

珍喜在一旁看著彆扭的兩人,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人生還真是無常!沒想到相互怨恨了二十年的夫妻,竟然就是年少時心心唸唸的伴侶!這戲劇化的轉變,還真是讓人一時無法接受啊!

當初,那個風流倜儻的許公子,如今已經是鬢髮斑白之人,歲月還真是無情啊!

司徒錦在皇宮裡每日除了在床上躺著吃,就是睡覺。產後坐月子的這段日子,她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身為長輩的婆母,對她也是百依百順,還真是讓那些宮裡的嬪妃們羨慕了個徹底。

可是這樣一來,她反倒是沒有機會抱到剛出生的兒子了。因為公公和婆婆一進宮,就將照顧孩子的責任給攬了去,讓她這個當娘的,連兒子的小手都摸不著。

「我們盛兒長得真俊,跟他父王一樣的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老王爺和太妃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恨不得將這個孫子給捧到天上去。而龍盛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對這所謂的祖父母也是十分的依賴。

對於父母的到來,龍隱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樣的孤單寂寞,以至於最後讓他變得孤僻冷漠,成為人人畏懼的殘暴之人。都源自於從小到大,都沒能感受到父母的關愛。可是盛兒就不同了,不但有父母的關愛,還有祖父母的疼愛,這樣的他,是多麼的幸運和幸福!

看著龍隱一瞬不瞬的盯著兒子的方向看,司徒錦嘴角微微翹起。「夫君是不是覺得盛兒有人疼,很欣慰?」

看著妻子臉上的笑意,龍隱自嘲的神色褪去。「錦兒小時候也吃過不少的苦吧?如今當了母親,想必是恨不得將全部的愛都給了孩子…」

司徒錦聽著,覺得這話裡似乎有著一絲的酸味,不由得捂著嘴笑了。「夫君覺得妾身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兒子,故而冷落了你麼?」

被自己的妻子取笑,龍隱只能撇了撇嘴,不敢有任何的不滿。誰讓他愛妻如命呢?哪裡肯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只要娘子的心裡有我,就足夠了!」

他的不爭,便是以退為進。

果然,司徒錦在聽了他的回答之後,眼裡滿是心疼。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確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兒子,對他的確是忽略了不少。想到這麼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呵護,心裡的愧疚就更多了。

「隱兒,你快過來瞧瞧,盛兒睜開眼睛了呢!還衝著我笑呢!」沈太妃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言語間滿是欣喜。

聽到這個消息,司徒錦夫婦皆是一愣。

龍隱有些不敢置信的從母妃懷裡接過兒子,親自抱到妻子的身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他真的會笑了?」

司徒錦聞著兒子身邊濃烈的奶香味,還有那胖嘟嘟的臉龐上偶爾咧開的嘴,激動地眼淚直掉。

沈太妃見兒媳婦感動得哭了,立刻上前勸道:「錦兒,快莫要哭了,坐月子可不能哭,以後會落下病根兒的!」

坐月子很多事情都是忌諱。

產後初始,產婦覺得虛弱、頭暈、乏力時,必須多臥床休息。故而,司徒錦渾身酸痛,也還是不能隨意的下地,只能在床榻上歪著。另外,產婦在一個月之內不能洗頭、洗澡,以免著涼,或者使關節受到風、寒、濕的入侵。飲食方面,以溫補為主,禁辛辣。總之,林林總總的規矩加起來,就夠人受的了。

司徒錦渾身不自在,卻又不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可是這種無力感在見到兒子的笑容之後,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只要看著兒子健康的長大,她就算吃再多的苦,也覺得值得了!

「盛兒,我的盛兒…」司徒錦緊緊地摟著兒子,親了又親。

龍隱也格外的高興,畢竟這個孩子,是他與司徒錦的第一個孩子,還是承載著整個王府命運的子嗣,他也十分的看重。

沈太妃看到這一家三口的美好畫面,心裡感到特別的安慰。

老王爺見妻子臉上露出那種羨慕的神情,心裡又是一痛。想著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當初,沒有那些謊言。如果,他可以再努力一些,說不定,他們早就有個圓滿的結局了!而不是連累兒子受苦,讓妻子被冷落了這麼些年!

龍盛的出生,為王府帶來的,不僅僅是子嗣的延續,還承載著眾人的無線希冀和美好的祝願。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3-29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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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已經是半個月之後。司徒錦勉強能夠下地走動,不過也僅能在屋子裡,連門檻都沒能踏出去過。

「李嬤嬤,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這般吵鬧?」司徒錦聽著外面的動靜,心裡很是羨慕的問道。

李嬤嬤眉頭微蹙,嘴巴張了張,卻有些吞吞吐吐。「回王妃娘娘的話,是王爺在院子裡逗小世子開心呢!」

司徒錦卻不以為然,那笑聲分明是以女子居多。

見王妃起了疑心,李嬤嬤便給春容使了個眼神,讓她去外面叮囑著點兒,免得讓夫人看到那情形,又增添了傷感。

司徒錦看到李嬤嬤表情有些不對,心裡更加的不安起來。她如今在月子裡,不能服侍夫君。儘管她對龍隱一百個放心,但有些不安分的人,總是眼巴巴的往跟前兒湊,那也是防不勝防的。

這月子期間,她的疑心便更重了。

「嬤嬤,扶我到院子裡走走吧。」她輕輕地囑咐道。

李嬤嬤臉色一僵,不過還是很順從地拿起披風為她披上,又找了頂紗帽給她,這才扶著她的手,慢慢的邁出了門檻。

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出月子了。那些禁忌,只要小心謹慎一些,也是無妨的。

司徒錦扶著李嬤嬤的手,從容的穿過迴廊,繞到後花園裡。只見龍隱巍然屹立在一片花海當中,手裡小心翼翼的抱著盛兒,一副慈父的模樣。他本就是容顏出色的男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顯得俊偉不凡起來。

這本是一副非常美好的花卷,奈何這畫面卻多出了幾個妖嬈的女子,讓司徒錦的心一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兩個妖嬈的女子,正是盛兒的奶娘。

年紀都不算大,三十歲左右。長相不俗,身段兒更是一頂一的好,具有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

出宮的時候,她們便跟著一同進了王府。太后娘娘的關照,司徒錦沒有拒絕。可是看到她們因為龍隱的一句話,就笑得花枝亂顫,分外妖嬈的時候,她的心裡就開始泛酸。

再看看自己,原本就不算美麗,加上身子還在恢復當中,面容憔悴,身材臃腫。跟她們這些女子比起來,簡直是慘不忍睹!

或許是產後憂鬱吧?司徒錦從未對自己這般沒有信心過。

以前,龍隱在別的女子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讓人退避三尺。可是如今有了盛兒之後,他的性子倒是改了一些。不再那般冷漠待人,偶爾還謙恭禮貌,都讓人有些不認識了。

這樣的變化,讓那些本來毫無希望的人,突然生出一絲希冀來。就如那兩個風韻尤佳的奶娘,一個勁兒的跟他套近乎。表面上是個逗孩子,可是在旁人看來,卻是逾矩了!不過,他似乎還沒有發現。

感受到身後那有些不均勻的氣息,龍隱突然抬起頭來,望向這邊。

司徒錦有些躲閃的撇過頭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情形。那兩個奶娘見到王妃靜靜地佇立在不遠處,猶如暗夜裡的百合花,心裡頓時咯登一下,立刻垂下頭去,不自覺的往一旁挪了挪,不敢再造次。

龍隱見到司徒錦出來,先是蹙了蹙眉,繼而迎上去,道:「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

司徒錦抿了抿嘴,最終沒有將心裡的真實想法給吐露出來。「許久沒有看到盛兒了,怪想他的…」

提到兒子,龍隱立刻將他抱到她的面前,說道:「瞧,這才半個月大呢,就已經足足胖了四五斤!抱一會兒,就累了!」

司徒錦看著吐著泡泡,睜著一雙大眼睛的兒子,心裡的酸澀頓時少了許多。「我們盛兒,真是可愛的緊!」

「他的鼻子和眼睛像你。」龍隱比較了一番,這才得出結論。

司徒錦仔細一瞧,可不是麼?他的薄唇,跟他的爹爹一個樣。眉毛也是,濃密的像是用筆墨畫上去的。只是那一雙清澈的眼,像極了自己。那般的靈動,那麼的美麗!

想著自個兒那越來越暗淡的雙眸,司徒錦不禁自嘲起來。她什麼時候變得像個深閨怨婦了?當初那般自信滿滿,想要與他攜手一生,白首不相離。可是如今,因為一點兒的小事,她就鬱結在心。這似乎都不像她自己!

這樣的改變,讓她很厭惡,也很焦慮。

她不該這般小心眼兒!那兩個奶娘越過了自己的本分,與主子調笑又如何?總歸是上不得檯面的人,也不可能對她產生威脅。

縱使這個世上美麗的妖嬈的女人很多,可是在他心裡,她依舊是最珍貴的,不是麼?想到這些,她的心微微釋然。

「剛才在聊什麼?看你們笑得那般開心。」她故意撇了撇嘴,不經意的問道。

龍隱察言觀色也是個能手,發現她眼裡閃過一絲的不喜,便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他淡淡的瞥了那兩個奶娘一眼,說道:「錦兒的身子也漸漸好起來了,以後盛兒還是交給你帶吧。至於那兩個奶娘,還是送回宮裡去吧!」

她們的那些小心思,他從未在意過。可是他沒想到,這些細微的舉動,卻讓愛妻心裡不舒服了,他自然是要徹底解除妻子的憂慮了。

司徒錦見他這般識趣,那失去的自信心頓時又回來了。

可見,他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偽君子。

司徒錦心裡一樂,倒想開了。「我聽說,親自奶孩子,不但對孩子的發育好,還可以盡快讓做母親的恢復身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司徒錦最近最糾結的便是她楊柳腰不若當初的棉細,正在為如何重新恢復而發愁呢!如今龍隱提出將盛兒交給她帶,她如何能不高興?

其實,她的身材也沒有多臃腫。不過是比原先豐滿了一些,多了那麼一些的肉。她覺得臃腫,但龍隱卻十分滿意她目前的狀態。

皮膚比之以前,更加的細滑。雙手觸摸到的手感,也更加的讓他滿意。他不知道錦兒到底在煩惱什麼,聽了這一席話,才算是有所瞭解。

「這樣挺好的,我很喜歡。」他很直接,也很大膽的在她耳邊說道。

司徒錦面上一紅,不過還好隔著紗帽,倒也沒有失了顏面。嬌嗔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司徒錦轉身就走。

龍隱得到了暗示,便也不在院子裡停留,抱著兒子就跟了上去。

兩個奶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裡滿是怨懟。好不容易藉著小世子,才可以親近這位英武不凡的王爺。沒想到,王妃的醋意竟然那麼大,當眾就將王爺給請了回去。

外邊的傳言果然不假!王妃還真是個妒婦!哼,像王爺這般的男兒,怎麼只能有一個女人在身邊服侍?!這王妃也實在太過分了!

兩個人正在心裡將司徒錦罵了個遍時,突然見到李嬤嬤走過來,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才轉達了王爺的意思。「這幾日辛苦兩位了!我們爺說,這裡用不著二位了,明日便稟報了太后娘娘,恩准你們回宮!」

這兩個妖嬈的少婦聽了這話,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女子不服氣的頂撞道:「我們可是太后娘娘派來專門伺候小世子的!王爺怎麼會輕易地將我們打發回去?該不是你假借王爺的名義,幫著王妃娘娘排除異己吧!」

她的話說的十分的惡毒,既出言諷刺了王妃的嫉妒之心,又抬高了自己的地位。以為有太后娘娘這個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李嬤嬤是什麼人?雖然是個本分的老實人,但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根本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異己?憑你們的身份,也配王妃娘娘嫉妒?真真是不知廉恥!」

「你…我們要面見王爺!若是王爺的意思,我們自當遵守。但若不是,我們也是要找王爺討個說法的!」那膽大的女子也曾經在皇宮裡風光過一段時日,哪裡受得了這氣,頓時就跟李嬤嬤吵了起來。

李嬤嬤冷哼一聲,道:「就憑你?也想在王府撒野?」

說罷,她大手一揮,便有幾個侍衛衝了過來,對著她拱了拱手。「嬤嬤有什麼吩咐?」

「將這個不知廉恥,不分尊卑的婢子拿下,聽候發落!」李嬤嬤是王妃身邊的紅人,又是從娘家帶過來的,在府裡的威望不低。故而,她的命令,府裡的侍衛也是言聽計從,不敢怠慢的。

那奶娘聽說要拿人,頓時就有些慌了。「你不也是個卑賤的奴婢,你憑什麼讓他們拿我?我可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你怎麼敢…」

「不知悔改!」不知什麼時候,龍隱已經從暗處走了出來,臉上滿是怒氣。

他原本以為,她們不過是個奶娘,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但沒有想到,她們也是不安分的,背著他居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還真是不知禮義廉恥!

「王爺…」膽小怕事的奶娘見到龍隱到來,頓時嚇得跪伏在地不斷地求饒。「王爺饒命…奴婢什麼都沒有說啊…」

膽子大一些的奶娘,則仗著帶了小世子幾日,便有些嬌氣。見到龍隱走過來,依舊不肯輕易的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想要倒打一耙。「王爺,這嬤嬤好生無禮,居然藉著王爺的名義,想要敢奴婢走!奴婢可是太后娘娘專門派來伺候小世子的啊!她這般做,豈不是給太后娘娘甩臉子,也給王爺抹黑呀,王爺…」

「是嗎?」龍隱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陰森森的有些可怖。「本王倒是小看你了!你一個賤婢也能成為太后娘娘的臉面?哼,不知所謂!李嬤嬤不過是聽本王的命令,遣送你們回宮罷了。你不但不遵從本王的諭令,還一再的以下犯上!這等刁奴,豈能帶好本王的世子?來人,將她拖下去,杖責五十!」

侍衛們立刻湧上去,將這奶娘給拖了下去。

那奶娘仍舊不服氣,大聲的嚷嚷著。「我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王爺不能這麼對我!」

「是嗎?」龍隱嗤笑一聲,笑得十分邪魅。「太后娘娘若是知道本王替她老人家除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奴婢,謝本王都來不及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只留著眾人一個偉岸的身影。

那膽小的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頓時如墜地獄。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在孩子面前笑得溫柔的男子,卻是這麼一個殘暴不仁的狠角色!

當初,她還以為他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如今,她可不敢這麼想了!他的溫柔和體貼,都只是針對小世子和王妃的!其他的人,根本無權享受到這一特權!可是等她想通這一切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又過了半個月,到了小世子滿月之禮。

這天一大早,司徒錦就早早起身,將盛兒從搖籃裡抱了出來,仔細的替他梳洗。「今兒個可是盛兒的好日子,可不能髒兮兮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咯…」

她一邊幫兒子洗澡,一邊逗著他笑。

龍盛似乎被母親的笑容所感染,也跟著裂開嘴笑了。一雙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很有節奏的晃來晃去,似乎也挺開心的。

司徒錦看到兒子這般可愛的模樣,心裡比吃了蜜還要覺得甜。她溫柔的將水澆到兒子的粉嫩的身軀上,又拿起幹的綢布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遍,這才將他小小的肉肉的身軀,用質量上乘的襁褓裹了起來,抱回了床榻之上。

「盛兒可真是母妃的心頭肉,掌中寶!」司徒錦一邊笑著讚歎,一邊又忍不住在兒子的臉上啾了一口。

盛兒感受到母親的喜悅,也咯咯的笑出聲來。

「還笑還笑…真是可愛到骨頭裡了!」司徒錦抱著兒子,趴在床上捨不得起來。

龍隱進來的時候,便是見到這樣一副母子嬉戲圖。他的心突然一緊,接著無言的溫情遍佈全身,溫暖了他的心。

「還是這麼皮!」他湊上前去,一把將妻兒都摟進了懷裡。

司徒錦回過頭去,回以他一個甜蜜的笑容,接著將兒子塞到了他的懷裡。「客人們一會兒就來了,先給盛兒換上衣服吧!」

龍隱點了點頭,抱起兒子,就開始擔當起體貼的父親來。

換衣服這樣的瑣事,都該由丫鬟們來做的。但是自打司徒錦堅持要自己帶孩子之後,這些事情便落到了他們夫妻二人的身上。

看著龍隱熟練地給兒子換好了衣服,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不但是個好丈夫,還是個好父親呢!

就在這時,沈太妃在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看到盛兒已經穿戴整齊,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我的乖孫子,奶奶來看你了!」

說著,她就走上前去,從兒子懷裡將孫子給奪走了。

司徒錦見到婆母到來,趕緊上前去施了禮。「母妃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可用了早膳了?」

沈太妃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說道:「興許是年紀來了,不太容易餓!」

司徒錦心想:怕是又躲著父王了吧?這老兩口的恩恩怨怨,還沒有兩清呢!這王爺公公一到芙蕖園,母妃就躲得遠遠的了!

一大清早的就到了慕錦園,想必是王爺公公又去芙蕖園捉人去了吧!

「雖然如此,但母妃也不能什麼都不吃啊!」司徒錦也不點破她,只是對身旁忙碌的春容吩咐道:「去,給太妃端一碗銀耳湯來。」

春容應了一聲,便乖巧的出去了。

見兒媳婦這般懂事,太妃心裡更加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

誰家的婆婆不是希望兒子能夠多娶幾房妻妾,能夠多生幾個孫子?可是她卻不這麼想!兒子媳婦感情那麼好,若是再多弄幾個女人回來,怕是兒子媳婦之間,會生出許多嫌隙來。如此倒不美妙了,這後宅怕是永無寧日!

這樣也好!兒子媳婦恩恩愛愛,她又有孫子可以抱。她已經很滿足了,並不奢望那些有的沒的!

含飴弄孫,她後半輩子,也就夠了!

至於那個仍舊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夫君,就讓他守著自己的信念過一輩子吧!她才不稀罕他的那種愛意呢!

司徒錦看著她那倨傲的神情,忍不住背著她偷偷地笑了。

龍隱不知道妻子在笑什麼,不過看到她高興,他也很開心。打點好了一切,龍隱便出了慕錦園,去前院招呼客人了。

這滿月酒,可是人一生比較重要的一個節禮。

這一天,要給孩童洗個全身澡,以便乾乾淨淨地迎接眾人的祝福。親友們紛紛攜帶禮品前來看望孩子,禮品多為衣被帽鞋、溫補的營養品等物品。當然,還有送銀腳環、長命鎖、項圈手鐲等避邪飾品的,寓意祛災避難,長命百歲。孩子的外婆會送來大結雞(閹雞)與雞蛋;姑叔舅姨等男女家親房也會買童衣、布料等賀禮前來祝賀。是日拜神宴客,大家齊聚一堂,舉杯把盞,歡慶孩子的健康成長,其樂融融。宴畢,還要給給孩子剃去胎發,俗稱剃「滿月頭」。

沐王府這一日,早早就有賓客上門了。

作為司徒錦的娘家人,江氏一大清早也帶足了禮物前來王府看外孫了。本來,盛兒出生的第三天,江氏就要按照禮節過來看望的。只是那時候,司徒錦和孩子都住在宮裡,她沒能見上面。直到回到王府,司徒錦才派人去太師府報了喜,說是母子平安,這才讓江氏安了心。

這不,這滿月的當天,她早早就趕來了。

「我的乖孫呢,在哪裡?」江氏跟隨著春雨進了屋,一雙眼睛就四處打探,想要看看自己的外孫長得什麼模樣。

司徒錦聽到母親的聲音,趕緊迎了上去。「母親今日來的怎麼這般早?盛兒剛睡醒,正在餵奶呢!」

司徒錦一邊走動,一邊扣著衣扣,顯然是剛剛喂完孩子。

江氏拉著女兒的手,仔細的打量了起來。在發現女兒氣色不錯,又長好了一些的時候,這才滿意的讚歎道:「還是王府比較養人,許久不見,錦兒倒是長好了一些!」

「母親儘管笑話女兒吧!剛生完孩子,這還沒有瘦下去呢!」司徒錦拉著江氏的手來到內室,給自己的婆母見禮。

沈太妃見到江氏,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變。「親家母來了啊,快來看看你的寶貝外孫,長得可水靈了!」

她這一獻寶的行為,頓時讓司徒錦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在這裡是內室,屋子裡又都是自己人。否則,讓外人見到太妃這般小孩兒心性,怕是又要惹出非議來了!

堂堂王府的主母,怎麼能這般沒有威儀?

江氏倒是規規矩矩的給太妃行了禮,這才湊上前去,打量著自己的外孫。「果真是個標誌的人兒,將來長大了,怕是要碎了一干女子的芳心了!」

「可不是麼?瞧著眼睛鼻子,簡直跟錦兒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還有著嘴,這眉毛這輪廓,跟我那兒子一樣俊美無雙!」沈太妃很自豪的誇獎著。

瞧見這兩位長輩這般疼愛盛兒,司徒錦的嘴角就忍不住扯了開來。

前院已經來了不少的客人,司徒錦也不能在屋子裡閒著。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她是要去招呼女客的。

「母妃,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去前面招呼客人了!」司徒錦來到太妃的身邊,好心的提醒著。

「瞧我這記性!親家母,咱們一起去前面,讓眾人都看看我們這寶貝孫子!」太妃一高興,就要拉著江氏一起走。

江氏心裡雖然開心,但還是有所顧忌的。

太師府的門第太低,如今又成了個空殼子,她的女兒雖然嫁入了王府,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可是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她面上雖然有光,但卻依舊低人一等。與太妃一起出去,怕是要遭人笑話的。

「太妃娘娘說的極是。不過,妾身有些話想要單獨跟錦兒說…」

太妃哪裡不明白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卻也不沒有揭破,便順從她的意思,獨自帶著孩子,出了院子。

等到太妃一走,司徒錦便拉著母親的手,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跟太妃一起出去,不好麼?」

「錦兒,難道你也糊塗了麼?太妃是什麼人,哪裡是為娘能夠高攀的上的?雖然是姻親,但有些規矩還是不能忘的!」說著,江氏的神色便黯淡下來。

司徒錦抿了抿嘴,勸道:「盛兒不光是王府的孫子,也是您的外孫!沒有娘親,哪裡會有女兒?又怎麼會有盛兒?娘親切莫妄自菲薄!太師府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但女兒在世一日,便不會讓人辱沒了太師府!女兒無論如何,都是姓司徒的。這一點,母親可別忘了!」

江氏聽到司徒錦這般說,心裡總算是好過了一些。

自從司徒長風死了之後,太師府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艱難。府裡沒有一個男人,是不成的。加上兒子還小,剛學會走路,這家裡的重擔就壓在了她一人的身上。雖然府裡的積蓄不算少,又有女兒幫襯著,府裡的下人們不至於亂來。可是族裡的那些人,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孤兒寡母,讓她也是徹夜難眠。

不過,聽到女兒這麼說,她心裡頓時暖了起來。她怎麼就忘記她有這麼一個有本事的女兒了呢?

她的女兒,嫁的可是大龍唯一的一位王爺!還生下了王府的世子,地位尊貴。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負,任人嘲笑的庶出之女!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權貴,成為了人上人。以前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如今將她奉為座上賓。那些在背後辱罵她的,見到她卻要乖乖的行禮。這樣的改變,她卻看不見!

被女兒的一席話點醒,江氏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是母親想岔了…」

「今日是盛兒的滿月之日,母親可要好好兒的跟外孫親近親近才是。」司徒錦只提醒了一句,便攙扶著她朝著院子走去。

外面,已經來了不少的賓客。

司徒錦穿梭在眾人之中,談笑風生,從容不迫,讓不少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順帶著,江氏也是受到了不少的關注,更有不少人為了巴結司徒錦,攀上王府這根高枝兒,一再的對她示好,甚至還提出了要訂下娃娃親。

司徒念恩才多大?那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看來,司徒錦的面子實在是夠大的!而且,在看到太妃對司徒錦母女的態度之後,那些人更是腆著臉,一再的恭維奉承,恨不得將她們母女當做是財神爺,供起來,每日三炷香的朝拜!

司徒錦在眾位夫人和小姐們中間遊走著,臉上神采奕奕。她的聰慧和手段,讓不少的人都見識到了她的能幹。那些原本打著歪主意的人,在看到她的本事之後,一個個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當然,在王府的眾人主子當中,最最最受歡迎的,還是今日的主人公,王府的小世子,龍盛!

他一張俊俏的臉,不但打動了不少未婚少女的芳心,更是勾起了不少貴婦們的饞,恨不得將他給偷偷的抱走,抱回去私藏起來。更有甚者,紛紛打起了小世子的主意,想要訂下這個未來的賢婿。

司徒錦自然不想給兒子增添麻煩,便委婉的拒絕了。

這樣一日下來,司徒錦累得連走路都覺得沒力氣了。草草的用了飯之後,她便打算沐浴更衣,早些收拾了睡了。

龍隱回到內室的時候,正好趕上美人出浴。

司徒錦玲瓏的身材,包裹在輕薄的中衣下面,分外的引人注意。她的皮膚因為沐浴而變得白裡透紅,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迷人清香。龍隱看著眼前的美景,再想到她已經出了月子,頓時忍不住動了動喉結,緩緩地向她靠近。

「錦兒…」他的呼吸從耳畔傳來,令司徒錦忍不住抖了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丫鬟們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司徒錦有些羞怯的倒退幾步,離開了他的懷抱。

許久沒有親近過的身子,異常的敏感。他剛剛靠近,她就有些不知所措。即使是累到了極點,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意圖。而那種意圖,讓她渾身的血液都朝著腦門兒去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卻也格外的誘人。

「錦兒,我去沐浴,等著我…」他見到她那副誘人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那幾個月的空虛日子給補回來。但一想到她喜歡乾淨,便也只好忍住了,匆匆的朝著淨房而去。

司徒錦聽了他的話,臉色更加的潮紅。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而她也有著隱隱的期待。生育過後的她,身材更加的豐滿,他常說喜歡她有肉一些。如今,倒是如了他的願了。這樣想著,她不禁更加臉紅。於是害羞的躲進被窩裡,都不敢露出頭來。

龍隱回到床榻跟前的時候,司徒錦已經閉上了眼睛,鼻息間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龍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滿。

但是,他也沒有叫醒她,而是將她從被子裡挖出來,身子貼了上去,以另外一種方式將她喚醒。

司徒錦在睡夢中,隱約感受到一雙火熱的手在身上遊走,讓她的身子燥熱不已。她好幾次將那雙手揮開,但是不管她推開多少次,那雙手卻依舊不依不饒的纏上了,甚至越來越過火。

嚶嚀一聲,司徒錦從夢中醒來。

迷濛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欺上身來,嘴角帶著邪魅的笑意。他吻住她那微張的嘴唇,將她的驚呼含入口中。

兩人的身子彼此廝磨著,不一會兒便已紅果果的相對。

乍從夢裡醒來,司徒錦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涼,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龍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立刻將身子覆了上去,用他的體溫為她取暖。

嘴巴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響,司徒錦只能唔唔的嬌吟著。可是這番舉動,卻更讓龍隱覺得渾身燥熱,身子被撩撥的更加滾燙。

「錦兒…」他低聲的在她的耳邊呼喚著愛妻的名字,唇舌更是含著她的耳垂輕輕地撕咬,恨不得一口將嬌妻吞入肚腹中。

司徒錦被渾身嬌軟無力,只能縮在他的懷裡任由他上下其手。混沌的身子,像是著了火一樣,灼燒的厲害。

龍隱強健的體魄與她嬌軟的身軀相互廝磨著,當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的襲來,司徒錦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真實感受,哼哼唧唧的出了聲兒。

那宛轉悠揚的動聽聲音,在龍隱聽來,放佛最美的仙樂。早已情動的他,哪裡還耐得住性子繼續挑逗下去,身子往下一沉,便趁虛而入。

司徒錦驚呼一聲,整個身子便隨著他的動作而起伏。一雙玉臂也不知什麼時候,纏上了他的脖頸,雙手穿梭在他濃密的長髮裡。

感受到她的回應,龍隱就更來勁兒了。

許久沒有過親密接觸,龍隱食髓知味,整晚都沒消停過。直到東方漸白,方才放過懷裡的嬌人兒,抱著她的腰,一同入睡。

翌日清晨,丫鬟們在門外等候了半晌,也不見屋子裡有動靜。只有守夜的春容紅著臉,攔著其他人,不讓她們去打攪了王爺和王妃休息。

「主子們還沒起身麼?」李嬤嬤從院子裡走來,臉上頗有些疑問。

春容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嬤嬤,王爺和王妃昨兒個睡得晚,想必不會太早起來。」

李嬤嬤是過來人,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見主子這般恩愛,眼角的皺紋都笑得像朵菊花兒了!

「小世子怕是醒了,你們去服侍小主子吧!」李嬤嬤一邊吩咐著丫鬟們做事,一邊派人在門口把守著,不想讓人打擾了主子們的清靜。

丫鬟們自然不敢違抗李嬤嬤的命令,便各司其職,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司徒錦才甦醒過來。剛剛睜開眼,一張放大的俊臉便映入她的眼簾。

「醒了?」他略帶薄繭的手,輕輕地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摩挲著,挑逗意味十足。

司徒錦嬌羞的紅了臉,將頭埋進他肌理分明的寬廣胸膛。想著昨晚被他折騰了一夜,如今身子還泛酸呢,司徒錦就忍不住張口咬了他一口。

龍隱只是「嘶」了一聲,卻沒有任何的責怪,反而對她的行為感到很是滿足。這樣的嬌妻,才是他樂意見到的!

「餓了?要不叫丫鬟們進來伺候梳洗?」他稍顯沙啞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性感的令人陶醉。

司徒錦搖了搖頭。

她未著寸縷的模樣,才不能讓丫鬟們見到!要不,多丟人啊!看著外頭的日頭都那麼高了,想必時辰不早了。

外面的猜測就已經夠多了,再讓丫鬟們親眼看見,那她還要不要臉面了?那些丫頭可是被她給慣壞了,動不動就跟主子耍嘴皮子。唉,她這個做主子的,倒是常常被丫鬟們取笑。而這個罪魁禍首,便是眼前這個俊逸的讓人移不開眼的男人!

「再這樣看著我,我可就不客氣了…」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心癢癢,龍隱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警告道。

司徒錦連連搖頭,昨夜的瘋狂就已經夠了,她哪裡還吃得消?

於是一把將他推開,然後飛快的爬到床尾,動手穿起衣服來。「什麼時候竟也學會了油嘴滑舌了?」

龍隱挑了挑眉,笑意盎然的道:「我也只對你說這些話。」

司徒錦心裡一半甜蜜一半羞澀,最終只能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便起身去開門,招呼丫鬟們進來伺候。

春容和杏兒早就等在外頭,聽見主子傳喚,立刻將熱水送了進來。「娘娘要沐浴嗎?」

司徒錦微微一愣,繼而面頰緋紅起來。這些丫頭們還真是越來越機靈了!她不開口,她們居然都為她想好了,真是…太丟人了!

「嗯,去準備吧。」說著,司徒錦背過身去,不敢看丫頭們臉上的那抹笑意。

丫頭們強忍著笑意,去了淨房。

春容知道司徒錦面皮薄,於是也沒有再開口。體貼的為她找來乾淨的衣物,便站在一旁,乖巧的遞上一杯茶。

司徒錦感激的同時,又想到這幾個丫頭的親事。

她們跟著自己的時日也不短了,一個個又都很貼心。將她們打發出去,她有些捨不得。可是看著她們日漸大了,總是留在身邊也不好。想到緞兒都懷上孩子了,這幾個丫頭卻還八字沒有一撇,她閒下來時,便有了替她們尋覓歸宿的打算。

「春容,你今年多大了?」她不動聲色的問道。

春容的手頓了頓,繼而笑道:「奴婢是乙丑年生的,今年十五了。」

司徒錦哦了一聲,便開始在腦海裡搜尋者合適的人選。「你家裡可還有些什麼人?」

當初她們一起陪嫁過來的時候,司徒錦也沒有多問。想著是江氏幫忙挑的人,不會有錯。如今想起來,她對她們的情況,似乎瞭解的挺少。

「奴婢的老子娘都是府裡的家生子,父親前些年因病去世了,娘親如今在太師府領著廚房管事的職。」春容不知道主子為何會問起自己的家世,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司徒錦倒是想起來了。江氏掌權之後,換了一批自己信任的人在府裡的各個重要處任職。這春容的娘,也是其中之一。難怪春容對自己那般的體貼,想必是她的娘一再的叮囑過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她很放心。

「都十五了,家裡可為你說了親了?」司徒錦再也不必忌諱,就單刀直入的問了。

春容臉色微紅,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奴婢的娘說,讓奴婢好好兒的服侍娘娘。奴婢年紀還小,暫時不用考慮自個兒的事。」

司徒錦聽了這話,便知道她尚未訂親,心裡便有了數。「那你可有中意的人?」

提到這個,春容臉色便更紅了。杏兒準備好了洗澡水進來,聽到主子的問話,不由得笑著插話道:「娘娘怕是不知道吧?王府話事處的鄧春,可是有事沒事兒往咱們院子裡遞話兒呢…」

春容聽見杏兒插話,臉色頓時轟的一下就白了。「娘娘…奴婢一向守規矩,絕對不會與人私相授受的,望娘娘明察!」

司徒錦揮了揮手裡的帕子,將她拉了起來。「多大的事兒,瞧你嚇得!我又沒有怪你…那鄧春人品如何,你可知曉?」

不等春容答話,杏兒已經嘰嘰喳喳的將打聽到的情況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鄧春的老子娘都是王府的老人,頗得老王爺和太妃的信任。鄧春那人,平時看起來挺老實的,是個耿直的漢子。做事本分,待人和氣,是個不錯的人呢!」

春容聽了這話,臉色更加紅了起來。

她也知道鄧春人不錯,可是主子還沒有發話,她可不敢就這麼私底下將事情給訂下來。故而,這幾日她一直心神不寧,也老是躲著人家。

司徒錦瞧見這情形,心裡便有了決斷。「杏兒,一會兒去把鄧春給我叫過來,就說娘娘我有事找他。」

杏兒應了一聲,歡快的出去了。

春容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整個人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司徒錦見她這般模樣,便好心的安慰道:「女孩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夠尋到一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那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春容低垂著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徒錦見有戲,便想著成全了這一對有情人。

半晌之後,鄧春過來給司徒錦見禮。司徒錦也毫不猶豫的問了他幾個問題,見他態度誠懇,又將家裡的意見說了一遍,頓時心安了。

「既然你們都有意,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杏兒,去庫房取一百兩銀子,給春容做嫁妝。另外,將那套珍珠打造的首飾給春容,讓她漂漂亮亮的當個新娘子!」

春容和鄧春先是驚訝,繼而高興的跪伏在地,拜謝了主子的賞賜。

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結局,司徒錦的心事又少了一樁。就在此時,新來的奶娘抱著小世子進來,司徒錦的全部注意力又被兒子給勾了過去。

「盛兒,娘的乖寶貝…」司徒錦從奶娘懷裡接過兒子,親個不停。

龍盛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親近,也吐著泡泡吧唧一口,親在了司徒錦的臉上。司徒錦先是微微一愣,繼而高興的抱著兒子玩起了轉圈圈。

「小心,別摔倒了…」男主人走到這母子倆身邊,將他們一同圈入自己的懷裡,仔細的呵護著。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畫面,真真是賞心悅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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