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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扛著BOSS拼下限》 作者：三千琉璃 (全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3     標題: 《扛著BOSS拼下限》 作者：三千琉璃 (全書完)


夏黃泉被一個叫商碧落的混蛋欺騙了感情，還報復不能。
　　理由是——次元不同。
　　沒錯，他是一本偵探小說的人物。
　　看書時原以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月光美青年，結果居然是個黑透了心的反派BOSS！
　　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丟進末世，回到現實的唯一條件居然是保護【近期最在意男性】商碧落？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把這混蛋也丟進末世啊！
　　最在意是因為每天睡覺前都要在心裡抽他三百次好嗎？！
　　最苦逼的是，這貨坐輪椅啊QAQ
　　於是，巨力苦逼女【各種背】OR【公主抱】OR【單肩扛】BOSS末世求生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4-20 23:33 編輯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4

第一章     異世界永遠改良人的三觀

　　“客人，知道嗎？”
　　“每一塊寶石都在等待著它的主人，比如它……”
　　冰冷手指擦過掌心的觸覺似乎還存在著，夏黃泉握了握手，那穿著漆黑吉普賽服的店主再次浮現於她腦海中。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特別的，與此相對，每一塊寶石也是特別的，當特別的你遇到特別的它，也許會展開一段特別的旅途也說不定。”
　　明知道是無稽之談，她卻依舊買下了那塊長相奇特的琥珀，外形圓潤，其中的內核卻是火紅的——凝神看去時，如同一隻滿是惡意的眼睛。
　　店主說，它的名字叫“黃泉之眼”。
　　如同開了一個劣質的玩笑，買下琥珀十天之後，一場意外讓它就真的變成了眼——在夏黃泉的眼眶中。
　　但是，這塊琥珀的確是特別的，明明已經失去眼球的她，通過這隻“黃泉之眼”居然能看見，簡直是奇跡。
　　特別的琥珀，特別的以琥珀為眼的女性，而現在，特別的旅途似乎也已經隨之展開……這種中二的設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喂！
　　簡直土爆了好麼？！
　　夏黃泉咬緊牙關，雙手揮動手中的武士刀，伴隨著銳利的風響，最後一隻喪屍的脖頸亦被她斬斷，死氣沉沉的頭顱墜落在地，緩緩滾到她腳邊。
　　她看也不看，右手甩了幾個乾淨利落的刀花，將其收入鞘中。
　　最初，的確是很噁心的，還曾捂著牆吐過，但是看著看著砍著砍著就習慣了，習慣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一種東西。
　　她自身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的左眼為什麼會變成所謂的“黃泉之眼”，更不知道武力值為什麼會飆升到如此可怕的地步，這些詭異的設定就那麼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她如同一個被玩家操控的勇者般，只能被動接受。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夏黃泉抬起頭，注視著頭頂上清晰可見的黑色箭頭，除去它所指的方向，她去任何地方都會被無形的屏障攔下。
　　只要去到那個方向，應該就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吧？
　　就這樣，她一路過著打喪屍——休息——再打喪屍——再休息——繼續打喪屍的生活，真正到達箭頭所指向的位置時，距離她穿越而來已經整整半個月了，明明只有兩週時間，卻似乎被顛覆了整個三觀——回到現實世界後一定需要馬上做心理疏導，否則“殺人魔”的未來肯定不遠了！
　　“廢棄大樓？”夏黃泉注視著最終的目的地，喃喃自語，“總覺得有種什麼東西要出來的感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去。
　　她深吸了口氣，以完全不會發出聲音的貓一樣靈活迅捷的步伐朝大樓所在的位置跑去。
　　門口，乾淨。
　　大廳，乾淨。
　　通道，乾淨。
　　哪裡都沒有喪屍，卻比哪裡都有還讓人緊張。
　　直到她走上二樓，聽到那宛轉悠揚的樂聲，才終於知道為什麼其他地方都沒有喪屍，它們都被這聲音吸引而來。
　　所以說，廢棄的大樓裡怎麼會有樂聲啊？
　　看不到！
　　被密密麻麻的喪屍遮掩住了視線，完全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直覺告訴她，那裡的確有著什麼存在。
　　夏黃泉四處張望了下，目光突然一亮，在二樓的窗口上方有一塊懸空的石板，似乎是三樓拆遷剩下的，稍微繞些路就能到達，且上面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喪屍——就她這半個月所觀察到的，這群東西只擁有聽覺，所以嚴格意義上說，只要她不發出比那樂聲還大的聲響，是絕對不會遭遇到危險的。
　　成功到達目的地後，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這樣兩句話。
　　【保證目標不死直到離開前。】
　　“……”這是什麼？那信息只在一瞬間閃現，卻彷彿印刻在了她的腦中，下意識地，她覺得非完成不可，不完成不行，也許，只有這樣她才可能回家。
　　那麼，所謂的目標到底是……
　　找到了！
　　瘋狂咆哮的喪屍們構成了一個圓形的包圍圈，而圈子的中心，是一名靜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此刻他的頭微微垂著，雙眸緊閉，彷彿失去了意識。
　　在他的膝蓋上，放著一隻打開了的八音盒，靜靜播放著美妙而清脆的樂聲，喪屍們正是被它所吸引來的。
　　如同被什麼所保護，他周圍一米處空空盪盪，所以試圖撲上去的喪屍都被無形的屏障彈開，再難上前，只能焦躁地被進食的慾望所操控，毫無理智地不斷再次撲上，再次被彈開，周而復始。
　　和那個時候一樣，夏黃泉皺了皺眉，和她想要走其他方向結果被攔住時的情況一樣，果然，這名男子就是目標嗎？
　　不過，總覺得好眼熟，究竟在哪裡見過呢？
　　陷入沉睡的男性約二十五六歲，有著一頭漆黑的短髮，面容有著她從未見過的精緻美感，卻並不女氣，身材在西服的襯托下更顯纖細瘦弱，上衣微微散開，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潔白的襯衫和修長的脖項。
　　“果然……好眼熟……”
　　就在這時，夏黃泉的目光突然定格到對方靜放在膝頭的手上，關注點並非是他潔白纖長的手指，而是他左手尾指上的那枚有著鳶尾花圖案的銀色戒指。
　　目標確定……個鬼啊！
　　這貨不是商碧落嗎？！
　　商碧落是誰？是夏黃泉前幾天從就讀大學中圖書館借閱的某本小說中的人物，因為名字和自己很有緣分，所以她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最初，她真的很喜歡書中描述的這位善良溫柔的月光美青年，雖然雙腿失去了行動力卻不妨礙他與生俱來的柔軟心靈，總是用溫和笑容面對世界的他，將夏黃泉感動地那叫一個一塌糊塗，還特別擔心他會在那本懸疑推理小說中喪命，最後，他沒死……但是！問題是！她也沒想到他是BOSS啊！更沒想到他微笑著把男主女主男配女配全弄死了啊！
　　原本以為是個花滿樓，結果居然是個原隨雲！
　　話說那種全滅的小說能出版本身就是奇怪的事情吧？
　　毀三觀了好嗎？
　　在發現自己的理想男神變成了黑暗男魔後，夏黃泉可恥地——粉轉黑了，睡覺前都先要在腦海裡抽他三百遍屍好嗎？
　　商碧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所在的書明明是正常世界啊，不，這不是問題所在，問題是——
　　現在，她居然要救他？
　　她居然還要保護他到離開這個世界前……開什麼玩笑！
　　【保護目標自玩家腦中自行抽出，定為近期最在意異性。】
　　“……”
　　不帶這樣的啊！
　　老娘不幹了！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是不幹……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直覺告訴她，想回家就必須乖乖聽話。
　　就在她努力抑制住心理上的反感做著思維建設的時刻，一直緊閉著雙眸的男子形狀好看的睫毛突然顫了顫，而後，緩緩睜開了雙眸。
　　與此同時，隔擋在被食慾控制陷入瘋狂的喪屍們面前的那道屏障，亦隨之消失。
　　眼看著好幾隻沾滿乾涸血跡、指甲鋒利尖銳到幾乎不能再被稱為手的爪子即將抓到商碧落身上，夏黃泉泄憤似的大叫了一聲，一腳狠狠地踢在窗口的玻璃上，藉著這一聲巨響，她成功地吸引了喪屍們的注意力，讓它們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雖然短暫，卻也足夠。
　　踏著幾隻喪屍的腦袋飛快跳入包圍圈時，夏黃泉握著刀的手臂不停向下插去，力度適宜、角度精準地給一隻隻喪屍開了瓢，在她再次腳踏地面的瞬間，呈一條直線排列的喪屍們才轟然倒地，濺起滿地的塵土。
　　包圍圈赫然已開了個口。
　　這一聲響聲同時再次為夏黃泉爭取了行動的時間，雙手握住刀柄，扭腰迴旋！
　　面前的喪屍瞬間倒下一大片。
　　夏黃泉不再遲疑，飛起腿狠狠地踢向商碧落坐著的輪椅，朝著之前砍開的突破口。
　　輪椅就這樣帶著青年男子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另一側的墻上才停了下來，夏黃泉眼角的餘光看到輪椅在這劇烈的碰撞下來迴盪了好幾下，商碧落幾近是狼狽地在不設防的情況下摔倒在地，滿臉滿身的塵土，別提多狼狽了。
　　其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踢喪屍踢門踢窗習慣了，一時忘記控制好力度。
　　但是，明知道不對，她的心中還是泛起些許愉悅，類似於——啊，看到他不快活我就快活了！
　　這是不對的！
　　夏黃泉搖了搖頭，集中精神將全部的心力放到了喪屍們身上，很快，她再次將它們全數砍翻，彎下腰，她將踹飛商碧落時不小心帶到地上的八音盒撿起，合上蓋子，它卻依舊在響著，沒有停息的跡象。
　　“壞掉了麼……”她皺了皺眉，扭頭看向在一番努力後已經成功爬上輪椅的青年男子，挑眉問道，“這玩意對你來說重要嗎？”
　　“……”商碧落微愣了下，而後回以他一個招牌的溫和聖母笑，柔聲道，“不，那並不是我的東西。”
　　“是麼？”夏黃泉手一鬆，那隻八音盒瞬間墜落在地，而後她手腕一沉，毫不客氣地用刀將其戳了個稀巴爛。
　　抬頭看了眼商碧落，發現對方依舊一臉聖母地朝她微笑，彷若壓根沒看到她粗魯的動作——BOSS就是BOSS，泰山崩於前尚不變色，更何況是這種小事，她輕嘖了一聲，挽起刀花收鞘，而後踏過八音盒殘骸走了過去，低頭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她發現，自己挺享受這種俯視。
　　“抱歉……”青年男子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浮現出些許困擾的神色，“我才醒來就發現自己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原本我以為是朋友和我開玩笑，但是……那些怪物，好像是電影書籍中提到的喪屍？”
　　脆弱的表情真叫一個我見猶憐，可惜夏黃泉深知對方的本性，絕逼不可能被欺騙，於是她只是輕笑了一下，雙手抱著武士刀靠墻而立：“你確定那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敵人嗎？我想，你一定做了相當多對不起他的壞事，才會讓他把你丟到這裡。”
　　“……”
　　“如你所見，那的確是喪屍，不止是這裡，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都布滿了喪屍哦。”夏黃泉站直身體，手中的刀鞘一抖，搭在商碧落的脖間，而後穩穩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小子，居然用那種疑惑的語氣和我說話，你是在耍我嗎？”
　　沒有人比夏黃泉更清楚商碧落的來歷，但她就是壞心眼地想欺負他，想看他笑不出來的模樣，唯有這樣，才能讓她苦逼到極致的心獲得短暫的愉悅。
　　嘖嘖，她果然是被這個世界玩壞了。
　　“不，我沒有撒謊。”商碧落眼眸一眨不眨地與她對視著，臉上沒有任何類似於惶恐或是驚懼的表情，他甚至依舊在微笑著，“我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況的確是一無所知，但不管怎樣，謝謝你方才的幫忙。”
　　“切！”夏黃泉不爽地收回刀鞘，所以說她最討厭這種總在微笑的二類面癱了。
　　作為讓她不爽的代價，她決定讓他也不爽下。
　　於是她轉過身，勾起嘴角頗為惡意地笑了起來，而後道：“算了，你的來歷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對了，我叫夏黃泉，你叫什麼？”
　　“……”
　　怎麼了？親，快點說出來啊，千萬不要客氣。
　　等待了片刻後，身後傳來一聲短短的嘆氣，而後她聽到對方說：“你可以叫我阿商。”
　　“……”捏緊拳頭準備以『亂調戲妹子』為由轉身給對方終極一擊的夏黃泉猛抽嘴角，磨牙瞪眼，不帶這樣的啊！
　　事到臨頭你用為什麼化名啊喂！
　　算了，以後機會還有的是！
　　夏黃泉略微沉澱了一下情緒，面無表情地再次回頭，第二次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而後歪頭一笑，“小子，憑你這樣的身體，單獨走在街上最多十分鐘就會被吃個乾乾淨淨。”沒錯，商碧落這貨的最大弱點就是他是個智慧型BOSS，因為雙腿行動不便的緣故，武力什麼的弱爆了！
　　“真凄慘呢。”她輕嘖了兩聲，接著說道，“據說喪屍們最愛吃的地方是大腦，而後是內臟，接下來再是大腿，不過偶爾也有例外，似乎有些人被吃了一半居然還活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繼續被吃到只剩骨頭……”當然，這是撒謊，這些天她除了商碧落外就沒見過其他的活人，事實上，當她如此描述時，自己都快吐了。
　　“想死嗎？還是想活？”她俯下身，伸出手輕佻地捏住對方的下巴，“想要活下去嗎？想要的話，就求我啊。”
　　來吧！憤怒吧！翻臉吧！總之別再是這副惹人嫌的淡定模樣，已經被你騙了一次少女心絕對不會被騙第二次！
　　“求你。”
　　對方的眼神很誠摯，說出的話語更加誠摯。
　　然而，夏黃泉卻很悲憤，非常悲憤。
　　BOSS，你的節操呢？！
第二章    你以為自己是無情嗎？

　　夏黃泉覺得自己此刻目瞪口呆的模樣一定很蠢，所以在意識過來的瞬間，便立刻收斂起臉上的表情，輕哼出聲：“算你識相！”
　　反正，她也不能真的讓他死掉，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帶走他此時最理智的決定，雖然心裡很不爽，但是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她背對著商碧落蹲下身，說道：“上來！”
　　等待片刻發現完全沒有重量壓上來後，夏黃泉異常不耐地扭過頭：“你不至於希望我連你的輪椅一起帶走……”話音終結在他的動作間。
　　自稱為“阿商”的男子一邊快速地從輪椅各處取出各類槍械和冷兵器，一邊滿含抱歉意味地朝她微笑：“抱歉，讓你久等了。”
　　“……”該說BOSS不愧是BOSS麼？這貨到底是有多危險？而且，他以為自己是無情嗎？居然在輪椅裡裝上那麼多武器。
　　雖然心中不斷地吐槽，夏黃泉依舊維持著一副冷艷高貴的臉孔，這個表情向來是適合她身體的——雖然左眼的眼球變成了那塊奇怪的琥珀，靈敏和力度也都無窮增大，但她的外表似乎並沒有發生了變化，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她自然知道哪個表情最適合自己。
　　對方的動作嫻熟而快速，直到此刻夏黃泉才看清，商碧落的手在潔白纖細的外表下，居然也隱藏著不少老繭，可見並不是一個生手，就算武力值弱爆了，也不代表完全沒有武力值啊。
　　人不可貌相——她再次牢牢記住這一點。
　　“好了。”
　　“上來吧。”
　　夏黃泉重又轉過身，下一秒，她感覺一個溫熱的軀體挪到了她的背上，兩隻因為長期侍弄花草而散發著淡淡香味的手臂環繞在她的脖上，力度不緊亦不鬆，像極了他表面上為人處世的態度——但也只是表面上，如果味道和力度能反應內在的話，那麼她此刻一定是被兩隻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雙手緊扣著脖子直到窒息的地步。
　　這怔愣不過是一瞬，回過神來她便輕鬆地站起身來，這個身體的力氣相當大，背個成年男人跟拎瓶礦泉水似的，毫無壓力。
　　下一秒，異變突生。
　　【初步接觸達成，黃泉之眼正式解封。】
　　“！”
　　什麼意思？
　　黃泉之眼，是指她的左眼嗎？那麼解封又是什麼意思？
　　“怎麼了？”彷彿是意識到了她的怔愣，背上的男子輕聲問道，話語中蔓延著淡淡的擔憂，彷彿他真的非常擔心她。
　　在某個恍惚的瞬間，夏黃泉幾乎想要向他傾訴，接著心中便是一凜，生硬地回答道：“沒事，抓緊！”而後略帶報復性地快速奔跑而出，從二樓的窗戶直接跳了下去，感受著身後人略繃緊的身體，夏黃泉的嘴角勾了勾，覺得心中的悶氣略微消散，卻依舊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太危險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毫不客氣地將他丟到一邊。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這群喪屍是靠聽力來捕捉獵物的。”雖然不覺得BOSS會做傻事，但夏黃泉還是如此低聲警告了對方一次。
　　“所以之前你才破壞了那隻八音盒嗎？”身後的男子用悅耳的聲音如此說道，開口間他的呼吸噴灑在夏黃泉脖項的肌膚上，讓她瞬間起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
　　“閉嘴。”夏黃泉毫不客氣地甩了下後腦勺，成功地用自己的馬尾抽了對方一個耳光，而後冷冷道，“再敢把呼吸灑到我脖子上，就把你丟到喪屍堆裡。”
　　“……”背後的男子沉默片刻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對不起”。
　　雖然看不見，但夏黃泉反而可以盡情腦補他猙獰變色的臉孔，心中瞬間愉悅了不少，果然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欺負欺負其他人，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再一次出現了箭頭，夏黃泉知道，這是給她下達的另一個指令，為了回家，她不得不服從。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失去理智地一路狂奔，適當的奔跑速度才能在效率前進的同時給身體留下足夠面對危機的氣力，這是她在之前驚險萬分的半個月中總結出來的經驗。
　　隨著行程的推進，各種關於黃泉之眼的信息也逐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非要用話語總結的話，那就是——她的左眼能看得到死氣。
　　黃泉……怪不得會有這樣一個名字。
　　所謂的死氣，就是纏繞在各色生物身上的不祥氣息，路遇的喪屍身上最為濃郁，已經完全是漆黑，而她和商碧落……經過路旁店鋪的櫥窗時夏黃泉曾經看過一眼，也有，但是很淡，生命力最強的反而是路旁的樹木，顏色淺到幾乎看不出，也是，從未看過末世文裡有樹木也變成喪屍的啊。
　　某種意義上說，它們在末世中才是最安全的存在。
　　然而，能看得到死氣，也就意味著她能看到其他人壽命的長短嗎？
　　在遇到其他人之前，這個猜想似乎暫時還得不到驗證。
　　但也僅是暫時而已，很快，她憑藉強化過的靈敏聽覺，捕捉到了人類的話語聲。
　　在這一個瞬間，夏黃泉幾乎淚流滿面，多少天了，多少天了，終於遇到同類了……背後這隻？沒有人類之心的傢伙才不是她的同類呢！
　　她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就想要衝出去，卻被喊停。
　　“等等！”
　　“……什麼？”雖然心中不爽，但他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說話，就必要有要開口的理由，她雖然討厭商碧落，卻不會因此低看他。
　　“在與對方正面接觸前，先觀察下情況如何？”彷彿真的尊重了她的意見，商碧落說話時微微扭頭，盡量不讓自己的呼吸鋪灑到女孩的脖項上，“我似乎聽到了……女性的哭叫聲。”
　　“……”夏黃泉怔住，隨即仔細地傾聽了起來。
　　到底是被狂喜震暈了頭腦，商碧落能聽到的，她自然也能聽到。
　　雖然從未真正經歷過末世，但關於它的小說電影她也看過不少，社會的毀滅、規則的崩塌、人性的劣化，似乎一直是它們展露的要點，那麼，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到底真相為何呢？
　　雖然尚不確定，但夏黃泉下意識地接受了商碧落的意見，左右張望了下，開始選擇最有利的觀察位置。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5

第三章     BOSS是個顛倒黑白的混蛋

　　“那邊如何？”
　　如同明晰了她心中的想法，背上的商碧落指向了不遠處的某個地點，夏黃泉抿脣，雖然很不想聽他的，但不得不承認，那是個合適觀察的地點，於是，她再次快步跑了起來。
　　商碧落所指的地點是某座房屋的屋頂，且不需要做進屋這種會冒風險的事情，房屋窗戶外所設的防盜網無疑是跳躍時非常好的踏足地，身體素質已經好到非人地步的夏黃泉，在背著一名成年男子的情況下，依舊動作靈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地跳上了樓頂，而後朝聲音傳來的地點眺望而去。
　　一輛卡車，十來個圍著車手拿棍棒之類武器和喪屍搏鬥的男子，以及車上若干個緊捂住嘴巴的女性——很顯然，剛才聽到的哭叫聲來自於她們，同時，她們應該是被男人們呵斥了，所以才會做出現在的舉動。
　　不管怎樣，比想像中的要好，起碼女性們的衣物和頭髮都很整齊，看不出什麼遭受了蹂躪的痕跡。
　　夏黃泉注視著卡車頂上的巨大黑色箭頭，心中知曉，這就是她的下一步接觸目標，為了順利加入對方，幫忙必不可少，而且，在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她也不想見死不救。
　　打定主意的她敏捷地跳下了樓，腳尖在墻壁上看似輕柔地一點，整個身體便藉著這股力道穩穩半蹲落地，不過瞬間已調整好狀態的她抬起腳就朝那群人所在的方向跑去，在距離約三米的拐角處，突如其來的提示再次出現。
　　【物品“眼罩”已放入褲袋，建議佩戴。】
　　“……”這是啥啊？
　　夏黃泉非常無語地停下腳步，老老實實地在褲兜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個漆黑眼罩，驀然想到，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左眼時也狠狠被嚇了一跳，這樣的眼睛，正常人都不會接受吧？與此相比，商碧落這傢伙果然淡定過頭了。
　　一邊想著，夏黃泉一邊將眼罩戴上，而後奇異地發現，它完全沒有遮擋住自己的視線，而且很輕柔，如果不是街邊商店的玻璃中倒映出了現在的形象，她幾乎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戴。不過，這樣也好，突然一隻眼不能用可是非常影響平衡感的。
　　這一次的停頓也不過耗費了十來秒的功夫，佩戴上新裝備的夏黃泉再次上路，這一次，她再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乾淨利落地拔出腰間銳利的長刀，夏黃泉頭也不回地說道：“自己抓緊，掉下去的話我可不會救你！”
　　說罷，抬起腳狠狠地朝離她最近的一隻喪屍踢去，一擊即被踢斷頸部的喪屍因這股巨力猛然朝後飛去，接連撞倒了身後的一串同伴，與此同時，聽到聲音的喪屍們有一部分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正在戰鬥的男子們壓力明顯減輕，已然有閒暇用眼角餘光注視著那位突如其來的強悍女子。
　　她烏亮的長髮在腦後梳成高高的馬尾，上身穿著一件式樣簡約的長袖襯衣，下身的緊身長褲及膝便沒入皮靴中，黑色的長髮，黑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黑色的長靴，她周身的一切似乎都由黑色構成，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她左眼上的黑色眼罩，為她秀氣的臉孔平添了幾分神秘和狠厲的色彩。
　　——如果夏黃泉能讀到別人的內心，一定會大笑三聲，這身衣物完全不是她的傑作好嗎？！一來就穿成這樣，跟烏鴉似的想脫都脫不掉！不帶這樣強買強賣的啊！可以的話她寧願裸……算了還是勉強穿著吧。
　　在其他人觀察夏黃泉的同時，她其實也在觀察著他們……身上的死氣，它分布很不均勻，明明此刻身處車上的女子應該是最安全的，但她們中甚至有顏色比下面男子還要深，果然，她所看到的死氣並不是此刻的危險程度，而是人的壽命長短嗎？
　　夏黃泉微微眯眸，男子中某個人的異常引起了她的注意，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她快速而有力地揮動著手中銳利的刀具，“嘩”地一下，斬斷了靠近的三隻喪屍的頭顱，快步朝人群所在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如同收割機一般收割著喪屍。
　　本來專心致志打喪屍的男人和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貨真的是女人嗎？真的不是怪獸嗎？沒見過一個女人背著個成年男子打喪屍還這麼輕鬆的啊！
　　夏黃泉倒真不是故意的，要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把商碧落塞路邊垃圾堆裡，但問題是任務要求要保護他啊，看小說和電視就知道只要被喪屍撓破了一點皮就可能會感染，那種狀態下的BOSS也不知道算活還算死——她當然不敢去賭這個，所以即使背著人打架不太方便，她也只能頂著張冷艷高貴的臉堅持了。
　　直到臨近運貨卡車，她微微鬆了口氣，鬆開握刀的一隻手，抓住商碧落的手臂一把將他扯下，而後如同扔沙包一般輕輕鬆鬆地將他砸進了車廂中，眼見著他在車中自由翻滾了兩圈後才停下來，夏黃泉流了幾滴汗，似乎又忘記控制力度了？算了，反正BOSS什麼的血都是很厚的，扔著扔著就習慣了，如此想著的她滿心愉悅地重新投入了獵殺喪屍的行列中。
　　在她的幫助下，男子們很快地清理乾淨了附近的敵人。隨著最後一隻喪屍的轟然倒地，夏黃泉將刀插入鞘中，將其在腰間掛好，站在原地不動，以示自己對他們毫無敵意。
　　她的這番舉動比語言更能說明意圖，男子們面面相覷了幾秒後，一位中等身材卻最為壯實的平頭男子走了出來，他三十歲上下，臉上的笑容看來頗為和煦，男子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任強。”
　　夏黃泉很給面子地伸出手：“夏黃泉。”
　　“……哈哈哈，小姑娘你的名字真個性。”
　　“……還好。”
　　“……身手也非常不錯嘛。”
　　“一般。”
　　“……”
　　“……”
　　很多天沒見到人一時激動過頭，再加上夏黃泉本身就不是熱絡的性格，以至於這場對話奇異地陷入了冷場的境地，夏黃泉努力地保持著鎮定的表情，心中卻已經糾結得要死，誰能告訴她現在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任強也很糾結，這種一看就很驕傲的青春期小姑娘不好溝通啊，但打架的確厲害，放棄了實在可惜，他心念一動，想起之前被她背著的男子，試探地問道：“我們車上還有空位，你們要不要一起上路？”
　　“好啊！”夏黃泉默默在心中發了一張好人卡給對方。
　　雖然過程有一點小波折，但她總算就這麼順利入夥了。
　　原來還有些小開心的她才走到車廂口，心情瞬間變得非常不好，相當不好，極其不好。
　　原因無它，當她還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時候，商碧落這貨居然在溫柔鄉裡快樂地徜徉，左邊一個妹子幫他塗藥，右邊一個妹子陪他聊天，後面還有個妹子在給他倒水……混蛋！為什麼沒有妹子遞水給她啊！明明她才是人民功臣好嗎？！
　　夏黃泉歪頭一看，旁邊的男子們臉色也不是很好，心中頓時一陣冷笑，毆他吧！打他吧！只要不斷氣她絕對不會出手！
　　“咳！”注意到了氣氛不對的任強突然咳嗽出聲，說道，“小夏啊，他是你……？”
　　“他？”夏黃泉正準備說這貨和自己就是路人關係，隨便你們拿去怎麼毆打，就被商碧落打斷了。
　　“你回來了？”他一邊這麼問，一邊朝車廂口靠近，因為雙腿無力的緣故，他只能用雙手扶著車壁這種看起來頗為費勁的方式移動。
　　夏黃泉被對方在他人看來頗為柔和的眼神盯地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就反手拍開了他伸向自己的手，“啪”地一聲脆響在空氣中迴盪，有什麼東西從商碧落的手中落下，她注意到，那是一塊潔白的手帕。
　　“抱歉。”商BOSS愣了愣，輕輕垂下眼眸，語調微淡而低落，“我只是看到你手背上沾到了喪屍血……是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
　　氣氛頃刻間天翻地覆。
　　女子們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義憤填膺，而男子們的眼神則從義憤填膺變成了同情。
　　夏黃泉這個人民功臣似乎一瞬間就變成了人民罪人——
　　商碧落！
　　你這混蛋給我等著！
第四章    誰和他是情侶

　　年輕男女吵架總是那麼引人關注，君不見飯堂門口捧著飯碗邊吃邊看哪怕汗如雨下燙到口手都堅持不懈的廣大人民群眾？哪怕是末世，人類的強大“圍觀性”都展露無遺，所以說，無論什麼場合，永遠都需要一個和事老。
　　比如此刻，任強站出來打起了圓場：“來來來，大家都上車，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夏黃泉也知道此刻不是磨嘰的時候，於是後退半步，讓其他人先跳上去，作為新入夥成員她還是比較識相的。商碧落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就直接靠坐在了門附近，與此同時，夏黃泉之前重點關注的某位男子走到商BOSS身邊，似乎想要坐下，她眼角一抽，下意識地就翻身上了車。
　　車上的眾人只感覺一陣風吹過，回過神時，發現夏黃泉正穩穩地貼著商碧落坐好。被她占了位置的男子愣了愣，隨即笑了笑，坐到了二人的對面。
　　夏黃泉暗自舒了口氣，從剛才起她就注意到，那個男人身上的黑氣格外濃郁，與喪屍簡直只有一線之隔，她眼角的餘光掃過他總是無意識按壓著的左臂，是被咬了嗎？雖然情況未明，雖然有些自私，但她顯然不能放任他坐到商碧落的旁邊。不過剛才的舉動，到底還是有些冒失吧？
　　如此想著的夏黃泉抬起頭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正興致盎然地注視著她，那眼神要多八卦有多八卦。
　　“年輕人就是這樣，越吵感情越好。”坐在車廂最裡面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笑著說道。
　　其他人連連點頭。
　　夏黃泉嘴角狂抽，是不是被誤會了什麼？
　　“咳，好了，再這樣人家小姑娘要害羞了。”任強輕咳了一聲，轉而朝商碧落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任強。”
　　之後，車中的二十來個人先後都做了自我介紹，在記人方面沒什麼天賦的夏黃泉聽著頭暈眼花，只勉強記住了幾個比較有特徵的人物，比如疑似被咬的男人名叫劉磊，比如之前那位婦女名叫劉麗紅。
　　一番寒暄後，車中的氣氛彷彿更融洽了幾分，而在他們的話裡行間中，夏黃泉也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情況——這個世界沿用是大眾設定，末世源於某種病毒，被感染的人類成為喪屍後，以獵食的方式迅速將病毒擴散至世界，而這座城市第一次出現喪屍，是在五天前。
　　這些人都是同一個工廠的職員，出事的那幾日他們正在車間趕工，直到今早才結束，故而他們非常幸運地逃過了一劫，卻沒想到，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公司內雖然安全，卻不是長久可以停留的地方，而且公司內部也並沒有儲存大量的食品，他們二十多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估計幾日後食物就即將告罄，雖然水還有供應，但人顯然不能只靠喝水就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有家人。
　　這時，任強想到，病毒爆發前，剛好有個部隊在城市另一側的郊外軍演，雖然只是微薄的希望，但不管什麼時候，軍隊總能帶給人安心感，因為他們擁有大眾所不具有的力量。
　　夏黃泉聽後心中微驚，她記得自己到達這個世界已經足足半個月了，但這些人又說這座城市爆發病毒才五天，是她弄錯了，還是這些人弄錯了？而後恍然想起，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這座城市的邊緣地區，所以才會有廢棄大樓和這些人工作的工廠，這麼說，相對於她第一次到達的那座城市，這個城市的病毒顯然要後爆發一些。
　　沒將她直接丟到目的地的理由……是為了鍛煉她的身手嗎？
　　正思忖間，任強再次開口：“小商，小夏，你們想去哪裡呢？”
　　夏黃泉簡直想要摔碗，小上小下是啥啊？！總覺得有哪裡被打敗了！不過，既然箭頭之前要求她和他們接觸，那必然是要跟隨的，於是她回答道，“我們也去郊外。”
　　“是嗎？那真巧。”任強頓了頓，而後略有些尷尬地說道，“不過去郊外之前，我們想先去接我們的家人，你們……”
　　車中的氣氛一時之間沉寂了下來，無論原本在做些什麼，眾人都有意無意地等待著她的回答，毫無疑問，夏黃泉的武力值給他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她肯跟著他們一起去，安全性無疑會大大提高。
　　在其他人忐忑的目光中，夏黃泉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她雙手扒著車廂的底部，將頭伸了出去，仰頭張望了一番後，回來問了一句更奇怪的話：“你們的家人住在哪裡？”
　　“現在的路線直走就是！”
　　“好，我跟你們去。”
　　天空箭頭所指的方向，那與車子所行駛的方向是完全一致的。
　　“那小商……”
　　被夏黃泉刻意忽視了很久的商BOSS再次展現出了強烈的存在感，他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性，而後微笑道：“她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話語中滿是堅定的味道。
　　夏黃泉手中的刀鞘“嘎吱”作響，他們根本就不熟好嗎？雖然話說得沒有錯，但聽起來怎麼就那麼奇怪呢混蛋！
　　正不爽間，她突然感覺到一隻手握住了她的。
　　“！”這貨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
　　等等，這是什麼？
　　她皺了皺眉，感覺BOSS修長的手指正在她的手心中畫著什麼，夏黃泉下意識地凝神，這是字？
　　劉——磊——有——什——麼——問——題——嗎？
　　嘖，這傢伙還挺敏銳。
　　雖然滿心不愉，她還是翻過手，小心地在對方手中寫道：我——懷——疑——他——被——咬——了。
　　寫完，她看向商碧落，卻發現對方正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歪了歪頭，似乎完全沒明白她在寫些什麼。
　　夏黃泉的額角跳了跳，再次感覺自己被鄙視了……就算字醜她也是努力寫得很清楚好嗎？怎麼可能不明白！她硬著頭皮又寫了次，心中暗自發誓，這次他要還不明白，她就拿他的頭當錘子撞車廂！咦？突然很期待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BOSS卻沒有給她機會，他只是再次翻過手，溫暖的手指在她同樣溫暖的手心中清晰地勾畫著，寫出了這樣兩個字——謝謝。
　　夏黃泉輕哼了一聲，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抱著刀扭過頭不再看這個讓她心煩的傢伙，什麼時候能直接把他塞口袋裡攜帶就好了，眼不見心不煩。而她自然也沒有看到，商碧落在眾人的目光中，微微嘆了口氣，滿目柔和地注視著她的側臉，片刻後綻放出一個異常溫暖的笑意。
　　緊貼著坐在一起，握手，手指糾纏，分開，扭頭，寵溺的微笑。
　　除了第一點，之後商碧落主動完成的一切，都讓他們二人彷彿一對鬧了小彆扭的甜蜜情侶一般。
　　起碼在其他人的眼中，的確如此。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5


第五章    誰要和你來一發

　　總而言之，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如果用第一句話概括的話，無疑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唯獨她一個不明了。
　　不知何時已經被套牢的夏黃泉抱著刀垂眸養神，雖未抬頭，其實正一直觀察著對面的男子，雖然對方除了臉色稍顯緊張外沒什麼別的異常，但無論如何還是小心為上。
　　“來來來，都吃午飯了。”
　　坐在中年婦女劉麗紅對面的二十來歲的眼鏡男突然如此吆喝了起來，他一邊說一邊從角落裡端出一盒泡麵箱，而後一把提起了幾個熱水瓶，語氣頗為得瑟地顯擺道：“還是我英明，記得帶上它們，不然咱們哪有熱泡麵吃？”
　　“是是是，張凱你最英明。”挨個分發著方便麵的短髮年輕女孩笑了起來，“不過你還記得這熱水是誰燒的嗎？”因為她是車上女性中長得最漂亮的一位，所以夏黃泉記得她的名字，叫于蕊。
　　“要不，這功勞咱倆一人一半？”
　　“就這麼定了！”
　　一對小年輕如此開著玩笑，車上的其他人不禁莞爾一笑，在這充滿了虛幻感的末世，彷彿只有近在咫尺的笑聲才是真實的，也是異常難能可貴的。
　　夏黃泉直到此時才想起，自己已經整整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了，似乎被改造過的身體不再像從前那樣有生理需要，不饑餓，自然也就不需要進食，那麼商BOSS呢？他需要吃東西嗎？要是需要的話，她在背著對方的同時還要再背著食物和水嗎？等等，按照他腿的情況，該怎麼上廁所呢？難道這也需要她親自幫忙？會不會大小便失禁？救命！難道除了食物和水外，她還要再背上一堆成年人紙尿褲？！
　　好麻煩，她可以把他冷凍起來帶走嗎？
　　正糾結間，一個身影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夏黃泉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一個友好的笑容，于蕊將一盒泡麵遞到她面前：“給你。”
　　“……不用客氣，我並不餓。”夏黃泉愣了愣，她的性格屬於很普遍的在熟人面前沒羞沒臊、在生人面前看似冷艷高貴其實手足無措的類型，毫無疑問，在末世食物是很寶貴的，更何況她根本不需要，於是下意識地就擺手，擺到一半手裡的刀“啪嗒”一聲落在了車廂底，她連忙彎腰去撿。
　　“噗！”于蕊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很有活力，“給你你就接著，不用不好意思，現在不餓就待會吃嘛。”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泡麵盒塞到了夏黃泉的懷中，順帶在商碧落的懷裡也塞了一個，又給了他們兩根火腿腸。
　　夏黃泉抱著泡麵盒，抿了抿脣，又扭頭掃了眼車廂裡部並不太多的食物儲備，而後看向明顯是領頭人的任強：“這條路上有超市嗎？”
　　任強一愣，隨即領會到了她的意思，連連點頭道：“有，當然有。”一邊說他一邊扒著沒有合上的門朝外看了看，“大約再開二十分鐘就能到一個大型超市。”
　　夏黃泉點點頭：“到時候能麻煩停下嗎？”按照他們的說法，末世才開始五天，超市裡的東西就算被掃蕩過，怎麼著也應該有殘存的食物，他們能在食物緊缺的情況下分給她吃的，她雖不會逞強，卻也願意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予他們幫助，更何況她也的確該找些生活必需品，而且商碧落如果需要吃東西的話，她還得去收集食物和水。
　　“能，當然可以！”
　　“那敢情好啊。”眼鏡小夥張凱湊了過來，擠眉弄眼道，“任哥，到時候我能多順點煙不？我身上就兩三根了。”
　　任強笑罵著拍了他腦袋一下：“飯都吃不飽了還想著抽煙！”
　　很快，車廂內響起了濃烈的泡麵香氣，即使是夏黃泉這個肚子不餓的人，都覺得有些饞了，不得不說，泡麵這玩意偶爾吃一次真心是相當可口的，可惜，在沒弄清楚身體的狀況之前，她是無論如何不敢嘗試的，萬一上面吃下面漏……那是有多尷尬啊！不僅是她，商BOSS也沒有用餐，究竟是不需要進食還是吃不慣泡麵，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這段時間內，夏黃泉還看到了十分倒胃口的一幕，坐在對面的男子劉磊大口大口地嚼著火腿腸，粗野的動作間不斷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咀嚼時他的口水不斷地從嘴中滑落，“滴答答”地流入了手中的面盒。
　　普通的人吃飯會變成那樣嗎？還是已經開始了某種轉變？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劉磊一口咽下了嘴中的食物，對手中的泡麵看都不看，反而雙眼渴望地注視著夏黃泉，那目光是如此貪婪，以至於她差點下意識拔出了刀。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坐著的商碧落突然朝對方伸出手，手心中正是之前于蕊給的火腿腸：“你是想要這個嗎？”
　　那炙熱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商碧落的手上，夏黃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懷中也放著一根火腿腸，眼看著對方的手離商BOSS越來越近，她想都不想地一把提起懷中的東西扔到了對方的懷中：“我的給你！”
　　劉磊縮回手，一把抓起落在身上的食物，放進口中狠狠一咬，紅色的塑料外殼瞬間破了一個大洞，他丟開泡麵盒，雙手握著火腿腸的後端，拼命地往嘴裡擠壓，大嚼聲再次響了起來。因為其他人還在吃麵，所以這一幕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夏黃泉注視著對方身上更為濃郁的黑氣，略為不忍地轉過頭，就見商碧落正用筆在一個黑色記事本上寫著什麼，片刻後微微一笑，將本子遞到她面前。
　　——按照他們透露的信息推斷：
　　——1、他被咬的契機應是早上六點離開公司時，六小時後，開始對肉食有強烈的渴求；
　　——2、病毒不會通過水或空氣傳播，只能通過直接的液體接觸。
　　——3、被咬是最常見的病毒傳播手段，但未必是唯一一種，傷口被喪屍血接觸，或者食用喪屍血肉，都有可能被感染。
　　——4、感染者不會立刻變成喪屍，其中有一個轉變過程，具體時間未知，是否會因人而異未知。
　　這是在向她展現自己的價值以求得生存空間嗎？
　　夏黃泉有一種自己變成了主考官而BOSS正應聘的錯覺，她真想對他高喊一聲“OUT！”，可惜殘酷的現實並沒有給她機會，不管願不願意都得帶著這個拖油瓶，而且既然帶著本子的話，剛才怎麼不拿出來？手心畫來畫去麻煩死了！不過正好，反正她也有些東西想問，於是夏黃泉接過本子和筆，毫不客氣地寫道。
　　——你有基本的生理需求嗎？
　　商碧落臉上的微笑僵了瞬間，猶豫了片刻後才開始動筆，看神情頗為斟酌。
　　夏黃泉皺眉，不就是問他要不要吃飯喝水上廁所嗎？至於這麼糾結麼？
　　片刻後，本子重新遞回，上面赫然寫道：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也許我們可以再互相了解下。
　　“……”這是啥和啥啊？夏黃泉看得一頭霧水，吃飯喝水上廁所和快不快了不了解有什麼關係？等等……他不是想歪了吧？！
　　我勒個去！
　　他以為她在向她約炮嗎？！
　　她就算眼睛瞎了也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好嗎嗎嗎嗎嗎？！
　　車上的眾人只聽得“咔嚓”一聲，看去時，只見那位神秘的女孩居然硬生生將手中的硬殼記事本揉成了團，而後狠狠地往外一砸，正落在某隻被引擎聲吸引而來的喪屍身上。
　　然後，可憐的它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爆了頭。
第六章    果然有生理需求

　　其餘的喪屍們因這巨響本能地停下腳步，圍在失去了頭顱的可憐兄弟旁邊，盲目地飄來飄去——有聲音，卻木有東西吃，又跟丟了貨車……好心酸好可憐……最終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車上的人紛紛鬆了口氣，雖然理論上喪屍是跟不上貨車的，很快就會被甩掉，但舊的去了，新的又來了，被一大群怪物以一種獵食的態度跟隨著，真心讓人不好受。
　　但是，很顯然這妹子不是故意的啊，小兩口吵架了？
　　按道理來說，為了團隊的團結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任強猶豫了，別人家小兩口吵架調解頂多費事，這小兩口吵架……費命啊！
　　恰好此時，車子停下，夏黃泉一馬當先地跳下車，一個漂亮的飛踢直接讓最靠近的那隻喪屍消失在了眼前，沒有絲毫停頓地拔刀向前，將滿心的鬱悶盡數發泄在這群倒霉的喪屍身上。大約是為了不讓她輕易死去，戰鬥的本能在最開始就被深深刻入了腦中，夏黃泉的每一個動作都很簡單，刺，挑，砍……沒有多餘的花哨，卻也因此充滿了某種古樸而純粹的美感，斬殺間，整個人彷彿都變成了刀的衍生體。
　　伴隨著她流暢而快疾的動作，附近的喪屍被清理地一乾二淨，她揮掉手中長刀上腐臭的血跡，回轉過身，看向超市的方向，透過玻璃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其中來回遊蕩的喪屍，數目還不怎麼少，外面的櫃檯上亂七八糟，可見已經有人曾經進去掃蕩過。
　　“哪些人去超市？”任強問了句。
　　男子們互相看了幾眼後，約有一半人站了出來。
　　夏黃泉看了看，發現劉磊也在其中，她走到車廂旁，冷冷地對商碧落說道：“你和我一起去。”小樣，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和你好好算賬！
　　“好。”商BOSS彷彿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遭遇的危險，回答地異常乾脆。
　　任強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妹子已經生氣到了想謀殺親男友的地步，連忙勸和道：“小夏，他留在這裡也有人保護的，而且你背著個人也……”
　　說服的話語在夏黃泉的動作中消散無蹤，只見她單手就從車上提起了青年男子，而後將其輕輕鬆鬆地往肩上一扛，簡直和提起一瓶礦泉水沒什麼兩樣。
　　做完這一切後，她非常淡定地扭頭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
　　救命！這是哪裡來的女壯士？！
　　扛的姿勢無疑是非常不舒服的，但夏黃泉現在要的就是讓他不舒服！而且以為她覬覦他的美色是吧？她就覬覦給他看！想到此，夏黃泉惡狠狠地伸出手拍了把商碧落的臀部，冷聲道：“給我看好後面，要是有喪屍接近你沒告訴我，我就拿你去餵它！”哎喲，觸感還挺結實有彈性，怪不得他那麼有自信。
　　“……我知道了。”
　　雖然商BOSS回應的嗓音似乎一如既往的柔和，但夏黃泉直覺地從中感應到了淡淡的殺氣，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做好準備後，夏黃泉一把拎起車上裝廢棄泡麵盒的塑料袋，而後一腳踢開超市門，將其在手中揮舞了兩圈後，狠狠地朝超市內砸去，眾人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那袋垃圾直接擊中了角落裡某個空空如也的貨架，它應聲倒地，連續帶倒了附近的幾隻貨架。
　　這巨大的響動帶走了大量的喪屍，眾人趁機進入了超市，最外面是零食區，也是被掃蕩地最乾淨的區域，夏黃泉掃了一眼後，發現一件重大的失誤，那就是她對這個超市的地形完全不熟悉，並且也不太清楚所謂的末世究竟要拿些什麼玩意，思考了片刻後，她決定不再用自己的腦子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
　　而是直接跳上了收銀台，緊接著幾個連續的縱躍，落到最中央的貨架上後，一把將出鞘的刀戳入貨架鐵質的頂端，靈活地翻了個身，整個人居然穩穩地站到了長刀的手柄上。她一把抓下肩上的男子，將他的身體高高舉起：“給你三分鐘，列出一個行動章程，否則我就直接把你丟下去。”從這樣的高度雖然不至於看清所有貨架上的貨物，但起碼能看清明顯的分區。
　　三分鐘轉瞬即逝，夏黃泉輕盈地從刀的頂端跳落下來，重新將商碧落恢復了背的姿勢後，一把拔起刀翻身跳下了貨架，在末世的危機中，兩個人暫時拋棄了恩怨，配合地協作了起來。
　　“前方直走，第三個貨架，中號的運動背包……”
　　——夏黃泉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最大的背包，拿起中號直接往背上一丟，商碧落接住後快速將其拉開。
　　“左角轉彎，第一個貨架，水……”
　　——抓起！沉穩而快速地丟給背上的人。
　　“右側，第二個，罐頭，前方第二個貨架，餅乾……”
　　——接住！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按層次將物品塞入背包中，盡可能地利用所有空間，動作絲毫不紊亂。
　　“……手電筒……電池打火機入口附近的櫃檯中有……”
　　在商碧落優秀智力和夏黃泉出眾武力的結合下，一件件必需品快速而有序地被兩人收集了起來，路途中遇到的喪屍也被全數砍翻在地，就在幾乎準備齊全即將可以離開超市時，一個漆黑的箭頭突然再次出現在了超市的某個角落，夏黃泉下意識地停住腳步。
　　只能去那個方向，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走出超市。
　　“方向不……”
　　“閉嘴！”夏黃泉滿心不爽地低吼出聲，快速地朝肩頭所指的地點跑去，而後，整個人愣住。
　　如、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裡是男廁所吧？
　　所以說，男廁所究竟有什麼好來的啊喂！頭頂著“變態”的光環，夏黃泉快速地在男廁所中掃蕩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半個喪屍，所以說，她來這裡的意義何在？
　　等等，既然和她沒關係，那是不是和商碧落有關係？
　　她一邊想著，一邊故意接近廁所隔間，果然，肩上人的身形微怔了一下，雖然是轉瞬即逝，卻被夏黃泉敏銳地捕捉到了，所以說……她那麼辛苦地跑來跑去，結果就為了陪他上個廁所？她是保姆嗎？要不要親手幫他擦乾淨啊？！
　　開什麼玩笑？！
　　但是，總不能讓他憋著吧，就算再討厭商碧落，這種事情夏黃泉還不屑去做。
　　於是她伸出手一把將背上的男子揪下來，“啪”地一聲就丟到了馬桶上，俯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威脅道：“只給你五分鐘，到時候如果還沒好，我就去找一隻漂亮的女性喪屍來幫你穿褲子，滿足你的生、理、需、求。”很顯然，夏黃泉對於之前的烏龍還耿耿於懷，終於找到了打擊報復的機會，她對此表示很愉悅。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5

第七章     你噁心我啊我噁心你

　　眼看著商BOSS幾乎快要裂開卻還勉強維持著的笑臉，夏黃泉心裡撒了把花，面無表情地輕哼一聲，放開青年一手提著背包施施然走了出去，順帶將隔間的門關好，她真心沒有圍觀別人老二的習慣。
　　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她沒有走遠，將背包丟到洗手台上後，抱臂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鏡子中倒映出她的影像，與之前相比，身上的死氣顏色並沒有加深。
　　【喪屍已發生初級進化。】
　　“！”
　　夏黃泉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驚住了，喪屍居然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進化？不，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一部分小說影視中僵屍與人類一樣，都是可以不斷進化的。這座超市在夏黃泉的心中瞬間變得危險了起來，不行！現在必須離開！
　　如此想著她拎起背包快步衝到了隔間外，一腳將緊閉著的門狠狠踹開。
　　“……”
　　“……”
　　夏黃泉單手捂臉：“抱歉我忘記你在上廁……”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這語調不太符合自己冷艷高貴的形象，而且她為什麼要向商碧落這混蛋道歉啊，於是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慢死了！是男人小解就該在三十秒內完成！”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正準備說些什麼。
　　“啊！”
　　就在此時，兩人突然聽見超市中傳出的一聲慘叫。
　　來不及再想些什麼，夏黃泉一手將商碧落提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地快速幫他扯上外褲後，喊了聲“拉鏈自己拉”後，就將其放到背上扛好，順帶將背包塞入他手中，而後快速地飛奔起來。
　　一邊朝聲發地跑動，夏黃泉一邊問道：“是誰？”對於商BOSS的記憶力，她是很有信心的。
　　“是王瑞的聲音。”商碧落肯定地說道。
　　“王瑞？”夏黃泉對這個名字完全沒印象。
　　“坐在你斜對面的男性，年紀三十左右，短髮，絡腮鬍，上身穿黃色外套，下面是藍色牛仔褲和白色旅遊鞋。”
　　伴隨著商碧落簡短又詳盡的介紹，某個身影在夏黃泉的腦中浮現，印象中車上的確有這麼個人，起碼外表看起來很可靠，能讓他發出這的叫聲，恐怕……夏黃泉的心中涌起一絲不祥，她肯定，這和所謂的喪屍進化有著直接關係。
　　不僅是她，一路上的喪屍也不斷地朝著聲音穿出的地點前行著，夏黃泉皺了皺眉，叫了聲“抓好！”，而後再一次跳上了貨架，以這種普通人類不可能做到的縱躍方式在半空中前進著，奔跑間，她覺察到了些許的違和感，卻又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直到背上的青年肯定地說道：“它們的速度比之前要快。”
　　沒錯！
　　夏黃泉恍然大悟，的確如此，喪屍們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了約一倍。
　　但是，所謂的初級進化僅僅如此嗎？
　　事發地是零食區，王瑞靠躺在貨架邊，右腿上滿是淋漓的血跡，看痕跡應該是咬傷，而其他人正揮舞著武器對抗著接二連三撲上的喪屍，看樣子這些人一直是一起行動的，既然如此……王瑞又怎麼會被喪屍咬到呢？
　　而且，其他人身上死氣的顏色變深了，尤其是王瑞，離喪屍簡直只有一線之隔。
　　所謂的死氣，原來是會變化的嗎？
　　還是說，是由所謂的喪屍進化引起的？
　　來不及多想，夏黃泉拔刀出鞘，直接從貨架的頂端跳了下去，眾人只看見空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一隻喪屍被自上而下劈成了兩半，下一秒，夏黃泉急速後退，反手一刀砍斷了另一隻喪屍的脖子，直到此刻，先前那隻喪屍才轟然倒地，濺出一地腐臭的血液。
　　她一邊清理著喪屍一邊喊道：“快走，我斷後！”
　　“大家幫忙搭把手！”
　　眾人手忙腳亂地將王瑞扶起，快速地跑出了超市，夏黃泉快速地斬殺最貼近的那一波喪屍，緊隨其後，路過收銀台時，她略停了下，從其中抓出打火機和電池等的必需品，一邊抓一邊往後丟去，商碧落配合默契地將它們塞入背包中，這一切只花了十來秒功夫，夏黃泉馬不停蹄地跑到玻璃門前，卻驚愕地發現……一根木棒赫然從外面卡在門上，將其堵死。
　　這不可能是意外，毫無疑問，有人想要她的命。
　　“……為什麼……”
　　超市中突然響起幾聲槍響，夏黃泉下意識回頭，正看到幾隻腦部中槍的喪屍緩緩倒下，其他喪屍快速地填補了他們的空缺。
　　“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這種事情用不著你說！”
　　【危機觸發，黃泉之眼初級進化完成。】
　　“！”又是一個初級進化？！
　　從進入超市開始，夏黃泉的心情就如同做過山車一般，從來沒平靜過，隨著系統的提示，大串大串的信息流再次被灌輸進她的腦海中，看似時間很長，其實現實才過了短短幾秒，而她也終於明白所謂的進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隱藏在黑色眼罩下的琥珀色眼眸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彩，紅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夏黃泉不僅沒有逃走，反而舉起長刀朝喪屍們衝了過去，如果有人可以和她一樣看清楚死氣，會驚駭地發現，每當一隻喪屍在她的刀下死去，原本纏繞在它身上的濃郁死氣便會被這把刀吸收。
　　沒錯，這是進化後的兩個技能之一——死氣吸收。
　　直到最後一隻喪屍在她的刀下失去行動力，夏黃泉將背上的商碧落一把丟到地上，與此同時，自己也氣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靠著倒下的貨架大口大口呼吸，這場架毫無疑問是她半個月來打得最激烈的一場，畢竟從前的她總是秉承打不過就跑的原則，不像現在——幾乎精疲力盡。
　　毫無疑問，剛才的那場背叛，狠狠地刺激了她。
　　她到現在也沒明白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是為了物資……超市裡還有很多，她和他們壓根就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不是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你沒事吧？”正猶疑間，一瓶純淨水被遞到她的面前，商碧落的臉孔上滿是擔憂的神色，眼神誠摯地注視著她，“發生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你不要太難過。”
　　夏黃泉怔怔地注視了他片刻，突然低下頭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語調中滿是哭音：“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而後她聽到商碧落嘆了口氣，一隻手突然搭在她的頭上，輕輕揉了幾下，柔和動人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如果實在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這樣心裡會好受些，如果不想被看到聽到的話，我可以蒙上眼睛捂住耳朵。”
　　話音剛落，他只感覺女孩撲了過來，將頭深深埋入他的懷中。
　　商碧落緩緩褪去溫柔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垂下眼眸，用一種夾雜著蔑視的冰涼眼神俯視著落入圈套的獵物，與之相反，聲線卻更加溫柔了起來：“沒事了，都過去了。”一邊如此說著，他一邊伸出雙手環抱住夏黃泉的腰肢，一下下拍著她的背脊。
　　“真的？”
　　“真……呃！”商碧落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的腹部遭受了一拳重擊。
　　夏黃泉注視著青年捂住腹部的狼狽模樣，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簡直可以轉圈圈撒花——混蛋，姐是隨便可以抱的嗎？！心靈脆弱趁虛而入啊，還以為能玩出什麼更好的花樣，嘖，那種三流言情劇的表現是怎麼回事？可真叫人失望。
　　而後，她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那就是——不能老讓商碧落噁心她，她也應該狠狠噁心下對方才行。
　　於是她揉了揉臉，擠出了一個標準的小白花表情，蹲下身“嚶嚶嚶”道歉：“抱歉，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起你上廁所摸完老二沒洗手就來摸我，一時沒忍住……”
　　“……”
　　“你生我氣了嗎？”梨花帶雨小白花臉。
　　“……不，怎麼會。”春風和煦白蓮花笑。
　　白蓮花對上小白花，兩人都在自己被噁心到的同時，更加努力地噁心別人。
第八章    我才不會負責

　　互相噁心了一會兒，夏黃泉覺得膩味了，決定這次暫且結束，下次再繼續。與此同時，之前失去的體力也漸漸恢復，不得不說，她現在的身體素質真是好到了驚人的地步。
　　她站直身體，看了眼寂靜無聲的超市中琳琅滿目的物資，頗為可惜地說道：“有空間多好。”只能看不能拿，真心是太讓人痛心了。
　　“空間？”大約是被夏黃泉剛才的表現刺激到了，商碧落這個拿微笑當做慣性表情的傢伙，難得地斂去了笑容，歪了歪頭，疑惑地問道，“是網絡小說中主角所使用的儲物道具嗎？”
　　“！”所以說，她在這個超市中到底是要嘗試多少次震驚的滋味啊！商BOSS原來也會看這種小說的嗎？夏黃泉一邊震驚，一邊不由腦補起這貨戴著眼鏡流著口水坐在電腦旁看種馬小說的模樣，真心……想像不能好嗎？！而且，讓這傢伙做讀者，總感覺好危險，萬一爛尾或者太監的話絕對會被做成水泥罐頭沉黃浦江的吧？絕對！
　　“你似乎很吃驚？”
　　夏黃泉猛地回過神：“誰、誰吃驚啊？！”而後揚起下巴，用一張鄙視臉看他，“我只是沒想到你會YY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而已，哼！”
　　一聽到那戰鬥的號角，商碧落立刻披上了作戰的鐵甲，因為坐著的緣故，他回答時正仰視著夏黃泉，眼神卻彷彿正看著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抱歉，只是聽你說，突然想起了而已。”
　　“……”所以最先開始YY的人是她，要鄙視也要先從鄙視自己開始嗎？
　　混蛋！和這傢伙說話真是太累了，他的思維簡直和他的大腸一樣都是彎的！嘖，真想扯出來拉直！
　　等等……
　　她注視著商碧落，微微凝眉：“小子，你怎麼不賣笑了？”
　　商碧落的回答很淡定：“因為我發現你似乎很討厭我的笑容。”
　　“……”夏黃泉沉默片刻後，嘴角扯起一個冷笑，她彎下身貼近青年的臉孔，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錯了，我並不討厭你的笑。”
　　“哦？”
　　“我討厭的是你整個人。”
　　“……”商碧落對於這個回答既意外，又不意外，畢竟她一直沒有隱藏過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事先認識，恐怕就是憑野獸本能感受到了他的本質，但是，還有一點非常奇怪，“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帶著我？”
　　他以為她想這麼做嗎？！
　　但是，明顯不能實話實說，依照他對她的了解，如果他得知真相，一定會毫不客氣地折騰死她的好嗎？！
　　所以說，這種時候，唯一的做法只有——
　　“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看好了。”
　　把問題丟給他自己，腦子越好的人，越愛想太多，想著想著，就把自己繞暈了。
　　老人家自己暈去吧，她就不奉陪了。
　　但是，很顯然，夏黃泉低估了商碧落的厚臉皮程度，只見他微挑起眉，居然這樣回道：“難道你嘴硬心軟，其實很喜歡我？”
　　“！”
　　她可以弄死他嗎？可以嗎？！不行，總感覺他在試探些什麼，要是發火就輸了。
　　夏黃泉拼命抑制住心頭的怒火，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商碧落這貨……因為某些經歷，內心其實非常討厭女性，已經到了堪稱心理疾病的地步，既然如此……哼哼哼哼，小惡魔在她心中揮舞著罪惡的翅膀。
　　她俯下身一把捏起商碧落的下巴，目光落在他淡色的脣上做了一秒心理建設，低頭“吧唧”一口親了上去（呸！姐就當上廁所時不小心把用過的姨媽巾貼到了臉上！），而後挪開臉孔，用一種（自以為）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視著他，說道：“是啊，我愛死你了，你要不要現在脫掉褲子給我上一個？”
　　來！嘔吐吧！憤怒吧！反抗吧！然後我就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頓！
　　夏黃泉飽含期待地注視著商碧落，只見其喉結顫了顫，眼眸垂下，彷彿終於抑制不住想要暴躁的衝動，而後——居然又對她露出了一個幾乎要發光的聖父笑：“好啊。”
　　“……”BOSS，你的節操呢？！快把它撿回來！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說謊，但夏黃泉不可能為了證明這點真脫掉褲子上他啊，而且商BOSS這貨明顯也是不想失去貞操的，看，都拿笑容來噁心她了。
　　深感無趣的夏黃泉輕嘖了一聲，拎起地上的商碧落丟到老位置放好：“走了！”雖然這裡的喪屍已經被清空，門也是密封好的，食物、水源、生活用品都不缺乏，就算有其他人來，以她的武力值也完全不需要擔心，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原本將自己關在家中的人遲早要出來尋找食物，總有人會喪生，而後轉化為喪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來一次中級進化高級進化，這座城市將會越來越危險。
　　而且，操控一切的系統也不會讓她在這裡一直待著的。
　　“離開是明智的決定。”
　　“那是當然！”
　　夏黃泉挑眉，一邊回道一邊雙手抓起貨架，助跑了幾米後，狠狠地將它甩了出去，只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她踏著滿地的碎玻璃，大步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揮刀將被這聲音吸引而至的喪屍砍殺並吸收了死氣後，夏黃泉抬起眼眸，看了眼躲在對面街角上的幾個人，最後一眼回頭看了這座超市，轉身快步離開。
　　至少，現在的超市是極為安全的，速度快的話，他們可以拿到足夠多的物資，讓它們成為支撐人類活下去的養料，總比白白浪費要好上太多。
　　天空的箭頭依舊指向之前的方向，停靠在不遠處的貨車卻早已不見了蹤影，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喪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步行出城實在太慢，必須要找輛交通工具才可以，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
　　她不會開車！
　　這個車不僅指轎車，還指摩托車，甚至自行車。
　　沒錯，她從小到大一直是個步行黨！
　　夏黃泉的目光落到路邊停靠的車子上，她頭也不回地問道：“會開車嗎？”
　　“會，但是專用車。”
　　“……”白問了，夏黃泉瞬間恍然，按照他雙腿的情況，怎麼可能開得了正常轎車，看來還是得她這個新手上路？好在是末世，不需要去考駕照更不需要去遵守什麼交通法則。
　　“哪輛好？”好吧，她連盜竊罪都要犯了。
　　“那輛迷彩越野車。”共犯也有了。
　　夏黃泉快步跑到越野車旁邊，與此同時，她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依舊有遊蕩著的喪屍朝她所在的方向靠近，巧合？她朝旁邊挪了一段，只見喪屍的動作停住，僵硬地轉了個身，再次朝她所在的方位走來。
　　“這個是……”
　　“嗅覺。”商碧落肯定地下了判斷，“繼速度增快後，喪屍們開始有了嗅覺。”
　　嗅覺……夏黃泉終於知道王瑞被咬的原因，原本貨架附近的喪屍大部分都為她所斬殺，剩餘的都在角落中不足為懼，而正因知道這點，他們那群人大意了，自以為不發出大的聲音就不會引來敵人，結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進化出了嗅覺的喪屍們團團包圍。
　　速度加快，擁有嗅覺……這就是所謂的初級進化嗎？！還會有其他的表現嗎？喪屍越來越強，看來必須趕緊離開這種人群聚居地了。
　　無需鑰匙，夏黃泉伸出手輕輕一拉，號稱防盜效果MAX的車門便立刻被她扯開，而後，她再次意識到了一個悲劇——沒有鑰匙啊！但是，她有BOSS，毫不客氣地將商碧落丟到駕駛座上，夏黃泉說道：“給你兩分鐘，打不開它我就拿你的腦袋當方向盤。”這貨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總得做些正事吧。
　　不愧是標準的犯罪者，商碧落很快啟動了車子，新手上路的夏黃泉索性讓他掌握起了方向盤，而她則一腳踩著油門一腳踩著剎車，妄圖以這種二人合作的方式開車。
　　“我開了啊！”
　　“越野車加速要慢……”
　　商碧落的話音尚未落下，夏黃泉的右腳已經瞬間將油門踩到了底，車輪猛然劇烈旋轉，使得車子如同行駛在雪地中一般，在原地快速地打起了轉。
　　“啊啊啊？對了，要停下！”
　　“剎車必須慢……”
　　又還沒說完，夏黃泉已經狠狠地踩下了剎車，越野車的重心突然轉移到前輪，而後朝前方一個踉蹌，夏黃泉在躲閃不及的情況下，腦袋狠狠地撞到了前方的玻璃上。
　　“嗷！”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夏黃泉一手捂住腦袋，痛呼出聲：“痛痛痛……”
　　“……”商碧落注視著被撞出了幾條裂紋的玻璃，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常人的腦袋能做到這種程度嗎？不僅沒流血，連青都沒青。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商碧落朝旁邊瞥了一眼：“喪屍來了？”
　　“啊？哦！”夏黃泉再次踩下油門，因為之前的教訓，這次她的動作很輕，一點點勻速加著速。
　　汽車在商碧落的架勢下，很快擺脫了雖然速度加快但依舊追不上車輛的喪屍，夏黃泉注視著左右街道的景象，並非沒有坐過車，只是，親自參與開車這還是第一次，這種體驗對她來說倒是很新奇。
　　就在此時，夏黃泉的眼神突然掃到了一副讓她驚駭的畫面，以至於她再一次下意識地猛踩了剎車。
　　身體再一次前傾，夏黃泉非常有經驗地一手抵住前方，而後整個人側摔了下去，頭正好砸在……商碧落雙腿之間。
　　“……”
　　“……”
　　夏黃泉撐起身體，默默地看了看裂開的玻璃，又看了看商碧落的雙腿之間，費了半天勁才再次擠出一副冷艷高貴的臉孔，以掩飾內心那強烈的心虛感：“反、反正你也不用它，碎了就碎了，是男人就別在意這些！”
　　不過……現在的他還算是男人嗎？不管了，總之，她是絕對不會負責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6

第九章    不是BOSS是寵物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渣”了的夏黃泉糾結間，突然想起她是為什麼停車，神色連忙一肅，伸手指向窗外：“你看那個……是不是有些眼熟？”
　　中間之所以有停頓，是因為那個被她指著的，現在也許已經不再能被稱為「人」，那只是一具被啃食殆盡的殘骸，身上的皮肉脂肪已被全數吃光，只留下了滿地的白骨以及衣物的碎料，還有……一副碎成了好幾片的眼鏡。
　　夏黃泉覺得胃中有些翻江倒海，她以為自己會吐出來，卻到底還是沒有。毫無疑問，這些天內她的神經已經被鍛煉到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地步。
　　“是張凱。”
　　“張凱？”夏黃泉微怔，不由回想起之前那個提著熱水瓶顯擺功勞又諂笑著說想要煙的青年，才一眨眼功夫，他就化為了路邊的一堆白骨，但是，“為什……”話音未落，她突然想到，他們在超市內搜刮時，那輛貨車也正停在外面，在喪屍有了嗅覺之後，滿是人類的車子簡直像在散發著誘人的食物芳香，可能在任強他們出去之前，它就已經被團團圍住，而後的亂鬥中，有傷亡實在是太正常了。
　　“看夠了？”
　　夏黃泉掃了商碧落一眼，從始至終，她的神情都很淡定，與她不同。明明是今天才來到這個世界，卻毫無難度地接受了一切，果然變態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她輕哼一聲扭過頭：“走吧。”
　　車子再次行駛了起來，因為病毒爆發還處於初始期，街上遊蕩的喪屍還沒有到密密麻麻的可怕地步，但即便如此，數量依舊在不斷增加著，夏黃泉一邊小心地踩著油門，一邊時而關注天空的箭頭報著方向，只要有它在，哪怕沒導航哪怕沒地圖都沒關係，總能找得到下一個目的地。
　　……不要剛這麼想就出么蛾子啊！
　　夏黃泉一臉血地注視著再次出現在商碧落身上的小黑箭頭，這回又是要做些什麼？幫他換紙尿褲嗎？救命！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內心的疑惑，小箭頭扭曲了下，瞬間飄移到車子後座的背包上，夏黃泉回轉過身一手抓過背包，打開，而後彷彿明白了什麼，試探性地問道：“吃什麼？”
　　“餅乾。”
　　“……”還真是餓了啊喂！所以說，她是在養真人版的QQ寵物嗎？！餓了餵食渴了餵水身上癢了還要幫忙買刷子搓澡？！相比之下她寧願帶著企鵝好嗎？至少比商碧落要可愛多了。夏黃泉覺得自己終於明白為啥商碧落這貨還有生理需求了，一切都是惡趣味啊惡趣味。
　　她一陣無語地從包中拿出了一包餅乾，再一看對方正抓著方向盤的雙手，輕嘖了一聲，一把撕開了袋子，將它放到方向盤前上方的空位上，商碧落很有禮貌地道了聲謝後，時不時空出一隻手拿起餅乾，慢慢嚼著，他吃飯時很寂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飯量也不算大，一袋餅乾只吃了約一半便停了下來，用車中自備的紙巾擦了擦手後，繼續穩穩地把握起了方向盤。
　　夏黃泉伸出手將餅乾密封好塞回了背包中，再次將其丟回了後座。能看卻不能吃，可真虐，她覺得自己更討厭商碧落了，懷著這樣一種糾結的心情，她閉目養起了神，大約是今天的運動量實在過大的緣故，片刻後她的意識便陷入了將睡將醒的混沌之中，彷彿只是打了一個盹，又彷彿做了一個挺長的夢，反正夏黃泉再次睜開眼眸時，窗外原本明亮的天空已然黯淡下來，陰雲密布，似乎是快要下雨了，她展開雙手伸了個懶腰，邊打著呵欠邊問道：“我睡了多久？”
　　“將近兩小時。”
　　“是麼……”將近兩個小時，她的腳居然保持著勻速踩油門的動作，夏黃泉幾乎被自己感動了，而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趴到窗戶上朝外看去，片刻後鬆了口氣，還好，他們沒有偏移箭頭的方向，因為箭頭所指的方向幾乎可以說是橫穿這座城市，所以即使開了兩個小時也還依舊沒有出城，不過看路邊的街道已經非常冷清，想必離城外已經很近了。
　　她注視著天上濃濃的陰霾，皺眉道：“看樣子會是一場大雨。”
　　“快到了。”商碧落突然如此說道。
　　“什麼？”
　　“加油站。”
　　夏黃泉愣了下，而後想起，的確，人步行也要補充能量，何況是車子，這個時候的她突然覺得帶著這傢伙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好處的，至少不用再辛辛苦苦地步行趕路，他開車的時候她可以睡覺！在不能吃不能喝的現在，這可以說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需要多少油？”
　　“車上的空位全部放滿。”。
　　“……”所以之前開車的時候，他才沒有提醒她從超市裡再搬些東西放到車子裡嗎？
　　彷彿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商碧落商碧落目不斜視地再次開口：“食物相比於燃料要更容易得到。”
　　“……用不著你說！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商碧落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勾起，那微妙的弧度讓夏黃泉很不滿，非常不滿，她伸出手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咬牙道：“小子，你是在嘲笑我嗎？”
　　“怎麼會？”商BOSS歪過腦袋，嘴角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意，看起來要多懇誠有多誠懇。
　　當然，也只是看起來。
　　但是夏黃泉怎麼可能被騙？！她眯了眯眸，不怒反笑：“笑得真漂亮，跟朵狗尾巴花似的，是在求姐再香你一個嗎？”
　　“……”扭頭，開車。
　　夏黃泉得意地咧起嘴角，無聲地笑了，哼哼哼，小樣，看到底誰能噁心死誰！
　　商碧落沒有撒謊，加油站很快就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但不巧的是，在他們之前那裡顯然已經迎來了一批訪客；巧合的是，那些訪客還是他們的故交。
　　沒錯，是之前的任強等人。他們的運氣似乎在清晨的那場逃生中消耗殆盡，憑藉著良好的眼裡，夏黃泉可以看到，他們的車上至少已經損耗了四五名男性，餘下的人們正背靠著貨車揮舞著殘舊的武器對抗著一擁而上的喪屍們，這群前赴後繼不斷撲上的怪物中有的身上穿著加油站職工的制服，有的則是西裝革履。
　　“怎麼會有這麼多喪屍？”夏黃泉皺眉，看加油站附近的情形，這裡應該沒有很多批人來過。
　　因為車子停下終於可以自由使用雙手的商碧落無聲地指了指加油站上方的條幅，夏黃泉凝神一看，只見其上寫道——歡迎上級領導蒞臨本加油站檢查指導。
　　“……”喂喂，這算什麼？末日冷笑話嗎？
　　夏黃泉正準備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圍繞在貨車邊旁手忙腳亂地對抗著喪屍的人們，終於發現了這輛突然出現的越野車，並且認出了坐在其中的人。
　　任強滿面驚喜地大喊了起來：“小夏！快來幫忙！”
　　“……哈！”夏黃泉沉默片刻後，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冷笑，在做出那種事情後，他們到底是有著怎樣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句話？
　　商碧落雙手直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注視著身旁的女性，而後看到她惱怒地扭過頭，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
　　他彎了彎眼眸，點頭道：“是啊，我的一生中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性。”這話語被他說得那叫一個百轉千回深情款款。
　　“……我去！”夏黃泉被噁心地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混蛋商碧落，別那麼輕易地把臉皮撕下來上廁所啊！
第十章      火腿腸也是重要的東西

　　“小夏！”
　　又是一聲凄厲的叫喊，打斷了車中兩人的談話，夏黃泉錯開商碧落的目光，將視線投注到不遠處的貨車上，握著刀柄的手緩緩捏緊。
　　“哇……”
　　“哇啊啊……”
　　“……”夏黃泉愣住，小孩子的聲音？她連忙凝神聽去，貨車緊閉的後車廂門中，的確斷斷續續地傳來孩童的哭聲，她驀然想起，沒錯，他們出城之前應該先去接了家人，那麼有孩子也不奇怪，等等！她再一次朝打鬥的男人們看去，裡面沒有王瑞，也沒有劉磊。同為被喪屍咬了的人，前者也就算了，按照商碧落的記錄，被咬後六個小時才會有強烈的對肉食的渴望欲，就算他躲在車廂內對其他人而言也不會有危險；而後者，算了算他從被咬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八個小時了，如果他此刻正在車廂中，那麼……
　　怕什麼就來什麼，當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還沒等夏黃泉想出個所以然，只見後車廂的門突然被打開。
　　孩童的哭聲瞬間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閉嘴，不然就把你丟出去！”劉磊的聲音傳來。
　　“住手！他還是個孩子，你在做些什麼……啊！”
　　伴隨著這聲尖叫，站在門邊和劉磊理論的于蕊“砰”一聲被他推跌下了車，原本圍著其他人的喪屍聞聲嗅味而來，她一邊哭喊著“不要！”一邊扒著車沿想爬上去，但越緊張手就越抖，而站在車門附近的原本可以拉她一把的劉磊，此刻居然抱著頭跪坐在車上，肩頭時不時地顫抖著，彷彿沉浸在了某個只有自己的世界中。
　　“哇……”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夏黃泉閉了下雙眸，突然抬起手朝商碧落伸出：“火腿腸呢？！”
　　“什麼？”
　　“我說，之前那妹子給你的那根火腿腸呢？！”
　　“……”商碧落沉默了一剎那，而後將一根火腿腸遞到了夏黃泉的手中。
　　“別誤會了！我只是去還火腿腸的！”
　　她一把接過後，提著刀就跳下了車，疾跑幾步後定下身形，第一次使用了黃泉之眼升級後除去“死氣吸收”外的另一個技能——死氣爆發！
　　“都給我退後！”
　　伴隨著這一聲大吼，夏黃泉拔刀出鞘，之前印刻在大腦中的信息流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此時調整到了最標準最高峰的狀態，如果有人在這時仔細看她的眼眸，就會驚愕地發現，右邊那隻展露在外的漆黑瞳孔在那一瞬間甚至有些空洞，而後，她手中的武士刀狠狠地斬過了面前的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
　　“……”
　　“……”
　　空斬？
　　眾人對她不符合情理的舉動驚駭異常，就在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立於她前方的喪屍們身上突然此起彼伏地爆出腥臭的鮮血，如同電影的慢鏡頭般接二連三地緩緩倒下，以死亡在大地上構建出一塊完美的扇形。
　　離她最近的喪屍被完整地斬斷成了兩半，而最後排則僅是顱骨碎裂，可見其傷害是由近及遠——夏黃泉一邊心中暗自分析著，一邊狀若無事地重又站直身體，而後只感覺頭腦一陣眩暈，手臂也是酸痛異常。
　　這招的原理與名字一樣簡單，就是將積累在刀中的死氣一瞬間爆發出來，可以一次性放出，也可以分幾次，為了試驗威力，夏黃泉只此一擊便將所有死氣全數用盡，結果雖然看似強大，但其實對身體也有著非常大的負荷。
　　看來下次要控制好死氣數值了，她暗自想道。
　　好在其他人現在無暇顧及她，都趁著這大好的形勢先後將剩餘的喪屍們除去，所以夏黃泉也得到了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當最後一隻喪屍“轟然”倒地，其他人都鬆了口氣，幾乎全部就那麼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任強同樣也是如此——如果他們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怎麼敢在她的面前這麼放鬆？如果沒有……那麼被卡住的門究竟是怎麼回事？
　　懷著這樣的疑惑，夏黃泉又靜靜地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直到感覺身體上的疲累已經去了大半，才終於有了動作，與此同時，坐在地上的任強也站了起來，朝她走來：“小夏，這次真是多虧……你這是做什麼？”他愕然地注視著夏黃泉從身側平舉起、直指著他的長刀。
　　“該問的人是我才對吧？”夏黃泉握刀的手沒有一絲顫抖，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關注著其餘人的神情動作，“那個時候，為什麼把超市的門封起來？”
　　“啊？你在做什麼啊？”任強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他激動地反問道，“你說超市的門封住了？我們做的？怎麼可能？！我們除去門外的喪屍後還等了你們一會……後來實在沒辦法才離開的，我們怎麼可能害你。”
　　“……”謊言？不，不像。但如果真是謊言的話，那麼只能說明任強無疑是頂級的撒謊專家，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真摯了。
　　就在此時，她的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了些什麼，夏黃泉臉色大變，突然一把投擲出了腰間的刀鞘，因為她巨大的力量，它瞬間化身為可怕的凶器，將某個男人的手狠狠地插在車板上。
　　其他人尚未從驚駭中回過神，夏黃泉卻已然跑到了車旁，黑貓般輕盈地跳躍到車上，而後一把拔起刀鞘，伸出腿將那名男子狠狠地踹到了車外的地上。
　　“你在做什麼？”
　　“阿磊！”
　　其餘人紛紛舉起武器。
　　“別衝動！”任強連忙喊道，“磊子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喪、喪屍！阿磊變成了喪屍！”
　　“他什麼時候被咬的？！”
　　“不、不知道啊！”
　　“快退後！”
　　原本抱頭跪坐在車上、在理智與本能中掙扎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然完全被轉化為喪屍，雙眼翻白，嘴角裂開，唾沫橫流，彷彿根本感覺不到左手的疼痛，只是不斷地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朝一旁眾多散發著食物香味的人們靠近著。
　　被救後一直站在車門附近的于蕊回轉過身，仰起頭朝夏黃泉道謝：“謝、謝謝你。”從剛才的位置看，如果夏黃泉沒有扔出那根刀鞘，被本能所控制的劉磊，毫無疑問地扯住毫無防備的她的脖項狠狠咬下，想到此，于蕊不由打了個寒顫，眼中頓時又多了幾分感激。
　　夏黃泉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掏出那根火腿腸，丟到了她的手中：“我只是來把它還給你而已。”
　　商碧落坐在車上，饒有興趣地注視著眼前比戲劇還精彩的一幕幕，目光最後定格在靜站在車上的女孩的身上，他注意到，其餘人直視她幾乎都不敢超過三秒，是被她那超出常人的力量所震懾了嗎？剛才那個，的確很讓人驚訝，但更讓人驚訝的是，那明明擁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卻還以常人的三觀束縛著自己的思維模式。
　　本能？偽善？還僅僅是自我滿足？
　　按照她那簡單的腦回路，也許答案真是第一個也說不定。
　　但即便如此，在這一切都將崩塌並等待著重建的末世，她又能將其保持到哪一步呢？是變得更加靈活還是徹底被玩壞，抑或是……真的能一路堅持到底？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商碧落一邊想著，左袖輕抖，一把袖珍的銀色手槍瞬間滑落到他掌中，他面無表情地從窗中伸出手，朝向夏黃泉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與此同時，仰頭注視著夏黃泉的于蕊突然驚叫出聲：“小心！”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6

第十一章     她所不知道的那天的理由

　　夏黃泉在聽到于蕊的驚叫之前，就已經憑藉直覺和微弱的空氣流動感到了身後襲來的某個力道，她連忙回轉過身，下意識拔刀，卻在看清楚情形的下一秒，硬生生地將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中，與此同時伸出左手，試圖用它抵擋突如其來的利刃的攻擊。
　　“啊！”
　　一聲慘叫後，塵埃落定。
　　發出慘叫的人自然不是她，夏黃泉縮回毫毛未傷的手，後退了半步，冷冷地注視著捂住中彈的手在地上翻滾的男子，他身邊橫躺著一隻銳利的匕首，剛才這男子正試圖拿它攻擊她。
　　“槍！那個小子開了槍！”
　　“殺人了！”
　　“不，不是的，是王瑞先想用刀子傷害小夏的！”提前發出預警的于蕊，無疑是旁觀者中除了商碧落外唯一看清楚一切的人，她高聲辯解道，“他剛才還把娜娜抱在懷裡當盾牌用！”她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王瑞懷中的那個女孩，夏黃泉也不會硬生生地將拔出一半的刀收回鞘中。好在失敗後，被嚇壞的女孩已經被一旁的老人搶了回去。
　　不得不說，商碧落射出子彈的時機和方向都精準極了——再早一秒，則很可能射中王瑞懷中的孩子；再晚一秒，則可能射中以手擋刃的夏黃泉的手腕。
　　他無聲地注視著幾乎可以說塵埃落定的一切，淡然地從窗外收回握槍的手。
　　她是本能也好，偽善也可，自我滿足也罷，他都不在乎。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在他能確保自己的安全之前，她還不能失去戰鬥力。
　　商碧落微眯起眸，再次雙手撐著下巴看起了戲來。
　　既然被拆穿了一切，王瑞索性不再隱瞞，破罐子破摔地伸出沒有中彈的左手就想再次抓住地上的匕首，手掌卻在與之接觸的前一秒，被夏黃泉牢牢踩在腳下。
　　“為什麼？”居然對她懷著如此強烈的殺意，毋庸置疑，卡住超市門的木棍八成是他的手筆，“為什麼封住超市的門？為什麼想要殺我？”他們之間並沒有仇怨不是嗎？
　　之前圍上的眾人都露出驚訝的面容，任強不可置信地看向狼狽地趴在車上的男子：“王瑞，這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你把超市的門封上的？”
　　“沒錯，就是我！”王瑞露出個扭曲的笑容，“你們一出門看到圍住車子的喪屍都嚇傻了，我就趁機把手上的木棒塞到了門上，沒想到她這麼命大，居然沒有死。”
　　“為什麼？小夏不僅和我們沒有仇，之前還幫助了我們，要不是她，我們也不會那麼那麼順利地進超市……”
　　“別和我提超市！”王瑞咆哮出聲，“如果不是她說要去超市，我怎麼會被咬！”
　　“……”
　　“……”
　　眾人紛紛沉默了下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被喪屍弄傷就死定了，就像磊子一樣！我死不要緊，但也絕對不能放過害死我的人。”王瑞一邊喊著，一邊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張凱我已經弄死了，現在就差她了！”
　　……張凱？
　　夏黃泉猛地怔住，想起路上見到的那一堆白骨，那也是……他做的嗎？
　　“和張凱又有什麼關係？”已經有人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他說要去零食區拿糖果帶給那個小鬼，我怎麼會被咬！”王瑞一邊喊著，一邊惡狠狠地看向之前被他抱在懷中當擋箭牌的孩子。
　　“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麼做？我知道了，因為她夠強，所以你們打算犧牲我討好她是吧？我告訴你們，她根本沒把我們當一回事，不然進超市也不會抱著那個殘廢單獨跑開那麼久，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被喪屍圍攻。她要真有什麼好心的話我怎麼會被喪屍咬傷？他們肯定搜刮了不少好東西吧，留下些不值錢的殘渣給我們，你們還一個個感恩戴德，跟哈巴狗……”
　　“夠了！別說了！”
　　“我偏要說！你們……”
　　夏黃泉覺得自己的心有些涼，胃也有些作嘔，也許她此時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但她只是移開腿，跳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如果說之前還有想要“報仇”的念頭的話，那麼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興致那麼做了。
　　就算做，她也不會覺得更開心；就算不做，他也會自取滅亡。
　　沒有意義。
　　如此想著的她，轉身走入了加油站中，從裡面找出了幾個可以裝油的鐵桶鐵壺，雖然塑料容器要更輕些，但也容易產生靜電引發火災，更何況憑藉她現在的力氣，鐵質物品和塑料制物品實在沒有多少區別。
　　也許真的是為了迎接上級領導的檢查指導，加油站中的儲量非常多，可惜的是她只能帶走很少的一部分。將裝滿的鐵桶一個個壘起後，夏黃泉又找了一個繩子將鐵壺圍著最下端的桶綁了一圈，而後雙手抬起這座鐵山，就這麼走出了加油站，在其餘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穩穩地將它們搬到了越野車的後側，而後將較大的鐵桶都塞入越野車的後備箱，鐵壺則放到車上的後排。
　　做好一切後，她重新打開車門，坐上了右側的空位。
　　幾乎在同時，天空開始下起了雨，最初只是幾點雨滴墜落在地面上，但不過片刻，這雨點快速地過渡成了牛毛般的雨絲，淅淅瀝瀝，密密麻麻，視線所及皆是一片模糊。
　　商碧落一邊開啟了雨刷，一邊說道：“八個小時。”
　　“什麼？”
　　“從被咬到轉化成喪屍的時間。”
　　“……哦。”夏黃泉猶豫著轉頭，看了眼商碧落，只一瞬間重又扭過頭去，片刻後，又再次將頭轉了過來。
　　商碧落挑眉：“怎麼了？”
　　“……我之前也救過你！所以我們之間抵平了！”夏黃泉略有些心虛地抬高嗓門，以增強自己的底氣，“而且就算你不開槍我也可以打敗他！所、所以小子我警告你，別指望我會和你說謝謝！”
　　“和我說什麼？”
　　“謝謝啊！”
　　商碧落歪頭，露出一個頗具賣萌嫌疑的溫柔笑容：“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三秒鐘後，夏黃泉伸出拳頭狠狠地砸中商碧落的腹部，陰沉臉道，“你這混蛋你在玩我嗎？！”
　　商碧落捂住腹部倒下，被KO！
　　夏黃泉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不得不說，揍了這貨後，她從剛才起就一直陰鬱的心情倒是要好了很多，作為寵物，起碼他在『調節主人心情』這一點上做得還不錯，當然，如果人不那麼討厭就更好了。
第十二章     BOSS是個變態

　　這場越下越大的雨，一直持續到了夜幕西沉都沒有停下。
　　所以夏黃泉和商碧落便將車子行駛到加油站中，決定在那裡過夜。雨天能見度差，雨路又易打滑，她這個新手要真開出去，車禍什麼的機率實在太高。但凡事有利有弊，這樣的雨天雖然不利於趕路，但同時，也在某種意義上阻絕了喪屍的到來。根據目前所知，喪屍捕食主要是靠聽覺和嗅覺，在漫天漫地都響徹雨聲的時候，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幾乎不會將它們引來，同理，雨水也在某種意義上也妨礙了它們嗅覺的發揮。
　　兩人並未去員工休息室內歇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誰也不知道夜間會發生什麼事，在這樣一個陌生之地，還是不要離開滿是汽油和物資的越野車比較好。
　　在那之前，夏黃泉已經先去加油站內部掃蕩了一次，一般來說，雖然名義上要求加油站禁火，但其內部一般都有小廚房。但可惜的是，他們運氣不好，大約是為了應對“上級領導”的檢查，被收拾得很徹底，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尋找片刻後，夏黃泉居然職工的櫃子中，找出了一隻小巧的一體式汽油爐、一口小鋼鍋以及幾袋方便麵，真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夏黃泉決定將汽油爐和鋼鍋帶走，雖然之前也從超市拿了小號的酒精爐，但現狀是他們擁有的汽油比酒精多，這玩意之後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這個季節還好，等到天氣再寒冷一些，沒熱水喝就簡直是要命了，她自己也就算了，萬一商碧落那貨死於喝多了冷水拉肚子——還能更獵奇一點嗎？
　　除此之外，她還又搜刮了些毛毯之類可以用上的事物，比起接家人時順便帶上全部有用家當的任強等人，夏黃泉的物資實在只夠維持基本生活。
　　當她帶著這些東西回到車上時，任強等人還在討論該如何處理劉磊和王瑞。
　　前者已經變成喪屍，而後者不出意外的話即將變成喪屍。但即使變成怪物，這兩人畢竟曾經是他們的同事……
　　最終的結果是，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劉磊被牢牢地綁在了加油站的柱子上，不能殺了他，或者該說是它，但同時也不能放任它在加油站內四處遊蕩，增加危險。
　　至於還有意識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王瑞，也被暫時反綁住了雙手，其他人這麼做時，他身材瘦小的妻子一直抱著自家五六歲大小的男孩在旁邊哭泣，從之前起，他們兩人就被其他家屬排斥了，因為丈夫做出的事情。妻子一邊哭一邊哀怨地注視著王瑞，這個男人一直是家裡的頂梁柱，現在他不僅即將變成怪物，還害得他們娘兒倆被孤立，她敏感地察覺到，也許明天離開時，丈夫就會落得和劉磊一樣的下場，之後她究竟該如何在這個團體中立足呢？她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卻毫無辦法。
　　“阿玉。”
　　“什麼事，強哥？”羅曉玉聽到這叫聲，連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一臉小心地看向身後的任強，她知道，他是他們所有人的頭，想要活得好，就一定不能得罪他。
　　“你……照顧好王瑞。”任強一邊說，一邊揉了揉縮在媽媽懷裡哭的孩子的頭，“晚餐待會我讓人給你們送來。”
　　“……好的，強哥。”羅曉玉點了點頭，老實地應道。
　　任強嘆息著離開，除非出現奇跡，否則王瑞恐怕……讓他們一家三口在這最後的時間裡獨處獨處吧。雖然王瑞做了那樣的錯事，但女人和孩子是無辜的，他會盡己所能去照料。
　　然而，有些話，不說出口，別人註定是無法理解的。
　　比如此刻，羅曉玉注視著任強背影的眼眸中，已然染上了一絲強烈的憤恨——王瑞還沒死，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將她和孩子攆到一邊！
　　卻渾然不知，她的眼神已被一個人敏銳地捕捉住。
　　“怎麼了？”夏黃泉沒有注意到羅曉玉的眼神，卻敏感地察覺到身旁青年渾身的氣場發生了微弱的變化，扭頭問道。
　　“不，沒什麼。”商碧落驚訝於身旁女孩敏銳的直覺，面上卻微笑著如此回答道。看到“不錯的眼神”這件事，自然不能讓她知曉。今夜，恐怕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吧？雖然不能間接參與很可惜，但他目前還沒有和她翻臉的打算，而欣賞真人本色演出的精彩戲劇也一直是他的興趣。
　　所以，偶爾做個徹底的旁觀者也沒什麼不好。
　　“真的？”夏黃泉眯起眼眸，直覺告訴她一定有哪裡不對，她下意識地朝商碧落之前看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個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安慰的窈窕身影——雖然沒見過，但看那個情形也大致能猜出，她是王瑞的妻子。
　　回想起商碧落這貨過去的經歷，夏黃泉的臉色瞬間詭異了起來：“你……這樣不好吧？”
　　被發現了？不，不像，如果被發現的話，她早就一拳揍過來了，怎麼可能這樣淡定，商碧落試探地問道：“哪裡不好？”
　　“哪裡都不好吧！”夏黃泉皺眉道，“她畢竟是其他人的妻子，雖然丈夫快……你的道德還敢更敗壞點嗎？！”這貨雖然討厭女人，但考慮到他的背景，對這種充滿了母性的人妻型有好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嘖！真是個變態，在這種世界都能隨便發情！
　　商碧落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但同時，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明白。
　　真愛固然無罪，但問題是夏黃泉不想在帶著商碧落的同時還要帶著他的老婆和孩子啊！她真的不想做全職保姆好嗎？！為了將其從悖德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她不遺餘力地勸說著：“而且，你那裡不是碎掉了嗎？這樣的你根本給不了她幸福的，快放棄吧！”如果他還是堅持己見，她不介意讓他更碎一點，真的！
　　“……”商碧落放在褲腿上的指尖顫了顫，剛要抬起又被強行壓制了下去，這種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回答道，“你想太多了。”
　　“真的？”夏黃泉覺得自己信了就是笨蛋！
　　“當然。”商碧落同樣覺得回答這種問題的自己智商也有猛降的趨勢。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夏黃泉打算得再好，卻打底沒想到，晚飯時分，王瑞的妻子居然自己朝他們的車子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成奸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7

第十三章    人妻之湯來一碗

　　羅曉玉走來時，夏黃泉正在車子不遠處一邊看爐體上的說明一邊擺弄汽油爐，又是打氣加壓，又是開關閥門，又是點燃預熱……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大了，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嘗試著。而商碧落則挪了個位置，側靠在身後的車門上，饒有興趣地透過另一扇大開的車門看她動作。
　　小黑箭頭歡快地在夏黃泉放在身邊的方便麵上晃悠——毫無疑問，這貨該餵食了——天知道她多麼想舉起汽油爐炸死這個只知道吃白飯的混蛋！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的她在抬頭的瞬間，想弄死商BOSS的理由再次變更——炸死這個只知道吃白飯和勾搭女人的小白臉混蛋！
　　彷彿有些害怕她，羅曉玉在她抬起頭的瞬間頓下腳步，朝商碧落的方向瑟縮了下，才點頭招呼道：“夏小姐，商先生。”
　　下小姐上先生？怎麼覺得這話略不和諧呢？
　　夏黃泉將這種詭異的想法拋到一邊，臉色冷淡地點了點頭：“有什麼事嗎？”
　　“是、是這樣的。”羅曉玉舉起手中端著的碗，“大家從家裡離開時，把存糧水果菜肉之類的都帶出來了，剛才煮了一些，我端過來給你們嘗嘗，希望你們能原諒我丈夫，他過去不是那樣的人，真的……”一邊說，她一邊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捂住臉，低低地哭泣出聲。
　　“……”別哭啊喂！她還什麼都沒做好嗎？！
　　對眼淚表示很棘手的夏黃泉目光落到對方手中的湯碗上，那是一碗濃湯，其間漂浮著青菜平菇雞蛋和粉絲，沒有放肉，不過夏黃泉也可以理解，任誰砍了一天的喪屍也不會有胃口想要吃肉，她見對方有越哭越厲害的跡象，連忙伸出手接過她手中的熱湯：“謝謝，碗洗乾淨後我會還回去的。”
　　“那，你們慢慢吃，我回去了。”
　　夏黃泉注視著羅曉玉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但非要說，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錯覺嗎？算了，這種動腦的事情還是直接丟給其他人吧！
　　於是她毅然扭頭看向商碧落，毫不客氣地問道：“你覺得她真是來道歉的嗎？”
　　“你覺得不是？”商碧落不答反問。
　　“現在是我在問你！”
　　商碧落攤了攤手，笑眯眯地回答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
　　“……所以，她的目標真的是你？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
　　夏黃泉沒有注意商碧落的臉色，轉而再次看向羅曉玉離開的方向，那瘦弱的背影盡頭，在進入加油站的大門後消失了，某種不祥的預感卻持續籠罩在她的心頭。
　　如果不是來道歉的，難道是來下毒的？
　　如此想著的夏黃泉，下意識地低下頭，對手中的湯碗嗅了嗅，動作間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又不是電視劇，毒藥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弄到，往碗裡倒汽油倒有可……等等！
　　她的眼眸驀地瞪大，抬起頭深吸了口新鮮空氣後，再次低下頭，朝湯碗中嗅去，這一次，她的反應更加強烈，一手猛地握住口鼻，另一手將碗猛地挪開，那股噁心的味道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
　　“不知道她在湯裡放了什麼東西，好難聞！”夏黃泉一臉嫌棄地將碗朝商碧落的方向湊了湊，“要嘗一口嗎？人妻愛的傑作！”
　　“不。”商碧落拒絕的話音很溫柔很動人，“比起她做的，我更想品嘗你的傑作。”
　　“……”夏黃泉臉一黑，毫不猶豫地拎起商碧落往汽油爐旁邊一丟，拿起地上的礦泉水方便麵砸了他一臉，“自攻自……不，自給自足吧你個混蛋！”
　　說罷，頭也不回地找地方去把手中的玩意處理掉。
　　商碧落注視著她的背影，眼眸沉了沉，僅僅只是對他們下毒而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可真是太失望了。不，應該不止，那眼神中的怨恨，可不僅僅是這點小事就可以抹去掉的。
　　那麼，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呢？他強行打斷了自己的思考，如果提前知曉了劇情，那麼身為旁觀者最終所能擁有的那份趣味性和愉悅感必然會減少許多。或者換種說法，雖然“控制感”讓人陶醉，但‘未知感’同樣叫人沉迷。
　　所以夏黃泉倒掉湯用雨水衝完碗回來時，所見到的景象就是——商碧落心情頗好地煮著方便麵。
　　在她手裡怎麼都不肯老老實實聽話的汽油爐，在他手中卻比小羊羔還要溫順，混蛋！難道這年頭爐子都還分公母嗎？！不過……這傢伙煮麵的動作倒是意外地熟練。
　　“要吃一點嗎？”商碧落蓋上手中的鍋蓋，將用熱水燙過一次的竹筷放到一旁的不鏽鋼碗上，抬頭問道。
　　“不用。”夏黃泉毫不猶豫地回絕了，為了防止這貨問原因，她隨便找了個話題，“明明一副大少爺樣，沒想到居然還會煮麵。”
　　商BOSS舉起包裝袋，晃了晃：“後面將步驟寫的很清楚，就像汽油爐一樣。”
　　“……”所以說連汽油爐都生不起來的她是笨蛋嗎？！她真是受夠了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你說話敢更直接點嗎？！”
　　“不敢。”
　　“為什麼？”
　　“會被揍。”
　　“……”夏黃泉咬牙，終於忍不住吼他，“知道會被揍不會閉嘴嗎？！”
　　商碧落歪了歪頭，難得實話實說地回答道：“那比被揍還痛苦。”
　　“……”這傢伙，到底該說是誠實還是惡劣？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終於決定不再搭理這個讓人胃疼的傢伙，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她，索性抱著長刀閉起眼眸，一遍遍地在腦中回溯著“黃泉之眼”的信息，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毫無疑問，它和這個世界有著密切的聯繫。坐在她另一邊的商碧落，同樣安靜地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不開口，不針鋒相對，各自為政的兩人，在這時倒表現出了某種微妙的契合感。
　　這種氣氛並沒有維持太長，當商碧落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夏黃泉睜開雙眸，隨手找出張紙巾糊了他一臉後，拎起商BOSS一把丟回車上，轉而收拾起地上的物品。
　　很快，一切皆被搞定，車上也有人留守，那麼——
　　她的目光掃向之前洗乾淨的碗。
　　就在此時，休息室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慘叫。
　　“啊！”
　　不是沒有聽過別人的慘叫，但這一聲，卻比夏黃泉所聽過的，都要令人毛骨悚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被咬了？
　　可是王瑞和劉磊都在外面不是嗎？！
　　裡面的人有被咬過超過八小時的？
　　不，也不可能。
　　在經歷劉磊的事情後，其他人的身體必然被仔細檢查過。
　　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十四章    厚臉皮拯救世界

　　來不及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原本在加油站中休憩的人，突然接二連三地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發出滿是驚駭意味的叫聲。
　　“……”夏黃泉才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心中猛然一驚，原本就握得不怎麼緊的碗，“啪啦”一聲從手中墜落，砸在地上碎成了幾塊。
　　“那裡出了什麼事？”商碧落非常應景地提出這樣一聲疑問。
　　可惜夏黃泉絲毫沒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他也自然不會知曉，在夏黃泉那隻獨特的“黃泉之眼”中，此刻倒映出的景象與他所看見的截然不同——死氣！濃烈的、灰黑的、越來越深遂的死氣從那裡的每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男性，女性，老人，孩子，沒有一個人可以從這濃郁的漆黑氣體中逃脫。
　　明明之前還沒有的，怎麼突然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連忙扭頭，看向車玻璃中的自己，沒有，再看商碧落，依舊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等……
　　夏黃泉猛然想起之前羅曉玉端過來的那碗湯，會是原因嗎？那碗湯裡真的有毒藥？她拍了下腦袋，想些什麼，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比親自去看更有說服力的？
　　“我過去看看，你管好自己的小命！”丟下這麼一句後，夏黃泉快步朝加油站的方向跑去。
　　“好，不用擔心我。”
　　“……”被噁心地一個哆嗦的她轉過身怒吼，“少給我自作多情啊混蛋！”
　　商碧落攤了攤手，隨即側靠在駕駛座上，注視著喧鬧聲響起的位置，那裡很顯然在演出著某場精彩的戲劇，卻不能直接觀看，實在是有些遺憾。
　　但他不知道的是，已然觀看到一切的夏黃泉，卻寧願自己從來沒看到過。
　　“啊！”
　　“救……救救我……”
　　“哇……”
　　尖叫聲，哭訴聲，求救聲，亂成了一團。
　　夏黃泉很輕易地推開亂糟糟的人群，終於明白一切的緣起，而後，猛地捂住了嘴巴。
　　一位年輕的母親倒在地上，胸前的衣襟敞開著，看得出，她剛才在給懷中的嬰兒餵食，或者說，她現在依舊在給孩子餵食，只是……孩子所需要的，從乳汁變成了血肉。
　　原本純潔無暇的嬰兒，此刻正大口大口啃食著母親的胸口，夏黃泉曾經聽說過，乳房是女性身上最美味可口的位置，因為有著豐厚的皮下脂肪，尤其是哺乳期的女性，吃起來甜香中還夾雜著淡淡的乳香。當時她一聽完，就把某個號稱「普及知識」的變態同學毆打了一頓，卻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親眼見證這一幕。
　　“救……救命……”胸口被咬地一片血肉模糊的女性抬起手，語調虛弱地求救著。
　　也許是因為這一幕太過駭人，以至於其餘人在剛才一時間失去了應對的能力，直到此刻，才有人搶先反應了過來。
　　“快救人！”
　　“把它打到角落裡，別落到其他人身上！”
　　“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出去！”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嬰兒喪屍被遠遠地打到了休息室的角落中，仰面躺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直到此刻，它的口中依舊在不停地咀嚼著從母親身上咬下的血肉，“嘎吱”“嘎吱”的聲音不斷響起，在場的所有人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孩子……我的孩子……”好不容易被救下的母親，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力氣，突然翻了個身，掙扎著朝角落裡爬去，“我的孩子……”動作間，鮮血不斷地從傷口中涌出，她卻彷彿不知道疼一般，十指緊緊地扣著地面，一點點地爬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夏黃泉的腦中突然閃過商碧落曾經寫在紙上遞給她的話——被咬是最常見的病毒傳播手段，但未必是唯一一種，傷口被喪屍血接觸，或者食用喪屍血肉，都有可能被感染。
　　那碗湯中……人呢？！
　　她用目光在屋中四處搜尋，並沒有找到羅曉玉，這才想起，之前男人們讓女人離開了，對方應該是那個時候離開的。
　　幾下過後便費勁了力氣、只能趴在原地喘氣的女性回轉過頭，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站在原地的黑衣女孩，流著淚說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抱歉。”除此之外，夏黃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的孩子，沒有被咬……為什麼會變成喪屍？為什麼？”
　　“……”
　　夏黃泉無言以對。
　　不會有錯，羅曉玉在湯中加了喪屍的血，也許這是他們夫妻商量好的。商碧落的推論也沒錯，食用喪屍血肉的確會感染，然而，有一點出了差錯，那就是，人感染喪屍病毒後，因為體質的差別轉換的時間會有長有短，嬰兒的抵抗力毫無疑問是最弱的，所以……才會發生現在的情況。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這樣的叫喊。
　　“阿玉，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把王瑞放開了？”
　　外面羅曉玉的舉動無疑證明了夏黃泉的推測。
　　原本停留在屋內的男人們，聽到這聲響紛紛跑了出去，偌大的屋中，瞬間只剩下掙扎著爬行的母親，變為喪屍的嬰孩，以及……任強和夏黃泉。
　　“小夏，你先出去吧。”一直沉默著的任強突然開口。
　　“可是……”
　　“出去吧。”任強對她笑了笑，夏黃泉注意到，他微笑間，握著斧頭的手緊了緊，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我明白了。”夏黃泉終究是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去房間，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她離開後，女人再次微弱地喊道：“強哥……幫幫我……”
　　“好，我現在就幫你……幫你們……”任強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斧頭，緩步走到奄奄一息的女性身邊，俯視著她瞬間充滿希望色彩的雙眸，低聲道，“解脫！”
　　說罷，他手中的斧頭高高舉起。
　　有人傷悲，自然也有人得意洋洋，比如此刻的王瑞，比如此刻的羅曉玉。
　　面對著其餘人的責問，羅曉玉只是冷笑，沒有開口。
　　倒是重新恢復自由的王瑞扭頭誇讚身旁的妻子：“阿玉，做得好。”
　　“王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哪怕再遲鈍的人，此刻也應該能覺察出不對，王瑞嗤笑出聲：“沒什麼意思，只是把大家都變成和我一樣而已。”他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用沒有中彈的手一把掀開自己的褲子，那塊已經快要凝固的傷口附近，有著明顯的擠壓痕跡，“還記得你們之前喝的湯嗎？味道好不好？我和阿玉可是精心為你們添了好料啊，哈哈哈哈……”
　　伴隨著他狀若癲瘋的笑聲，場面瞬間寂靜了下來。
　　“不僅是你們，還有他們！”王瑞伸手指向商碧落，臉色有著扭曲的快意，“瘸子，那碗湯的味道好不好？哈哈哈……”
　　“誰知道呢？”商碧落彷若沒有覺察出那話語中充斥的惡意，十分輕鬆地將一手架在車窗上，微笑道，“雖然很想品嘗一下味道，但很可惜，黃泉完全不肯讓我喝別的女人做出的東西。”
　　“……”夏黃泉心中的悲憤凄涼瞬間一掃而空，餘下的只有濃濃地想要揍人的慾望。
　　黃泉是什麼啊混蛋！
　　別給我隨便叫得那麼親熱啊喂！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8

第十五章    心情不好打BOSS

　　此言一出，商碧落瞬間拉到了仇恨。
　　不僅是王瑞和羅曉玉的，甚至是在場所有人的，他彷彿沒察覺到這一點般，依舊笑眯眯的，用夏黃泉的話說，就是那表情要多賤有多賤！
　　黃泉同學只覺得一陣頭疼，該說不愧是BOSS麼？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還專業賣隊友，成功地讓她也躺了一次槍。
　　在腦中得出『怎麼弄死他』的結論之前，她已然一巴掌呼到了商碧落的臉孔，成功地讓他在車裡自由地滾了一圈。
　　咦？糟糕，打他似乎已經成為了本能腫麼破？！
　　不，現在似乎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夏黃泉轉過身，緩緩拔出手中的長刀，刀尖直指向王瑞，目光冰冷：“為什麼？你想殺我們，我可以理解，為什麼想要殺其他人？”這也是她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在場的所有人中，除去夏黃泉和商碧落，只有兩個人身上的死氣很淡，那就是——羅曉玉和她的兒子，毫無疑問，他們沒有喝下摻雜了喪屍血的湯。但問題是，如果其他人都變成了喪屍，王瑞怎麼確保他的妻子和孩子能單獨上路並且平安到達軍隊所在的地方呢？不，還有更當務之急的問題，那就是……喝下喪屍血的成人距離變成喪屍還有足足八個小時，他難道不怕遭到這些人的報復嗎？
　　究竟是有多麼無智，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為什麼想要殺其他人？”王瑞重複著女孩提出的疑問，語氣中滿是嘲弄，冷笑著說道，“老子活不下去，他們憑什麼可以活下去？”
　　“……”
　　“大家都是一起從廠裡逃出來的，憑什麼被咬的人是我？憑什麼該死的人是我？我死沒關係，但我不想一個人死，你們……一個個，都必須陪我，一個都別想跑！”
　　壞掉了。
　　這個人的內心已經完全崩壞了。
　　沒有理智可循的人，又能做出什麼理智的判斷呢？
　　“他這麼想就算了，”任強不知何時已然從屋中走了出來，夏黃泉注意到，他的臉頰和胸前有著大團大團的鮮血，一路走來間，手中握著的斧頭上不斷落下血滴，為他來時的路畫出了一條紅色的痕跡，“曉玉，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羅曉玉雙手抱緊懷中的男子，不讓他看其他人的表情，也不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她雙眸怨恨地注視著眾人：“既然你們想逼死我們娘倆，我也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是嗎？你以為我們想拋棄你們？”
　　“難道不是嗎？”親自將所有人送上絕路的羅曉玉，精神上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任強的問話中，承載著壓力的墻壁碎開，怨恨源源不斷地自那瘦小的身軀內流出，她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既然你們想讓我和阿瑞死在一起，我就讓你們都死在一起！”
　　“你們全部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吧！”
　　“我會帶著孩子……啊！”
　　她的話音終結在驚駭的目光中，不止是羅曉玉，其他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王瑞笑了一聲，臉色露出癲狂的神色，嘴巴自羅曉玉被她咬破的脖項上移開，舔了舔嘴上的鮮血，說道：“阿玉，我說了，所有人都要陪我一起死，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例外？”
　　“……”羅曉玉捂住脖子，連連後退了幾步，“阿瑞……你瘋了嗎？”
　　“瘋？你說是就是吧。”他“呵呵”笑了幾聲，突然伸出手一把扯開羅曉玉的手，將她懷中的孩子往自己的方向扯動，“曉玉，你和小真都是我最親密的人，當然要一直陪著我，放開他！”
　　“不！”
　　“放開！”
　　“不要！不許你動我的孩子！”
　　“呃……”
　　這場爭鬥，以羅曉玉的慘叫開始，以王瑞的慘叫結束。
　　直到重重地倒落在地，他那雙滿是驚駭意味的眼眸，都直勾勾地注視著手握匕首的羅曉玉，因為被割斷了喉嚨，他只能不斷地將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哪怕任何一個音節，如同殘破的風箱，不斷地發出嘶啞而可怕的嗚咽聲。
　　他和她有著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明明是一個連雞都捨不得殺的女人啊，現在居然殺死了自己的丈夫，不，在更早之前，她害死了這裡的所有人。
　　“哈……”
　　“哈哈……”
　　王瑞發出類似於笑聲的抽氣聲，嘴巴喃喃地動了幾下，最終，不甘心地合上了雙眼。
　　如果有人能看懂脣語，那麼想必能讀出，最後他說的話是——“這他媽操蛋的世界！”
　　將他逼瘋，將她逼瘋，總有一天會將所有人都逼瘋。
　　在場的人都被這場慘劇所震撼，或者說，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自己即將會變為喪屍的實感……多麼虛幻多麼不真實啊，看，他們還活得好好的，甚至沒有被咬，怎麼會變成喪屍呢？
　　一片寂靜。
　　直到羅曉玉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時，手中緊握著的匕首“叮噹”一聲掉落在地上，她抬起手，看了看掌中的鮮血，又低下頭，注視著滿是血跡的匕首，如夢方醒般拼命地在身上擦拭著手掌，卻無論如何都擦不乾淨，她慌得要死，東張西望地想要尋找解決辦法，目光在落到孩子身上的時候，定格了。
　　她猛然伸出手，一把抱住殺死丈夫才救下的兒子，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接連不斷地念叨著：“別怕，小真別怕，媽媽會保護你……媽媽一定會保護你……”
　　夏黃泉回過神時，所有人都已退去，他們回到了休息室中，彷若一切都未發生過。
　　但事實上，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王瑞的屍體還靜靜地躺倒在地上，鮮血順著脖項漸漸流下，在他的身下匯成一個小小的血泊，在他的身旁，羅曉玉正抱著孩子低聲哭泣，嗓音嘶啞而乾澀，卻依舊不斷重複著“保護”的話語。
　　而被綁在另一邊、已經化為喪屍的劉磊，在這血腥味的刺激下，不斷地掙扎嘶吼，發出意味不明地為食慾所操控的可怕聲響。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但她是從今天起才開始碰到人的，僅僅一天時間啊……或者說，一天都不到，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個模樣？
　　明明早上遇見時，這些人的臉上還展露著那樣還對未來有著期待的笑意，一轉眼，就都變了。
　　夏黃泉沉默地坐回車中，她想她發現了一件事，哪怕武力值再強大，她也依舊有很多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不，僅僅是這樣的想法，都似乎太過自大了。
　　“覺得醜惡嗎？”身旁的商碧落突然這樣問道。
　　“什麼？”
　　“僅僅是為了得到所謂的平衡，便將其他人都拖下水。”
　　“……”
　　一聲低笑傳來：“這才是真正的末日。”
　　“……真正的……末日？”
　　面對著夏黃泉夾雜著疑惑的漆黑右眼，商碧落玩味地微笑起來：“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所謂的末日，一直都是從人心開始的。”
　　“所以呢？”夏黃泉的眼眸中的迷霧一點點散去，目光漸漸犀利了起來，“你接下來不會是想用中二思想給我洗腦，說什麼‘想要走出末日，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拋棄掉人心這種不必要的東西’之類的充滿了羞恥色彩的話語吧？”一邊說著，她一邊用充滿了鄙視色彩的目光注視著商碧落，“那種話早就過時了，現在連最非主流的殺馬特少年都不屑說好嗎？”
　　嘖，所有BOSS都必須自帶洗腦技能嗎？真是太討厭了！
　　夏黃泉承認商碧落說的沒錯，末日一半源自朝不保夕的現實，一半源自或崩塌或重塑或更加堅定的人心，但即便如此又如何？難道在和平時代人性就沒有醜惡的一面嗎？與之相對的，末日的人性也必然有美好的一面。
　　比如于蕊曾經替她辯解，比如羅曉玉還是保護了自己的孩子……因為看到一點而否定另外一點，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她就算智商不高也沒有蠢到那個份上。
　　“還有就是，”她伸出手一把捏住青年的下巴，眯眸道，“我要是真拋棄人心，一定會把它連你一起丟到喪屍堆裡，所以，小子，跪下來感謝吧，我還保留著這份人性。”
　　商碧落微微一怔後，笑彎了眼眉：“你這樣捏著我的下巴，我怎麼能趴下去呢？”
　　“是麼？”夏黃泉略一挑眉，而後鬆開手握成拳狠狠地朝他腹部打去。
　　“呃！”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俯身的商BOSS的後腦勺，語調輕快地說道：“看，現在你不就趴下來了？不用太感謝我哦親。”
　　“……”

第十六章    那些愛恨都置之度外

　　這個夜晚，安靜卻不寧靜。
　　因為在變成轉化之前就被殺死，王瑞並沒有變為喪屍，只是身體依舊呈現出某種類似於喪屍的特徵，由此夏黃泉又知道了一條這個世界的規則，那就是——在被咬之後轉化之前死去，屍體則變成半喪屍狀態，但同時也不會醒來。
　　另一邊被綁住的劉磊，如同不會疲累般，持續地發出意味不明的吼叫，但隨著王瑞變成半喪屍，他對於其瞬間再沒有了食慾，叫聲明顯沒有之前那麼頻繁和劇烈了。
　　羅曉玉哭累了也說累了，抱著懷中的孩子就那麼倒在地上進入了夢鄉，夏黃泉注意到，孩子小小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旁父親的大手……即使那已經冰涼，即使那雙手曾經想殺死他，但那畢竟是父親的手，也曾溫柔地撫摸過他的髮頂，也曾小心地將他抱起到肩上，讓他看到更高更遠的世界。
　　加油站的大門緊閉著，休息室中一片靜寂，如果靜下心來仔細去聆聽，也許可以聽到其中的聲音，但夏黃泉不願意去那樣做，總覺得那樣太過殘忍。
　　他們是傍晚時分喝下了湯，成人最多可以支撐八個小時，而老人和孩子則更短。
　　所以，最遲凌晨時分，那個屋子中將再無一個活人。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呼出，彷彿這樣就能將體內的鬱悶帶走一般，身旁的商碧落，緊閉著雙眸，似乎陷入了沉睡，因為後座裝滿了東西，座位無法放下，所以他只能以靠著座椅的姿勢入睡。
　　商BOSS的身上被夏黃泉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毯子，畢竟秋季的夜晚還是很有幾分涼意的，此刻的他看起來猶如一隻巨大的蠶蛹，漆黑的碎髮散落在秀氣而精緻的臉孔上，睫毛濃密，鼻梁秀挺，眉梢微皺，淡色的嘴脣亦緊抿著，很有幾分孩子般的倔強味道。
　　睡著了像個小天使，醒來後就是個大魔怪。不過，這和她並沒有太大關係。
　　夏黃泉移開目光，抱緊手中的長刀，閉起眼眸抓緊時間養神。很明顯，在她看來，懷中的武器比旁邊的男人要可靠幾百萬倍不止。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正確的。
　　凌晨時分，屋中突然傳來了巨大的慘叫，但也不過是幾聲而已，很快，便被外面的雨聲所淹沒，一切又歸於寂靜。
　　但幾人到底是先後被驚醒。
　　羅曉玉猛然坐起身，而後抱著懷中的孩子顫抖。
　　夏黃泉動作敏捷地跳下車，拔刀出鞘，站在商碧落那側的車門外，牢牢地注視著加油站的方向，而她身後的商碧落，不知何時也已然睜開雙眸，將自己從毯子中解放了出來，悄然打了個哈欠，動作慵懶，目光卻很銳利。
　　加油站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啊！”羅曉玉下意識尖叫出聲。
　　本來不害怕的夏黃泉因為她的叫聲頭皮略有些發麻，但很快，她看清楚了，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是任強。
　　“不、不要殺我，不要！”
　　這樣的任強引發了羅曉玉極大的恐慌。
　　因為，他簡直就如同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渾身上下滿是血色的印記，行走間，慘紅的液體從身體的每個部位不斷滴落，那條被他走過的道路，儼然被染成了紅色。
　　但夏黃泉並沒有攻擊他，或者說，她並不沒有必要攻擊他。
　　對方的手中沒有武器，對方的眼神還很清明，很顯然，他沒有敵意。
　　“嚇到你們了嗎？”
　　“……”夏黃泉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直指對方的刀尖，“你……怎麼……”
　　“我殺了他們。”
　　任強笑了笑，語調平淡地接著說道：“我拉著他們喝了大半夜的酒，大部分人都倒下了，在睡夢中完成了轉換，剩下的幾個還算清醒的人一變成喪屍我就立刻出手了，所以，大家死得都不痛苦。”
　　“你……”
　　“我將他們帶來這裡，我比他們喝湯都晚，送他們上路是我的責任。”任強又往前走了幾步，繼續說道，“他們中有我的親人，有我的兄弟，有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他們死後還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然後害更多人變成怪物，如果地下有靈，他們也會不安的。”
　　“……”
　　“接下來，只剩下我自己了。”任強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胸前的口袋，片刻後，他取出一隻月牙形狀的髮卡，“這是于蕊拜託我交給你的，她是個聰明的女孩……也許早就知道我想做什麼了，所以把這件事託付給了我。”說著，他將手中的物事朝夏黃泉的方向扔了出去。
　　夏黃泉伸手將其抓住，握在手心看了眼，而後疑惑地問道：“交給我？”
　　“她似乎還有個姐姐叫于蕾，她們姐妹長得很像，于蕊想請你把這隻髮卡交給她姐姐，如果以後見到的話。”
　　“好。”夏黃泉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我碰到，一定把這個交到她姐姐的手裡。”
　　“我替她謝謝你。”
　　“……不用客氣。”
　　“還有件事……”任強的話音頓住，似乎在斟酌，又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他嘆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能不能拜託你們，把小真一起帶走？”
　　“小真？”夏黃泉怔住，不過瞬間便反應過來，小真不是羅曉玉的孩子嗎？他……
　　“強哥？”羅曉玉驚呆了，她不可置信地開口，“強哥你說的是真的？”
　　任強沒有看她，只是懇求地注視著夏黃泉：“我知道他的父母罪無可恕，只是，孩子是無辜的，留在這裡唯有死路一條，你不需要一直帶著他，我在軍隊有一個朋友，名字叫許安陽，把小真交給他就可以。作為交換，你們可以把我們帶來的物資全部拿去，當然，我知道，就算我不這麼說……你也可以全部帶走，但是……”
　　“強哥！”
　　只聽這麼一聲，羅曉玉居然“咚”地一聲跪了下來，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大得驚人，但她彷若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嘴脣顫抖了一會，才終於說出完整的話語：“我……謝謝你！我替小真謝謝你！”一邊說著，她一邊猛地低下頭，額頭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不一會兒，她就已經頭破血流，動作卻依舊不停，彷彿在表達著自己的感激，又彷彿在表達著自己的懺悔。
　　任強依舊沒有看她，只是微微地闔上雙眸，重又睜開。
　　他無法原諒這個自私的女人，但同樣，他也沒有辦法將這份憤怒轉嫁到無知幼童的身上。
　　既然他都能為保護一個幼小的生命放下切骨的仇恨，她又怎麼可能不答應？也許別的事情都做不到，但至少這件事是可以的，是力所能及的。夏黃泉一把將手中的長刀收回鞘中，鄭重地點頭，依舊是一個字：“好！”簡單的話語中包含著全部的決意。
　　“謝謝……”任強勾起嘴角，再次笑了，這次，他是真正地放下了心，再沒有遺憾，以至於他甚至有心情調侃對面的女孩，“小夏，你和小商也要好好的，別因為他老實就總欺負人家，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太不容易了，你們要好好的，別吵架，太傷感情。”
　　“……”等等！她什麼時候欺負他了？不對，他哪裡老實了？也不對，說到底他們從來就不是那種關係好麼？！強哥你想太多了喂！
　　“好。”身後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那就好。”
　　“……”這兩個傢伙！要不要這樣忽視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喂！
　　夏黃泉正無語間，就見任強突然轉身，走到一旁的加油點，拿起地上的油槍，從頭頂澆下。
　　這是他為自己選擇的最後歸宿。
　　羅曉玉愣愣地看著他的動作，身體顫了顫，而後轉頭看向一旁自父親死後就彷彿因為驚嚇過度而呆呆愣愣的孩子，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撲上去咬住他那鮮嫩的脖子，狠狠啃食，這樣的感覺在之前就已經體會過好幾次了……但沒有一次比這次更加強烈，下一秒，她猛地驚醒，羅曉玉明白，自己清醒的時間也不多了，呆了片刻後，她突然伸出手推了推小真，開口說道：“去，去謝謝你任叔叔。”
　　孩子沒有反應。
　　“去啊！”羅曉玉猛然提高聲音。
　　小真如同被驚嚇到一般，下意識地朝任強的方向走去。
　　注視著他弱小的身影，羅曉玉的手下意識抬起，彷彿想要擁抱他，又硬生生放下了手，緩緩撿起地上的匕首，高聲道：“強哥，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來世我做牛做馬還！”
　　“你……”
　　“最後，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羅曉玉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割斷了自己的脖項。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她身前大片的土地，一旁的劉磊嗅到這味道，再次發出巨大的吼聲。
　　“媽媽！”走到一半的小真彷彿終於從恍惚的夢境中醒來，哭喊著朝她跑來。
　　羅曉玉最後朝孩子笑了笑，而後無力地仰面倒下，她的頭，恰好落入王瑞的懷中，她的手，恰好落在他的手側。妻子歪了歪頭，費勁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細長的手指塞入一旁丈夫的粗糙大手中，雖然冰涼，但依舊是她所熟悉的觸感……活著有那麼多的愛恨，死後，至少讓我們一起走……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8

第十七章    小樣你呆了吧

　　偌大的加油站中，響徹著孩童的哭聲，這聲音與外面的雨聲交織在一起，和弦成一首讓人聽了心中酸澀的曲調。
　　“爸爸……媽媽……”
　　渾身為汽油和鮮血染透的任強靜靜地走到抽泣的孩童身邊，伸出手搭在他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低聲說了些什麼，那一瞬間，雨聲驀然加劇，劉磊也應景地發出了一聲暴吼，以至於夏黃泉根本沒有聽清任強最後說了些什麼，但孩子的哭聲，到底是漸漸停息了。
　　夏黃泉沒有親眼看到任強死去，也許這是那個男人最後的驕傲也說不定，她還記得他臨走前走向劉磊，說“抱歉，磊子，差點忘記了還有你”，而後用羅曉玉留下的匕首，讓那具變成怪物的肉體徹底解脫，再然後，他拿起了一把傘，最後衝他們笑了笑，轉身走入了漫天的雨簾。
　　第二天一早，兩人也開始做離開的準備工作。
　　夏黃泉的心中有些許惆悵，明明只過了一個晚上而已，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怎麼了？沒睡好？”
　　她懨懨地瞥了眼商碧落一眼：“只有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才能睡得好吧？”
　　“其實我也是很難過的。”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揪住對方的臉頰，“你說這話之前至少先把臉上的笑容給我收起來！”
　　“任強可是說過讓你別欺負我的。”BOSS不愧是BOSS，即使臉都快被扯得變形了，依舊能維持住笑容，雖然它已經被迫扭曲了，“你第二天就反悔，不太好吧？”
　　不提昨晚還好，一提夏黃泉瞬間更加暴躁了：“囉嗦！昨晚只有你一個人說‘好’吧！我可從來沒答應過任何事！”
　　商碧落面容惆悵地嘆了口氣：“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欺騙。”
　　“閉嘴！”不妙啊，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皮糙肉厚，也越來越懂得如何折磨她的神經，嘖，真是太討厭了！
　　“噓。”商BOSS居然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夏黃泉注視著在他身邊的位置上熟睡的男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縮回了手。
　　昨夜小真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夏黃泉拿毯子將他裹好後，就將其放到了自己原本睡著的位置，自己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將就了一晚，說實話，她不擅長照顧孩子，而且商碧落這貨除了吃飯睡覺外總得幹些正事吧，於是“帶孩子”的重任就交給他了——這種黑暗型賢妻良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過……夏黃泉看向男孩熟睡著的稚嫩的小臉，眼神柔和了一瞬，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無論什麼世界，孩子就是希望。”
　　“呵……”商碧落低笑出聲，“你也想成為任強嗎？”
　　“怎麼可能？”夏黃泉回答道，“我就是我，永遠成不了他那樣的人，就算再努力也做不到。但是，我也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商碧落面孔無波，眼眸卻沉了沉，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時，臉上有著孩童炫耀珍寶般的天真，同時又有著騎士凱旋時的驕傲，雖然看似是在說『我無法變成別人』，但其實就好像在告訴別人『誰也無法改變我，哪怕世界變更也是一樣』，多麼天真又多麼驕傲，讓人既想看她是否能實踐自己的諾言，又情不自禁地想打破那份篤定，讓她一點點陷入……
　　“啪！”
　　頭頂上遭受的一擊打斷了商碧落的思緒，他抬首，正看見夏黃泉歪頭衝他冷笑，口中露出了兩顆銳利的小虎牙：“再敢亂想，揍你信不信？”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你已經在揍了吧？
　　“別誤會，我不會讀心術，但剛才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所以肯定是你的錯！”
　　“……就算我什麼也沒做，也都是我的錯吧？”
　　“咦？”夏黃泉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智商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你打算用什麼車上路？”在慘烈的現狀前，商碧落毫無節操地果斷轉換了話題。
　　“什麼車？”
　　“越野車裝不下多餘的物資。”
　　“唔……”黃泉妹子摸下巴思考了片刻，而後跑到貨車旁拉開後車廂，裡面的確裝著不少物資，汽油啊大米啊被褥啊等等，放棄的話太可惜了，等等！
　　她靈機一動，仔細比了比貨車的大小，又回頭看了看越野車，暗自點頭，在心中下了決定。
　　跳上車將物資整理好後，她重又跑回了越野車旁邊，問道：“按照貨車的載重量，能再放下這輛車嗎？”
　　“……理論上可以，但你打算如何……”商碧落的話還未落下，只覺得身體突然一陣輕飄，下一秒，視線上移，如果夏黃泉此刻看他，就會非常心滿意足地發現——BOSS的臉居然呆滯了，這其實真的不是他的錯，正常人都會因此而震驚的好嗎？！
　　雖然早知道她的力氣大過常人，但是，居然憑藉雙手就抬起一輛裝滿了物資的越野車……也太誇張了吧！
　　真相是，夏黃泉自己也有些驚訝，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最初就是因為把握不好力氣大小，吃了不少苦頭，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她才學會控制，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每次只用一點力氣，更不知道自己身體的力量上限。
　　所以剛才她心中突然浮起這麼個念頭，其實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做，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太不科學了！
　　所以說，其實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力氣嚇到了好嗎？！話又說回來，早知道力氣這麼大還砍個毛的喪屍啊，直接全部抽飛不就好了！
　　不知不覺，她似乎又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從此走上了「怪力女」的不歸路……
　　直到連人帶車被丟進貨車的車廂中，商碧落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看向一旁跳上車捶打著肩頭的女孩，只見她一邊動作一邊低聲抱怨：“好重，你就不能少吃點嗎？”
　　“……”不，就算他少吃點，對越野車的總重量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等等，他怎麼會一本正經地思考這種問題。
　　蠢病毒果然是會傳染的。
　　商碧落撫住額頭，他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但夏黃泉什麼時候順過他的心？只見她毫不客氣地打開車門，一把將商BOSS提了出來，跟玩偶似的在手中晃了晃，青年第一次理解了之前經常做的動作背後的危險意味，毫無疑問，只要她樂意，隨時可以把他晃到散架。
　　其實他真心想太多了，夏黃泉只是將他搬到了貨車的駕駛座上而已，越野車她都不敢開，更何況這種大型貨車。將商碧落移過來後，她想了想，重又回到了後車廂中，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男孩也抱了過來，原因無他，車開時，後車廂是要鎖住的，裡面漆黑如墨。
　　與此相對的，駕駛座雖然睡起來可能不太舒服，但至少，醒來時他所看到的——會是一片光明。
第十八章    關於大還是小的問題

　　目的地與加油站間的距離並不太長，約下午時分，他們便到達了，而路途中的喪屍，較為小波的直接被卡車碾壓過去，較多的則是被夏黃泉碾壓過去，不得不說，徹底解放了力氣的她，真心有些讓人無法直視……
　　沿途幾乎沒有什麼車輛，並非沒人想到，而是軍演的消息並未刻意公開，任強的消息也是從許安陽那裡得來的，而其餘知曉的人……也許還抱著一絲希望在城市中等待救援，畢竟屋子比外面要安全太多。
　　聚集地的地勢平坦而開闊，雖然並非對抗喪屍的最好地形，然而卻排布得非常地道，大型的軍用卡車在最外圍形成了一個類似於圓形的包圍圈，如果有喪屍進攻它們無疑會成為一道鋼鐵長城，外圍僅留下了一條隨時可以堵上的、可供車輛入內的通道，兩排持槍的士兵把守著入口。
　　商碧落在士兵的手勢指引下，靈活地轉動方向盤，夏黃泉則緩緩踩下剎車，將車子停靠在一旁的空位上，而後從座位中跳了下來。
　　“你好。”走上前的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士兵朝她敬了個禮，而後說道，“如果只是想通過，右側有離開的道路；如果想進入內部，全員必須先接受身體檢查，以確定沒有被感染。”
　　天空的黑色箭頭毫無疑問指向著聚集地的內部，所以目標是毫無疑問的。
　　夏黃泉笑了笑，禮貌地回應道：“我們願意接受檢查。”
　　“謝謝合作。”士兵側過身，指向通道門口的兩座帳篷，“男左女右，以及，離開前請打開車廂以便我們檢查內部。”
　　“好。”夏黃泉非常乾脆地點了點頭，先跑去後面直接打開了貨車的車廂，而後跑到了駕駛座旁，微微彎下身，頭也不回地說道，“下來吧。”雖然可以直接用拎的，但在陌生人面前她覺得還是收斂點比較好。
　　商碧落依言伏在了她的肩上，夏黃泉背著他調整了下姿勢，而後又伸出手將車上的男孩從高高的車上抱下來，放到地上，轉頭看向士兵，問道：“請問，我可以先把他們送到左邊再去檢查嗎？”
　　“……”
　　年輕士兵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看了看夏黃泉雖不算瘦弱卻完全可以用纖細形容的身體，又看了看她背上的男人，朝身後揮了揮手，和同伴聊了幾句後，另一位士兵走上前來，在夏黃泉的身前蹲下身：“我帶他去吧。”
　　“……那怎麼好意思？”
　　“沒事的。”
　　“謝謝，辛苦你們了。”這句道謝，非常真心。她一邊道謝，一邊笨手笨腳地也朝他們敬了個禮。
　　“不客氣，為人民服務。”年輕士兵咧嘴一笑，回敬了她一下，不得不說，姿勢比夏黃泉這個半吊子要帥氣多了。
　　一番檢查後，三人自然都獲得了進入的資格，跳上車前，夏黃泉問向士兵：“請問，這裡有一個叫做許安陽的人嗎？”
　　“你認識許營長？”
　　營長……似乎來頭還不小……
　　夏黃泉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沒有實話實說，只是問道：“請問，怎樣可以見到他呢？”
　　“……這樣吧，待會我要換班，可以幫你帶話給許營長。”
　　“那真是太謝謝了。”夏黃泉幾乎感動到淚流滿面，什麼是最可愛的人，這就是最可愛的人啊！和商碧落這貨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好嗎？！
　　進入這個臨時基地內部後，夏黃泉發現還裡面已然聚集了不少普通民眾，他們有的開著轎車，有的騎著摩托車，連手扶拖拉機都有幾台，雖然剛看時略有些震驚，但聯想到這個聚集地位於三個城市的交叉點，附近還有不少農田，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她看別人驚訝，別人看她其實也同樣如此——畢竟開著車挺常見，開著大型運貨卡車來的，還真是少之又少，這得裝著多少物資啊……
　　尤其是，進駐不久後，一位肩頭有著兩槓一星明顯是個少校軍銜的中年人便匆匆趕來和他們進行交談，實在是讓人浮想聯翩。
　　當然，真實的對話內容其實挺簡單，夏黃泉沒有保留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許安陽，在聽到任強的最後時，他剛毅的臉孔上浮現出了明顯的悲色，雖然很快便將其收斂起來，但很顯然，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討論的結果也不出人意料，小真被他接收，夏黃泉成功地完成了任強臨死前交予她的使命。
　　對此，她既開心，又有些惆悵。
　　雖然對王瑞夫婦並沒有太好的印象，但不得不承認，小真是個很乖的孩子，一路上給吃就吃給喝就喝，完全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乖巧地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在被許安陽牽著離開前，這個孩子突然回過頭，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姐姐，我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壞人？他們是不是害死了很多人？”
　　“……”夏黃泉沉默了一秒，上前幾步後蹲下身，手掌撫上他的頭頂，男孩的頭髮很軟，很像小動物的毛髮，“無論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事，你要記得，他們是愛你的。”
　　“如果愛我，爸爸為什麼想要殺我？”
　　孩子的眼中世界永遠是純粹的。
　　而他們提出的問題，往往又犀利過了頭。
　　夏黃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還記得路上看到的那些怪獸嗎？”
　　男孩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懼怕。
　　“充滿怪獸的世界很可怕對不對？你的爸爸只是不忍心讓你留在這樣的世界，所以想帶你去一個沒有它們的地方。”
　　“那媽媽為什麼要阻止？”
　　“因為……她覺得，你有選擇的權利，留下，還是離開，你自己做決定比較好。”
　　小真似懂非懂地思考了片刻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姐姐你和任叔叔說得好像。”
　　任強？他最後到底說了些什麼呢？
　　也許是感受到了夏黃泉內心的疑問，男孩接著說道：“任叔叔說，以後會走上哪條道路都由我自己來選，但在那之前，要努力地好好活下去。”
　　“……是嗎？”夏黃泉心中涌起些許酸澀，笑了笑說道，“他說得很對，所以，在做出決定前，好好活下去吧，小真。”
　　“嗯！”
　　不僅是他，她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才可以，嗯，帶著車上的那貨……一想到商BOSS，夏黃泉稍微被孩子治癒的心情瞬間又陰鬱了下來。
　　但命運似乎註定要給她幾個響亮的耳光，就在夏黃泉跳上車重新坐好時，讓人痛不欲生的小黑箭頭再次出現，這一次，它晃悠的位置略奇葩……居然在商碧落的雙腿之間。
　　這個……這個……
　　夏黃泉驀然想起，這貨上一次上廁所似乎是在一天之前，論時間的確應該……咳，那個啥，是大是小倒不是問題，看箭頭是在前面而不是在後面就知道。
　　但要怎麼做才好呢？
　　也許是她的視線太有穿透力的緣故，商碧落不著聲色地微微側身，手臂從方向盤上滑下，遮住了重點位置，問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又想上廁所了？”
　　“……”如果連這個都能憑藉直覺知道的話……那真是太可怕了。
　　沒有得到答案，好吧，這就是答案。
　　夏黃泉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悲傷的眼淚，剛想要跳下車打聽廁所在哪裡，突然又想到，就算打聽到……野外的廁所八成是蹲坑啊！她不可能公然走進男廁所抱著商碧落，咳咳，那啥吧喂！
　　她被自己想像的場景雷得全身發麻，就在這時，一個好主意突然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等著！”丟下這麼一句話後，夏黃泉再次跳下車，快速地跑進後車廂，在其中翻找了起來，不少對他們所帶物資很好奇的人在她開門的瞬間紛紛看去，結果發現她只開了一條剛好供人進入的細縫，裡面更是一片漆黑，不由暗罵這小姑娘真是賊精賊精的。
　　片刻後，她從車廂中跳了出來，懷中鼓鼓的，似乎藏了點什麼。
　　哪怕圍觀者再撓心撓肺，夏黃泉也不可能當眾展覽啊，只見她靈活地再次跳上駕駛座，左右張望了幾眼後，快速地將一個礦泉水瓶塞到商碧落的手中：“你還是用這個吧！”
　　“……”商碧落的臉，成功地黑了。
　　“怎麼了？”夏黃泉思考了片刻後，恍然大悟，“你先，咳，我下車，好了叫我！”
　　“……”
　　“又怎麼了？”夏黃泉皺眉，“你別太過分！還真想我抱著你進男廁幫你脫褲子嗎？！”
　　“……”商碧落深吸了一口氣後，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每個字中的間隔略長，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憑什麼生氣啊？！
　　夏黃泉怒了！
　　她還生氣呢，這小子是找揍麼？！
　　正準備爆發，她的目光突然落在礦泉水瓶上，黃泉妹子愣了愣，隨即又朝商碧落的雙腿之間看了看，再次看了看礦泉水瓶子，這一次……她終於明白了。
　　嘆氣道：“你早說嘛，我又沒經驗，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不管她理解了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好嗎？！
　　但是，很顯然，他無法阻止她，於是商碧落只能內心嘔血地看見夏黃泉又歡脫地跑下了車，片刻後，再次懷中鼓鼓地跑了回來。
　　這一次，她遞了一個營養快線的瓶子給商碧落，鄭重道：“這個瓶口絕對夠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9


第十九章    來讓我們欺負一下

　　這世上有沒有人要面子不要命？
　　答案是：有！
　　誰？
　　答案是：商碧落這個混蛋！
　　就算夏黃泉威脅他“長期憋著下腹肌肉會拉傷！XX會爛掉！”他也巋然不動，嘖，可惡的傢伙！
　　就在她耐不住想著直接扒掉他褲子算了的時候，一位救星路過了，沒錯，正是之前之前守在門口的小戰士，夏黃泉連忙叫住對方，跳下車後，略尷尬地大致說了下目前的狀況，對方愣了片刻後，立刻答應幫忙，這一次，商碧落沒有拒絕——其實她此時已經在心中暗自發誓，如果他再敢犟下去的話，就當眾脫掉他褲子打屁股！個熊孩子！
　　這位好心人叫路毅，雖然名字聽著和某明星挺像，但他本人其實長得濃眉大眼，頗為憨厚，比起名字相似的那位，其實更像許三多，也和後者一樣熱心。
　　注視著他背著商BOSS離開的背影，夏黃泉趴在駕駛座上，有些煩惱，寵物什麼的也不好養啊。
　　吃飯喝水也就算了，上廁所真是個大問題，難道真要隨車帶著幾箱紙尿褲？就算她肯帶，按照那貨的尿性，八成是不肯的啊，除非她親自給他用……話說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啊！他又不是她兒子！不，誰家也不會幫這麼大的兒子做這種事吧？
　　夏黃泉覺得自己的未來簡直是一片黑暗。
　　不過總算還有一些好消息，之前去檢查有無傷口時，她身上這套之前怎麼都脫不掉的烏鴉服居然可以扒掉了，但坑爹的地方在於，現在就算想換，在野外洗澡洗衣什麼的……嘖，真是麻煩死了！
　　亂糟糟地東想西想間，商碧落這傢伙已凱旋而歸，而路毅則拒絕了夏黃泉表達謝意的‘意思’，咧嘴爽朗地笑了笑就走了，臨走前還說如果下次有需要可以再找他幫忙。
　　多好的人啊……
　　夏黃泉深深地感慨著，一邊感慨一邊猛瞪旁邊的混蛋：“給我學著點！”
　　“……”商碧落微微側過頭，當做沒聽到。
　　嘖，這貨還傲嬌上了。
　　就在她覺得手癢癢想要施暴的時候，一點聲音突然傳入她耳中，下意識扭過頭，夏黃泉正看到一隻手順著駕駛座的窗戶爬進來，對她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勢。
　　“……”
　　夏黃泉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將頭從上面探出去，而是直接打開了駕駛座的門，一位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正站在外面，一見到她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容：“美女，妳好啊。”
　　“……你好。”除了這個，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請問有什麼事嗎？”說話間，她注意到，男子勉強可以稱得上英俊的臉孔右頰，有著一條約六七釐米長的傷疤，雖不算非常明顯，但也挺引人注目。
　　“別這樣見外嘛。”這青年頗懂順桿爬的真諦，才一晃眼的功夫，他就直接爬到了車上，一屁股擠到夏黃泉身邊，“美女你是剛來的吧？”
　　“……”她可以一腳把他踹下去嗎？！
　　還沒等夏黃泉付諸行動，他突然用手遮住嘴，低聲說道：“我這裡有點好貨，怎麼樣，有興趣嗎？”一邊說，他還一邊東張西望探頭探腦，那賊眉鼠眼的模樣讓她看了就想揍。
　　不行不行，她似乎越來越暴躁了，這樣是不對的！
　　“抱歉，我們不吸毒。”
　　“……噗哈哈哈！”青年聽到她的回答後，居然捶著駕駛座噴笑了出來，“哈哈哈……妹子你真可愛，不吸毒？哈哈哈哈哈……”
　　夏黃泉終於忍無可忍，伸出腳丫子就將其踹下了車。
　　這傢伙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哎呀，大妹子你別生氣嘛，凡事好商量。”在她將門關上之前，一顆頭“嗖”地一下出現在了縫隙間，小夥子雙手扒拉著車門，快速念叨道，“我是良民，祖宗八代都是貧下中農，可根正苗紅啦，真的！我不販毒，我賣消息！”
　　“消息？”
　　“沒錯。”青年連連點頭，“你們剛剛到這，肯定有很多事不清楚，只要兩包煙，包教包會，還附送結業證書哦，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沒興趣。”開口的人自然是商碧落，他看向青年，微笑道，“如果你的消息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靈通，想必應該知道我們在軍隊裡有熟人，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捨近求遠買你的消息呢？”
　　青年愣了愣，如同學習了變臉絕技般，瞬間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翻起了一雙死魚眼：“嘖，不上當啊。”一邊說著，一邊嘆了口氣，“哎，這年頭生意真是越來越難做了，昨天還有幾個蠢貨上當，今天居然一個都沒有。”
　　“……你這樣亂騙人不怕被揍嗎？”夏黃泉覺得自己就算沒被騙都有點想揍人了。
　　“那就揍回去嘛，多大點事。”青年聳聳肩，“打到最後，他們總是送東西讓我停手，有時候還能再賣點紅藥水給人，不又是一筆生意麼。”
　　“……”這傢伙，好惡劣！
　　正無語間，只見那青年突然伸手做了個懇求的手勢，死皮賴臉地說道：“大妹子，你看咱們相識也是緣分，有煙支援大哥一包唄，你不知道，煙癮不是病，犯起來要人命哎！”
　　“也不是不可以。”商碧落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包硬殼煙，輕輕撕開外包裝，打開盒蓋，朝青年的方向伸出手。
　　青年幸福地閉上眼睛，鼻尖聳動，嗅著這誘人的芳香，整個人彷彿都醉了……醉了……然後……木有了！他淚流滿面地看著突然將手縮回去的商碧落：“兄弟，不帶這樣耍人的啊！我要翻臉了！”
　　“翻臉？”商碧落看向夏黃泉。
　　夏黃泉她瞬間了然，直接從座位下面拿出了營養快線的瓶子，而後揭下瓶蓋，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嗎？”
　　小夥子拿過去翻來覆去看了看，回答道；“不就一瓶蓋麼？”
　　“不對。”夏黃泉拿回瓶蓋握在手心，猛地捏緊，再次鬆開手時，可憐的蓋子已經化成了一片渣渣，她輕輕地朝手心吹了口氣，微笑道，“是瓶蓋渣。”
　　“……！”
　　“黃泉，要試試扔飛鏢嗎？”
　　“……”
　　“……”
　　商BOSS一句話成功地膈應了兩個人。
　　小夥子默默地轉過身，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而夏黃泉……為了大局，勉強壓抑住想要毆打某人的慾望，決定待會再秋後算賬！
　　“你們贏了。”青年肩頭跨下，明顯破罐子破摔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說吧，你們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商碧落回答道，“只是想請你告訴我們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你最開始為什麼拒絕我？”
　　“只是不想被當做冤大頭勒索而已。”商碧落一邊淡定地回答，一邊輕輕敲擊煙盒的底部，幾支煙瞬間彈了出來，“當然，為了補償你耗費的時間，談話的時候我們可以供應香煙。”
　　“然後，我說得越多就可以抽越多的煙，是這個意思吧？”青年唾棄臉道，“你這個奸商！”
　　商BOSS挑眉：“你不願意？”
　　“傻子才不願意！”青年一把從他手中搶過煙盒，快速地往嘴裡塞了一根，一邊點燃一邊模模糊糊地說道，“我可不想被揍了才說，才沒那麼蠢。”
　　“……”夏黃泉望天，其實吧，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揍人的，頂多再找其他人去問。
　　有些人啊，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二十章    用完就丟傷不起

　　從這位青年的口中，夏黃泉得知了不少消息，這個沒節操的傢伙為了多吸幾口煙，恨不得連自己一天上幾次廁所用什麼姿勢上然後怎麼省紙都要拿出來說說。
　　當然，廢話歸廢話，有用的消息也還是有的。
　　比如——
　　“這個臨時基地估計就要散了。”青年用很隨意的話說出了不太隨意的內容。
　　夏黃泉一直盯著他的嘴脣，她真的非常想知道，為啥他嘴脣開開合合間口中的香煙就是不會掉下來，用了膠水嗎？！
　　“北遷？”
　　“差不多也就那麼一回事吧。”
　　“……”等等，這兩個貨在說啥，完全沒聽懂好嗎？！
　　“妹子，聽不懂？”青年嬉皮笑臉地對夏黃泉擠了擠眼，“要哥給你解釋下不？不收費，叫聲大哥就成。”
　　夏黃泉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從下面摸出了另一個礦泉水瓶，揭下蓋子後握在手心，狠狠一捏！而後張開手掌，幽幽道：“不作死就不會死，怎麼總有人不明白呢？”
　　“……”某人膝蓋中槍。
　　“……”某人被口中的煙嗆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詭異的是，即便在咳嗽，他口中的煙也依舊穩穩地黏在脣上。
　　“兄弟，你也不管管她。”小夥子向商碧落抱怨道，而後表情突然又變得猥瑣了起來，“你該不會也怕她吧哈哈哈……”
　　商碧落微微一笑：“至少她從不在我面前捏瓶蓋。”
　　夏黃泉：“……”是啊，她都是直接用揍的。但這種顯擺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嘖，這傢伙的臉皮，深不可測啊。
　　青年瞥了瞥兩人，幽怨道：“秀恩愛分得快啊，嘖，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有妹子就顯擺的傢伙了。”
　　商碧落但笑不語，不知又從哪裡摸出一個瓶蓋，遞給夏黃泉。
　　“……妹子啊，我跟你說，事情是這樣滴……”
　　就像青年之前提到的那樣，喪屍病毒最初在這個國家的南部登陸，而後一路向北擴散。擴散方式最初是第一波感染，簡單來說，不管是喪屍還是未轉化的感染者，都可以通過空氣傳播病毒，但是距離是有限的，一旦病毒離開攜帶體超過一定距離，就會失去效力。
　　在情形未明的最初，很多人因為呼吸了帶有病毒的空氣而突然發燒，而後化為喪屍，就這樣，病毒在國土中快速地推移著。
　　而撐過第一波感染的人，空氣中的病毒則再不會對其起作用，想要變成喪屍唯有體液接觸這一個方式，也就是所謂的第二波感染。
　　這個已經被確定的結論幾乎推翻了當初商碧落推斷出的第二點，即——病毒不會通過水或空氣傳播，只能通過直接的體液接觸。就目前看來水也許不會，但空氣是會的。當然，這也不能怪他。任強那夥人開始運氣太好，趕工時整個車間居然沒有一個人因為病毒變成喪屍……出來後世界又變成了那樣，他們自己都沒弄清楚所以然，從其話語中得到錯誤的信息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不是妨礙夏黃泉鄙視商碧落，她已經下定決心，沒事就要用這件事打擊他一下。
　　“所以，根據我的估計，這個部隊應該已經得到了北上的通知。”青年吐掉口中只剩下最後一點的煙屁股，說道，“而後在某個城市與其他部隊合流，構建一道人工殺毒軟件，阻隔病毒的繼續擴散。”
　　“……”明明是一件挺嚴肅的事情，怎麼從這貨口中說出來就這麼詭異呢？
　　“嘖，真是麻煩死了。”青年抱怨了幾句後，再次將魔爪伸向一旁的煙盒，卻抓了個空，他哭喪起臉，“不帶這樣的啊！”
　　“怎麼？你還有其他更有價值的信息嗎？”商碧落挑眉問道。
　　“……用完就扔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小夥子虎起臉，怒道，“你把我當安全套嗎？！”
　　“如果你非要這樣自比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商碧落嘆了口氣，語氣很誠懇，語言很噎人。
　　“喂！”青年扭頭，一臉控訴地看向夏黃泉，“妹子你也不管管他！”
　　剛才不還讓他管她嗎？這立場也變得太快了吧？不過沒必要為這猥瑣的傢伙鳴不平啦，如此想著的夏黃泉攤手，冷酷臉道：“現在的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得不說，夏黃泉自帶的冷艷高貴臉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小夥子幾近吐血，“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說完，轉身就糾結地準備離開，嘴炮不過人家，更揍不過人家，留著幹啥？繼續受欺負麼！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身後的女性叫了一聲，與此同時，腦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風聲。小夥子下意識地偏開頭伸出手，“啪嗒”一聲，穩穩將其接住，落入掌中的東西有著熟悉的觸感。
　　“哎呀？”他不用看就齜牙樂了，因為這玩意不是別的，正是他抽剩下的那半包香煙，“妹子，謝啦！”邊說著他邊快速地將其揣入懷中，轉過身緊緊握住夏黃泉的手，雙目含淚道，“大哥我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
　　“不用了！”夏黃泉快速地從對方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悲哀地發現，真的是一手老煙味，這貨到底是抽了多少煙啊？！
　　“妹子你有點不給面子啊，至少等我說完再拒絕嘛！”
　　“我覺得，還是不說完的好。”夏黃泉認真地回答道，“要是說完，我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揍你一頓。”
　　“……”
　　“以及，這個是定金，”她指了指青年的懷中，“有什麼消息歡迎隨時再來。”
　　“成呀，只要有煙，啥都好說。”
　　不管是她還是青年，顯然都沒把剛才的玩笑話當真。
　　直到青年轉身離開，夏黃泉才注意到，走動間他的左腿居然微跛，和人打架的時候受傷了麼？而直到這時，她才想起另一件事。
　　“似乎忘記問他名字了。”
　　“沒關係，他這種人在這裡應該是很有名的。”商碧落回答道，“稍微打聽一下肯定能知道。”
　　“嗯嗯，你真聰明。”夏黃泉發了一張好人卡給他。
　　“……”商碧落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顫了顫，“你……想做什麼？”
　　“我就說你聰明嘛。”夏黃泉和煦地笑了起來，而後伸出手，開始慢悠悠地捏起手關節，柔聲問道，“說吧，你想怎麼死。”
　　“……理由？”
　　她驀然變臉，一拳就搗了過去：“囉嗦！誰準你隨便叫我名字了！是男人就給我矜持點！”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1:59

第二十一章    今天的你依舊被欺負

　　注視著再次「橫屍」車中的商碧落，夏黃泉身心舒爽地扭扭脖子伸伸懶腰，頓覺人生很是美妙。
　　事實證明，抽煙小哥和商碧落的推論都沒有錯，當天傍晚，軍隊即將北上的消息就在這個位於軍演基地外圍的臨時聚集地中傳開了，幾乎所有人在慶幸自己來得早，同時下定決心要一直跟著部隊的步伐，以此來求得最大的安全。
　　為了提高活下去的機率，人們開始互通有無，以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來交換自己需要的東西，毫無疑問，貨幣在此時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在這種情況下，不少人找上門試探性地向二人提出了交易的要求，畢竟在大部分人看來，卡車中應該裝載了不少物資。
　　“小姑娘，你看我這瓶香水怎麼樣？特意從外國買回來的哦，對付狐臭超有用的，只要十斤米，它就歸你了！”
　　“小夥子，你看看我這塊錶，那句廣告詞怎麼說的來著？對了，我去年買了塊錶，男人成功的標誌，你值得擁有！”
　　“來來來，看這個！上個月新上市的梨子8，只要一箱方便麵，這樣的優惠不可錯過啊！”
　　“……”X了個N。
　　夏黃泉汗流浹背地注視著圍在車附近的人群，深切地感覺到了推銷黨的可怕。
　　“喲，很熱鬧嘛。”
　　伴隨著這樣一個聲響，周圍的人紛紛停下了吆喝，或驚或懼或怒地看向發聲地，一個懶懶散散的身影手插著兜朝這邊走來，雖然所有人似乎都很討厭他，但也都不自覺地讓出了一條供其通行的道路。
　　青年彷若沒有覺察到四周幾乎具現化的怨氣，伸出右手朝夏黃泉揮了揮：“妹子，又見面了，想哥沒？”
　　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說些啥，最終還是選擇了最正常的一個回答：“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這裡有大筆的買賣，所以來瞧瞧。”抽煙小哥一邊說，一邊環視周圍，邊看邊搖頭，“嘖嘖，幸好我來了，不然妹子你又要被坑了。”
　　“……你胡說些什麼呢？！”
　　“就是，胡說八道！”
　　夏黃泉扶額，所以說，這貨一句話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青年嗤笑了一聲，直接轉身靠在卡車上，懶洋洋地伸出手指，一個個點了起來。
　　“用香水換大米？虧你想得出來！喪屍靠什麼追人？嗅覺啊大媽，你是嫌我妹子死得不夠快嗎？！”
　　“……”
　　“你，就是你，我去年買了塊錶？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罵人！信不信我揍你？”
　　“……”
　　“別躲，那邊那個一臉猥瑣的，還新上市的梨子8，第一天來這裡你就把電用光了，也好意思拿出來賣？你賣個諾雞亞我妹子還能拿來砸砸核桃打打喪屍，這玩意拿來幹啥？玩水果喪屍嗎？！”
　　“……”
　　被他手指所指向的人，紛紛縮脖子退回了人群中。抽煙小哥頗有領導派頭地揮了揮手：“得了，都散吧，我妹子要真有什麼要的，自然會去找你們買，這麼圍著也不是個事嘛。”
　　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毫無疑問，大家都在期待有誰能上去揍這混蛋一頓，但問題是，所有人都在想，卻沒人去做，原因無他，在場的大部分都知道這小子看起來嬉皮笑臉，打起架卻跟瘋狗似的，故而沒人願意去招惹他。
　　眼看著人群漸漸散去，夏黃泉鬆了口氣，一手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正準備道謝，只見剛才還霸氣側漏的傢伙突然搓著手諂媚地笑了起來：“妹子，你看我剛才表現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威武霸氣，你看……”
　　她抽了抽眼角，就在這時，聽到了車上傳來的回答，商碧落這貨不知何時移到了夏黃泉的位置上，低頭說道：“這並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內吧。”
　　“……妹子，這傢伙真是太討厭了，我強烈建議你甩了他！”青年猛拍胸脯，義正言辭道，“小白臉都不可靠，聽哥的，沒錯！”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甩了他啊，問題是做不到好嗎？！夏黃泉默默咽下血淚，決定不再想這此生最痛的傷心事，轉而問道：“你來找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說到這裡，青年的臉色難得地嚴肅了一瞬：“部隊明早就動身。”
　　“這麼快？”今晚才將消息傳出，明天居然就要動身。
　　抽煙小哥攤了攤手，又恢復成死皮賴臉的模樣：“大概是上面催得急吧。”
　　“這樣啊。”夏黃泉低頭沉吟了片刻，而後回頭看了眼商碧落，一把揪住青年，將他扯到了一邊，“那個，你能不能……”
　　“能！當然能！妹子，你好熱情！”
　　“……”夏黃泉的頭上爆起青筋，注視著對方抓住自己肩膀的兩隻狼爪和湊地越來越近的臉，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拳砸在了他腦袋上。
　　“啊！”色狼慘叫一聲後，被KO了。
　　夏黃泉蹲下身，刀鞘狠狠地插入對方腦袋旁的土地中，陰暗臉道：“喜歡我的熱情嗎？”
　　“……妹子我錯了。”抽煙小哥淚流滿面。
　　她嘆了口氣，低聲道：“能不能拜託你，幫我弄輛輪椅來？”
　　“輪椅？”小夥子的眼神驚訝了一瞬，隨即彷彿了然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他……”
　　夏黃泉無聲地點了點頭，雖然討厭商碧落，但當著他的面說這件事總覺得不太好，而且之前丟棄他的輪椅是因為沒辦法攜帶，現在有了車就不一樣了，不管怎樣還是配備一台比較好，這種時候，熟悉聚集區內所有人的這小子，無疑是最佳選擇。
　　“好。”抽煙小哥點點頭，“就交給我吧，我言必行，絕對是言出必行。”
　　“……”夏黃泉默默扭頭，突然覺得一個很好的詞語被玷污了是怎麼回事？
　　一個小時後，就在商碧落坐在車邊的地上點燃汽油爐時，言必行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招呼道：“喲，兄弟，煮麵啊？手藝真好。”
　　“方便麵都一個味道吧？”
　　“不，兄弟你手裡出來的特別香。”
　　“……”
　　“要一起吃嗎？”說話的是從車廂中拿水過來的夏黃泉。
　　“好呀！”言必行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妹子，不負所托，我把東西弄來了。”
　　“真的？”夏黃泉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拿起地上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兩眼後，猶豫地問道，“這個……好像不太對？”
　　“哪裡不對了？”言必行接過東西，雙手一掰，一個熟悉的東西瞬間在三人面前成了形。
　　“這是輪椅？”夏黃泉又看了兩眼，“我怎麼總覺得像嬰兒車呢？”
　　“真不愧是我妹子，真聰明！”
　　“……哈？”
　　言必行站起身，將嬰兒車推來推去地展示了片刻：“除去外形，和輪椅功能差不多嘛，而且還好攜帶，你不知道，這個是我從一個帶著孩子的家長那裡買來的，費了半天的口舌他才肯賣呢。”
　　“唔，”夏黃泉摸下巴，“好像你說的也挺有道理。”
　　“是吧？”
　　說著說著，兩人的目光突然同時轉到了商碧落的身上，商BOSS只覺渾身一寒，尚來不及說什麼，只感覺渾身一輕，沒錯！他被公主抱了！他被一個妹子公主抱了！
　　夏黃泉輕輕鬆鬆地將懷中的青年朝嬰兒車上一放，推過來呀推過去，推過來呀推過去，果然毫無違和感，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言必行豎了個拇指：“做得好！”
　　“必須的！”言必行得意地咧出一嘴白牙，手指往褲袋裡掏了一陣，拿出一個奶嘴後隨手就塞到商碧落手中，“買時人家送的。”
　　“還有贈品？”買嬰兒車贈送奶嘴……勉強也算正常……吧？
　　“當然！”他得瑟地笑道，“言哥出馬，一個頂倆，厲害不？”
　　“……哈哈哈，真厲害。”夏黃泉悄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違心地恭維道。
　　聊天的兩人沒有注意到，嬰兒車上，某個男子抓著車把的手，已經爆出了可怕的青筋。
第二十二章     收了我的吧親！

　　突然，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那隻爆出青筋的手。
　　商碧落指尖一顫，勉強壓抑住攻擊的念頭，就見言必行居然雙目飽含著深情地注視著他：“兄弟，你運氣真好。”
　　商BOSS抽了抽眼角，暗自用力，想要扯回被抓住的手，卻悲哀地發現——對方抓得更緊了。
　　“患難見真情啊。”言必行感慨著搖頭，“我怎麼就沒泡到這麼好的女人呢？難道是因為長得太帥了？”說完，他終於捨得鬆開商碧落的手，卻改成了大力拍他的背，“長得帥壓力大啊！真不知道是我該羡慕你，還是你該羡慕我。”
　　“……”饒是向來自負的BOSS大人，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臉皮方面，他甘拜下風。
　　“所以，你們就收了我吧。”
　　“哈？”夏黃泉扶額，這句話和之前的話有因果關係嗎？有嗎有嗎？！
　　正無語間，言必行已經開始掰著手指介紹起自己的優點：“我會開車會交際會打架會做飯會洗碗會搓澡會按摩還會暖床……”
　　“……”雖然槽點眾多，但夏黃泉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個小隊的確還需要一個人。
　　首先，是開車問題，二人合作總沒有一個人來得安全；其次，是交際問題，在這一點上，商碧落身體不適合，她性格不適合，而從言必行區區幾日就將整個聚集地現狀摸清這點看，他的確很善於打聽情報；最後，是生活問題，她也需要一個人來幫忙照顧商碧落的日常，同性總比異性方便，畢竟不可能每次都有路毅那樣的好心人幫忙。
　　更何況言必行本身也並不是累贅，某種意義上還是不錯的助力。所以，他那番看似胡言亂語的自我介紹，其實完美地切中了要點。
　　她的目光下意識轉向商碧落，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卻已然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就這樣，言必行成功入夥了。
　　“我去收拾東西，待會來投奔你們，你們好好享受這最後的二人世界吧。”
　　丟下這句話，言必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餘下的兩人面面相覷，在『無語凝噎』方面居然達成了微妙的同調，反應過來後，夏黃泉心中一陣糾結，呸呸呸！為什麼她要和這貨想一樣的東西啊？！
　　在商碧落用晚飯時，百無聊賴的夏黃泉也開始圍著嬰兒車進行觀察，言必行帶來的這輛車整體外形為黑色，看起來並不怎麼可笑，但是，為了讓它整體向輪椅靠攏，有些部位則必須拆除掉。轉圈間，她無意間抬起頭，正好瞧見商BOSS吃麵條的情形——盤腿坐在地上的儒雅青年（起碼從外表上看是如此），左手端著和整個人氣場完全不搭調的小鋼鍋，右手則用不鏽鋼筷子夾起麵條送入口中，細嚼慢咽，寂然無聲。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商碧落眼角微挑，略含疑惑意味地看向夏黃泉。
　　“沒什麼，”夏黃泉聳聳肩，“只是覺得你這輩子估計從沒這麼狼狽過。”
　　商碧落怔愣了一瞬，卻直到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動作優雅地擦拭了下嘴角後，才說道：“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一看不就知道了，渾身大少爺樣，剝削人民的罪惡資本家！”
　　“你仇富？”
　　“……正常人都會仇富吧！”
　　“但在這個世界，錢再多也沒有任何價值，比如此刻，”商BOSS垂下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泛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我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裡。”
　　“哦？”夏黃泉挑眉，“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
　　“看那些人們，雖然做法不一，但都在選擇對自己有價值的東西，我對你來說，價值在哪裡呢？”
　　所以說，這貨到底是多沒安全感，還要試探多少次？夏黃泉頓覺麻煩：“哈？這個問題你昨天不就問過一次了？是男人就別那麼囉嗦！”
　　“……”
　　“不過，告訴你也無所謂……”夏黃泉如上次回答他時一般，俯下身捏住商碧落的下巴，目光掃過他淡色的嘴脣，臉孔緩緩湊近，在感覺對方的呼吸亂了一瞬後，她定住動作，非常不厚道地冷笑了起來，“當然是因為你看起來好欺負啊！”
　　“……”
　　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孔露出些許的怔忪，夏黃泉緩緩鬆開手：“世界突然變成這樣，我也是很焦躁的，這種時候人不都喜歡發泄一下嗎？”轉而將手按在他的頭頂，陰暗臉道，“每當這個時候，只要揍你一頓，我就馬上神清氣爽，這就是你的價值所在。”說罷，拍了拍手下的腦袋。
　　“專屬泄欲道具嗎？”
　　“就、就是這樣沒錯！”雖然總覺得這句話有哪裡不對，但大致意思是沒錯的吧……大約。
　　商碧落搖頭嘆息道：“這個理由真是糟糕透了。”
　　“囉嗦！誰讓你長著一張欠揍的臉！”
　　“不過我很好奇，下次再問你時，答案是不是又會發生變更呢？”
　　“也許吧，”夏黃泉攤了攤手，而後突然眯起眼眸，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說道，“難不成，沒被親你很失望？現在補也可以哦。”
　　“不必了。”商碧落的回答很快速簡潔。
　　“喂！你那嫌棄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想死嗎？！”夏黃泉瞬間糾結了，雖然她也只是說說而已，但不帶這樣傷人自尊的啊！
　　“當然不想。”
　　“……”嘖，這貨越來越討厭了！
　　夏黃泉索性無視某個讓人心情煩躁的混蛋，將目光重新轉向了嬰兒車，思考片刻後，她直接將座位前方那條為了防止嬰兒掉下去的黑色橫檔拆除掉，這樣一來成人坐下去要方便的多。嬰兒車的上方都帶有遮陽作用的頂蓋，但成人靠上去時，無疑會磕著後背很不舒服，她繞著它轉了幾個圈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頂蓋撕了下來。
　　一番行動後，一台成功改頭換面的黑色輪椅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要非說有什麼不同，無疑是輪椅的輪子要比嬰兒車大上許多，並且前者可以由乘坐者自行移動後者則不能，但這是目前的情況下無法改造的。
　　她反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接著先後嘗試了不同的力度，確定它很結實不會讓人突然跌倒後，轉頭看向商碧落：“你看還有什麼需要改的？現在就只有這個了，等進城有機會再幫你弄一輛真的。”
　　商碧落注視著她，沒有開口。
　　“怎麼了？”這貨平時話不是挺多的嗎？怎麼這個時候玩起了沉默。
　　“不，”商碧落微勾起嘴角，回答道，“很好，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
　　“怎麼了？”商碧落歪頭，難得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浮起些許好奇。
　　夏黃泉腳蹬著改造輪椅滑到青年身邊，毫不客氣地說道：“再給我笑一個。”
　　“……”
　　“快點！不然揍你！”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但胳膊明顯擰不過大腿，他終究還是給了她一個微笑。
　　夏黃泉皺眉，這笑容和剛才明顯不一樣了。所以，剛才那貨說不需要改動的時候，是在真笑嗎？直覺告訴她似乎是這樣。果然，虛偽的笑和真實的笑比起來，差異還是很明顯的，至少前者沒那麼討厭。不過，這傢伙也會真心地笑嗎？總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這和她也沒什麼關係吧。
　　她搖了搖頭，將這無聊的思緒拋諸腦後，耳邊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個聲音。
　　“咦？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
　　“……”
　　“……”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我什麼都沒看到！”為了表示決心，言必行伸出雙手捂住了眼睛。
　　夏黃泉瞧著他指縫中露出的冒出猥瑣綠光的眼睛，無力地嘆了口氣，她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麻煩。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0


第二十三章    又來一個新目標

　　第二日起，在天空大箭頭的指引下，夏黃泉等三人一路跟隨著軍隊，開車的人自然是言必行，事實上，之前他自己也有一輛車，但在看到卡車車廂中的越野車後，他毅然以高價將自己的小車脫手了。不得不說，這貨的確是奸商，他一個人所帶來的食物和水，幾乎達到了二人原本所有的一半，要知道，夏黃泉可是繼承了任強車隊的財產，所以說，言小哥與其說是被收，不如說是黃金加盟。
　　好在三人都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其中夏黃泉尤其如此，畢竟她不需要任何物資就能好好地活下去，生命力堪比蟑螂。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偶爾在兩人面前她還是會吃一些餅乾喝一些水，本來只是稍微嘗試打算一有反常立刻去吐掉，但就在這時，她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當她很有精力時，吃這些玩意沒啥作用，但當她疲累時，吃東西或者喝水居然能恢復精神狀態——簡直就像補充法力一樣，這玩意是RPG勇者才能做的事情吧？！
　　不過聯想起來到這個世界最初腦中所得到的信息——“特別的琥珀，特別的以琥珀為眼的女性，而現在，特別的旅途似乎也已經隨之展開……”，有這樣的事情也不足為奇，反正，再糟糕也壞不到哪裡去。
　　事實上，言必行的作用還遠不止如此而已，比如這一天傍晚全隊紮營休息時，言必行突然悄悄地對其他兩人說了這樣一句話：“路線不太對勁。”
　　商碧落微皺眉頭，同樣低聲問道：“怎麼說？”
　　看兩人似乎有重要情況要分析，夏黃泉默默抱住手中原本想丟給商BOSS的汽油爐，席地坐在布巾上，開始自己擺弄起這玩意——不管嘗試多少次，果然是不拿手啊！正糾結間，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從她手中將爐子接了過去，靈巧而熟練地點燃了它，架鍋放水，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夏黃泉頓時更加糾結了。
　　“怎麼了？”
　　“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別指望我感謝你！”
　　商碧落微微挑眉：“總覺得這句話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閉嘴！找揍嗎？”
　　“我……”
　　“喂，你們不是吧？！”言必行很不滿地發出了抗議，“不帶這樣旁若無人的啊！我才離開這麼一小會，你們就搞二人小劇場，實在太過分了！”
　　“咦？你離開了？”夏黃泉怔住。
　　“……”言必行淚流滿面。
　　“抱歉，一不小心就忽視了你。”商碧落神補刀。
　　“……”言必行吐血，咬牙道，“你們願意被我掐死一次嗎？！”
　　夏黃泉有些想笑，拼命壓抑住這股衝動，她抬頭對站著的言必行說道：“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言必行無力地嘆了口氣，盤腿坐下來後，一把將方才都車廂中翻出的雜誌丟在了三人中間：“看這個。”
　　“這個是……”夏黃泉下意識看去，而後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是她眼睛出問題了還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那封面上搔首弄姿的泳裝女郎是怎麼回事？！那用血紅大字寫成的“最誘惑三十六姿勢”、“神秘性感少女”等等標題是怎麼回事？！這明明就是一本情色雜誌吧喂！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心中默念：不行，人家是新隊員，不能揍人，這樣是不對的，嗯，努力，我要努力，壓抑住這股怒氣我就贏了。
　　可惜的是，她的一切努力很快煙消雲散。
　　因為！
　　商碧落這貨居然伸手拿起了那本雜誌翻動了下，目光突然定格在某頁，仔細觀察了片刻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點頭道：“不錯，細節很詳細！”
　　“是吧？”言必行得意地笑了起來，而後朝夏黃泉擠眉弄眼，“妹子要不要一起看下。”
　　那一瞬間，夏黃泉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商碧落居然會津津有味地看這種雜誌？開什麼玩笑啊喂！
　　——不，細想一下其實很正常，這貨再怎樣也是男人啊！那啥，青少年時期說不定就一邊看著這種雜誌一邊醬醬釀釀，反正他有錢不怕買不到抽紙和補藥。
　　——可是，現在都碎掉了他還想怎樣啊！
　　——就算碎掉了也是男人啊！
　　——不，重點不在這裡吧喂！
　　——她居然和這樣猥瑣的兩個人組隊！太坑爹了混蛋！
　　——為了保證自身的純潔性，她強烈要求解散，解散！
　　“妹子，怎麼了，你臉色很難看啊，不舒服嗎？”
　　夏黃泉扶額：“我沒事。”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的聲音聽起來有多虛弱。
　　見她這樣的表現，商碧落抱拳輕咳了聲，嘴角不知何時微微勾起，而言必行則堂而皇之地捶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妹子你真是太可愛了……肚子好痛，哈哈哈哈……”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誰能告訴她笑點在哪裡？而且，好想揍人怎麼辦？
　　不得不說，商碧落對於夏黃泉情緒的把握還是相當準的，在她爆發前一秒，他將雜誌遞到了她面前，夏黃泉下意識一看，瞬間愣住——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沒錯，商碧落所看的頁面，怎麼看都是一副地圖。
　　“妹子啊！”言必行不知何時蹭到了夏黃泉的身邊，環住她肩頭感慨道，“我的偶像孔子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你眼中有什麼，這個世界在你眼中就是什麼樣的。”一陣搖頭晃腦說完後，這貨詭異地笑了起來，“妹子啊，你看到的只有黃色雜誌，由此可見……嘿嘿嘿嘿……啊！”
　　某作死的傢伙捂腹倒下。
　　夏黃泉神情冷酷地吹了下拳頭：“這一下，我是替孔子揍的！”
　　“……你為什麼不揍他？”言必行掙扎著要求公平公正。
　　“你們偏題太久了。”商碧落動作熟練地轉換了話題，他指著被夾在雜誌中的頁面說道，“我們目前應該在這裡。”
　　“有什麼問題嗎？”
　　“北遷最近路線應該是走H城，但看現在的情形，軍隊顯然打算捨近求遠經過S城。”
　　“的確很奇怪，”夏黃泉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走S城更安全些？”
　　言必行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湊過來回答道：“不太可能，H城比S城規模更小，地勢也更開闊，無論是在喪屍數量還是攻擊難度上都要弱於後者，如果僅僅從安全方面考慮，它才是最佳選擇。”
　　“那就是軍隊儲存的食物不夠了，想要獲得更多補給？”
　　商碧落搖頭：“城市越大，食物儲存固然多，但同時，民眾數量也會更多，人口密度也要更大，在‘喪屍病毒爆發’這個消息傳開後，市內的店鋪大部分都應該遭遇了一次洗劫，所以去S城未必可以獲得更多的物資。”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在提出的設想接二連三被打回後，夏黃泉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惑，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所以可能性只剩下一種。”商碧落微笑起來。
　　“唔，”言必行思考了一會，同樣點頭，“原來如此。”
　　“所以？”夏黃泉歪頭問道。
　　言必行沉默片刻後，搖頭感慨道：“妹子，像你這麼單純地活著也不容易。”
　　“……”夏黃泉看向商碧落，“他是在罵我笨嗎？”
　　商碧落搖頭：“不，”而後瞥了眼做出『拇指』手勢的青年，歪頭道，“他是在罵你愚蠢。”
　　“喂！”
　　“你們兩個都給……”
　　“我開玩笑的！”言必行一邊如此大喊著，一邊火速後退，將商碧落拉到自己面前堵炮口，“他才是在罵你，快揍他！要我幫忙嗎？！”
　　“……”
　　“……”
　　夏黃泉無語凝噎，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偏題了，和商碧落兩人一起時至少不會出現這麼坑爹的情況，這個叫言必行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一個人拉低了所有人的平均智商好嗎？！
　　“總之，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S城中有某種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
　　“沒錯，”商碧落點頭，“軍隊接到的任務應該是迅速北上，與其餘部隊會合，也正因此，他們甚至沒有餘力救援沿途所有城市的民眾。因為如果不能成功將喪屍病毒阻隔在防線外，任其繼續擴延，那麼造成的危害將會更大，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寧可捨近求遠也要經過S城，毫無疑問，那裡有著比千萬民眾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那到底會是什麼呢？”夏黃泉喃喃自語，就在這時，她的腦中傳來了這樣的訊息。
　　【進入S城，保護目標並將其安全送達軍隊手中。】
第二十四章     神發展傷不起

　　事實證明，商碧落的推測並沒有錯。
　　第三天，大部隊在進入S城後即原地休整，而後分兵而出，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對此，普通民眾都是議論紛紛，但軍隊對此始終保持著沉默。
　　這一路上雖然沒有刻意救援，但漸漸跟上的民眾數目也達到了一個可觀的地步。
　　軍隊當然不可能供應所有民眾的飲食，因為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們也必須儲備足夠的食物以保持戰鬥力，但即便如此，新加入的人依舊越來越多，“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在末世尤其行得通，更何況，擁有殺傷性武器的部隊才能帶給人最大的安全感。
　　因為最先就跟上的緣故，夏黃泉他們的車位於緊貼軍隊的第一隊列，也可以說處於民眾中最安全的位置。
　　將商碧落安置在這裡，夏黃泉還是比較能放下心的，畢竟他要是掛了一切就都玩了。遇到危險實在不行許安陽那裡還有一個人情，她想商碧落肯定不會坐著等死，雖然言必行是新加入的傢伙，但也不至於為了區區一輛車和些許物資就開車逃竄，所以……
　　她抬起頭注視著箭頭所指示的方向，與之前不同，這次居然有兩枚箭頭，略大的指向大部隊之後行進的方向，而略小的，無疑就是新出爐的目標了。
　　“妹子，怎麼了？一直朝天空看。”
　　三人一起坐在貨車的駕駛座上，商碧落被夾在中間，夏黃泉從車窗那裡縮回頭，搖了搖頭道：“沒事，不過我要出去。”
　　“哈？”言必行口中抖落的煙灰瞬間灑了一褲子，他驚訝地問道，“你要去哪裡？”
　　夏黃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有點事。”說罷，她一把拉開身旁的車門就跳了出去，才走出第一步，就頓住了身形。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隨身物品？
　　夏黃泉歪頭思考了片刻，又往身上看了看，衣服沒換，眼罩在，武士刀也在，還有啥沒攜帶呢？
　　她特意跳回車上，在座位上搜尋了片刻，確定自己的確沒有丟下任何東西。
　　出故障了？
　　黃泉妹子皺了皺眉，再次跳下車，準備離開。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所以說，那隨身物品到底是什麼啊？！
　　等等，該不會是……
　　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抓住商碧落，後退了一小步，再一步，提示果然沒出現。
　　夏黃泉心中淚流滿面，所以說，那個坑爹的隨身物品，指的就是商BOSS嗎？難道說他已經被默認成了她的背部掛件了嗎？可以要求更換麼！
　　商碧落注視著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又看了看心情似乎變得很不好的夏黃泉，很識時務地將那句“怎麼了”吞入腹中，而後只感覺渾身一輕，他就被拎到了背上。
　　“你們要去哪裡？”言必行十分偷懶地只把剛才的問句加了個“們”字。
　　“這個……”
　　“？”
　　“我、我們去上廁所！”
　　“……”混蛋！為什麼她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啊！
　　“……”商碧落默默垂眸，他早已學會在某人賣蠢的時候閉嘴了，殘酷的現實給了他血和淚的洗禮……
　　相對而言，最為鎮定的居然是言必行，他咧嘴一笑，衝夏黃泉擠了擠眼睛：“帶紙了嗎？”
　　“啊？”
　　“怎麼這麼粗心。”言必行一邊說著一邊掏口袋，片刻後，將一個圓形的潔白物體放到了夏黃泉手中。
　　她低頭一看，嘴角瞬間抽搐了起來，這貨居然遞給她一團揉得軟乎乎的衛生紙……
　　“雖然物資緊缺，但上廁所還是需要用紙的，妹子你覺得呢？”
　　“……”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些什麼。夏黃泉努力壓抑住掩面而奔的衝動，痛不欲生地點頭道，“你說得對。”
　　“哈，果然是在騙我啊。”
　　“啊？”
　　言必行“嘿嘿”笑了一聲，眯起眼眸摸下巴道：“你們其實不是要去廁所吧？別想繼續騙人，一切都被我看透了！”
　　難道……
　　錯覺嗎？這一瞬間，言必行的背後涌起了萬丈金光，好刺眼，簡直讓人無法直視，以至於夏黃泉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你敢把背後的電筒關掉嗎？！”
　　“氣氛！注意氣氛！”
　　言必行將關掉的電筒甩到一邊，看了看商碧落，又看了看夏黃泉，點頭道：“好了，不逗你們了，不過，阿商啊，這玩意你真的要帶著。”一邊說著，他一邊湊到車門邊，將另一個物品塞入了商碧落手中。
　　又是一團紙？！
　　彷彿知曉了她的疑惑，商碧落淡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是這個。”說罷，一隻手被遞到了夏黃泉的面前，定睛一看後，她的心中再次開始涌起強烈地想要揍人的慾望，瞥了眼兀自得意的言必行，她一字一頓咬牙道，“這、是、什、麼？！”
　　“妹子別害羞嘛，我都懂得。”
　　“……你都懂些什麼啊？！”夏黃泉忍無可忍地搶過商碧落手中的東西，“啪”地一下砸到那猥瑣的笑臉上。
　　言必行捂臉委屈道：“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啊，自從我來後你們倆就沒機會乾柴烈火咳咳咳咳，想要避開我去來一發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搞出人命就不好了吧！”
　　“……”
　　“難道說？”言必行恍然大悟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整盒，再次塞入商碧落手中，“你們覺得一個不夠？”
　　“閉嘴！”夏黃泉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扯下背上的掛件，狠狠地砸向某個猥瑣的笨蛋，“居然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你到底是有多色啊！你們兩個變態！”
　　“……和我有什麼關係？”無辜躺槍的商BOSS終於忍不住問道。
　　“囉嗦！如果不是你長著一張變態的臉，怎麼會造成這種誤會！”
　　“……”不，造成誤會的明顯是你自己的行為吧？
　　“造成誤會的明顯是你自己的行為吧？”商碧落明智咽下的話語就這樣被言必行吐出了口。
　　什麼叫豬隊友？這就叫！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雙拳捏起間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說吧，你們想怎麼死？！”
　　“……”X2。
　　結局，不言而明，為他們點蠟！
　　原本的一人行最終還是變成了三人行。好在自從軍隊原地休整後，也有不少人以尋找食物為緣由陸續離隊，所以三人的行為並不突兀。因為卡車不方便行動，他們商量了片刻，託人看顧卡車後，便在不遠處的路邊隨便撿了輛車，在夏黃泉的方向指示下重新開始了行動。
　　S城本身就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所以喪屍的數量比起之前遇到的只多不少，好在這些日子以來，大部隊的人們都逐漸適應了它們進化後的新速度，就目前看來，它們似乎還沒有再次轉變的趨勢，但夏黃泉卻清楚地知道，它們遲早還是會再度進化的。
　　“停車。”
　　商碧落的話音剛落，言必行便立刻踩下了剎車。
　　“怎麼了？”
　　“前面被大規模清理過。”
　　夏黃泉下意識朝前方看去，果然，道路兩旁盡數是倒下的喪屍，中間卻是乾乾淨淨，看來不僅是清理而已，簡直就是單方面的碾壓，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唯有……
　　“是軍隊？”
　　商碧落頷首：“看規模，分兵而出的一半兵力至少都在這裡。”
　　“前面是……”言必行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張S市詳細地圖，指尖在圖上逡巡了片刻後，果斷地點在某個建築上，“S大。”
　　“軍隊的目標是大學？”
　　“接下來不能再開車了，會引起注意的。”
　　做出如下的判斷後，三人將車輛停靠在不遠處，因為周圍都是無人再開的車輛，故而並不引人注目。
　　“我來吧。”
　　“不，我來就可以。”夏黃泉輕輕鬆鬆地將商碧落這個人形裝飾掛到背後，拜軍隊清理所賜，沿路十分安全，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左手搭上刀鞘，邊走邊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言必行目光警惕地跟在她身後，嘆氣道：“所以說，妹子你簡直就是為傷男人自尊而生的。”
　　“那可真是榮幸。”夏黃泉頭也不回地答道，“如果你不想再做男人，我可以免費幫忙。”
　　“……饒了我吧。”
　　“你也要進入大學？”商碧落突然如此問道。
　　雖然帶著這兩人一起出來，但她給出的理由只是“要找某樣東西”，因為根本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解釋，但考慮到任務的要求，夏黃泉可以肯定她和軍隊要找的是同一樣東西，但同時……
　　她抬起頭注視著箭頭的方向，雖然目標可能是相同的，但是方向毫無疑問已經發生了偏差。
　　夏黃泉正準備搖頭，目光突然一窒，而後，她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箭頭居然倒轉向下，而後不斷地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移動，又在某個地點突然停下，這是怎麼回事？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快步地朝急速靠近的箭頭飛奔而去，向前，向左，再繼續向前，道旁的事物在奔跑間飛快地後退著，風聲在耳邊持續響起，在全速而行的前提下，區區五分鐘，她便到達了事發地。
　　那是一條窄小的巷子，其中幾乎擠滿了喪屍，在某個角落，幾個堆成一圈的垃圾桶暫時阻隔了它們的步伐，一個人站在其中努力地揮舞著棍棒，毫無疑問，他試圖以此來抵抗這些怪物，但隨著力竭，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只聽“啪嗒”一聲，棍棒居然被打掉在了地上。
　　來不及再說些什麼，夏黃泉只大喊了一聲“蹲下！”，而後直接拔出腰間的長刀，使用了進化後的第二個技能——死氣爆發，這些天在用刀砍喪屍時，她總在其中稍微輸入一絲死氣，以期達到練習的目的，成效也很明顯，至少比起最初，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它。
　　與商碧落不同，言必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招，只見那把閃爍著寒光的銳利武士刀無情斬過了面前的空氣，尖銳的響聲中，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彷彿都被斬碎了一般，立於前方的喪屍們身上此起彼伏地爆出腥臭的血液，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更為可怕的是，不僅是喪屍，甚至連地面都出現了幾條長長的裂痕，以夏黃泉的腳下為原點一直延伸至垃圾桶前方。
　　注視著那足足有一手寬的裂紋，言必行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充滿敬佩地看向商碧落。
　　商BOSS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只見言必行用口型這麼對他說道：“這麼凶的女人你都能泡到，牛！”
　　“……”
　　對兩個男人的交流，夏黃泉一如所覺，她只是快速地走到垃圾桶旁，俯身問道：“你沒事吧？”目標，到底是這個人，還是這個人身上攜帶的東西呢？
　　正思忖間，原本抱頭蹲著的男子猛地抬起頭，居然眼中閃爍著淚花地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這是個什麼進展？
　　夏黃泉正準備推開對方，卻因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定住了動作。
　　“太好了……黃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1

第二十五章    青梅那個竹馬

　　黃泉？
　　這是在叫她嗎？還是巧合？
　　不，後者明顯不可能，那麼，他認識她？什麼時候？在哪裡？因為什麼？
　　——如果真的認識的話，為什麼她完全沒有印象？
　　一時之間，夏黃泉心中泛起了層層的疑惑，就在此時，突然覺得脖間一癢，像是睫毛掃過皮膚，她猛然醒轉，才發現現在的情形似乎不太對勁。她連忙伸出手一把推開對方，無意識間展露的大力讓對方猛地一個踉蹌朝後倒去。
　　“小心！”她下意識伸出手將對方扯回，不知怎麼得手一個翻轉，對方配合地一轉，兩人就這樣完成了一個超級詭異的姿勢——她微俯下身，攬住對方的腰穩穩接住。
　　“……”
　　“……”
　　四目相對間，夏黃泉有點想吐血，這個標準的舞蹈結束姿勢是鬧哪樣啊？！而且……男女明顯翻轉了吧？！
　　“黃泉，你的力氣還是這麼大。”對方的聲線很柔軟，和本人一樣給人無害的感覺。
　　夏黃泉沒有開口，扶著對方站起間，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年齡的界限似乎在他的身上很模糊，外貌很年輕，似乎是只有十六七歲，但她的直覺又告訴自己——他的真實年齡應該沒有看起來這麼年輕。皮膚很蒼白，身材亦很纖細，在白色西裝的映襯下尤顯如此，這點和商碧落很相似，但又有不同，那混蛋明顯是身體的緣故，這位倒似乎是長期不運動宅在家中的結果。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對方歪頭給了她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英俊的臉孔瞬間如同染上了清晨的陽光色澤，髮絲微卷，有幾縷凌亂地垂落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信眾祭獻給上帝的羊羔一般，充滿了純淨的色彩。
　　“那個……你是……”一句話尚未說完，夏黃泉的腦中突然再次傳來了訊息。
　　【背景資料載入。】伴隨著這聲提示，巨大的信息流再次襲入夏黃泉的腦中，好在她早已經習慣了遭遇這種事，接受信息這種事看似很長，其實在外人看來只有短短幾秒。
　　毫無疑問，這位名叫蘇玨的男子正是「目標」，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居然還有著所謂的「過去」，真的好像勇者遊戲一樣，走到某個地方為了引發劇情就突然來段曾經的回憶……在那快速的走馬燈劇場中，她最開始如同一個局外人般注視著自己和蘇玨的“回憶”，到最後彷彿整個身心都融入了其中，明明從未做過那些事情，記憶中的“夏黃泉”就好像真的是她一般，一言一行，完全都是她說出的話做出的行為，找不到任何違和感，到最後，夏黃泉都幾乎以為相信這段記憶是存在的，只是剛剛想起而已。
　　“黃泉，你怎麼了？”
　　“我沒事，阿玨。”親密的稱呼就這樣順利地脫口而出，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明明本來只是陌生人，現在卻好像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夏黃泉微微側過頭，心虛地避開了對方眼眸中的關懷意味，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果然還是覺得有些可恥，就像強盜一樣，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取了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是認識的人嗎？”言必行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八卦地問道。
　　“……嗯。”夏黃泉猶豫了片刻後，點頭。
　　言必行看了眼跑到垃圾桶中低頭尋找什麼東西的『少年』，又看了看精神恍惚的夏黃泉，滿是同情地看向商碧落的……頭頂，彷彿那裡已經戴上了一定綠油油的帽子，他情不自禁地替他配了個“呱”的音。
　　“……”商碧落的手顫了顫，強行抑制住想給某人一槍的衝動，別過頭全當沒看見。
　　“找到了！”蘇玨似乎終於找到了丟失的東西，舉起來後歡快地將其架到了鼻子上。
　　“眼鏡？”夏黃泉微微一怔，突然覺得那架眼鏡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一般，“平光的？”
　　說實話，那架眼鏡以正常眼光來看真的不漂亮，漆黑的框架上掛著兩個圓圓的圈，活像老人家用的古董，戴起間幾乎遮住了蘇玨的三分之一臉，整個人瞬間從清純美少年變成了科學怪人。
　　“黃泉不記得了嗎？”蘇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啊。”
　　“……這個……”一旦得到提示，腦海中被植入的記憶瞬間翻出了答案，似乎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你忘記了啊……”夾雜著些許失望的聲音又快速振作了起來，“不過也難怪，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面了嘛。”
　　“……嗯。”
　　蘇玨走到她身邊，低下頭微笑著問道：“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軍隊也在S大找你。”
　　“是麼？”蘇玨面色肅然了起來，“現在的確不是閒聊的時候了，黃泉，帶我去大學。”
　　“好！”
　　於是幾人快速地在小巷中行走起來，對方沒有再敘舊這點讓夏黃泉鬆了口氣，雖然她絕對不會穿幫，但總覺得很是彆扭，相較而言，她還是寧願做苦力。
　　“喂喂，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言必行想要吐血了，不帶這樣旁若無人的啊！小商小夏欺負人也就算了，怎麼來個新人也忽視他！
　　“你也在啊？”
　　“……喂，我剛才還和你說話好嗎？！”
　　“抱歉，見到黃泉一時太過激動，所以忘記了自我介紹。”蘇玨邊道歉邊說道，“我叫蘇玨，是黃泉的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啊……”言必行用盪漾的語氣硬生生地將這個美好的詞讀出了猥瑣的味道，“‘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那個青梅竹馬嗎？”
　　蘇玨不知想起了什麼，話語中滿是笑意地答道：“嗯。不過就我們之間來說，騎著馬的那個是應該是黃泉才對。”
　　“哎？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小蘇你說說看。”言必行一邊說著，一邊朝商碧落擠了擠眼睛，用口型道“幫你收集情報”。
　　“……”商碧落表示他真的不想要這麼無聊的東西。
　　“你剛才不還在自我介紹嗎？別給我偏題！”夏黃泉可沒有拿自己的“過去”給別人當八卦的習慣，哪怕是假的也是一樣。說罷，她指了指言必行，“這個囉嗦的不得了的叫言必行，不過名字和本人完全沒關係，隨便記下就好，記不住也沒關係。”
　　“那這位呢？”
　　“哪位？”夏黃泉看了看蘇玨手指的方向，才恍然自己背上似乎還有個人形掛件，說道，“背上這個傢伙叫……阿商，不過完全沒有存在感，你可以直接忽視掉他。”好險！差點把“商碧落”這三個脫口而出。
　　“阿商？很罕見的姓氏啊。”
　　“不，我姓商。”商BOSS一邊說著，一邊朝夏黃泉的“青梅竹馬”伸出手，“商碧落，很高興認識你。”
　　“……”蘇玨愣了愣，隨即伸出手回握，“蘇玨，我也一樣。”
　　兩人同樣微笑著對視了片刻後，又同時鬆開了手。
　　商碧落突然感覺背上傳來一股輕微的力度，才一偏頭，就見言必行正衝他豎起大拇指，咧嘴間牙齒閃閃發光，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這一瞬間，兩個男人完成了這樣的溝通：——做得好！為了妹子你居然連名字都捨得改，膜拜你！
　　——蠢貨，無視。
　　夏黃泉自然沒有注意到男人們的“交流”，她的目光全部被出巷時街邊的車輛吸引住，快速地跑到一輛車旁，扯下車門後，她十分自然地將商BOSS往副駕駛的位置一塞，只見其配合默契地使用了“無鑰匙發動”技能，而後言小哥往駕駛座一坐。
　　蘇玨和夏黃泉很自覺地坐到了後座。
　　“咳咳！”
　　“……你想說什麼可以直說。”
　　“妹子你坐我旁邊嘛！”言必行諂媚笑道，看，他為了兄弟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啊！為啥不讓那個蘇玨坐前面？還用說麼！他來了前面後座不依舊是二人世界纏纏綿綿他不依舊是被忽視的那一個嗎？
　　——沒錯，兄弟固然重要，但問題是，他也是一個堅定的“祝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拆散一對是一對”的FFF團成員！所以，阿商，請自由的……
　　夏黃泉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深層的惡意，禁不住扶額：“理由？”
　　“哎呀，你不在我身邊人家都不敢開車啦。”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抬起手讓其映照在後視鏡中，而後緩緩地捏起。
　　“我錯了請原諒我馬上就開車！”
　　只聽“嘶！”的一聲，輪胎在於地面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後，這輛車以可怕的速度飆了出去，目標——S大！
　　嘖，果然男人不聽話，用揍就可以。
　　——這樣一個認知再次深深地印刻中了夏黃泉的心中。
第二十六章    是的大王好的大王

　　車輛行駛間，夏黃泉透過窗戶注視著外面快速倒退的景色，不同於過去的繁華，現在的街道四處都是或行走或掙扎或倒下的喪屍，末世圖景，莫過於此。
　　“黃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呢。”蘇玨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帶你出門，你總是坐在我懷裡，然後趴在窗上看外面的景色，完全不搭理我，就像現在這樣。”
　　夏黃泉默默轉回頭：“……你是在抱怨我無視你嗎？”那哀怨的語氣是鬧哪樣啊？
　　“是啊。”蘇玨小狗般點頭。
　　“……”別給我點頭點得這麼爽快啊喂！
　　就在這時，夏黃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根據載入的記憶，她第一次見到蘇玨應該是五歲那年，兩人的交往一直持續到十五歲，而後因為某些原因分開了三年，直到現在才再次會面。這本身是沒問題的，但重要的是，從她第一次見這傢伙起，他似乎就是現在這幅模樣，所以說，“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蘇玨搖了搖手指，神秘道：“男人的年紀可是秘密哦。”注視著夏黃泉瞬間無語的表情，他笑了起來，“不過如果是黃泉的話，我可以特別對待。”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西裝口袋中掏出皮夾遞到身旁的女孩手中。
　　夏黃泉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打開手中的皮夾，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一張身份證，1983年生？記得這個世界現在應該是2012年，雖然病毒爆發是秋季而並非12月21日，這麼算起來……夏黃泉心算了一下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又伸出手指掰了掰，沒有錯！這個長得一張少年臉的傢伙居然已經是29歲的老男人了，開什麼玩笑啊喂！
　　公敵！這傢伙絕逼是女性公敵！
　　她扭過頭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一把捂住了嘴，蘇玨朝她眨了眨眼眸，悄聲道：“黃泉，不可以說出來哦，這是我們的秘密。”
　　“……”夏黃泉一把扯下少年，不，應該說成年男子的手，將錢夾塞回他手中。這麼說，記憶中五歲時第一次見到蘇玨他已經十六歲了……這傢伙，這麼多年到底靠什麼保持青春啊？混蛋真讓人嫉妒！
　　正妒火燃燒間，她突然發現了一隻伸得很長的耳朵，夏黃泉眯了眯眼，一把揪住那隻耳朵，翻轉九十度。
　　“痛痛痛！大王饒命！”
　　“你不好好開車，頭湊到後面做什麼？想翻車嗎？！”
　　“……是這樣的！我開著開著突然耳朵癢，就想在座位上蹭蹭！”言必行討好地說道，“不過多虧你這麼一抓，我一點都不癢了，妹子你真厲害！”
　　夏黃泉額角爆出青筋，言必行這貨還敢更無恥點嗎？不過考慮到現在還在開車，她決定暫且放過這個八卦的傢伙。
　　“給我好好開車！再敢這樣……”舉刀。
　　“是的大王，小的明白！”
　　“撲哧……”蘇玨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你笑什麼？”
　　“不，沒什麼。”男子搖了搖頭，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褐色的眼眸認真地注視著夏黃泉，“看到你這麼精神真是太好了，本來離開S大後，我就準備去見你一次，還非常擔心你不會理我，畢竟上次我離開時……”他的話音頓了頓，臉色重又浮起笑容，彷彿剛才的消沉只是錯覺一般，“沒想到你居然來救我，我真的非常開心。”
　　“……這只是意外。”
　　“嗯嗯。”
　　“都說了只是意外了！”
　　“嗯嗯，對，是意外。”
　　“……”無力感……巨大的無力感襲擊了夏黃泉，所以說，她對這種類型的真是不拿手啊，如果是商碧落的話直接揍一頓就好，反正那傢伙說這種煽情的話語時八成是撒謊，但問題是，這傢伙是認真的啊，而且毫無惡意，不，簡直是渾身上下散發著善意的菩薩啊！完、完、全、全、下、不、了、手！
　　但是，此時其實有人比她還要糾結。
　　“……”這個男小三上位勾搭成奸的節奏！努力開車的言必行一臉慘痛地捂住臉，再次同情地看向身旁的商碧落，如果說之前他只是隱約看到他頭頂的綠帽子，那麼現在它已經具象化了。
　　商碧落眼角微抽，直接無視了某人炙熱的目光，相較於後座兩人的關係，他倒是更在意軍隊尋找這名叫做蘇玨的男子的理由，到底是什麼樣的價值能讓軍隊執著於找到他呢？以及，最初軍隊轉道的時候那個暴力蠢貨表現得並不知情，但到了這裡之後便立刻出來找人，她又是怎麼確定消息的呢？
　　相較於前者，後者其實更讓他在意。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她隱藏著太多秘密。
　　但是，言必行很顯然沒有接收到他的腦思維，認真思考的商碧落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傷心失意人啊！他心酸地嘆了口氣，作為一名FFF團鐵桿成員，對於男女分手他是樂見其成，但問題是這裡一對分手另一對又建立了啊！相較而言，他還是比較支持原配，因為他一看到別人甜蜜就牙疼，還是小商小夏這種相處模式比較符合他胃口，而且家暴過多事後比較容易拆散。
　　他嘆息著拍了拍商碧落的肩頭，用口型無聲道“別太在意，至少你對她來說是特別的”。
　　“？”
　　口型繼續——“她揍你揍得特別狠。”
　　“……”他真的不想要這種特別好麼？
　　在兩個男人無聲交流的時刻，夏黃泉已經開始轉換話題，以期從目前的尷尬局面中解脫出來。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在S大？軍隊為什麼找你？”
　　“表面上的理由是回來參加母校百年慶典。”
　　“表面上？”
　　“嗯。”蘇玨點了點頭，“雖然是機密，但是黃泉的話沒有關係。”一邊說著他一邊拿出了手機，輸入繁雜的密碼解鎖後打開了某個郵件頁面，伸出手將其遞給了夏黃泉。
　　她接過來一看，上面赫然寫道——
　　“從A國帶回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願意來看看嗎？”
　　下面還附帶了一張圖片。
　　夏黃泉漆黑的眼眸在看清楚的瞬間驀然放大：“這個是……”明顯是喪屍的圖片吧？！但是，發件日期明明……
　　“注意到了嗎？沒錯，日期是在一切的發源地——A國病毒爆發之前。”蘇玨點了點頭，“我因為參與某個機密項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收發郵件了，等我看到它時，南方其實已經開始出現感染者，事後我才知道消息被強行壓了下來。”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意，“如果不是那樣，情況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嚴重，如果我能早點……”
　　“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料到這種事不是嗎？”夏黃泉抿了抿脣，接著說道，“而且，現在可不是懺悔的時候。”
　　“……嗯，你說的沒錯。”蘇玨笑了笑，接著說道，“看到郵件時，我因為被蒙在鼓裡，的確沒有百分百相信，但在我的印象中，他並不是那種隨便玩惡作劇的傢伙，所以立刻聯絡了他，但不管是郵件還是電話，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那時我心中已經有不祥的預感，剛好手頭的項目已經告一段落，於是馬上趕了回來，以參加母校慶典為表面理由，想要得到他所說的從那個國家帶回的第一手資料，但是……”
　　“依舊沒有找到？”
　　“沒錯，因為太久沒有聯繫，我不確定自己備註的關於他的住所有沒有更換，也去嘗試過，卻依舊沒有找到人，就在這時，病毒大規模爆發了，在找到資料前，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所以立即向上級報告了這件事。”
　　“原來如此。”
　　經過他的解釋，夏黃泉大致明白了一切，但是……
　　“你有其他方法找到他嗎？”
　　蘇玨搖了搖頭：“我只能肯定他在S市建立了實驗室，而本人應該沒有離開。”
　　“要發動軍隊搜索嗎？”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也是。”夏黃泉點頭表示同意，而後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軍隊是去S大找你的，你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不好好回到那裡，跑出來做什麼？”
　　“……”蘇玨怔住，而後默默扭過頭。
　　黃泉妹子眯眼，果然很可疑。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蘇玨在妹子探究的目光下沒堅持多久就繳械投降，小心地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其實……我迷路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1

第二十七章    我所看到的未來

　　迷路了迷路了迷路了居然迷路了？！開什麼玩笑啊喂！
　　“……”夏黃泉強行抑制住吐血的慾望，“那你之前怎麼去找人的？！”
　　“坐出租車。”
　　“那之後……”好吧，病毒爆發大家都急著回家或者逃跑，肯定搭乘不到出租車，所以，這傢伙在病毒爆發後就一直在這座城市中來回飄蕩嗎？居然還能跑回S大附近，不得不說真是運氣好到了極點，她嘆了口氣，“算了，人沒事就好。”他之所以被系統定為目標八成就是因為那份資料，這麼說它絕對是真貨，拿到它後說不定真能解決末世的危機，所以不管怎樣，這貨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蘇玨怔了怔，從女孩耳邊挪開頭，動作間眼鏡順著鼻梁滑落，褐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粼粼波光：“黃泉……”
　　“……”這感動的聲音是要鬧哪樣啊？她明明還沒有使用煽情技能好嗎？！
　　就在夏黃泉伸手要把對方腦袋推開前，耳邊突然不斷傳來這樣的聲音。
　　“咳！”
　　“咳咳！”
　　“咳咳咳！”
　　夏黃泉萬分無語：“有話說話！”
　　“到了！”
　　她連忙扭頭，果然，S大已經到了，果然說話的時候車子開得特別快嗎？
　　眼看著後座兩人分別從兩邊下車，言必行咧嘴一笑，衝商碧落豎了個拇指：“不要太感謝我，哥的名字叫活雷鋒！”而後一把幫他拉開了車門，眼看著夏黃泉出現在車門邊，他又接著說了句，“沒有打不敗的小三，只有不努力的老二，加油！”
　　“什麼小二小三的？”毫無疑問，這句話被夏黃泉聽到了，她一邊把將商碧落拎出來掛到背上，一邊問道。
　　“沒，什麼都沒有！”
　　奇奇怪怪的……不過算了，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
　　為了節省時間，言必行直接將車開進了大學內部，直接與軍隊完成了匯合。
　　“蘇上校！”
　　“確定是本人沒錯嗎？”
　　“沒錯。”
　　蘇玨扭過頭對夏黃泉微笑了下：“黃泉，在這裡稍微等我下好嗎？”
　　“嗯。”
　　三人注視著蘇玨的背影，言必行最先不甘寂寞地戳了戳夏黃泉的手臂：“那哥們居然是上校，成年了沒啊？嘖，萬惡的官僚主義！”
　　“……他成年很久了。”夏黃泉瞥他一眼，“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其實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大。”
　　“真的假的？”
　　“騙你又沒好處。”
　　言必行感慨搖頭：“果然，男人永遠不能用臉來推斷，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好男人。”
　　“最後一句就免了吧。”
　　“不，那才是重點啊！”
　　商碧落低下頭注視著兩個又開始賣蠢的笨蛋，開口說道：“接下來是要搜索尋找實驗室吧。”
　　“恐怕是。”夏黃泉點了點頭，“不過這麼大一個城市，應該是很困……”話音未落，她已經愣在了原地，沒錯！傳說中的小箭頭再次出現了，直覺告訴她，這次它指向的應該是實驗室的方向。
　　“怎麼了？”
　　“……不，沒什麼。”有線索當然是好事！但問題就在於，該如何把這個線索告訴其他人呢？明明之前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現在卻突然說知道實驗室在哪裡，不引人懷疑才怪吧。
　　商碧落眼眸閃了閃，突然低下頭，湊到夏黃泉耳邊，輕聲問道：“實驗室在哪裡？”
　　“就在……”夏黃泉猛然回過神來，伸出手狠狠地扼住頸邊某人的脖子，咬牙道，“你是在找揍嗎？！”
　　青年無視了脖項上的禁錮，低聲笑了起來：“你果然知道些什麼。”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
　　“喂，你們在玩什麼？”一旁的言小哥終於注意到了兩人間異常的氣場，“窒息play？別這樣，雖然容易達到高潮找尋極致快感，但很容易出人命的！年輕人別隨隨便便玩這麼大啊！”
　　“……你想太多了！”夏黃泉一把鬆開掐著某人的手，扭過頭對言必行說道，“你該上廁所了！”
　　“哈？”言必行愣了下，而後擺手，“不，我一點都不想……”
　　“你絕對要上廁所了！”拔刀！
　　“是的大王，我都快尿褲子了！”深諳“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道理的言必行火速溜走，夏黃泉注視著他的背影，而後一把扯開車門，將商碧落丟進了後座，隨即自己也坐了進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逼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怎麼知道的？”
　　“表情。”其實商碧落所了解的並沒有夏黃泉想像的那麼詳細，畢竟系統這種東西，不親身接觸很難會相信吧。說到底，他其實只是看透了她的情緒而已，雖然這貨一直努力維持著冷艷高貴的臉孔，但是，“發呆、驚訝和掙扎的時候看起來格外……”
　　“你敢說出‘蠢’字我現在就弄死你！”
　　“……”你自己已經說出來了好嗎？
　　所以說，這貨其實只是看穿了她的表情並從中推論出信息麼？嘖，真是討厭的男人，和背後靈一樣，現在看來，她堪稱激動的表現反而露馬腳了，該怎麼辦才好？
　　“要殺我滅口嗎？”
　　夏黃泉愣了愣，而後鬆開手，拍了拍商BOSS的臉頰，冷笑道：“別用你自己的卑鄙思維來推測我的行動。”要真做出這種事，她也就沒有資格和立場鄙視這傢伙了吧？
　　“哦？”商碧落挑眉。
　　“就算是你這種混蛋，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殺掉的。”
　　“呵，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把你丟到喪屍堆裡去。”
　　“……”
　　“開玩笑的。”夏黃泉靠到位置上坐好，“既然你這麼好奇，說給你聽也無所謂，其實，我有超能力。”
　　“……”
　　“就是那個，小說中電視中經常看到的預言師，沒錯，其實我就是那樣一個神秘的人。”夏黃泉一邊說一邊點頭道，“所以，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啊旨意。”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你以為我會信？”
　　夏黃泉看向他，聳了聳肩：“你還真是一個可恥的男人，連淑女口中說出的話都忍心懷疑。”沒錯，剛才她靈機一動突然想通了，雖然商碧落這貨敏銳地察覺了些什麼，但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能告訴誰？誰又會相信他？說到底他和她一樣，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孤身一人，只要看好他，不讓這貨偷偷溜走，就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青年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聲線溫柔地回答道：“抱歉，能告訴我淑女在哪裡嗎……呃！”
　　夏黃泉收回搗在他腹部的手，輕輕一推，商BOSS便被她推翻在了座位上，她輕輕地吹了吹拳頭，同樣微笑著聲線柔和地回應道：“淑女正在用輕柔的小手和你打招呼哦。”
　　“怎麼樣？看到淑女了嗎？”她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單手撐在商碧落頭側，另一手在他的臉頰上戳了戳，“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其實呢，我一直帶著你也是因為預言哦。”
　　“預言？”商碧落深吸了兩口氣緩解了疼痛後，眯眸反問道。
　　“嗯嗯。”夏黃泉點頭，如此說道，“我看到你會深深地愛上我，一直愛到不可自拔死去活來的地步，然後再悲劇地被我一腳踹開。因為實在是太可憐了，可憐到連我都忍不住同情的地步，所以才一直帶著你的。”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這就是你以前追問我時，我沒有說實話的原因，怎麼說得出口呢……”連連搖頭。
　　話音落下後，兩人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商碧落，他突而伸出手，撫上夏黃泉肌膚細膩的臉孔：“我會愛上你？”
　　夏黃泉在他接觸自己的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地想要拍開，又突然想到這樣做的話好像就輸了，於是硬著頭皮點頭道：“沒錯。”
　　“我會愛你愛到不可自拔死去活來？”
　　“沒錯。”
　　“呵呵……”
　　“你笑些什麼？不相信？”
　　“不，恰恰相反。”商碧落彎起眼眸，如此說道，“我非常期待這一天的降臨。”如果它真的會來臨。
　　“……”這傢伙，真是一點都不好玩！
　　夏黃泉輕哼了一聲，耳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是言必行回來了嗎？不，感覺不像，她連忙想要起身，卻悲劇地發現自脖項間滑落的髮絲不小心纏住了商碧落胸前的鈕釦，才剛解下，車門已經被扯開，大量的光線突如其來地射了進來，就在她下意識眯眸時，一個聲音就這樣傳入耳中。
　　“黃泉你在……你們在做什麼？！”
　　“……”這種捉姦在床的節奏是鬧哪樣啊？！
第二十八章    叔叔你好叔叔再見

　　商碧落說得沒有錯，現在心中已經淚流滿面的夏黃泉，臉上正掛著看似冷艷高貴其實有點，咳，那啥的表情，他沒有開口，只仰著頭，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
　　“……哈哈哈哈。”夏黃泉乾笑了兩聲，撐著椅背坐直身體，“其實，我只是在……”
　　“啊！抱歉！其實我什麼都沒看到！”言必行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一把捂住眼睛，痛不欲生地搖頭道，“真是的，你們也太黏了，大白天的怎麼可以老做這種事呢？”
　　“……”誰做那種事了喂！而且那個特意加重音的『老』字是怎麼回事？一種深深的猥瑣感從其中傳來。
　　“蘇上校，抱歉，他們兩個總是這樣，哈哈哈，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就是個電燈泡，你覺得呢？”
　　“……”蘇玨沒有開口。
　　“……”夏黃泉扶額，此時此刻，她已經深深地意識到了豬隊友的危害性所在。
　　蘇玨依舊一言不發，只彎下腰，一把抓住夏黃泉的手腕：“跟我來下。”
　　夏黃泉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被拖走了，並不是不能反抗，只是覺得那樣做會很尷尬，雖然其實她真的很無辜。
　　言必行靠在車上，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嘿嘿一笑：“做得好！”說罷點了點頭，“果然完美地貫徹了我的方針啊！”
　　“方針？”
　　“哎呀裝什麼傻……”言必行伸出手拍了拍坐起的商碧落的肩頭，“就是那個嘛，沒有打不敗的小三，只有不努力的老二。”
　　“……”商碧落略一挑眉，想起剛才的事情，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
　　“你、你怎麼了？”言必行跳起來猛搓手臂，“你這個超級鬼畜的笑臉是怎麼回事？被妹子玩壞了嗎？！”
　　商碧落扭頭注視著她，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親和又無辜：“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看似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笑容卻讓言必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以來弄錯了些什麼。
　　不遠的另一邊，夏黃泉的處境並不比商碧落好多少，雖然蘇玨沒有對她發脾氣，只是拖著她一言不發地往前走，但這渾身上下隱約散發出的怒氣是怎麼回事？好像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錯事一樣，嫉妒？吃醋？怎麼可能！根據加載的背景，“她”和蘇玨相處的年紀是五歲到十五歲，更何況對方還比她要大十一歲，根本不可能萌發出愛情這種玩意，除非他有戀童癖，更何況他們現在是分別三年後的首次會面。等等，莫非他是……
　　正疑惑間，身前的男子突然定下了身形，深吸了幾口氣後，轉過身如此說道：“黃泉，等眼前的事結束後，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
　　“……嗯。”這種肅穆的語氣，所以說，這傢伙真是把自己當成她爹了？救命，年紀也就算了，對著這張嫩臉她真心喊不出「爸」好嗎？！
　　大約是夏黃泉認罪態度良好的緣故，蘇玨眨了眨眼眸，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那，就這麼約定了。”
　　“好。”夏黃泉點了點頭，趁機說道，“尋找實驗室，能讓我們幫忙嗎？”
　　“太危險了。”蘇玨皺眉，“你還是好好地待……”
　　“別小看人，我可是很強的。”夏黃泉從對方手中掙出手腕，撫摸著腰間的武士刀，認真道，“我絕對能幫上你的忙。”
　　“……好吧。”蘇玨嘆了口氣，“反正我如果不答應，你也一定會偷偷跑去吧？”
　　“哈哈哈……”回應他的是一陣乾笑。
　　“但是，我希望你向我保證一件事。”蘇玨雙手搭上她的肩頭，褐色的眼眸中滿是認真的神采，“資料固然重要，但你的生命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一定不要逞強，明白嗎？”
　　夏黃泉怔了怔，就算這份關懷是源於虛假的記憶，但被人關心的感覺絕不可能是壞的，她勾起嘴角，用力點了點頭：“嗯，還有……謝謝。”
　　“傻瓜，”蘇玨揉了揉女孩觸感極好的腦袋，“和我需要道什麼謝呢。”而後從衣袋中拿出了一把信號槍遞到她面前，“遇到危險的話，就用這個通知我。”
　　——多慈祥的語氣啊，雖然臉嫩了點，但蘇玨不管怎麼看都是很合格的長輩啊，比起「阿玨」他其實更想聽自己喊他別的稱呼吧？雖然「爸」什麼的不可能叫出口，但叔叔之類的偶爾喊一次還是沒問題的。
　　夏黃泉於是點頭接過槍：“我記住了，蘇叔叔，你也要小心點。”
　　說罷，她略不好意思地轉身去找另外兩人，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後的某人背景是一片晴天霹靂，萬里烏雲。
　　蘇叔叔……蘇叔叔……蘇叔叔……蘇叔叔……蘇叔叔……
　　以至於，若干分鐘後，那一聲聲“蘇上校”終於將蘇玨從漆黑的噩夢中喚醒時，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看我老嗎？”
　　“……”某士兵擦了擦頭上的汗，心想著男人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於是回答道，“蘇上校你看起來非常成熟。”
　　“……”Orz。
　　“……”他說錯了什麼？為什麼蘇上校看起來比剛才還要絕望了？
　　當然，夏黃泉不可能預料到自己的話語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她正一門心思地想要拿到資料，而首先要做的就是——
　　“言小哥，地圖能給我看下嗎？”
　　“沒問題！”
　　言必行將地圖遞到女孩的手中，興致勃勃地湊了過去：“你要做什麼？”
　　夏黃泉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本來，這是一個秘密，但是，我覺得現在可以告訴你。”多虧商碧落的『提醒』，她意識到，以後她恐怕還會和這兩人相處挺長時間，就算她刻意隱藏，有些東西遲早還是會暴露的，那麼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自己先揭開帷幕，如此想著的她突然伸出手，扯下了左眼上的眼罩，將那隻琥珀色的『黃泉之眼』展露在了青年的面前。
　　商碧落微眯起眼，雖然第一次看到它時他看似不動聲色，其實心中還是有些許在意的，那隻眼眸中自然散發出的不祥感覺，被那深紅色的瞳孔注視時就像被毒蛇盯上的獵物，讓人渾身不舒服，和她本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卻又在某點上微妙地契合了。
　　矛盾又統一。
　　“這個是……”言必行和他的小夥伴（並沒有！）驚呆了！
　　“這隻眼睛叫做黃泉之眼。”十分熱愛偵探小說和電視的夏黃泉雖然自己沒那份智商，卻也清楚地記得——所謂的說謊，就是要真話和假話摻雜在一起說，事實上她現在也就是這麼做的，“以失去左眼為代價獲得的，用它我可以看到某種東西。”
　　“……某種東西？”
　　“嗯。”夏黃泉的眼眸掃過周圍那倒在地上死氣盡散的喪屍，又看向不遠處的士兵們，他們身上的顏色濃淡不一，有些人，就快要死了……她抿了抿脣，接著說道，“簡而言之，我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抬起頭注視著天上的小箭頭，“而這種東西，有時可以成為指引行動的提示。”
　　言必行摸下巴：“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喂！”夏黃泉晃了晃手中的地圖，“總之，我現在就用給你看！”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圖紙高舉到天上，一副‘發功’的高深模樣。
　　商碧落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她的動作，從剛才她的語調和表情判斷，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綜合在一起，總給人一種虛假驚和違和感，是在關鍵的地方隱瞞了，還是用真話構建了一個謊言呢？
　　不可否認，他對此越來越有興趣了。
　　“我知道了！”
　　“這樣就知道了？”
　　“不然呢？”夏黃泉無語地注視著言必行，那副欲求不滿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這也太敷衍了。”言必行抗議道，“至少來個招牌動作，或者來句口號啊！比如『賜給我力量吧眼睛！』或者『咿……呀！』之類的。”
　　“……你夠了！”那三俗到了極點的口號是怎麼回事？電視看多了吧喂！夏黃泉扶額，“總而言之，我已經知道接下來要去的方向了，言小哥，開車！”
　　“了解！”
　　夏黃泉則直接打開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上去。
　　言必行一愣，而後用非常羞澀的語氣道：“哎呀，妹子，你終於發現了我的美好嗎？”
　　“……”夏黃泉默默走下車，跑到後座打開車門提出商碧落，朝副駕駛座一丟，“最能發現你美好的是他。”
　　“……妹子，我性取向其實真的很正常。”
　　“嗯，我的眼光其實也很正常。”
　　言必行淚流滿面，所以說他是被鄙視了還是被鄙視了還是被鄙視了？
　　商碧落默默伸出手，拍了拍言必行的肩頭，就在對方受寵若驚地回望時，他挑眉一笑：“沒有不努力的小三？”
　　“……誤會，其實這真的是誤會。喂，別那麼對我笑，我害怕到手抖開不了車啊！”
　　夏黃泉坐在後排，托腮看著兩人的互動，突然覺得，有兩個豬隊友也許也是不錯的事情，雖然煩人了點。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2

第二十九章    搶怪是不可以的

　　順著夏黃泉指引的方向，車輛飛快地駛出了大學校園，拐了幾條街後朝不知名的方向奔去，與之前順暢的路途不同，沒被軍隊清理過的街道佈滿了覓食的喪屍。
　　言必行一邊穩穩地握住方向盤，一邊輕嘖出聲：“這種小型轎車撞喪屍就是沒卡車爽！”話音才剛落下，幾個喪屍又重重地砸在前玻璃上，濺出了一堆腥臭的血液，而後紛紛滑落，只餘下其中一隻，暫時還橫在車前蓋上，死氣沉沉的猙獰臉孔上眼睛部位已經全數潰爛，空洞的窟窿隔著透明的屏障與車中人對視著，讓人不寒而慄。
　　“擦！嚇死人了！”言必行猛地轉動了下方向盤，藉著轉彎的動作將其甩了下去。
　　“接下來左拐！”
　　“明白！哇！好多喪屍，用轎車的話絕對撞不過去。”
　　“我來！”
　　夏黃泉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外側的車門，翻身就上了車頂，敏捷地跳到車前蓋上，開車的言必行配合默契地略微放慢車速穩定車身，而後只見視線中的女子毫無一絲猶豫和害怕地持續揮動著長刀，因為動作太過快速的緣故，此起彼伏的刀影連綿成一片耀眼的刀光，美麗卻又致命，每一次閃爍，都帶走了無數喪屍的生命——如果它們現在存在的方式可以稱為活著。
　　言必行注視著不斷砸落在地的喪屍頭顱和它們接連倒下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酷！”而後羡慕嫉妒恨道，“所以說，這麼極品的妹子你是怎麼泡到手的？是兄弟就傳授點經驗唄！”
　　商碧落扭頭看他：“你想知道？”
　　“當然！”言必行口中不知何時又叼起根香煙，“見到妹子後我才知道——刀光劍影這個詞不僅是傳說，不和這種妹子來一發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其實……”
　　“嗯嗯。”
　　“我們……”
　　話音未落，一把刀突然刺入玻璃狠狠插入了兩人之間，言必行猛地抬頭，就見夏黃泉正扭頭對他冷笑：“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哦。”說罷，一把拔回刀，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當心點，我的聽覺可是很靈敏的。”
　　“……看出來了。”言必行口中的香煙劇烈地顫抖著，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果然還是算了，我可沒阿商你那種百虐不殘的體質。”
　　“……”
　　約半小時後，三人停在了某座十來層的商廈前。
　　言必行跳下車，仰頭張望著明顯矗立於人煙阜盛區域的大樓：“實驗室什麼的，一般不都要避人耳目嗎？怎麼會建在這裡？”
　　“話雖如此……”但箭頭所指示的方向的確是大樓內沒錯。
　　“換位思考的話，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商碧落挪到車門邊，“不管怎樣，既然到了這裡，總要進去看看。”
　　夏黃泉一把提起他：“難得你說了句有建設性的話。”
　　因為門口的喪屍都被夏黃泉清理乾淨的緣故，三人順利地走到了大廈門口，其上掛著的金色銘牌刻著十五層的分區，毫無疑問，這座大廈的所有樓層都被不同公司分別租下作為辦公場所，但是，並沒有哪一樓的公司名看起來和實驗有關的。
　　“公司很多啊，是哪個？”
　　“進去才知道。”
　　“嘖嘖，裡面的喪屍兄弟可真不少。”言必行一邊說著一邊推開門，手中將近一米的鋼棍快速刺向聞聲嗅味而來的喪屍，尖銳的頂端只一擊便輕易捅破了它的頭顱，手腕輕攪後他快速地抽回鋼棍，又是一個乾淨利落的橫掃，這隻以人肉為食的怪物便永遠失去了行動力。
　　夏黃泉亦拔刀出鞘，對需要死氣的她來說，這裡是簡直是最佳的加油場所。她動作敏捷地將繞到言必行背後的兩隻喪屍斷脖後，如此說道：“其實這裡我一個人可以搞定，你……”
　　“妹子，你這麼說可不對！”言必行開口如此抱怨道，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像我這種瀟灑的男人，自尊心可是很強的！”說話間，他突然快速將手中的鋼棍刺向夏黃泉的頸部。
　　夏黃泉勾起嘴角，毫不閃躲：“是嗎？那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自尊心。”
　　“那你可要瞪大眼睛了！”話音剛落，鋼棍刺破腐肉，準確地插入接近夏黃泉身後正在接近的喪屍眼眶中，言必行咧嘴一笑，正準備使勁破壞它的大腦，只聽見“砰”地一聲輕響。
　　商碧落動作瀟灑地吹了口手中的槍管，微笑著看向他：“不用客氣。”
　　“……不帶你這樣搶怪的啊！”
　　“抱歉，一時順手而已。”
　　“雖然我是個寬大的男人，但也不會輕易原諒你，除非你也讓我搶次怪。”
　　“喂！你們兩個給我認真點！”
　　就這樣，在三人的通力協作（？）下，大廳的喪屍很快被清理一空，幾人走到電梯前，意外地發現它居然還可以使用。言必行按開電梯，他們的運氣不錯，其中並沒有喪屍。
　　“幾樓？”
　　“等等……”夏黃泉進入電梯後，注視著面前突然轉向朝下的箭頭，視線漸漸下移，“下面？”
　　“下面？”言必行再次確認了下樓層，搖頭道，“並沒有地下的樓層。”
　　“被隱藏的樓層嗎？”商碧落微笑了起來，“這可真是有趣。”
　　“現在的問題是，該如何下去呢？”言必行摸下巴。
　　夏黃泉挽起袖子：“我直接對著地面劈如何？把整個一樓的地面都劈一遍總能……”
　　“……妹子，別這樣。”言必行捂臉，“你這麼漢子會讓我對自己的性別產生疑問。”
　　“……”
　　“不行。”
　　“哈？”
　　果斷地否決了夏黃泉提議的商碧落低頭瞥了她一眼：“你不會忘記地下是實驗室了吧？”
　　“……啊！哈哈哈，當然沒忘記，其實剛才我是開玩笑的！”夏黃泉心虛扭頭。
　　“開玩笑啊……”言必行促狹地笑了起來。
　　夏黃泉默默捏拳。
　　“對！我也覺得你肯定是開玩笑的！”
　　“好了，現在不是走題的時候，實驗室的入口究竟在哪裡呢？”夏黃泉用手肘戳了戳商碧落，“給你三秒鐘，三二一，好，想到沒？”
　　“想到了。”
　　“……”正準備說出「要你何用」的黃泉妹子默默地將喉中的話咽了下去，轉而問道，“在哪裡？”
　　“實驗室的人員每天都要出入，你覺得怎樣才能避開這座大廈其他人的耳目？”
　　“唔，秘密通道？”
　　“那麼，安放位置呢？”
　　“這個嘛……”夏黃泉努力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廁所如何？比如說，裡面的一個隔間安放有秘密電梯。怎麼樣，對不對？”
　　“……”
　　“說話啊！”她不滿地將商碧落從背後拎到身前晃了晃。
　　青年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很符合你智商的想法。”
　　被鄙視了！被鄙視了！她居然被這貨鄙視了！可惡！
　　“冷靜，淡定！”也許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太可怕的緣故，言必行火速救場，“其實，還有更簡單的方法的。”
　　“更簡單的……啊！”
　　“想到了？”
　　“直接從一樓下去，對不對？”
　　言必行熱烈鼓掌：“不愧是妹子，真厲害。”
　　夏黃泉默默將商碧落扔回背上，這種遲來的捧場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要。不過，在一樓其他地方安設秘密通道，哪怕地點再隱秘也有可能被發現，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租下一樓的某個區域，以普通職員的身份來到‘公司’，而後再從公司內部的秘密通道進入地下實驗室。
　　事實證明，他們的判斷並沒有錯，在進入一樓後，一直向下的小箭頭默默飄了起來，重新指引起了方向，在它的帶領下，三人走進了某個堆積著雜物的房間，雖然看似很雜亂，但地面並沒有多少灰塵，可見經常有人在這裡進出。夏黃泉觀察片刻後，終於在某個櫥櫃的內部找到了實驗室的入口。
　　但是，就在此時，新的疑惑又浮現在了夏黃泉的心中——
　　“只是一個實驗室而已，有必要藏得這麼深嗎？”
　　“為了隱藏病毒？”言必行提出了一個理由。
　　“是嗎？”夏黃泉歪了歪頭，組織語言說出心中的疑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按照郵件裡的說法，病毒是近期才從A國帶回的，但這個實驗室怎麼看都不像是最近成立的，甚至可能比大廈建成還要早，也就是說，在得到病毒之前它就已經是現在這樣了，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這麼一說的確……”言必行抬頭看向商碧落，“阿商，你覺得呢？”
　　“的確有不和諧感。”
　　“怎麼說？”夏黃泉將他從背上摘下，放到一旁的廢舊椅子上，低頭問道。
　　“首先，如果這個實驗室隸屬國家，那麼軍隊必然知曉地址，但事實上他們並不知情，也就是說，這個實驗室是私人建立的。私人建立，隱藏很深，你們會想到什麼？”
　　言必行敲了個響指：“非法研究？”
　　“沒錯，”商碧落果斷地下了這樣一個決定，“這是最合理的判斷了。”說到這裡，他接著說道，“其次，既然實驗室的掌握者有這麼大的財力物力，我想應該很輕易就能查到蘇玨是軍方的人，那麼，為什麼要特意邀請他來這裡？不怕一切暴露？”
　　“那麼逆向思維如何？”言必行提出了另一個可能，“如果對方根本沒打算讓蘇玨離開呢？比如這樣，”言必行分析道，“蘇玨既然被關於病毒的郵件吸引來，應該也是研究相關方面的吧？再看他的軍銜，想必在這個方面也是出類拔萃的科研者。”
　　“什麼意思？”每當這時，夏黃泉就覺得自己很可憐。
　　“就是說，他是人才啊！私人實驗室想要吸收這樣的人才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尤其在弄到新型病毒的時候。”言必行從口袋中摸出一根香煙點起，接著說道，“所以才利用朋友的郵件將他騙來，或者說朋友根本就是主謀。”
　　“這麼說似乎說得通。”夏黃泉緩緩點了點頭。
　　“對吧！”
　　“但是，我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對……該怎麼說呢？就像是為了吃蜂蜜結果卻和狗熊打了起來……”
　　言必行被煙嗆到：“那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啊？”
　　商碧落突然輕笑出聲。
　　“喂，你笑什麼啊？”覺得自己似乎又被鄙視的夏黃泉很不爽。
　　“沒什麼。”商碧落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傳說中的野獸直覺也許真的存在也說不定。”
　　“……請叫它大預言術，謝謝！”
第三十章    占便宜會被揍哦

　　“再次……”
　　“還有？”
　　商碧落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智商上的優越感展露無遺：“再次，蘇玨既然是軍方重點保護的科研人員，且不說可能有人跟蹤保護，他一旦失蹤，想必會引起極大的震動，這些人冒得風險未免也太大了。”商碧落說到這裡，微微一笑，“也就是所謂的搶蜂蜜不成反被狗熊揍啊。”
　　“喂，你說狗熊的時候敢不看著我嗎？！”夏黃泉看著他那副聖父笑臉，突然覺得牙和手都癢得厲害。
　　調節氣氛能力MAX的言必行適時地跳了出來：“的確如此，如果他們的老巢不在這裡也就算了，等蘇玨一來套上麻袋暴打至暈再直接運走，問題是總部就在這個城市啊，這夥人膽子也太大了吧？”
　　“還有……”
　　“還有？！”夏黃泉扶額，“你的思維到底是有多複雜啊？我的腦袋都要繞暈了……”簡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好嗎？！
　　商碧落嘆了口氣：“算了，也不指望你能理解。”其實問題還有很多，比如如果目標真的是蘇玨，在他到來S市後和本市病毒爆發之間有一段不短的空餘時段，那段時間裡他為什麼沒有被抓；再比如為什麼他們可以順利到達實驗室入口，是此處已經被放棄，還是出了意外；放棄精心構建的實驗室也太過大手筆，而意外——病毒是從南方開始傳播的，知曉詳細信息的他們應該事先已經做好了防範……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但是，這些疑問和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大關係，事實已經造成，追究原因毫無必要，最重要的只有一點——那份資料是否還在。
　　在這末世，那可以說是了不得的砝碼。善加利用的話，輕易就能攀登上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但問題是……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女孩，只見她興衝衝地拉開門，一把從口袋中拿出了信號槍：“我現在就去放信號通知他們，找到實驗室了！你們自己小心點！”
　　果然嗎……
　　大公無私？不，只是單細胞得什麼都沒想吧。
　　“阿商，”言必行左右張望了下，突然伸出手一把勾住身旁青年的脖子，“趁妹子不在，你老實說，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認為呢？”
　　“唔。”言必行吐出口中的煙頭，用腳碾滅它，“難道是傳說中的龍組？還是七號女特工？”
　　“……”商碧落突然覺得一陣無力，在這樣的隊伍中維持智商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別這樣嘛。”言必行手又緊了緊，臉孔湊近到青年耳邊低聲說道，“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而且……你看我有沒有加入的資質？”
　　“咔嚓！”
　　就在這時，門應聲而開。
　　放完信號回來的夏黃泉呆呆地看著勾肩搭背臉孔湊得分外近的兩個男人，從她的角度看，他們簡直像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十分能理解之前蘇玨的心情，沉默片刻後，她默默地關上門：“不好意思，打擾了。”
　　——突然覺得之前和商碧落預言什麼“你會愛上我”的自己，簡直像個蠢貨。
　　——雖然早知道他討厭女人，但沒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
　　——果然性別相同才是真愛麼？
　　——好累……真的無法再愛了……
　　“……”
　　“……”
　　言必行也呆滯了，他扭過頭問道：“兄弟，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商碧落努力克制住拔槍的衝動：“在說這個之前，能先放開我嗎？”
　　“啊，抱歉……等等！妹子，你誤會了！其實我的取向真的很正常啊啊啊！”
　　最終，夏黃泉被言必行拖了回來，但三人間的氣場突然變得超、奇怪。
　　商碧落抬頭注視著無論如何都不肯和他有目光接觸的夏黃泉，心中感慨良多，一方面，他似乎終於能讓她逃避自己，另一方面，理由實在是坑爹至極！
　　言必行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無聲地溜了出去，將房間留給了這對『情侶』，被當成男小三的直男傷不起啊傷不起！
　　屋中，瞬間更加安靜，氣場也越加詭異。
　　夏黃泉左右張望了下，她本來是想跟著言小哥離開的，但那混蛋居然把門給鎖上了，雖然以她的力氣，踹飛門什麼的不在話下，但總覺得會更加尷尬啊。
　　青年靜坐在原處，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女孩的一舉一動，因為她不肯看向他的緣故，視線反而更可以肆無忌憚。如第一次遇見時有些許的不同，現在的女孩上身穿著格子襯衫，外罩一件寬鬆的亞麻色鉤織毛衣，下身則是緊身牛仔褲和高筒皮靴，記得終於換下那身漆黑衣服時，她還嘟囔著什麼“太好了，幸好不用穿一輩子！”之類奇奇怪怪的言辭，不過，現在這身比起之前的確要有活力了不少。
　　但是，也有不變的地方，比如左眼上的漆黑眼罩以及高高束起的長馬尾……髮質很好，這點每一天他都能切身覺察到。
　　除去左眼，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大學女生，情緒也外露得厲害，卻又偏偏隱藏著不少秘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
　　夏黃泉在青年毫不隱藏的視線掃射下終於炸毛了，回轉過身指著他吼道：“不許再這麼看我！和變態跟蹤痴漢一樣，太噁心了！”
　　這樣的語言打擊對久經考驗的商碧落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他只微笑著調整了下坐姿，如此問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談談如何？”
　　“……”怎麼一個個都要和她談談，不過說話也總比一直被盯到毛骨悚然強，夏黃泉嘆了口氣，走到商碧落面前，環抱手臂靠墻而立，“你想談什麼？詩詞歌賦還是人生哲學？”
　　“都可以，”商碧落淡定地回答道，“但是，你確定真的要談這個嗎？”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所以說，她又被鄙視了？好吧，其實她真的不想談這些。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青年的問話讓她愣住，下意識反問：“什麼？”
　　“在這樣一個世界裡，你以後想過怎樣的生活？”商碧落指尖敲擊著身下的椅凳，接而問道，“你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嘖，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啊。”夏黃泉輕哼了一聲，直接走到商碧落面前，俯身與他對視，“你們這種文藝二逼青年真是太討厭了。就算現在想好又如何，就像沒人知道病毒會爆發一樣，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說……”
　　“所以？”青年挑眉。
　　“所以說，拼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哪有閒餘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夏黃泉站直身體，伸出手拍了拍商碧落的腦袋，“但有一點我可以斷言，那就是，你這混蛋別想從我的手裡逃脫，就算死我也要帶著你一起。”隨身掛件什麼的，必須牢牢收好，萬一這傢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弄死了，她的希望可就全沒了。
　　“是麼？”商碧落垂首，片刻後突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不，沒什麼。”
　　“哼，古古怪怪的混蛋。”正抱怨間，她的另一隻手突然被握住，她大驚地低下頭，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青年近乎突兀的動作，“你、你做什麼？”腦袋抽了嗎？討厭女人的話就別隨便摸女人啊！還是說……他根本已經把她當男人看了？一股悲涼感突如其來……
　　“你能看見未來不是嗎？”商碧落捏緊手心，不讓掌中的獵物逃脫。
　　“……是又如何？”
　　商碧落抬起眼眸，探究地注視著女孩露出的右眼：“那麼，在那未來中，我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這種鬼問題，讓人怎麼回答啊喂！
　　“沒有嗎？”青年歪頭，語調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說我愛你愛到死去活來嗎？喜歡一個人的話，想接觸她是很自然的事情吧？還是說……”說話間，他緩緩抬起了手。
　　夏黃泉驚愕地發現，這傢伙居然抓起她的手往脣邊湊，開什麼玩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好嗎？！她連忙一把抽回手，卻還是晚了一步，那雙淡色的薄脣已然擦過手背的肌膚，知覺彷彿在那一個瞬間被放大了——微涼、柔軟、細膩……她在想些什麼啊？！
　　回過神的女孩一把將手背在身後努力用衣服擦了擦，彷彿要擦去剛才那段記憶般，慌張過度的她甚至一時之間忘記揍對方，臉上卻還努力維持著鄙視的神色：“閉嘴！你都已經變成基佬了還說什麼有的沒的？！”
　　商碧落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回應道：“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誰也沒想讓你證明好嗎？！”
　　因為剛才的事情和背脊突然發涼而有些氣急敗壞的女孩並沒有注意到，青年眼眸中閃爍過的一絲深色，或者說，就算看到了也無法理解，因為，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他並不討厭與她接觸。
　　被動也就算了，主動地握手、撫摸臉孔以及親吻，也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商碧落不認為自己的心理問題換了一個世界就會被治癒，事實上，這些天被其他女性靠近時，他依舊會感覺不舒服，果然……她是特別的。
　　那麼，造就這份特別的原因是什麼呢？
　　預言？那種荒謬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相信……唔！
　　深思中的青年一手捂住腹部，熟悉的痛感再次襲來，毫無疑問，從驚訝中回過神的女孩終於開始了遲來的報復，她一邊將拳頭捏得嘎吱作響，一邊陰暗問道：“說吧，你想幾成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2

第三十一章    死也別想逃

　　當然，其實夏黃泉壓根不需要答案，就算他回答“零成”，她也不會對這個沒節操的混蛋手下留情。
　　於是，當言必行猥瑣兮兮地再次回到屋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女孩曲膝抱刀靜坐著，一臉不愉的神色，而青年則橫躺在她身旁的桌上，一隻手置於腹部，另一隻手臂橫在眼前，薄脣微啟，劇烈地喘息著——這個情形略詭異吧？雖然他也腦補了一些這樣那樣的情形，但和現實一對比，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回來了？”夏黃泉在對方開門的瞬間便捕捉到了聲音，卻半天都沒聽他走進來，一扭頭就看到了那張呆滯的蠢臉，她突然感覺到了強烈的智商上的優越感，臉上越加冷艷高貴了起來，“怎麼了？露出那副表情。”
　　“……”言必行確定了，事情的原委大概是這樣的——妹子的體力太好，而阿商的體力太差——話說他才出去二十分鐘不到吧？對於男方來說，這可真是個悲劇。
　　因為欲求不滿而暴躁什麼的，作為男性，他萬分理解夏黃泉此刻的感受，但同時更加覺得有哪裡不對。
　　算了，還是給阿商留點面子吧——如此思考的言必行臉上重又掛起笑容：“有人到了。”
　　“很速度嘛！”
　　“路上的喪屍都被咱們清得差不多，能不快嗎？”言必行聳肩，“不過只來了一小部分人。”
　　“啊……”夏黃泉突然想起，蘇玨給她信號槍時，是說“遇到危險的話，就用這個通知我”，結果她才出來不到一個小時就發射了信號，真難為他能立刻趕過來，他到底是認為她找到了實驗室還是遇到了危險呢？
　　下一秒她就決定不再去想，扭頭衝兩個男人說道：“我去接應他們。”說罷，開門就走了出去。
　　言小哥注視著夏妹子的背影，待屋中恢復了沉寂後，才略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湊到商BOSS身邊，側著身問道：“還能起得來嗎？”
　　商碧落移開眼眸上的手臂，無聲地看了他一眼後，撐桌坐了起來。
　　言必行望天，在這種事關男人尊嚴的時候，千萬不能去幫忙！不然會打擊人的！但是……最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轉過身拍了拍青年的肩頭，感慨萬千地說道：“遇上這種各方面都……咳，強的妹子，你也不容易啊。”
　　商碧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從肩頭扯下對方的手：“抱歉，我不是基佬。”
　　“……”喂！不就是揭了你傷疤，不帶誣陷人的啊！
　　但是，看著青年聖父般的笑容，言必行很識時務地將一切不滿咽了下去，轉過頭時淚流滿面——為什麼每個人都愛欺負他？不帶這樣的！
　　而此時的夏黃泉，已經走到了大廳中，與蘇玨等人完成了匯合。
　　因為「記憶」的緣故對夏黃泉十分了解的蘇玨姑且不說，跟在他身邊的許安陽則是暗自吃驚。事實上，對於分散隊伍來救人的事情，其他人都不太樂意，畢竟尋找實驗室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蘇上校所報告的信息是真的，那麼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但蘇玨堅持如此，聲稱若是沒有人，他就自己來。
　　他們當然不可能讓他一人冒險，而許安陽恰好還欠夏黃泉他們一個人情又對其觀感不錯，便自請跟隨，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路上的喪屍被清理地乾乾淨淨，不僅是路上，連大廈的大廳也是如此。
　　當兵多年，他自信眼力還是有的，毫無疑問，無論是路上還是這裡，大部分被殺死的喪屍都出自一個人的手筆，而這個人用的是——長刀。
　　許安陽的目光落到靜靜走來的女孩腰間的武士刀上，會是她嗎？
　　理智告訴他答案很明顯，但感情上，他又多少不能接受——一名普通女孩能強到這個地步，無論是作為軍人，還是作為男人。
　　“黃泉。”蘇玨一見到夏黃泉便衝了上去，雙手抓住她肩頭上上下下仔細查看了一遍後，才舒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
　　“……嗯。”
　　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覺得有點囧有點暖同時又有點羞愧。就在此時，她看到了站在蘇玨身後的熟悉男性，連忙借打招呼擺脫此刻的尷尬：“許營長，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許安陽朝她點了點頭，剛毅的臉孔上浮起一絲笑意。
　　“你們認識？”蘇玨好奇問道。
　　“之前有一面之緣。”夏黃泉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一樓，“先不說這個，我們找到了實驗室。”
　　“真的？”饒是許安陽，也不禁有些許吃驚，雖然一路上的情形似乎都在昭顯這件事，但當它真的變為了現實，反倒給人一種虛幻感。
　　不僅是他，身後保持著沉默的士兵們雖訓練有序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臉上和眼中都浮起了些許驚愕的神色。
　　最為淡定的反倒是蘇玨，他燦爛地笑了起來，連連點頭：“我就知道，黃泉果然很厲害。”
　　被這麼直接稱讚的夏黃泉反而有些略不好意思，她輕咳了聲，轉身帶起路來：“這邊。”
　　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到達了雜物間，商碧落依舊坐在桌上，而言必行則靠在墻上，一見他們，舉起手歡快地打了個招呼：“喲！”
　　可惜沒人搭理他。
　　蘇玨、夏黃泉和許安陽路過被忽視的言小哥，來到了通道前，鐵質的櫥櫃靜靜地擺放在無聲，無聲地訴說著沉重，想必沒有人會輕易移動它，而在它的一面壁上，偽造的表皮被撕下，露出了靜待輸入密碼的電子鎖。
　　“這麼秘密的地方，你們是怎麼找到的？”許安陽驚訝地問道，起碼他壓根沒料到實驗室會建在這種地方。
　　“呃……他要上廁所所以我帶他來！”夏黃泉手指商碧落。
　　“我有朋友在這裡上班。”言必行舉手。
　　“……”
　　“……”
　　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突然異口同聲地再次說道。
　　“我帶他來上廁所！”言必行手指商碧落。
　　“他有朋友在這裡上班！”夏黃泉舉手。
　　“……”
　　“……”
　　再次面面相覷的兩人心中同時淚流滿面——大哥（妹子），敢默契點嗎？！
　　蘇玨看了眼夏黃泉，張口想要打圓場，卻被許安陽搶先開了口：“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徐明。”
　　開口的人是商碧落，幾乎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明？”許安陽緩緩重複著他口中的名字。
　　“沒錯，”商碧落回答道，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是那樣平緩而淡定，那似乎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進公司左轉第二個辦公桌，就是他的辦公地。”
　　“他人呢？”
　　“已經變成了喪屍，在我們來之前。”商碧落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一邊說著，他一邊用眼角餘光瞥了言必行一眼，對方立刻會意地單手捂住了臉，另一手撐在墻上，腦袋低垂，渾身上下蔓延著“我失去了朋友我很悲傷你們都不要打擾我”的氣場。
　　“……”
　　“之後我們就無意中找到了實驗室。”
　　不過片刻，一名方才離去的士兵走了回來，在門口處無聲地點頭，毫無疑問，商碧落提供的信息是準確的，至於那個名叫徐明的男人和言必行認不認識，在城市崩潰本人死去的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考了。
　　無法讓人相信，卻又找不到證據揭破謊言。
　　或者說，這種時候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許安陽無聲地嘆了口氣，他並不是迂腐的人，對方三人中僅一名女性就擁有那樣強大的武力值，在這樣的世界中只要不死，無疑會混得風生水起，況且他們也並沒有妨礙國家利益，或者說，甚至某種意義上很重視它，所以他也實在沒有必要去得罪人。
　　他點了點頭，轉而問向蘇玨：“蘇上校，你知道密碼嗎？”以行動告訴他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夏黃泉和言必行同時扭頭，衝商碧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而在注意到對方不約而同的動作後，夏妹子和言小哥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擊了個掌。
　　商碧落默默扭過頭——簡直蠢到讓人無法直視。
　　“不，他並沒有告訴……”蘇玨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
　　許安陽嘆了口氣，因為是出來“救人”的緣故，相關方面的人才並沒有帶出來，既然蘇玨不知道，那麼他只能回去請人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如此說道：“可以讓我試試嗎？”
　　某種意義上說，商碧落今天的存在感真是爆棚了，屢屢被人圍觀，在其他人或驚愕或懷疑或審視的目光中，他神色淡然，手指輕敲著身下的桌子。
　　這傢伙……怪不得前些天他跟人換了個電腦來回擺弄，原來是在測試。在那本年代被設定為203X年的原書中，他雖然表面是花店老闆，但其實是個頂尖黑客，成功地侵入了各種國家或私人信息網絡，查看隱私信息找出他人的弱點，或加以利用，或牽線搭橋，或玩樂興致地公開。總而言之，用盡一切手段誘人墮落，而後站在絕對安全的位置遠遠旁觀，以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既然商碧落敢開口，無疑是有十成的把握，畢竟他可以說擁有著領先這個世界二十多年的黑客水平。
　　比誰都了解他的夏黃泉心中暗嘆，這貨八成是故意的，最容易猜到的目的是在軍方面前展露自己的價值，其他的就不是她能想到的了，但是——
　　“讓他試試吧。”這是目前最有利的選擇了。
　　商碧落手指微頓，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與其他人不同，那隻展露出的漆黑眼眸中寫滿了肯定，彷彿全身心地信任他絕不會失敗。
　　——是什麼讓她對他有這樣的信心呢？還僅僅只是直覺？
　　如此想著的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將這個笑容當成了挑釁的夏黃泉同樣微笑以對——他的目的是什麼都沒用，商碧落這貨，就算是死，也別想從她身邊逃掉！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的朋友

　　就在兩人用微笑和眼神互相廝殺（？）的時刻，言必行在一旁默默地望了望天——在這種時候都不忘眉來眼去是要鬧哪樣啊？！當他這種單身漢不存在嗎？燒死！當眾秀恩愛的都應該拖出去處以火刑！
　　也許是他的怨念感天動地，終於有人出來輕咳了一聲。
　　蘇玨點頭道：“既然黃泉你這麼說，就讓他試試吧。”
　　“嗯。”夏黃泉一邊應道，一邊習慣性地回轉過身提起商碧落，往櫥櫃裡那麼一丟，“哦，對了，電腦還在車裡。”
　　幾乎所有人眼神抽搐著注視著這位當眾把成年男子丟來丟去的“軟妹子”（起碼表面上的確如此），幾欲吐血，這貨真的是女人嗎？！完全是女漢子好嗎？！絕逼有十八塊腹肌！
　　當然，也有幾個人維持了淡定。
　　其一是商碧落，連嬰兒車都坐過的他表示，這算什麼？
　　——這貨自帶“厚臉皮”buff。
　　其二是蘇玨，他此刻所想的是：好久不見，黃泉真是越來越有精神了，真好。
　　——這貨自帶“選擇性眼瞎”buff。
　　其三……
　　“我去拿電腦！”言必行同情萬分地看了眼被當眾亂丟的商碧落，果斷逃竄了。
　　——這貨自帶“很識相”buff。
　　既然已經彰顯出了不一般的武力值，夏黃泉也就懶得隱藏力氣了，或者說，她某種意義上已經被兩個不良隊友影響了，意識到——在這樣的世界中，也許武力才是最重要的決定因素。
　　很快，言必行將筆記本電腦從車中拿了過來，因為這座大廈有著自備應急電源的關係，暫時不用擔心能耗問題。
　　拿到電腦的商碧落，就像拿到了切糕的高富帥……好吧，這個比喻雖然不怎麼恰當，但也足以形容其程度，只見他修長的手指在電子鎖下方觸碰了片刻，便將銀色的金屬外殼摘下，而後將電腦的數據線與之連接。盤腿坐在櫥櫃中的青年神情是與以前都不同的專注，指尖快速而準確地敲打著膝頭電腦的鍵盤，動作間，電腦的屏幕上快速地滑過大量數據，直讓圍觀者眼花繚亂，但操控這一切的人眼眸卻眨都不眨，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著信息流，似沉思又似早已做出了決斷。
　　夏黃泉有些意外地看著以前從未見過的青年的姿態，有一瞬間覺得他不那麼討厭，但同時，又想起這麼好的天賦被他浪費在犯罪上……就在此時，她突然感覺肩頭搭上了一隻手，下意識回轉過身，只見言必行一臉怪笑地朝她悄聲說道：“妹子，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你覺得呢？”
　　“……”夏黃泉默默地扯下那隻手，“基佬退散。”
　　“……”言必行默默嘔血，該說這兩貨真不愧是兩口子啊？不帶這樣組團刷他的啊，再這樣他可真翻臉了啊！
　　大約是被商碧落所感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直到他的指速漸漸緩下，無名指敲下最後決定性的一下，在那聲細微的輕響後，他停下了動作：“可以了。”
　　許安陽下意識地看向手錶，隨即愕然——居然才過了五分鐘，如果不是對方的語氣太過肯定，他幾乎以為是在開玩笑，即使不懂黑客方面的技術，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位置如此隱秘的實驗室，入門鎖怎麼會這樣簡單就被破解。
　　“我來！”
　　“我來輸入密碼！”
　　夏黃泉和言必行同時湊了上去——這種情況雖然在電影中經常能看到，親身體驗卻還是第一次，毫無疑問，這兩貨興致勃勃。
　　“……”
　　“……”
　　對視中。
　　三秒鐘後，言必行淚流滿面地退散了，男子漢的尊嚴在武力的威脅下消散無蹤……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努力維護著自己冷艷高貴的氣場，認真地記下那些字母和數字後，她快速而準確地按了下去，只聽得“滴滴滴”十幾聲，密碼終於輸入完畢，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而後……而後門怎麼還不開？
　　難、難道記錯了？
　　救命！這個連密碼都讓人記錯的世界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靜坐在地上的商碧落無語扶額，低聲說道：“你忘記按確認了。”這個蠢貨為什麼放棄治療？
　　“咦？啊！”夏黃泉連忙按下“確認”。
　　這次，門終於開了，夏黃泉才露出一個笑容，下一秒，她就和商碧落一起掉了下去。
　　毫無疑問，櫥櫃的底部就是一個活動電梯。
　　“啊！”短促的輕呼出一聲後，夏黃泉下意識地彎腰，回過神時，她已經穩穩地將某人公主抱在懷裡，動作要多熟練有多熟練，姿勢要多標準有多標準。
　　“……”
　　“……”
　　最先回過神的夏黃泉左右張望了片刻後，如同科幻小說和電影中經常描述的場景，寬敞的通道中，天花板墻壁地板以及盡頭那扇密封著大門皆由銀色的不明材質金屬構成，隨著商碧落在短時間內再解除了一道密碼，籠罩著神秘面紗的實驗室大門正式開啟，然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令人驚愕的一幕。
　　門裡還有什麼？
　　門！
　　這並非冷笑話，而是真正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情景。
　　在那扇矗立著的不知道材質的透明大門後，喪屍來來回回遊蕩。
　　夏黃泉將手搭在刀鞘上，身體早已調整到出手的最佳姿勢和狀態，也許她自己都不知曉，此刻的她身上散發著某種氣勢，如同準備獵食的猛獸般，讓人為之一凜。
　　門看起來很厚，透明度很像玻璃但明顯比它要硬上許多，也許是特殊材質的鋼化玻璃，與之前那扇不同，它的正中央並沒有縫隙，一整塊地豎在那裡，阻隔了一切。
　　“那是什麼？”
　　就在此時，有人發現，大門上面，似乎貼著些什麼東西。
　　走近後才發現，那是一張從裡側貼好的寫滿了文字的紙張——最上面如此寫道——致老友蘇玨。
　　毫無疑問，這是一封特意寫給蘇玨的信，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心存疑惑的夏黃泉，下意識看起了信的內容。
　　【致老友蘇玨：來到這裡的人希望是你，如果不是，那只能說是命運的捉弄，那麼，看信人，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我的老友，請將這段話轉達給他。雖然知曉一切後，他可能以認識我為恥，但我依舊希望有人能記住我，別讓我在這裡寂靜無聲的腐爛。】
　　【言歸正傳，蘇玨，如果來人真的是你，那麼你應該已經留意到了我在母校慶典視頻中留給你的訊息，沒錯，就像大學時我們常玩的那樣，將影片放慢再切割，而後在其中填充上想要傳達的話語。請原諒我無法光明正大地邀請你來這裡，事實上，如果不是情況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我甚至希望一生都不再與你相見。】
　　【我承認，我嫉妒你。】
　　【事到如今，恐怕你已經知曉，這是一個非法實驗室——用各種不正當的手段秘密帶進屍體、新生兒甚至各種年齡段的成人，而後在他們身上進行秘密實驗的地方。直到今天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墮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怎麼會……”蘇玨喃喃低語，“司翊……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
　　【也許此刻的你會覺得不可置信，但我的雙手的確已經沾滿了洗不乾淨的血腥，也許是從你被軍方吸收而我卻得不到認可的那天起，我嫉妒上了你，同時，想要追上你，再將你狠狠拋在身後，站到最頂端後驕傲地告訴所有人——在這個領域，我司翊才是最優秀的科研者。】
　　【一念成魔，我就……不小心就說多了，想必你也不願意再聽到這些……】
　　【總而言之，最初的確是不打算和你再見的，直到組織的人從A國弄到了那種病毒，沒錯，就是我發給你的圖片所展示的那樣，會將人變成喪屍，最可怕的是，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空氣傳播，雖然距離有限，用高溫亦可殺死，但曾和我一起看過相關書籍和電視的你肯定清楚，它有著多麼巨大的危害。】
　　【這也是我放下這道真空隔離門的原因，只有如此，這罪惡的源泉才不會擴散出去。】
　　就在這時，夏黃泉突然看到，在門的那邊，一隻穿著白大褂的喪屍從一的房間中搖搖晃晃地遊蕩出來，它的渾身已盡數腐爛，泛著青黑的色澤，雙眼泛白無神，也許它曾經是人，但如今已完全是喪失理智的野獸了。
　　【我的好友，此刻，你作為人類站在那邊，而我作為喪屍位於這邊，只要想起來，我就情不自禁地笑出眼淚，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創造出的最好笑也是最後的冷笑話了。】
　　“司翊……司翊！司翊！”
　　蘇玨終於注意到那隻剛才走出的喪屍，如夏黃泉所猜想的一樣，那正是司翊。然而，早已失去了意識的喪屍又如何回應曾經的同類的召喚呢？阻隔了空氣和聲音的大門冰冷地橫亙在兩位曾經的朋友之間，任憑蘇玨聲嘶力竭，任憑他用力敲打，最終，那隻喪屍踏著緩慢而怪異的步調，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
　　“司翊……”
　　蘇玨的手無力地搭在門上，另一手緩緩抓緊胸口的衣衫，他垂下頭，闔上眼眸，似乎沉浸在了痛楚之中，又似乎是在整理著情緒，有一瞬間，夏黃泉以為青年不想再看下去，但終究……他還是又重新看了下去。
　　【組織的人瘋了，他們不僅沒有意識到它的危害，反而想要利用它站到權利的頂峰，前提條件是，開發出這種病毒的疫苗。我可以想像，如果那一日真正到來，這個世界將變成真正的人間地獄。這群權欲攻心的傢伙想以千萬生命的鮮血鑄就黑暗的王座，我雖然絕不能再算一個好人，卻也不想看到世界變成那樣絕望的模樣。】
　　【所以，我用“想開發疫苗蘇玨是不可或缺的人才”為由，說服了組織，給你發出了郵件，抱歉，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為防背叛，我的一切都被嚴密地監控著，連母校視頻都是好不容易才瞞過的。】
　　【我知道，還在參與科研項目的你不會立即收到短信，等看到時，大約會以母校慶典為由趕到這裡。看，分隔多年，我還是這樣了解你，因為你實在是一個單純到容易看透的人，也許正是因為擁有這樣的性格，才讓你遠遠地走到了我的前面，可惜你卻從來都不了解我，或者說，連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這封信之後的內容很簡單，發出短信後，司翊便以“開發有重大進展”為由將組織的人都引了過來，而後放下這道密封墻，在其中釋放了病毒，將所有人變成了喪屍。
　　除了同歸於盡外，他想不到其他方法——既能向國家提出警示，又能保護蘇玨不受傷害。
　　可惜，他的計劃在A國病毒泄露後，終究成了一場空，甚至S大的慶典終究都沒有召開，蘇玨自然更不可能看到司翊留下的信息，可以說，如果不是夏黃泉得到的來自系統的提示，不知要耗費多久才能找到這個地方。
　　信的最後，這麼寫道——
　　【下這個決定時，我正坐在公園中，雛菊花盛放，讓我想起了從前讀過的課文，還記得嗎？它這樣寫道——對另外一些人來說，這樣一個事實使他們終生難忘：在德國人撤退時炸毀的布熱金卡毒氣室和焚屍爐廢墟上，雛菊花在怒放。】
　　【我不希望這個世界變成另一個奧斯維辛，也不希望雛菊花只能在廢墟上綻放。】
　　【如果可以的話，我的老友，我的摯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蘇玨，請讓它永遠盛放在最合適的季節，在溫暖的陽光下，在和煦的微風中，在孩子的笑聲裡。】
　　【這是我作為一個人（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自稱為人），最後的願望。】
　　【我將它託付給你。】
　　最終，關於病毒的所有資料和司翊做的後續研究，在他所留信息的提示下找到了，所有人的情緒卻都都很低沉，誰也沒想到，事情的原委會是這樣。
　　其中，最為傷心的人，毫無疑問是蘇玨。
　　夏黃泉注視著他孤獨一人離去的身形，猶豫了片刻。
　　“想什麼呢？”如此說著的言必行推了她的後背一下。
　　“啊？”
　　“這種時候，就算是朋友也會去攙對方一把吧，何況你們還是青梅竹馬。”言必行口中的香煙靜靜燃燒著，他緩緩呼出一口青煙，瞥了夏黃泉一眼，“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吧？”
　　“……怎麼可能是！”
　　夏黃泉瞪了他一眼後，快速地朝蘇玨的背影追去，言必行一臉欣慰地注視著她的背影——做人生導師的感覺就是好，可惜沒得到感激的香吻一枚。如此想著的他得瑟地轉過頭，正對上一個如春風般溫暖的微笑，但是……為啥他感覺自己正身處寒冬呢？
　　言必行淚流滿面地背過身，朝女孩離去的方向悲傷地伸出了小手手——妹子，你還是回來吧，我一人承受不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3

第三十三章    要來個抱抱嗎

　　此時的夏黃泉，腦中絲毫沒有接收到來自言必行的怨念電波，她的全部注意力被放到了尋找蘇玨上，很快，她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找到了他。
　　青年低垂著頭靜坐，夏黃泉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大概能猜測到，畢竟，失去了朋友啊……她想了想，還是走到了對方的身後，總覺得這種時候，還是站在這種位置會比較合適。與此同時，她悲劇地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接受了那段虛假的記憶，她多多少少收到了影響，某種意義上說，她是真的有些關心身前的青年，但同時，因為這段記憶來得太過突然，她實在沒辦法很好地處理它。
　　所以，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
　　“你沒事吧？”——簡直是廢話！
　　“你還好吧？”——同上！
　　“你要哭的話肩膀借你。”——總覺得哪裡有微妙的不對！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自拍腦袋！
　　真是……夏黃泉煩惱地塌下肩頭，再多的喪屍都沒讓她覺得如此糾結過。
　　“我和他在大學相識，因為有著共同的興趣愛好，關係很要好。”
　　最先開口的人，是蘇玨。
　　他的聲音聽起來平緩而低沉，如同寧靜的湖面，卻隱藏著巨大的波瀾。
　　夏黃泉抬起手，停頓了片刻後，將其輕輕地搭上青年的肩頭，在感覺沒有引起對方反感後，鬆了口氣。現在的她已經發覺，也許對方需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也說不定，於是她放輕呼吸，默默地聽著青年關於朋友的記憶，雖然像是凌亂的碎片，卻也彌足珍貴。
　　蘇玨說著，說著，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嗎？”
　　說到這裡，他接連不斷的話音停頓了下來，似乎是單純在回憶，又似乎是在等待著夏黃泉的回答。
　　夏黃泉歪頭思考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站到最頂端？”
　　“……不，不是的。”蘇玨搖了搖頭，動作間，柔軟而微卷的髮絲擦過夏黃泉的手背，“他的願望是——希望人類能夠在他的手中遠離病痛。”
　　“……”
　　“很好笑，對不對？”
　　“與其說是好笑……”夏黃泉阻止了下語言，“不如說有點天真，雖然我是不太懂那些高深的東西，但是……”這種事情，是現有科技所不能達到的吧？想不到那個男人居然還曾經有著這樣的夢想，真的很讓人吃驚，但同時，“夢想這種東西，只想不做叫做願望，想並且為之付出行動就是理想，我覺得，肯為理想而奮鬥的人都是很偉大的人，沒有誰有資格嘲笑他。當然，負面理想就……”比如毀滅世界在全世界建立後宮什麼的，果然還是算了！
　　“他對我說，要持之以恆地研究人體的秘密，然後總有一天，克服所有疾病，將人類從戴了幾十上百萬年的枷鎖中解放出來，獲得真正的自由。”
　　“那一刻的他，說著這麼與科學完全不相符的無知的話語，卻耀眼極了。”
　　“我一直……”蘇玨伸出手，握住肩頭上的那隻手，“一直把他當成前進的目標。”手心捏緊，“那個時候，聽說他找到了合適的實驗室時，我真的很開心，想著有一天，也許有一天能再一起快樂地做研究，但是……我沒有想到……”
　　“究竟從什麼時候起，他走上了歧途呢？而我，作為朋友卻只關注研究而沒有及時注意到這一點，簡直……”
　　“……”
　　蘇玨沉默了下來，從他的話語和緊握的手心中，夏黃泉感覺到了濃濃的愧疚和自責，此刻的青年在她眼中與不安的小動物微妙地重合了，她下意識地伸出另一隻手，就那麼搭到了青年柔軟而微卷的髮絲上，順了順毛。
　　“……黃泉？”
　　夏黃泉的手一頓，心中淚流滿面，手賤沒辦法，怎麼就順手了呢？但是，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吧，但還是想不到怎麼辦？最終，她決定實話實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收回手撓了撓臉頰，“雖然安慰的話有很多句，但我覺得都不是你想聽的。”
　　蘇玨愣了一瞬，隨即笑出聲來。
　　夏黃泉望天，被嘲笑了嗎？算了……偶爾被嘲笑一起也沒什麼，誰讓她是好人呢。
　　“謝謝你，黃泉，我覺得好多了。”
　　“……”嘲笑一下居然有這樣的療效嗎？莫非她天生仇恨臉？
　　——算了……反正結果好就成了，其他得無所謂啦。
　　“不要和我道謝，其實我什麼都沒做。”夏黃泉說到這裡頓住，思考了片刻後，終究還是說出了口，“我覺得，他走上那條路和你沒有直接關係，從前政治書不是老說嗎？‘內因是決定性的，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什麼的。雖然你也有錯，但我覺得你絕對不是罪魁禍首。而且，現在也不是反省的時候吧？”
　　“他留下書信給你，是想阻止末世的來到，可惜造化弄人，既然如此，你難道不更應該完成他的遺願，拼命研究出疫苗，讓這個世界恢復正常嗎？反正我也說不好……”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嘴笨的夏黃泉糾結極了，早知道就把個人屬性裡的嘴炮點成MAX了啊（根本沒有這個好嗎？）！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糾結，“總、總之，現在浪費時間消沉就是最大的犯罪！”
　　蘇玨突然彎下腰，用另一隻手捂住嘴，最初只是輕咳的聲音，到最後完全變成了笑聲。
　　“黃泉……你勸人的技術還是那麼差……”他肩頭顫抖著說道。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一把抽回了被對方握住的手，“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就讓這貨笑死得了！剛才還亂擔心一把的她自己簡直像蠢貨一樣，啊，好累，無法再愛了……
　　“生氣了？”疑惑的語氣。
　　“沒有！”
　　“生氣了。”換成了肯定的語氣。
　　“都說了沒、有！”
　　“黃泉你並不是什麼都沒做，”蘇玨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著夏黃泉，微笑著如此說道，“你做得比你所想的還要多得多。”
　　“就算你這麼說……”
　　“為了表達對你的感激，”蘇玨歪頭，展開雙臂，“要抱一下嗎？”
　　“敬謝不敏！”
　　丟下這麼一句話，夏黃泉轉過身就走人，性格和長相與真實年齡完全不相符的青年在她身後跟著，嘀嘀咕咕著什麼“小的時候明明經常求我抱抱來著”之類的話語。
　　——根本沒有那種事好嗎？！
　　——別把假事當真啊笨蛋！
　　——嘖，她身邊的蠢貨怎麼就那麼多呢？
　　如此想著的夏黃泉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言必行一臉諂媚地迎了上來，熱情地握住她的小手手，涕泣橫流地說道：“妹子，你總算回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我們多久沒見了？”
　　“不到三十分鐘！”
　　“……”她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將對方拍飛，所以說，那種廢話究竟有什麼意義啊？
　　剛從冷暴力中解脫又慘遭熱暴力的言必行無語凝噎，他這是招誰惹誰了？雖然名義上只有三十分鐘，但和阿商在一起簡直是度秒如年啊！這麼一換算他們至少有1800年沒見面了，感動一下實在太正常了，哎，怎麼就沒人理解他呢？
　　就在此時，夏黃泉注意到：“怎麼好像少了一些人？”
　　“他們去搜索這座樓中其餘的倖存者。”夏黃泉問得小聲，言必行同樣低聲回答道。
　　保守起見，還留下了一大部分人，如果出了意外，他們也會將珍貴的資料帶出去。
　　“其他的倖存者嗎？”夏黃泉愣了一瞬後，點了點頭，“應該的。”不過，“這麼多樓，要一層層搜索嗎？”
　　言必行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智商上的優越感：“妹子喲，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紅外線探測儀啊。”說到這裡，他驚訝道，“你該不會不知道那是什麼吧？”
　　“……我當然知道！”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呢，之前在電視劇裡也聽說過這種東西，簡單來說，不同溫度的物體輻射不同，根據這一原理，紅外線探測儀可以識別實現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這座大廈中的活人，而喪屍則是沒有任何溫度的。
　　一個小時後，軍隊順利地帶著倖存者回來了，而後，所有人集體離開。
　　被救回的人乘坐著軍隊的運輸車，而蘇玨則坐到了夏黃泉他們的車中，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她突然聽見了一個振聾發聵的巨大聲響，驚訝地從車窗回頭看時，只見到原本大廈所在位置的一樓，燃起了巨大的火光。
　　高溫可以殺死喪屍以及空氣中的病毒。
　　【他可能以認識我為恥，但我依舊希望有人能記住我，別讓我在這裡寂靜無聲的腐爛。】
　　她下意識扭轉頭看向身旁的青年，對方回以她一個安靜的微笑。
　　夏黃泉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這麼一句話——“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你的心願，已經很好地傳達到了朋友這裡。
　　——而他，也將背負著你的遺願繼續前行。
　　所以，在這能燃盡一切烈火中，起碼在最後，以人類的身份安息吧。
　　阿門。
第三十四章    會暖床求包養

　　之後的路途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他們和沿途救出的民眾一起跟隨著軍隊，有驚無險地與其他軍隊在預定地點會和，能採取合流阻隔病毒的措施，與國家的現狀是分不開的。
　　雖然這個名為炎黃的國家在人種政體法律等方面，都與夏黃泉從前世界的Z國很像，但也有著也許多不同，比如面積和人口，都大約只有Z國的十分之一，再比如地形，與從前的大公雞不同，炎黃倒像是一隻頭北尾南的葫蘆，但又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政治中心即首都燕京同樣位於北方。
　　而葫蘆窄小的腰間，則有一條名為帶河的天然河流，發源自雪域高峰，自西向東滾滾而來，直入東海，一年四季皆聲勢浩大流水湍急，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中，它曾多次造成水患，同樣，圍繞著這條河流也展開了非常多場著名的戰役——攻下帶河即得天下——一直有著這樣的說法。而一旦失敗，只能分治南北。易守難攻，可以說是天然形成的戰略要塞。
　　“橋幾乎都被毀掉了。”
　　這是成功渡河後，所有人員被軍隊要求原地休整並登記造冊時，言必行不知從哪裡折騰來的最新消息。
　　“那其他還未逃出的人怎麼辦？”夏黃泉皺眉問道。
　　言小哥聳聳肩，背靠在打開的卡車門上，口中吐出一個煙圈：“我說的是‘幾乎’，還剩餘了一條，重兵把守著。”想要把守好這道天塹，就要杜絕危險，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
　　“這也沒辦法。”靜坐在駕駛座上的商碧落顯然心情不錯，“各支軍隊為了在喪屍通過帶河進入北地前攔下他們，日夜兼程，根本不可能救出所有人，只能說我們運氣很好。”
　　“運氣好啊……”夏黃泉嘆了口氣，雖然的確如此，但是……
　　“別想那麼多了！”言必行拍了拍車，笑道，“終於到達安全的地方，怎麼著也要好好放鬆一下啊。”
　　“放鬆？”
　　“是啊！比如抽支煙喝口酒睡個妹……”餘下的話音在夏黃泉的瞪視下默默地吞了下去，言必行丟下一句“我再去打聽其他消息，再見！”就如兔子般逃竄了，夏黃泉對此十分無語，在注視著他的背影時突然怔住，與上次一般，她隱約覺得對方的左腿有些不協調，錯覺嗎？
　　“放鬆啊……”夏黃泉再次嘆了口氣，趴在方向盤上，一路上打打喪屍跑跑路還覺得有事做，一時閑下來，她倒怎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喂！你有什麼提議嗎？”
　　商碧落愣了瞬間，隨即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回答道：“抽支煙喝口酒睡個妹子如何？”
　　“……”夏黃泉真可惜自己沒喝水，否則非噴對方滿臉營養快線不可！她坐直身體，湊近商碧落，眯眸道，“睡誰？你嗎？”
　　商碧落歪歪頭，溫柔道：“我是男性。”
　　“沒關係，我一直把你當妹子看的。”夏黃泉伸出手捏住對方的臉頰，“看這小臉滑的，又白又嫩。”
　　“……”商碧落伸出手，握住對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扯落，“請別在我身上尋找你丟失已久的東西。”
　　“喂！你這種像是在看鐵背大猩猩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商BOSS你個混蛋，是不是覺得自己超級有女人味的？這有什麼好自豪的啊？別輕易拋棄掉重要的東西好嗎？！
　　青年望天，目光悠遠：“我可什麼都沒說。”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安靜了片刻後，開口說道，“真是太天真了！”
　　“？”
　　“以為不說我就不會出手嗎？揍你其實根本不需要理由！”陰暗臉伸拳！
　　幾分鐘後，夏黃泉神清氣爽地注視著無力趴在駕駛台上的商碧落，愉悅臉說道：“我知道了！放鬆最好的方式就是揍你！”
　　商碧落闔上雙眸，不再看那讓人糟心的傢伙。
　　“別裝死，我根本沒用全力好嗎？”夏黃泉伸出手將商BOSS拎起來，晃了晃，快活地哼唧道，“從前看小說，人總形容主角變成了‘破爛的布娃娃’，我一直覺得挺假，現在看這形容還挺實在。”
　　“……就這麼暴露自己的黑歷史沒問題嗎？”商碧落涼颼颼地說道。
　　“那有啥，君子坦蛋蛋，不對，是坦蕩蕩。”女孩輕咳了幾聲，所以說習慣什麼的太可怕了，用慣了錯字反而用不來對的了，下面是啥？小人藏雞雞？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商碧落覺得自己還是什麼都不說為好，向蠢貨要求智商實在是太艱難了。
　　夏黃泉鬆開手，直接將商碧落按回了趴倒的姿勢，而後她自己也趴倒在方向盤上，一個主動懶洋洋一個被迫不能動——兩個傢伙如同大日頭下暴曬著的鹹魚，等待著別人給他們翻身。
　　這段日子以來，因為整日面臨著喪屍的威脅，又要保護商碧落的安全，她的神經總是緊繃的，大約是因為此刻終於放鬆的緣故，夏黃泉漸漸有些犯困，但也明白，現在不是睡覺的最好時機，她伸出手打了個哈欠，將頭歪向商碧落的方向：“喂！”
　　青年挑眉，表達著無聲的疑問。
　　“你覺得我們會在這裡休整多久？”
　　“我說是永遠，你信嗎？”
　　“……”夏黃泉嚴肅起臉，坐直身體，“什麼意思？”憑直覺，她覺得商碧落說的不是假話。
　　商碧落依舊保持著原姿勢，手指輕敲著台子，款款而談：“再過不久，毀掉最後一條橋梁後，北方恐怕會組織一次對南方的轟炸。”
　　“你的意思是？”夏黃泉臉色驟變。
　　“沒錯。”商碧落點頭，“利用喪屍和病毒會毀於高溫的特性，對其進行根本性打擊。”
　　“代價也太大了……”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喪屍固然會消滅，但同時，南方同時也會變成一片焦土，況且，那裡肯定還有活著卻來不及趕到這裡的人類。
　　“時不待我，之前喪屍已經進化過一起，如果它們再次進化呢？”商碧落伸出手指向上方，搖頭道，“他們不願意賭，也賭不起。”
　　“……”夏黃泉默默地低下頭，沒錯，她比誰都清楚，之前只是初級進化，那就意味著之後肯定還有……在這種前提下，所謂的轟炸政策真的會取得成效嗎？她真的非常懷疑。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這次問話的人，是商碧落。
　　夏黃泉瞪了他一眼：“現在是我在問你！接著說！”
　　商碧落本來也沒指望能從她嘴裡套出什麼，很自然地接著說道：“病毒爆發後，北方和南方的交通很快被全數停下，也就是說，在那之後沒有任何一個南方人到達北方，與病毒近距離接觸過的人，要麼在江那邊，要麼就在這裡。”他微微一笑，“你覺得，北方會讓我們這群‘危險源’繼續接近嗎？”
　　“這種事情……”夏黃泉抿了抿脣，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但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商碧落的猜測也許並沒有錯。
　　“消息，恐怕這幾天就會出來吧。”
　　“你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夏黃泉瞥了眼神色淡然的青年。
　　青年微微挪動身體，單手托腮微笑道：“有你在，我怕什麼？”商碧落已經看出，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她對他的“安全”有種怪異的執著。雖然直到現在他都沒確定對方的武力值最強能到什麼地步，但毫無疑問，只要她在，他的危險係數非常低，更何況……
　　“閉嘴！”
　　夏黃泉心中那叫一個糾結，這種“親我會暖床求包養”的氣場是怎麼回事？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嗎？偏偏她還沒辦法反駁，不行，要這麼承認也太丟人了！
　　於是她毫不客氣地一把拎起商碧落，打開門就往外晃蕩了兩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賣了你？信不信？！”
　　“什麼個價錢？”就在此時，這樣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哈？”夏黃泉被驚得手一鬆，指間拎著的「破爛的布娃娃」【大霧】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可真是個小美人，摔疼了沒有？”
　　“小、小美人？”救命！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腦袋打結的夏黃泉立刻跳下了車，一把提起地上的商碧落放到了車上，而後轉頭朝聲源地看去——好一番波濤洶涌！
　　作為一名性取向正常的女性，夏黃泉當然不喜歡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第一眼關注的居然是胸部，由此可見，對方的身材特點究竟是有多突出，起碼也有D吧。隨即她意識到，這樣似乎有些不太禮貌，連忙將目光挪到對方的臉上——這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女性，臉孔很漂亮，屬於那種非常有侵略感的野性美範疇，一頭波浪卷被染成了紅色，身上穿著一套黑色低胸緊身皮衣，將下身的超S美好身材全數展露了出來。
　　“看夠了？”對方見夏黃泉似乎打量完了自己，挺了挺胸，又是一陣波濤滾滾，嘻嘻笑道，“那咱們談談他的價錢吧？”
　　“……價、價錢？”
　　“是啊，你不是要賣他嗎？”野性美女甩了甩長髮，衝夏黃泉拋了個媚眼，“不過買前能先試用嗎？萬一中看不中用我不就吃虧了麼？”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3

第三十五章     同那個居

　　“……”夏黃泉已經徹底被驚呆了，以至於完全沒有心情關注她的小夥伴有沒有驚呆，腦袋卡殼的她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地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親你是要包時還是包夜？”
　　話音剛落，她就想撞墻，而後只感覺背後傳來巨大的寒氣，來源不用猜也知道。
　　“喲，妹子上道呀。”D胸女笑得花枝亂顫，“那你以過來人的經驗給姐介紹下，第一次試用包幾個小時合適？”
　　幾、幾小時……
　　夏黃泉扶額，是她太天真了？怎麼短短瞬間這個世界就變得超級不能理解了？還是說她已經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晴天霹靂的背景也許給對方造成了誤解，D胸女臉色一變，不可置信道：“難道真的需要包夜？看起來是小白臉，沒想到這麼給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夏黃泉幾乎要吐血，平心而論，她是相當想丟掉商碧落這貨，但已綁定成功拋棄不能啊，雖然原則上吧，她只需要保證商碧落的生命安全，貞操節操什麼的不用負責，等等，前者就算了，後者他真的有嗎？不，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萬一商BOSS被占便宜一個想不開……她想像了下對方含淚抱著炸藥包和自己同歸於盡的場景，被雷得打了個寒顫，最終還是決定——做人要厚道！
　　掙扎了片刻，她成功地開了口：“那啥，大姐，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點什麼……我剛才只是和他開玩笑的，沒打算真賣他。”邊說著，她回過頭朝身後的商碧落使了個眼色，“是吧？”
　　商碧落緩緩鬆開手，他是真心不想搭理這貨，但是，如果此刻不做出表態，一怒之下直接將他丟給對方的事情——她絕對做得出來。那女人看似大大咧咧，但手上的老繭、身體的曲線等處都透露出她是練家子，雖然不知道強弱，但他並不想以生命或者別的什麼來衡量對方的武力值。
　　權衡利弊後，他含恨點頭。
　　可就在他點頭的瞬間，夏黃泉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他那裡都碎掉了，你就算試用他也無能為力啊。”
　　“……”
　　“！”
　　“！”
　　“！”
　　夏黃泉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但隨即大驚，等等，數目是不是不太對？
　　第一個是商碧落無疑，第二個是D胸女，那麼這第三個和第四個是誰？！
　　她僵硬地扭過頭，只見蘇玨和言必行居然站在不遠處，同時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才對上她的目光，蘇玨尷尬地連連擺手：“抱歉，黃泉，商先生，我不是故意偷聽的。真的，我沒想到……真的很抱歉，今天的事情我會忘記的。”
　　剛才還有些失望的D胸女一見新來的兩位，眼睛頓時一亮，又朝夏黃泉拋了個小媚眼兒：“妹子，這兩位……”
　　還沒等她說完，言必行突然驚呼出聲：“不對啊！妹子，阿商那裡好好的啊！”
　　“……”x3。
　　萬綠叢中一點紅，萬點叢中一句話——說話的是不知名妹子：“你怎麼知道？”
　　“就衝我和阿商那關係，能不知道嗎？”言必行回答地義正詞嚴。
　　“……”再次x3。
　　夏黃泉雖然聽著這話似乎沒啥問題，對方是商碧落的保姆嘛，知道這點不奇怪，但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蘇玨手撐住車壁，輕咳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看向女孩：“黃泉，我覺得頭有點暈，老幻聽……”
　　商碧落……還是忽視掉他吧！
　　“我說，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言必行敏感地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出聲解釋道，“我天天上……”
　　話音未落，他的左眼已經被砸了一拳。
　　“混蛋！”D胸妹子大罵出聲。
　　言必行捂眼，驚訝道：“妹子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但我鄙視你！”
　　“……為啥啊？”他招誰惹誰了啊！
　　“最討厭你們這種明明資質優良卻總是自產自銷的男人了！”說完，她扭頭朝夏黃泉喊道，“妹子，聽大姐一句，跟著這些個男人只能當炮灰，想通了來找我紅姐，姐帶你混！”
　　說罷，她再次朝言必行怒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這形勢發展實在是太快，以至於夏黃泉到現在都沒太弄清楚個所以然，她連忙跑到言必行的旁邊：“你臉沒事吧？”要不是她不小心招來那妹子，他也不會挨打，某種意義上說，她需要負責任。
　　“沒事，”言必行注視著D胸女離去的背影，聳起鼻尖嗅了嗅，回味無窮地搖頭嘆息道，“真香，真夠味，真想和她來一發。”
　　“……你色死算了！”踹！
　　“哎呀，妹子，我錯了，錯了！其實在我心裡你才是最美最香最夠味的，真的，我最想和你來一發……啊！”
　　“閉嘴！”居然會為這種白痴擔心的她，真是蠢透了！
　　不管這件事在其他人心中究竟造成了怎樣的誤解，暫時是告一段落了。而蘇玨的到來，則帶來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一切都被商碧落那烏鴉嘴言中了，原地休整變成了原地定居。這是從蘇玨的口中得知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將永遠被留在這個地方。
　　蘇玨也是一樣，在那道“原地定居”的命令中，沒有人是例外，即使重要科研人員也是一樣。
　　“不管怎樣，先定下來再談其他事情吧。”蘇玨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放到了夏黃泉的手中，“黃泉，給。”
　　“這個是？”夏黃泉握著鑰匙，好奇地問道。
　　“分發給我的房子，黃泉，你們也來一起住吧。”蘇玨認真地說道，“放你一個女孩子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居住，我真的不放心。”
　　言必行嘴賤地吐出這麼一句：“不，我覺得該不放心的是其他人才對，夜襲什麼的……啊！”
　　“閉嘴！”
　　於是，言小哥可悲地變成了熊貓眼。
　　因為“上面有人”以及“做出重要貢獻”的關係，蘇玨的房屋雖然只是一個套間，但所在的住宅區無論是地理位置生活條件還是環境都相當不錯，附近居住的全都是軍隊長官，裡外皆由兵力密切保護著，可以說是目前安全級別最高的地方了。
　　到達樓下後，以夏黃泉為主力，幾人將車上的物資全部搬到了位於三樓的套間中，車輛鎖好後就停靠在樓下，反正有人看守很安全。原本居住在這座城市中的人早已被盡數遣散撤走，因為走得匆忙的緣故，原主人很多東西來不及收拾，某種意義上說也給夏黃泉他們提供了便利，起碼屋子很乾淨不需要大力打掃。
　　大致處理完一切後，幾人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商碧落一手攤開地圖，蘇玨端來一壺熱茶，夏黃泉從廚房找出了茶杯，而言必行則從冰箱裡掏出幾種水果裝盤，順帶拿出兩雞蛋滾眼睛。
　　“生雞蛋也行？”夏黃泉好奇地問道。
　　熊貓眼言必行兩手不停地在眼睛上滾著：“精神，體會精神！”
　　“……”
　　“我先說吧。”路途中大部分時間和軍隊待在一起的蘇玨毫無疑問是最了解現狀的那個人，他伸出手在地圖上指了指：“這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城市——W市，帶河附近的城市中這是最近最大的一個，如果不出意外，這也將成為我們所有人日後的居住地。”
　　“所有人……”夏黃泉好奇地問道，“一共多少人？”
　　蘇玨端起茶壺，一邊在她面前的杯中倒入熱茶，一邊說道：“國家總人口一億，南北各半，經過大致統計，因為空氣感染直接變成喪屍的概率是五成。”
　　“也就是說，挺過第一波感染的人大約有兩千五百萬？”
　　“是的。”蘇玨點了點頭。
　　“但跟來的人肯定沒這麼多吧？”言必行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一手滾雞蛋，另一手拿起個蘋果啃了口，“起碼就我看到的情況，肯定沒這麼多人。”
　　“沒錯，”蘇玨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兩千五百萬人中，有些被咬傷變成喪屍，有些已經死去，有些則沒有跟隨軍隊，情況各種各樣，最終成功渡河的，只有五分之一。”
　　氣氛一時之間沉澱了下來，五分之一聽似不少，但如果替換成人命呢？看似只損失了五分之四，但換算過來就是失去了整整兩千萬條人命，聽到這個，又如何輕鬆得起來？
　　最先打破這沉寂的人是商碧落：“平民五百萬，軍隊呢？”夏黃泉陰暗地懷疑這傢伙壓根沒心沒肺，剛才保持沉默只是怕不合群被她揍。
　　“所有軍隊都在第一波感染中都遭受了一些損失，合流後經過統計，總人數在七十萬左右。”
　　五百萬平民加上七十萬軍隊，這隻在地圖上占據了一小點的城市，以後居然要住上五百七十萬人嗎？夏黃泉注視著地圖，總覺得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最近還是閉門不出吧。”言必行將果核精準地丟入垃圾桶中，“天下即將大亂啊~”
　　“鎮壓暴動，七十萬人足夠了。”商碧落微笑著說道。
　　“暴動……”蘇玨不忍地閉上眼眸。
　　“嘖，都別這麼陰沉了，不是還什麼都沒發生嗎？”言必行跳起身，語調活潑地說道，“也許情況不會那麼糟糕也說不定，比起那個，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壓根就沒陰沉的商碧落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
　　“分房啊！”言必行彈了個響指，“我們四個人，這套間是三室一廳，得分分吧？”
　　“這麼一說的確……”夏黃泉想了想，“房子是蘇玨的，我覺得他應該得一間，同意的舉手，不同意的揍死！”說罷，她毅然舉起了手。
　　“……”本來不想參與這種幼稚遊戲的商BOSS，默默地舉起了手。
　　“妹子不帶這麼賴皮的啊！”話雖如此，言必行依舊舉起了手。
　　“三票通過！”夏黃泉拍板。
　　蘇玨笑出了聲：“黃泉是唯一的女孩，我覺得她應該單獨一間，同意的舉手，不同意……可以和黃泉協商。”
　　毫無疑問，三票通過。
　　至於剩下的……似乎不需要分了，言必行和商碧落妥妥地成為了同居者。
　　言小哥摸了摸下巴：“結合之前那大姐的話，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你們覺得呢？”
　　蘇玨臉上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過，夏黃泉默默望天——不關她的事。
　　但是，真的不關她的事嗎？
　　【隨身物品不可長時間離開身邊。】
　　“……”這是要鬧哪樣啊！她可以說不嗎？可以嗎？！在路上的時候怎麼就沒聽說有這要求？因為他們都睡一輛車上？開什麼玩笑！
　　【隨身物品不可長時間離開身邊，否則生命值將逐步下降。】
　　“……”她可以去死一死嗎？可以嗎？！
　　也許是她的臉色和渾身散發出的氣場太過可怕的緣故，其他三人紛紛注意到了這一點。
　　“怎麼了？”
　　“妹子你咋了？”
　　“黃泉，你不舒服？”
　　夏黃泉默默地咽下一口熱血，顫抖著伸出手，指向商碧落，斬釘截鐵地吼道：“我要和他一起睡！”
第三十六章     那啥p

　　一言既出。
　　只聽得“咔嚓”一聲。
　　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蘇玨小哥青衫濕……總覺得哪裡有微妙的不對！
　　不過，有一點是沒錯的，那就是蘇玨同志的反彈最為厲害，夏黃泉才一吼完，他立刻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這個絕對不行！”
　　撇開記憶不談，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蘇玨如此嚴肅表情的夏黃泉，縮了縮脖子，很有些心虛。
　　其實她自己也不情願啊，但問題是……萬一她睡著睡著，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躺在墻角兔窩裡（？）的商碧落已經掛點，然後她就永遠也回不了家——這悲劇得也太冤了吧！
　　為了達成偉大的目標，她掙扎著說道：“我、我必須和他睡！”說完，她手一指商碧落，“說！你和不和我睡？！”雖然面對蘇玨有些怯場，但欺負這貨是完全沒問題的。
　　又是一聲“咔嚓”。
　　夏黃泉這才注意到，言必行一前一後捏碎了手中的兩隻生雞蛋，蛋清蛋黃糊了滿眼，“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卻堅持著看熱鬧，死活不肯去洗臉——她覺得自己快被這貨打敗了。
　　與他剛好相反，當事者商碧落倒是一臉淡定地回答道：“好。”
　　“……”夏黃泉頓時更糾結了，不答應她糾結，掙扎著答應她糾結，這麼爽快地答應她還是糾結。女人果然很難懂，她自己都快不理解自己了。
　　“我反對！”蘇玨那張沒有什麼公信力的嫩臉，此刻的表情居然頗有幾分威嚴，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扯住夏黃泉的手腕，“我們單獨談談。”
　　於是，夏黃泉被關進了小黑屋，不對，是某間臥室。
　　蘇玨一手關上門，回頭說道：“坐。”
　　“不……我還是站著吧。”夏黃泉望天，對於這種真心關心自己的傢伙，她真心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能爭取“認罪”態度好點了，但問題是……她真的有罪嗎？
　　“之前我就說過要和你談談，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趁現在好好聊一次吧。”蘇玨嘆了口氣，斂去臉上嚴肅的神色，坐到了屋中的凳上，“黃泉，你還太年輕，閱歷也太少。”
　　“……嗯。”
　　“你的未來還很長……”
　　“婚前，咳，那種行為會導致……”
　　“懷孕的話……”
　　“各種疾病……”
　　接下來，夏黃泉聽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生理知識講座，到最後，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嫁人了，連怎麼生孩子他都能說得那麼詳細，聽得她下意識就捂住肚子，到現在都覺得腹部一抽一抽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貨如果去全國開講座，祖國的下一代該是多麼幸福……所以別再刺激她了好嗎？！
　　她無力地坐在地板上，心中淚流那個滿面，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頭，夏黃泉下意識抬頭，正對上蘇玨的目光，他剛才講到激動處摘去了眼睛別在西裝口袋上，如玻璃珠一般清澈的褐色眼眸中閃爍著柔和的色彩，認真道：“黃泉，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女孩子更加需要自愛。”
　　“我……”夏黃泉神情飄忽了一瞬，而後堅定了起來，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蘇玨鼓勵地點頭。
　　“我還是要和他睡。”不睡會死人的好麼？！她根本沒拒絕的權利啊喂！
　　“……”蘇玨扶額，低聲呢喃，“熊孩子……”
　　“什麼？”夏黃泉一時之間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什麼。
　　“沒什麼。”蘇玨深吸了口氣，微笑著說道，“黃泉，我們繼續談談吧。”
　　“住口！”女孩伸出手就堵住了青年的嘴，“你都說那麼久了，讓我說句成麼？我就說一句！”
　　“……你說。”
　　“我和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啊！”
　　“……啊？”蘇玨愣住，女孩說這話時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一絲猶豫或者逃避，她並非從不撒謊，但在這件事上，他相信她是誠實的。他覺得很欣慰，但同時，他辛苦了三個小時究竟是為了什麼啊？拉著她說了那麼多尷尬的話，黃泉一定會討厭他的，一定會討厭他的……
　　被討厭……被討厭……被討厭……被討厭……
　　夏黃泉注視著明顯陷入陰暗低谷期的青年，手忙腳亂地安慰著：“淡定，淡定……”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那麼堅持？”
　　“……我有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夏黃泉最後只能這麼說，因為她完全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
　　“不能說？”
　　“……嗯。”
　　蘇玨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哎？”夏黃泉被對方語氣中的妥協意味驚到，“你……”
　　“我相信你。”蘇玨眨了眨眼眸，給了她一個非常純粹的笑容，“你說有不得已的理由，那理由就一定存在。”
　　“……”
　　“怎麼了？”
　　“不，只是沒想到……”這貨會答應地這麼爽快，所以她之前遭受的三小時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蘇玨的手搭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我只是擔心你因為一時衝動，以後受到傷害。”具體原因卻沒有細說，因為他不願背後說人長短，然而，那個自稱叫做“商碧落”的男人，的確太過危險。
　　“安心啦！”夏黃泉跳起身，捏了捏拳頭，“就算傷害，也是我傷害別人才對。”
　　“……”到底是給欣慰還是該悲哀呢？明明小時候是那麼可愛的一團，現在雖然也很可愛，但是……
　　夏黃泉自以為一切都OK，沒想到，蘇玨最後居然來了個轉折：“不過……”
　　與此同時，早已洗乾淨臉的言必行正以一個標準地狗爬式趴在門口，拼命地將耳朵往門上貼：“到底在做些啥呢？這門隔音效果也太強了吧？”說完，又掏了掏底部的門縫，搖頭，“太細了，這縫隙實在是太細了。”百般糾結後，他扭過頭問坐在沙發上老神在在的商碧落，“我說，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你女人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三小時了啊！”
　　自從弄到輪椅後，作為“黑歷史”的嬰兒車就被商碧落無情地拋棄了，他翻著之前自己動手從書房中找出的書，抬眸瞥了言必行一眼：“這句話，你問了我三十多次了。”
　　“可你一次都沒回答我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呸！”言必行連連打嘴，“真晦氣，我才不是太監呢。”
　　“需要急嗎？”
　　“怎麼不需要？”言必行從地上跳起身，來回轉起圈圈，“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瞬間日月無光天崩地裂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好像哪裡不對，反正就這麼個意思吧！”
　　“他們如果真要做些什麼，也早已開始了吧？”商碧落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書籍下方的紅色綢帶，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是倒是……”
　　“如果黃泉真的想做些什麼，你能阻止？”
　　“……這個……”言必行瞬間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捂住胸口，非常有良心地實話實說，“咳，我覺得吧，對一個人來說，生命是很重要的。”
　　“那你還糾結什麼？”
　　言必行正想點頭，突然又覺得不對：“不是，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他就想不明白，這小子怎麼就一點不擔心。
　　他的堅持終於撬開了商BOSS的嘴，或者說，商碧落終於被他煩到沒辦法了，吐出這麼一句：“她不會做你想的那種事情。”
　　言必行被他一句話哽住，半晌後，他仰天咆哮：“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有妹子就炫耀的傢伙了！”伸手怒指，“我詛咒你雙人行變三人行！”
　　話音剛落，緊閉著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言小哥被驚得一哆嗦，連忙搓手諂笑地回頭：“哎呀，妹子你辛苦了，為人民服務。”賊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嗅了嗅鼻子，嗯，似乎是沒啥詭異的味道，很好！
　　“……你傻了？”夏黃泉看著對方那兩圓滾滾的熊貓眼和此刻奇奇怪怪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沒……咳，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言必行很八卦地問道。
　　夏黃泉看言小哥那八卦樣，就情不自禁地想刺激他一下，於是聳聳肩，指了指商碧落，又朝蘇玨挑了挑下巴，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咱三一起睡。”
　　“……”
　　言必行如遭雷劈，片刻後，如喪考妣地撲到商碧落的身邊，凄聲哀嚎道：“阿商，我對不起你！”烏鴉嘴什麼的真是太可惡了，但是！他抹了把臉，火速回頭，“反正你們都三個人了，就再帶我一個唄，4p3p其實沒區別的。”節操是什麼？他不知道啊！
　　“……你想太多了。”蘇玨扶額，這都是些什麼人，快把黃泉帶壞了。
　　“你這混蛋想些什麼呢！”踹！
　　其實，言必行這貨真心想太多了。
　　三室一廳中，有兩間房的墻壁是連在一起的，夏黃泉直接對墻壁砍了幾刀，它們就通了，因為不是承重墻所以無危險。夏黃泉和商碧落在這邊，她從物資中找到了一個小型的摺疊鋼絲床，睡起來剛剛好；蘇玨則安置在另一邊的房間裡。這樣的行為似乎並沒有得到什麼警告，她很是鬆了一口氣。雖然睡覺時附近有男人似乎挺奇怪的，但路上奔波那麼多天，這種事她早已習慣了。與那時相比，睡在床上簡直是夢一般的生活，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
　　蘇玨對此也比較滿意。
　　商碧落？誰理他！隨身掛件無人權！
　　言必行同志倒是一直提出抗議：“反對！反對歧視！”因為剩下的那間被改造成書房的房間並不與其他兩間聯通，反而在對面，對此，他非常不滿。
　　夏黃泉被他煩得受不了：“那裡有電腦有書還有床，哪裡不好了？”因為這個城市並未被喪屍攻擊的緣故，一切水電網絡都在正常運轉著，只是關鍵的部門都被軍方接手了而已。
　　“沒有妹子。”
　　“是嗎？”夏黃泉拔刀，陰暗臉道，“想要妹子是吧？我讓你變成妹子好不好啊？”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3

第三十七章    床頭打架什麼的

　　可惜，言必行的陰暗詛咒在第一天就成為了泡影，分房當晚，蘇玨因為某些事物臨時被軍隊接走，被鑿通了的偌大房間中，還是只剩下夏黃泉和商碧落兩人，對此黃泉妹子表示很淡定，因為她覺得吧，就算把她和那貨扒光衣服關同一個房間裡，也八成啥事都沒有，當然，她不會為了證明這點就真扒衣服的。
　　言小哥倒是想湊熱鬧來著，結果反被一腳踹飛。
　　本著謙讓弱小的原則，夏黃泉是最後一個沐浴的，她以前真心不知道，原來想洗多久就洗多久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回到房間時，商碧落正靠在床上看書，也許是因為穿著的緣故，此刻的青年看起來非常無害，纖細身材在寬大的睡衣下略顯瘦弱，精緻側臉在燈光的照射下給人一種近乎透明的錯覺，與漆黑髮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的頭髮還有些濡濕，雖不再滴水，睡衣肩頭卻尚存些許水跡，領口第一粒鈕釦解開，修長脖項下形狀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
　　夏黃泉由衷地感慨：這傢伙，估計只有臉能看這個優點吧？
　　看著看著她就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壓抑不住的衝動——好想揍他！
　　這個詭異的思維模式是怎麼回事？她深深地憂鬱了。
　　正在她糾結的時候，商碧落也注意到了女孩的歸來，他將目光從書籍上挪開，落在她的身上——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女孩並沒有戴眼罩，頭髮並不如以往那樣束起，而是盡數披散下來，長度近乎到腰，因為被毛巾粗魯擦過的緣故，它看起來還有些毛糙，罪魁禍首的毛巾被始作俑者鬆垮垮地搭在肩頭。
　　睡衣和他身上的一樣，是從超市隨手順走的最普通樣式，此刻一看，除了男女之別外，款式和圖案都有些相似。女孩包裹在睡衣中的身軀很是瘦小，完全看不出其中會蘊含著那樣巨大的力量。
　　臉孔看似冷艷高貴，其實泛著一股傻氣，很顯然——她又在發著奇怪的呆。但是……也許是熱水的作用，她白皙的臉孔上泛著健康的紅暈，不僅是臉孔，連小巧的腳丫子也是，貝殼般的指甲上透著淡淡的粉。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
　　商碧落挑眉一笑：“美女在哪……”
　　話音未落，就被一條滿是濕氣的毛巾砸中了臉，還有配音——“閉嘴！”
　　他才剛把那條毛巾從臉上扯落，就被一腳踹翻，女孩不知何時跳到了床上，剛才被視線掃到的腳丫子此刻正踩在他胸口，她彎下腰俯視著他陰暗臉問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說，美女在哪？”
　　“好吧，在這。”商碧落扭過頭。
　　“喂！”夏黃泉不滿地挪了挪腳丫子，“你那種敷衍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給我認真點，不然揍你信不信？！”
　　商碧落的表情瞬間變得很懇切，他注視著夏黃泉，深深問道：“你真的希望我認真嗎？”
　　“當、當然！”
　　“我覺得，”至少這一刻，商碧落的語調非常認真，他說，“你想被稱為美女，還需要再長大一點。”
　　“……”夏黃泉大怒，“馬屁都不會拍，留你何用？早知道還不如賣了你！”
　　等等！一提到賣他，她瞬間想起了紅姐，一想起對方，就又想起那波瀾壯闊的胸部，長、長大？這貨難道是在諷刺她？！
　　混蛋！
　　夏黃泉爆了，她收回腳丫子提起拳頭就朝對方的腹部砸去。說時遲那時快，商碧落眼疾手快地拿過一旁的書攔住，只聽得“砰！”的一聲，足有磚頭厚的書，居然被生生地砸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
　　“……”
　　商碧落和他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夏黃泉和她的小夥伴也驚呆了！
　　反應過來的夏黃泉連忙一把丟開掛在手上的書，跪下身掀起商碧落的睡衣就往他肚子上摸摸抓抓撓撓，在確定只是皮有點青沒有傷到骨頭和內臟後，她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把嚇出的冷汗，卻正對上對方的目光，她略有些心虛地說道：“囉、囉嗦！如果你不刺激我，我會這樣嗎？都是你的錯！”
　　“……”他到底做了什麼？
　　隨便腦補什麼的傷不起啊！傷女人自尊就是在作死啊！商BOSS真應該為自己和紅姐點蠟！
　　“你是美女。”這次，他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這種話，現在聽起來反而更覺得諷刺了好嗎？
　　腦電波再一次沒和蠢貨對上的青年，再一次悲劇了，只見女孩靈活地翻身上馬，騎在他肚皮上拿起毛巾矇住臉就是一陣當頭痛毆，就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夏黃泉下意識停住手扭頭，發現言必行正一手捂住腦袋，很明顯，他剛才撞門上了。
　　青年沒有開口，只是捂住腦袋默默地退散了，背影看起來非常孤單。
　　就在夏黃泉心中不知為何涌起這樣的感覺時，他突然又跑了回來，高高地舉起手中的繩索，興奮地叫道：“妹子，既然蒙了眼，需要我幫你綁住他不？我會很多花樣哦！”
　　“……走開啦！”她提起手邊的書就砸了出去。
　　——真是的，為什麼她認識的男人都這麼混啊！
　　夏黃泉憂鬱了，她非常渣地從蹂躪完畢的青年身上爬下來，抓起毛巾靈活地跳到了另一邊的小床上，隨便擦了擦頭髮就心滿意足地睡起了覺——揍完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愉悅什麼的……不要太快活！
　　事實證明，言必行從前說過的話其實很正確，和她一起住，危險的反而是別人。
　　第二天清早，蘇玨回來了，雖臉上掛著一夜未睡的疲累神態，卻硬撐著沒有去休息，其他人都知道，他八成有話要說，於是馬虎用過早飯後，四人齊聚，言必行不知從哪裡拿出粗油筆和紙張就畫起了簡易地圖：“畫圖講解吧。”
　　“好醜！”夏黃泉注視著桌上那隻巨大的歪歪扭扭的葫蘆，由衷地感慨道。
　　“體會精神！”言必行不滿道，“顏色奇怪的葫蘆還能孵出葫蘆娃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言必行接著畫出了幾條平行線，而後將筆遞到了蘇玨的面前：“交給你了。”
　　蘇玨點點頭，接過筆後快速地在平行線隔出的區域中，由南向北填充上了這樣的詞語：喪屍占領地——帶河——軍隊防線——民眾定居地——二道防線——北地。
　　做完一切後，他的手輕點著“軍隊防線”，說道：“七十萬兵力的大部分都駐守在這裡，少部分則駐紮在這座城市中。”手指敲了敲象徵著“民眾定居地”的分區，“並且接管了所有重要地區。”話音剛落，他的手放到了“二道防線”上，“這裡則是由北方的軍隊把守，是防止病毒侵入北地的有效防線，具體情況是……”說到這裡，他抿了抿脣，似乎接下來的話難以出口。
　　“駐守士兵採取換防制，利用空氣中病毒傳播的距離性，二十四小時監控有無人員非法侵入，一旦進入預定的危險距離，警告無果後立即射殺。”
　　說話的人是商碧落。
　　蘇玨驚訝地看向他：“你怎麼會知道？”
　　“不用猜，這傢伙八成又入侵了什麼不該進的地方。”夏黃泉瞥他一眼，“我說的沒錯吧？”
　　青年但笑不語。
　　“簡單來說，就是不讓病毒有任何一絲到達北方的可能嗎？”言必行輕嘖了一聲，“防守得還真嚴密，但既然如此，看來我們是留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懶洋洋地靠躺到沙發上打了個哈欠，“五百七十萬人，就這樣被丟在這裡，上頭可真是大手筆。”
　　商碧落勾起嘴角：“斷尾求生，不過如此。”
　　“與其說是斷尾，倒不如說是被拋棄的垃圾。”
　　言必行的烏鴉嘴又一次得到了印證，消息才一傳出，就有人諷刺似的給他們居住的這個城市取了個新名字——“廢城”。
　　廢棄之城，廢品之城。
　　這這裡住滿了被丟棄掉的人。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隨著消息的傳開，城中的氣氛變得緊張而危險。
　　對於留下來這件事，夏黃泉其實沒所謂，因為小箭頭所指的地方就在這裡，這意味著她哪裡也不用去，然而，她也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如她一般——或許商碧落是個意外，因為他和她一樣，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是，依舊有很多人想要離開這裡，原因多種多樣——有的是家人朋友都在北地；有的人認為這裡不夠安全；還有一些人有著特殊原因，比如原本是官員之類。這些人或單幹或聚集，在這些天裡掀起了或大或小的反抗浪潮，但都被軍隊強行鎮壓了下去。但這樣，所獲得的只是表面上的平靜，私下里民怨卻在一天天積壓著，當這些憤怒無法正常發泄時，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身旁人的身上。
　　W市的秩序，徹底亂了起來。
第三十八章    月光下的他和她

　　W市民怨沸騰，軍隊雖然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但對民眾私下的鬥毆卻並未有太多干涉，因為他們很清楚——這些人需要發泄。這麼做固然暫時緩解了軍民之間的矛盾，卻又使得城市的秩序一天比一天惡化，強者在弱者身上肆意宣泄內心的苦悶和憤怒，弱者則去找更弱者，就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但是，蝦米就真的該被動地承接那些本不應該由它們承受的一切嗎？
　　夏黃泉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解決W市危機。】
　　這是她得到的新指令，對於這個看起來非常困難的目標，她其實很願意去做，然而，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她向來不是藏得住事情的人，心裡有事情，難免浮現在臉孔上。
　　這樣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妹子，吃顆梨。”
　　“……嗯，謝謝。”夏黃泉接過後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吞入。
　　“妹子，你別嚇我！”言小哥衝過來，雙手搭在女孩肩頭激動地搖晃著，“你到底怎麼了啊？生理期還是更年期？”
　　“……哈？”黃泉妹子愣了愣，隨即安慰對方道，“你想太多了，我沒事。”
　　言必行看著夏黃泉那一臉呆相，頓時更加糾結了：“沒事才怪，你看看手上，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
　　吃的？不是梨子嗎？夏黃泉看向手中，而後無語凝噎，居然是個饅頭……能把饅頭當成梨子吃，怪不得言必行會發覺她的不對勁。
　　“是啊，黃泉，你究竟有什麼心事，不能說嗎？”蘇玨走過來，接過夏黃泉手中的饅頭，放到一邊的桌上，少年般的臉孔上滿是關懷的神色。
　　“也不是，”夏黃泉撓了撓臉頰，“只是，我在想……”
　　“嗯？”
　　“在想……”
　　“妹子，你想急死我嗎？！”
　　“在想城市的危機該怎樣才可以解決！”果然好丟人……說這種大話什麼的，夏黃泉覺得說出口簡直像在玩羞恥play。
　　“……”
　　“……”
　　不遠處靜坐在輪椅上的商碧落手指一顫，抬起頭看向夏黃泉，她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覺得，既然開口了，一次性說完比較輕鬆。
　　“說實話，我覺得大家生氣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被強迫扣留在這裡，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見，就好像被隔離的瘟疫病人一樣，而且，大家都是炎黃國的人，為什麼只有南方遭遇這種事，為什麼只有我們九死一生，為什麼北地人可以安安全全地坐在家中看熱鬧……發這樣的牢騷，其實是很自然的事情吧？”
　　“這個當然……”
　　“但是，”夏黃泉抓了抓頭髮，表情十分困擾地思考了片刻後，再次開口，“但是，當換個角度來思考的時候，事情又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比如……”她看向言必行，“打個比方吧，比如你和他……”手指商碧落，“之前進了精神病院，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終於成功出院。”
　　“喂！為什麼我要進精神病院啊？”言必行不滿道。
　　“都說了是打比方啊！”
　　“所以說，打比方而已，為什麼偏偏是我？”
　　夏黃泉拿起腰間的刀，狠狠拍在桌上。
　　“……對，沒錯！我其實就是神經病！我和阿商都是神經病！”言必行淚流滿面地接下了‘神經病’的名頭，再一看商碧落，人家老神在在，顯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真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該同情他！
　　“出院後，你們重新回到了社會當中，但是，其他人都不願意接近你們，下意識地將你們隔離開來。”夏黃泉歪頭問道，“你們會不會覺得很委屈？明明都治好了為什麼還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言必行認真思考了片刻，“雖然我無法理解治癒出院的精神病人的思維，但覺得委屈很正常。”
　　“沒錯。”夏黃泉點頭，話音突轉，“但是，當我們換個角度，站到正常人的立場再看這件事，也不是不可理解吧？比如說……”夏黃泉抱拳輕咳了一聲，模擬起了別人的話語，“誰知道那傢伙會不會再犯病？！”
　　“再比如說……家裡還有小孩子，我可不想拿孩子的命去賭！”
　　“再再比如說……他自己說好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
　　“噗！”她說話時的模樣讓蘇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不要笑啊！”夏黃泉不滿地捶起了桌子。
　　言必行不知何時悄悄湊到商碧落旁邊，耳語道：“要是我倆笑就已經被揍了，不公平啊不公平！”
　　“……”
　　“閉嘴！”耳朵靈敏的夏黃泉怎麼可能聽不到這貨的話，她瞪了言必行一眼後，說道，“但是，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因為自己沒有親身得過病，因為不理解，所以下意識排斥恐懼甚至敵視。”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是‘神經病’？”商碧落反問道。
　　“雖然肯定有差別，但是的確和目前的情況很像不是嗎？”夏黃泉轉頭看向蘇玨，“阿玨，你在病毒問題上可以說是權威，那麼我問你，我們沒有在第一波空氣感染中變成喪屍，之後就永遠不會嗎？比如病毒只是潛伏在我們體內，等待著爆發；再比如我們的確不會變成喪屍，但接觸我們的普通民眾還是有可能被病毒感染；再比如病毒在結婚生子後會傳到下一代的身上，而後發作……阿玨你能確定這些不會發生嗎？”
　　蘇玨認真地思考後，搖頭說道：“我不確定。所謂第一波的說法只是根據當前狀況暫時推測出來的，並不像‘高溫可以殺死病毒’以及‘病毒在空氣中傳播是有距離性的’這兩條那樣確定，我們幸運地躲過空氣傳播後，身體是真的沒有被感染還是病毒只是潛伏在體內，還有待時間和實驗的證明。”
　　“那麼，被扣留下來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政府考慮地永遠是全局，五百萬人的心情和五千萬人的安危，實在很好抉擇。換個角度來看，只要北地維持著安全，就相當於W市有著可依靠的大後方，並且實驗室也可以繼續研究，當未知變成已知，當不理解變成理解，現在的狀況無疑會迎刃而解。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有利的，比起北方淪陷，整個國家陷入水深火熱，實在是要好太多太多。
　　細想的話，這淺顯的道理誰都能想通，然而——
　　彷彿知道了夏黃泉心中所想，商碧落很自然地接道：“但是，事情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並不是他們不懂得，而是他們不願意去懂得。”
　　“我明白。”夏黃泉閉了閉眸，就像商碧落所暗示的那樣，她也想起了王瑞夫婦——能夠理解是一回事，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為什麼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糾結委屈憤怒，而後遷怒，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從那件事以來，她其實已經有了覺悟，然而——
　　“我果然還是覺得，現在這樣是不對的。”
　　這場談話到這裡便幾乎告一段落，身為成年人，誰都知道想要解決現在的危機實在太過困難。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思想越來越複雜，考慮得越來越多，越想完美地解決一切，行動時也就愈加瞻前顧後。有時候簡單的問題就這樣被複雜化，更何況，現在的問題本身也並不簡單。但是，夏黃泉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猶豫了。
　　【解決W市危機。】
　　——我知道了！
　　【解決W市危機。】
　　——都說了知道啊！
　　【解決W市危機。】
　　“……”
　　夏黃泉忍無可忍地從被窩中坐起身——既然怎麼樣都想不出好主意，那麼就憑本能去做算了！反正再怎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如此想著她，快速地換起了衣服，正束髮間，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這樣一聲幽幽的嗓音：“你要出去？”
　　“……”夏黃泉手一抖，頭髮瞬間散落了一肩，她抑制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叫聲，同樣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問道，“你還醒著？”等等……她剛才似乎在換衣服來著？這貨！
　　她跳過去就掐住了商碧落的喉嚨，俯下身就罵道：“無恥！”
　　“……燈是關著的。”
　　“……也是哦。”夏黃泉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這貨頂多能聽得到聲音，看應該看不清。
　　就在她鬆開手時，商碧落出口問道：“你想到辦法了？”
　　“大概吧。”夏黃泉回答地沒啥自信，“但比龜縮在這裡什麼都不做要強得多。”
　　商碧落輕笑了一聲，起身坐起，漆黑的眼眸與女孩對視著：“知道嗎？我之前看到了一條有趣的信息。”
　　“什麼？”
　　“等這裡的局面平息後，上面會派無人駕駛的車輛運來糧食及其他生活物資，之後城市的飲食將暫時採取配發制。”
　　“那又如何？”她覺得這是個好消息沒錯，但同時，並不覺得它哪裡有趣。
　　“不明白嗎？這是馴化的必須過程。”也許是視力太好，也許是臉孔靠的太近，夏黃泉清楚地看到了商碧落的臉上浮起清淺而夾雜著些許諷意的笑容，“將野獸困在籠子中，以暴力鎮壓它的反抗，先讓它知道痛，接著讓其陷入內鬥，損耗力量，最後讓其陷入極致的饑餓，再餵以些許食物，如此三番，野獸就會徹底被馴服，乖乖地待在籠子中，做最聽話的家畜。”
　　“……”
　　“感想如何？”
　　“感想？”夏黃泉冷笑出聲，伸出手按住商碧落的腦袋，“你這人真是太陰暗了，要不是怕吵到阿玨，我真想再揍你一頓。”
　　“……”
　　“你期待我說什麼？哪裡都有大棒加蘿蔔？別開玩笑了！我們是人，不是動物。”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商碧落亦冷笑起來，毫不退讓地回答道，“只要等到那個時候，這個城市的危機自然會煙消雲散，不是嗎？”
　　“也許真的是這樣，也許我的想法的確天真又固執，但是，”夏黃泉站起身，低頭俯視著青年，原本躲在雲後的月光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將清冷的光輝盡情拋灑在她滿是堅定神色的臉孔上，“如果不去做，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甘心的。”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讓你所說的那樣發展，這個城市也許真的會重新恢復安定，但是，最根本的問題卻完全沒有得到解決，總有一天還會再次爆發，與此同時，我覺得那時候這個城市的人們，將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知道，那種東西一旦丟失就再難以找回。”
　　話音落下，她嫌棄般地鬆開手，沒有再看他，只是直接轉過身，疾跑幾步後從三樓的窗口跳落，漆黑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在月光下飄散，潔白的窗簾被那纖細身影帶起的夜風卷起，飄蕩了片刻後，漸漸歸於平靜。
　　商碧落面無表情地靜靜地注視著窗口，脣角緊抿，並沒有掛著以往的那種習慣性的微笑。
　　——為什麼可以固執到這個程度？天真可笑到了一定的地步，卻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就像她自己曾說的那樣，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卻又難以改變。
　　——丟失最重要的東西？不過是無謂的自尊而已，對於那些沒有理智只會憑藉本能盡情發泄的野獸來說，比起它難道不是活下去更加重要嗎？
　　——而且，誰都束手無策的狀況，她有能做些什麼呢？無法猜想，推測不出。
　　今晚的青年，難得得有些心浮氣躁，也許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現了無論如何都無法掌握的事物。
　　他原本以為只要稍微花費些時間和耐性，卻發現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這讓他，非常地不愉快。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4

第三十九章    月夜下的私奔

　　夏黃泉當然無暇顧及商碧落心中的鬱悶，或者說，她此刻也很煩惱——一時只顧得狂霸酷帥跩就那麼直接從窗口跳下來，三樓什麼的在夜裡跳真的好嚇人啊啊啊救命！
　　好在月光在剛才就已然出來，憑藉良好的視力在墻上連續借了幾次力後，夏黃泉靈巧的一個翻身，眼看著就要平穩落地，就在此時——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
　　“……”這坑爹的節奏是怎麼回事！
　　心一亂，人一慌，動作自然就失去了平衡。於是原本一個瀟灑的單膝跪地慘烈地變成了就地一滾臉著地……夏黃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手一摸臉，瞬間淚流滿面，好傢伙，鼻血都摔出來了！
　　“什麼人？！”就在此時，小區內巡邏的衛兵發現了她，一束燈光很快掃到了她的臉上。
　　咦？這聲音有些耳熟啊？
　　夏黃泉手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擋著燈光轉過頭，就著光亮認出了來人：“路毅，是你啊？”這位不就是從前帶商碧落那貨上廁所的好心人嗎？
　　“夏小姐，你住這裡？”臉孔憨厚的小戰士見到熟人也很驚喜。
　　“嗯，是啊。”
　　“你這是……”路毅見女孩跪坐在地上，連忙走了過來，正好看到她糊的滿臉血，被嚇了一跳。
　　“這個啊……是這樣的，我剛才散步，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你明白的！”
　　“……”散步……路毅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天上那再次躲入厚厚雲層後的月亮，真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夏黃泉知道自己好的藉口真心糟透了，但問題是她也不能說自己是從三樓跳下的時候摔成大餅臉啊，於是轉移起了話題：“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輪到我在這裡執勤啊。”
　　接下來兩人聊了一回，因為路毅還要巡邏的緣故，注視著夏黃泉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中後他就轉身離開了，在那之後，躲在陰暗處的女孩偷偷地冒出頭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好險好險——所以說，做人呢，還是要走正道！
　　隨便將臉上的血擦擦乾淨，夏黃泉再次走了出去，就在此時，她再次得到了提示。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
　　果然，剛才不是幻覺。
　　但問題是！她為什麼非要帶著商碧落那混蛋不可啊！她是出去做正事能別帶寵物遛彎嗎？！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
　　“……”好吧，你贏了。
　　夏黃泉磨了磨牙，毅然地轉身爬樓，好在鑰匙就在衣服口袋裡，否則她真要把其他幾個人都驚醒了，悄無聲息地溜進屋時，她驚愕地發現商碧落居然沒睡，沒閉眼也就算了，還……她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是我，槍口挪遠點！”
　　“……”商碧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槍，對她舉著也沒用，他深切懷疑像這樣的鐵背大猩猩早已刀槍不入，但是，她剛才不是一頭勁地出去了？怎麼又突然跑了回來？反悔了？不，不像……
　　正猶疑間，女孩已經跑到床邊，伸手就將他提了起來，陰暗臉威脅道：“你是自己換衣服還是要我幫你換？”
　　商碧落微微皺眉：“你是……”
　　話音未落，夏黃泉已經動作利索地把他睡褲扒了，又順著肚皮把上身的睡衣一捋，商碧落只覺得手被迫一抬，再次回神時，身上就悲劇地只剩下一件最小型衣物了。
　　“喲，不錯，除了腹部，原來這裡也有肌肉啊。”夏黃泉拍了拍他胸口，將一旁的衣物往他頭上一丟，“給你一分鐘，不然我就再親自動手。”
　　簡直是忍無可忍，無需……還得再忍！
　　商碧落一言不發換好了衣服，而後就被對方一手拎了起來，就在這時，對面房間的蘇玨突然發出了一點響聲，從未半夜做壞事的夏黃泉一緊張，直接公主抱著青年就從窗口跳了下去，才一離開窗台她就後悔了，怎麼就不吸取教訓呢？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好在這次運氣不錯，沒有臉著地。她有些慶幸又有些遺憾，因為剛才已經暗自在心中發誓——這次要再摔，就拿BOSS同志做肉墊。
　　“你要去哪裡？”被她一陣小跑地帶出了小區，商BOSS終於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
　　夏黃泉的回答讓他相當無語，她只是背著他漫無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中亂竄著，時不時停下腳步閉上雙眸，似乎在傾聽著什麼聲音。雖然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但城市中依舊不算冷清，即使是在這樣的世界中，似乎依舊有著所謂的夜生活，或者說，正是因為在這樣的世界中，才更加需要夜生活。
　　但這座城市的人們，已經無法在醉生夢死中獲得發泄，轉而將這份怒氣灌注於拳頭，再狠狠地砸向他人，一個接一個，就這樣形成了悲劇的連鎖。
　　“有了！”
　　女孩猛地睜開雙眸，聲音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味道，她說了聲“抱好”就快速地奔跑了起來，越過一條又一條幽深的巷道，肉體碰撞發出的打鬥聲也清晰地呈現在了商碧落的耳中——鬥毆現場？她來這裡做什麼？
　　尚來不及問些什麼，夏黃泉已經將他放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抓起腰間未出鞘的長刀就衝進了亂局。雙方的角力因為她這個第三方的介入而徹底混亂了起來，好一會功夫，人們才反應過來，這個突然跑來見人就毆的女孩明顯不是任何一方的幫手，於是紛紛暫且停下了手，問道：“什麼人？”
　　“女人。”夏黃泉甩了甩頭髮，果然沒有束髮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打起架來容易遮眼。
　　“……你是哪條道上混的？”
　　“正道。”
　　“你有什麼目的？”
　　“目的？”夏黃泉笑了起來，這笑容轉瞬即逝，而後她的臉孔漸漸冷凝下來，“不許你們打架算不算？”
　　“哈？”
　　女孩右手緩緩拔出鞘中的長刀，刀身平移，畫出一條圓滿的弧線後，穩穩地直指著對面的眾人，她說：“從今天起，W市禁止私下鬥毆，想打架，只能來找我。”
　　對面一個裸著上身的男子噴笑了出來：“小妞你腦子不清醒吧？需要我幫你治治嗎？哥哥我晚上有空得很……”
　　話音未落，原本距他一米遠的夏黃泉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身邊，手中的刀柄狠狠地磕在他的脖項上，眾人只聽見“咔嚓”一聲輕響，原本囂張笑著的男子瞬間倒落在地，濺起了滿地的塵土，女孩毫不客氣地伸出腿踩在他的背脊上，碾了碾，冷笑道：“還有誰想給我治病？”
　　剩餘的人左右看了看，在目光中，原本敵對的雙方宛如達成了共識，盡數揮舞起手中的武器，朝女孩衝了過去。
　　自尋死路。
　　——這是此時唯一清閒的圍觀者商碧落做出的評價。
　　身下的垃圾桶很髒很臭讓他很不愉快，好在眼前的戲倒並不難看，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女孩所謂的“解決城市危機”的方法究竟是什麼了，真是異想天開到了極致，然而，唯一能將其付諸實踐的人，也許只有她也說不定。
　　青年眸色沉沉，於黑暗中注視著人群中的女孩，夜色凄迷，小巷凌亂，手舉著武器的壯漢與揮舞著長刀的少女，近在咫尺的慘叫聲、肉體碰撞倒地聲與時不時飛濺而出的鮮血，一切宛如是一場鮮活的電影。月光無聲地映照在女孩手中明亮的刀尖上，長刀每一次舞動都泛起一抹清冷的波光，那動作彷若合乎著某種奇妙的韻律，舉手投足間滿是古樸而純粹的美感，她簡直不像是在打鬥，反倒像在舉行某種神秘的儀式，而其他人，不過是她殺意下的祭品，僅此而已。
　　很快，現場只餘下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毫無疑問，是夏黃泉。
　　她挽了個漂亮的刀花，反手將武士刀插回鞘中，就在此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腕，掙扎著的男子怒吼道：“你居然殺光了我的兄弟，我和你拼了……啊！”
　　夏黃泉將捶暈對方的凶器掛回腰間，嘆了口氣：“殺什麼殺，我都是用刀背砍的好吧。”隨便拿瓶正紅花油推個幾天就能恢復，別把她說的那麼凶殘好嗎？！
　　什麼？飛濺而出的鮮血是從哪裡來的？她的鼻血打架的時候不小心飆出來了好嗎？！
　　“真坑爹……”夏黃泉嘟囔著仰起脖子，摸著墻走回商碧落旁邊。
　　青年看著她不斷抹鼻子的滿是鮮血的手背，無語地別過眼，片刻後，重又扭了回來，抬起手遞出了一塊手帕。
　　“沒毒吧？”
　　“不要算了。”
　　“敢收回去我揍死你。”
　　“……”
　　在經歷了幾次空抓後，夏黃泉順利地接拿起手帕捂住了鼻子，她長長舒了口氣，也不管垃圾桶髒不髒，一屁股就坐到了商碧落身邊，青年只覺得脖子一癢，原來是她的長髮掛了上來，女孩喘息間，髮絲微微挪動。他手指微顫，終究是沒有動作。
　　夏黃泉因情勢所迫被動仰著頭，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頭頂的月光，靜靜地看了一會，她突然伸出手戳了戳青年：“我才發現，今晚的月亮挺漂亮。”也許是月色的緣故，她突然覺得身邊的人也能那麼討厭了，起碼正常聊個天還是能做到的。
　　商碧落抬起頭，注視了片刻：“我不覺得和昨天的有什麼區別。”
　　“嘖，你這個陰暗的男人，在你眼中世界漂亮過嗎？”
　　“呵呵……”
　　“再敢這麼笑我就揍你。”當她不知道他心裡在罵人嗎？
　　“剛才揍了那麼多人還不夠？”商碧落扭頭注視著女孩揚起的側臉，“還打算揍多少個？”
　　“你知道了？”夏黃泉並不驚訝這傢伙知道自己的想法，“怎麼樣？這辦法不錯吧。”
　　青年淡色的脣中卻吐出了非常傷她自尊的話語：“蠢透了。”
　　“……喂！”
　　“從危機四伏的南方逃生，卻被扣留。不安，恐懼，憤怒，這些負面情緒充斥了大部分人的心靈，當心靈無法包容承接這種情緒時，人們就需要發泄，而最好的渠道莫過於酒、性以及暴力，也正因此，這座城市的秩序變得混亂。”商碧落淡淡地說道，“你卻阻止他們。”
　　【W市禁止私下鬥毆，想打架，只能來找我。】
　　說著那樣的話語。
　　不允許鬥毆，不允許向其他人發泄，想要鬥毆的話，目標只能是她，她是想以一個人的身軀承接住整座城市的負面情緒嗎？
　　“你是想成為所有人的敵人嗎？”
　　夏黃泉只覺得膝蓋中了一箭：“……人民公敵什麼的……”不至於吧？想她祖上三代都是貧下中農，怎麼說也是根正苗紅，這個說法是不是太可怕了？
　　“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等到被她揍過的人越來越多，“隨著你的舉動，原本敵對著的人們反而會摒棄前嫌聚集起來，齊心協力以你為敵，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咦？我居然有這麼厲害嗎？”夏黃泉大驚。
　　“……”商碧落也覺得膝蓋中了一箭，這種費盡全力的一拳打到棉花裡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但是，按照你的說法，只要我繼續揍下去，城市反而會變好，是這個意思吧？”夏黃泉瞬間來了精神，她低下頭一把扯掉臉上的手帕，漆黑的右眼閃閃發亮，“那麼，W市的危機就算解決了，對吧？”
　　青年只覺得一陣胃疼，他深吸了口氣，問道：“你最初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嗎？”女孩歪了歪頭，思考著回答道，“我就想，他們不是愛打架嗎？我就把所有鬧事的都打趴下，這樣他們就沒辦法打了不是嗎？”
　　“……”商碧落扶額，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就是所謂的野獸直覺嗎？但是，憑藉本能擊打出的直球卻陰差陽錯地成為了解決現狀的最好方法，而這個方法，除了她，沒人可以用。
　　但是——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雖然可以解決，但也很危險。”
　　“我不怕。”夏黃泉從垃圾桶上跳下來，蹦躂著朝前跳了幾步後，回眸很驕傲地回答道，“別小看人，我可是很強的！”她又不是蠢貨，打不過可以跑嘛，然後再偷偷跑回去打什麼的，就算躲在暗處射彈弓，依照她的力氣也能一彈幹掉一個……如果她不小心猥瑣了，那一定是言必行傳染的！
　　女孩說話間，漆黑長髮在夜風的拉扯中左右舞動，皎潔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小巧的臉孔上還沾染著些許殷紅的血跡，嘴角的笑意很純粹。
　　也許是月光的緣故，商碧落在這一瞬間只覺得心中微微一動，有什麼東西彷彿悄然發生了變化，還未等他仔細查明那究竟是什麼，女孩不知何時又竄回了他身邊，一手拎起他，嚴肅臉說道：“所以，我們暫時私奔吧親！”
　　“……理由？”
　　“你不是說很危險嗎？接下來還要打很多場架，阿玨和言小哥消息太靈通，回去的話也許會被他們扣押，所以在成功拉到所有人的仇恨前，我們不回去。”
　　“其實你一個人就完全可以。”實在沒有必要帶著他不是嗎？
　　“說些什麼呢。”夏黃泉直接將他丟到了背上，頭也不回地說道，“人家可不能沒有你啊親！”不然系統提示吵都吵死人了好嗎？！她可不想再重複一次臉朝下落地的經歷，真是太可怕了。
　　商碧落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只是微微凝眉，感受著又一股突然襲來的奇怪感受，因為費解而倍感煩擾。
第四十章    你是狼來我是狽

　　且不論第二天清晨發現兩人「私奔」的蘇玨和言必行是怎麼個心態，接下來的日子裡，夏黃泉縱橫於W市的每個角落，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就如同隱藏於茂密的草叢中的獵食猛獸，輕易看不到它的身影，卻又會在關鍵時刻撲出，給予獵物致命一擊。
　　給她帶來困擾的不是打鬥，反而是居住問題。
　　到達W市後，軍隊除去控制了所有重要設施外還對本地原有的比如店鋪、超市或倉庫中的物資進行了整理，對到來人員的日常用品採取按需分配製，雖然夏黃泉和商碧落知道之後北地會送來物資，但普通民眾並不知道，這種時候雖然每天領取物資麻煩又拮據，但這種做法至少可以保證最起碼的公平，說來也好笑，一方面人們厭惡軍隊，一方面卻又信任依賴他們。
　　關於居住的問題，只能說好在這個城市本身就不小，容納五百多萬人綽綽有餘，除去蘇玨等人居住的這類特殊小區，整座城市被劃分為了不少分區，同一城市來的人居住在同一區域中，最大限度地降低紛爭的可能，至於房屋分配，則採取電腦抽籤制，一切隨機。
　　原居民撤走後餘下房屋中的物資，軍隊分毫未動，運氣好的可能得到一座寶庫，運氣差的可能就抽到一座空屋，雖然也有人抱怨，但還是一句話，這樣做保證了最起碼的公平，說到底，拼人品而已。
　　因為屋多人少，分配結束後主動去占位置更好的空房也是可以的，但需要向軍隊報備，因為在最後一座橋梁斷絕前，南地還有源源不斷的來人，萬一分配的時候前後兩批人恰好撞上，軍隊毫無疑問會維護後來人的利益，當然，民眾私下的交易是允許的，但是出現糾紛或強搶之類行為時軍隊會出面干預。
　　費勁波折後，夏黃泉終於在深幽小巷中找到了某間廢棄旅館，大約是因為地形太過偏僻房屋太過破舊衛生條件又太差的緣故，本來分配到這裡的人大部分都花費了些力氣搬走，反正城中又不是沒有空房。雖然有諸多不滿意，但好在夠隱蔽，畢竟她正竭盡全力地目標努力著——當她自己都記不清到底毆打了多少人後，就可以成功地轉職成為傳說中的隱藏職業『人民公敵』。
　　但是！
　　從沒人告訴過她！
　　還有人會胡編亂造來著！
　　夏黃泉氣鼓鼓地將商碧落甩到旅館的床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狠狠將腰間的武士刀拍到身側：“狼狽雙煞是什麼啊？是什麼啊？！”
　　與她的激動相比，商碧落表現地很是淡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的新外號。”
　　“……什麼叫我，是我們，我們好嗎？！我一個人能叫雙煞嗎？！”夏黃泉轉過身惡狠狠地瞪著青年，“而且，那說法也太離譜了吧！什麼我身高八尺全身是毛有二十幾塊胸肌，那還是人類嗎？”那明明是金剛好嗎？！她可不想為了心愛的人在世界最高樓的樓頂上打、飛、機！
　　商碧落慢條斯理地脫下身上的外套，一邊動作一邊回覆道：“那恐怕是第一次被你揍的人傳出的謠言。”
　　“啊？為什麼？”
　　“四十多個成年男子被一個人打敗，如果再說出那個人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女性，丟臉的是他們自己。”
　　“所以他們就傳出了這樣的謠言嗎？”夏黃泉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他們最好祈禱別再碰上我！”
　　青年搖了搖頭：“未必如此，謠言總在流傳的過程中不斷擴大失真，也許最初他們只說對方是位身材健碩的男性，但之後被你打過的人同樣不想丟人，於是真相經過無數張嘴的加工，自然而然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夏黃泉摸下巴，點了點頭：“怪不得你也變成了賊眉鼠眼尖嘴猴腮禿頭八字鬍的猥瑣男，真是太正常了。”
　　“……”禿頭什麼的，明明是她剛才加上去的吧？就她這樣，還有資格生別人的氣嗎？！
　　“而且雙煞什麼的也太難聽了，至少來個雙俠吧！”
　　“不，我並不覺得要好聽多少。”商碧落說了句實話。
　　“閉嘴！”
　　青年鎮定地瞥了眼磨牙的女孩，開口說道：“但是，流言至少有一點是正確的。”
　　“哎？是什麼？”
　　“狼狽。”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這壓根不是什麼好詞吧？雖然你用挺合適，但我用怎麼看都不對吧？”她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是個大好人，狼狽為奸什麼的怎麼可以用在她身上！
　　商碧落只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沒有露出多少鄙視的意味，因為被察覺了會被揍，他解釋道：“狼是現實存在的凶殘動物，而狽則是傳說中的一種大腦非常聰明的動物，長相似狼，然而前腿短後腿長，所以自己不能行走，只能趴在狼的身後藉助其來行動。”
　　“……”還有這樣的說法嗎？
　　“狽無法單獨行動，所以它只給狼出謀劃策，也就是說，狼讓狽做他的軍師，而狽則靠吃狼獵來的食物生存，也因此，民間有了狼狽為奸的說法。”商碧落說到這裡，話音頓住，目光掃過自己的腿，眸色微沉，抬頭時眼中卻再尋不到一絲蹤跡，“不覺得和我們很像嗎？”
　　“哪裡像了？”夏黃泉下意識反問道，“我這麼善良哪裡像狼了？”
　　“……”
　　“而且你怎麼可能是狽！”她抱胸鄙視臉看向青年，“你都說了它大腦非常聰明，狼都要聽它的，你這麼蠢怎麼可能是它，而且我才不會聽你的，一看就沒好心！”
　　聽完這話，從來很淡定的商碧落真心不知道是該無語還是該欣慰抑或是其他任其他情緒充斥心懷，就在此時，女孩突然湊了過來，認真臉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不是說不會聽他的嗎？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商碧落深吸了口氣，抑制住某種強烈但很容易導致自身悲劇的衝動，盡量淡定地說道：“既然他們想要面子，那麼我們就將這層面子剝去。”
　　“具體怎麼做？”
　　青年沉默片刻後，嘴角驀地勾起一抹笑容：“真走出這一步，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不需要再考慮嗎？”
　　“別笑了！”夏黃泉皺眉搓了搓手臂，“害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後她接著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既然下了決定，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商碧落從這斬釘截鐵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女孩的決心，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麼……”說話間，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隻手機，其實用的最順手的還是他的電腦，可惜是被某人直接抱著倉促離開，所以也只能用替代品了。
　　夏黃泉大驚：“梨子8？你從哪裡弄到的？”
　　“前幾天，從別人的口袋中。”
　　“喂！”夏黃泉怒道，“你趁火打劫？”
　　商碧落正準備說些什麼，只聽得對方再次說道：“怎麼不幫我也摸一台？”
　　“……”
　　夏黃泉說完才反應過來，她扭頭輕咳了一聲：“我開玩笑的！”不不不，現在的問題不在這裡，她轉過頭一臉正經地問道，“又沒辦法打電話，你弄手機幹啥？”
　　因為這座城市的人們是主動撤走，所以各項設施保留地相對完整，依舊可以接收廣播看電視，然而，卻不能打電話和上網，對外公布的理由是通信故障，但誰都明白，這是為了防止流言向北地擴散引起民眾恐慌，簡單來說，這座城市困住的不僅是人，還有消息。
　　“上網。”
　　“可以上網了？”夏黃泉驚訝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凌晨，W市的居民可以聯網，但只能在官方認可論壇與北地居民進行交流，且所有信息發出前會被軍隊這段時間製造出的程序過濾一遍。”
　　北地雖然仍然可以打電話或者上網，但國家也進行了管制，落實在網絡上，即——除官方認可論壇外，不許在其他任何論壇微博貼吧等地私下討論與喪屍危機有關的消息。如果是從前，有些人還可以用代理，但現在外國因為沒炎黃國這麼優良的地勢，早就亂成了一團，哪還有空管服務器不服務器。
　　不管是北地還是W市的居民，都可以使用虛擬用戶名登錄官網，但註冊全部採取實名制，這也是要求人們要謹慎發言，腦子一頭熱地想要隨便散布混淆視聽危言聳聽的消息，不僅發出的內容會被程序過濾下來，本人也隨時可能被送快遞查水表，一個不好還有爆破的危險。
　　要命還是要嘴賤，自己選一個吧親！
　　“你消息還真靈通。”對此夏黃泉也不意外，她好奇心爆棚地湊到商碧落身邊一看，發現這貨居然在發帖，她眯了眯眸，一字一字地讀起了帖子的名字，“W市挑戰實錄，手下敗將持續更新中。哈？！”還實錄，還持續更新，這傢伙還能更不靠譜點嗎？
　　事實證明，他還真能！
　　只見商碧落“唰唰唰”地快速貼了一大堆圖片上去，夏黃泉定神一看，主角居然都是她，而且拍得神勇無比，有她一拳頭砸飛人的，有她一腳踹飛人的，有她站在一堆倒地壯漢中背手望月的，總之，每一張照片在她光輝無比的同時都充斥了各種炮灰，最凄慘的那個小哥，在橫飛之際，鼻血倒流三千尺，扭曲的臉孔凄慘中又夾雜著些許哀怨，哀怨中又夾雜著些許痛苦，痛苦中又夾雜著些許解脫，解脫中又……總之，影帝般的神表情！
　　——這都能抓拍下來，這傢伙簡直冠希哥再世啊！
　　似乎還嫌這不夠讓人痛恨，商BOSS在最末尾又加上了一行大字——是男人就別光耍嘴皮子，不服來戰！
　　“我去……你真是太能拉仇恨了。”夏黃泉喃喃自語，這帖子一發出去，蒼天啊……隨即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等等！為啥只有我的照片，怎麼沒有你？！”只有她一個人頂黑鍋是不是過分了點？明明是雙煞，不對，雙俠啊！
　　話音剛落，卻見商碧落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在拍照。”
　　“也是哦。”夏黃泉點頭，隨即回答道，“好，待會我再出去揍上一波，然後把他們堆起來，你可以坐在他們身上，我給你拍照。”邊說著，她邊一把搶過青年手中的手機扔到一旁，將他的兩隻手擺成剪刀手的造型，一隻擋在眼睛上，一隻放在耳邊，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這個造型就很犀利嘛！就決定是這個了！”
　　“……”她絕對是故意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5

第四十一章    好一對野鴛鴦

　　仗著力氣大又抓著商碧落的手擺弄了一些造型後，夏黃泉看著對方頭上爆出的青筋，滿意地笑了——小樣你不服氣來打我呀打我呀——不得不說，她對“人民公敵”這個角色真心太入戲了，拉仇恨的功力長得很快！
　　等她鬆開手，商碧落還沒鬆口氣，只見對方突然舉起手機：“來，我們先預熱下！”
　　“……我拒……”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就看到夏黃泉突然瞪大了眼眸，口中發出了“嘎嘰嘎嘰”的磨牙聲，低吼出聲：“商碧落！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哪怕挨揍在即，商BOSS至少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淡定的。
　　“發帖名！”夏黃泉舉起手機拼命地戳著這貨用來發帖的名字——月夜雌獅，“這三俗無比毀三觀到了極致的名字是怎麼回事啊？！”帖子是用第一人稱發的好嗎？所以這簡直可以說成為了她的代號。
　　被抓包的BOSS鎮定無比地回答道：“你第一次動手是在一個月夜。”
　　“沒錯。”夏黃泉擠出個微笑，點了點頭，而後猛地伸出拳頭，狠狠地將對方砸翻在了床上，翻身騎上去就拎住他的衣領怒吼，“重點在後兩個字好嗎？別以為腦子稍微靈光點就可以轉換話題？！雌獅是什麼？是什麼？！”
　　青年因為被提著衣領來回晃動的關係，白皙的臉孔上泛起淡淡的紅暈，說出的話倒是毫不畏死：“你不覺得比狼要好聽嗎？”
　　夏黃泉手中的動作一頓：“好像是哦……不對！問題在於你為什麼說我是獅子啊！”
　　“河東獅吼。”
　　“……！”這貨是在找死嗎？！夏黃泉“啪”地一下鬆開他的衣領，眼眸眯起，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你這……”
　　“咚咚咚！”
　　一陣突如其來的敲墻聲打斷了一切。
　　隔壁有人？夏黃泉警醒起來，剛才光顧著做別的，一時之間沒有靜下心聽周圍的動靜，她決定將這個作為教訓記下，就在此時，對方再次敲起了墻，而後她就聽到一個男聲如此說道：“敲墻的意思是讓你們小聲點，你們不用停下來，完全可以繼續的！”
　　繼續……繼續什麼？
　　夏黃泉疑惑地眨了眨眼眸，低下頭看向被自己騎著的青年，只見對方微微一怔後突然露出了某種詭異的神色，有了然也有尷尬，她頓時更加疑惑了……伸出手戳了戳他胸口，小聲問道：“那男人什麼意思？”一戳之下，居然發現對方的身體有些僵硬。
　　——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正準備再次詢問，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她歪了歪頭，閉上眼仔細地傾聽著——最初是女人的笑，而後是“嘖嘖”的水聲，然後是衣物摩擦的聲音，接著有人倒下，最後……
　　“嗯……啊……”
　　“！”夏黃泉猛地睜開眼眸，幾乎吐出一口血，所以說，這一男一女來這裡是為了打野戰麼？要不要這麼有閒情有創意？！
　　所以說，她騎著的這貨是一早就猜到了嗎？還裝高深不肯說，被鬱悶到的夏黃泉伸出手狠狠地敲了下身下青年的腦袋：“色鬼！鄙視你！”
　　“……”有時候，商碧落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這麼聰明比較好。
　　看情況，旅館的格局應該是某兩個向靠的房間床頭對床頭，所以夏黃泉可以很清楚地聽到隔壁的聲音越來越肆無忌憚，她不滿地舉起刀敲起墻壁：“小聲點！”
　　隔壁兩位聲音暫且停頓了片刻後，突然更加亢奮地“咿咿呀呀”起來。
　　“……太賤了！”夏黃泉狠狠地唾棄了一番對方後，翻身下馬，事到如今她也沒心情毆打BOSS了，她一臉陰暗地看向他，“為了感謝我的大恩大德，幫我出個主意讓他們安靜下來！”
　　商碧落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你確定？”
　　“當然！”夏黃泉的語調很肯定，態度很絕情，“我給你十秒鐘，不告訴我答案我就去敲門說你想3P！”
　　青年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眸，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某種類似於妥協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對方距離太近而做賊心虛的緣故，女孩下意識就低下了頭去，將耳朵湊到了對方嘴邊，悄聲問道：“是什麼？”
　　商碧落微微一怔，女孩的動作帶起了一絲微風，鬢角髮絲被拂動間落在了他的鼻尖，有些發癢，他不自覺地吸了口氣，覺察到了一股淡淡的馨香，幾乎是同時，目光瞬間落到她小巧的耳朵上，耳廓的形狀很漂亮，自內而外透著淡淡的粉色，像它的主人一般盡情展露著令人羡慕的健康活力。
　　“喂！怎麼不說話？”
　　一聲不滿的抱怨將青年從短暫的怔愣中拉扯回來，他皺起眉，對於自己方才不受控制的行為有些不滿，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斂去思緒，淡淡地說出了一句話：“……”
　　“你確定？”夏黃泉抬起頭坐直身體，完全沒注意到如此做後青年露出的有些異樣的神色。
　　不過還是決定試試再說。
　　於是她深吸了口氣，突然雙手捂住耳朵，張開口“啊！”的尖叫出聲，別說，她這麼一做，還真有幾分河東獅吼的風範。
　　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才一放下手，她就聽到隔壁的男子高聲咒罵出聲，而後似乎在說些什麼，接下來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得夏黃泉都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疼。
　　“你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誰還和你試試，給老娘滾！”
　　“噗！”夏黃泉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地笑了一小會後，她終於意識到此刻並不是做這個的時候，於是毅然下了床，與此同時，商碧落也重新穿好了外套，她一把拎起他就放到了背上，在隔壁男子前來找茬前轉身從窗戶跳出了旅館，一邊跳還一邊忍不住鄙視商BOSS，“你真是壞到家了！”
　　“……”你以為這都是因為誰啊？
　　青年沒有開口反駁，只是微垂下眼眸，靜靜地思考起來。
　　與此同時，發在論壇上的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火了起來。
　　對於南地人來說，能夠上網與W市以外的人交流，哪怕僅僅只能登陸論壇，也無疑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所以從凌晨解禁起，各類帖子層出不窮，有內容很無聊的，比如——
　　【灌水】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哈哈哈！
　　【八卦】北地的朋友們，大家好啊，快來膜拜爺光輝的姿態！
　　當然，大多數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官方論壇分區不少，努力從各個方面滿足人們的需要，比如官方公告啊尋親啊聊天灌水區啊等等……不少親人在尋親版塊找到了彼此，以私信的方式順利地交流起來，當然，內容還是需要被監控的。聊到開心處，大家也跑到交流區去灌灌水，抒發下內心的喜悅。
　　而W市居民的大批登陸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北地居民的注意，或者說，他們根本被屠版了，因為有關病毒的消息很容易被屏蔽不好交流，略感失望的人們很快將目光放到了另一個關於W市的消息上——那就是，城市中出現了兩個惡棍，一個身高八尺全身是毛有二十幾塊胸肌，另一個則是賊眉鼠眼尖嘴猴腮八字鬍相當猥瑣。
　　他們潛伏在寂靜夜晚的每條大街小巷，看人不備便衝出去毆打無辜市民，已經有不少人深受其害，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慨，這些人為他們取了個外號，叫做——狼狽雙煞！
　　並且號召全市人民，見他們一次揍他們一次。
　　當然，也有不少人對於這個傳言不太相信，因為——現實中真的能找到長相那麼奇葩的傢伙嗎？這不逗爺玩麼！但不少南方居民言之鑿鑿，甚至發出了自己的傷照，再加上八卦黨們的起哄，真相一時間撲朔迷離了起來。
　　就在此時，商碧落發出的這個帖子，簡直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不僅有圖有真相，還瞬間將不少的臉甩得“啪啪”作響。
　　這一點，看帖子下的留言就知道：
　　NO1：不是說打人的是女金剛嗎？這個獨眼龍萌妹子是怎麼回事？
　　NO2：目測要火，火鉗劉明！
　　NO3：火速搬板凳坐下，瓜子礦泉水有沒有人要啊？
　　NO4：炒作？
　　NO5：ls，我覺得W市的人應該沒這麼無聊。
　　NO6：ls+1！
　　……
　　NO11：妹子霸氣威武！不服來戰什麼的，哥已經拜倒在你的長筒靴下了，求踩！
　　NO12：ls是m，鑒定完畢。不過，妹子真心霸氣，不愧於雌獅之名，頂！
　　……
　　NO40：居然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W市的男人還算男人嗎？
　　NO41：贊同ls，一群孬種！還有臉來論壇上唧唧歪歪，簡直丟男人的臉！
　　……
　　NO70：40樓41樓注意態度，女人怎麼了？你們不也是女人生的？
　　……
　　NO130：70樓女人就老老實實回家帶孩子，囉嗦些什麼呢？！
　　NO131：想死是不是？有種爆真名地址出來單挑！看姐不砍死你！
　　……
　　NO150：挑就挑，who怕who啊！
　　NO188：你們都歪樓了，現在的重點是真相，真相究竟是什麼？！
　　……
　　到這裡，樓總算暫時被歪了回來，下面一片“銅球”，各種求真相，甚至有人去之前那些罵“狼狽雙煞”的帖子裡求，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是很正常的，商碧落發的就是真相，那些胡扯的人能說什麼？
　　不管怎樣，整個W市被毆的人們，臉都被打腫了，或者說，整個W市的男人甚至軍隊都躺槍了。
　　短短一個小時的功夫，這帖子回覆就多到讓人翻頁到手軟，一條條信息刷得比驗鈔機點錢都快，直讓人目光繚亂，總之，炎黃人強大的樂觀性和圍觀性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論壇管理人員自然注意到了這件事，也向上級進行了報告，但很顯然，上面很滿意有帖子將民眾的目光從病毒身上暫時挪開，於是這帖子就這麼一路紅火了下去，期間也曾歪樓無數次，但又無數次地被挽救了回來，時不時還有些神進展，弄出不少感人肺腑的恩怨情仇，比如某位仁兄用“獨眼霸氣妹子求嫁”的求婚帖子屠版結果被禁言什麼的，再比如那位求踩的兄弟在隔壁散布A片種子結果被查水表什麼的，再再比如之前吵架的那對男女發現自己居然是情侶於是果斷地分了什麼的……
　　當然，最歡樂的肯定是事不關己的北地人，而W市，一部分人歡樂著，一部分人苦逼著，更多人……主動扛起了刀槍棍棒到處尋找起那對讓他們臉面丟盡的狗、男、女——在自己城市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居然還特麼地敢去論壇爆照，崇拜冠希哥上癮了是不是？！
　　還有極少數人，真心地覺得頭疼，比如說蘇玨和言必行。
　　雖然這些天他們早猜到夏黃泉和商碧落在做些什麼，並一直通過官方和私下渠道尋找他們，卻沒想到這兩貨的膽子居然會這麼肥，簡直是要紅遍全炎黃國啊！
　　前者是在軍方監控的電腦中發現這件事的，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當場就把手中的杯子給打了，身體搖搖欲墜整個人都不好了，還是身旁的許安陽扶了他一把，被私下拜託尋找夏黃泉的他此刻對蘇玨充滿了深深的同情——帶著這麼能惹事的妹子，真心是太可憐了。
　　如果說這位是單純的擔憂，言小哥就是傳說中的痛並快樂著：一方面他覺得妹子和阿商的行為很是霸氣側漏，另一方面他對自己被這倆有異性沒人性的混蛋排除在外表現出強烈的憤慨，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他果斷出手了——
　　只見他先下載了一張夏黃泉的圖片，而後快速地調出電腦中自帶的PS軟件，再將女孩的腦袋和某隻大猩猩的身體榮耀合體！
　　“完美！簡直是神一般的作品！”
　　於是，搖著頭深深為自己的藝術感嘆服的青年心滿意足地將這張名為「女金剛本體」的圖片發到了論壇上，而後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心中覺得很滿足……很快樂……很幸福……
　　打擊報復什麼的，損人不利己什麼的，最棒了！
第四十二章    原來是動心

　　做完一切後，言必行看了看時間，晃悠晃悠地繫上圍裙去廚房做飯，不滿歸不滿，平心而論，他雖然很相信夏黃泉的武力和阿商的腦子，但還是會有一點擔心，真的只有一點點！
　　那兩混蛋真是坑人細無聲，蘇玨還好，來回都有軍方護送，他自己這段時間八成是不能隨便出門了，否則隨時有被套麻袋毆打完再拍裸照發論壇的可能，為了自己那寶貴的貞操，他決定縮起脖子做人，一切低調。
　　忙碌了約半小時後，言必行才將鍋中的菜倒入盤中，耳尖突然顫了顫，而後頭也不回地喊道：“給你們十五分鐘洗澡，過時不候啊！”
　　“……”才剛小心翼翼打開門的夏黃泉頓住腳步，回來是商碧落的提議，直覺告訴她對方說的沒錯，而且從內心深處說，她還是挺想回到小區的，雖然這裡並不是她真正的家。
　　十五分鐘後，夏黃泉準時地來到了飯桌前，而商碧落已經坐在了老位置上，言必行將兩碗飯放到兩人面前，大手一揮：“吃吧！”
　　言必行這貨看似大大咧咧，手藝倒真不錯，堪稱四人之最。每逢他做飯的時候，所有人都很幸福；每逢蘇玨做飯，所有人都很痛苦，不知道是出乎什麼原理，除了與雞蛋相關的飲食，其它的他一概做不好；夏黃泉手藝平平，雖然沒啥亮點但至少吃不死人；至於商碧落……壓根搆不到灶台的他常任洗碗大將軍一職，感謝屋主將一個洗碗池建得比較低，讓BOSS君之前每天都能體會幾次刷碗的快感。
　　此時此刻，夏黃泉注視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飯菜，心中感動地淚流滿面，雖然她根本不需要吃東西，但至少可以滿足下舌頭，況且經過這些天的勞累她的精力的確有些耗損，靠吃東西剛好可以補回，但……問題是……
　　“筷子呢？”
　　言必行冷笑了一聲：“狼狽雙煞本事那麼大，吃飯要什麼筷子呢？”
　　“……這個有必然聯繫嗎？”略感心虛的夏黃泉小心翼翼地反問道。
　　“沒有嗎？”
　　“有嗎？”
　　“沒有嗎？”
　　“有嗎？”
　　“沒有嗎？”
　　“有……夠了啊！”夏黃泉剛想拍桌，手卻在空中頓住，默默縮了回來，“好吧，好吧，我知道錯了。”
　　交鋒以來第一次占據強勢地位的言必行在心中默默地豎起個剪刀手，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酷哥狀態，繼續冷笑：“錯哪了？”
　　“出門該留個條？”
　　“……”重點在這裡嗎？言必行忍無可忍地吼道，“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帶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夏黃泉伸出手攔住對方越靠越近的頭：“大哥，很危險的！而且你的台詞好雷人……”跟電視劇男主似的，害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且，她是出去打架又不是旅遊，本來連商碧落都沒想帶的，奈何……
　　“你難道不覺得野狼三煞這個稱呼要更好聽嗎？”
　　“……完、全、不、覺、得！”黃泉妹子深切地覺得，言小哥的審美真是死得早，但她不能說這話打擊人啊，雖然出門前她是因為沒料到自己會出去那麼多天才沒留條，但畢竟讓蘇玨和言小哥擔心了，所以這事情說到底她真的有錯，所以她認罪態度非常良好，“下次我保證帶上你，成麼？”
　　“真的？”言必行眯起眼眸，不信任地反問。
　　“真的，如果我撒謊，就讓他一輩子吃飯沒筷子！”夏黃泉手指商碧落，真誠地發誓道。
　　“……”言必行嘆了口氣，默默地從圍裙的兜裡拿出一雙筷子遞到商BOSS手中，“你辛苦了。”
　　商碧落接過筷子，淡定地回答道：“習慣就好。”
　　而後，兩人開始了一段男人間的眼神交流，內容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夏黃泉完全沒明白，只是伸出手從言小哥的兜裡拿出了另一雙筷子，幸福地補起了精力。
　　某種意義上說，吃東西等於補充精力這個設定還是很厚道的，萬一和某個喪失遊戲一樣，XXOO才可以補充，那就是真坑爹了。
　　“快點吃，多吃點。”
　　夏黃泉咬住筷子，眨了眨眼睛：“待會有什麼事嗎？”
　　言必行夾了一筷子雞蛋到她碗裡：“待會蘇小哥回來，你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吃飯？”
　　夏黃泉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之前那三個小時的地獄說教，痛不欲生地舉起了手，“我現在走來得及嗎？”話音未落，她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冷風襲來，伴隨著“噠噠噠”的輕微腳步聲。
　　言必行沉默片刻後，嘴角突然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伸出手賊賤賊賤地指了指她後面：“真遺憾，來不及了。”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就這樣，苦逼的夏黃泉再次被蘇玨小哥提溜走，心中知曉自己恐怕要被迫再接受一場教育教育再教育，罵又不能罵，打又打不得，捂住耳朵只能增加刑罰的長度——她的命真的好苦。TAT
　　當她被抓走時，言必行快活地笑出了聲：“看她那小臉白的，被嚇慘了！”
　　商碧落沒有理會他的話，只微微眯眸，眼神落在青年拎住女孩耳朵的那隻手上，覺得礙眼得厲害，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話：“成功再上一壘了？”
　　“什麼？”
　　面對著商BOSS疑惑的目光，言必行笑得猥瑣之氣外露，他勾起小拇指比劃了下：“和我裝個什麼勁啊，真不夠意思。”
　　“……”商碧落頓了頓，開口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眼神啊眼神。”言小哥從煙盒中掏出一支煙叼在口中，點燃後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漂亮的眼圈，才答道，“比起之前，占有欲要強烈多了，是不是覺得別人摸你女人很礙眼？是不是特別想剁掉蘇小哥的手？所以，我非常有理由推測——你和妹子有了更加親密的進展。”說道這裡，他左右張望了下，悄悄湊過頭去，“沒想到你們之前居然是清白的，我還以為……嘿嘿嘿嘿嘿！”
　　青年沉默片刻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原來如此。”
　　言必行被嚇得縮回頭搓手臂，幾大口吸完口中的煙安靜地吃起了飯，別小看男人，男人也有直覺，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種時候還是安靜點比較好。
　　商碧落此時只覺得一切豁然開朗，之前所有的反常在這一瞬間都得到了答案——他動心了。
　　不可否認，他對此有些驚訝，但也僅此而已。
　　從語言上看，愛情是人與人之間的強烈的依戀、親近、嚮往，以及無私專一並且無所不盡其心的情感。聽起來很美好動人，但如果從生理上看，愛情其實就是因為相關的人和事物促使腦裡產生大量多巴胺導致的結果，這種毫無存在必要的分泌物使得人們渴望與對方的接觸、持續與對方的交往並追求更密切的關係。
　　然而，這種因自身化學反應而採取的行為一般只能持續一兩年，最多三四年。
　　商碧落修長的手指輕敲著輪椅的扶手，仔細剖析一切後他認為有這樣的結果也不奇怪，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他所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他唯一可以正常接觸的女性是她；到現在為止和他相處時間最多的人，依然是她；一直以來雖然不太心甘情願但依舊保護著他安全的人，仍然是她。實驗證明，危險環境下，男女因為朝不保夕的不安定感而萌發感情、甚至發生性關係並不是什麼偶然現象，不過是人體應對危機後的本能反應而已。
　　所以他會產生“動心”這種情緒，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無需緊張也不必驚慌。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接下來該如何做——他不能任由也不能允許這種會很大程度影響理智的情緒再繼續發展下去。
　　那麼，最好的辦法唯有……
　　夏黃泉並不知道自己被『暗戀』了，或者說，就算知道她也不會相信，第一反應八成是“商碧落那貨又有什麼陰謀！”，當然，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中的她，並無暇顧及這些事，蘇玨每當這時戰鬥力簡直爆表，讓人感慨不愧是搞科研的，說教起來一套一套，至少夏黃泉拿他毫無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聽教誨。
　　說教了大約四個小時後，蘇玨注視著雙眼有些呆滯的女孩，嘆了口氣，伸出手搭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黃泉，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我真的很擔心你。”
　　“……”
　　“什麼？”
　　“我……”夏黃泉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抱歉，我不能保證。”實話雖然傷人，但她覺得這種事說謊話才更加不對。而後，她補救般地說道，“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我保證，之後如果再做，會告訴你。”說罷，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蘇玨，相處的時間越長，受記憶的影響也就越明顯，“記憶”中的小時候，每當她做錯事，就總愛這樣做，而蘇玨就一定會心軟妥協。
　　蘇玨沉默了片刻後，驀然收回放在她腦袋上的手：“黃泉，你太狡猾了，從小到大都用這一招。”
　　“咳，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青年嘆了口氣，少年般的臉孔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好吧，你又贏了。”
　　還沒等夏黃泉鬆了口氣，他又說道：“但是，記住你的保證，否則我會考慮採取強制手段，我答應過叔叔阿姨會好好照顧你，所以不管你做什麼，在我心裡，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叔叔阿姨……
　　現在的夏黃泉已經不需要翻尋記憶，就已經想到這是記憶中她的「父母」，雖然為了避免麻煩早已領了便當，她知道是假的，但蘇玨並不知道，心虛感再次涌上心中，所以她老實地點頭：“好。”
　　“那麼，就這麼約定了。”蘇玨終於露出了她回來後的第一個笑容，伸出雙手給了女孩一個溫暖的擁抱，“似乎我還沒說，恭喜我們的雌獅大人安全歸家。”
　　“……你能不說那個詭異的稱呼嗎？！”
　　“那不是你……”
　　就在此時，門突然開了。
　　夏黃泉下意識回頭，只見保持著推門姿勢的言必行，臉色詭異、很詭異、非常詭異，他默默地後退了兩步，回頭滿眼同情地看了看某人，又回頭用一種看「女壯士」的目光注視著夏黃泉：“抱歉，我推錯門了。”
　　“……”請不要說出那種一看就很假的理由好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5

第四十三章    痴漢說的就是你

　　也許是夏黃泉眼中的鄙視太過明顯的緣故，言必行輕咳了聲，努力讓自己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吧，我就是想來通知蘇小哥，該去做晚飯了。”
　　“……不是才吃了午飯嗎？”
　　言必行抬起手看了看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四個多小時前。”
　　“……”所以阿玨你到底是有多能說？！
　　“我知道了。”蘇玨笑著點了點頭，“為了慶祝黃泉回來，晚上我……”
　　“算我求你，除了煎雞蛋煮雞蛋外別的就算了！”言必行懇切地說道，“特殊時期，浪費可恥。”
　　“……”蘇玨的微笑僵在臉上，深知自己水平的他倒沒生氣，就是在考慮今天是不是再豁出性命去嘗試一把——話說做個飯都要賭命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我會幫你的。”言必行抓緊機會走進屋，一把攬住蘇小哥的肩膀，將他連哄帶騙地拐走了，臨走前，他機靈地朝商碧落擠了擠眼，用口型說，“兄弟，不用謝！”
　　“真是……”夏黃泉嘆了口氣，走出門十分自然地推起商碧落的輪椅，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就算是實話也不能那麼明白地說出口啊。”
　　商碧落沒有開口，好在夏黃泉本身也沒想從他這裡得到回答，現在，她的關注點完全在那個帖子上，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進展。
　　直接將輪椅推到床邊，夏黃泉低頭問道：“電腦你放哪裡了？”
　　“內側。”
　　“哦。”女孩聽完後立刻踢掉了拖鞋就往大床上爬，中午洗完澡後，夏黃泉沒有穿襪子，好在她現在的體質可以媲美大猩猩，就算光著腳這麼久也不覺得冷，動作間，她一雙小巧的腳丫子就這麼展露在了青年的面前，腳弓彎彎，十個指頭圓潤小巧，腳跟因為長期行走的緣故，有著薄薄的繭，卻更襯得腳心顏色粉嫩嫩。
　　幾乎是瞬間，商碧落心念微動，在他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手指就已經悄然伸到了女孩的腳旁，而後猛然醒轉，連忙縮回了手，動作間卻不小心擦過了她的腳心。
　　“噗！哈哈哈哈……”夏黃泉幾乎是整個人軟趴了下去，當即就地一滾哈哈大笑了起來，翻動間，她上身的睡衣微微捲起，露出了一小截白花花的軟肚皮，看上去觸感極佳，片刻後，她勉強止住笑意，眼睛卻怒瞪向青年，“你這個……”
　　被自己行為和女孩反應驚到的商碧落下意識地歪過頭，一把接住毫不客氣踹過來的那隻腳，表情古怪地問道：“你怕癢？”雖然怕癢對女性來說很正常，但放在她的身上……總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誰怕癢啊！”死鴨子嘴硬說得就是她，“快鬆開，不然我揍死你信不信？！”
　　不對，要是平時她早就動手了，商碧落微挑起眉，反問道：“真的不怕？”
　　“那、那當然！”
　　“……”明顯是非常怕吧？這讓他覺得頗為哭笑不得，尋找了這麼久她的弱點，結果居然就這樣暴露在了眼前？
　　部分女性身體的某些部位都會怕癢，比如胳肢窩啊腰肢啊腳底心啊，夏黃泉只有腳底是弱點，但似乎其他部位的敏感度都轉移了過來，一旦被撓，她的反應也是正常人的五六倍……某種意義上說，分外悲催，好在沒人無聊會大白天脫掉她鞋子撓她腳板，所以除了閨蜜好友，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結果就這麼陰差陽錯地被商碧落發現了。
　　夏黃泉對此表示——相、當、憤、怒。
　　問題是，現在腳丫子還在對方手裡只要他一撓，她幾乎是立刻喪失戰鬥力地任人宰割！等他鬆開就死定了！
　　彷若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青年淡定地說道：“鬆開可以，但你不可以事後報復。”
　　“……”夏黃泉沉默片刻後，咬牙道，“行，我保證不、動、手！”
　　“動腳也不行。”
　　“……好！”
　　難得在交鋒中獲得勝利的商碧落勾了勾嘴角，鬆開了手掌，掌心中滑膩如絲綢的觸感轉瞬即逝，他心中驀然升起一絲遺憾，又立刻為理智強行壓下。趁著青年短暫的一晃神，夏黃泉果斷縮起腳丫子彈跳起身，整個人穩穩地站在了床上，也只有這種雙足有著落的姿勢才讓她有安全感，然而，此時不報非君子！
　　她捏了捏拳頭，俯下身一把拎起商碧落的衣領：“既然你這麼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等等。”
　　“還有什麼遺言嗎？”
　　“你忘記自己的承諾了嗎？”
　　“當然沒忘記。”夏黃泉微笑著鬆開手，緩緩說道：“但是，我可沒答應過……”
　　“不用頭！”
　　頭槌攻擊！
　　頭槌連擊！
　　頭槌無限連擊！
　　——據說蠢貨不僅不會感冒，而且因為大腦比較少骨頭比較多的緣故，腦袋特別硬。
　　所以，商碧落再次悲劇了。
　　終於泄欲，不對，是泄憤完畢的夏黃泉由衷感慨——不作死就不會死，怎麼有人總不明白呢？雖然她對此表示非常愉悅。
　　頭暈目眩地趴倒在床上的商碧落則再次確定了一件事，多巴胺的效果極為明顯，可以說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他的反應和判斷，可以說沒有它就不會有剛才那件事，最為可怕的是，就算被揍了一頓，他內心的憤怒感情比起從前居然減輕了不少，這讓他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繼續這樣下去，事情會越來越棘手，事況會越來越嚴重。
　　正猶疑間，心滿意足的女孩已經將電腦打開。
　　下午在夏黃泉挨訓的時候，他一直在關注著事態，偶爾還插上一腳，使得事情朝他所想的方向發展，但是，不得不提，不管是哪個世界的炎黃人，歪樓的功力都相當強大，自從某位仁兄發了“女金剛”的圖片後，那座樓就不可避免地神發展了，雖然也有繼續討論的，但更多人受圖片啟發，積極主動地開始了PS大業，一時之間，各種盯著夏黃泉頭像的大猩猩啊肌肉漢啊超級賽亞人啊充斥了帖子。
　　甚至隔壁還有人專門開了個貼總結圖片。
　　雖然炮灰們也都中了槍，但誰也沒夏黃泉這個主角躺槍厲害。
　　“這都是些什麼啊？！”作為當事者，夏黃泉不可避免地炸毛了。
　　商碧落回想起那些千奇百怪的圖片，一個微小的笑意不受控制地出現在嘴角：“人民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
　　“喂！”
　　夏黃泉越翻帖子臉越黑，都歪到西伯利亞去了好嗎？她虎著臉將電腦丟入商碧落懷中：“全部解決掉！”
　　“你想怎麼解決？”商碧落攤了攤手，“幾乎大部分人都轉發過圖片。”真要解決不是不可以，但毫無疑問打擊面會很廣。
　　“……那就把始作俑者解決！”夏黃泉磨了磨牙，那混蛋最好祈禱不要落到她手上，否則，哼！
　　“這沒有問題。”
　　夏黃泉盤腿坐在床上托腮看對面的青年動作，只見他修長的十指靈巧而快速地敲打在鍵盤上，幾乎只能看到殘影，神態如上一次看到時一般，難得的專注與認真，不過片刻功夫，他停下動作點了點頭：“搞定了。”
　　女孩才一點頭，突然聽到對面房間傳來一聲凄慘絕倫的叫聲，她神色一凝，連忙跳下床穿上拖鞋，拿起長刀就快速地朝門口跑去：“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而後就看見言必行跑出書房，痛不欲生地喊道：“我的電腦被黑了！阿商快來救命！”
　　“……”
　　“……”
　　兩人面面相覷，氣氛一時之間沉澱了下來。
　　就在此時，言必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後退了一小步，再一小步，突然討好地笑了起來：“那啥，妹子你能當沒聽到嗎？”
　　夏黃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你覺得呢？”
　　“……救命啊啊！”
　　“給我站住！”
　　這年頭，作死的傢伙真是越來越多了！
　　於是家中再次出現了一隻表情凄慘的國寶，始作俑者裝作啥都不知道，商碧落知道但他啥也不說，蘇玨抽了抽嘴角，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或者說，他的關注點在另外一件事上。
　　“黃泉。”
　　“什麼？”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怎麼做啊……”夏黃泉食指撓了撓臉頰，略帶困擾地思考了片刻，“等待吧。”直覺告訴她，很快事情就會出現一個結果。
　　然而，現實並沒有給她太多等待的時機，被惹惱的人終於開始了主動出擊，彷彿在應對著“夏黃泉”的挑釁，論壇刷出了一個新帖子，標題是——對某些無恥偷襲者的回應：你想戰，那便戰！
　　主樓首先用憤怒的語氣描述了夏黃泉趁著夜晚偷襲傷人的暴虐行為以及拍照來論壇炫耀的無恥行徑，緊接著用勵志的語氣表現了自己的不屈服與積極向上的群毆精神，最後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用鮮紅色的最大字體打出了與標題一般的六個大字——你想戰，那便戰！
　　緊接著再一行黑色正常字體——時間地點隨你挑。
　　此貼的回覆熱度自然不用多說，不知多少民眾連吃飯上廁所都要掐時間地蹲在電腦前圍觀，事到如今，夏黃泉覺得回到這裡真心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這些人毫無疑問已經達成了聯盟，之前那樣的各個擊破已經不可能再實現，徒留在外面也沒多大用處，然而，她本來的目的也不是想為禍鄉里，某種意義上說，她那個所謂的“解決W市危機”的目標其實已經實現了，原本作為不安定因素的某些W市民眾，現在真的挺團結，至少在結盟的現在不會再私下鬥毆。
　　【激戰！成為W市『無冕之王』！】
　　“……”這狗血到了極點的任務安排是怎麼回事？無冕之王頭銜什麼的她完全不想要好嗎？
　　但是，夏黃泉也清楚地知道一點，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多少後退的餘地了，或者說，這不是靠妥協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雖然無冕之王什麼的她才不在乎，但一旦認慫，自身受損也就罷了，她身邊的這些人都有可能會遭受傷害。
　　她的自尊和直覺都告訴自己——除了一往無前，再無它法！
第四十四章     後宮多了也煩人

　　所謂的「激戰」，說不太好聽的話，就是一場屬於違法行為的聚眾鬥毆，卻獲得了整個炎黃國的關注，人們因喪屍危機而充斥了陰霾的心靈，在這所謂的“八卦”中得到了短暫的解脫和愉悅，這是一些人所喜聞樂見的，所以，它被選擇性地無視了。
　　夏黃泉才對即將面臨的挑戰下定了決心，接下來的發展卻詭異了起來，簡單來說，論壇再次被屠版——為挑戰帖所占據。
　　足足翻了三四頁，全都是類似於這樣的帖子，剛開始夏黃泉非常詫異，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呢？其實從語氣就知道，最先發帖的人，代表的僅僅是被毆者，但現狀是除了真被她揍過想報仇的，還有想維護男性尊嚴的、來刷存在感的、純粹湊熱鬧的，其中有真有假，你來一貼我來一貼，最後大家都雞血了，好像誰成功毆打了“女金剛”就能站在世界之巔似的。
　　夏黃泉深深地覺察到“人民公敵”這個稱號的偉大之處，如果現在評選“打”動全國十大人物，她毫無疑問會名列榜首。
　　問題在於！
　　她就一個人兩隻手！
　　卻有這麼多人想被她揍！
　　——分身乏術有木有！
　　用言必行的話說，就是“沒想到這年頭的抖M會有這麼多，都被殘酷的現實玩兒壞了！”
　　尚未諒解他的夏黃泉頂著一張冷艷高貴的臉孔，冷酷地戳著他的熊貓眼回應道：“你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該說言小哥不愧是厚臉皮之最，消沉了一秒鐘後，他果斷地伸出手勾住商碧落的脖子，“沒事，在我之前還有他呢！”
　　“在一起！”除此之外夏黃泉沒有其他話說。
　　“不行，兩個M在一起是木有前途的。”湊近，猥瑣笑，“不然妹子咱倆湊合湊合？別捏拳頭！我錯了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其實煩惱的不僅是夏黃泉一人，發帖求毆的群眾們也很煩惱，僧多粥少啊，大多數人都知道拍飛那隻河東獅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但他們總不能群毆吧？並不是不想，出去打架靠朋友，人力也是資源嘛！只是這件事已經獲得了極大的關注，他們要真大庭廣眾之下一堆漢子去毆打一妹子，贏了也是勝之不武，面子裡子還全都丟光了，以後走哪都抬不起頭來。
　　但話都放出去了，要不打吧，一樣沒有面子。
　　一時之間，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而此時，就展現出了人民群眾的創造性，某位牛人開帖說“既然如此，不如辦次W市第一武道會，誰贏了誰就能和獨眼妹子PK，獲勝者可以取得龍珠召喚神龍”！
　　這明顯脫線的言論一出，居然叫好聲無數，當然，說這話的人大多事不關己。
　　殊不知發帖者們心中更彆扭了，這叫嘛回事？看，一群大老爺們圍一起打架分勝負，誰贏了誰才能和一妹子互毆，男性的尊嚴在哪裡？而且，被夏黃泉揍過的人都知道，那丫頭簡直不是人，誰單上都不是她對手，他們深切懷疑“女金剛”其實就是她的本體。
　　對於這個坑爹的事態發展，夏黃泉自己也是瞠目結舌。
　　說好的激戰呢？說好的無冕之王呢？她褲子都脫了結果等到的居然是這個？！
　　這時候，又一位非常有創意的仁兄跳了出來，提議學習皇帝採取翻牌制——簡單來說，想要和獨眼妹子打架的人，把自己的人數、所在地點、空閒時間等相關信息用私信發給“月夜雌獅”，然後讓她自己挑，想睡誰，不對，是想揍誰揍誰。
　　夏黃泉覺得自己快被世界的惡意玩哭了，所謂的“無冕之王”是指整個城市的人都變成三宮六院等著她翻牌子嗎？哪怕神經再粗，她對這個神發展也快hold不住了……求解脫！
　　最可惡的是，還真有人發私信給商碧落建的這個號，居然還有人在裡面夾帶著肌肉照，擺成各種銷魂的姿勢以展示自己的威武霸氣，言必行都快笑瘋了，蘇玨則臉黑黑地狠狠記住了這些人的ID。
　　【“無冕之王”之1vN開啟，目前完成度0/1000。】
　　“……”等等，後面的零她是不是弄錯了？其實是一百才對吧？那可怕的一千是從哪裡來的啊！一天打一回就等於她要打上一千天，整整三年，這不坑爹嗎？！
　　一瞬間，她的神色變得很糾結，相當糾結。
　　在她身旁的商碧落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問道：“有事？”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淡定地說道：“我在考慮今天該翻誰的牌。”
　　“……”青年面無表情，默默捏緊輪椅的扶手。
　　“噗！”一旁的言必行非常不厚道地笑了起來，伸手一指某個擺著「施瓦辛格」姿勢的肌肉漢，“他怎麼樣？看旁邊備註——24小時等候你的到來。喲，地址就在他家，嘖嘖，肌肉好，姿勢好，態度也好，就讓他成為你的第一次吧！”
　　夏黃泉頭上爆出了兩根青筋，她伸出手一把捏住某人的耳朵：“讓你成為第一次好不好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嗯？！”
　　“好吧，我又錯了！”
　　“真是的！”夏黃泉瞧著他那兩隻熊貓眼，頗為無語地鬆開手，“再找幾個，我一個個打過去。”
　　言必行伸出拇指贊道：“純爺們！”
　　“黃泉，你確定要這麼做？”相對於言必行的興奮，蘇玨則更多是擔憂。
　　任務擺在那裡，已經不是想不想的事情了，她必須去做，毫無選擇。而且，當越多人把目光和精力放在這件事身上，就無暇去關注其他事情，因為被扣留封閉而無所事事的居民們，也的確需要一些熱鬧。
　　“放心吧，我會盡量小心的。”
　　“……問題不在這裡。”蘇玨嘆了口氣，這件事原則上軍方的確不會插手，以防會激起民眾們好不容易平定下的反抗心理，但他也不想看到從小帶大的女孩遇到危險，思考了片刻後，他如此說道，“這樣吧，時間姑且不說，你把地點固定如何？”這樣的話，就算發生危險，至少他能及時救她。哪怕意外機率再小，也是有備無患。
　　“好。”夏黃泉沒有拒絕他的好心。
　　於是，地點被定在了W市豐觀路的露天停車場，它位於市區最大超市的旁邊，原本可以說是最熱鬧的場所，然而隨著生活物資配發制的誕生，超市變得毫無用處，這裡也就冷清了下來。寬敞，清淨，目無雜物，便於圍觀，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很適合打架的地方。
　　別的事也不多做，她直接讓商碧落發帖將地點掛了出去，正常情況下每天都去，上午十點開始，一日最多只打十場，挑戰者可單人可團體，團體數最多不超過十人。雖然就算再多場再多人她也未必不能搞定，然而夏黃泉覺得現在這個強度就差不多了。
　　而且好人有好報，她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特殊事態下，可選擇是否攜帶隨身物品。】
　　於是商BOSS悲劇地被她丟在了家中。
　　第一天，她到的時間沒有晚，停車場上卻已然站滿了人，才一靠近，她就聽到了一陣陣巨大的喧嘩聲。
　　“快看！獨眼妹子來了！”
　　“她就是狼？長得不像啊！”
　　“不是狼，是獅子，母獅子才對！”
　　“那也不像啊，母獅子毛少，你看她頭髮那麼長，明顯更像雄獅嘛！”
　　“……狽呢？她今天怎麼沒帶狽？”
　　夏黃泉當場想滅世的心都有了，但又想到臨出門前，商碧落對她說的話，簡單來說，第一場要給所有人來個下馬威。
　　她當時有些疑惑地問：“怎麼做效果最好？”
　　“你不說話就可以了。”
　　“喂！”他的意思是她說話的時候就是蠢貨嗎？！這混蛋！
　　“或者說，”青年微笑著再次提出了意見：“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做的那樣。”
　　“……”這貨還真記仇，如此想著的夏黃泉走上前，伸出手輕佻地捏住他下巴，回憶著重複從前的話語，“想要嗎？想要的話，就求我啊……像這樣？”
　　下一個瞬間，商BOSS的臉色居然變得非常古怪，要不是急著出門，她真想逮住他逼問一番，不過憑直覺，肯定沒什麼好事！
　　回憶完畢的夏黃泉發現，這些人議論歸議論，卻也都紛紛往旁邊靠攏，讓出了一條供單人通過的道路。
　　經過時，因為一直努力對自己做暗示的緣故，女孩的臉色如以往一般保持著冷艷高貴的鎮定神態，除了熟人外沒人能看出其中透著的糾結。走到最中心，夏黃泉才發現，雖然外圍擠滿了人，裡面卻留著一個不小的類似於圓形的決鬥場地。
　　與此同時，對方的十組人紛紛站了出來，因為想揍夏黃泉的人實在太多，他們內部決定採取抽籤制，而這次參與的都是單人，畢竟才第一天，誰也不好意思一上來就群毆。
　　夏黃泉板著臉，冷冷地問道：“誰先來？”
　　“我！”抽到一號簽的青年男子站了出來，他手中提著一隻鋼棍，霸氣側漏地指向夏黃泉，“今天，我要一洗上次的恥辱，來吧！”說罷，朝女孩勾了勾手指頭。
　　夏黃泉愣住：“我揍過你？哪天的事？”回憶中……
　　“……”
　　見對方的臉色不太好看，她才意識到戳人傷疤似乎不太好，於是道歉：“不好意思，最近打的人太多了，記不住。”
　　“……找死！”
　　夏黃泉看著雙手揮舞著鋼棍就衝過來的青年，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又不小心傷害了他脆弱的小心肝——看來商碧落說的沒錯，她還是別說話比較好。就在此時，青年的鋼棍已經自上而下朝她的面部砸落，夏黃泉腳尖微轉，靈活地一個側身，剛好躲過這個動作，而後伸出手，如同捏住小雞仔一般抓住了男子的後頸，狠狠壓下！
　　在場的人之聽見“轟”的一聲，再次回過神時，只見女孩正單膝跪在地上，左手依舊扶在腰間不曾出鞘的長刀上，而右手則按在男子的頭上，她緩緩鬆開手，青年卻一動不動，陷入昏迷中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能力——一擊KO！
　　“下一個，是誰？”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5

第四十五章    皇后娘娘需要安慰

　　商碧落靜靜地坐在輪椅上，膝上擺著一台電腦，從他發現自己有這個天賦的那天起，便常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機器雖然冰冷死板沒有智慧，卻更沒有背叛和欺騙。
　　而且，絕不會超出他的控制範圍。
　　一點都不像她。
　　青年總是掛著微笑的嘴角微抿成一條直線，注視著屏幕內靈活閃躲著的少女，頭頂有衛星，城市的大街小巷布滿攝像頭，四通八達的線路連接進千家萬戶——科技越發達人們就越沒有隱私，無需出門，整個城市已然在他雙眸的注視下。
　　比起他的世界，這裡的科技要落後的多，如果說從前偶爾還能感覺到一絲挑戰性，現在則是半分都無。
　　無趣，然而……
　　青年的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
　　真蠢。
　　一如所覺地說出那樣挑釁的話語。
　　但是，反擊的動作又是那樣乾淨利落，不過片刻便一力破百巧地結束了一切，似乎牢牢地將他的告誡記在了心中，她絲毫沒有停留地轉身離開。
　　那纖細的身形突然因為什麼而頓住。
　　商碧落的目光轉到某個青年的身上，他似乎叫嚷了些什麼，而後女孩轉過身，注視了他片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隻小小的虎牙，她說：“好，我等你！”無需聽到聲音，只看口型他便讀出了這話語。
　　說話間，她的眼眸閃閃發亮，泛著某種極易感染人的光澤，即使隔著一層冰涼的屏幕也依舊看得格外清楚。
　　青年閉了閉眼眸，不勝其擾地將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上，靜數了一分鐘後，很不快活地確定——速度果然比正常情況下要快。
　　他皺起眉頭，伸出手快速地敲擊了一下鍵盤，畫面瞬間自屏幕上消失，但心中的複雜情緒並未隨之消失。
　　——從來沒有一件事，讓他覺得比這個更煩惱。
　　不僅是他，轉變似乎悄然在每個人的身上發生著。
　　就像“你吃了嗎？”一樣，人們打招呼的時候總有習慣性的話語，這就是所謂的口頭禪。最近W市某些人的口頭禪很奇怪，最初是“今天你去打妹子了嗎？”，而後變成了“今天你去被妹子打了嗎？”，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很多人已經從抖S快速地蛻化成了抖M，這個進展真是可喜可賀……大概！
　　在虐與被虐的過程中，停車場慢慢變成了一個公共PK場地，不少人的武力值在被毆中不斷進步，偶爾他們也會切磋或真打，原因各種各樣，總而言之，雖然依舊有人私下鬥毆，但總體來說地下鬥毆大部分都轉為了台上。軍方對此曾經存在分歧，但討論後的結果是不予干預，而經過分析，核心人物夏黃泉實在不是什麼野心人物，更何況她和蘇玨的關係還擺在那裡——情勢穩定下來後，W市重建了實驗室，從民眾中招收了一批具有相關技術的人員，雖然中央同樣在研究，但沒有人會拒絕多一條道路。蘇玨作為實驗室的首腦人物，地位更是水漲船高，雖然他本人並不在意，但也沒人想故意得罪他。
　　不知不覺間，W市形成了尚武的風氣，“不服？走，去PK場打一架！”、“得瑟什麼？有本事去和獨眼妹子幹上一架！”這樣的話語出現在人們口中的機率越來越大，這種情況下，城市的秩序居然沒有變壞，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但其實細想也不算奇怪，誰讓金字塔的頂端，穩穩地站立著一隻雌性獅王呢？極致的暴力讓人們恐懼，極致的武力卻讓人們臣服。
　　不知不覺間已被冠以“獅王”之名的夏黃泉，任務獲得了飛速的進展，這一點讓她很開心，但同時，又有一件事讓她很是糟心。
　　直覺系的人可以憑本能走上最優道路並且規避危險，基本上來說，他們活得比一般人要輕鬆得多，但偶爾這類人也會因身邊不能理解的事物感覺到困擾，比如夏黃泉就察覺到——商碧落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從第一天PK回來起，她就隱約地察覺到了這一點，當時沒太在意，結果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情況居然越來越嚴重了，雖然一舉一動與之前相比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但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有時候像是在刻意避開她，有時候又好像在觀察她，等她反應過來去查詢蹤跡，卻什麼都找不到。
　　如果他是女人，她肯定覺得商碧落是來大姨媽了，但問題他是男人啊，還能來大姨夫不成？而且一來也不會來這麼久啊，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蘇玨太忙，而且他和商碧落只是點頭之交，所以pass。
　　那麼剩下的只有——
　　“來，言小哥，咱們談談。”夏黃泉趁四下無人，朝言必行招了招手。
　　青年一個機靈，接著抱胸縮後：“你要做什麼？我誓死不從啊！”
　　“……喂！”夏黃泉戳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我雖然戴著眼罩卻沒有瞎眼好嗎？”
　　言必行吐血：“妹子……你嘴巴越來越毒了。”
　　夏黃泉朝他翻了個白眼，三兩步走上前跳起身一把勾住他脖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最近很古怪？”
　　話音剛落，就見言小哥衝他怪笑：“哪個他？”
　　肘擊！
　　“嘶……你這麼暴力他是怎麼受得了的？”言必行悶哼了一聲，“所以古怪也都是你的錯。”
　　“哈？關我什麼事？！”最近她每天忙著出去揍人，固定十場偶爾還加賽，精力都發泄光了根本沒空揍他好嗎？！
　　言小哥頗為鄙視地看了她一眼：“整天出去亂搞，讓人家獨守空房，你還有理了？”
　　“我……”夏黃泉扶額，毫無疑問，找這貨商量真是她做出的決定中最糟糕的那個，她還不如直接去問商碧落呢！
　　“你偶爾也要搭理下人家嘛，握握小手親親小嘴咳咳咳咳神馬的……”
　　“閉嘴！”
　　讓某人像皮球一樣運動後，夏黃泉思考了片刻後，直接踹開了書房的門，最近商碧落經常泡在裡面，如果不是言必行經常出門的緣故，她幾乎真以為他們有姦情了。
　　不溫柔的聲響傳入書桌前青年的耳中，不用猜他也知道來者是誰，伸出手合起電腦，抬眼問道：“有事？”
　　女孩快步地走到商碧落的面前，眯起雙眸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後，目光與他相接，青年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神色，眼神卻毫不閃躲。
　　兩人就以這樣的方式，無聲地廝殺了起來。
　　三十秒……
　　一分鐘……
　　兩分鐘……
　　“不行了！”夏黃泉揉眼，怒氣衝衝地控訴，“你簡直不是人，居然眼都不眨一下！”
　　不知多久沒做過這種幼稚舉動的商碧落眨了眨酸澀的眼眸，語氣淡定地回答道：“我正在眨。”
　　“……”夏黃泉心頭“騰”地冒出一團火苗，抬起腳就踩在了輪椅的扶手上，“小子，你找揍嗎？！”
　　“走光了。”
　　“咦？！”夏黃泉連忙縮腿，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今天穿的是褲子啊，走光的鬼喂！她下意識地捏拳頭，而後動作突然頓住，差點又被這傢伙繞過去了，她深吸了口氣，暫且壓抑住揍他的慾望，轉而說道，“你最近很奇怪。”
　　青年挑眉，不答反問：“哦？”
　　“現在是我問你！”夏黃泉翻身坐上桌子，企圖以高度給予對方壓迫感。
　　但很顯然，她失敗了，青年的回答居然是：“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看好了。”
　　“……”夏黃泉歪頭思考了片刻，皺眉道，“這個對話略耳熟啊。”想啊想，想啊想，她終於想起，在遇到商碧落的最初，他們似乎進行過一場類似的對話，商碧落問她為什麼帶著自己，而她讓他猜猜看。
　　還記得那時BOSS君的回答是……對了！
　　前一段時間才回憶過一次，現在居然又來，愛演是吧，愛情景回顧是吧，誰怕誰啊？！
　　夏黃泉冷笑起來，一字一句地重複著青年那時的話語：“難道你嘴硬心軟，其實很喜歡我？”
　　“……”商碧落有種挖坑把自己埋進去的錯覺，以至於完美的笑臉破裂了片刻，好在得意洋洋的女孩似乎沒注意到這點，他不知該鬆口氣還是該想些別的什麼。
　　事實上，夏黃泉真的挺得瑟，因為她終於可以讓對方體會下當時自己的憋屈感了，哼，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活該！
　　越想越happy的她開口繼續挑釁拉仇恨：“怎麼了？沒話說了？還是記性太差？”她俯下身湊近青年的臉孔，甚至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將它放到自己的下巴上，“你現在應該捏住它然後親我嘛~”
　　夏黃泉因為過於愉悅，嘴角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商碧落注視著她淡粉色的脣瓣，眸色瞬間深邃，手指不自覺地捏緊近在手邊的獵物。
　　女孩感受到這力度，卻絲毫沒有緊張，只笑眯眯地注視著對方，因為在她的眼中，對方純屬硬著頭皮撐面子——一個對女性慣性厭惡的人能做神馬啊？還記得當時他的臉色好像隨時可能吐一樣……
　　然而青年的動作卻徹底打破了她的認知。
　　只見他微微側首，下一秒，略涼的淡色雙脣便印上了她的。
第四十六章    我jump你也必須jump

　　被親了被親了被親了……！
　　商碧落商BOSS死混蛋……！
　　他怎麼會怎麼能怎麼敢……！
　　夏黃泉的腦中快速地刷著屏，因為信息量太多，一時之間她的大腦CPU占用量過大，整個人都當機了……回過神時，青年已經微微後退，與她鼻尖對鼻尖，面無表情地說道：“親好了，需要繼續重複你之前說過的話嗎？”
　　“……”臥、臥槽！這貨居然可以這麼無恥？！
　　彷若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商碧落再次啟脣，神色無波地吐出了一句更加刺激人的話語：“是啊，我愛死你了，你要不要現在……”
　　“閉嘴！”因為坐在桌上的姿勢，被刺激狠了的夏黃泉下意識地就一個膝頂，而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爆捶，邊揍邊怒吼出聲：“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啊！”
　　手腕突然被抓住。
　　夏黃泉的手一顫，下意識開始掙脫，卻在此時聽到了青年的話語，他說：“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夏黃泉的動作頓在空中，好像還真是，但她是在開玩笑好嗎？！誰知道這個恐女症患者能真的下定決心親女人啊！這比潔癖患者跳糞坑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好嗎？等等……這什麼破比喻！呸呸呸，她才不是糞坑呢！
　　青年抬起頭，眼神銳利地注視著她，如同鷹隼逡巡著自己的獵物，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動作表情，再次開口問道：“你在發怒？”
　　不知為何，夏黃泉覺得商碧落的眼中包含著某種讓她有些害怕的東西，然而那感覺轉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一般。
　　她怔了片刻後，反應過來，猛地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背擦起嘴脣，動作快速大力到幾乎將脣瓣擦破，好半天才停下動作：“我沒生氣！”雖然剛才是有些許怒意，但這事情說到底她也有錯，不作死就不會死，她不主動挑釁他也不會因為要面子忍住噁心來親她。
　　而且從前她也這麼做過，一比一，頂多算平手。
　　“哦？”
　　“總之！我們已經扯平了！”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猛地抽回被緊握著的手臂，揉了揉後，跳下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頗有幾分做錯了事落荒而逃的意味。
　　扯平？
　　商碧落漆黑的眼眸中布滿了深沉的陰霾，握住扶手的手指緩緩捏緊，泛起毫無血色的青白——她真的完全不在意，哪怕他刻意用完成任務般的語氣對她說話。下意識的反應往往最能體現出人們內心中潛藏的本能，一個女人如果在意一個男人，哪怕只有些許的愛慕之情，哪怕她本身沒有察覺到，也絕不會出現剛才那樣的反應。
　　她沒有發怒，甚至連些許的羞澀都沒有，頂多是覺得驚訝以及被冒犯，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說出“扯平”這樣的話語。
　　如何扯平？
　　毫無疑問，在這場悄無聲息難尋蹤跡的戰爭中，最先陷入困境的是他。
　　他找尋著方法想要脫困而出，原以為隨著時間流逝會漸漸成功，她卻又跳出來挖出一個更大的坑，將他埋得更深，而後一臉無知地轉身離開。
　　先後姑且不論，居然只有他一人陷落，這實在讓他難以忍受。
　　夏黃泉，你未免太過輕鬆。
　　與此同時，灰溜溜走出房間的女孩抱著手臂打了個寒噤，剛才那一瞬間的寒意是怎麼回事？天冷了該加衣服了？算了，還是出去翻個牌，不，是去打個架熱熱身，在這段時間內，經過她的不懈努力，一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八百多，很快就能脫貧致富，完成任務。
　　然而就在此時，另一個震驚W市甚至全國的消息誕生了。
　　“政府將在明天對南地進行大規模轟炸。”
　　目的自然是消滅盤桓占有了炎黃國南部的喪屍們，消息是從蘇玨的口中確認的，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夏黃泉乍一聽到，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尚且如此，更何談那些原本就居住在南地的人呢？
　　消息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大約是知道這件事無法隱瞞的緣故，政府通過電視廣播以及網絡論壇的公告區，對這件事的原因和作用做了詳細的說明，至於滯留在南方的民眾，從一周前起，就再沒有人通過最後一座橋到達W市了，而衛星拍攝的照片也表明，喪屍們似乎又有了新的動向，大批大批地向帶河附近靠攏，上面做出了判斷——不能再等也實在等不起。
　　對此消息，大部分人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少部分觀望，自然也有反對者，但他們的聲音只如同巨浪中的幾朵浪花。
　　第二天正午十二點，轟炸開始了。
　　即使隔著寬闊的帶河什麼也看不清，仍然有數不清的民眾自發在河邊聚集，遙遠著遠方。
　　夏黃泉沒有去，不知為何，從第一次聽說“轟炸”的消息時起，她的心中就充滿了不安。從表面上看，這的確一勞永逸的好做法，雖然南地也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生機，但至少不需要以人命去滅殺喪屍，但事情真的會這樣簡單嗎？
　　這種不安，在轟炸開始的那一秒，得到了證實。
　　【喪屍中級進化開始。】
　　“砰！”
　　夏黃泉手中的杯子應聲而落，讓她驚訝的並不是進化這件事本身，而是它帶來的更為深遠的影響，那就是——轟炸和高溫已經無法消滅喪屍，比起初級進化時只增加了速度和嗅覺，所謂的“中級”無疑是質的突破，這究竟給它們帶來了怎樣強大的力量？
　　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做著這樣的心理建設，彎下腰想要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而後看到了更令她震驚的一幕。
　　手指瞬間被玻璃劃破。
　　她卻無暇顧及這一點，連忙站起身，跑到書房外一把推開了門。
　　再次被以這種形式驚擾到的青年微微凝眉，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因她一瞬間蒼白的臉色而暫時失去了言語，目光轉而落在她滴血的指尖上。
　　“發生了什麼事？”
　　卻沒有得到回答，女孩的目光只是一眨不眨地投注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什麼極致可怕的事物。
　　下一秒，商碧落強行將注意力轉移到電腦中不斷流過的信息流上。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除了與轟炸有關的新聞，沒有什麼再值得注意的地方，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她那麼恐懼？
　　疑惑間，夏黃泉已然走到他的身邊，她的腳步有些飄忽，並不如以往那般堅定，商碧落轉過頭：“你……”話音未落，那隻染血的手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女孩彷彿在確認著什麼一般，認真而專注地注視著他，臉色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片刻後，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眼罩，將其丟到一旁，再次看向他。
　　商碧落任由她動作，心中的疑惑卻越加深了。
　　“怎麼會……”
　　她喃喃的低語打破了沉寂的氣氛，商碧落突然想到了些什麼，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預言到了些什麼？”雖然荒謬，但似乎只能朝這個方面想了。
　　“……”夏黃泉鬆開手。
　　該怎麼向他說明呢？
　　剛才撿玻璃時，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死氣顏色黑了許多，因為喪屍進化，W市變得危險，所以顏色變深，這並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然而，為什麼？
　　為什麼商碧落身上的顏色會那麼深？
　　幾乎是她的雙倍，甚至離必死的程度只有一線之隔。
　　這究竟是因為什麼？
　　不，這種時候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絕對不能讓他死！他一旦死去，她回家的希望也就隨之煙消雲散。
　　夏黃泉漸漸鎮定了下來，深吸了口氣後，她開口問道：“你能通過衛星看到南方現在的情況嗎？”
　　商碧落愣了一秒，而後頷首：“可以。”一邊說著，他的手一邊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擊起來，不過片刻，無數幅小格畫面瞬間出現在了屏幕上，“具體位置？”
　　“帶河附近。”這裡可以說是喪屍最密集的地方了。
　　一聲輕響，畫面放大。
　　這是Y市的景象，因為才被轟炸過一輪的緣故，圖像中白煙滾滾，飄向天際，即使隔著屏幕都彷彿能感覺到那一陣陣灼熱的空氣，繁華的城市化為了廢墟，肥沃的土地變成了焦土，到處都是不知名的碎片，也許來源於房屋也許來源於車輛也許來源於別的什麼……
　　夏黃泉在某個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這才是真正的末世。
　　焦土和廢墟上，有些奇怪的塵土，其中偶爾還夾雜著些潔白的骨頭，像是喪屍被燃盡後留下的——明明有效果的。那麼，所謂的進化又是從何而來？
　　她突然想到，剛才得到的信息是“喪屍中級進化開始”，而並非“喪屍已開始中級進化”，那麼，是現在還沒開始嗎？
　　“你在找什麼？”
　　青年的問話再次傳來。
　　“沒什麼。”夏黃泉合了閤眼眸，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從現在起，我一秒鐘都不會離開你。”
　　“……”商碧落的呼吸亂了一拍，但同時清醒地意識到，她話中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含義，“我認為並不需要。”
　　“需不需要你說了不算。”夏黃泉就這麼走到他身後，抱著刀靠墻坐下，“我說了才算！”
　　“……”
　　就這樣，她不小心又挖了一個大坑。某人站在坑邊，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但是……
　　商碧落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非跳不可，也絕不能只是他一個人。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6

第四十七章    我喜歡你

　　單方面地下了決定後，夏黃泉就這樣靠坐在牆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商碧落，彷彿能從他背上看出朵花來。
　　BOSS君的心理素質就是好，被這樣注視著居然巋然不動，繼續處理著手頭的事物，略告一段落後，他隨手切換了畫面，突然開口說道：“黃泉。”
　　“幹嘛？”習慣性發呆的夏黃泉回了一句，而後補充，“別叫那麼親熱，我和你不熟謝謝！”
　　“和我交往如何？”
　　“嗯……嗯？！”夏黃泉抱著刀的手一滑，武士刀瞬間倒在一邊，她卻無暇顧及這個，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耳朵，再揉了揉耳朵，出現幻覺了？
　　死氣會影響聽力？
　　不然她怎麼會聽見那麼詭異的話？
　　“你沒聽錯。”商碧落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給女孩帶來了多大的震動，依舊淡然地說道。
　　“等……等等……”夏黃泉跳起身，長刀隨著她的動作徹底掉落在地上，“你剛才說了什麼？能再說一遍嗎？”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可能是聽錯了，也許他說的是“和我交尾”——呸！應該是“和我澆水”之類的吧哈哈哈，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和他……
　　“和我交往如何？”商碧落一邊說著，一邊回轉過輪椅，目光停留在女孩因為震驚而目瞪口呆的臉孔上，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還需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好半天，夏黃泉才合攏嘴，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需要……問題不在這裡吧！你在發什麼神經啊？！”
　　商碧落歪了歪頭，微笑起來：“我想我並沒有神經方面的疾病。”
　　“……那你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啊？！”
　　“我是很真誠地在向你求交往。”商碧落骨節分明的雙手在膝上交叉，語氣聽起來很認真，“直接向你求交配才屬於莫名其妙的範圍吧。”
　　“……喂！”注意節操好嗎？！夏黃泉對於這樣一個徹底丟棄了下限的傢伙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掙扎著將話題轉回來，“理由呢？”突然提出這種事，而且貌似還沒有開玩笑的成分，至少她感覺不到。
　　但是，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她完全沒找到任何徵兆好嗎？
　　“唔，”商碧落低下頭思考了片刻，抬頭說道，“這麼說吧，我因為過去的遭遇，有比較嚴重的心理疾病，無法正常接觸女性，你是唯一一個不讓我覺得反感的女性，這個理由對你來說足夠嗎？”
　　“……幼時遭遇？”黃泉妹子這回是真的驚呆了，她做夢也沒想到商BOSS會主動拿自己的過去說事，這個世界上沒人比看過書的她更了解他那簡直可以說一灘狗血的遭遇……簡單來說，就長相身材和頭腦方面他是作者的親媽，就經歷而言……他是後媽養的無疑！
　　出生時母親就為了保住他犧牲了自己，所以之前夏黃泉才推測他對有母愛型人妻比較有好感，之後的事情很多，比如原本疼他的小姨變繼母后對他下毒手啊，幼兒園時被女性保姆綁架啊，小學時被父親的女仇家拿車撞啊，中學時很尊重的一個女教師居然是變態在被警察抓走之前正準備對他下手啊等等等等……之後還有很多，她看文的時候懷疑作者將大宇宙的惡意全部堆積到了女性的身上，然後一股腦地丟給商碧落——他的腿也是在這一系列事件中變成了現在這樣，所以他反感女性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
　　他現在居然這麼說？
　　還問她理由是否足夠。
　　“你對觸碰不排斥是因為……”是因為系統設置的吧？要是一互相接觸就噁心，她怎麼帶著他跑路，問題是話不能直接說，夏黃泉猶豫了片刻，咬牙說道，“是因為你完全把我當男人了吧！”
　　一言既出，商碧落的神情瞬間微妙了起來，他眯起眸上下打量了夏黃泉一番，嘴角勾起，笑得挺可惡：“雖然身材差了些，但我想還是分得清男女的。”
　　“……”找死！夏黃泉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拎住了這氣人混蛋的衣領，拼命搖晃著：“你是想死還是想死還是想死？！早知道我就該把你賣掉的！”毫無疑問，她又想起了D胸的紅姐，現在完全一副被踩中了痛腳的炸毛樣。
　　被晃蕩的青年臉色雖然因這動作有些蒼白，卻依舊淡定地伸出手，撫上夏黃泉拎住自己衣領的手：“我個人認為我們很合適。”
　　“……”被他握住的地方，細小的雞皮疙瘩成群結隊地跳了出來，夏黃泉還是第一次與他接觸時有這種感覺，她如同被火燒了一般連忙甩開手，後退了兩步，“哪裡合適了？”
　　“也許你沒注意到，”商碧落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服，“你幾乎不會主動去接近其他人，除我之外——雖然行動略微粗魯了些。”
　　“……那是因為你沒辦法反抗好嗎？”這只是在路上養成的習慣而已，什麼也不代表。
　　“沒有人能在你的手裡反抗，而且你不可否認，”商碧落手肘撐著輪椅，托腮笑了起來，“你對我這麼做時很有快感，不是嗎？”
　　“別隨便說出那麼變態的話好嗎？！”這種抖M到了極點的話是怎麼回事？很可怕好嗎？！她被嚇得以後都不敢揍他了喂！雖、雖然好像揍他是挺有快感，但她絕逼不會承認的，“而且我覺得我們根本不是一條路的人！”
　　“哦？那和誰是？”商碧落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彷彿在等她說出個名字來。
　　夏黃泉愣住，是啊，誰呢？這種時候務必要找個替罪羔羊啊，回想下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男性，她悲哀地發現還真沒多少選擇的餘地，算來算去也就小貓三兩隻，那麼只有：“言、必、行！”反正他也不在家，背個黑鍋又不會死……大約！
　　“啥事啊妹子？！”某人突然間滾了進來。
　　“……”
　　“……”
　　言小哥左右張望了下：“才剛進門就聽見叫我，不是你？”
　　“……是。”
　　“啥事啊？”
　　“那個……”夏黃泉望了下天，覺得雖然難以啟齒，但還是先解決掉商碧落這貨會比較好，於是終於擠出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們性格很合，你覺得呢？”
　　“必須……”言必行一個拇指翹起，而後突然對上了某位青年如千年寒潭一般的目光，他硬生生地打了個機靈，默默將拇指縮了下去，“也許不太合……”
　　“嗯？”夏黃泉眯眸。
　　“……”言小哥淚流滿面，這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啊，玩啥呢！小情侶吵架他當什麼炮灰啊，這種時候還是保命為先吧！於是這貨果斷地扶住額頭，“哎呀哎呀，我的頭突然好痛，不行了不行了……”說完抱著頭就地一滾，滾著滾著，就滾遠了。
　　夏黃泉內心嘔了一口血，什麼人啊這是！
　　一扭頭，再次對上那興味盎然到了可惡地步的目光，就彷彿在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還有……等等！
　　她一個機靈，剛才被弄懵了，理由什麼的不是有最基本最現成的嗎？何必想那麼多。終於領悟了些什麼的夏黃泉正色起來，說道：“我拒絕。”
　　“理由？”
　　“交往這種東西必須要有愛吧，你覺得我們之間有這種東西？”他要說有，她真要笑掉大牙了。
　　而後，她的大牙就真的掉了。
　　因為，商碧落說：“有。”
　　“哈？”
　　青年斂起嘴角的微笑，俊美的臉孔上浮現出某種近似於虔誠的神色，目光對接間，夏黃泉一瞬間居然有對方的眼神真的很柔軟的錯覺，而後她聽到他說：“我喜歡你。”
　　“……”夏黃泉愣住，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過神來，臉有些熱，心跳有些加速，但她知道這只是疑似被表白後的本能反應，她其實真的沒想過要和他發展成那種關係的。救命，要拒絕BOSS什麼的壓力好大！然而即便如此，她依舊吞了口唾沫，小心地開口，“對不……”
　　“這麼說就可以了吧？”她話音未落，商碧落已然表演了變臉絕技。
　　才一秒鐘，之前的那張深情臉就變成了現在的二類面癱虛偽笑臉，這就像是漫畫中星星眼到死魚眼的轉變啊！混蛋男人也太善變了吧？以至於夏黃泉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現在只慶幸剛才的話沒說完，否則肯定會被嘲笑。
　　這個欺騙人感情的混蛋混蛋混蛋！
　　“總之你考慮下吧。”商碧落下了總結詞，“除了我估計也沒人能忍受你那麼糟糕的性格了。”
　　夏黃泉的眼神幾乎死了，這都是些什麼情況？她、她性格糟糕？！
　　“性格糟糕的到底是誰啊！”她就這麼喊出了口。
　　青年聖父一般的笑容展現出了非凡的包容力，他柔聲道：“沒關係，你就算再糟糕我也可以接受。”就在此時，他的目光掃過手錶，二類面癱笑臉再現，“時間到了，我還有事。”而後他轉身，居然真的開始了工作。
　　“！”我去！這傢伙不會真的有神經病吧？！
　　夏黃泉現在簡直糾結到了極點，突然被要求交往什麼的，突然被表白什麼的，最可惡的是，在他說“我喜歡你”時她居然覺得他是認真的，但隨後那混蛋的表現又推翻了她的結論，還說她性格糟糕，而後又突然說那種煽情的話，這種時候她居然又覺得他挺真誠，緊接著又……又又又又又！無數個“又”煩死人了！
　　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憑直覺生活的女孩第一次被自己賴以生存的神器弄暈頭了。
　　透過電腦屏幕注視著夏黃泉瞬息萬變的神色，商碧落微微勾起嘴角，無法理解嗎？那就對了，“他喜歡她”可是最大的秘密和底牌，怎麼可能現在就完全攤開，但提前拿來做個幌子的結果倒真是不錯。
　　“從現在起，我一秒鐘都不會離開你。”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就不要輕易反悔。
　　所以在之後的時間裡，每分每秒都思考吧——喜歡還是不喜歡，真心或是假意……
　　像她這種遲鈍的傢伙，隱秘的試探根本毫無用處，就算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也會立刻將它歸入不想知道的事件而後丟棄。而且這樣的話所有主動權就完全落入了她的手中，對他來說成功率太低，也需要太多的耐心。耐心他並不缺乏，但卻沒有足夠的信心保證她會乖乖入套，很大的可能是他越陷越深，她卻嗅到了陷阱旁的陌生味道，轉過就跑，把他一個人留在深深的坑中。
　　所以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完全挑開，從一開始就以自身為誘餌將她引到陷阱頂部的草墊上，哪怕她本來對他毫無感覺，哪怕她努力將剛才的一切當做玩笑，卻無法抑制自己下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觀察他的神色，一次又一次地思考他的語言，一點又一點地收集他的信息，不知不覺，潛移默化……
　　商碧落嘴角的弧度加大，心中有些愉悅加得意的他突然視角左轉，緊接著腹部傳來一陣劇痛，毫無疑問，他又被揍了。
　　誰讓我心煩我就讓誰肉痛——女孩的腦回路其實很簡單。
　　而此刻肉痛的青年也終於再次確定了某件事——想圈養猛獸，就必須付出血與淚的代價。
第四十八章    到底誰才是獵人

　　注視著被自己揍成蝦米狀的某混球，夏黃泉靈機一動，頓悟了——這傢伙身上的死氣不會就是這麼出來的吧？因為他嘴賤所以挨她揍，所以揍著揍著就死……怎麼可能？！
　　她略心虛地低頭瞥了眼商碧落，應該不至於……吧？不管怎麼說她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以後莫非要盡量減少揍他的次數？可是這真的不由她做主啊，每次一看到他得瑟就情不自禁，咳，那個啥。
　　想到此，她有意識地伸出手戳了戳某人的腦袋：“喂……還好嗎？”
　　青年緩緩坐直身體，眼神無奈地掃了她一眼：“勉強還活著。”
　　夏黃泉左看右看，還是有點不太放心，於是彎下腰十分不把自己當外人地一把扯起了青年的上衣。
　　商碧落倒吸了口氣，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反抗在暴力面前不過是輕微的掙扎，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仔細看了看自己肚皮上的淤青，又摸了摸抓了抓撓了撓，確定有沒有別的問題，才鬆了一口氣般地放下衣服——她能不能有點自覺？尤其是他們剛才還進行了那樣一番對話。
　　BOSS君的心中浮起強烈的挫敗感，認真來說，即使是明曉自己心意的現在，偶爾他也想一把掐死她，比如此刻。
　　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夏黃泉臉不紅心不跳地對上青年的目光，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她輕咳一聲，強作鎮定地拍了把桌子：“所以你以後別再挑釁我知道嗎？！”
　　而後她就聽到青年涼颼颼地回答道：“當你想打我的時候，任何舉動都會被理解成挑釁。”
　　“……”
　　商碧落看到女孩的神色從震驚到糾結再到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她說：“好吧，我以後……”
　　青年嘴角微勾起弧度。
　　“揍你的時候盡量每次換個地方！”
　　“……”弧度木有了。
　　夏黃泉很能體會BOSS此刻的糾結，因為她也很糾結，揍他已經成為了生活必需品，怎麼戒？
　　商碧落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這算是給我死前最後的溫柔嗎？”
　　夏黃泉臉色微變，驚訝地看向青年：“死？為什麼你覺得自己會死？”難道說他又背著她做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才導致了他的悲劇？
　　正疑惑間，青年的手指突然撫上她沒有戴眼罩的琥珀色眼眸：“你說過，這隻眼睛能夠看到未來，突然說要一秒不離開我身邊，難道不是因為我處於危險之中？”
　　“……”還真是個敏感的男人。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微微合了合雙眸，再次睜開時，屏去了一切不安與迷茫，她伸出手按住青年的腦袋，微湊過去堅定而認真地說道，“不會讓你死的。”他是她回家的希望，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它破滅。
　　“咚！”心臟像這樣。
　　——這個女人。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咚咚！”快速跳動。
　　——說出這樣的話。
　　“都一定不會讓你死。”
　　“咚咚咚！”持續加劇。
　　——就是在……
　　“違反規則。”
　　“哈？”夏黃泉呆住，這個時候他難道不該感動地淚流滿面，小鳥依人地投入她懷中“嚶嚶嚶嚶”哭泣……呸！這個詭異的思路是怎麼回事？
　　商碧落伸出一隻手指頭，將女孩的臉孔推開：“太近了。”
　　“所以？”
　　“看著很嚇人。”狩獵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她卻無知無覺地射出了第一支箭，毫無疑問，這是在犯規。
　　“……喂！”她年紀輕輕地又沒皺紋毛孔又不粗大哪裡嚇人了混蛋！這是剛表白過的人該說的話嗎？果然他是在耍她，怎麼辦……又好想揍人了。
　　夏黃泉情不自禁地捏起了拳頭，發出了讓人頭皮發麻的“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天下午，蘇玨難得地提前回了家，雖然南地在這場耗費時間並不長的轟炸中文明盡毀，重建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但如果真的能消滅喪屍及病毒，這樣的代價並不是不可以付出的，相對於死物，沒有什麼比活著的生命更加重要。
　　畢竟，誰也不知道病毒會不會再次變異——增加空氣中的傳播距離或者變成其他傳播方式。而且，對於北地來說，五百萬人的日常需要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可以承擔得了一時，但不一定能一直承擔下去，更何況人口並不是恆定不變的——大家都需要南方的土地。
　　然而，即便清楚地知道這件事，即便理智可以接受，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依舊是感情上難以過去的一道坎，因為，那曾經是很多人的家園，可能從祖輩開始，一代代地在那裡繁衍生息，從睜開眼見到第一縷陽光的那一刻起，所有記憶都與它息息相關，家人、朋友、教師、同學、歡笑、淚水……這些並不是輕易可以忘記或者說拋棄的。
　　今日的W市，蔓延著一股厚重的悲傷。
　　人們都在心中哀悼著，那被和病毒一起夷為平地的南地，以及那一起被埋葬了的過去，雖然曾經覺得它太殘酷太不美好，現在回想起來，大多數人都會在心酸中微笑。
　　為什麼總是在生死關頭才能意識到平凡的偉大呢？
　　為什麼總是在生死關頭才能意識到被忽視的愛呢？
　　為什麼總是在生死關頭才能意識到……誰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愛護自己的人呢？
　　可惜，對於這座城市的很多很多人來說，後悔就真的只能變成後悔——往事從不可追。
　　夏黃泉和商碧落來自異世，蘇玨原本就是北地人，然而言必行，他的過去……無人知曉。
　　唯一知道的只有，在蘇玨回來時他還很開心，興衝衝地提了一些物資出去，說要換些好東西回來吃——如果說商碧落是靠冰冷的機器在雲端觀察著城市的話，那言小哥毫無疑問深入人群，用“人之間的交往”結成了一張網，流傳在這個城市的消息，他總是很快能探聽到。而交易物品時，也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簡單來說，他就是個“管家婆”，把財務交給他大家都很放心。
　　然而，他回來時卻有些失魂落魄，忘記交易物品不說，帶出去的物資也不見了，他為難的神色讓其他人都沒再問下去，接下來，他做飯時甚至還差點把作料放錯，如果不是夏黃泉抱著學習的念頭站在他身邊，晚餐差點就悲劇掉了。
　　於是這一天的晚飯時，氣氛很奇怪。
　　平時話最多最愛活躍氣氛的人一言不發地呆呆扒著飯，甚至菜都不怎麼夾，蘇玨和夏黃泉時而擔憂地看著他，卻深怕他尷尬地不敢多看，商碧落倒是有些許好奇，卻沒有其他兩人那樣強烈，因為他總有得知的辦法。
　　夜間，見言必行洗完澡關上書房的門睡覺，有兩個人鬆了口氣。
　　“還好他洗澡的時候沒把自己淹死。”夏黃泉擦汗。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蘇玨皺眉。
　　夏黃泉的目光轉向商碧落，青年同樣回望著她，目光閃了閃，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她居然什麼也沒說，反倒轉而看向蘇玨：“阿玨，接下來還會再進行轟炸嗎？”
　　“那個啊，應該已經結束了。”一提到這個，蘇玨的神色再次有些黯淡，雖然他不是南地人，但大學的四年足夠他將那裡當成第二故鄉，故鄉被毀，沒有人會覺得愉快，片刻後，他才從深思中反應過來，略帶羞赧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不……”夏黃泉搖了搖頭，“你不舒服的話就早點休息吧，這些天也太累了。”連家都沒時間回。
　　“沒什麼的。”蘇玨微笑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
　　一旁的商碧落微眯了眯眸，輕輕撫摸著袖管中匕首冰冷的刀刃。蘇玨一無所覺，倒是夏黃泉，彷若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瞪了他一眼。
　　雖然嘴上說著不累，但實際上精神和肉體都十分疲憊的蘇玨很早就休息了，他睡得很熟，以至於連夏黃泉溜到床邊都沒有發現，女孩晃了晃，再晃了晃，確定他真的睡熟後，彎下腰幫青年理了理被子，悄悄地跑了回去，輕盈地跳到商碧落的床上盤腿坐好。
　　身著睡衣的青年如往常一般靠在床頭看書，漆黑髮絲在燈光下看來格外柔順，大約是因為有些長了的緣故，左耳邊的髮絲被他掠在耳後，捧著厚重書籍的白皙手指修長而指節分明，翻動間充斥著一種充滿書卷氣的美感。
　　“有事？”不可否認，商BOSS此刻的心中並不怎麼愉悅。
　　“廢話，沒事我過來幹嘛？”同樣身著睡衣的夏黃泉給了他一個白眼，靠過去嗅了嗅他而後輕哼出聲，“湊近聞臭死了！”毫無疑問，她還在記白天的仇。
　　“……”
　　就在此時，女孩偷偷摸摸地從枕頭下面摸出了筆記本電腦，湊到商碧落耳邊輕聲說道：“我偷偷從書房拿出來的，厲害吧？”
　　女孩淺淡的呼吸近在耳畔，吹得他有些發癢，更帶著一種讓人蠢蠢欲動的蠱惑。
　　但是……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商碧落手指悄無聲息地緊了緊，垂下眼眸，細密的睫毛在燈光的照射下灑落一層淡淡的陰影，他突然開口問道：“你是想知道言必行反常的原因？”
　　“當然啊！”就算再二那也是她的隊友，只能被她欺負！
　　“那麼，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告訴蘇玨呢？”關於他可以監控整個城市這件事。
　　“啊？”夏黃泉詫異地歪了歪頭，“你不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嗎？”她覺得自己肯定沒會錯意……難道真弄錯了？
　　“咚！”
　　“咚咚！”
　　……
　　青年深吸了口氣，而後緩緩吐出，伸出手，推開耳邊的女孩。
　　“太近了，很吵。”
　　“喂！”
　　——這個蠢貨，就不能收斂點老老實實地做獵物嗎？
　　——這傢伙，真的好欠揍，又手癢了怎麼辦？
　　總有那麼幾個人，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7

第四十九章    鐵漢那個柔情

　　在女孩炸毛的時刻，商碧落掩蓋了不小心泄漏的痕跡，定下心拿起手邊的電腦。
　　一見有正事，黃泉妹子也不好再毆打他了，輕哼了一聲湊到青年身邊和他肩並肩排排坐，這樣才更能看清屏幕中的一切。因為靠著床被的緣故，束起的馬尾多少有些礙事，她嘖了下，乾淨利落地扯下頭上的髮帶，漆黑的長髮瞬間傾瀉而下，並肩而坐的姿勢讓很大一部分頭髮落到了商碧落的肩頭，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髮絲讓他敲鍵盤的手不自然地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了下去。
　　夏黃泉百無聊賴地拿絲帶在手腕上打結玩，偶爾朝屏幕上瞥上一眼，又等待了片刻後，她好奇地問道：“需要很久嗎？”
　　“不用。”
　　“可是，城市的攝像頭不是很多嗎？一個個找很花時間吧？”
　　“可以先固定時間段和地點。”商碧落以從未對他人有過的耐心解釋道，“比如言必行下午出去的時間是4點到4點40，起始地就是這座小區，四十分鐘內他所能到達的地區也是有限的，參考這一點，就可以劃定範圍，而後做顱骨比對。”
　　“顱骨比對？”很顯然，夏黃泉對這個詞語很陌生。
　　青年又敲擊了下鍵盤，上面瞬間出現了一張言必行的照片，而後無數條光線構成的巨網順著臉部滑落，一個頭骨3D圖快速地在右邊生成：“每個人的顱骨都是不同形狀的，接下來在預定的時間地點範圍內進行篩選，就可以自動集成他之前的行蹤。”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畫面跳轉為了W市的地圖，以小區為起始點，慢慢出現了一個個小紅點，它們連綿延續著，構成了言必行之前行進的路線，直到某個地方，紅點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嗎？”
　　夏黃泉連忙又湊近了些：“哎哎，有了嗎？”隨即不滿皺眉，“你躲什麼啊？”低下頭嗅了嗅手臂，“我有洗澡好嗎？比你好聞多了！”她一點都不臭，混蛋居然嫌棄她，找死！
　　“……”商碧落無語地歪頭看向身旁的女孩，細瓷般白皙滑潤的臉孔因為氣憤而紅撲撲的，像極了金色秋季枝頭綴著的粉色蘋果，散發著淡淡的芳香，無聲地引誘路過者上去咬一口，可惜，巫婆已經在其中加了料，蘋果有毒，一不小心就要悲劇。
　　“你發什麼呆啊？”
　　“沒什麼。”青年扭過頭，將目光放到電腦上，“他在這個位置停留了，現在我調出附近的視頻。”
　　“果然是言小哥……”夏黃泉聚精會神地注視著畫面，青年一手提著物資，另一手插在衣袋中，慢吞吞地在街上溜達著，渾身上下從骨子裡散發出那麼一種慵懶的味道，嘴中依舊叼著香煙，無需用手，每走幾步，那煙便微微抖動，幾點散灰便隨之墜落，順著秋風飄遠。
　　沿途中，不斷有人和他打著招呼，他時不時朝對方點點頭，偶爾從衣袋中伸出手懶洋洋地招一招，這沙皮狗似的模樣讓夏黃泉有些手癢，但那些人反倒司空見慣似的，完全沒和她類似的反應。
　　走到某個拐角處時，意外發生了，雖然畫面上聽不到聲音，但可以明顯地看出，某人叫了他。
　　青年沒有立刻回頭，但夏黃泉敏銳地注意到，他的身形顫了顫，這次煙灰也抖落得非常沒有水準，居然連火花一起墜了下來，只剎那便在他銀灰色的風衣上灼出了一個洞。
　　言必行連忙拿手拍了拍，皺起眉像是咒罵了幾句，而後才回轉過身，這時的他似乎已經完全收斂好了情緒，衝來人笑眯眯地打起了招呼。
　　重頭戲來了！
　　夏黃泉瞪大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而後大驚——妹子！居然是妹子！
　　一個留著披肩髮的女性走到言必行面前，而後兩人開始了五六分鐘的交流，最後，言必行直接將手中的物資塞到她手中，又說了句什麼。
　　女子就這樣轉身離開了，而言必行則靜靜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她的背影，一動不動地又站了十分鐘左右，仰天嘆了口氣，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勒個去……”夏黃泉震驚了，“沒想到他居然還真能泡到妹子，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而後又突覺不對，“那他回來怎麼是那副表情，好奇怪啊……”
　　“想知道？”
　　出乎青年的意料，女孩思考片刻後，最終搖了搖頭：“果然還是算了。”
　　“不好奇？”
　　“廢話，當然好奇！”夏黃泉咬牙，好奇到撓心撓肺了好嗎？但是，最初她只是擔心他在外面被人欺負，比如套著麻袋毆打什麼的，現在看來居然是感情糾葛，“這種事情他既然沒說，就說明不想其他人知道，再探究下去總不太好。”是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不想其他知道的小秘密，她有，言小哥自然也可以有。
　　“那麼，這條消息你想必很感興趣。”
　　“哎？”夏黃泉抬眸看去，臉上頓時浮現出驚訝的神色，“三天後軍隊會派人去南地實地探查？”
　　某種意義上說，W市運氣不錯，在轟炸前喪屍都沒能過橋，所以最後一座橋還保存著。考慮到南地以後還要住人的緣故，這次所使用的導彈都是無輻射的，對人體並沒有傷害，但考慮到其餘危險因素，上面定出了三天的空窗期——那時去才相對比較安全。
　　但是，其他人也許不知道，夏黃泉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包含的風險呢？
　　喪屍在進化！
　　派出的人很有可能會死。
　　【參加三天後的實地探查。】
　　聽到這個消息，夏黃泉不知道該驚訝還是該鬆一口氣，但是，如果她不在，商碧落該怎麼辦？
　　【隨身物品必須攜帶。】
　　“……”居然要帶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這不是在作死嗎？！
　　那麼，他身上死氣濃郁的原因是這個嗎？！簡直是……
　　但是，夏黃泉同時又知道，所謂的“系統”並不想真的玩出人命，如果想，他們也絕對活不到現在，那麼，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不行，完全想、不、出、來！
　　夏黃泉一把捂住臉，困擾的模樣毫不意外地引起了青年的關注，他挑眉問道：“怎麼了？”
　　“沒……”黃泉妹子咬牙，“我只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複雜了。”
　　商BOSS心念微動，下意識就伸出手搭在她的頭上，揉了揉：“不是世界太複雜，是你的腦子太簡單。”
　　“……”找死！她伸出拳頭就朝他肚子搗了一拳。
　　青年瞬間捂住腹部輕咳出聲：“你不是說會換個位置嗎？”
　　“……忘記了。”
　　“……”
　　“囉、囉嗦！我下次會記得的！”說完，女孩站起身，直接從這邊跳回了自己的床上，倒頭就睡。
　　又變成蝦米的某位仁兄仰頭望燈，再一次從內心深處唾棄著自己的眼光，但是又能有什麼法子？他的目光掃過身側尚有餘溫的潔白床單，那裡靜靜地放著一條海藍色的絲帶，是女孩不小心留下的。
　　翌日清晨。
　　今天言必行的精神狀態比起昨天要好了不少，為了補償昨天的失態，今天的早餐依舊是他做的，水準與往常相比並未降低，飯桌上也如以往一般嬉皮笑臉地活躍氣氛，就如同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商碧落對這件事沒多大興趣，剩餘的兩人則十分配合，總而言之，這頓飯氣場十分和諧。
　　吃完飯，傳說中的獅王一如既往地要出去“臨幸”後宮，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商碧落居然要求隨行。雖然考慮到他的安全問題，夏黃泉本身就在考慮帶不帶他一起去，或者乾脆發帖請個假，畢竟三天後的南地之行才是危機觸發點什麼的只是她的猜測，什麼也不能代表，所以在真正的危險發生之前，她必須一直待在他身邊。
　　但BOSS君主動提出，總讓人覺得有點古怪。
　　夏黃泉眯了眯眸：“你有什麼陰謀？”
　　“這倒也是，”被拍得很快活的女孩點了點頭，“可是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想出去？”
　　商碧落勾起嘴角，笑得柔情款款：“因為我想陪著你，這個理由可以嗎？”
　　“……我去！”夏黃泉猛搓手臂，“再讓我起雞皮疙瘩，信不信我揍死你？”
　　青年攤手。
　　女孩扭頭皺眉，又來了，這種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詭異感覺——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考慮到這段時間以來，“寵物君”一直被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家中，夏黃泉心一軟，彎下腰就一把將他連人帶輪椅抱下了樓，在樓道中放下後，推著就走了出去。
　　“夏小姐，早啊。”
　　“嗯，早！”
　　不得不說，夏黃泉現在在W市的知名度很高，以至於小區中執勤的衛兵都對她很是熟悉，他們還算好的，見路毅和她打招呼多了也經常會與其交談兩句，但外面完全不熟悉的人，見到她幾乎都是退避三舍，生怕被先這樣再那樣——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要這種打出來的知名度。
　　穩穩地推著輪椅，夏黃泉一路觀察著路邊的景象。
　　果然，所有人身上的死氣都加深了，看來喪屍中級進化後，對W市的確有影響，她微微皺起眉頭，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人們，又要經受一次生與死的考驗嗎？
　　真是太過殘忍了。
　　夏黃泉觀察著別人，殊不知別人也在觀察著她，如果不是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尚不能用，幾乎所有人都要發短信了——不得了啦，鐵甲女暴龍不知道從哪裡強搶了一個帥哥，遊街示眾啦！
　　當然，也有不少人有其他意見。
　　比如——神馬叫鐵漢柔情，這就叫！就算是鐵背大猩猩，也有著柔情萬丈的一面！
第五十章    色狼與羔羊

　　夏黃泉很快就注意到了人們眼光的不對，感知相當靈敏的她沒察覺到他們有惡意，但這種依舊讓她毛骨悚然的目光是怎麼回事？
　　起初她嘗試過盯回去，果然，幾乎沒人敢和她目光交接，但當她一收回目光，對方立刻又看了過來。幾次後，她無奈地放棄了，總不能就因為這個就去打人吧？她又不是惡霸！
　　無比疑惑間，她俯下身悄聲問商碧落：“你有沒有覺得那些人的眼神很奇怪？”
　　青年環視了四周，微微仰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有嗎？”
　　夏黃泉被他的呼吸吹得耳朵有些癢，不自在地微搖了搖頭後，果斷道：“……絕對有啊！”尤其是和商BOSS說話的時候，感覺更可怕了好嗎？！
　　就在此時，圍觀者中不知是誰靈機一動，認出了商碧落：“那是狽，狽啊！”
　　狽，在W市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名字。
　　在「獅王」崛起前，她和另外一個人組成了一個神秘的組合，它既不叫「假面軍團」也不叫「曉」，而是「狼狽雙煞」，一狼一狽，沒錯，這個組合由兩個人構成！
　　但是，與曝光率極高的「狼」小姐不同，「狽」（性別待定）隱藏在黑暗深處，據說是一個非常猥瑣陰暗的人，所以才長期不露面——事實上，被揍者很少見過商碧落也挺正常，因為每次夏黃泉都是帶他到附近，安頓好後再去揍人，打完了再背著他走。
　　曾有無數人看到過他們的背影，知道「狽」同學身體太過虛弱或是腿不能行，只能在「狼」背上活動，於是以此為原型創造了那個神一般的外號，然而！可是！但是！
　　這個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這個笑得超級溫柔的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這個看起來異常善良笑得超級溫柔的月光美青年是怎麼回事？
　　他——真的就是傳說中的「狽」先生嗎？怎麼看都像是溫順的潔白羔羊好嗎？！
　　是秘密，是陰謀，還是那隱藏在黑暗深處的一道不明的光？！
　　一道道「知音體」標題快速地刷過了人們的內心，但不得不說，大部分人內在都是顏控，同樣兩個混蛋，長得帥點那個就是要占便宜，商碧落這貨又披著一張小白花外皮，聖父般的笑容實在是不怎麼拉仇恨，尤其是『仇恨行走體』夏黃泉在身邊的時候——“被逼良為娼的青年啊，你賣身色中惡狼為哪般？！”
　　女性的眼中充滿了憐惜。
　　男性……也許他們該鄙視他，但是在親身體驗過某位姑娘的暴力後，他們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憐憫以及幾絲不知名的幸災樂禍，當然，也有幾位兄弟很恐慌——哎呀媽呀！哥我長得比那位兄弟還帥，不會也被強搶吧？！然後被打斷腿強留在身邊神馬的……虐戀情深神馬的……囚禁play神馬的……制服誘惑，咳，這個好像還沒看出來！
　　如果夏黃泉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一定會毫不客氣地噴他們一臉，但很可惜，他們不知道。
　　而商碧落，他笑眯眯地表示喜聞樂見——他和她不可分割，在所有人的見證下。
　　等到兩人到達PK場時，這個最新消息已經上了論壇：號外！號外！狼小姐和被她圈養的羔羊——狼愛上羊啊愛的瘋狂——有圖有真相！走過路過不容錯過！
　　當然，目前在場上的人還沒機會上網，於是這裡又爆發了一場與路上差不多的討論。人們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段將最好的位置留給夏黃泉了，她直接將商碧落推到了場外，低聲說了句“自己顧好自己”，就走到了劃出的場中，歪歪脖子晃了晃手：“今天時間有點緊，挑戰的是哪些人？”
　　也沒人和她客氣，二十多個人一起站了出來，有單人的有組團的，夏黃泉點點頭：“你們一起上吧。”在情況未明之前，她不想離開商碧落太長時間，所以只能盡快解決了。而且……那些人看她的目光真的很奇怪，她有點hold不住了。
　　聲音不大，卻足夠其他偷偷關注她的人聽清，四周沉寂了片刻後，猛地爆發出了喧嘩。
　　路人甲大驚失色：“今天雌獅磕了藥？怎麼格外凶猛？”
　　路人乙默默遠目：“春天到了啊……”
　　路人丙面帶疑色：“現在是秋天啊。”
　　路人乙萬分鄙視：“笨！我是說雌獅的春天到了，你們沒聽說過嗎？動物在發情期為了吸引異性，都會做出行為來展示自己，比如比誰的羽毛漂亮啊，比如比誰會跳舞啊，比如比誰會打架啊……”
　　路人甲路人丙齊齊點頭：“原來如此，兄弟高見！”
　　路人乙拱手謙讓：“不敢不敢。”
　　夏黃泉握了握拳頭，最後忍無可忍地拔刀指向那三隻旁若無人高聲討論的混蛋：“你們三個，給我過來！”反正二十多個都揍了，再加三個也無妨。
　　“……”X3
　　“不過去成嗎？”
　　“求言論自由……”
　　“圍觀有理，討論無罪。”
　　“……”夏黃泉頭上爆出一堆青筋，她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我說最後一次，給、我、過、來！”她一定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話音未落，其他旁觀者突然抬起三人，“嘩啦”一聲給丟入了場中。
　　“……你們……”
　　三人才想發出憤怒的譴責，只見其他圍觀者紛紛攤手：“圍觀有理，丟人無罪。”
　　“……”X3
　　“那麼。”夏黃泉一把將手中的長刀插入鞘中，除了最開始不熟練的幾次，現在的她和城市中人PK時，已經很少會拔刀了，畢竟刀劍無眼，她抿了抿脣，漆黑的右眼和別人看不到的琥珀色左眼中，綻放出銳利的戰意，“開始吧！”
　　話音剛落，她右手執刀，飛快地跑入人群，選擇了主動出擊。
　　趁著其他人尚未反應的機會，她一個肘擊最先讓距離自己最近的男子捂腹彎腰，而後力度精準地一個以刀鞘為手刀劈上他的脖項，讓他失去了戰鬥力——手刀這個動作從前在電影電視和書籍中老看人用，她最初以為很好做，但真正親身體驗後才發現難度相當高，頸部是脆弱位置，力度過大可能會危及人命，而如果力度過輕則毫無效果，這一次的成功是建立在練習很多次的基礎上。
　　一腳踏著倒地男子的軀體，夏黃泉彈跳起身，雙手持刀劈砍了下去，這一次的目標是旁邊兩位壯漢，兩聲脆響後，他們接連倒地，女孩的動作卻沒有停，藉著衝刺的力度一個旋轉，長刀在她的手中揮舞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將附近剩餘的三位男子紛紛掃出了場外——根據規則，他們在出線的瞬間已然失格。
　　這些動作看似複雜，其實只是片刻之間，也直到此時，其餘人才反應了過來，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迎戰不退反進的女性。
　　商碧落靜靜地注視著場中的動作，表情很是輕鬆，第一次和女孩出去揍人時，就眼看著她一次揍翻了幾十個男人，現在的場面根本不是大問題，只是，有些礙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彷彿那是漆黑夜晚中唯一的發光體，雖然知道這是已經發生了很久的正常的事情，青年的心中還是泛起淡淡的陰郁，就像是珍藏的寶石被放入博物館中公開展覽，貪婪的目光，驚羡的目光，欣賞的目光，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厭惡。
　　青年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扶手，無論心中有著怎樣的波動，臉孔上依舊掛著溫和柔軟的笑容。
　　“還真是強大到了可怕地步的武力。”他的身旁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聽嗓音應是一位年輕女性，商碧落沒有扭頭去看，對方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這位先生你覺得呢？或者該稱呼你……狽先生？”
　　商碧落嘴角勾了勾，開口答道：“我姓商。”
　　“你好，商先生。”女子從順如流地換了個稱呼，而後禮貌地問道，“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新生報社？”商碧落對此並不好奇，只鎮定地說道，“怎麼？打算拿我們做第一期的頭條嗎？”
　　“你怎麼會知道？”出來採訪的女記者訝異極了，所謂的「新生報社」成員幾乎原本就是南地的新聞業職工，但到W市後，伴隨著消息管制，他們都成為了只能每天領取救濟糧的閒人，一些不願就此度日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屢屢向軍方請願。好在城市安定後，人心穩定，網絡恢復，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軍方終於在今天答應恢復報紙發行，並將占領的一家報社辦公點劃分給了他們，裡面有現成的設備。
　　得到消息後，眾人在討論後得出了“新生”這個名字，而後她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取材，目前這個城市最引人矚目的無疑是兩件事——對南地的轟炸以及雌獅。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傳說中的「狽」先生，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但緊接著，最讓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這位自稱姓商的青年，究竟是如何得知她們一小時前才討論出的報社名的呢？軍方的人？不，不會，他們本打算明天做好報紙樣本後才遞交給對方審查啊。
　　商碧落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他並沒有義務為對方解疑，事實上，她的存在和過分靠近已經讓他很不舒服。
　　善於察言觀色的記者吞下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那麼，請問商先生你能和夏小姐一起接受我們的採訪嗎？不會浪費你們太多時間的。”比起商碧落，夏黃泉這個名字早就傳揚開來，眾人紛紛讚嘆，不愧是活閻王，連名字都如此霸氣側漏，直接讓人下黃泉！
　　就在此時，場中的夏黃泉以一個乾淨利落的側踢打敗了最後一人，舒了口氣後，她朝其他躍躍欲試的人揮了揮手：“今天就十場，不多打了。”而後轉身朝商碧落的方向走去，驚訝地看到，這貨居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泡到了妹子，太不公平了！她天天累死累活都沒妹子向她搭訕，為什麼他才第一次來就有妹子搭訕啊！混蛋！
　　心中非常不爽的夏黃泉眯了眯眸，快步走回了商碧落身邊，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他朝他招了招手，她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他，卻見青年又招了招手，她於是彎下腰去。
　　商碧落笑了笑，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她的臉頰，柔聲說道：“看你，玩得一臉都是汗。”
　　“！”我勒個去！
　　夏黃泉只感覺一股雞皮疙瘩順著腳底一直蔓延到了頭頂，渾身上下如同被雷電劈過一次，超、可、怕！
　　——這傢伙被鬼附身了嗎？！
　　她正準備推開他，突然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看那些人看我們的目光，是不是好多了？”
　　“……”夏黃泉一愣，隨即左右張望了下，發現不少人都善意地朝她笑。
　　還真是……好多了。
　　能不好嗎？
　　從『強搶民男』變成了『兩情兩願』。
　　從“被逼良為娼的青年啊，你賣身色中惡狼為哪般？！”變成了“溫柔男友殘遭厄運癱瘓在床，女友多年照顧練出一把好力氣！”。
　　所以說能不好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7

第五十一章    漂浮在雲端的你

　　夏黃泉會信商碧落的鬼話嗎？
　　答案是：才怪！
　　雖然群眾的目光的確好轉了，但她總微妙地感覺自己被耍了，但是，就算心裡再想揍他，黃泉妹子還是以強而有力的理智將這種衝動強行壓抑了下去——回去再打！想打幾次打幾次！想幾成熟幾成熟！
　　如此想著的她站起身體，走到商碧落的後方，雙手握上輪椅的把手，就想推著這貨回家。
　　“請稍等一下，夏小姐。”
　　攔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商混蛋剛才勾搭的妹子，夏黃泉愣了愣，這是什麼節奏？周圍的群眾精神一震，唉呀媽呀，這莫非是小三對上小二的節奏！
　　“你是？”夏黃泉注視著面前約二十五六歲的女性，面容漂亮幹練，短髮及肩，髮尾微卷，雖身穿休閒裝，卻依舊很有OL的氣場，她確定自己沒有在哪裡和對方交流過。
　　“是這樣的，我叫呂露，是新生報社的記者，想採訪一下你和商先生，請問你們現在有空嗎？”
　　“採訪？”
　　“是的。”呂露微微一怔，見夏黃泉並不像商碧落那樣了解情況，於是便略微解釋了一下。
　　夏黃泉明白了，群眾失望了——原本還以為能打起來的！
　　“原來如此，”夏黃泉撓了撓臉頰，低下頭問商碧落，“你願意被採訪嗎？”就算是寵物也是有人權的！
　　青年彎了彎眼眸，依舊一副溫柔好男人的模樣：“我都聽你的。”
　　“……”好噁心！又被雷出一聲雞皮疙瘩的夏黃泉警告地瞪了眼商碧落，有些猶豫地看向呂露，她從未被採訪過好嗎？總覺得超沒譜。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慮，呂露連忙說道：“請放心，不是那麼正式的訪談，只是隨便聊聊。”
　　見對方說到了這個地步，再看商碧落並沒有明確地提出反對，再加上夏黃泉本身對這件事也不反感，於是她點了點頭：“可以。”而後緊接著說道，“去哪裡談？”
　　呂露試探性地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那裡可以嗎？”
　　“好。”
　　一場註定在報紙和相關視頻放出後引起廣泛關注的採訪就以這樣平淡的方式開始了，三人的心態各有不同。商碧落純粹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夏黃泉新手上路不太懂行略有些忐忑，唯獨呂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實話，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入院的準備，但沒想到「獅王」居然這麼好說話，甚至有一個瞬間，她覺得對方與其他女孩並沒有什麼區別，然而下一秒，當呂露的目光落到那被人們紛紛猜測的黑色眼罩以及她腰間毫無疑問是真貨的武士刀上時，這位記者警醒了過來——眼前看似普通的少女，擁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武力，這一點不僅是相對於W城而言，更可能是整個炎黃國。
　　試探性地提了幾個常見問題後，呂露終於切入了正題：“夏小姐，據我所知，你之前曾經和商先生一起襲擊城市居民，並且得到了『狼狽雙煞』的稱號，請問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
　　夏黃泉心中嘔血：“……能別提那個稱號嗎？”
　　“當然可以。”呂露點點頭。
　　“理由什麼的……”夏黃泉短暫地思考了片刻後，說道，“因為覺得不對勁吧。”
　　“能說具體些嗎？”
　　夏黃泉思考了挺久，在腦中組織著語言，而後盡己所能地解釋了起來：“你看，不是很奇怪嗎？”她轉過身，看向場中時而歡笑時而咒罵的人們，“這座城市中的人都是一樣的，一樣不幸，又一樣幸運。”
　　“與北地人不同，我們遭遇了病毒，所以不幸；我們活了下來並到達W市，生活再次恢復平靜，所以幸運。”
　　“呂小姐如果是記者的話，應該知道，南地的五千萬居民在這場劫難中，殘存的只有五百萬，每十個人中，只有一個人死去。”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一些親人，一些朋友，拼命掙扎著從屍骸堆中爬出，背負著對亡者的記憶，在這被稱為『末日』的世界中活了下來，某個意義上說，W市的人都是那場殘酷戰鬥中的贏家，但我想很少人會真正這麼覺得。更多人會認為，每個人都是失敗者，每個人都是失去者，只有誰比誰更不幸，沒有誰比誰更幸運。”
　　“但是……”
　　“但是？”呂露緊接著問道，毫無疑問，她對接下來的話非常好奇。
　　“但是，卻被扣留在了W市。”夏黃泉笑了笑，“我知道，很多人非常不滿，覺得自己像是被圈養的家畜，沒有人權、自由和公平，除了等死，再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夏小姐不這麼認為？”
　　“我怎麼認為都無所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誰也沒資格把這想法強加給別人，然而，”女孩斂起臉上的笑容，“討厭北方居民也好，反對政府的決定也罷，怎樣都沒關係，這是所有人的自由。但是，將這種憤怒發泄在和自己同一遭遇的人身上，怎麼想都很奇怪都很不對勁吧？”
　　“這個……似乎的確如此。”呂露點了點頭，她深知那段時間W市的混亂，街頭巷尾隨時都有人打架鬥毆，即使只是不小心路過都有可能被堵住圍毆，許多人如同精神錯亂了一般陷入瘋狂的狀態，但在「獅王」做出那樣的事情後，這種情況奇異地好轉了，所以她更加好奇，“你那麼做的理由就在這裡嗎？能詳細說明下嗎？”
　　“詳細說明啊……”夏黃泉嘆了口氣，深切地覺得被採訪真心是一件累人的事情，腦細胞都快被榨乾了好嗎？！她深吸了口氣，接著開口，“我……”
　　這場採訪持續了一共多小時，期間商碧落只是偶爾開口，卻明智地阻止了她說出“想揍到他們無法打架為止”之類的可怕話語，簡而言之，大大地維護了她的形象。對此，夏黃泉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滿意，以至於推他回去的路上心情都很好，低低地哼著一支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調子。
　　青年聽著女孩口中發出的音調奇怪的歌聲，心中有些好笑：“很開心？”
　　“當然！”
　　“因為能上報紙？”
　　“是啊！”夏黃泉很坦率，“我還是第一次上報紙，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新聞媒體，你不知道，我的運氣超級差，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有電視台的記者來我們學校，可無論哪次鏡頭裡都沒有我，明明我每次都在附近來著！”
　　“……”這個概率實在是……略慘烈了些，但是，商碧落微勾起嘴角，突然開口說道，“你知道今天說出那些話的後果嗎？”
　　“後果？”女孩歪了歪頭，訝異地問道“能有什麼後果？”
　　“不出意外的話，你在W市的影響力會達到極高的地步。”
　　“哈哈哈，我覺得我影響力一直挺高的。”看路邊人的眼神就知道……
　　“過去只是武力，而只是則會蔓延到精神方面。”越是危險的世界，越需要強者，無論是武力上，還是精神上，女孩做出的行為很好地滿足了人們對於兩點的需求，政府需要一個具有正面影響力的人物，如同過去他們所捧出的那一個個模範代表，女孩無論是言行還是與軍方的關係無疑都滿足了這一點。於是接下來，她的思想和行為將在報導和言語中不斷美化，得到進一步升華，一點點地被這個城市乃至全國的人們捧上高高的神壇。
　　雖然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這點讓青年略有些不舒服，然而事到如今，她被人們所關注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與其讓她在於普通人一天天的相處中去除隔閡，倒不如索性讓她浮上高高的雲端，毋庸置疑，“女孩與他人的距離進一步拉遠”讓他很是愉悅，他不介意在這一點上添柴加火。
　　“聽起來好複雜的感覺……”夏黃泉眯了眯眸，挺下腳步竄到青年的面前，彎下腰猛盯，“喂！你不是又打了什麼壞主意嗎？”
　　“怎麼會？”青年露出一張無辜臉。
　　“……算了。”夏黃泉聳了聳肩，雖然微妙地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但反正也沒感覺到啥危險，她困擾地望了望天，所以說，思考什麼的真心不擅長啊，“總而言之，如果不是壞事的話，我沒意見。”
　　“呵……”青年低聲笑了起來，“完全不在意這個嗎？”
　　“是啊。”夏黃泉扭頭觀看著路邊的風景，不經意地回答道，“他人的看法本身就是很難左右的，就算我為此在意，也不會改變什麼吧？有時候做得越多結果反而越糟。”
　　“那你最在乎的是什麼呢？”
　　“唔，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吧。”女孩說的是真心話，她活著才能順利回家，他活著她才有回家的希望，兩者缺一不可。
　　商碧落微怔，不經意間，他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又是這樣，女孩的眼神很清明，這對她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卻總是能……
　　與此同時，夏黃泉突然覺得背脊一涼，連忙轉頭看向對面的青年，皺眉道：“你怎麼了？表情好奇怪……”難道突然肚子痛？不對啊，小箭頭君麼有給她『愛』的提示啊！
　　一隻微溫的手突然撫上了她的臉孔。
第五十二章    吻與淚愛情的滋味

　　一隻微溫的手突然撫上了她的臉孔。
　　夏黃泉不明所以地看向青年：“你做什麼？”
　　商碧落驀然笑起，開口如此說道：“你想要和我一起活下去？”
　　“是啊，怎麼了？”女孩眨了眨眼眸，突然鬼兮兮地笑著反問，“是不是被感動地淚流滿面啊？想哭就哭吧，我是不會嘲笑你的！”這個時候如果自帶BGM，那無疑應該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
　　——又總是一句話就讓他陷入無語的境地，對她來說，左右他的情緒實在太過輕易。
　　青年垂下眼眸，藉著這動作掩去了眼中翻騰著的波浪，卻偏偏用平淡無奇的語氣如此回答道：“好吧，我很感動，淚流滿面了。”
　　“……”夏黃泉一爪子拍開他的手，扶額道，“算我拜託你，能說得有誠意些嗎？！”
　　這種話語早已無法擊破商BOSS超強的防禦外殼，他只淡定地反問：“誠意？”
　　“是啊，誠意！”
　　“那你想如何？”
　　“我……”夏黃泉愣住，這貨咋把問題丟回來了呢？然而，說到底，她還真有件事想和商碧落商量。
　　因為系統的緣故，她肯定要參加之後對南地的探查，同時還要帶上商碧落。雖然總把他當成隨身物品，但她不可能問都不問就強行做出帶著他上路的事情。
　　也許別人不知道，但被她壓著一直觀測南地的商碧落一定知道此行的危險性。
　　他會答應嗎？
　　放棄W市安穩的生活和她去那種隨身可能喪命的地方。
　　夏黃泉的心沉了下來。
　　她臉上掙扎的表情實在太過明顯，光是看就能猜到，更何況是一直撫著她臉的青年。很久之前覺得愚蠢的臉，在被多巴胺占領了大腦的時候再看，意外地豐富而有趣。
　　已經大致猜到實情的BOSS心中很愉悅，多麼好，她正因為他而露出煩惱憂鬱掙扎的神色。他可以容忍她影響自己的情緒，但更希望能得到公平——哭也好，笑也罷，只因他而生。
　　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心懷滿足地又欣賞了片刻後，他才輕聲問道：“怎麼了？”
　　“唔，”夏黃泉猶豫了瞬間，才說道，“我要參加之後的南地探查活動。”而後看向青年，發現他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對此似乎不置可否。
　　混蛋，好歹來點反應啊，這讓她怎麼繼續啊！更加糾結的夏黃泉又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話音落下間，她鬆了口氣，又重新提起心來，他要是不答應呢？打暈了一路帶走？還是分成好幾段裝包裡……呸！這個絕對不成！
　　想到此，她不由再次開口：“你放心，我一……”
　　“好。”
　　“……定會……哈？”
　　驚喜來得太快，以至於夏黃泉一時之間都難以接受，好在她現在的心理素質是越來越好了，不過片刻卻反應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真的願意？”
　　商BOSS的回答非常正氣凜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是君子？”
　　“……”
　　“……我錯了！”夏黃泉望天，怎麼一不小心就說出實話了呢？不該，實在不該！
　　“好吧，既然你這樣認為，”青年彷彿真的被傷害到了一般，輕嘆了口氣，而後朝夏黃泉伸出了手，“拿來吧。”
　　“什、什麼？”夏黃泉注視著著青年近在咫尺的掌心，呆了。
　　“報酬。”
　　這貨居然敢趁火打劫？！夏黃泉下意識就想揍人，但情勢比人強啊，她不得不略做妥協：“說吧！你想要什麼？！”
　　“你覺得呢？”
　　“我覺得……”夏黃泉稍微思考後，雙眸一亮，而後臉孔一黑，這還能更明顯嗎？他想要的當然是——
　　揍她啊！
　　一直被她揍肯定很不爽！
　　然後就超級想打擊報復！
　　哼，一切都被她看透了！
　　小心眼的男人最討厭了！
　　忍，現在必須忍，等過了這次再和他算賬。暗下決心的夏黃泉心一橫牙一咬，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就吼了一聲：“來吧！”讓暴風雨……不，毆打來得更猛烈些吧？
　　——商碧落，感到自豪吧，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你是第一個成功揍到姐的傢伙。
　　“……”商BOSS當然不是想揍她，事實上，他只是想和女孩稍微談談條件，試探下她的底線，但很顯然，她再次成功地將一切理解到了詭異的方向。
　　他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注視著如臨大敵的夏黃泉，她雙眉緊閉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可怕的事情降臨。漸漸有了壞心眼的商碧落緩緩朝她伸出手指，果不其然，越是接近，她的眉心皺的越緊，卻還拼命咬牙壓抑著一動不動。
　　手指順利地頂到了她的鼻尖，並未用力，只是輕輕地戳了戳，女孩瞬間放鬆，眉頭舒展了一些，與此同時，下意識張開嘴吐出口一直憋著的呼吸，動作間，露出潔白的貝齒和粉色的舌尖。
　　夏黃泉的心中此刻很意外，原本以為商碧落會狠狠揍自己，結果他居然只是戳了戳？
　　——這傢伙居然意外地心軟？太不科學了！
　　卻完全沒想到，她做出的動作，成功地讓青年的眼眸瞬間深邃，洶涌的波浪再次翻騰而起，渴望、慾望、掙扎、猶豫、決意——剎那間交織在一起。
　　戳著鼻尖的手不知何時滑到了脖後。
　　女孩被這轉變驚地有些疑惑，脣齒輕啟，似乎想要問些什麼，這個動作，卻解開了野獸身上的最後一根鐵鏈。
　　它咆哮著跑了出來！
　　夏黃泉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快速地湊近，脖項卻被一股不容忽視的力度強推向前，就在她以為商碧落終於按耐不住用拳頭招呼自己時，炙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嘴脣突然一熱，似乎被什麼東西含住了，被它略吮吸了下後，一股濕熱而滑膩的觸感滑過脣瓣，而後深入了她的口中。
　　就算再天真，夏黃泉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就因為知道，才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震驚。
　　與上次不同，這是一個真正的吻。
　　他怎麼可以？！
　　一股巨大的憤怒在女孩的內心點燃，懷著這種強烈的怒意，她猛地睜開了眼眸。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在這一秒，青年抽身後退，離開了她的脣。
　　目光對上。
　　一個柔和中夾雜著情欲一個憤怒裡暗藏著殺意。
　　就這麼無聲地對峙著。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與往常不同，如果說從前女孩生氣時語氣要用火來形容的話，那麼此刻她的話語冷到幾乎可以掉出冰渣子。
　　在剛才的一刻，她意識到，那行為也許真的是出於本心，但那又如何？罔顧她的意願以所謂的“報酬”為名做出那樣的事情，毋庸置疑是錯誤的——他們之間並不是可以做這種事的關係，她是人而不是隨便可以被拿出作為獎勵的物品。
　　毫無疑問，他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尊重。
　　青年勾了勾嘴角：“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他只是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而感覺比他所想得還要美好得多。
　　喜歡一個人因此想要靠近並在接近的途中被對方不經意的舉動所誘惑，而後做出情不自禁地舉動。看似是他的防線因為她而一次又一次地全線崩潰，其實，只是身體比理智更早領悟了“喜歡她”這件事而已。不得不說，這可真讓人困擾，明明不想讓她知道得太早，卻不得不在此刻就面對全盤暴露的事實。
　　但是，面對她時的這種未知感又讓人微妙地覺得並不討厭……
　　青年弧度越深的嘴角更加加深了兩人間的誤會。
　　夏黃泉站直身體，伸出手狠狠地擦著自己的嘴脣，指甲無意間劃破嘴脣，帶下一串鮮紅的血珠。
　　商碧落微微皺眉：“你……”
　　話音未落，突然聽到女孩這樣說：“回答我，這樣做是不是讓你覺得很高興？”踐踏她的尊嚴，越過她的底線，甚至可能在事後以嘲笑的態度看她的反應，真的能讓他快樂？
　　從一開始，憤怒就讓夏黃泉暫時忘記了引以為豪的直覺，她現在只想得到一個答案，無論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
　　而青年在這樣的質問下，同樣給予了對方發自內心深處的最真實的答案：“是。”親吻她這件事，的確讓他非常快樂，更甚於他所做過的任何事。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墮落，那麼他覺得自己開始可以理解路西法。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毫不客氣的幾乎讓他五臟六腑都疼痛起來的一拳，因為它的力度比從前的任何一次加起來都要大。
　　對他來說，這是最顯而易見的拒絕，當然，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很顯然，她似乎比他所想的還要果斷決絕。
　　明明被打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卻不覺得腹部有多痛，因為身體中似乎有個部位要更加疼痛，他下意識想抓住她的手，卻被對方毫不客氣地一把揮開。
　　下一秒，女孩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商碧落，你真讓我作嘔。”
　　不知從何時起，明明覺得他已經不再那麼討厭，揍人的力度也漸漸放輕，有時甚至會想，是不是對他誤解太深不太公平？畢竟他到這個世界以來，還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也許該改變一下對他的看法？
　　就算做不成朋友，長期搭檔還是可以的吧？
　　但原來，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他這個人，永永遠遠不會改變。
　　只是她太天真了，僅此而已。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7

第五十三章    我不和你玩了

　　次日，當夏黃泉醒來時，《新生報社》的報紙已經布滿了城市的每個角落，作為到達W市印發的第一期甚至是第一份報紙，它毫無疑問地獲得了廣泛的關注，而且因為是免費贈送，幾乎人手一份，而被它放在首頁最顯眼位置的，正是那篇訪談。
　　就如商碧落所預料的那樣，夏黃泉的名氣再一次飆升，如果說事情留給人的是反面印象，那麼這次則要正面得多。就算她本人其實並不太在意這些，雖說被人喜歡比被人討厭要好得多，但她也隱約察覺到了這份並不單純的『喜歡』中所包含的期待與責任。
　　【她該做些什麼。】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覺得，但其實，夏黃泉覺得自己十分無力，比如，她就沒辦法讓自己不失眠。
　　在籠罩夜晚的黑暗中睜著眼睛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覺得翻身就輸了於是一直堅持不動彈的女孩，直到凌晨才睡熟，以至於起床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頂著一頭亂髮打哈欠走出房間時，對上了一聲驚叫。
　　“妹子，你黑眼圈怎麼那麼大？”
　　“……這不是黑眼圈，這是煙燻妝！”夏黃泉立刻反駁道，“我昨晚睡得很好！”
　　“……我沒說你昨晚睡得不好啊，我錯了錯了……真是的。”言必行嘆了口氣，衝夏黃泉招了招手，“來，特地給你留了早飯。”
　　“嗯。”
　　夏黃泉摸著肚子，老老實實地走到了飯桌旁邊，片刻後，青年端來了溫熱的米粥和包子，一邊看女孩吃一邊靜靜地在一旁剝著雞蛋，而後不知從哪裡找出塊紗布一裹，遞了出去：“自己滾！不……不是讓你滾人，是讓你滾眼睛。”
　　“謝謝。”夏黃泉收起拳頭，接過雞蛋，滾了兩下，重又道歉道，“不好意思，我……”
　　“知道，和阿商吵架了吧？”
　　“……”
　　“放心吧，我不會問的。”言必行伸出指頭戳著桌上的雞蛋殼，輕聲道，“但是，就像你說的，大家都費勁艱辛才活下來，吵架什麼的是很正常，弄得沒有死別卻生離就太不划算了。”
　　夏黃泉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咽下了到喉嚨的那些解釋，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言必行暗自嘖舌，這回情況嚴重了啊阿商，不是兄弟不幫你，而是……你究竟做了什麼啊？！
　　且不論言小哥是如何想的，夏黃泉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了，其實，她在那睡不著的漫漫長夜中思考了挺久。根本上說，商碧落從來沒做出任何保證，說到底是她自己想太多而已。但話又說回來，就像撿回一條山貓，哪怕知道隨時可能被它撓被它咬，哪怕嫌棄它太凶太醜蝨子多，卻不得不好吃好喝養著它，照顧著照顧著就產生了些許感情，未必是親情愛情友情這類深邃的情感，大概只是一路相隨自然而然產生的習慣，結果還是被咬了。
　　生氣實在太正常了，但不值得一直憤怒，只是她對待他的情感發生了偏差，不小心模糊了兩人間的界限而已，就像是不小心越過三八線結果被圓規戳了手臂的倒霉孩子，重新縮回線內就好。
　　從前她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仔細觀察後就會發現，恨這種情感和愛是多麼得相像。本來夏黃泉對此很不理解，但直到此刻才發現，厭惡一個人其實真的和喜歡一個人很像，同樣會把目光投注到那個人身上，同樣會被對方的舉動所影響，同樣要耗費太多的時間和情感。她雖然不喜歡商碧落，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她最靠近的人也許就是他也說不定，原因多種多樣，也許是因為他和她一樣來源於另一個世界，也許是因為她和他相處得時間最長，也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很了解他所以失去了戒心……但她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更何況，現在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件事。
　　下午，不知何時又出門的蘇玨回來了，第一眼看到夏黃泉時，便驚訝地問道：“黃泉，你的嘴脣怎麼了？”
　　“嗯？”夏黃泉摸了摸脣，而後反應過來，“哦，這個啊，昨天抓臉的時候不小心撓破了。”
　　因為的確是指甲的傷口，所以蘇玨相信了，卻擔憂地說道：“你抓之前沒摸什麼奇怪的東西吧？需要檢查一下嗎？”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她還會特地抓一把喪屍再抓自己嗎？
　　“但是……”
　　“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夏黃泉這才注意到，蘇玨的身後有著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形，她連忙打了聲招呼：“許營長。”而後恍然，“你們是有事情要談嗎？我去倒……”
　　“不，我是在找你的。”
　　“……我？”夏黃泉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問道。
　　“沒錯。”許安陽點了點頭。
　　夏黃泉下意識地看向蘇玨，他對她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小夏，能單獨談談嗎？”
　　“……好。”黃泉妹子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沒錯，也許「去南地」的契機就是這次對話。
　　事實也的確如此，許安陽就是這次南地探查的總指揮，本身沒打算讓民間力量參加的，引發這個變化的正是今天那篇報導，上面如此寫道：
　　——“如果證實喪屍的確被消滅，夏小姐也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嗎？”
　　——“當然，無論有多艱難，都要回去，我的一切都在那裡。”
　　——“哪怕親人朋友都已經不在，家也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們一直在我的心裡，從沒有消失過。而對我來說，家並不僅僅只是房子。”
　　——“那為什麼執著地想要回去呢？不覺得你的話自相矛盾嗎？”
　　——“不，並不矛盾。我曾經聽過一句話，叫『此心安處是吾鄉』，哪怕他們已經不在，我也依舊想活在他們存在過的地方，那裡有他們生活的軌跡，那裡有我最珍貴的記憶。離他們最近的地方才會讓我心安，離得太遠，我怕有一天我會忘記他們的模樣。”
　　毫無疑問，夏黃泉所說的故鄉和人們所想的並不是一回事，然而，就算相差的是兩個世界，「思鄉」的情緒卻大同小異，很多人，想家了。
　　——“如果夏小姐可以回家，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呢？”
　　——“第一件事？大概是去圖書館，把某本書給撕了吧。”
　　這樣奇怪的一句話，在前面花費了很多筆墨分析夏黃泉言語行為的呂露並沒有做出解析，只是在最後，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你可以回家，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呢？”
　　很快，論壇上也掛出了相應的帖子。
　　下面的回答千奇百怪，比如“好好洗個澡啊”，再比如“想吃一碗拉麵啊”，再再比如“找到家人的骨灰然後好好埋葬”，諸如此類，沒有誰比誰想做的事更高貴，這裡有的，只是一群思鄉人，哪怕曾經承載著溫情和記憶的房屋已化為了焦土，哪怕曾經擁抱和親吻過的人們已化為了塵土，卻依舊想要回到那片擁有著無數美好記憶的土地上——
　　回去！
　　回去！
　　回去！
　　於是南地探查的舉動，獲得了幾近百分百的支持率，在這種情況下，軍方意識到，夏黃泉作為民間意志的代言人，加入隊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更何況，她本人也絕不是拖累。
　　對此，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持贊同意見，唯一反對的，是蘇玨。
　　他認為這件事應該由她自己做決定，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幕，臨談話前，蘇玨按住她的雙肩這樣說道：“如果不想去就拒絕，只要我還在，就沒有人能逼迫你。”
　　雖然很感激他的庇護，雖然知道此去危險重重，但夏黃泉卻必須要去，沒有後退的餘地，與此同時，她所提出的條件是——攜帶同伴。
　　許安陽對此並沒有提出反對，幾個人而已，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出行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清晨起來的夏黃泉發現桌上放著溫熱的飯菜，商碧落正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用餐，言必行不知溜去了哪裡，蘇玨也不在——一想到阿玨，她不由想起昨晚他們之間進行的那場秘密對話。
　　希望事情不要發展到那個地步……否則……
　　她吸了口氣，坐到桌邊的老位置——與商碧落恰好相對，一邊拿起包子，一邊問道：“隨身物品都收拾好了嗎？”
　　雖然是這幾天她對他來說的第一句話，但她的聲調和語氣都很穩，彷彿真真正正地忘記了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她本身並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人，更不可能在幾天之內變成這樣的人，那麼，唯一的解釋只有……
　　“是的。”
　　“那就好。”
　　“……”
　　彷彿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女孩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略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不……”這個目光中，什麼都沒有，不像最初那樣充滿了厭惡，也不像中途那樣時而憤怒時而糾結時而羞惱，更不像最近那樣偶爾散發出暖意和親近。
　　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在她眼中和這世界上的一草一木沒有任何區別，也什麼都不是。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發展。
第五十四章    出門怎麼可以不帶我

　　心眼太多的人總容易想太多，而本質單純的人做出的決定往往比誰都直指痛處。
　　對於夏黃泉來說，她發覺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對商碧落這貨投入了情感，但卻慘遭「玩弄」，就索性不和他玩了。
　　對於商碧落來說，他表白慘被“拒絕”，接著對方還討厭到要和他劃清界限、將他歸入『僅僅只是認識』行列的地步。
　　——誤會疊加著誤會。
　　如果夏黃泉忍著怒火問上一句理由或者商碧落厚著臉皮說出一句實話，一切其實都可以解決，但問題在於他們偏偏都不會這麼做。
　　所以不得不說，這是個悲劇。
　　吃完飯後，夏黃泉將兩人的隨身物品裝在一起，因為這次是和軍隊一起所以並不需要攜帶太多東西，所以包裹比起從前要輕了許多，按老規矩將包遞給商碧落後，她動作熟練地直接將他拎到了自己的背上，努力忽視了接觸瞬間對方和自己的那一點點小僵硬。
　　到達橋頭的聚集地點時，她驚愕地發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那裡的人。
　　“喲~”言必行靠在軍綠色的車廂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抽出空手來朝兩人打了個招呼，“好巧呀。”
　　“巧……個鬼啊！”夏黃泉一臉無語地走了過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年嬉皮笑臉地反問道：“這話應該是先來的人問才對吧？”
　　“……”
　　“開玩笑的。”言必行伸出手捶了下夏黃泉的肩頭，“真不夠意思啊，出門旅遊居然都不帶我。”
　　“……”夏黃泉咽下了“可能會有危險”的話，總覺得這種時候如果說出這樣的話，反而是一種侮辱，她笑了起來，同樣伸出手捶了下言必行的肩頭，“遇到危險可別哭著讓我救你！”
　　“怎麼會？我的目標是英雄救美來著！”言小哥一邊笑著一邊揉著肩頭抱怨，“嘶~妹子，你到底是吃啥長大的？這麼大力氣……”
　　“……人肉叉燒包！”
　　“真的？多少錢一斤？”
　　“喂！”
　　“對了，蘇小哥讓我對你說，他就不來送你了。”言必行丟掉煙頭，將其踩滅，“他說等你回來的時候會來接你，還有……讓你別忘記之前他對你說的話。”
　　夏黃泉的神色一凝，那些話……嗎？
　　正回想間，某人突然鬼頭鬼腦地湊了過來，戳了戳她肩頭：“話說回來，你們那天晚上到底偷偷摸摸說了些什麼啊？”
　　“沒什麼。”
　　“你的表情可不像沒什麼，難道？”言必行露出個超級猥瑣的表情，“你們……”伸出兩隻大拇指，湊近，湊近，再湊近。
　　“亂想些什麼呢？！”踹！她可是把蘇玨當叔叔的，亂倫什麼的可恥！
　　言必行拍著屁股上的腳印，悄悄朝商碧落眨了眨眼睛——沒事，雖然似乎快分手，但你牆角還沒被挖！一邊用眼神傳遞著消息，他一邊露出得瑟的表情，嘖嘖嘖，像他這樣的好基友到哪裡去找啊！
　　很快，三人登上了車，不得不說他們的待遇不錯，在其他兵哥哥們都乘坐著運兵貨車時，他們坐在了許安陽的軍用越野車，車上共有五人，駕駛座是司機，副駕駛座許安陽，後排三人。
　　言必行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塞在「吵架」的兩人中央，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夏黃泉一個人坐在了最左邊，商碧落中間，言必行則坐在了最右邊。
　　一坐上車，言必行便勾著商碧落的肩膀咬耳朵：“看人家多關心你。”
　　“……”只是關心他的命而已，他早就知道她對自己的生命報以某種執念，明明是感情用事的人，卻能硬生生地將這件事凌駕於情緒之上，他不知道該覺得幸運還是覺得可悲。
　　事實也的確如此。
　　夏黃泉所坐的位置在三個座位中相對而言是最危險的，原因無他，她位於駕駛員的後方。一般來說，這種軍方的駕駛員還擔負了保護首長的職務，遇到危險時，他最大的可能性是用自己去擋，所以左邊的前後座危險性最大。再考慮到喪屍可能從兩邊窗口突入的緣故，她果斷地將商碧落塞到了中間，雖然未必絕對安全但聊勝於無。
　　很快，出發的時間到了，車輛也真正行駛了起來。
　　按照目前並不算快的車速，行駛過橋梁大約只需要十來分鐘，而後就是南地。
　　從上車的那一瞬間起，名為不祥的陰影便浮現在了夏黃泉的心頭，越是靠近南地，越是如此。如果僅僅是預感也就算了，最讓她覺得不安的是，死氣的顏色在增加，雖然視線所及的僅僅只是車上五人，但她知道，隨著行進的加深，所有人都是一樣。
　　雖然緊張，但這份緊張也唯有與她相熟的人才能看出來，在其他人看來，女孩的臉孔只是變得更加冰冷和傲氣了，不過不管是駕駛員還是許安陽都沒說什麼，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商碧落和言必行則明顯地覺察到了她這份不安，尤其是靜坐在女孩身旁的BOSS同學，他的視線落到夏黃泉捏得很緊的拳頭上，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卻在話音跳出嘴巴的瞬間改口：“我渴了。”
　　“啊？”夏黃泉下意識扭頭看他，“什麼？”而後緩過神來，“渴了？”不對吧？小箭頭君根本沒出來啊……這傢伙，故意找茬嗎？！
　　話雖如此，她還真沒什麼理由不給，於是轉過身從包中拿出一瓶水，塞到他手裡：“水！”
　　遞出物品的瞬間，她突然覺得手心一疼，低頭一看，原來右手的掌心不知何時被指甲劃破了一點小口，女孩小心地吹了吹，這點小傷口對她這具素質非常好的身體來說，很快就能恢復。而被轉移了注意力的她自然也沒看見，身旁的男子那一瞬間鬆了口氣的表情。
　　因為提前考慮到人口回流的問題，轟炸所選用的特製炸彈會在一瞬間散發出極高的溫度，以期消滅喪屍以及散播在空氣中的病毒，不過本身並不具備太強的輻射性，而三天的時間，也足夠讓爆炸中空氣中飛揚起的灰塵沉澱下去，但即便如此，汽車行駛到一半時，車上幾人還是自覺地戴上了特質的面具。
　　空氣、土質、水源……想要生活下去，這些條件必不可少，也是這次探查的重點項目，所以出來的千餘名士兵中有一些專門負責鑒定這些的技術人員，而其他人在這三天內也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培訓，關鍵時刻可以隨時頂上。
　　很快，車隊行駛到了對面的橋頭。
　　“空氣質量符合標準。”
　　“附近未發現生命存在跡象。”
　　……
　　一條條信息隨著人員的工作相繼傳來。
　　南地轟炸前，喪屍也許是追隨著逃亡者，接二連三地朝帶河方向行進，可以說，如果沒有這次轟炸，他們必然會通過橋梁進攻W市。第一次探查重點考察的地點是N市，這是距離橋頭最近的一個城市，也是喪屍聚集相當密集的一個城市。
　　車輛又行駛了片刻，到達某個相對比較開闊的地點後，停了下來。
　　或者說，這座已經被毀於一旦的城市哪裡都比較開闊，區別只是哪邊垃圾少哪邊垃圾多而已。
　　即使曾通過衛星圖片看到過這樣的情景，夏黃泉還是被震驚了。
　　曾經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全部消失了蹤影，唯一一座座殘骸餘跡還證明著它們曾經的存在，高樓坍塌，滿目瘡痍。閃閃發亮的玻璃，灰澀結實的混凝土，堅硬無比的鋼筋，這些物體鑄就的房屋可以堪稱堅固，僅玻璃的熔點就至少需要一千度，然而，普通炸藥在普通氣壓下散發出的溫度至少能達到三千度，更何況是特質的炸彈。就這樣，一切都熔化成了一堆堆似是而非似乎還彰顯著過去外形的垃圾山。
　　整個城市的顏色單調極了。
　　漆黑的大地，灰色的垃圾山……以及散落在兩者之上的慘白色塵土，時而隨著蕭瑟秋風吹起，在風中盤旋又落下，不過片刻，便沾上了所有走出車廂的人們的髮上和肩頭。
　　夏黃泉十分慶幸自己身上穿的衛衣是有帽子的，否則真的是要一頭灰了，她拉開車門走了下去，雖然空氣質量顯示沒問題，但她依舊沒有摘下面具，那些灰塵的來源……讓她不太想將它們吸入體內。
　　就地採集已經開始了，採集結束後他們會行車前往下一個採集地，一直到達此次所定的最遠範圍，從表面上看，這次任務非常輕鬆，然而……
　　“咚！”
　　“咚咚！”
　　“咚咚咚！”
　　——這……是什麼？
　　——心跳聲？
　　——誰的？
　　——從哪裡傳來的？
　　——為什麼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聽到？
　　“嘭！”
　　“嘭嘭！”
　　“嘭嘭嘭！”
　　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彷彿迴盪在了整個天地間。
　　然而，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其他人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微笑著，忙碌著，交談著。
　　“妹子，你怎麼了？”
　　言必行在一直關注著女孩的商碧落的提醒下，跳下了車，跑到夏黃泉的身邊，驚訝地問道。
　　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只看到女孩快速地扯去了頭上的衛帽，甚至丟掉了臉上的防毒面具，側耳傾聽著，好像這樣做能讓自己聽得更清楚。
　　青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失序的女孩，想著該做些什麼的他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肩頭，下一秒，他看清了女孩瞪大瞳孔中深含著的驚慌。
　　【喪屍已發生中級進化。】
　　終於……開始了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8

第五十五章    不服來咬我啊

　　無聲的音波在天地間迴盪著。
　　這波紋從無數座垃圾山上傳來，如同被石頭砸中的湖心，一層層泛起，在空中規律地散開，契合著某種類似於心跳的節奏。波紋與波紋偶爾在空中交匯，構成了宛如蛛網的格子圖案。夏黃泉突然有一種直覺，所有人都是被困住的獵物，而狩獵者，正隱藏在人們看不見的陰暗角落，用猩紅而寒冷的雙眼注視著他們。
　　“走！”
　　“什麼？”
　　“馬上走！”夏黃泉一把扯下言必行的雙手，一邊將他朝車子的方向拖一遍高聲喊了起來，“所有人都上車，馬上開回去！”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夏黃泉顯然並不具備發出命令的資格，但即便如此，他們仍舊明顯地愣住，而後看向此次行動的負責長官。
　　同樣剛下車不久的許安陽愣了愣，皺起眉頭，面色嚴肅起來：“小夏，這不是隨便可以開玩笑的事情。”
　　“我沒有開玩笑！”夏黃泉直接將言必行塞回了後車座，“這裡很危險，相信我！”
　　“……”
　　這位掌握著命令權的中年男性與女孩對視著，似乎在質疑著什麼，又似乎在確定著什麼，就在夏黃泉再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果斷地一點頭：“所有人上車，先退回橋頭！”
　　“是！”
　　伴隨著這聲命令，原本下車的人們動作迅速地收拾好器材和剛採集到的物品，井井有條又十分有效率地跳上了車，夏黃泉亦拉開車門，準備坐上去。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咚！”
　　“咚咚！”
　　“咚咚咚！”
　　如果說之前的聲音宛如心跳，那麼此刻就彷彿是在擂鼓，不知名的怪物在人類毫無知覺的時刻敲響了戰爭的鼓點，以此散播絕望與恐懼。
　　“這個是什麼？”許安陽驚訝地問道。
　　他們……能聽到了嗎？
　　來不及回答些什麼，夏黃泉再次大聲叫道：“不要停，馬上開車撤退！”
　　這一次，沒有人再延誤時機。
　　而夏黃泉也果斷放棄了上車，直接翻身而上單腿跪在車頂，以這種低重心的姿勢維持著平衡，並且持續觀察著四周的景象。
　　跳動著……
　　是幻覺還是真相？
　　“阿商，是我眼花了嗎？我好像看到那堆垃圾跳了一下。”
　　車中的言必行突然發出這樣的聲音。
　　“不，不是錯覺。”
　　商碧落冷靜的話語也點明了這的確是真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向來沉著穩重的許安陽話語中難掩驚訝，隨著一聲輕響，他似乎拿起了什麼，高聲說道，“所有人員注意，從此刻起進入正式戰備狀態，以最快速度迅速撤離！”
　　話音剛落，只聽到“轟！”的一聲，絲毫沒有防備的人們只覺得耳朵一疼，嗡嗡作響，暫時失去了聽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而只有漸漸習慣車速站直身體的夏黃泉，才看清楚了剛才的一切——垃圾山炸開了。
　　不是因為任何外力，而是突如其來的、就好像再也承受不住內部的壓力般，爆開！
　　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轟轟轟轟轟！”
　　這樣的聲音在N市接二連三地響起，四處皆是，一下下，一聲聲，一陣陣，天空彷彿在搖晃，大地彷彿在顫動，就像是一隻自沉睡中醒來的遠古巨獸，站起身抖落背上千萬年來堆積的厚重泥土，再狠狠跺了下腳，以這種震天動地的態勢，向所有人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快速撤離著的人們如同點燃了一串爆竹的孩童，完全不明白這此起彼伏的振聾發聵的響聲是從何而來，只能呆愣愣地待在最危險的位置，以驚慌失措的心情等待著大人的拯救。
　　“再加快速度！快！”
　　“來不及了……”商碧落喃喃低語，他想，他終於知道女孩的緊張與憂愁是從何而來了，雖然知道她的身上充滿了秘密，但簡直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那所謂的『預言』能力如果是真的，那麼，她所預言到的那個關於「他和她的未來」，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來不及了……”另一個這樣說的人，毫無疑問是夏黃泉。
　　伴隨著垃圾山的爆開，無數在高溫下熔合成一體的形狀扭曲的‘石板’轟然飛起，實際上夏黃泉也不知道那種材料複雜的玩意能不能被成為石板，但顯然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危險！”
　　石板的攻擊是無目標無規律的！
　　所有人都是目標！
　　來了！
　　女孩的瞳孔瞬間縮緊，她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長刀，跳起身用盡全力地豎斬而下，相接的瞬間，她略微鬆了口氣，因為石板雖然堅硬，但以她的力氣還勉強可以應付，但是，卻比她所想的還要厚！
　　死氣爆發！
　　儲存在長刀中取自喪屍的死氣如同傳說中的劍氣般，快速地自刀身爆出！在夏黃泉的眼中，它如同一團漆黑的火焰，在銳利的武士刀上寂靜地燃燒著。熟練地控制著火焰的大小，那一大塊突然襲來的石板終於被夏黃泉斬落車下。
　　落地的瞬間，它發出了一聲巨響，濺起了滿地的灰白色塵土。
　　“黃泉！”商碧落動作敏捷地從窗口彈出身體，向落到地面的夏黃泉伸手，“拉住我的手！”
　　雖然她的速度無法與汽車媲美，但短時間的爆發完全可以追上，不過瞬間，夏黃泉便握住了青年溫熱的手，被他拉進了車廂，才剛舒了口氣，突然聽到了又一聲巨響，卻並不是熟悉的垃圾山爆開的聲音。
　　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可以斬落石板，那麼……這聲音是……
　　她動作僵硬地回轉過頭，只見一輛運兵貨車被石板砸了個正著，車廂上瞬間陷出了個肉眼可見的巨坑，車輛也因為慣性，朝一旁歪去。司機在這時體現出了強大的素質，只見他快速地轉動著方向盤，居然藉助著瘋狂轉向的動作，化解了本來應該翻到在地無法行駛的命運。
　　死傷卻不可避免。
　　夏黃泉彷彿已經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
　　並不是沒有見到人死去。
　　來W市的途中，也曾有士兵在與喪屍的對抗中喪生。
　　然而，這還僅僅是石板爆開，所謂的中級喪屍尚未出現，如果面臨的是這樣的敵人，人類真的有勝算嗎？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除了青年，沒有人還在這時關注女孩的神態變化，在他這聲幾乎可以說是嚴厲的話語中，夏黃泉快速地回過神來，在這種危急時刻，其餘的一切彷彿都成了小事，她笑了笑：“對，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危機觸發，黃泉之眼中級進化完成。】
　　“！”來了！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在上次喪屍進化時她的黃泉之眼完成了初級進化，這次果然也是如此嗎？
　　大串的信息流再次被灌輸進她的腦海，她集中精神努力吸收著這其中包含的關鍵訊息，短短幾秒鐘，大腦運轉的效率到達驚人的地步，女孩這輩子恐怕從沒有這麼努力過，危險激發潛能，說的也許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次獲得的依舊是兩個技能，雖然只是輔助技能，但恰恰是現在的她所需要的。
　　不再猶豫什麼，夏黃泉果斷地跳下了車，商碧落只覺得眼前一花，某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女孩身後搧動著一對漆黑的羽翼，但轉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般。
　　剛才的一切看似過了很長，其實距離石板爆炸才短短一兩分鐘而已，而女孩所得到的也並非是什麼狗血的天使雞翅或者惡魔雞翅，而是——死氣加速與死氣飛躍。
　　顧名思義，當使用死氣加速時，原本只可作用於刀身的死氣會快速地流轉到她的腳上，提高速度；而死氣飛躍則是氣流匯集到她背後，產生一個翅膀形狀的推動器，這並不能讓使用者如鳥類般飛翔於空中，卻能幫助她完成各種中短距離的飛躍動作。
　　這兩個技能與死氣吸收與死氣爆發一樣，只有在握刀的情況下才可以使用。夏黃泉無比慶幸，從前在刀中儲存下了足夠數量的死氣，否則即使有技能也會因為沒“法力”而無法使用。
　　死氣加速！
　　如果有人與女孩一樣有著“黃泉之眼”，就會驚訝地看到，兩股漆黑的氣流分別順著女孩握刀的雙手快速流動到雙腿上，直到腳踝處才停了下來，如同兩團在夜風中閃爍的篝火，微微顫動著，卻帶給了使用者快到了可怕地步的速度。
　　宛如一道疾風！
　　所形處留下蹤影，卻難覓身形。
　　因為有著前車之鑒，開車的司機們都小心地規避著四周爆射而來的石板，但即便如此，巨大的車廂註定了它們不可能完全躲避。
　　年僅二十歲的年輕司機注視著朝前方飛射而來的石板，他原本不需要太過擔心，以現在的速度行駛，被砸中的毫無疑問會是後車廂，戰士的手指顫了顫，電光火石間，居然緊急地踩下了剎車板。
　　這樣做，被砸中的將是駕駛座！
　　即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也不是那種可以坦然受死的英雄，他如同一個膽小鬼般，雙手攥緊方向盤，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命運的喪鐘鳴徹天地。
　　“嘭！”
　　什麼？
　　沒有等到意料中疼痛的司機睜開雙眼，驚訝地看到一個剛剛落地的身影，她的腳邊，靜靜地躺著兩塊石板，切口平滑而整齊。
　　“……”
　　“還愣著做什麼？開車！”
　　“啊，是！”
　　夏黃泉無暇關注這小小的插曲，一雙如煙霧般虛幻的漆黑翅膀快速地出現在她的背後，與腳踝的火焰相映成輝，她深吸了口氣。
　　死氣飛躍！
　　只一個瞬間，便落到了最近貨車的車頂。
　　跳起！
　　斬落！
　　刀光閃耀，石板於空中分離，身著黑衣的女孩如一道漆黑的光芒，於車隊間動作迅速地穿梭著。
　　在此刀面前，沒有不可斬斷之物！
　　她不是什麼偉大的人物，更不是英雄，她這麼做的原因也並非是擁有什麼偉大的情操。
　　如果非要說問什麼驅使夏黃泉這麼做，那她大概會說——
　　“身為強迫症患者看到東西就想砍不行嗎？！”
　　什麼時候得的強迫症？
　　就在剛才！
　　不服來咬她啊，混蛋喪屍！
第五十六章    這絕對不是和諧的一家

　　“砰！”
　　伴隨著最後一聲巨響，突如其來的石板爆開終於停息，然而，夏黃泉不僅並未鬆口氣，反而更加提起心來。
　　“那、那是什麼？”
　　有誰發出這樣的驚呼。
　　順著人聲看去，或者說，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尋找，四面八方，凡是垃圾山存在的地方，都有著同一種東西。
　　繭。
　　某種類似於繭的血紅色物體。
　　誰也想不到在那一座座暗淡無光的垃圾山中居然有著這種東西，它不是死物，而是活著的——以強而有力的節拍震動著，一下下，一聲聲，以這種類似於恐怖的形式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毫無疑問，之前的心跳聲、波紋以及石板的炸開，都是因為它們。
　　就在此時，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車隊停了下來。
　　言必行驚訝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前面的路被石板堵住了！”許安陽得到了這樣的匯報。
　　“可真是最糟糕的情況。”商碧落皺眉，抬起手敲了敲車頂，“你怎麼看？”
　　已然回到這輛車頂端的夏黃泉默然無語，幾乎在車隊停下的一瞬間，她得到了一條新的指示。
　　【保護大部分車隊安全撤離。】
　　大部分……那就意味著會有一小部分人死去？
　　夏黃泉下意識地想到，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耽誤的時候，武士刀中吸收的死氣已經不多了，僅餘四分之一，如果不趕緊離開，所有人面對的將是……
　　“看，繭出現裂紋了！”
　　“我也看到了！”
　　“好像越來越大了……”
　　“那裡面究竟是什麼？！”
　　正往車隊最前方趕去的女孩沒有時間再去觀察那些即將孵化的血繭，不過剎那，她便站到了最前方的空地上，對下車試圖搬運石板的人如此說道：“上車，這裡交給我！”
　　“是！”沒有多餘的廢話，他們服從了這條並不發布於長官的命令。
　　與此同時，夏黃泉再次使用死氣飛躍跳了起來，站到了高高的堵路石堆上，而後鬆了口氣。幸好，除去這堆外，前方的路途還算平整，而且，他們才剛剛進入南地，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退回。
　　只是，機會只有一次。
　　如此想著的女孩敏捷地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路途的正中央，深吸了口氣，慢慢調整著呼吸，讓它回到最穩定的脈率。
　　四周於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再聽不到人們的驚呼與血繭的跳動。
　　她的雙眸中，唯有眼前的石堆，目標只有一個——劈開！
　　拔刀！
　　閃爍著寒光的刀刃在眼前快速閃過，如同一道來自於夏季的明亮閃電，緊接其後的——必是驚雷！
　　空斬！
　　剩餘的所有死氣，在她做出這動作的時刻，爭先恐後地從刀身上冒出，由一點火花點染成一片強盛的火苗，這火焰越來越盛，很快成為了一片扇形。漆黑的，深邃的，死氣沉沉的，吞噬著！
　　它如同一隻來自遠古的巨獸，從億萬年的封印中脫逃而出，瘋狂地竄出，咆哮著發泄著內心積攢已久的憤怒！
　　在它眼前，沒有不可吞噬之物！
　　從夏黃泉拔刀直到一切結束，不過短短十來秒，然而，所有觀看者都驚訝地發現，之前堵截著他們行動的高高石山，居然瞬間消散無蹤，不僅如此，地面上甚至還殘留了幾道深邃的如巨大刀鋒劈砍過的痕跡。
　　這個……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嗎？
　　驚訝，或者是畏懼？
　　毫無保留的死氣爆發，勢不可擋！
　　然而……夏黃泉下意識地單腿跪地，拄著刀大力而快速地喘息著，與第一次使用它一樣，一次性用完封存著的死氣毫無疑問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更何況，這次的死氣分量比起那次只多不少。
　　她嘶啞地吼道：“開車！快走！”
　　汽車駛動的聲音傳來。
　　血繭徹底碎裂。
　　三股聲音於這霎間交織在一起！
　　“天啊！那是……喪屍？”
　　一個個顏色青黑、外形各異的“人形”從血繭中走出，他們有著青黑色的外皮，與以前見過的喪屍不同，它們的身上不再有明顯的因為時間流逝而漸漸腐爛的痕跡，反而十分平整，除了顏色以外與人類的皮膚幾乎沒有什麼兩樣，或者說，看起來更加充滿了帶著堅硬色彩的光澤。
　　彷彿獲得了新生，又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
　　它們沒有頭髮，除了膚色外臉孔與人類幾乎沒有什麼不同——在沒有張開嘴的情況下。以人肉為食的怪獸，自然有著一口鋒利而銳利的牙齒！
　　這些被稱為中級喪屍的玩意，有些體型巨大，有些體型瘦小，大大小小地站在一起，就像是大人帶著小孩，甚至會給人“這是一家人”的感覺，但此時此刻，沒有人會因為這幅看似和諧的景象笑起來。
　　喪屍進化了！
　　這個消息在所有人的心中炸開！
　　“嗷！”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這樣的吼聲，像是夜下站在懸崖頂端對著明月嘶吼的狼王，盡情宣泄著暴力與慾望。
　　“嗷！”
　　“嗷嗷！”
　　“嗷嗷嗷嗷嗷嗷嗷！”
　　無數的喪屍高聲吼起，如同回應著狼王呼喚的群狼般，集體發出這振聾發聵的聲響。
　　所有人都被這彷彿蔓延於天地間的吼叫聲震撼了！
　　有幾輛車的速度甚至微微慢了下來。
　　這樣不行！夏黃泉撐著長刀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快走！在它們發動攻擊之前快離開！”
　　話音剛落，她突然覺得身上一寒，就彷彿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看一般，下意識地扭頭，夏黃泉隔著N市死氣沉沉的景象，注視著虛妄的遙遠的另一邊。
　　什麼也看不到。
　　卻的的確確地對上了一個目光。
　　飽含著挑釁，殺氣，戰意。
　　——就像是宿命的敵手！
　　吼叫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所有喪屍的目光落到了車隊上，現在的它們已經擁有了視覺聽覺和嗅覺，這些以活人為食的可怕怪物吸嗅著空氣中傳來的芬芳，爭先恐後地裂開嘴，如鱷魚般鋒利的牙齒間，晶瑩的液體滑落——從沉睡中醒來，還有什麼比飽食一頓血肉更滿足的事？
　　沒有！
　　沒有！
　　沒有！
　　血肉！
　　新鮮的血肉！
　　它們需要最新鮮的血肉！
　　“嗷！”
　　不知是哪只喪屍做出了第一個向前的動作，就如同雙方對壘時射出的第一顆子彈，宣告著——戰役的爆發！
　　好快！
　　體型最小的喪屍卻有著最快的速度！
　　“啊！”慘叫聲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況下響起。
　　一隻擁有著高速的小型喪屍不知何時跑到了一輛車旁，直接將手伸入未閉合緊的車窗，活生生地將駕駛員從其中扯了出來。
　　失去方向的車輛居然撞向了一旁的垃圾山。
　　“啊！”
　　“快開槍！”
　　“不行……速度太快，打不到！”
　　“可惡！”
　　咀嚼、反抗、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刀中，已經沒有死氣了，這就意味著夏黃泉無法再像之前一樣快速移動，好在橋頭已經不遠。無暇傷感或憤怒的女孩本能地舉刀迎上一隻高速喪屍。
　　它的速度固然快，但她可以更快！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喪屍死在了夏黃泉的刀下——殺死中級喪屍所得到的死氣的確比初級喪屍要多。
　　就在此時，商碧落的喊聲突然傳來：“黃泉，先殺高速喪屍！”
　　“了解！”
　　毫無疑問，這種時候，女孩相信著他。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讓青年心口微暖，同時，他注視著外表千奇百怪的喪屍們，腦中快速地分析著——從目前情況看，喪屍的確發生了進化，進化的方向卻是不同的。
　　最小型喪屍，速度最快，生命力看起來並不太強，應該屬於敏捷型。
　　其他長相不同的喪屍應該也各有不同特點，無論如何，真是最糟糕的情況。
　　如此想著的商碧落快速地拔出槍，動作乾淨利落地透過窗口朝向女孩撲去的喪屍射出子彈。
　　——敏捷性防禦力最弱，一擊即可擊破大腦。
　　——外殼非常堅硬，這種是防禦型嗎？全身上下，包括頭部都無法用子彈擊破。
　　——弱點……難道是那裡？
　　——確認完畢。
　　“喂喂……”言必行用鋼管順著商碧落打開的縫隙狠狠將一隻撲到窗口上的喪屍頂下去，“你到底是把槍和子彈塞哪裡的？異次元空間嗎？別告訴我平時都隨身攜帶著這些玩意！”
　　與此同時，其他車輛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節奏，採取輪流連射的方式，抵抗著喪屍的襲擊。
　　即使進化後的喪屍，也無法抵抗子彈，尤其在商碧落通過無線電告知所有人喪屍特點及弱點的情況下。情形似乎一瞬間得到了好轉，夏黃泉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且戰且退，眼看著橋頭在即，她略微放下了心。
　　彷彿為了再讓她鬆上一口氣，車輛接二連三地行駛上了橋梁，言必行甚至從車窗中伸出手朝夏黃泉揮舞著：“妹子，這裡！”
　　不知何時，許安陽所乘坐的車輛居然落在了最後，這輛車上唯有五人，而其他車上卻有很多人，做出這樣的數字計算非常容易，但做出這樣的決定……卻並不簡單。夏黃泉突然覺得，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所以之前的那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她勾起嘴角，解決完附近的最後一個高速喪屍，快速地朝車輛跑去，剛才殺死喪屍後累計的死氣足夠使用死氣加速了。
　　就在此刻，異變突生。
　　“嗷！”
　　那曾經引起千萬隻喪屍回應的吼聲於遠方再次響起。
　　不祥的預感籠罩上夏黃泉的心靈。
　　她下意識地就想衝上去。
　　但是，太晚了！
　　商……碧……落……
　　不……
　　不要……
　　不會的……
　　“不要啊啊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8


第五十七章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為……什……麼……
　　女孩驀然瞪大的眼眸中，天地間的一切彷彿變成了一場無聲的被放慢了上百倍的默劇，空氣也變得粘稠而厚重，以至於哪怕微動一個指關節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在那聲響徹天地的嘶吼聲中，原本毫無智慧與理智的喪屍們，如同被控制了軀殼的傀儡般，紛紛做出了類人化的行為。
　　防禦性喪屍上前，以身軀阻擋住子彈，它們的身後，千百隻力量型喪屍突然同時彎下身以巨力快速而暴力地捶打著橋梁。
　　肉眼可見的裂紋在橋身上飛速蔓延著，幾乎能聽到它因為不堪重負而發出的凄慘響動。
　　大橋的後半截在悲鳴中崩塌！
　　無數車輛紛紛墜落，在人們的凄聲中落入湍急的帶河中，激起高高的一片水花後，轉瞬即逝，不見了蹤影。
　　無論是車輛，還是那些生命，都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
　　作為最後一輛行駛的越野車，許安陽他們的運氣不錯，因為沒有墜入河中；他們的運氣也很差，伴隨著地勢的變化，車身猛地朝一邊翻去，連續滾了圈後，才停滯了下來。
　　一隻染滿了鮮血的手，從車窗中伸出，又無力地垂落。
　　一滴，兩滴，三滴……
　　很快匯集成一小灘的鮮紅液體中，倒映著這隻蒼白無力的手臂。
　　不……
　　不要……
　　“不要啊啊啊！”
　　天空於一瞬間染上了血色！
　　大地在顫動！
　　不知名的鳥兒在慘紅的暮色中哀嚎著！
　　什麼也不知道了！
　　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殺！
　　殺了它們！
　　全部殺光啊啊啊！
　　“死！你們全部都給我去死！”
　　所有希望在一瞬間被打破的女孩，心中的某根東西似乎一瞬間崩斷了，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如同拋棄了理智的殺戮機器，收割著眼前尚站立著的所有生物。
　　所以沒有注意到，車輛的後車廂中，那微微顫動著手指試圖脫困的青年。
　　翻車的確在商碧落的意料之外，但當車輛終於從激烈的翻滾中停滯下來後，他發現自己居然運氣很好地沒有死，才略動了動手指，他突然聽到女孩的凄鳴。
　　那如同失去了一切的絕望聲響。
　　是……因為他嗎？
　　即使知道真相可能並非如他所想，心臟依舊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休息了片刻後，他一點點縮回手臂，檢查著身上的傷口——左手斷了，手腕處也被擦破了一大塊皮，鮮血橫流，左右腿膝蓋以上似乎沒事，之下沒有知覺的左小腿和右邊腳踝處骨折，這些都還不算太嚴重，比較麻煩的是肋骨斷了三根，好在似乎沒有刺入內臟，但暫時不能試圖爬出車子，否則也許會加重傷情。
　　自我檢查完畢後，他開始觀察起車輛中的其他人，言必行在他手邊昏迷著，運氣好到讓僥倖活下來的他都嫉妒的程度，渾身上下除了幾處淤青和擦傷外，完全沒事。
　　許安陽和小司機似乎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
　　年輕司機的頭上滿是鮮血，臉孔已經有些變形，早沒有了氣息。
　　而許安陽，因為座位正在他前方的緣故，觀察不到具體情形，仔細聽來，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聲，情況似乎不太妙。
　　商碧落用完好無缺的右手撕下身上白色襯衣的衣擺，仔細地將流血的傷口包裹起來，在附近都是喪屍的情況下，這類傷口很容易感染到病毒，不可以不小心。
　　才剛做完，他手一頓，突然聽到了某種不祥的響動，透過玻璃盡碎的車窗看去，他發現一雙青黑色的赤足停在不遠處。
　　喪屍……
　　從體型上看，是力氣最大的力量型喪屍。
　　循著血的味道而來嗎？
　　如果是它的話，可以利用。
　　青年一把將小戰士落到車外的手臂扯了回來，而後敲打起車廂，發出規律的響聲，果不其然，喪屍一步步地朝他走來。
　　走到旁邊時，它停滯下腳步。
　　猶豫片刻後，喪屍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嘶吼，而後伸出手，一把拉住扭曲變形的車門，輕輕一扯，它便應聲而落！
　　與此同時，一把槍無聲地出現在了商碧落的掌中，力量型喪屍雖然力氣大，移動速度卻相對緩慢，防禦力也只比敏捷型要強上一些，根本無法與防禦型媲美，所以！
　　手指一點點扣上扳機。
　　青年在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機會。
　　恰在此時！
　　另一雙纖細的腳出現在喪屍的身後。
　　商碧落驀然一怔，下一秒，伴隨著一聲慘叫，矗立在車門外的喪屍從上而下，化為了兩半，朝兩側倒去，發出“砰”地一聲巨響，激起滿地的塵土，死紅色的鮮血飆出，星星點點地濺在女孩的身上，更有幾滴飛上她細瓷般潔白的臉頰。
　　夏黃泉整個人如同從地獄中走出一般，身上滿是慘紅的血液，她卻無知無覺，一把丟下手中的長刀，彎下腰就著喪屍掰開的方向，拼命地撕扯著外殼堅硬的車輛。
　　直到一隻溫熱的、明顯屬於活人的手，搭到了她的手上。
　　“夠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受傷！”
　　“……商碧落？”女孩的聲音飄渺而恍惚，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
　　“是我。”
　　“……你沒死？”
　　“是，我沒死。”
　　“……”女孩突然收回手，而後撿起地上的刀，再一次瘋了般朝車上劈砍著，不過片刻，原本堅固的車輛便被她分了屍。
　　——如同拿著錘子敲開核桃尋找核仁的孩童。
　　商碧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難道是核仁嗎？這可真是不美好的比喻。
　　下一秒，他見到了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藍天和白雲。
　　以及……滿身是血的女孩和她身後滿地的喪屍屍體。
　　就像是來自其他世界的散播死亡的使者，卻並不讓人覺得恐懼，不，與其說是不恐懼，倒不如，這樣的女孩讓青年的心中充滿了某種不可明說的扭曲的愉悅感，就像是活生生地將一隻原本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飛鳥拖入金色的牢籠，似乎抓住了什麼，控制了什麼，奪取了什麼……
　　這個念頭如同一把即將燎原的星星之火，在商碧落的心中點燃，卻在下一秒，被女孩的眼淚澆熄。
　　她……哭了？
　　“嗚……嗚……”被他注視著的女孩彷彿在拼命壓抑著想哭的慾望，但最終敗給了胸中澎湃涌出的情感，跪坐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嗚哇！”
　　她一邊哭，一邊拼命地用手臂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很快，小臉被糊得滿是血污。
　　越是擦，就越髒得厲害。
　　他從未見她哭過。
　　但她現在哭了。
　　還是因他而哭。
　　應該高興的，應該快樂的，難道不應該嗎？不，是應該的，但是……青年無奈地發現，比起愉悅，另一種情感明顯地占據了上風。
　　他微嘆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膝蓋：“別哭了。”
　　女孩的聲音一頓，隨即哭得更加厲害了：“嗚哇……嗝……嗚嗚……”彷彿要一次性將心中剛才的慌張和恐懼宣泄出來。
　　“……”商碧落突然覺得頭疼地厲害，完全不像女人的時候讓他覺得困擾，突然像女人卻更讓他覺得困擾，這是個什麼情況？
　　事實證明，戀愛這種東西，和智商有多高、理論有多豐富完全沒關係，初次實踐中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小問題。
　　青年又思考了片刻後，試探性地悶哼了一聲：“嘶……”
　　果然，女孩立刻停下了哭泣：“對、對了，你有沒有受傷？”
　　“當然。”有效！商碧落用反問轉移著她的注意力，“發生這麼危險的事情，受傷不是很正常的嗎？”
　　“……”身上沒有什麼血跡，難道是內臟？夏黃泉下意識地伸出手，而後注意到，自己居然滿手的血污，這血很明顯應該來自喪屍，她連忙縮回手，在身上拼命地擦著，卻越擦越髒，越擦越髒……她的鼻子一酸，還沒完全收回去、在眼圈中打著轉轉的眼淚再次滑落了下來。
　　商碧落再次嘆了口氣，捂住胸前肋骨斷開的位置，撐著一旁的車子殘骸坐起身來，他看著女孩手忙腳亂想要扶他又怕感染他的模樣，忍不住低聲笑起，而後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不行！你……”
　　“這隻手沒有受傷。”
　　“哦……這樣啊……”夏黃泉才鬆了口氣，突然覺得對方加大了力量，擔心讓對方傷情加重的她完全不敢反抗。
　　就這樣，在一丁點力氣都不敢用的情況下，女孩被青年拖入了懷中。
　　“不能打我，我肋骨斷了。”
　　“……”
　　“手臂也斷了。”
　　“……”
　　“腿也斷了。”
　　“……”
　　夏黃泉整個地石化了，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這斷的地方也太多了吧，不會一碰就散架吧？！
　　青年感受著懷中女孩僵硬的身軀，突然覺得身上的傷痛全部不翼而飛，虛垂在身側的左手手指微顫，而後，他原本拉住她手腕的右手一點點撫上她的背脊，輕輕拍打著：“好，你現在可以哭了。”
　　“……誰、誰會哭啊！我……”
　　“我受傷了。”
　　“……”
　　受傷的就是大爺嗎？！混、混蛋！
第五十八章    不是辱侮是喜歡

　　商碧落聽著懷中一動也不敢動的女孩發出的“嘎吱嘎吱”磨牙聲，心情非常得好，他微舒了口氣，而後聽到女孩擔憂的聲音：“對了，其他人怎麼樣了？”
　　理智一旦回籠，夏黃泉終於弄明白此刻應該關注的是什麼了。
　　雖然對她將重點放在他人身上這些有些許不滿，但商BOSS也清楚阻止之類的行為只會增添她的反感而已，於是鬆開了手：“言必行沒事，司機死了，許安陽應該還活著，但情況不太妙。”
　　在他說的同時，夏黃泉也已經開始確認，情況和商碧落所說的沒什麼太大差別。言必行和許安陽雖然都昏迷不醒，但可以說完全不同，前者的運氣簡直好到讓人嫉妒的程度，而後者……夏黃泉皺了皺眉，注視著許安陽身上升騰蔓延著的死氣，知道情形怕是非常不好了，必須要急救才可以，但橋梁斷了一截，現在的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回去。
　　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正猶豫間，她突然被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小夏……”原本昏迷著的許安陽不知何時已然醒來，聲音卻是氣若游絲，再不如之前那般中氣十足。
　　“……”夏黃泉猛地想到了什麼，連忙縮回手，“我手上有喪屍血……我現在就去找……”
　　許安陽笑了笑：“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不用麻煩了。”
　　“可是……”
　　“抱歉，小夏，把你拖入這種事。”許安陽低聲道著歉。
　　“不……”其實，就算他不去找，她自己也會千方百計混入隊伍的。
　　女孩忙擺了擺手，卻又聽到只不過吊著一口氣的中年男人這樣說道：“但我卻慶幸帶你一起來了，否則，死的人想必會更多。”
　　“……”
　　“人都快死了，我也不想說謊。”許安陽輕咳了兩聲，口中吐出了兩口血沫，“我帶著戰士們一起出來，最後卻沒能安全地把他們都帶回去，哪怕到了地下，我也有愧，但是，”他看向夏黃泉，死氣沉沉的眼眸居然一瞬間明亮了起來，“小夏，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實話實說，這次出門前我就有不好的預感，所以把小真那孩子託付給了朋友。我知道他的父母對不起你，但孩子是無辜的，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他將來遇到什麼難事，希望你能幫一把。”
　　“……”小真嗎？夏黃泉再次想起那曾給自己帶來極大震撼的王瑞夫婦，以及他們留下的那個孩子，她點了點頭，“好。”
　　“那就好。”許安陽的表情如同鬆了口氣般，“這樣，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死氣，更加濃郁了。
　　夏黃泉知道，這個男人的生命，恐怕已經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我死後，能麻煩你把我和小肖一起丟入江中嗎？”
　　小肖，正是已經死亡的戰士的名字。
　　“丟入水中？”這就意味著屍骨無存，夏黃泉怔住，“你……”
　　“橋斷了，你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許安陽的臉色浮現出一絲苦笑，“我當了一輩子人，可不想死後還變成喪屍的零食。至於小肖……歸根結底，是我對不起他，死後若是有機會，我親自向他道歉……”
　　“……”
　　“任強是火裡去，我就去水裡，我們兄弟倆，可真算是水裡來火裡去了，也不知道到了地下還能不能再見上一面……”中年男人一邊說著，臉上一邊掛起了淡淡的微笑，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歸於無聲。
　　夏黃泉閉了閉眼眸，心中酸澀不已。認真說來，她並不熟悉眼前的這個男人，然而，他臨死前託付的最後一件事卻是有關於別人的。
　　本來他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上為什麼必須要有喪屍那種東西呢？
　　實踐諾言並不需要耗費多少功夫，很快，靜寂的場地上，只剩下還活著的三人。一片沉默中，商碧落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頭。
　　“……別把我當狗！”夏黃泉一把拍掉他的手，不滿道。
　　商碧落點頭：“嗯，你不是狗。”是一隻炸毛的野貓，伸出手繼續揉。
　　“混蛋你……”
　　“我受傷了。”
　　“喂！”夏黃泉咬牙，這混球，真是討厭到了極點！她怒道，“再鬧小心我用喪屍血糊你一臉！”
　　“血……”商碧落驀然想起了什麼，臉色微變，一把扯過女孩的右手，仔細看了起來，“你的手直接摸了喪屍血？”
　　“哈？”女孩愣了愣，顯然有些不明所以，而後恍然大悟，“你是說手上的傷口嗎？”她往身上擦了擦手，雖然沒多少成果但至少能看清手心了，“那點小傷口，十來分鐘就好了。”
　　商碧落暗自鬆了口氣，卻說道：“你真的是人類嗎？”
　　夏黃泉一口氣上來差點下不去，忍，她忍！
　　“……你、給、我、等、著！”
　　“嗯，我等著。”青年笑彎了眉眼，即使是這樣的反應也好，總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你……算了……”夏黃泉無力地嘆了口氣，毫無疑問，和這貨比起臉皮她是輸定了，但是目前的情況，顯然不能就這麼呆坐下去，她站起身，拍了拍膝頭的灰塵，隨即覺得這樣的舉動其實很多餘，因為身上早已髒透了，而且，她抬起頭看了看漸漸陰沉的天色，這是雨水來臨的前兆，可是，早已成為一片焦土的N市，又哪裡還有可以替換的衣服和避雨的地方呢？
　　彷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商碧落開口說道：“之前翻倒的那輛車，是運物資的。”
　　“哎？”經他提醒，夏黃泉也想了起來，似乎的確如此，“我現在就去。”說話間，她的心沉了沉，如果不出意外，那輛車上的人應該已經全部……
　　“不需要你去。”商碧落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讓夏黃泉有些手癢的笑容，“躺了這麼久，應該動一動了吧？”
　　“……”
　　“咳咳……這不是怕打擾到你們嗎？”某人猛地睜開眼睛，一邊抓著頭髮一邊爬了起來，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裝暈？”
　　“妹子別說得那麼難聽嘛，我只是稍微早醒了一點點，嗯，一點點而已……”言必行伸出手做出個微妙的手勢，卻在對上某人飽含殺氣的目光時抖了抖，“我錯了，錯了！現在就去找東西，走了！”
　　注視著那宛如兔子般逃竄的背影，夏黃泉扶額，為什麼只要這貨一出現，就完全感覺不到緊張的情緒了呢？某種意義上說……他真是人才！
　　“難得沒有外人，我們談談如何？”毫不客氣地將言小哥歸入了外人的行列，商碧落對女孩說道。
　　“有什麼好談的？”夏黃泉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打定主意要無視這傢伙來著，結果……居然還當著他的面哭了……可惡！她越想越覺得糟心，眯起眼眸就威脅道，“小子，我警告你，把之前的事情都給我忘記，聽到了嗎？！”
　　“哪件事？”商碧落反問道，“你抱著我哭，還是……我吻你這件事？”
　　“誰抱著你……你還有臉提那個？”不提還好，一提她心頭的火再次冒了出來，這貨是覺得她不能揍他所以肆無忌憚？
　　果然在生氣嗎？商碧落微微凝眉，他覺得自己非常不理解對方心中所想，或者說，不明白那個時候她為什麼會有那樣過激的反應，就他自身所觀察到的——女孩並不討厭他，甚至非常重視他的生命，而且依照她的性格，就算拒絕也不至於採取那樣的方式。
　　正猶疑間，他注意到對方的臉色漸漸冷了起來，再次恢復了之前面無表情的模樣：“既然你想說，好，那就說！平心而言，我對你雖然說不上好，但也絕對沒有想過侮辱你，甚至……總而言之，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事？不覺得可恥過頭了嗎？！”
　　“……侮辱？”女孩激烈的言辭讓商碧落愣住，他思考過很多條理由，卻沒有一條以此為名，他皺緊眉頭，思考片刻後頓悟了，她該不會是以為他……這簡直是……青年真的不知道該對此做出怎麼樣的評價，他們兩個人究竟是出了怎樣的差錯，才會對一件事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呢？
　　如果他今天不問，那麼這個誤會毫無疑問會長久地持續下去。
　　原本並不打算這麼快翻開底牌的，但如果說出謊言，毫無疑問會被她野獸般的直覺拆穿，唯有真話才能順利地通過她天生攜帶的安保系統嗎？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真的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但也清楚地知道，對待這樣的笨蛋，真的只能使用最直接的方式，因為，她會自動規避所有的曲線球並將它們打到與目標相隔十萬八千里外的地方。
　　“你認為那不是侮辱？”見商BOSS那混蛋不僅沒有絲毫愧疚之色，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夏黃泉心頭的火頓時更大了。
　　“當然不是。”
　　“你！”
　　“是喜歡。”
　　“……哈？”夏黃泉呆住，這是個什麼發展？腦子差點打結的女孩才剛想要發問，卻在下一秒，聽到了青年口中吐出的她絕對意想不到的話語——
　　“我想，我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9

第五十九章     這就是真愛啊

　　“我想，我是【嗶——】。”
　　不用懷疑，夏黃泉大腦的防禦系統以超強的工作效率毫不客氣地屏蔽了商碧落之後的話語，所以她什麼也沒聽到，對，她什麼都沒聽到！
　　但是，就算屏蔽了話語，卻無法無視他的眼神和表情，不是第一次聽到他……咳！然而，和之前不同。這一次，女孩向來信任的直覺帶給了她百分百肯定的答案。
　　這傢伙居然玩真的？
　　簡直是……已經不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完全走向了獵奇風好嗎？！就像少女漫畫前一面大家一起樂呵呵地出去野炊後一頁突然被從天而降的隕石全滅一樣，充滿了不符合現實的虛幻感——她是不小心又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嗎？還是剛才打怪過多渾身脫力出現了幻覺？
　　總、總之，太可怕了有木有！
　　夏黃泉一手扶住額頭，另一手朝對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等、等等，我頭有點暈。”好像還有點幻視幻聽，所以，她還是去散散步比較好吧？風吹吹腦袋也許就好了，嗯，肯定能好！
　　如此想著的女孩一門心思地想去滿地的喪屍堆中散步，“對手”卻早已料敵先機地丟出了這樣一句話：“逃避現實才是真正可恥的行為。”
　　“……”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夏黃泉覺得自己苦逼極了，剛才她還罵對方可恥，現在這話就被人砸回自己臉上了。輸人不輸陣，被逼上梁山的妹子索性伸出手一把抓住商碧落的腦袋，來回晃了兩下，“你腦子沒問題吧？”思來想去，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揍他外似乎沒做過什麼其他的交流，這樣都能……他是抖M嗎？！
　　“……”
　　“難道是被我打壞了？”夏黃泉皺眉，小心地敲了敲青年的腦袋，而後恍然，這不是西瓜，就算敲一敲也無法判斷熟沒熟。
　　商碧落的臉上緩緩勾起一個笑容：“想轉移話題是沒用的。”
　　“……”
　　青年臉上的笑容在女孩看起來既狡猾又可惡，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與對方的對峙中落入了下風，就像被一個惡狼一點點逼入墻角的綿羊，感覺非常不舒服，極其不舒服，特別不舒服！
　　該說不愧是BOSS嗎？他剛才是在向她，咳咳，那啥沒錯吧？怎麼現在弄得跟逼良為娼似的？這進展完全不對吧？
　　完全沒意識到現在這個情況自己占了百分之八十原因的女孩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現在這個狀況究竟該如何解決，思考了片刻，她不死心地再次問了句：“你認真的？”
　　商碧落伸出手搭上她的肩頭，俊美的臉孔一點點湊近她的：“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呼吸幾近可聞，夏黃泉下意識地想後移，卻發現對方的賊手不知何時摸上了她的後腦勺，完全封住了她的退路。
　　“我受傷了。”青年笑眯眯地說道，“力氣稍微大一點都可能造成二次創傷哦。”
　　“……”我勒個去！這貨還能更無恥一點嗎？！乾脆把他玩死算了！
　　幾乎快要走上“殺人罪”不歸路的夏黃泉正準備暴起一擊，商碧落卻突然停止了動作，默默地後退回了剛才的正常姿勢。
　　“？”
　　注視著面露殺氣卻又一頭霧水的女孩，青年忽然抱拳輕咳著笑了起來：“不行，太髒了，完全下不了嘴。”
　　“……商、碧、落！”雖然本來就打算反抗，但這種被嫌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真想糊他一嘴喪屍血！
　　“怎麼？失望了？”
　　“失、望、你、妹！”肺都要氣炸了的女孩一圈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地上，只聽見“轟”地一聲，地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坑。
　　“……”商碧落嘴角抽搐。
　　“……”夏黃泉捏緊拳頭。
　　“哎呀妹子，你這是在準備野炊嗎？”言必行不知何時飄了過來，讚嘆道，“太好了，省了挖坑的功夫！”
　　“……”這回，嘴角抽搐的人換成夏黃泉了，“不、不客氣。”
　　“對了，妹子，車被那種大力氣的喪屍捶壞到完全不能用了，我找了頂好帳篷回來，你幫忙支下？”
　　“好。”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頭，有事做也好，再留下來她擔心自己真的會犯下殺人的罪行。
　　在朝商碧落做了個抹脖子的威脅手勢後，夏黃泉轉身就走，那背影要多瀟灑有多瀟灑，卻又隱約讓人覺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嘖嘖嘖……”言必行突然輕嘖出聲，一把放下手中搬來的屋子，“你這樣欺負她沒問題嗎？雖然偶爾為之是情趣，但玩過火了小心真被揍。”他從上到下看了眼商BOSS，下了非常果斷地結論，“你絕對扛不住她認真的一拳頭。”
　　商碧落笑著攤手：“我想，你所說的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言必行瞥了眼商碧落：“自信過頭當心悲劇，妹子可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姑娘。”
　　“……”
　　“不過，看她生氣的確挺有意思的，”言小哥摸下巴，“特別是想要揍人卻又拼命抑制衝動的時候，那叫一個……喂！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商BOSS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身旁的青年，直到對方快說出“小哥我誓死也不從你的淫威”的話語，才說道：“你想太多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只有你一個人可以欺負她行了吧？”言必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吐槽——占有欲這麼強真的沒問題嗎？！被這樣的男人盯上，妹子也真夠可憐的。而後他又不死心地湊過去，“你真不怕她記仇？”
　　“她很快就會忘記的，”商碧落的回答很肯定，“因為她是笨蛋。”這樣說著的青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些許笑意。
　　被這眼神雷得“虎軀一震”的言必行搓了搓手臂，暗自嘟囔了兩句“我不是基佬我不是基佬秀恩愛分得快秀恩愛分得快”，就不再說話，該幹啥幹啥去了。
　　而此刻的夏黃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被狼惦記還被同情了，直到此時，力氣大的好處完全地展現了出來，很快她就將帳篷穩穩當當地扎了起來，為預防之後可能面臨的大雨，入口背風，底部墊高，四角用石板壓住，還在蓬頂邊線正下方挖了一條深深的排水溝。
　　做著做著她就想起了商碧落之前的話，其實女孩的內心遠不如剛才所表現地那樣平靜。
　　並不是沒有人向她表白過。
　　第一次被表白是在小學五年級那年，對方是同桌兼班長，放學後兩人值日，她還捂著鼻子用大掃帚掃灰，對方突然說“夏黃泉我喜歡你！”，她記得自己當時一個失手，掃帚飛舞出去，兩個人滿頭滿臉的灰，一個比一個蠢。思考了片刻後，她拒絕了班長，理由是“我不喜歡經常流鼻涕的男孩”，玻璃心被傷害到的同桌君淚奔而去，第二天就找老師調換了座位……
　　懵懵懂懂的她直到初中後才意識到，自己當年不經意的一句話給少年的心靈帶來了怎樣的傷害，但想道歉也晚了，對方早就消失在她人生的洪流中了。
　　第二次被表白就是在高三，這次不是同桌，是週末一起補習的男同學，兩人不是一個學校，但家住的很近，巧合的是補習的課程完全一樣，周六周日經常搭乘同一輛公車，一來二去就熟悉了。男孩不流鼻涕還長得挺帥氣，可惜才剛表白完，兩人就被打劫，對方被夏黃泉奮起反抗英雄救美舉起鐵質垃圾桶砸人的義舉驚呆了，然後……沒有然後了……
　　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某種意義上說，她對於“被表白”這件事還是挺有經驗的，只是，這次的對象是不是太可怕了點？
　　那是商碧落啊！商碧落！
　　看過書的人都知道，這貨有厭女症啊！不，其實對男性也差不多吧？這麼說吧，她完全無法想像對方會有喜歡上其他人的那一天，因為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個不懂得愛的人，有著明顯的反社會反人類傾向，屬於“玩著玩著總有一天會把一切玩脫掉，然後大家一起死”的類型。
　　可是這樣的人，居然會……
　　而且是認真的。
　　或者說，就是因為這樣才可怕。
　　如果他別有用心，她完全可以毫不客氣地揍回去，但現在這個情況，反倒讓她覺得有些棘手。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困擾的女孩直到言必行呼喊他才從思緒中掙脫而出，就見言必行指著一個用帳篷碎步和一些鋼管拼接而成的“臨時換衣間”顯擺道：“不錯吧？”
　　“嗯，是挺不錯的。”夏黃泉點頭，看了看身上，“我的確要換下衣服才成。”好在隨身攜帶的行李用有替換衣物。
　　“待會接些雨水燒開你擦洗下吧，反正燃料還挺足。”言必行變魔術般的又拿出一堆還能使用的物資，順帶將一塊從車上拆下的後視鏡遞到女孩的手中，“給。”
　　“謝啦。”夏黃泉接過鏡子，無意間一站，瞬間驚呆了——這、這誰啊？！
　　這滿頭滿臉都是慘紅色鮮血的傢伙是她？！看起來比喪屍都可怕好嗎？！
　　她想自己終於理解為什麼商碧落會說下了不嘴了……不僅是喪屍血的問題，更是外貌問題啊！
　　這種情況下都能表白，真愛啊！這絕對是真愛啊！
　　——夏黃泉第一次覺得，真愛原來是這麼偉大的一種東西，雖然她完全不想要。
第六十章     握著你的手才能睡著

　　夜間來訪的秋雨出乎意料地大。
　　好在事先準備夠充分，否則在這樣的雨夜中待上一夜，人就算不被喪屍咬傷也絕對會生病。夏黃泉和她的小夥伴們坐在帳篷中，已經清理乾淨的身上分別裹著厚厚的毛毯，雖然帳篷中可以點火，但出於節省物資以及安全方面的考慮，幾個人都草草地吃了些速食物資就算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頭上還頂著乾毛巾的夏黃泉開口問道，長刀就被放在她的手邊，毫無疑問，在危機四伏的城市，即使這樣的雨夜裡也不能放鬆警惕。
　　“的確麻煩啊……”言必行張開雙手慢騰騰地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幸福的呻吟後才說道，“如果是之前的南地，反而完全不用擔心，但現在，這裡除了喪屍就是廢墟，等物資用完咱們就悲劇了。”
　　兩人同時看向商碧落……手中的電腦，這玩意在出了車禍後居然還健在，國產威武！
　　出於意料的是，商BOSS居然皺眉搖了搖頭：“所有信號就被屏蔽了。”
　　“屏蔽？”夏黃泉驚訝地問道，“怎麼可能？南地完全變成了廢墟，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存在能屏蔽信號的東西啊。”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商碧落一邊敲擊著電腦一邊回答道，“但有點像是電磁波干擾。”
　　雖然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穩，但不知為何，夏黃泉覺得自己從其中聽到了些許的困擾。雖然對他說的話並不太懂，但連BOSS君都覺得棘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也不用太擔心。”也許是覺察到了女孩心中的憂慮，青年下意識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口說道，“首先，橋只是斷了小半截而並非全盤崩塌，不是沒有回去的方法；其次，逃回去的人並不清楚許安陽的死活，他作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應該還會有人來搜尋他的下落；最後……”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些許不悅，卻還是說出了口，“蘇玨也不會放任你留在這裡的。”
　　“嗯。”夏黃泉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沉重，但在這種時候她還是很樂意相信商碧落這混蛋的——真的不想再出現任何意外了。
　　她再次雙手抱住毛巾搓了搓腦袋，在這種時候總會覺得頭髮長是一件令人困擾的事情，如此想著的她沒有注意到商碧落和言必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的表情再不複方才的輕鬆，反倒都有些許沉重。
　　商碧落並沒有欺騙夏黃泉，只是，麻煩的地方就在於有不少人已經回到了南地，並帶回了『喪屍再次進化』這條消息。
　　是冒著危險回來救援可能已經死去的人，還是徹底炸毀橋梁以保證安全。
　　誰也料不到他們最終會做出怎樣的決定，而蘇玨又能在其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呢？一切都尚未明晰。
　　而在這種時候，信號居然被屏蔽，現狀真的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
　　但是，現實真的會像人們所揣測的那樣發展嗎？
　　是夜，言必行不知何時已經倒地，發出了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夏黃泉瞥了他一眼，某種意義上說，她可真羡慕這種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睡熟的人啊。
　　因為白天“玩”得太瘋的緣故，她的身體有些疲憊，然而，精神上卻又無比亢奮，以至於整個人在困與不困的夾縫中掙扎，頗為艱難。
　　而且，還有一件事讓她非常放不下心來。
　　白天商碧落所經歷的可以說是生死危機，按道理來說，既然度過了難關，那麼他身上的死氣應該消散殆盡才對，可是，事實卻是“死氣完全沒有消失”。
　　接下來，還會有更可怕的危機嗎？
　　不管怎樣，要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才可以，白天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再發生！
　　於是，當商碧落無意間抬起頭時，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長髮披散的女孩雙手環住膝蓋，下巴就這麼隔著毯子擱在雙腿上，軟軟的毛毯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去掉眼罩後露出的一黃一黑的異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如同生怕人搶走貓糧所以認真蹲守著小碗的奶貓。
　　不說話不揍人不故意露出冷艷高貴表情時，還是很可愛的嘛，難得遇到這種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挨揍的機會，可惜沒有逗貓棒。
　　——心裡“咕咕咕”地冒出了壞水的商BOSS頗為遺憾地想到。
　　與此同時，夏黃泉下意識打了個機靈，整個人從剛才半恍惚的狀態逃出，警覺地看向正對自己微笑的青年：“你看什麼？”因為怕吵醒言小哥的緣故，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以至於完全無法透出想傳達的濃烈霸氣。
　　青年嘴角的弧度愈深，同樣低聲回答道：“看你看我。”
　　“……”不、要、臉！夏黃泉悲哀地發現，商碧落這貨已經完全拋棄了人品下限和節操啊，而當一個BOSS為了達成某種目標而下定決心拋棄這些……得變得多可怕啊，再一想到那所謂的“目標”可能是自己，黃泉妹子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怎麼看死氣纏身的人都應該是她自己吧？為什麼會是這貨？！
　　但是，就算想對這件事說些什麼或者做出回應，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誰知道是言小哥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而且，死氣……
　　才想到這裡，夏黃泉突然聽到商碧落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她皺了皺眉，抱著毯子蹭了過去：“喂，你怎麼了？”
　　“沒事。”商碧落搖了搖頭，緊接著又輕咳了幾聲，“只是有些發燒。”
　　發燒？
　　夏黃泉連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隨即皺起眉頭，驚訝地問道：“怎麼有點燙？吃藥沒？我去找……”發燒死人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喪屍沒弄死他車禍沒弄死他，要真是因為這個掛掉也太冤枉了吧！
　　“不用了。”商碧落抓住女孩的手腕，再次搖頭，“之前已經吃過了。”
　　“哎？什麼時候？”
　　青年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又浮現出了讓夏黃泉相當手癢的笑容：“在你去洗一臉血的時候。”
　　“……”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拍飛它！
　　夏黃泉眯了眯眼眸，默默在心中又為某人記下一筆大罪，手卻一把將青年懷中的筆記本抽了過來，放到了一邊，低聲說：“身體不舒服就早點休息。”
　　“我……”
　　“兩個選擇：一，你自己躺下去睡；”女孩舉起兩根手指，惡狠狠地咬牙說道，“二，我把你推下去睡。你選哪個？”
　　商碧落托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後，反問道：“我選……”
　　“沒有三也沒有四更沒有五，只有一和二！”
　　注視著某人一時間失語的模樣，夏黃泉愉悅地勾了勾嘴角，才剛有些得意，就見某人更加無恥地伸開雙手，笑得分外欠揍地回應道：“那你來推我吧。”
　　“……”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錯覺嗎？
　　夏黃泉歪了歪頭，還是伸出手把某人推了下去，從頭到尾用毯子蓋得嚴嚴實實，想到“發燒的病人應該出汗”，她一把扯下了身上的毯子，也搭到了他的身上，雖然秋夜有些涼，但帳篷不太透風而且裡面還有三個人，所以溫度並不是很低，再加上她身體素質向來比較好，所以並不擔心會生病。
　　整理好一切後，她正準備爬回原地，忽然發覺自己的手被扣住。
　　夏黃泉扯了扯手：“鬆開！”
　　“我受傷了。”
　　“……你右手沒受傷好嗎？！”混蛋別想騙人！
　　“我發燒了。”
　　“這和我的手有什麼關係？！”夏黃泉低頭注視著因為發燒臉色略有些紅潤的青年，不知是不是夜晚造就的錯覺，他的目光看起來既懇切又可憐，與以前那種偽裝的表情不同，這一秒的商碧落帶給了她真實的感覺。
　　她愣了愣，在剎那間，理智告訴她不應該答應，然而……
　　又一縷死氣纏繞上了青年的軀體，她沒來由地心中一慌，雖然還沒到必死的境地，但是如果再繼續增加下去的話……她伸出另一隻手，雙手在毯子中緊緊地握住商碧落的手，低下頭說道：“看在你誠心誠意懇求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商碧落的臉孔上浮現出一個淺淡卻真實的笑容，歪頭問道。
　　女孩認真地說道：“明早一定要好起來。”
　　“嗯……”還沒等女孩鬆口氣，這貨卻緊接著說道，“我考慮下。”
　　“喂！”
　　青年無聲地反握住女孩的手，緊了緊，隨即閉上雙眸，陷入了無聲的沉眠。
　　夏黃泉跪坐在他身邊，靜靜地注視著青年，雙眸一眨不眨，彷彿害怕只要一閉眼死氣就會增加一般。但她的身體實在是太疲憊了，原本亢奮的精神漸漸萎靡，不知過了多久後，她也慢慢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可是她卻忘記了一點，每個BOSS都是善於騙人的，商碧落也不例外。
　　而且，他這個狡猾的傢伙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承諾。
　　第二天清晨，商碧落的高燒不僅沒有退下去，反而更加嚴重了，整個人如同被丟進了火堆中一般，燙到了嚇人的地步。
　　“喂！商碧落！商碧落！你給我醒醒！”
　　夏黃泉試圖用叫聲和拍打喚醒他，然而，都失敗了，青年的靈魂彷彿陷入了深深昏迷中的另一個世界，根本無法回應她。
　　“喂！商碧落！”
　　混蛋！騙子！
　　“妹子，怎麼了？”從睡夢中驚醒的言必行走了過來，驚訝地注視著商碧落明顯紅得不正常的臉色，“怎麼燒成了這樣？”
　　“我也不……”夏黃泉的話音戛然而止。
　　言必行奇怪地注視著女孩，她注視著他的雙眸猛然瞪大，瞳孔微縮，彷彿看到了極為可怕的事物，青年不禁回了回頭，又左右張望了下，終於確定她所看的就是自己。
　　“妹子，你……”話音未落，言必行突然抱拳輕咳了幾聲，“咳咳，你怎麼了？”
　　“怎麼會……這到底是……”能讓夏黃泉驚訝到這個程度，理由只有一個——沒錯，死氣！
　　言必行身上的死氣顏色也增加了，而且……咳嗽，和商碧落昨晚一樣的癥狀。
　　如果只有商碧落她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受傷比較嚴重，發燒並非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言必行明明沒受什麼傷啊，為什麼也會變成現在這樣？
　　【請注意，兩人皆已遭受第二波病毒感染。】
　　“！”病毒感染？怎麼會？！
　　不過……第二波？
　　夏黃泉驀然想起那所謂的“第一波病毒感染”，在那最初的浩劫中，大批人類變成了喪屍，現在，喪屍進化，病毒也隨之進化了嗎？
　　因為受傷的緣故，商碧落的體質較言必行來說較差，所以癥狀提前展露了起來？
　　那麼，這一波病毒的傳播距離有沒有發生變化？攜帶病毒的空氣有效距離僅僅是南地，還是已經向北方推移了？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唯一明白的只有……商碧落和言必行可能會變成喪屍……開什麼玩笑？！
　　這種事情，她絕對不允許！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9

第六十一章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喂！”言必行一手搭上女孩的肩頭，硬生生將她從強烈的震撼中拖了出來，他拍了拍她的臉頰：“沒事吧？怎麼看到我和見了鬼一樣？”說到這裡，他縮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信地一笑，“莫非我今天早上起來又帥了一點？”
　　“……再見！”夏黃泉滿心無語，這傢伙也太能破壞氣氛了吧？
　　“不用害羞，我都知道的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好嗎？！
　　夏黃泉聽著青年的咳嗽聲，微微皺了皺眉，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被病毒感染真的會變成喪屍嗎？
　　【此病毒感染後喪屍化概率為百分百。】
　　“……”別開玩笑了，這不是必死無疑嗎？別隨便插上這種全滅的flag好嗎？一定有什麼方法的，一定有什麼方法才對！
　　一隻手突然捂住了她的額頭。
　　“怎麼又發起呆了？生病了？”
　　“……生病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夏黃泉一把扯下額頭上的手，這種時候他最應該擔心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啊！
　　“哎？”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體溫升高了？”
　　“好像是……”言必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將手搭在脈搏下，“好像心跳也有些加速，難道我……”
　　夏黃泉抿緊脣角，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等待著對方說出那讓她無法接受的結論，結果卻聽到他說——
　　“戀愛了？”
　　“喂！”混蛋別在這種時候賣蠢啊！
　　“玩笑玩笑。”言必行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夏黃泉，“這個癥狀似乎和阿商一樣，妹子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
　　他用得是肯定的語氣。
　　女孩沉默了片刻後，沒有選擇隱瞞，給出了真實的答案：“你們……被感染了……”
　　“……是嗎？”言必行沉默片刻後，微微嘆了口氣，“喪屍進化了，病毒進化也很正常。”
　　“……”
　　“嘖，躲過第一波卻沒能躲過第二波嗎？”言必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支煙，往口中一塞。
　　“你還有心情抽煙？”
　　“不然呢？”青年聳了聳肩，反問道，“你有解決辦法？”語調聽起來似乎毫不在意。
　　“……”如果有的話，該有多好？
　　“反正人也做了這麼多年，倒不知道當喪屍是個什麼滋味，”言必行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幾聲，“說不定我會突然爆發seed，變成傳說中的全能喪屍王神馬的，然後廣開後宮哈哈哈……”說到這裡，他伸出手拍了拍妹子的肩頭，“到時候跟著我混，咱罩你啊！”
　　“……”青年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竭力在笑，夏黃泉卻覺得自己一丁點都笑不出來，因為這根本一點都不好笑！
　　“哎呀，妹子臉色別這麼嚴肅嘛，我是開玩笑的。”言必行翻找著身上的口袋，“嘖，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找不到打火機呢？啊，在這裡！”
　　說完，他點燃了煙，深深吸了口後，滿足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變成喪屍後能不能這樣，妹子你見過會抽煙的喪屍嗎？”
　　“……沒有。”怎麼可能會有？
　　“是嗎？我覺得也是哈。”言必行笑了幾聲，口中吐出一個上浮的淡青色煙圈，“所以，喪屍什麼的果然還是算了吧。如果，不，應該沒如果了，等我變成喪屍，”青年拉起女孩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妹子你就這麼把我做掉吧，吃人肉也太難看了，一臉血什麼的實在不符合我英俊的外表。”
　　“這種事情……”
　　“嗯？”
　　“怎麼可能做得到！”夏黃泉一把收回手，力度之大讓她一把拍掉了青年口中的香煙，燃燒著的煙蒂落在帳篷中，底部很快被燒出了一個小洞。
　　女孩一把捏起香煙，狠狠地丟了出去。
　　“哎……”青年狀似可惜地咂舌，“這玩意抽一根少一根啊，”說著，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趁著還有時間，我要可勁兒抽，到最後如果還有剩下的，你記得點上戳我墳頭。待到青煙爛漫時，我在墳頭笑……噗，好詩！”
　　“別說了。”
　　“什麼？”
　　“我說，別說了！”夏黃泉伸出手奪過青年手中的煙盒，緊緊地捏在手心，“明明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還給我。”青年緩緩說道。
　　“不。”
　　“還給我！”他慢慢斂起嘴角的笑意。
　　“不要！”
　　“我說還給我！”
　　“我說不要！”
　　幾聲脆響後，青年成功地被女孩擊倒在地，躺倒在地上的男人嘴角終於徹底沒有了弧度，他將一隻手臂橫在額頭上，仰起頭注視著夏黃泉：“我說，你也太殘忍了吧？都要死了還揍人？”
　　夏黃泉看著他這幅死皮賴臉的模樣就來氣，彎下腰一把提起青年的衣領：“你還沒死！”
　　青年歪了歪脖子，同樣面無表情地反問道：“所以呢？”
　　“是男人就別這麼快就給我放棄！”雖然感染後變成喪屍的機率是百分百，但她絕不相信這是必死之局，一定有解決辦法的，她堅信著這一點，“昨天我感覺到了一個視線，它很厲害，也許是進化後的喪屍中最強大的，最後喪屍們做出的攻擊，似乎就是在遵從它的命令。我要去找它！”夏黃泉一邊說著，一邊鬆開手，“哪怕死在路上，哪怕死在喪屍的手上，也比乾坐在這裡等死要強！”
　　說罷，她拔出刀，“嘩嘩”幾下，帳篷便化為了碎片。
　　“……喂，浪費啊……”
　　“反正你都要死了，要它幹嘛？留著給你做墳嗎？”夏黃泉冷笑著一把將煙盒丟在地上，將長刀掛在腰間後，俯下身抱起了地上昏迷著的商碧落，而後一腳將盒子踢到了青年的懷裡，“你就一個人在這裡慢慢地抽煙，直到自己變成喪屍為止吧！”
　　“……”
　　“等哪一天有人做掉了你，我會親自為你寫墓誌銘——這個男人死前除了抽煙什麼都沒做！”
　　“……”
　　說完，夏黃泉轉身就走。
　　算一算時間，商碧落從昨晚發燒起就應該被感染了，到現在情形可以說相當嚴重，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耽擱了。
　　“咳……你的嘴巴可真夠毒的。”
　　胸前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夏黃泉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商碧落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平時討厭的表情此刻浮現在那張因為高燒而臉色格外難看的臉孔上，反倒不那麼惹人煩了。
　　“什麼時候醒的？”
　　“在他對你說‘戀愛了’的時候。”
　　“……”那是什麼詭異的時機啊？夏黃泉嘆了口氣，低聲問道，“就像你所聽到的，你們都感染了病毒，有何感想？”
　　“你怎麼沒被感染？”
　　“……”夏黃泉覺得自己真想一把將這貨丟下去，說得什麼混蛋話啊！
　　“應該是體質原因，”商碧落捂住嘴咳了幾聲，咳嗽的力度比起昨晚要強了不少，“你的體質是三人中最好的，所以抵抗力也是最強的。”
　　“所以呢？我應該把你丟到路邊嗎？這樣也許就不會被感染了。”
　　青年愣了下後，垂眸低聲笑了出來：“不。”
　　“嗯？”
　　“我死怎麼能不帶上你？”
　　“喂！你敢不說這麼可怕的話嗎？！”這傢伙真是個混蛋！但是，聽了之後那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好吧……她早就對他的人品絕望了。
　　“不敢。”
　　“……算了。”
　　“不過，倒是難得看到你發那麼大的脾氣，”商碧落重又問道，“很在意？”
　　“廢話，當然啊！”夏黃泉瞪了他一眼，不在意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那麼，現在他讓你失望了？”
　　“不……”夏黃泉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回答道，“他會跟來的。”
　　雖然和言必行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夏黃泉憑藉驚人的直覺完成了對這個男人的理解，在她眼中——他其實一直很矛盾。
　　看起來很弱雞，其實打起架來很凶殘；看起來吊兒郎當，其實卻意外地很可靠；看起來嘴花花，其實對女性很尊重。
　　可以這麼說，如果是言必行，夏黃泉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交託到他的手中。
　　但是，這個會讓同伴覺得可靠的男人卻又意外地隨波逐流，這麼說吧，夏黃泉感覺不到他有什麼明顯的目標和追求，就如同混日子一般，過一天是一天。不管是怎樣的未來他都會毫不掙扎地接受，然後順應著接踵而至的命運就這麼繼續下去，直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天——他的確在努力地活著，卻又感覺不到他對活著有強烈的渴望。
　　做人也好，做喪屍也好，他都不會主動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並不是沒有去死的勇氣，卻依舊將這件事託付給了夏黃泉。
　　這樣的願望，在女孩看來，也是他矛盾性格的最佳體現。
　　但是……
　　“這麼確定？”
　　“當然，那傢伙還是很可靠的。”夏黃泉微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如果這裡只有言必行一個人，也許他什麼都不會做；但是，知道我們要去涉險，他就一定會跟來。”
　　因為，這個不重視自己生命的男人，卻非常非常地重視同伴的生命。
　　這一點，天真直覺派的夏黃泉，也許比言必行自己都要清楚。
　　“居然被你這樣理解，可真令人嫉妒啊。”商碧落輕嘆出聲，突然轉而問道，“那你覺得，如果我和他換位，會怎樣做呢？”
　　“你？”夏黃泉低頭瞥他一眼，“大概會拉所有人給你陪葬吧。”毫不誇張，這傢伙就是這麼陰暗！
　　“如果是之前，我也許真的會這麼做。”
　　“哎？”夏黃泉大驚，BOSS居然改過自新？這不科學啊！
　　正驚訝到了驚悚的程度，女孩就聽見了青年緊接著的下一句話：“但現在，我只願意和你分享一口棺材和死亡的甘美。”
　　“……你還是一個人去死吧謝謝！”誰願意和他睡一起啊，擠死了！不……重點好像不在這裡，算了！總之她才不要去死！
　　“誰要去死啊？”伴隨著這聲話語，一個胳膊勾在了夏黃泉的脖子上，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問過我再說！”
　　夏黃泉強行壓抑下勾起的嘴角，斜視了某人一眼：“怎麼？不想去死了？”
　　“本來是想來著，”青年大大地嘆了口氣，“但我的臨終遺願是有個美女為我流淚來著，結果美女跑了，我只好跟過來了。”
　　“……噗！”夏黃泉終於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
　　【以「堅定之信念」成功觸發任務：破解！新危局！】
　　【詳情——擊敗因擴散病毒而正處於虛弱期的喪屍王，獲取其腦部晶核。】
　　“！”
第六十二章    商主公主和言矮人

　　這種突如其來的坑爹感是怎麼回事？
　　……算了，至少有方法了不是嗎？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強。
　　夏黃泉很快地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此刻她已經沒有再感覺之前的那股視線，然而，天空中出現的大箭頭明明白白地標示出了所謂的「喪屍王」在的位置——居然並不太遠。
　　這算是所謂的“福利待遇”？
　　也許是因為對方正處於虛弱期的緣故，清理沿途稀稀落落的喪屍時，夏黃泉可以明顯地察覺到它們沒有被控制的跡象，這讓她鬆了口氣，對她來說，喪屍擁有強大的武力並不可怕，可怕的在於——還擁有智力。
　　像這樣的怪物，一旦進化出智慧，任何人都能想得到其中的凶險，好在目前接觸的喪屍中，似乎唯有她的“目標”擁有這一點。
　　為了方便清怪，夏黃泉直接將商碧落塞到了言必行的懷中，雖然青年表示自己也想揍下喪屍，但卻被女孩義正言辭地制止了——他的體溫正在漸漸升高，萬一運動過度或者在打怪中受傷以至加速病毒擴散，那才真會讓人欲哭無淚。
　　而且，比起抱著偶爾會讓她有些不太自在的BOSS君，夏黃泉還是更樂意去砍喪屍來著。
　　於是，她丟人丟得很歡脫。
　　“那麼，公主陛下就交給你了。”
　　“……”言必行低頭注視著能將聖光普照和殺氣四溢兩個詞完美地結合在微笑中的青年，額頭冒出了幾點汗珠，情不自禁地就說出了大實話，“我說，比起白雪公主，阿商明顯更像巫婆皇后吧？”
　　“無所謂啦，反正你也不像王子。”夏黃泉邊回答著邊乾淨利落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士刀，將其狠狠刺入喪屍下巴上一塊不顯眼的傷疤中——防禦性喪屍全身都很結實，唯獨此處是軟肋，一旦擊中，會在一段時間內失去防禦力。清楚這一點後，它這種體型龐大移動速度卻非常緩慢的喪屍便成為了最好殺的獵物。只聽得“刺溜”一聲脆響，女孩快速抽回長刀，刀光在日光下閃了一瞬，便翩然回鞘，如同從頂端傾斜而下的積木，喪屍青黑色的頭顱緩緩地自脖間滑落，浸透了死亡氣息的血液在剎那狂飆而出。
　　等它完全倒在地上，女孩的背影已經漸行漸遠，間或夾雜著青年的抱怨：“我不是王子還能是什麼？”
　　“唔，矮人？”
　　“喂喂，怎麼也應該是國王或者騎士吧？”
　　“你想太多了，而且，”夏黃泉斜瞥了言小哥一眼，“你就那麼想和他登對嗎？”
　　言必行瞬間汗流浹背，阿商的笑容怎麼可以這麼陰險這麼可怕，他瞬間‘被’降溫了：“……我是矮人！我是超級無敵大矮人！”所以說，為什麼倒霉的總是他？
　　行走了約兩個小時，一行人終於來打了目的地。
　　與這座城市的其他景色一般，矗立在他們面前的明顯是轟炸後的廢墟，然而，卻比之前見到的任何一座規模都要宏大，再被毀掉之前，這裡想必是很重要的地方吧——該說不愧是“王宮”嗎？尤其是……其中隱隱透出的氣息……
　　出現了！
　　那個目光！
　　夏黃泉抬起頭，一瞬間銳利的眼神毫不退卻地與其交接，雖然沒有會面，沒有交談，一人一喪屍卻彷彿以這種方式完成了某種交流。
　　它……很強……也許完全不會是對手也說不定……
　　“你來了？”
　　“是，我來了。”
　　“你來晚了。”
　　“不，我沒晚，是你太早了。”
　　“我太早了？”
　　“是的，你……哎喲！”
　　夏黃泉舉起刀鞘就想抽某人：“你在幹什麼啊？！”
　　“給你們配音啊！”
　　“……”氣氛全都沒有了好嗎？這種詭異的古龍體是怎麼回事？！
　　不過拜這傢伙所賜，緊張感什麼的，真的是一掃而空，夏黃泉伸出手學著言必行之前的模樣跳起身勾住他的脖子：“等大家都安全脫險回去，我請你吃飯！”
　　她忘記了，在那個食物完全配發的W市，幾乎沒有什麼飯店。
　　而青年彷彿也默契地忘記了這一點，點頭笑道：“我等著，到時候一定要吃窮你。”
　　話音未落，巢穴中突然走出了一大批的喪屍，與此同時，在路上就已失去意識的商碧落，體溫再一次大幅度上升，甚至出現了微微顫抖的跡象。
　　“哎呀，在打BOSS前必須先推小怪嗎？”言必行毫無緊張感地聳聳肩後，一把將「公主殿下」塞到夏黃泉的手中，推了一把她的後背：“去吧！”
　　“可是……”
　　“時間不多了不是嗎？”言必行解下背在身後充當武器的特質鋼管，揮舞了兩下，尖銳的頂端在日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森冷的寒光，他歪了歪脖子，脫下外套，露出了之前順手摸來的槍和子彈，“女人偶爾放心依靠一下男人才會更可愛！”他一邊說著一邊咧嘴笑起，“再說，怎麼著也要給我一點表現的機會吧？一人霸占經驗值什麼的可是很可惡的！”
　　夏黃泉沉默片刻後，抱緊懷中的青年：“你要敢死，我就詛咒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抽不了煙。”所以，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喂……咳咳咳……”青年未出口的話語被女孩的動作所攔截，“你給我吃了什麼？”
　　“詛咒用的指甲！”
　　“……”言必行注視著女孩快速跑遠的背影和步步緊逼直到面前的喪屍，微嘆了口氣，喃喃說道：“還真是可怕的詛咒……所以，趁現在多抽點吧。”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懷中掏出煙盒，輕輕一彈，牙齒叼起從盒中跳出的一支香煙，熟練地點燃，深吸了一口後，手一鬆，煙盒瞬間從掌中墜落，“偷襲可恥，活該斷頭！”
　　邁起的大步狠狠地踩過地上的紙盒，而後只聽到“嗤——”地一聲輕響，無數點鮮血濺落到印上了鞋印的煙盒上，片刻後一具喪屍的身體轟然倒地，染滿嫣紅的銀白錫箔紙上，倒映著青年一往無前的背影。
　　巨大的廢墟中，四周皆是炸開的石板，越往裡，便越是空盪。
　　夏黃泉感應著不遠處靜靜等待著自己的對手，彎下腰，將青年緩緩地放在地上，撿起幾塊石板將其堆成一個不顯眼的剛好可以容納一人的空間，做好這一切後，她將青年放入其中，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玻璃瓶，裡面赫然是一顆膠囊。
　　女孩注視著手中的藥物，沉默片刻後，捏住青年的下巴強行掰開他的嘴就想塞進去，卻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虛弱到了極點的商碧落微微喘息著問道：“這就是蘇玨給你的東西？”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嗎？
　　沒錯，離開前蘇玨曾和夏黃泉進行過一場秘密的談話，而第二天他也讓言必行提醒她不要忘記，談話的內容女孩至今記憶猶新。
　　“這是什麼？”
　　當時，蘇玨握住她的手，將這隻玻璃瓶塞入她手心時，夏黃泉這樣問道。
　　青年沒有回答他，英俊的臉孔上浮現著苦澀的笑容：“黃泉，你就非去不可嗎？”
　　“……對不起。”
　　“我明白了，”蘇玨閉了下眼眸，再次睜開時，目光中滿是柔軟，“那麼，帶著這個吧。”
　　“這個是？”
　　“實驗室研究出的半成品，大致效果是能服用後體內會散發出類似於喪屍的氣息，以求達到不被攻擊的目的，但到目前為止，效果都沒有經過驗證，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吃！”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將另一個微型定位器塞入夏黃泉的手中，“帶著這個，無論到哪裡，我就都能找到你。”
　　“……”
　　可惜，蘇玨沒想到的是，這個城市已經被喪屍王擴散病毒的磁流所干擾，信號什麼的早已被屏蔽了。
　　而她所得到的藥丸，是兩顆，這也是蘇玨與她私下交談的原因，這是實驗室所有的成品，而同時去南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兩顆藥丸，一顆之前餵給了言必行，她本來想把他打暈後餵藥和商碧落塞在一起來著，但是……卻更加清楚地知道，那傢伙只要還能動，就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地躺在安全的角落裡等她回來。
　　當然，這位恐怕也是一樣，可惜身不由己，皇后的性格公主的身！
　　她挑了挑眉，一把將另一顆膠囊塞入了商碧落口中：“放心，吃不死人！”
　　“……”
　　而後，她將通訊器放入了青年的口袋中，雖然現在被屏蔽，但一旦喪屍王死亡，其他人應該就可以捕捉到信號。
　　商碧落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方才的言行已經耗費光了他積攢許久的氣力，以至於他的手壓根沒有多大力度，所以夏黃泉很輕易地就從那桎梏中掙脫了出來，她站起身，搬起另一塊石板，當它被蓋上後，這裡只會留下一條供人透氣的縫隙。
　　青年仰頭注視著神色肅然的女孩，心中突然涌起了極大的恐慌，“不行……這樣不行……”，這樣的聲音在他的心中迴盪著，聲響越來越大，震耳欲聾。他竭盡全力地伸出手，彷彿想要阻止她的動作，卻最終，只能看到視線一點點地黑暗下來。
　　最後，他聽到她對他說：“活下去，等我回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09

第六十三章    為你改變的心意

　　想像中的喪屍王應該是怎樣的？
　　高三米？重五噸？割下來足夠整個非洲人民吃飽的肱二頭肌？健碩的胸肌足以讓世界上所有奶媽自卑？
　　將某人的想像拼接起來——那不就是一個奶媽型的高達嗎？！
　　所以，可以想像，當夏黃泉第一眼見到所謂的「喪屍王」時，會受到怎樣的衝擊了。
　　不高也不壯，更沒有什麼明顯的肌肉，但有一點居然與她的想像詭異地重合了——它是「女性」，或者說，它曾經是女性。
　　與其他喪屍一樣，它有著青黑色看起來就十分堅硬的皮膚，臉孔與人類完全一樣。
　　又與其他喪屍都很不同，除了膚色和臉孔外，它連身體都還保留著人類時的特點。在轟炸後衣物和髮絲什麼的當然不可能殘留，「女性」喪屍王就這樣站在高高的石板上俯視著夏黃泉，美麗的面容從容而冷酷，漆黑的瞳孔冰冷猶如刀鋒，赤裸的身體曲線優美，如果不動簡直像一座青銅雕刻而成的藝術品。
　　夏黃泉卻很難用單純的欣賞的目光去看她，雖然它的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但它本身就已經是一件武器。
　　除了危險外，她居然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但細究而來，卻無論如何都在記憶中找尋不到蹤影。
　　錯覺？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
　　女孩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因為跑來以及方才的震驚而有些紊亂的呼吸，漸漸平定下來，右手沒有一絲顫抖地伸至腰間，緩緩拔出從開始一直陪伴自己到現在的長刀，即使面對這樣的敵人，她也堅信——只要有它在，自己就絕對不會輸。
　　喪屍王歪了歪頭，張開口，嘗試了很多次後，居然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一句話：“你……來……了……”
　　“……”這樣的話語如果出自普通人的口中，也許會惹來嘲笑，但夏黃泉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為這證明著——它的確擁有智慧。
　　沒有得到回應的喪屍人性化地皺了皺眉，接著說道：“殺……了……你……吃……看……起……來……很……美……味……”
　　“雖然你看起來難吃到要命，”女孩平舉起手中的武士刀，直指對方，“我也要殺了你！”
　　也許是在話語中感覺到了侮辱，喪屍王突然仰起頭長嘯了一聲，身軀微蹲，看似細瘦其實蘊含著巨大爆發力的雙腿在立足處猛地一蹬，便從石板頂端跳下，靈敏的身影如同迅疾的雷電，所過出唯餘下青黑色的光芒。
　　好快！
　　比敏捷型的喪屍還要快上許多！
　　早已扯下眼罩的女孩微眯起眼眸，平靜著呼吸，意識中，四周漸漸寂靜下來，她如同身處於平靜如鏡的湖泊中心一般，細心地捕捉著湖面上泛起的每一縷波紋。
　　來了！
　　夏黃泉橫刀胸前，化守為攻，反手就是一記費盡全力的斬擊！
　　——對敵人的保留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從現在開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以殺死對方為前提。
　　“叮！”
　　長刀於對方的雙腳接觸間，發出的居然是這樣一聲類似於金屬互相敲擊的脆響，好硬！
　　夏黃泉心中微驚，不僅速度比敏捷型快，連皮膚都比防禦型要強，那麼，她也一樣存在弱點嗎？！如果存在的話，她的弱點在哪裡？
　　一擊不中，喪屍王藉著相撞的力度快速後退，雙足穩穩地落到周邊的石板上，再次借力朝女孩撲了過去。
　　“叮！”
　　“叮！”
　　“叮！”
　　……
　　接連幾十聲脆音響起。
　　喪屍王如同一顆殺傷力巨大的炮彈，一次又一次地帶著疾聲與迅猛的威勢擊向目標，卻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回。
　　屢擊不中的它頓下身形發出了惱怒的吼聲：“殺……殺……了你！”不知不覺間，她的話音居然流暢了許多。
　　而看似防守成功的夏黃泉，其實才是真正落在下風的那個，站在原地不斷地以雙手應下對方雙腿的攻擊，本就處於劣勢，且對方可以不斷借力，而她只能用本身的力氣去抵擋承接，手早已發麻，甚至開始微微顫抖，腿也在不覺間，深深地陷入了地下。
　　這樣下去不行！
　　雖然對方暫時停下了身形，但如果繼續下去，她也許會以這種憋屈的方式輸掉，必須把節奏把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以。
　　下定決心的女孩，就這樣舉起手中銳利的長刀，以一種強不可擋的氣勢主動朝對方衝去：“有本事就別躲！”也許只有這時，“對方擁有智慧甚至擁有尊嚴”這點才存在好處，喪屍王果然沒有躲，彷彿為了證明些什麼一般，結結實實地以手臂阻擋著夏黃泉的攻擊，來回劈砍了五六次後，女孩猛然變招，看似還是普通的斬擊卻用上了刀內約四分之一的死氣。
　　死氣爆發！
　　“嗷！”
　　如同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喪屍王突然停下動作就要抽身後退，可已經太遲，左臂應聲而斷，長刀在斬落手臂後深深地砍入了它的左肩，完美的青銅雕像上瞬間出現了不可磨滅的傷口，但是，不夠！這裡不是它的弱點！
　　夏黃泉才鬆了一口氣，心中突然反覆叫囂起“危險！”，她連忙後退，卻愕然地發現，自己的長刀居然被喪屍王的右手緊緊握住，一點點從其體內抽出。
　　動作看似緩慢，卻讓女孩的後背涼成一片。
　　她絕不可能棄刀，唯有用盡全力，拼命地將它朝自己的方向拉扯，出乎意料的是，喪屍王居然立刻鬆手，瞬間失衡的夏黃泉踉蹌了一下，只這瞬間，她的腹部被對方狠狠踢中，倒飛了出去，砸在一塊豎起的石板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喉間應聲涌上一口熱血，而後整個人滑落在地，滿身狼狽。
　　“欺騙……殺！吃！”
　　塵土滿身的夏黃泉捂住腹部，連連吐出幾口血沫，她一手拄著刀撐起顫抖的身體，另一手擦了擦脣，冷笑出聲：“死？還不知道死的到底是誰呢！”
　　“死！”
　　無論是人類，還是喪屍，都清楚地知道一點，今天——他們不死不休！
　　撞擊著，搖晃著，破裂著，坍塌著……
　　巨大的聲音響徹著這處廢墟，彷彿知道這裡是“王”的地盤懾於其的威懾，即使聲音如此之大，依舊再沒有其他的喪屍接近，也許正因為這樣，青年才可以在享受一點安寧，不過，也許是最後的安寧也說不定。
　　他平時總是嬉笑的臉孔上滿是鮮血，分不清是喪屍的還是自己的，如同一條死狗般靜靜地趴在地上，左腿從膝蓋以下被啃去，右腿以不自然的形態彎曲著，右手也從肩頭處消失了，唯一完好無損的左手在前方胡亂地撲騰著，那前方……是不久前被他丟棄的煙盒。
　　“砰！”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
　　大地顫動著，彷若那燃燒殆盡的火龍會即刻從其下衝出。
　　“妹子鬧得可真大啊……如果真出來……那就不用自己點煙了……”青年被自己的想像逗樂了，而此時，費了好幾分鐘功夫一點點地蹭著地面挪動，他的手指終於成功地勾住了自己的目標，往胸前一帶，嗅著直達鼻端的香氣，他幸福地嘆息出聲，而後喃喃說道，“對不起，妹子，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我現在特別想抽一口煙……等我抽完這口煙就能滿血復活了，我就去幫你……”
　　說話間，他用左手笨拙地打開沾著腳印染上鮮血的煙盒，裡面的香煙上端依然被喪屍的血浸透了，青年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來：“算了，反正蝨多不癢，無所謂啦……”說著，便一口將其叼入口中，手摸向口袋時，整個卻呆住了。
　　打火機……在剛才拼命的時候，不翼而飛了。
　　能找到嗎？
　　他回過頭，注視著滿地倒落的喪屍和不遠處屬於自己的殘肢，能找到才怪吧？
　　“老天真是太殘忍了……”他抱怨地嘟囔了一聲，“不，是妹子你的詛咒才殘忍了，真的沒煙抽啊……”青年如同癩皮狗般就地翻了一個身，重重地喘息了幾聲，注視著頭頂的藍天，明明昨夜還下著滂湃大雨，今天卻晴空如洗，他嚼了幾下口中的煙頭，享受地眯了眯眼眸。
　　天真藍，日頭真好。
　　還有……
　　“記得在我的墳頭插煙啊……不過……哭就算了……”
　　——雖然你哭起來一點也不醜。
　　也許是奇妙的緣分，在另一個封閉的角落中，商碧落與言必行以一樣的姿勢躺在地上，體溫漸漸升高，彷彿能將周圍的一切灼盡。明明處於昏迷之中，大腦卻詭異地依舊能思考。理智告訴他，這只是他的錯覺，心靈深處不知從哪裡又傳來了悄悄話：
　　——如果全部燒光，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
　　——為什麼要出去？
　　——這裡很安全。
　　——不，必須出去。
　　——要到她身邊。
　　——活下去，等我回來。
　　——真的會回來嗎？
　　——如果回不來呢？
　　嘈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不斷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噪聲，靈魂虛虛浮浮，彷彿飄在不定的雲端，身體又似乎在發生著什麼不知名的變化，他這一生，除去發覺自己失去雙腿那時，還從未如此刻一般混亂過。
　　無法忍受！
　　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
　　無法忍受的……真的是失去理智的自己嗎？
　　還是……沒有力量的自己？
　　武力，是最無用的——他一直如此堅信。
　　哪怕肉體再強大，也會死於刀槍；哪怕拳腳再精妙，也敵不過槍炮；哪怕精通各項槍械又如何？一顆炸彈下去，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不會有。
　　武力是最無用的，與此相對的，這個世界上最便宜的就是人命。
　　在某個號稱開明又法治的國家，出一小筆錢就可以買到不少睡在僻靜處的流浪漢，他們寂靜的消失卻無人知曉；在某個貧富差距明顯的國家，幾十塊人民幣就可以買到一位十一二歲少女的童貞；在某個充斥著黑人的國家，存在著狩獵俱樂部，只要給窮人一筆錢，他會心甘情願地充當有錢人的獵物，被對方拿槍活生生射死。
　　他還曾經遇到一個天性自卑卻充滿著表現欲的人，用一根棒棒糖為代價，讓幼兒園的孩童將一包毒藥灑進食堂阿姨正在製作的飯菜中，最終，作為受害者的孩童和作為殺害者的孩童都死了，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卻在私人電腦中保留著自己拍攝的照片和視頻，時不時回味著自己的『偉大』和『喜悅』。
　　這樣的渣滓只會讓醜惡的社會變得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就像是一鍋本來就發霉了的湯再混入泔水般，腐臭到噁心。
　　最後？
　　這個所謂的偉大者在憤怒的家長手下化為了下水道中的污泥。
　　整個世界就是統治與被統治的金字塔。
　　只有擁有絕對的智慧才可以站在頂端，剩下的人哪怕有武力又如何？，在智力者的操控下，他們只是棋局中的棋子，蛛網中的飛蛾，自以為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而後被無形的蛛絲纏緊「死去」，除此之外別無價值。
　　他一直是這麼堅信的。
　　“砰！”
　　“啊——”
　　青年猛然睜開雙眸，居然從昏迷中醒轉，錯覺嗎？他似乎聽到了女孩的驚叫，錯覺吧？怎麼可能？她一直是強大的。
　　而且，就算是真的，此刻的他能做什麼呢？
　　這虛弱的雙手，連抬起都做不到。
　　這癱瘓的雙腿，連站起都做不到。
　　這殘破的身體……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她回來，或是不回來。
　　如果真的回不來呢？
　　一旦想到這一點，商碧落的胸前便傳來某種尖銳的疼痛，它一層層遞進，每一秒都更酸上幾分，漲上幾分，痛上幾分，仿似永無極限，就像將心活生生地挖出來穿上竹簽再放到炭火上炙烤，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毫無辦法……
　　不知何時，他已然抬起無力地雙手，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摳起腦後那最後一塊蓋上的石板，哪怕知道這毫無用處也好……哪怕知道這白費力氣也好……哪怕知道這蠢到極點也好……
　　“活下去，等我回來！”
　　——如果你回不來，我就去你身邊。
　　武力的確是最無用的，但是，如果可以，此刻讓他用什麼交換都可以。
　　夏黃泉，不要死。
第六十四章    我想對你……

　　手指一次次刮過堅硬的石板，發出微弱的聲響，平素修理地極為圓潤整齊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然剝落了幾片，血肉模糊的指尖與石塊的每一次接觸，都為其再染上一層新的血色，半失去意識的青年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憑藉本能不停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體溫不斷升高。
　　膚色漸漸深邃。
　　“滋！”
　　直到這樣的一聲輕響，將他的靈魂從半浮半沉的意識海中拉出，肌膚不知何時已明顯透著青色的青年怔愣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指，原本滿是傷痕的指尖居然自行癒合，其上甚至長出了嶄新的、勾形的、泛著寒光的指甲，它與石板接觸間居然能發出那樣一聲完全不落入下風的脆響。
　　喪屍化？
　　不，體溫並未全部降去，部分人類體徵還保持著，應該還在轉化中吧？
　　雖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麼還保留著意識，這就是交換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當她看見這樣的他，眼中會流露出怎樣的神色呢？
　　——就算是喪屍也沒關係……
　　青年伸出手。
　　——就算被拒絕排斥厭惡也沒關係……
　　一點點調動著軀體中的力量，將其全數壓到遮擋住一切的石板上。
　　——夏黃泉，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裡。
　　如果女孩此刻聽到他的心聲，八成會吐他一臉血沫——混蛋烏鴉嘴！
　　因為，她覺得自己真的快死了。
　　身體被壓制在地上，喪屍王用從手腕起斷開的右臂緊緊地戳住女孩的脖項，這樣的弱點被對方所控制原本是必死無疑，然而，比起讓其斷氣而亡，它似乎更想活吃了她。夏黃泉應該慶幸在之前的打鬥中，斷去了對方的左臂和右手，否則光憑尖爪，它就足以將她撕開。
　　女孩舉起右手拼命地阻止著對方臉孔的靠近，左手努力地朝身側伸展著，那裡……靜靜地躺著一把長刀。
　　這樣的角力，隨著時間的流逝，女孩漸漸落入了下風。
　　手腕變得虛脫而無力，自對方張開口中流出的唾液滴在她手心，又一路滑落到手腕上，發出“嘶……”的不斷輕響同時給她帶來了更為劇烈的疼痛，皮膚被腐蝕，露出了鮮紅的血肉，似乎是被這氣息所吸引，被她捏住下巴定住動作的女性喪屍王時不時發出煩躁中夾雜著興奮的嘶吼聲，被食慾所刺激出的氣力越來越大，露出尖銳牙齒的臉孔也越來越近！
　　“砰！”
　　就在此時，一聲重物墜地的響聲傳來。
　　如果放在剛才，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兩人的打鬥間總是持續不斷地發出這樣的聲音，然而，此刻……就顯得格外的不正常了，是誰？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不僅是她，喪屍王似乎也因為什麼而詫異著，臉孔連帶著露出了某種類似於疑惑的表情。
　　機不可失！
　　夏黃泉當機立斷地伸出腿，趁其不備狠狠地一腳將其踹開，而後鬆開手朝左方翻滾而去。
　　一度丟失的長刀終於再次回到她的手中。
　　雖然其中已再沒有死氣，然而，只要還握著它，她就可以繼續戰鬥下去。
　　“嗷！”丟失了獵物的喪屍王發出了憤怒的叫聲，它單臂猛地拍向地面，動作間，精瘦的手臂上猛地綻出結實的肌肉，藉著這驚人的爆發力，它再次朝女孩身上撲去！
　　尚未站起的女孩再次被按下！
　　後背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背脊上的痛楚姑且不提，原本已然受傷的內臟遭受了毫不溫柔的第二次衝擊，她喉間一熱，幾縷血絲順著嘴角滑落。
　　當然，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左臂和右手斷去，那具原本堪稱完美的軀體此刻布滿了凌亂的刀傷，每一個傷口都深可見骨，可見曾遭受過怎樣的斬擊。
　　以命換命，不過如此。
　　然而，它是喪屍，而夏黃泉則是人類。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寫盡了女孩弱勢的來源。
　　被鮮血的味道所誘惑，喪屍王張開大嘴，狠狠地朝夏黃泉的脖上啃來，女孩雙手持刀，長刀狠狠地磕在喪屍王的口中，與對方牙齒相交間發出“叮”地脆響，居然勢均力敵！
　　比敏捷型喪屍的速度更快，比防禦型喪屍的外殼更硬，比力量型喪屍的力氣更大，比……它似乎是所有喪屍類型的綜合體，卻比每一種都要強，除此之外，還擁有宛如人類孩童般可成長的智慧以及可怕的操控其他喪屍的能力。
　　這樣的它，還處於“虛弱期”。
　　如果是全盛期，該有多麼強？
　　如果現在不殺了它，那麼以後恐怕再無機會。
　　而它的弱點……
　　殺過那麼多喪屍後，夏黃泉發現了驚人相似的一點——它們的弱點幾乎都在頭部，而這位喪屍王正面攻擊幾乎無效。要麼它的弱點不在頭部，要麼，就是在腦後。
　　可是，在沒有死氣的現在，比拼速度她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當！”
　　這樣一聲響後，女孩驚訝地發現，原本按在自己脖上的手臂居然移開，喪屍王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其舉起，擋住了一顆飛射而來的子彈。
　　子彈？
　　某個時間點上，她與它的動作同調了，兩者同時看向第三者的方向——斜插入地面的石板旁，靜站著一位面容俊美的青年，他一手扶住石板，另一手穩穩地舉著槍。
　　商碧落？
　　夏黃泉幾近是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對方肌膚上泛著的淡淡青色，以及，雖然微微顫抖顯現出無力，但明顯站立起來的雙腿……這怎麼可能？
　　他變成喪屍了？不，明顯還有著智慧，這到底是……
　　“別發呆，它的弱點在後腦！”
　　“……嗯！”的確，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夏黃泉猛地掙脫出喪屍王的束縛，抽身後退，惱怒的喪屍王想要故技重施，卻被接二連三射來的子彈阻擋住了動作，她憤怒地吼叫出聲，轉過身朝商碧落的方向撲去！
　　“小心！”女孩連忙跳起身，當頭劈砍了下去！
　　一加一並不僅僅是二。
　　長時間的相處，不知不覺讓青年和女孩培養出了強大的默契，說來好笑，這一點甚至連他們自身都不清楚，而切身體會到的，卻是以他們為敵的喪屍。
　　情勢瞬間好轉了起來。
　　夏黃泉正面進攻，商碧落補攻，在他們的雙重攻勢下，女性喪屍瞬間陷入了捉襟見肘的境地，有幾次險些被女孩斬至後腦，幾番危機後，她不知下定了什麼決定，突然高高躍起，跳到了一旁的石板上，仰天長嘯了起來，與此同時，夏黃泉驚訝地看到，它身上的死氣驀然加深，這個是……
　　“阻止它！”雖然不曾擁有與夏黃泉一樣的直覺，但商碧落敏感地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危險。
　　“好！”夏黃泉舉起刀飛身而上，卻被一股不明的氣流狠狠拍開，說來也巧，她的身體重重地砸到了商碧落所在的石板上，下一秒，女孩感覺到自己被扶了起來。
　　“還好嗎？”青年注視著女孩滿身的塵土傷痕和鮮血，心口劇烈地疼痛了一下。
　　“現在該怎麼辦？”
　　“……”
　　“該死！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女孩捂住胸口，連連咳嗽了幾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她一把拉住商碧落的衣袖，“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你能想起來嗎？”
　　“見過？”商碧落驀然一怔，腦海中的迷霧瞬間散去，“那隻髮卡還在嗎？”
　　“髮卡？”夏黃泉愣住，而後連忙回答道，“在的！”
　　“扔出去！”
　　“好！”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在這時對青年充滿信任的夏黃泉還是一把拿出了每次出門總是裝在身上的髮卡，朝喪屍王大喊了一聲，“混蛋，看這個！”說著，便將髮卡遠遠地丟了出去。
　　下一剎那，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喪屍身上漸漸上升愈加濃郁的死氣居然一窒，而後，居然緩緩散去，它仰起頭，呆呆地注視著在天空中畫出了弧線的髮卡，眼中浮動著什麼夏黃泉所不懂的東西，而後居然雙腿一蹬，從石板上跳了下來，高舉著沒有手的手臂，彷彿想要抓住它。
　　商碧落猛地將夏黃泉向前推去，低聲說道：“抓住機會。”而後舉起槍，瞄準了那隻髮卡。
　　——“交給我？”
　　——“她似乎還有個姐姐叫于蕾，她們姐妹長得很像，于蕊想請你把這隻髮卡交給她姐姐，如果以後見到的話。”
　　——“好。如果我碰到，一定把這個交到她姐姐的手裡。”
　　——“我替她謝謝你。”
　　——“……不用客氣。”
　　“……對不起。”已然明白了一切的女孩喃喃出聲，她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完成于蕊最後的心願，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喪屍王，不，或者該說是“于蕾”，她究竟從這隻髮卡中看到了什麼呢？她想到了自己變成喪屍以前的曾經嗎？所以才想要不顧一切地抓住。
　　然而，就在她的手臂即將接住髮卡的瞬間，那寶物卻在子彈的力度下化為了齏粉。
　　女性喪屍瞪大滿是驚駭色彩的眼眸，手臂狂亂地揮舞了幾下，卻什麼都無法挽救，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碎為了無數片，再也抓不住。
　　“嗷嗷！”
　　狂怒讓其喪失了一切警覺，它狂吼著朝青年撲去，卻忘記了防備自己的弱點。
　　一切，就此塵埃落定！
　　不知過了多久，當女孩從僅維持了三四分鐘的短暫昏迷中醒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被青年抱在懷中，她低聲問道：“它死了嗎？”
　　商碧落注視著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孩，伸出手擦了擦她髒兮兮的小臉：“死了。”
　　夏黃泉鬆了口氣，目光突然定格在他略呈彎型的尖銳指甲上，她伸出虛軟的手，費力抓住他的：“你這是……變成了喪屍？”
　　“……”商碧落的眼眸微微眯起，雖然還沒有完全變成，但是也快了吧，那時，他會完全失去理智嗎？她會想殺死他嗎？與其這樣，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吸了吸鼻子，已經被改造了一部分的身體，可以嗅到她血肉中充滿了誘惑力的甘甜味道，好想吃……想咬開她溫暖的脖項，撕咬鮮嫩的血肉，啜飲美味的血液，想要將她一點一點地吞入腹中，與其被討厭被拒絕被殺死，倒不如就這樣將她活生生吃掉，讓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這個想法，如同千萬年前在伊甸園中讓人類墮落的蛇，“嘶嘶”細語著，將人甘之如飴地被拖入地獄。
　　吃了她！
　　吃了她！
　　吃了她！
　　不知何時，青年的目光落到了女孩柔軟的脖上，他悄然挪動著被女孩握在手中的指甲，尖銳的頂端一點點地滑上那白皙而順滑的肌膚，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刺入其中，感受到那緩緩流動的血紅液體。
　　突覺背後有些寒冷的夏黃泉奇怪地看了商碧落一眼，而後突然嘆息出聲：“你這傢伙還真可憐。”
　　青年的動作一頓：“什麼？”
　　“你本來就只有長得好看這個優點，現在連它都沒了，真是太可憐了……”
　　“……”
　　“不過，”女孩勾起嘴角，一點點握緊青年還與人類一般溫暖的手心，微微笑起，“變醜也沒關係，喪屍也沒關係，只要還活著就好。”
　　“……”瞳孔驀然縮小。
　　下一秒，女孩感覺自己被青年提起抱住了懷中，他的臉孔深深地埋入了她的脖間，這樣的姿勢讓她非常不自在，於是其掙扎了幾下，卻在聽到他的下一句話時，猛然僵硬。
　　青年說話間，吐出的熱氣吹拂在女孩潔白而柔嫩的肌膚上。
　　他說：“果然，好想吃了你。”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0

第六十五章    揍得就是你

　　“……”
　　如果是平時，夏黃泉早就用拳頭讓這“大放厥詞”的混蛋知道什麼叫痛，但問題是她現在還沒從渾身脫力的狀態中走出，而且對方還貌似因為變成了喪屍兄弟而武力值大增，更重要的是，他的嘴就放在她脖子上啊啊啊！一個不爽直接啃下去就完蛋了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超、危、險！
　　女孩吞了口唾沫：“大、大哥，你冷靜點……”
　　下一秒，她發覺對方居然下手，不，下口了，濕漉漉軟乎乎還有點暖——也許是因為過於驚悚而將全身的敏感細胞都轉移到了脖子的緣故，觸覺被放大到了格外清晰的程度——這種類似於被小狗舔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話都說不通暢了：“我身上很髒的，很多灰很多汗！而且一點都不好吃！真的！超級難吃的！”
　　一排整齊的牙齒咬到了她的脖間，來回廝磨。
　　嗯，還好，牙齒似乎還沒變尖……不，關注點不應該在這裡啊！
　　夏黃泉欲哭無淚，微動了動手，她發覺只是僅僅可以抬起，卻還是沒有多大力氣，她唯有繼續努力用聲音拉回對方的理智：“喂！你鎮定點！別丟掉理智啊！商碧落！”雖然她覺得自己說話更容易讓對方失去理智而暴走弄死她……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呢？
　　正糾結間，她突然聽見“噗嗤……”的一聲，對方居然就這樣叼著她的脖子笑了出來，夏黃泉腦袋斷線了，片刻後回過神來——她這是被耍了嗎？
　　混、混蛋！
　　“商、碧、落！”她咬牙喊道，“你給我等著！”
　　青年暗自笑了起來：覺得自己被耍了嗎？是篤定他不會傷害到她嗎？居然就這樣毫無危機感地發起了脾氣。食慾和性欲，同為人類的三大本能，也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剛才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
　　理智在人類與喪屍中徘徊，整個人也彷彿分為了兩半，矛盾又統一。
　　明明想看她痛看她懼看她哭看她流著淚哀求自己，再一點點將其吞入腹中，一滴血一塊肉都不放過，又因為她隨口而出的幾句話輕而易舉地改變了主意，哪怕是毫無意義的話語，也只覺得又可愛又讓人心動，這種感覺對青年來說是無比新奇的，他還是第一次會為了某個人而壓抑自己，心甘情願，甚至喜聞樂見。
　　他知道這相當不妙，是知道的，但即便如此，依舊甘之如飴。
　　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夏黃泉，你可真讓人煩惱。
　　略覺困擾又難得占了一次上風的BOSS君慢悠悠地鬆開嘴，輕笑間因為體溫漸高而有些炙熱的呼吸噴灑到女孩白皙的肌膚上：“小命都還在我手上，放這種大話真的沒問題嗎？”
　　“……哼！”是不是大話混蛋你以後就知道了！而且，“現在不是做這種無聊事的時候！”商碧落對『任務』什麼的一無所知，夏黃泉卻比誰都清楚啊，她連忙說道，“快，晶核！”
　　“晶核？”
　　“對，它的……腦子裡，有晶核。”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回轉過身努力地朝喪屍王的腦袋挪去，卻被青年一把提起來抱在了懷中，不顧她“喂！”的抗議，因為很少能享受到這種支配感此刻覺得異常愉悅的他一把捏住一動不動的喪屍身體，此刻的它已經再沒有之前的防禦力，鋒利的指甲很快劃開了他的腦部。
　　青年和女孩都驚訝地發現，腦中居然沒有大腦……或者說，有什麼東西替代大腦存在著，那是一顆宛如鑽石的約有拳頭大小的美麗多面晶體，璀璨地簡直不應該存在於這種醜惡的生物體內，如果這是第一印象，那麼第二印象則完全顛覆了前者，仔細看去，無數根血紅色的血管和神經連接在這顆晶核上，似乎給其披上了一層血色的外衣，越看得久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但即便這樣，也必須拿到！
　　夏黃泉伸出手，一把扯下晶核，大約是因為對方已經失去生命力的緣故，那些肉紅色的大小管道很容易就脫落了，她提著透明晶體，往商碧落的外套上蹭了蹭。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
　　無需再多說些什麼，在接觸到晶核的瞬間，夏黃泉就已經知道了該怎麼做。
　　只見她將晶體握在手心，然後猛地用力壓下！
　　而後只見——沒壓碎！
　　“……”沒有恢復力氣什麼的真是太虐了！
　　正糾結間，一雙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感受著那掌心傳來的力度和略高的體溫，夏黃泉體會到了對方的含義，沒有反抗，和他一起，再次用力朝手心的晶核壓去！
　　這一次，成功了。
　　那隻晶核在手中化為齏粉的瞬間，給人帶來的感覺十分微妙，就像是有什麼厚重的東西在一剎那被打破了。讓人驚異的是，張開手時，她的手心沒有任何的粉末狀物體，而女孩卻清楚地知道，有什麼東西自她的掌心被放出了，如果喪屍的產生是因為被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那麼她所放出的，就像是被壓在魔盒最底端的希望。
　　漂浮著，震盪著，蔓延著……傳播至這廣大世界的每個角落！
　　【成功殺死喪屍王，喪屍進化危機解除，再不會有人因為空氣感染。】
　　【兩名感染者成功獲救。】
　　聽到此，夏黃泉鬆了口氣，商碧落這貨姑且不說，獨自一人面對著危險的言必行沒有事，無論如何真是太好了，她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但緊接著的消息又讓她驚呆了。
　　【成功開啟『人類進化之新篇章』。】
　　【人類感染喪屍病毒後，將獲得一次進化機會，成功覺醒概率為千分之一，覺醒者將從此對病毒產生抗體。】
　　【因成功完成W市『千人斬』以及『殺死喪屍王』，獲得獎勵——臣民之進化。】
　　【已接觸含病毒空氣的W市全員獲得一次進化機會，成功覺醒概率為千分之一，失敗者無任何副作用。因此次為特殊進化，成功者將自此免疫病毒，失敗者之後一旦被感染不再有進化機會，將被轉化為喪屍。】
　　“！”這個信息量略大啊……
　　在腦中稍微整理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人類從此以後能夠進化了？對比喪屍的進化，有這個也無可厚非，而所謂的進化，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異能？
　　也就是說，普通人被喪屍咬傷後，除了必死外，還可能覺醒成異能者，雖然機率小了點，但總比必死無疑要強。
　　而原本可以說倒了血霉被傳播病毒的W市可以說因禍得福，居然免費進化了一次，失敗也不會有啥副作用，可以說白白地多出了千分之一的異能者，然而……熟知系統尿性的夏黃泉清楚，獎勵有多大，危險就有多大。
　　不用懷疑，W市自此後將直面進化後的喪屍，所謂的“帶河”恐怕再也不能阻擋住它們的步伐。
　　但是，事情已經變成這樣，煩惱也沒有用。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朝身後的青年說些什麼，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居然無聲地倒下撲街了……她應該做什麼？撲上去高喊著“阿商你不要掛”嗎？為什麼覺得略暗爽呢？不行不行，這樣太陰暗了。
　　對自己陰暗的內心稍微做了一番檢討的女孩，從青年的腿上爬下，而後驚訝地發現，他身上原本比正常人要略高一些的體溫居然降了下去，與此同時，泛著青色的肌膚也在恢復原狀，整個人如同被丟進了漂白劑中一般，那些青色的染料脫離出來，在肌膚上來回飄蕩著，最終匯集在青年的臉部，居然構成了一條藤蔓的形狀。
　　“這個是……”女孩瞪大眼眸，注視著這堪稱不科學的一幕，青色的藤蔓順著盤踞在青年俊美臉孔的右側，並不難看反而平添了幾分妖異，它微微顫動著，如同在調整著形狀一般，夏黃泉只覺得哭笑不得，該說不愧是商碧落嗎？這種情況下都能追求美感？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夏黃泉總算勉強恢復了氣力，正準備站起身時，那美麗藤蔓也終於“定型”成功，好像被她看得害羞了，居然一縮頭，順著臉頰滑落，到了脖子，再往下……
　　夏黃泉連忙一把扯開商碧落的衣服，只見其居然纏繞在了青年右邊的鎖骨上，就此一動不動了。
　　而此時，商碧落的外形與感染病毒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這到底是？
　　女孩伸出手，摸了摸青年的鎖骨——毫無反應。
　　那就好像是原本就存在的一塊刺青，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剛才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此刻的夏黃泉居然有一種“自己眼花了”的錯覺。
　　她搖了搖頭，再次伸出手戳了戳，抓了抓，撓了撓，用盡各種方法想讓其恢復原形，可是無一例外地都失敗了，就在她考慮是不是該拿錘子砸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指，青年嘶啞的聲音傳來：“別亂摸。”彷彿在壓抑著什麼。
　　“呃……抱、抱歉，一時好奇就……”做壞事被抓住的夏黃泉略尷尬，目光下意識落到抓住自己的纖長手指上，發現原本勾型的指甲也完全恢復了從前的模樣，她暗自鬆了口氣，問道，“你身體怎麼樣了？”
　　青年坐起身，略檢查了一下，才回答道：“完全恢復了感染之前的情況。”包括腿……但是，似乎從身體中又感覺到了其他什麼東西……
　　“是嗎？那就好。”女孩接著問道，“我看你身上的傷口似乎都痊愈了。”
　　“嗯，沒錯……”商碧落回答到一半，突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他的手指顫了顫，抬起頭，果然對上了惡魔一樣的目光。
　　獰笑著的女孩正一邊捏拳頭一邊看他，似乎在估量他能被揍多少下。
　　“等等……”
　　“誰會等啊混蛋！”受死吧商碧落你個變態！
　　夏黃泉很憤怒——揍的就是你！
　　商碧落很委屈——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覺得忘記了什麼……
　　與此同時，有一位仁兄很可憐——阿嚏……妹子……阿商……又起風了……你們怎麼還不回來……
第六十六章    大家都被玩壞了

　　肉體與肉體的碰撞聲在空寂的環境中接連不斷地響起，時不時夾雜著一人的痛哼和另一人的喘息，不過過了多久，這聲音終於漸漸停息……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咳，總之，在這種貌似不太和諧的背景音中，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夏黃泉此刻的心情，那無疑是——神清氣爽。當然，如果此時有人圍觀，八成會用另外一個詞描述她的行為，那就是——喪心病狂。
　　商碧落？
　　他大概會是——習慣就好。
　　總而言之，這就是所謂的玩著玩著我和我的小夥伴都玩壞了……
　　“呼！”夏黃泉坐在地上，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從這傢伙受重傷以來，真是越來越囂張，她想揍他很久了！
　　一旁的『破布娃娃』商同學面朝下趴著，他本人當然不樂意擺成這種貌似被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後的可怕造型，問題在於形勢比人強，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這就是啊！
　　原本算算養傷的時間，只要後期不怎麼逗她，按照女孩的性格基本會忘記“仇恨”，但誰能料到傷就這麼好了呢？
　　青年嘆了口氣，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就在此時，身旁的女孩戳了戳他：“喂，還活著嗎？”
　　“死了。”
　　“……裝死可恥！”她根本沒下大力氣好嗎？！嘖，這傢伙的皮真是越來越厚了。心中暗自嘀咕了兩聲的夏黃泉撓了撓灰撲撲的臉頰，“我總覺得揍著揍著……自己好像忘記了點什麼，你有這種感覺嗎？”
　　“……”好吧，還有人比他更可悲，商碧落扶額，開口說出了三個字，“言、必、行。”
　　“啊！”夏黃泉拍了下額頭，連忙站了起來，雖然根據提示言必行沒事，但不見到就總覺得不安心。
　　她彎下腰，拎起商碧落晃蕩了兩下，拍了拍身上的灰，但發現越拍越髒後，夏黃泉默默地停下了手。在剛才揍人的時候，她就發現他的腿似乎也在「喪屍化」解除後恢復了原狀，對於這件事，女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唯有裝作不經意地將對方掛到自己背上：“抓緊！”
　　商碧落勾了勾嘴角，雙手扣緊女孩的脖項，她的身上滿是塵土和血跡，但他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所以沒關係。
　　只是……
　　他注視著女孩肩頭明顯被抓傷的傷口，雖然因為她本人強大的癒合力已經不再流血，卻依舊深可見骨，不僅如此，這具背負著自己的纖細身軀上，到處都是這樣的傷口。
　　很礙眼——青年如此想道，與此同時，他心念微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浮現到了腦中，商碧落不禁凝神，捕捉著那似是而非彷若存在又彷彿無跡可尋的某種東西……
　　夏黃泉對此自然一無所知，只是覺得背上的傢伙安靜地有些奇怪，不過考慮到他今天也夠辛苦，所以也就沒沒說什麼話，片刻後，一隻手突然撫到了她肩頭的傷口上，雖然不再流血但被碰到還是會有些疼痛，女孩輕“嘶”了一聲：“別鬧！”
　　才剛說完，她突然覺得傷口變得麻麻癢癢的，就像是被人拿著狗尾巴花撓手心，她皺了皺眉扭頭：“小心我揍……哎？”夏黃泉的話音頓住，因為被商碧落撫摸著的地方，居然正在一點點癒合。
　　而那又麻又癢的感覺，正是因此而生的。
　　“你……”女孩猛地響起之前系統的提示，隨即恍然，感染者都有一次進化機會，商碧落和言必行都感染了，既然還或者，就說明……他們都覺醒了異能？
　　看現在的情況，商碧落的異能居然是治癒？
　　商碧落……治癒？
　　這貨……居然能治癒？
　　為什麼……好想笑……違和感簡直要逆天了好嗎？！
　　女孩想著想著，就不自覺低下頭“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商碧落瞥她一眼，正準備說些什麼，目光無意間看向前方，突然微微一怔。
　　滿地的喪屍殘骸中，一位青年正靠在石板上吸煙，煙霧裊裊，模糊了他的臉孔，彷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舉起僅剩的那隻手一如既往地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喲~你們兩個負心人終於想起我了？”
　　“言……”低著頭的女孩下意識就想抬頭，卻突然被一隻手捂住了眼睛，幾乎在同時，青年的話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別看。”
　　“……哈？”夏黃泉愣了愣，這貨在搞什麼鬼？她試探性地問道，“言小哥又在脫衣服？”
　　“咳！”言必行被煙嗆到，連連咳嗽了幾聲才抗議地說，“什麼叫我又在脫衣服？污衊可恥啊，小心我告你誹謗！”說完他情不自禁就想淚流滿面，都這樣還被欺負，他容易嗎？！
　　“不是？”夏黃泉想了想，再次問道，“難道你衣服都被喪屍撕了？”
　　“你怎麼不猜我被它們非禮了呢？”
　　“哎哎？”
　　“喂，我只是開玩笑，別當真啊！”
　　“那是……”夏黃泉伸出手，抓住商碧落的爪子扯了扯，“鬆開啊，我看不見怎麼走路！”
　　商碧落微微皺眉，心中浮起些許無奈，鬆開的話，如果她看到……又會哭吧？但，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他總不能遮住她的眼睛一輩子，他嘆了口氣：“夏黃泉。”
　　“什麼？”
　　“如果你待會哭，會被我嘲笑一輩子。”
　　“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女孩的話音戛然而止，她想，她知道商碧落為什麼捂住自己以及說出那樣的話了……
　　意識到了什麼手忙腳亂地想要遮住自己身體卻最終失敗的言小哥，訕訕地笑了笑：“其實，我真的被它們小小地非禮了下，哈哈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只是不小心從人變成了月亮啊，妹子你……喂，你不是要哭吧？千萬不要啊！”難辦了難辦了，他對哭的女人最不拿手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其實我小時候的偶像就是海盜船長，現在剛好可以裝個鐵鉤手加木腿！真的，我挺開心的！”
　　越笑，場面越是冷寂。
　　直到最後，他抽著嘴角，怎麼都笑不下去了。
　　“怎麼會……”夏黃泉顫抖地伸出手，想要碰觸青年殘缺的身體，完全忘記了自己與對方之間到底隔著多遠的距離，手伸到極處，頓住，彷彿怕弄疼對方一般，猶豫著不敢接近。
　　毫無疑問，濃重的愧疚心席捲了女孩的心靈，層層名為悔恨的巨浪拍打著良心的岸沿，每一下都痛徹心扉。
　　為什麼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哪怕會再耽誤一些時間，也總比讓他一個人要面對喪屍要強。
　　為什麼沒有早點殺死喪屍王？
　　如果她再稍微強一點，哪怕一點點，也許他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為什麼沒有早點出來？
　　就因為聽到系統的提示，覺得他沒事所以就安心了嗎？
　　苦惱的青年不顧快要被煙頭燒傷的嘴，拼命朝女孩背上的BOSS使著眼色——喂！你女人要哭了！你女人要為別的男人哭了！還不管管！
　　——這種事他當然知道。
　　青年一手拍在女孩腦袋上：“夠了，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你忘記剛才的事情了嗎？”
　　剛才？沒錯！
　　女孩突然醒過神來，很顯然，她想起了商碧落的“治癒”異能，如果剛才只是想笑，那麼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感激，這是不是，是不是意味著，能夠把言必行治好呢？
　　即使看不到女孩的臉孔，商碧落也彷彿能看到她異色的雙眸中包含著期待與畏懼，期待可以達成心願，又畏懼聽到否定的答案。
　　僅僅只是想像著這樣的目光……
　　否定的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商碧落顫了顫手指，最終沒有壓抑住這股衝動，伸出手摸了摸她還很乾燥的臉頰，滿意地說道：“把我放到他身邊，然後去把他的手和腳撿回來。”沒錯，言必行的天音戳中了這小心眼傢伙的死穴——她如果因為除他之外的人而哭，的確會讓他非常不愉悅。這種事，絕對不允許。
　　“……喂，阿商，我怎麼總覺得你的話有哪裡不對？”
　　“好！”女孩立刻服從指揮，先將商碧落放下後，再快速跑出去，滿世界地尋找著言必行缺失的手腿，不一會兒就抱著它們回來，蹲下身對正被商碧落治療扭曲地不成形狀的右腿的言必行笑著說道，“看，雖然有些地方被咬了幾口，但保存得很完整呢。”說罷，她舉起手中的手腳展示了幾下。
　　不得不說，蘇玨給的藥物還是很有用的，否則，言必行的手腳也不會好好地保存下來，恐怕早就被啃食殆盡。
　　原本……他也不該受傷的，如果不是執意想處理掉那些喪屍以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喂！”言必行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才多長時間不見，他怎麼覺得這兩個人都被玩壞了呢？而且，“那是我的手腳不是豬肉啊！”那種“這次買的肉多了一兩”的詭異對話是怎麼回事？
　　好像，從他因為一陣劇痛突然昏過去又醒來開始，這個世界就有點不正常了，原本以為自己失血過多必死無疑的他發現身體居然又恢復了活力，而且……
　　他吐掉口中的煙頭，又拿出一支煙叼在口中，指尖輕彈，香煙瞬間被點燃了。
　　——因為太想抽煙的緣故，自己居然變成了打火機？
　　言小哥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不過，看阿商的情況，似乎並不只他一個人發生了變化。
　　“火系異能？”夏黃泉瞪大眼眸，靠近問道。
　　“醒來後就有了這玩意，不過……”言小哥微微用力，掌心瞬間出現了一個由火焰構成的小球，“最大只有這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黃泉覺得青年說話時，目光中充滿了某種懷念的味道。她歪了歪頭，雖然好奇，卻還是沒有問出口，就算關係再親近，有些藏在心靈最深處的回憶也是不能隨便觸摸的，所以她只是驚嘆地說道：“還真的是火系啊。”
　　“腿離遠點，別烤熟了！”
　　“哦哦！”女孩連連點頭，“是啊，生的才能用。”
　　言必行擦汗，果然，他還是覺得這對話有哪裡不對。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0

第六十七章    奶媽和小護士

　　言必行扭曲得不成樣卻依舊健在的那條腿，在商碧落的治療下，很快恢復了原狀，這沒心沒肝的傢伙踹了踹腿，發現使用狀態良好後毫不吝嗇地誇獎起BOSS君：“奶得好！”
　　商碧落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也沒有接過夏黃泉遞過來的『豬肉』，反而直接將手伸到了他斷臂處，夏黃泉摒住呼吸靜等了幾分鐘，只見商碧落搖了搖頭，將手收回，整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怎、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試驗下。”果然就算是治癒也不是任何事都可以做到，起碼斷肢重生是不可能的，商碧落伸出手，“手給我。”
　　“好，給。”
　　青年接過女孩手中的斷臂，將其對在言必行的傷口處，另一隻手再次撫上傷口。
　　夏黃泉深吸了一口，靜靜地等待著，一隻手不自覺地捂上了心口，彷彿害怕逐漸劇烈的心跳會打擾到青年的治療。然而，沒多久，突然又看見商碧落回轉過頭，她心中一沉，開口間聲音乾澀無比：“不……行嗎？”
　　“……過來幫我扶住手。”
　　“啊？哦！”混蛋說話別大喘氣啊！雖然心中如此腹誹著，夏黃泉的臉上卻展露出一個笑意，湊過去將腿塞到言必行懷裡，而後認認真真地將手臂對到斷處，不敢有絲毫馬虎，就這樣拿了大約二十分鐘，治療終於告一段落。
　　“鬆手吧。”
　　直到聽到商碧落的這句話，她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生怕一不小心對方的手臂會再掉下來，好在……商碧落這貨雖然是無證行醫，但似乎還比較可靠。
　　患者本人倒比她還輕鬆了幾分，伸展了下手臂，又捏了捏拳頭，見沒事後又肆無忌憚地繞了個大風車，而後這貨突然捂住手：“哎呀！”
　　“怎麼了怎麼了？”夏黃泉果斷被嚇到。
　　青年扭曲著臉痛苦地說道：“斷……又斷了……”
　　“！”
　　“開玩笑的哈哈哈！”
　　“……喂！”夏黃泉提起一拳頭就砸他腦袋上了，砸完就吼，“一點都不好笑好嗎？！”而後直接背轉過身，真心不想搭理這差點把人心臟嚇碎的白痴。
　　“……妹子……”扯衣角。
　　誰理他！
　　“我知道錯了……”再扯。
　　誰都不理他！
　　言必行捂住臉，默默將目光轉向了商碧落，“阿商啊……”
　　卻看見對方正笑眯眯地看著他，用目光向他傳遞了一句話——玩我女人開心嗎？
　　“……”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混蛋你敢更小氣一點嗎？！瞬間成為萬人嫌的言必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拍了拍腿朝商碧落說，“快來治腿治腿！”要不是不治的話會被妹子揍哦！別看她現在發脾氣，原則問題上可是很靠得住的。
　　哪知道商碧落這無恥的傢伙居然輕咳了兩聲，本就蒼白的雙頰隨著這動作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他說：“使用能力過度，我想可能需要休息下，否則會影響接下來的治療。”
　　“……”這種話傻子才會被騙吧？
　　“那不趕緊休息！”夏黃泉連忙湊過去，手忙腳亂地查看了下商碧落的情況，發現的確沒啥大事似乎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治療後放下了心，生氣歸生氣，她不會因為這個就希望言必行從此缺一條腿。
　　“……”還真有這種傻子啊！
　　雖然這麼說，言必行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他比誰都清楚女孩直覺的靈敏，正常情況下應該馬上就看出阿商這傢伙在裝病，然而現在卻輕易被矇蔽了，有一句話不是叫做——關心則亂？不過，被關心的感覺也不錯。
　　但話又說回來，利用這一點去騙取妹子片刻的溫柔真的沒問題嗎阿商？言必行只覺得一陣無語，真心不知道該說他是可怕的男人，還是可憐的男人。
　　片刻功夫後，商碧落在夏黃泉冷靜下來察覺到些什麼前，重新開始了治療工作，而且還成功地與女孩進行了這樣的對話。
　　“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嗎？”
　　“別擔心，我沒事。”
　　言必行默默地捂了捂胃，怎麼辦？習慣了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雖然這麼說不厚道，但這樣的對話真是讓他稍微……妹子似乎是無意，不過看阿商那隱約盪漾起來的眼神——簡直像是得到了做夢時才有的待遇啊！做這麼猥瑣的夢真的沒問題嗎？如果被妹子知道的話一定會被揍到死！他是檢舉揭發呢還是檢舉揭發呢還是檢舉揭發呢？
　　說到底，在單身漢面前秀恩愛真心不厚道啊！
　　且不論這三人內心中的風起雲涌，言必行的腿總算是被勝利接好了，在得到商碧落的首肯後，他站起身，原地跳了一會，又做了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滿意地點頭，誇獎起「醫生」：“媽媽從此再也不擔心我調皮啦！”
　　“……”
　　“噗！”夏黃泉不自覺地捂住嘴笑了起來。
　　“哎？笑了笑了！”言小哥歡喜地湊了過來，伸出手一把揉上女孩的腦袋，“妹子你不生氣了？”
　　“……”對哦！她本來還在生氣來著，結果給他抱腿……抱著抱著就忘記了，於是扭過頭，“鬆開，手髒死了！”
　　“妹子啊，恕我直言……你的頭比我的手還髒啊……”
　　“走開！”有這麼和女性說話的嗎？這混蛋活該單身一輩子！
　　“之前的暗傷並沒有好轉，是嗎？”商碧落突然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
　　言必行微微一怔：“你看出來了？”
　　“嗯，左腿偶爾行走時會有些許不自然。”對於觀察力非常強的商碧落來說，得知這件事並不困難。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言小哥一邊說著，一邊笑著聳了聳肩，夏黃泉覺得自己又在他臉上看到了之前那種懷念著什麼的神色，他不由看向商碧落，張了張口，想要打斷這句對話，卻正對上商BOSS的目光，對方十分默契地朝她勾了勾嘴角，很顯然，他也不打算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什麼了。
　　不知為何，夏黃泉稍微有些心慌，他未免也太過了解她了吧？還什麼都沒說就能做出反應？
　　如果是以前倒無所謂，但現在……總覺得……女孩覺察到了些許的危機感。
　　“看來，我的治療能力對於舊傷是無用的。”對於他的雙腿來說也是一樣。至於究竟所謂的「新舊」是以多長時間為分隔點，就需要經過試驗了，如果把手接到腿上呢？或者左手接到右邊？是否可行呢？
　　青年一邊想著，目光順帶在某『天然實驗體』的身上打轉悠。
　　言必行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豺狼盯上的羔羊，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真的不是基佬，真的！於是果斷地開始轉換起話題：“對了，妹子你的異能是啥？”
　　“我？”夏黃泉愣了愣，“這個該怎麼看？”
　　“哈？不用看吧？”言必行被她的回答也弄得驚了，“就感覺像是系統自帶程序，壓根不需要看就知道該怎麼使用啊。”
　　“……那我大概……沒有吧？”女孩撓了撓臉頰，按道理來說，她不僅呼吸了這裡的空氣還被喪屍王狠狠地撓了幾下咬了幾口，應該也被感染了。既然現在還沒掛，應該是有異能的吧？但事實上她還真沒有言必行所說的感覺。
　　有？還是沒有？這是個問題！
　　“不過，妹子你還是沒有異能的好。”
　　“咦？為什麼？”
　　“沒有異能都這麼厲害了，再有還要不要人活啊！是吧，阿商？”
　　商碧落微微一笑：“黃泉，聽到了嗎？這就是所謂的大男子主義。”
　　“……”
　　——你妹！我是在安慰妹子好嗎？有這樣落井下石的麼混蛋！我就不信你這傢伙沒有因為這點而鬆口氣，詛咒你天天被家暴！
　　好在夏黃泉沒打算在這上面糾纏，反而十分好奇地問道：“你知道自己的異能該如何使用嗎？”
　　火系的異能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也讀過一些小說，只能說男人心中總有一個法師夢，而縱觀法師文，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火系，什麼火牆啊抗拒火環啊焚盡八荒啊技能用起來那叫一個酷帥拽，但問題是，言必行之前手心聚起的火球未免也太小了些吧？
　　“那個啊……”言必行歪了歪頭，“大概是點煙用的吧？”
　　“……喂！”
　　“開玩笑開玩笑……”言必行揮了揮手，手心張開，如同自寂靜黑夜中綻放的第一縷光，一團熊熊火焰如花朵般在他掌中盛開，看似美麗，但誰都清楚，這一點星火瞬間即可燎原。
　　再然後，在青年蓄意控制下，這團火漸漸地小了起來，一點點濃縮，最終變成了之前那般的火球形狀。雖然不大，女孩卻能感覺到其中包含著的巨大能量。某種意義上說，這簡直就是一個濃縮炸彈。
　　做完這一步後，言必行突然左右張望了起來，找尋了半天後，他突然從地上撿起了一隻青黑色的喪屍手臂——皮膚堅硬，手掌展開。他拿起它隨手揮舞了幾下，而後突然將手中的小球丟了起來，手臂一個抽擊！
　　濃縮火球便以驚雷一般的速度飛速旋轉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某塊被他當做目標的石板上，只聽得“轟！”的一聲，它瞬間被炸出了一個大洞。
　　“……這個是……”夏黃泉總覺得這姿勢有些眼熟啊。
　　“網球？”倒是商碧落最先說出來。
　　言必行咧嘴一笑，習慣性地將充做「網球拍」的喪屍手臂朝肩上一扛，舉起拇指指了指自己：“哥可是職業的。”那語氣要多顯擺有多顯擺。
　　“網、網球王子？”夏黃泉風中凌亂了，親，畫風不對啊！
　　“哎？雖然我知道自己帥，但王子什麼的……妹子你真有眼光！”
　　“……”算了，反正什麼稀奇的事情發生在這傢伙身上都不奇怪。
　　再說了，商碧落都能是治癒系了，言必行變成網球王子有什麼好奇怪的？
　　正常，一切都太正常了！
　　不正常的是這個世界而已！
　　於是夏黃泉在不知不覺間思想居然朝“二”的方向走去了，而罪魁禍首卻完全沒覺察到，繼續說道：“按照網游來說，我們這支隊伍，妹子你就是MT（肉盾血牛）加近程DPS（主輸出手），咱就是遠程DPS，嗯，弓箭手類型的帥氣王子，阿商嘛……”
　　“是啥？”
　　“奶媽！”
　　“……噗！”女孩不由腦補起奶媽造型的商碧落，而後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詞真是太不和諧了……用胸脯餵奶的商碧落什麼的……哈哈哈哈哈！
　　“或者，隨軍小護士？”言必行再次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
　　“……別鬧啦！”身著護士裙的商碧落……似乎出乎意料地萌呢，等等！她怎麼會這麼想呢？拍飛拍飛，把白衣天使造型的某人拍飛！
　　“……”這、兩、個、蠢、貨！
　　商碧落的額頭跳起幾個青筋，雖然知道這兩個傢伙沒有什麼惡意，但此情此景，讓他不自覺地想了曾經某個不堪回首的記憶，嬰兒車什麼的……他絕對沒有想起！
　　似乎那次，也是言必行這傢伙惹的禍……
　　青年眯起眼眸，注視著罪大惡極的某人，不覺間，原本盤繞在他鎖骨上的藤蔓居然再次活動了起來，隨著白皙脖項一路盤繞而上，再次出現在了他俊美臉孔的右側。
　　夏黃泉最先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微微一驚，還沒等說出些什麼，突然聽到身邊的言必行發出一聲驚叫。
　　女孩猛然扭頭，只見原本在他身邊笑到前仰後合的言必行居然被地面上突然出現的幾根青綠色藤蔓被倒吊了起來，他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我就知道……鬼畜什麼的果然是觸手系的！”
　　“……”大哥，這種時候你想說的居然是這個嗎？！
第六十八章    野生的喪屍跳出來了

　　夏黃泉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眼前這酷似曾經玩過的不和諧game的一幕是怎麼回事啊？
　　臉上掛著陰惻惻笑容的鬼畜BOSS，以及被他用觸手掛起來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的苦逼孩子。
　　再仔細一看，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當然，問題沒出在商碧落這裡，他對於反派塑造得挺成功，本色演出毫無壓力。至於言必行……本該眼角含淚不停地喊著“雅蠛蝶雅蠛蝶”的這貨笑得這麼開心真的沒問題嗎？
　　不知不覺又有些想歪的夏黃泉再次聽到了來自言小哥的聲音，聽起來還挺得瑟：“嘖嘖，幸好我今天沒穿裙子，否則這不就要走光了嗎？”
　　“……”大哥，你平時也不穿裙子的好嗎？
　　而後就聽到青年怪笑了起來：“嘿嘿，要不妹子你試試？”
　　女孩抽了抽眼角，想也不想地一腳踹到了倒立青年的臀部上：“我也沒穿裙子好嗎？！”等等……總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對……
　　“啊……真可惜……”
　　“！可惜個鬼啊！”又是一腳！被刺激了的夏黃泉一不小心口不擇言，就朝商碧落吼道，“他那麼喜歡穿裙子，你就滿足他算了！”
　　誰知商碧落居然回以她一個微笑，夏黃泉之前說他只有臉能看並非虛言，他的相貌不管放在哪個世界都是極符合主流審美的，此刻雖然因為之前的戰鬥髮絲有些凌亂，臉孔卻沒有沾上多少灰塵，再加上右臉上盤繞舒展著的藤蔓，流動間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話說，不管怎樣打架怎麼吐血怎麼重傷臉都乾乾淨淨什麼的不是標準的主角設定嗎？
　　夏黃泉看看他，再看看灰頭土臉的自己，心理隱約有些不太平衡。
　　而後就聽到他說：“好。”
　　哎哎哎？好……什麼？
　　“喂喂！阿商！住手！重色輕友什麼的可恥啊！”
　　“……”夏黃泉總算清楚他說的“好”是啥意思了，聽著言必行“咿咿呀呀”的歡樂叫聲，她忍不住就吐槽，“他這麼對你才是真正的重色呢！”
　　“……”
　　“……”
　　兩位青年對視了一眼，非常心有靈犀地意識到，再繼續下去是個愚蠢的決定。
　　雖然是初次使用，但已對『觸手怪』微操地很好的商碧落鬆開了對言必行雙手的束縛，幾乎是同時，言小哥的雙手中同時燃起兩團烈焰，揮手間便將其準確地丟到了腳旁的藤蔓上，被操控者完全放棄控制的它幾乎是觸火即散。
　　倒著落地的青年雙手在與地面接觸時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藉著剩餘的外力靈敏地一個後翻，整個人便穩穩站住，而後發出了“咦”的一聲驚呼。
　　“阿商，你操控的這個好像不是植物啊。”
　　如果是植物的話，哪怕是全數被火燒掉，也應該能殘留下一些痕跡，可現在，顯然什麼都沒有。
　　對於這點，一直關注著事況的夏黃泉卻看的很清楚，那些藤蔓在接觸到火焰的瞬間，與其說是被燒毀，不如說是像煙霧一樣散開了。
　　可不是植物，又是什麼呢？
　　“的確不是。”商碧落微微頷首，眉眼中居然也有些許困惑，他心念微動，又一簇青色的藤蔓出現，這一次，它並非由地下冒出，而是直接漂浮在了半空中。
　　夏黃泉伸出手，抓住了一截，扯了下，發現很是堅硬，待手中的力度又多了幾分，它瞬間崩潰，與剛才一般化為了一段青煙，自女孩手中飄出，纏繞上纖細的手腕，不過剎那便重新凝結為實體，將她的雙手牢牢鎖住。
　　果然，物似主人型，這玩意真的和它的主人一樣猥瑣。
　　夏黃泉挑了挑眉，雙手交叉一扯，藤蔓果然再次恢復了煙霧的形狀，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青色的氣體給了她一種巨大的熟悉感，怎麼說呢……一時又想不太清。
　　不過……
　　“應該是和喪屍有關係吧？”她看向商碧落。
　　還記得，商碧落在進化前，整個人幾乎都完全喪屍化了，而這個異能，應該就是那段經歷的副作用。
　　手是副作用，但完全看不出壞的方面啊，這種遭遇危機結果反而獲得好處的“跳崖遇寶”模式是怎麼回事？
　　夏黃泉再次不平衡了，明明頂著男配身份設定居然敢開男主光環，抗議！抗議不公平對待！
　　被女孩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的言小哥疑惑地問道：“喪屍？”
　　哀怨萬分的夏黃泉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愁苦，如此如此這樣這樣地解釋了起來，言必行邊聽邊點頭，最後總結陳詞：“英雄救美什麼的，做得好！”
　　“……”親，你壓根沒找對關鍵點好嗎？！女孩無語地看向永遠不在狀態上的某人，“我記得你當時應該也被病毒感染了吧？”為什麼只有商碧落有這玩意呢？
　　“大概是時間差。”商碧落開口說道，“比起他，我被感染的時間要更早。”所謂的“進化”與女孩執意要捏碎的那顆晶核應該息息相關，當時他已經半喪屍化，而言必行則遠遠不到那個程度，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差異。
　　與此同時，他覺察到女孩的身上隱藏著更多的秘密，但很顯然，她沒打算和任何人說，言必行也好，他也好。
　　帶著半昏迷的他去尋找“喪屍王”的最初，女孩應該不知道那樣可以自救，然而在殺死它後，她居然當機立斷地捏碎了它體內的晶核。
　　邏輯上明顯有不太順暢的地方。
　　她到底，在掩飾著什麼呢？
　　如此想著的青年，若有所思地看向與身旁某蠢貨一起持之以恆地對藤蔓進行“研究”的女孩。
　　被隱瞞，意味著不被完全信任……
　　夏黃泉突然覺得背脊一涼，回過頭時，正對上某人若有所思的狼眼，她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試圖用目光殺死對方，卻得到了溫文爾雅的微笑一枚，那叫一個海納百川包容無比，就好像……她是鬧脾氣的不懂事孩子一樣。
　　——啊，手又癢了怎麼辦？
　　“得了，想也想不清楚，倒不如用用看。”言必行咧嘴笑起，“怎麼樣？要不要找幾隻喪屍練練手？”
　　人嘛，得到了新東西總想要試用下。
　　言小哥的話無可厚非，更何況，不出意外的話，以後與喪屍作戰，異能應該會成為中堅力量，提前熟悉它也是很必要的。
　　於是三個小夥伴踏上了尋找寵物小精靈……呸！是小喪屍的旅程，可奇怪的是，找了半天居然一隻都沒找到。
　　全滅？
　　這怎麼可能？
　　就在此時……
　　【因喪屍王死亡，喪屍發生不知名變異。】
　　【種類增加，具體信息需自行探索。】
　　【喪屍腦內同樣凝聚出晶核，等級與喪屍強弱掛鉤，詳細信息需自行探索。】
　　【重要提示：人類可利用晶核提升力量，喪屍同樣可通過食用人類提升等級，高級喪屍可能進化出智慧。】
　　“！”
　　這算是突如其來的驚喜？不，應該說是驚嚇才對吧？
　　人類究竟該怎麼使用晶核還需要探索，而喪屍……只要吃就可以了，如果說之前還可以隔江保持危險的平衡，那麼從此後，人類和喪屍之間恐怕真要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嗷！”
　　就在此時，一聲巨吼聲傳來。
　　言必行先是驚，而後是喜：“總算找到了，野生的喪屍！”而後看向夏黃泉，“說好了，不許搶怪啊！”
　　話音剛落，只見前方“唰唰唰”地出現了十來隻高低大小各不同的青黑色喪屍，其中有之前見過的，也有未見過的。言小哥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他抽搐著嘴角回頭：“我覺得吧，還是組隊比較好，你們說呢？”
　　“……”夏黃泉捂臉，一把將商BOSS從背後提了出來，“就決定是你了，商碧落！”
　　言必行握拳：“商碧落，先用藤蔓攻擊！”
　　商碧落：“……”這兩個蠢貨！誰理他們！
　　而言必行此刻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之前那隻喪屍手臂，居然再次打起了網球——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採用這樣的攻擊方式。
　　燃燒著包含著巨大能量的火球被高高拋起，再被青年精準地大力抽擊出去。
　　“砰！”
　　能量火球準確地砸中了移動速度最快的敏捷型喪屍，只此一下，便將防禦力不強的它爆了頭。
　　認真說，他和這玩意有新仇舊恨，之前獨身打鬥時，防禦型和力量型他還可以憑藉自身的敏捷和妹子那顆藥丸的神奇效果避過，唯獨這種……一旦招惹遭受回擊就無法全身而退。
　　此刻能報仇雪恨當然非常爽，言小哥很開心：“嘖嘖，我真是太……救命！”得瑟間，言必行發現其他敏捷型喪屍距離他僅有一線之隔，毫無疑問，進化後夏黃泉所給的藥丸已經失去了效用，他連忙非常沒骨氣地呼起了救。
　　話音未落，幾根藤蔓憑空而生，緊緊地束縛住了那幾隻喪屍。
　　“做得好……咦？”
　　應聲看去的夏黃泉同樣怔住。
　　那個是……？
　　商碧落的藤蔓果然……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1

第六十九章     那一瞬間的心動

　　“是錯覺嗎？我怎麼覺得它們不太有精神了？”言必行撓了撓髮絲，伸出手中的喪屍手臂，賤賤地戳了被『商．妙蛙種子．碧落』的觸手禁錮住的小怪們，得到了幾聲非常不痛快的吼叫。
　　“叫的都沒剛才有活力了啊！”
　　夏黃泉被他的話弄得一陣無語，不過，怎麼可能是錯覺？
　　他也許看不到，但夏黃泉看得非常清楚，幾乎是藤蔓纏繞上喪屍的瞬間，它們身上居然飄散起了某種青色的霧氣，而後順著那些青色的枝條，朝商碧落的方向傳去。
　　這與死氣倒有些相像，但顏色又完全不對。
　　女孩心念微動，突然拔出腰間的刀，狠狠地斬在某隻喪屍的身上——死氣吸收！
　　果然，即使進化後，喪屍的身上依舊攜帶著死氣，它們的顏色也依舊是黑色的，那麼……商碧落的藤蔓所吸收的究竟是什麼呢？
　　“妹子你居然搶怪，無恥啊無恥！”
　　“……”算了，反正遲早會知道，哪怕她想不出，作為操控者的商碧落肯定明白啊，到時候問他就好。不說？打死！
　　於是接下來的時光，幾乎都是言小哥的單人秀。
　　他一會兒玩網球一會兒玩羽毛球偶爾還玩玩棒球來什麼本壘打……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而商碧落，雖然也在使用著異能，但時不時會停下來思索片刻，而後進行細微的調整。
　　以前最忙的夏黃泉反倒閑了下來，只一路上不斷地用長刀剖開喪屍的腦袋，從其中取出晶核。這些喪屍腦補的構造和喪屍王差不了多少，但也許是因為剛剛發生異變等級還太低的緣故，晶體雖然也呈透明狀，卻遠不如之前見到的那顆一樣璀璨，且僅有葡萄大小。
　　見到第一顆時言必行還很興奮，嚷嚷著“鑽石”“發財了”神馬的，但見多了他也麻木了……男人嘛，比起收集閃亮亮的物體還是更喜歡玩轉力量打打怪。
　　於是苦逼的夏黃泉只有一邊背著商碧落一邊幹起了撿垃圾的活兒，就這樣，一路打著喪屍拾撿著物品，幾個人回到了最初的地點，一切都與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別，地上之前被殺的喪屍依舊靜靜地躺著，夏黃泉走上前用刀尖挑開腦袋看了看，大概是為了配合“設定”，它們的腦中都出現了晶核。
　　“哇，這回可真發財了。”摸著下巴蹭到夏黃泉身邊的言小哥很是興奮。
　　女孩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手肘：“一路上都是我幫你撿，現在這些都交給你了！”反正進化出異能後就會對病毒免疫，她也不擔心他會出啥狀況。
　　“……不是吧？這麼多都要我來？你比黑社會地主還狠啊！”
　　“少囉嗦！”踹！
　　走了兩步，回頭：“妹子，刀借我用下唄！”
　　“給！”夏黃泉一把就將手中的武士刀丟了出去，在這個世界，這把刀和她相處的時間最長，可以說，她將性命寄託其上，是非常重要的物品。然而，她做出“丟”這個動作時，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眼看著幾個小時前還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現在卻又活蹦亂跳的某人屁顛屁顛地跑走，夏黃泉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隨即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將背上的商碧落放了下來，而後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邊，扭頭看了眼似乎還在沉思的青年，也從口袋中摸出了一顆晶核，對著日光看了起來。
　　這玩意……究竟該怎麼使用呢？
　　不遠處的言必行若有所感，微轉過頭，只見一對青年男女肩並肩靠石板坐著。一人手指輕敲著膝頭，略歪著頭似乎在思忖些什麼；而另一人則右手高高舉起手中的晶核，不斷調整著角度，異色眼眸專注地注視著，似乎其中隱藏著什麼巨大的秘密。雖然沒有任何眼神和語言上的交流，卻自有一股難尋蹤跡卻真實存在的默契，環繞在兩人身上的氣場甚至會讓他覺得有點溫馨。
　　——明明是抖S暴力女和抖M鬼畜男來著，嘖，果然他也被玩壞了嗎？
　　如此想著的青年彷若想起了些什麼，微嘆了口氣，隨即仰起頭注視著秋季那看起來格外高格外藍的天空，微笑了起來。
　　——算了，反正現在這樣也挺好。
　　專注於“研究”的夏黃泉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圍觀了，只顧著將手中的晶核反過來復過去地看，時而還換上一顆，然後……還是啥也沒發現！
　　“在看什麼？”不知何時，商碧落湊了過來，說話間，臉孔湊得很近，髮絲撓得夏黃泉的脖子有些癢。
　　她捂著脖子朝一旁躲了躲，才回答道：“看晶核。”
　　“看不出來你也喜歡這種閃亮亮的東西。”也許是心情很好的緣故，商碧落這貨居然開起了玩笑。
　　“喂，再怎麼說我也是女性好嗎？”女性天生對閃閃發亮的各種寶石沒有抵抗力好嗎？不過在上一個世界她作為窮學生倒真沒啥機會滿足心願，現在……她注視著面前那一小堆晶核，漂亮是挺漂亮，但只要一想到它的來源，便完全涌不起愛了好嗎？
　　“好吧，你也是女性。”
　　“……你那種勉為其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夏黃泉伸手就是一拳頭搗在商碧落腹部上，做慣了這個動作，她對於力氣的把握十分到位。卻突然感覺到手感不對，如同砸中了一塊鋼鐵，硬梆梆的，雖然不至於震得女孩手發麻，卻依舊讓她訝異無比，“你、你什麼時候練出的腹肌？”
　　“……”
　　看對方的眼神從微得瑟到很無奈，夏黃泉猛然醒轉過來：“不對啊，我幾個小時前才揍過你，那時候沒這個情況啊！”她說著說著就朝青年伸出了罪惡的爪子，突然想到這似乎不太文明禮貌，於是說，“衣服扒起來我看看！”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也挺流氓的夏黃泉被狠狠拒絕了，商碧落似乎早料到了她會這麼說，非常淡定地回答道：“私人場所，生人勿看。”
　　“喂！”又不是沒看過，至於嗎？想當年她還幫他提過褲子呢！
　　彷彿是察覺到了女孩心中的鬱悶，商碧落伸出手錯了戳她有些鼓的臉頰：“不然，給你個不做生人的機會？”
　　夏黃泉眯了眯眼眸：“不用了謝謝！”就知道這傢伙沒安好心！
　　不提還好，一提她突然想起，這傢伙似乎大約或者可能之前……向她那啥啥啥了？如果對他說她不小心忘記了，會不會被掐死？
　　不過，趁著他提起，言小哥不在身邊，危機又已散去，還是說清楚會比較好吧？說到底，她覺得這種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喜歡就接受，不喜歡就應該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拒絕。
　　想到此，她張開口：“我……”
　　“這個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商碧落狀若無意地拿起一顆晶核。
　　話被打斷了，她再接再厲：“我說……”
　　“倒是在一些書籍中提到過它有用處，你覺得那不是虛構？”
　　“……”對方的神情似乎完全不把剛才的話當一回事，夏黃泉卻覺得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硬著頭皮一口氣說完，但看到他的舉動，不知為何，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猶豫，腦海中居然浮現起兩人間相處的一幕幕，最終定格在危急關頭他扶著石板朝喪屍王開出的那一槍。
　　變成喪屍就會失去理智，這件事幾乎沒有意外。那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一步步走到她身邊呢？
　　不，也許不僅是走。
　　記憶的畫面越加清晰，她的目光不由落到青年的衣袖和膝頭上，那裡有著明顯的摩擦留下的痕跡，只有一步步爬行著挪動，才會出現這樣的印記。
　　即使沒有親眼看過，她的腦中也幾乎可以回溯出這樣的場景——青年費盡全力推開遮擋一切的石板，而後手腳並用地在地面上爬動著，一點點向喪屍發展的雙手指甲緊扣住地面，而後手臂和膝頭同時用力，拖著無法動彈的兩隻小腿竭力前行。漸漸地，原本失去知覺的小腿慢慢涌上了些許氣力，他攀著一旁的石板，在摔了無數次後終於成功站起，扶著它們一路踉蹌前行，跌跌撞撞，時而摔倒又再次爬起，直到找到她。
　　從前看完書後，夏黃泉就發覺到，商碧落是非常驕傲的一個人，哪怕他斷了雙腿，她也覺得這貨總是俯視著看其他人，簡直把所有人品點數都加到了自信上，傲氣到了欠抽的地步。
　　但是，這樣一個人，能夠為她做出那樣堪稱狼狽的舉動，並且，在察覺到她想說的話後，明知不會有用卻又小心翼翼地轉換起話題。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黃泉，心臟猛然加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她下意識捂上胸口。
　　不得不說，女性真的是非常容易被細節感動的生物，可以對天天送到面前的玫瑰不屑一顧，卻也可能因為病中的一碗熱粥情根深種。
　　毫無疑問，她在這一瞬間被打動了。
　　好……好坑爹……
　　驚人的直覺讓夏黃泉立刻發現了這點，而後她只想淚流滿面，這時機也太不對了吧？所以說沒戀愛過就是悲劇，也太容易被騙到手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置，她一定要戀愛個十次八次練出個鋼鐵心臟再來！
　　問題在於，世間的事情從來沒有什麼如果，那也只有坦然接受了，她覺得，自己也許該整理一下思緒。
　　於是她鬆開手，認真地看向商碧落：“等回去後，我們好好談一談。”
　　向來鎮定哪怕是生死關頭都面不改色的青年心情居然很是忐忑，因為女孩的反應顯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會說“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死心吧”之類的話語吧？他對此早有預料，並且預感這樣沒營養的對話會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結果……？這是什麼情況？
　　不是他太蠢，而是……好吧，這貨已經習慣了被拒絕，所以即使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中也一時沒反應過來。
　　商碧落覺得自己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把握女孩的思緒走向了，好在事情似乎是在朝比較好的方向發展？於是他點點頭，同意了女孩的提議——能把向來充滿自信的BOSS君折磨成這樣沒自信的模樣，某種意義上說，夏黃泉真是人才了。
　　或者說，哪怕再自信再驕傲的人，在愛情面前總會變得卑微。
　　誰愛得越早，誰愛得越多，誰就落入了不可逆轉的下風，再難翻身。但是，即便如此，也很少人能夠當機立斷地脫身而粗，反而陷得更深。
　　如果夏黃泉能意識到這一點，恐怕就會明白，商碧落也許曾經不像個人，但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會因為戀愛而煩惱的世界上最常見的普通男人。
　　但顯然，重新將目光投入晶核身上的她暫時沒有心力關注這個，她只是伸出手指彈了彈商碧落手中的晶核：“你覺得這玩意該怎麼用？”
第七十章     你還可以繼續抱我的

　　“這個？”商碧落挑了挑眉，捏著晶核的修長手指骨節分明，大約是因為之前曾受過重傷的緣故，手背上的肌膚白到有些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下的青色血管，“按照一般的設定，其中應該蘊含著異能者可以吸收的能量吧？”
　　夏黃泉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完全不知道使用方法好嗎？
　　“唔，”青年沉吟了片刻，突然很是正經地說道，“吃下去如何？”
　　“哇，真是個好方法！”女孩鼓掌，隨即接過晶核一把……塞到了商碧落嘴裡，“這麼噁心的東西你自己去吃啦！”混蛋，把她當傻瓜嗎？！
　　“咳咳咳……”再次害人不成反受害的商BOSS苦逼地吐出口中的晶核，連連咳嗽了幾聲，“按照它的硬度，除了你的牙，沒人能咬碎吧？”
　　“……”她這算是被誇獎了還是被鄙視了？
　　“捏碎看看如何？”商碧落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捏緊手中的晶核，與女孩所說的一樣，他的確能感覺到其中蘊藏著的能量。
　　“哎？”夏黃泉驚呆了，她之所以吃驚，當然不是因為商碧落的舉動，而是因為，隨著他的動作，那顆晶核居然真的點點碎裂開來……這貨，除了偷練腹肌外，什麼時候還練了力氣，等等！她眯起眼眸，青霧？
　　沒錯，青年動作間，有幾縷非常不明顯的青色霧氣於膚下透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到，這個是？
　　伴隨著一聲輕響，晶核終於完全裂開，如同被揉碎的葡萄，碎裂的硬物中些許汁液流淌了出來，透明的，粘稠的，但對著日光看去其中又閃爍著無數光點，直覺告訴夏黃泉，這玩意能吃。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蘸了一點，剛想往嘴裡塞去又突然想到這玩意是從喪屍腦袋裡撬出來的，如果說晶核相當於喪屍的腦子，那麼這玩意……就相當於腦髓吧？胃中頓時一片風起雲涌，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她悄悄望了望身旁的商碧落，打算趁他不注意就在身上蹭掉。
　　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因為這貨正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
　　夏黃泉心中淚流滿面，臉上卻還面前保持著冷艷高貴，輕咳了一聲：“你快嘗嘗，肯定大補！”反、反正直覺是這麼告訴她的，吃了沒壞處肯定有好處，所以BOSS君你快上！
　　商碧落回以她一個可惡的微笑：“你不是已經打算嘗了？”
　　“……”
　　“浪費可恥。”
　　“喂！那你說怎麼辦？”夏黃泉瞪他一眼，“要不你先吃口？”這也許就是一心理上的陰影，就像不吃某樣東西，但看著別人吃，自己也吃，然後吃著吃著大家就都習慣了，腦、腦髓而已，又不知道沒吃過，就當吃魚頭了！
　　“好。”
　　出乎她的意料，商碧落這貨居然回答地很爽快，夏黃泉剛想本著「隊友死得好」的精神誇讚這貨幾句，就見他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怔愣間，這傢伙的狗嘴居然叼住了她的手指頭，溫暖而滑膩的舌頭順著手指緩緩繞了個圈，一點點地將其上的液體舔了個乾乾淨淨。
　　“！”
　　混蛋！
　　他又是哪裡不對了啊？
　　他以為自己是旺星人嗎？
　　居然亂舔！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好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
　　夏黃泉一把縮回手，濕噠噠的手指往他臉上一陣猛蹭，邊擦口水邊吼道：“我砍過喪屍後就沒洗過手好嗎？你是想吃壞肚子啊？！帶帶帶帶帶夠手紙了嗎？！”
　　“……”不破壞氣氛這貨會死嗎？
　　“……”等等，她到底都說了些什麼？總、總之，都是這混蛋的錯！
　　紅眼睛的夏黃泉於是抓住某人又是一頓胖揍……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它告訴我們想摸鐵北大猩猩的屁股就必須付出血與淚的代價。
　　與此同時，不遠處屁顛屁顛跑回來準備休息會的言必行默默站住腳步，圍觀了一會，調轉頭再次離開，嗯，他其實什麼都沒看見，秀恩愛分得快什麼的哈哈哈哈，他什麼都不知道，還是繼續去陪喪屍妹子吧，至少它們不會突然跳起來揍人。
　　等夏黃泉終於泄欲，不對，是泄憤結束後，她喘了口氣，踹了腳某人：“別裝死，揍沒揍到人我會不知道嗎？快給我老實交代！”
　　商碧落睜開眼眸，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神色，攤了攤手，翻身坐起：“先說哪個？”
　　“晶核吧。”
　　“這個液體的確能喝，而且喝完後，我察覺到體內的異能增強了，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點，但的確對力量有提升的作用。”
　　“是嗎？”夏黃泉歪了歪頭，腳尖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顆晶核，微微用力向上一踢，透明的晶體便穩穩地落入了她的手中，女孩沒有像青年之前那樣全盤捏碎，反而將力度放在一側的頂端，只聽得“咔”地一聲脆響，頂端便被她捏碎了一塊。透過這塊缺口，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流轉著的美麗液體，她深吸了口氣，仰起頭將其隔空倒入口中。
　　而後！
　　只發現！
　　有了感覺！
　　但是和商碧落所察覺到的不同，她沒發覺有什麼力量的增長，只是身體的疲憊似乎好轉了些，但這個她光憑吃東西就完全可以做到，所以，這玩意對她來說沒用？還是說，晶核的作用因人而異？
　　關於這一點，她打算待會找言必行也實驗下。
　　而後，她將話題轉回了另一個更感興趣的方面：“你的肚子，還有力氣，還有剛才揍你的時候是怎麼回事？”與平時一樣的力氣，卻完全沒感覺這傢伙受到了和從前一樣的教訓。
　　“你應該能看到吧？”商碧落說道，“我的藤蔓與喪屍接觸時，能夠從它身上提取到某樣東西，姑且叫它青霧好了。”
　　“嗯。”夏黃泉點頭，“然後呢？”
　　“我發現可以將它用於身體的各處。”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做起了示範，“比如，可以讓其流轉到手部，使得力氣增大，或者皮膚堅硬。”
　　“等等，那不是和喪屍一樣嗎？”夏黃泉愣住，她下意識地想起了防禦型和力量型的喪屍，該說不愧是來源於喪屍化後的力量嗎？連模式都如出一轍，這麼說的話……敏捷型也？
　　還沒等女孩問出口，她的眼眸驀地瞪大，在那近乎於驚駭的目光中，青年緩緩站了起來。
　　這貨……還挺高的——這是夏黃泉的第一直覺。
　　因為總是背著拎著扛著抱著對方的緣故，她幾乎從未如此直觀地面對商碧落的身高，比她高出約一個半頭，平視的時候，她的目光正好能隱約看到他精緻的鎖骨。
　　當然，什麼都比不上他『站起來』這件事本身更讓人震撼，甚至於，他還扶著一側的石板走了兩步，步履有些許的不穩，很顯然，青年已經很久沒做過這樣的動作，哪怕之前曾經嘗試過一次，此刻仍然不太熟練。
　　“你你你能……”
　　“是的，我能站起來了。”商碧落笑了起來，朝女孩走近了些，夏黃泉下意識地後退了些許，不是沒有接近過，但總覺得……不太適應這樣的模式，她歪頭想了想，有些呆的問道，“那我以後不能公主抱你了？”總覺得略可惜啊……等等，這種心態是怎麼回事？拍飛拍飛！
　　“……”商碧落抽搐了下嘴角，“你想說的只有這個嗎？”
　　“啊！恭喜！”夏黃泉拍了兩下手，“恭喜恭喜！”
　　“……算了。”反正他也沒指望能從她這裡得到什麼，青年微微嘆了口氣，“很遺憾，以後你恐怕依舊需要‘抱’我。”
　　錯覺嗎？總覺得他在“抱”字上加重了音量，彷彿在其中灌注了什麼超級不好的意思一樣。
　　不過夏黃泉顯然沒把重點放在這裡，只是轉而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身體中的青霧是消耗品。”
　　“那我們再去殺！”女孩下意識地摸刀，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把它丟給了言必行。
　　商碧落因為這毫不猶豫的話語，心中泛起淡淡的暖意，卻是搖了搖頭，微微拉開領口的衣物，徹底將那隻纏繞著藤蔓的鎖骨展露了出來：“發現了什麼沒有？”
　　“咦？”夏黃泉湊近看了看，驚愕地發現，那一截藤蔓的青色，居然有的濃有的淡，十分不均衡，她心中閃過一絲明悟，反問道，“儲存區？”
　　“沒錯。”商碧落點了點頭，“被吸收來的青霧的確儲存在這裡，每使用一些青霧，就會有一截地方黯淡下去，待它用盡，就無法再像現在這樣行走。”
　　“我明白了，就像手機電池一樣！”
　　雖然這個比喻很形象，但為啥總覺得那麼囧呢？如此想著的青年嘴角下意識地勾起了一抹淺笑，他接著說道，“就算將它全部用在雙腿上，也無法讓我長時間行走，這麼說，你明白嗎？”
　　“嗯，就是說，我還是要抱你嘛。”夏黃泉輕嘖了一聲，“哼，你最近又肥了，重死！”
　　“……”如果肥，那一定是被揍到浮腫了，當然，這話他沒敢說出口，剛才為了抵抗她的暴力就幾乎用了三分之一的青霧，他可沒有再多餘的可以浪費。晶核中的力量除了對治癒外，對藤蔓似乎也是有效的，如果大量服用，能增加電池本身的容量也說不定。
　　也許……也許，某一天能給她一個驚喜。
　　不，也許會是驚嚇也說不定。
　　光是想像著她那時的表情，就會讓人忍俊不禁。
　　夏黃泉如果知道這貨的腦補，肯定會再次大打出手，不過，她此刻正在想著該如何增加青霧的量。
　　某種意義上，二人的思維微妙地默契了。
　　於是，當它們各自開著小差的時候，在外面溜達了許久的言小哥終於受不住跑了回來，而後，現實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嚇，他不可置信地注視著站立著的商碧落，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最後還是沒忍住地驚呼出聲：“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到底是離開了多久？
　　這比漫畫上下格的轉變都要大的事態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喂！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2

]第七十一章    營養快線味的

　　眼看著他們的小夥伴驚呆了，夏黃泉攤了攤手，示意當事人來解釋，誰知道商碧落這貨居然非常無恥地坐了下去，而後很淡定地說道：“你看錯了。”
　　“喂！你這是在鄙視我的眼睛還是鄙視我的智商？”被敷衍著忽悠的言必行毛了。
　　“你居然發現了？”
　　“……”言必行扭頭看向女孩，惡狠狠道，“我可以揍他嗎？”
　　“請便！”某人表示非常喜聞樂見。
　　“看打！”言小哥大吼一聲就高高地舉起了手中沒出鞘的長刀，動作間只聽到“叮噹叮”的響聲，原本被他抱在懷中的晶核瞬間掉了一地，他才怔住，幾根邪惡的觸手抓住時機再次將其倒吊了起來，這貨連忙大叫，“喂，偷襲可恥啊！”
　　“欺負人也很可恥。”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幾根觸手纏繞住武士刀，一路蔓延而上，直到言必行握刀的手上，冰涼涼的觸感讓青年渾身一顫，頓時就鬆了手：“艾瑪，我都起雞皮疙瘩了，這玩意真是太邪惡啦！”
　　商碧落拿起藤蔓“奪回”的長刀，將其遞到身旁女孩的手中：“你有武器，我沒有。”
　　“……你現在綁住我的是什麼啊混蛋！”
　　“繩子。”
　　“……”再次被哽住的言必行默默看向夏黃泉，“妹子，這男人太不老實了，你還是跟我好吧，我最實在！啊！”
　　被三百六十度旋轉之。
　　事實證明，商碧落這貨如果將來失業完全可以去遊樂場混個飯碗，而且估計收入還不會低。
　　“看我的火之奧術、棒球、無敵連射！”
　　事實證明，言必行如果將來失業……也許可以去寵物小精靈客串下小火龍？反正火系技能都差不了多少啦！
　　瞥了眼交流基情的兩個男人，夏黃泉識趣地沒去打擾他們，反手將刀掛回了腰間，而後蹲下身撿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晶核，現在這群玩意在她眼中就是新蓋中蓋啊，雖然不是藍瓶的，但對異能者來說比補藥還要大補。
　　等她將晶核完全聚集在一起，那兩隻二貨也交流完畢了，夏黃泉於是衝言小哥招了招手：“來來來……”
　　“楊白勞……”言必行下意識就接到，而後“噗”地一聲笑了起來，“抱歉抱歉，從前看人排練過這話劇，情不自禁就接下了哈哈哈。”
　　這個世界也有《白毛女》嗎？藝術的力量還真是偉大。
　　不過夏黃泉沒把心力放太多在這上面，她轉而將手中的一顆晶核開了蓋，而後遞到言必行的手中：“喝掉試試。”
　　青年接過晶核，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其倒入口中，而後咂了咂嘴，評價道：“味道不錯，有點像營養快線。”
　　此言一出，某人的臉一黑，眯起眼眸看向某人。
　　“……就是喝完背後有點冷。”
　　“除此之……”
　　夏黃泉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到言小哥發出了“咦？”的一聲，他再次咂嘴，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脣，才說道：“這玩意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經驗藥水，喝多了可以升級的那種？”
　　“……那是什麼詭異的設定啊！”夏黃泉扶額，真心不想再搭理這貨了，誰知他倒是興致勃勃地又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晶核，折騰了半天沒弄開後，言必行直接用火燒起了晶核，結果居然沒有任何效果，他輕嘖了一聲，撤去手中的火焰，小心翼翼地捏住晶核，再次發出了驚訝的一聲。夏黃泉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還和剛才一樣，冰冰涼的，不導熱。”
　　“哦。”女孩點點頭，難道這玩意只能用捏的？那力氣不大的異能者該如何使用它呢？算了，這也不是現在該思考的問題，說實話，從喪屍腦中挖出的東西，設定多獵奇她都能接受，不過，如果吃了能升級……她果斷地拿起地上的晶核，一個個地開始開蓋，而後分別遞到兩個青年的手中，“既然能升級，喝吧！”
　　“妹子你不要？”
　　“我？也許是我沒異能的關係吧？感覺這玩意對我沒多大用。”她聳肩回答道。
　　接下來，就是“麻麻不斷地開瓶餵孩子”的時間……期間夏黃泉偶爾也喝了一些，但還是感覺沒多大用處，於是便也不浪費了，這次是發了“危機財”，下次估計就沒機會再弄到如此大量的晶核了。
　　之後幾人又發現了一些事情。
　　第一，晶核的確可以提高力量，但當提升到某個限制後，就不會再起多大作用了；
　　第二，異能使用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無間斷使用，到達某個極限後人便需要休息並回復，因為才剛擁有異能，具體為何會如此還有待探索。但在這時如果服用晶核，則可回復一部分力量，簡單來說，它除了當經驗藥水外，還可以當小藍（增加法力的藥水）使用。
　　對於第一點，夏黃泉猜測大概是因為這種晶核是最低級的緣故，等以後有了更高級的喪屍，也可能會出現更高級的晶核。然而，她寧願這輩子都見不到高級晶核。
　　至於第二點，和夏黃泉吃東西都能緩解疲勞不同，商碧落和言必行經過驗證後得出結論——服用晶核並不能解除身體本身的疲累。比如持續戰鬥後，身體極度勞累，此時哪怕喝下晶核內的液體，理論上還能使用異能，人也會因為過於疲乏而無法再繼續維持活動。
　　用言必行的遊戲術語說，就是“這玩意只能恢復法力，無法恢復疲勞值。”
　　待弄清楚這些，天色也漸漸昏暗了起來，夏黃泉幾人收拾好所有剩餘的晶核再次回到之前所睡的帳篷前，她注視著被自己劃成了幾半的帳篷，留下了辛酸的眼淚——晚上睡什麼啊啊啊！
　　“妹子，帳篷被你割破了，晚上該怎麼辦？”言必行默默望天，“我覺得半夜可能會下雨。”
　　“囉、囉嗦！我又不知道會這樣！”那時候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找喪屍王的麻煩，壓根沒想到之後還要吃要睡的問題，誰知道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丫子。
　　“明天早上起來，我們會變成蘑菇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會毫不猶豫地拿你燉湯喝！”夏黃泉用威脅的話語掩飾著自己極度的心虛，手指向商碧落，“和他一起燉！”
　　“……”躺著也中槍的商碧落扶額，“你想做什麼？”
　　“小雞燉蘑菇！”
　　誰是小雞仔誰是小蘑菇不言自明。
　　蘑菇仔對此表示很不滿：“這菜名也太不霸氣了吧？”皺眉的青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關注點略詭異，他思索了片刻，“至少也應該是霸王別姬之類的吧？”
　　“呵呵。”除了這個，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言小哥更加不滿了，他看向商碧落：“你說妹子那冷艷高貴的一笑是鬧哪樣啊？”
　　“大概是在誇獎你很有自知之明。”商碧落同樣用一個微笑詮釋了“呵呵”的真諦。
　　“自知之明？”言必行摸了摸下巴，等等，他是不是被罵了？！霸王別姬這道菜除了雞就是鱉啊！又被這兩個傢伙聯手欺負了嗎？人生還真是充滿了絕望。
　　夏黃泉不知道自己又不小心和商碧落聯手打擊了某人，她正跳到帳篷處，拾撿起地上的物品，雖然帳篷毀了，但之前拿到的生活用品都還在，很顯然，喪屍對其不感興趣。她順手將角落中的電腦遞回商碧落懷中。
　　撿起地上的碎布，她正思考著晚上該怎麼湊合一夜，突然聽到商碧落發出了一聲輕“咦”，於是問道：“怎麼了？”
　　“之前那股干擾信號的磁流消失了。”
　　夏黃泉愣了愣，隨即心中恍然，看來，之前那股干擾信號的電磁波的確是喪屍王發出的，現在它一死去，所謂的干擾也就消失了。
　　“奇怪。”商碧落皺眉，“我的確連接上了W市軍方的內網，並且發出了信息，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因為全市都還處於進化中吧？大家都昏迷了，所以……根本沒人工作啊喂！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不知道那些人需要多少時間才能進化完畢，也不知道他們還需要在這裡等多久。
　　如此想著的女孩，神色突然一頓，隨即閉上眼眸側過頭，仔細地傾聽了起來。
　　一直注視著她的商碧落神色微動，幾縷青霧順著臉頰爬到耳畔，同樣側耳細聽了起來。
　　片刻後，兩人同樣睜開了眼眸。
　　“有聲音。”
　　“有東西接近。”
　　“東西？”言小哥不明所以地問道。
　　“嗯。”夏黃泉點了點頭，形容了起來，“嗡嗡嗡的，有點像大型割草機。”不過，這個地方怎麼也不可能存在割草機吧？
　　商碧落補充道：“聲音從上方傳來。”
　　“這麼說……”
　　很顯然，作為男性，言必行和商碧落非常準確地判斷出了聲音的來源。
　　“直升飛機？”
　　“哎？直升飛機？”夏黃泉愣住，說實話，那玩意對她來說就像是傳說中的物品，知道其存在卻沒親身接觸過，所以感到驚訝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彷彿在驗證著兩位男子的推斷，很快，一架綠色的直升飛機漸漸出現在了幾人的視線中。
　　“看起來似乎是軍隊內部的物品。”言必行張望了片刻後，說道。
　　商碧落點頭：“嗯，的確是軍用直升機，還是武裝類型的。”
　　夏黃泉看了看兩人，問道：“有很多類型嗎？”
　　“是啊。”言必行笑著回答道，“根據不同用途，有武裝直升機、偵查直升機、運輸直升機、反潛直升機、預警直升機、訓練直升機、電子乾對抗直升機等等等等，總之，類型非常多，這架就是典型的小型武裝直升機。”
　　“哈……”反正她是完全沒看出有啥典型的，反正就算把所有類型都搬到面前她也分不出，不過，到底是男性，“你倒是挺了解的。”
　　“哈哈哈……”言必行乾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商碧落則若有所思地看了言必行一眼，同樣沒有說些什麼。
　　“等等，直升機啊！”夏黃泉一把抓住言必行，“快，快放火啊！放個SOS出來！”
　　“……”
　　“不用了，它好像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商碧落觀察了片刻後，肯定地說道，事實也的確如此，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了片刻後，也許是滿是石板和倒下喪屍的地面太過凌亂，沒有辦法好好降落，於是駕駛員自上空緩緩放落了一條繩梯。
　　果然如此麼？
　　商碧落微微凝眉，自口袋中拿出之前女孩塞入的微型定位器，又抬起頭，注視著那從飛機中伸出的熟悉臉孔，眸光微沉。
　　蘇玨……
　　“看，是阿玨！”
　　身旁傳來女孩滿是驚喜意味的話音。
　　一隻手突然拍上BOSS君的肩頭，損友A湊過來小聲說道：“阿商，你……節哀順變！”
　　——英雄救美什麼的可是最容易提升好感度的，阿商我精神上同情你！
　　——所謂的「哀」，是指你拉低我智商這件事嗎？
　　完全沒注意到兩個男人間交流的夏黃泉，一把拎起商碧落丟到背後，又一手提起言必行甩到了繩梯上，非常豪爽地一揮手：“你先上，我斷後！”
　　“……”
　　“……”
　　果然，世界上最讓人困擾的其實是這位。
第七十二章    你到底是誰

　　夏黃泉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做出的舉動有多麼女漢子，反正她都已經習慣了……做女人，就是要這麼漢！
　　一點點爬上隨風飄蕩的繩梯，夏黃泉的動作由最初的生疏變為了之後的熟練。飛機盤旋在半空，同時也在收縮著垂下的繩梯，夏黃泉靜站起來不再動作，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高，能感受到的風也越來越強，與此同時，那“嗡嗡”的響聲更是震耳欲聾，比之前剛聽到時不知要大了多少倍。
　　摟著她脖子的商碧落似乎敏銳地體察到了她心中的某種情緒，低聲問道：“怎麼了？”
　　“嗯？啊……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
　　“是啊。”女孩抬頭看了看漸漸陰沉下去的天空，目光定格在天邊那最後一道橘紅的晚霞上，片刻後漸漸下移，注視著下方殘破的大地，那副凄慘的情景無論看多少次都能讓人從內心深處體察到深深的震撼，“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像現在這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小時候還有點恐高來著。”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概是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吧，隨身攜帶的只有腰間的長刀，想活下去就不能害怕，不殺死它們就會被殺，就這樣，膽量似乎每一天都在增大，變成了以前完全無法想像的模樣，同時……也見到了許許多多以往從未見過的風景。
　　就比如此刻。
　　商碧落歪了歪頭，隨即笑道：“的確是很難相信，你居然還有害怕的時候。”
　　“……我很想認為你是在誇獎我，但怎麼就那麼想揍你呢？”
　　“因為你害羞了。”
　　“……”才怪吧！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就在此時，她的頭頂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妹子，別發呆了，伸手！”
　　原來不知何時，繩梯已經升到最上，言必行也已然爬上了機體，同時朝夏黃泉伸出了髒兮兮卻又很溫暖可靠的大爪子。
　　在他的幫助下，夏黃泉和商碧落總算安全地落入了飛機中，幾乎才一進去，她就看到某個原本認真開著飛機的傢伙突然鬆開手，扭頭就喊了句：“黃泉，你沒事吧？”
　　“……喂！你認真點開啊！”夏黃泉被這貨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簡直是團滅的節奏啊，還是從天而降屍骨無存那種。
　　“好。”對方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轉過身繼續動作。
　　夏黃泉卻注視著對方的背影，漸漸皺起了眉頭。
　　“對了，黃泉，你還沒回答我。”
　　“……我很想回答你，但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女孩眯起眼眸，右手悄然抓緊刀柄，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哈？”坐在駕駛位的青年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眼眸中滿是疑惑的意味，“黃泉，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我當然是蘇玨啊，不然還能是誰？”
　　“是嗎？”夏黃泉反問了一聲後，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卡住了對方的脖子，“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阿玨。”要非要問為什麼，只能說直覺就是這樣告訴她的——眼前的人和蘇玨非常像，從外表到語調再到氣息都幾近一樣，但她就是認為對方不是真真正正的蘇玨，沒有理由。
　　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僅是她，夏黃泉的小夥伴們也無條件地相信了她的話。
　　言必行一個靈巧的翻身，落到了前座上，伸出腿踹了踹被女孩卡住脖子的青年：“哥們，你還是讓個座換我來吧。”
　　“蘇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可以說不嗎？”
　　話音剛落，小巧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它的主人這樣說道：“可以，請說。”
　　“……說了我就再也說不出話了吧？”
　　青年無奈地讓出了位置後，被夏黃泉一把拎到了後座上，用飛機上自帶的繩索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出乎她的意料，言必行這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如果說駕駛直升飛機的最開始還有些許生疏感，緊接著便如同老手一般，完全看不出絲毫陌生感。不過現在並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她伸出手在「蘇玨」的臉上扯了扯，又揉了揉，沒有任何的異常。
　　其實，她的感覺很微妙，非常微妙。
　　一方面，她覺得對方肯定不是蘇玨；另一方面，她又肯定兩者之間有著共通之處。
　　這讓她有些混亂。
　　這個「蘇玨」沒有一絲反抗地任由她動作，直到她悻悻地收回手後，才微笑著問道：“現在黃泉你可以安心了嗎？”而後他嘆了口氣，“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是蘇玨。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
　　“證明？”
　　“沒錯。”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歪頭狀似回憶了起來，“小時候你最調皮，有一次雷雨天還在外面亂跑，偷溜到了公園中，而後眼睜睜地看到一棵大樹在你面前被雷劈成兩半……”
　　“……”夏黃泉有些呆，因為他說的是真的，不僅存在於系統偽造的記憶中，在現實世界，她的確遭遇過這種事。
　　“然後你被嚇壞了，我找到你時，只看到小小的你渾身濕透了，站在倒在地上變成焦炭的樹木前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
　　“直到我抱著你回去，幫你洗澡……”說到這裡，青年似乎聽到了可疑的類似於磨牙的聲音，他微微皺眉，“什麼聲音？”
　　略心虛的夏黃泉望了望天：“大概是老鼠吧。”
　　“飛機上哪來的老鼠？”
　　“咳！”一本正經地聽熱鬧的言必行咳嗽了聲，“大概是想體驗下飛翔的感覺然後進化成蝙蝠吧，你請繼續！”
　　青年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幫你洗澡的時候，你突然抱著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個還是真的！但是！在真實的記憶中，她抱的人是她老爸好嗎？系統偽造記憶也太偷懶了吧，直接剪切再黏貼下就over了？不負責任，差評！
　　“當天晚上你……”「蘇玨」再次頓住，“老鼠又叫了，這次比剛才更大聲，你們聽到了嗎？”
　　“咳！”X2
　　這回，夏黃泉和言必行同時咳嗽了出來，她張開口打斷對方的話：“好了，你不用說了。”再說下去飛機都要被老鼠啃出一個大洞，他們全體要變蝙蝠了。
　　“這麼說，你們相信我了？”
　　因為問的是“你們”，夏黃泉於是徵求起小夥伴們的意見，從剛才起就在偷笑的言必行舉起手喊了聲“我棄權！”，她又看向商碧落。
　　只見這貨居然直接拉開了直升飛機的門：“假的，把他丟下去吧。”
　　“……喂！”這是在草菅人命好嗎？所以說，這傢伙到底是有多小氣啊？但是……
　　夏黃泉略尷尬地扭過頭，輕咳了聲，就聽到“蘇玨”又問：“那麼你呢？黃泉。”
　　女孩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我相信，”眼看著青年舒了口氣，她接著說道，“你擁有『蘇玨』的記憶，但同時我也確定，你的確不是他本人。”
　　“……”「蘇玨」沉默片刻後，歪了歪頭，“真不愧是黃泉，直覺還是這麼強悍。”
　　“你承認了？”
　　“是的，我認輸了，你的確和本體記憶中的一樣厲害。”
　　“……本體？”夏黃泉驚愕地反問道，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詞語？難道，這就是蘇玨的異能？
　　“沒錯，本體，嗯，你可以叫我蘇一。”青年微笑著如此說道，“不過，本體還不知道我的存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已經到了，親眼去見證一下如何？”
　　原來說話間，幾人已然回到了W市，還未降落，尚有心理準備的夏黃泉還好，即使淡定如商碧落也有些怔愣，而言必行則直接地喊出了聲：“發生了什麼事？”
　　原因無他，因為街道上完全是一副屍橫遍野的慘象。
　　說是“屍橫遍野”，真的毫不誇張，因為街頭滿是橫七豎八倒下的人，從這些人的表情和狀態來看，毫無疑問，這屬於突發情況，而上一次……正是第一波病毒傳播的時候。
　　“喂喂，開什麼玩笑？這裡也要被喪屍占領了嗎？”言必行一邊操控著飛機穩穩降落，一邊說道，語調中夾雜著些許的對未來的擔憂。
　　“誰知道呢？”蘇一聳了聳肩，“事發當時，本體正和其他軍方的人討論南地問題。根據撤回者的說法，那裡出現了新型的喪屍，你們更是被困在原地，橋梁斷裂，定位器也失去了信號，他幾乎是立刻就想組織營救，卻有不少人持反對意見。”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阿玨畢竟只有軍銜而沒有直接的軍權，這場討論持續了很久，尚未出結果，全市的人突然都發起了高燒。”
　　他說的情況毫無誇張之處，這場高燒突如其來，幾乎是同時，所有人全數變成了它的俘虜。嚴重者當場就暈了過去，不嚴重的掙扎著想去醫院，結果在半路上暈了過去，於是就造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屍”橫遍野的慘象。
　　“本體在事發當時就判斷出這場高燒與南地出現的新型喪屍有聯繫，但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識，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蘇一攤手，“而在高燒中，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不知名的變化，大約是‘想要帶回黃泉’的執念太過強烈，我就這樣在他的期望中誕生了。”他點點頭，“某種意義上說，本體是我的創造者我的父親，而你，應該就是我的母親了。”
　　“……喂！”她還很年輕好嗎？！沒談過戀愛沒結過婚好嗎？！突然當媽什麼的真心傷不起！
　　“什麼？”
　　“你……真是和阿玨一點都不像！”
　　“誰知道呢。”蘇一笑了起來，“也許我才是真正的他也說不定。”
　　“……算了。”夏黃泉扭過頭，“總之，想找到阿玨，把他帶回去。”總不能一直讓他在外面躺著吧？
　　而且，人未醒來，異能卻提前發動，這種情況也太過特殊，真心不會引起什麼壞的變化嗎？雖然目前還沒有這樣的直覺，但夏黃泉還是對此感到了深深的擔憂，並且，真心地期望——蘇玨不會有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2

第七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傷不起

　　“就這樣回來真的沒關係嗎？”
　　問出這句話時，夏黃泉等人已然將蘇玨帶回到了家中，因為W市目前能行動的人就他們幾隻，哪怕上街打劫都如入空巷，所以這件事並未費什麼功夫。
　　此刻，蘇一在看護高燒昏迷中的蘇玨，言必行在做飯，而夏黃泉，則與商碧落進行著談話。
　　“你很擔心？”青年如以往一般靜坐在書桌旁，目光平靜如鏡湖，定定地注視著站在屋子正中央的女孩，她雙手環胸，如孤松般穩穩站立，目光中頗有殺氣，本身這個姿勢是非常有威懾力的——如果她沒穿著睡衣踏著拖鞋還頂著一頭正在滴水的黑髮。
　　“當然啊！”夏黃泉眯了眯眸，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所以說這傢伙到底為什麼這麼淡定啊？
　　南地和W市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北地政府不可能毫不知情，那麼，他們將採取怎樣的應對措施呢？
　　南地出現新型喪屍，緊接著，W市全員“被感染”，這與第一波病毒傳播時的情形實在是太過相似了。除了夏黃泉這種清楚真相的，大多數人想必都會認為那些昏迷著的人們即將變成新型喪屍。
　　這座城市會被人工銷毀嗎？就像之前對南地進行的那樣。
　　“過來。”出乎女孩的意料，青年不僅沒有回答，反而朝她招了招手。
　　夏黃泉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麼？說話而已，我站在這裡也聽得到。”雖然沒什麼壞預感，但總微妙地覺得他不安好心。
　　商碧落如同裝成奶奶欺騙小紅帽的大灰狼般說道：“不過來就不告訴你。”
　　“……卑鄙！”“小紅帽”深深地唾棄起某人。
　　“你才知道嗎？”早已拋棄了節操和下限的某人聽到這話皮都不會癢一下，更別提會感到羞愧了。
　　“不說算了，我去問蘇一和言必行！”誰怕誰啊？威脅神馬的，她才不吃這一套！
　　“是嗎？”商碧落單手撐在桌上托腮笑起，乾了七八成卻還略帶濕氣的髮絲隨著動作掠過顏色淺淡的脣角，“那我可不保證情況會不會變得更嚴重。”
　　“你威脅我？”夏黃泉大怒，捏拳頭，“皮癢了是不是？”
　　“不是威脅，是提醒。”
　　“所、以、說——除了好聽點以外有什麼區別啊？！”
　　青年坐直身體，攤了攤手歪頭問道：“能讓你揍我的時候下手輕點嗎？”
　　“……”這貨！是真的不要臉了啊！夏黃泉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終於忍無可忍地衝過去一手提起了他的衣領，搖晃著問道，“都知道會挨揍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啊！”
　　注視著不知不覺就跑了過來的女孩，商碧落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握住女孩抓住自己的那隻手：“因為不想看到你和其他男人說話。”
　　“……我、我我我我去！”呆了片刻後，夏黃泉突然打了一個機靈，而後一把揮開他的手就拉起了衣袖，“混混混混混蛋！別老隨便說這麼肉麻的話，又害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且……心臟似乎也有那麼一點異常，跳得比剛才要快了些許。
　　她連忙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別這麼突然襲擊啊，就像之前想的那樣，她覺得需要一點時間把所有思緒都整理好，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話說，到底怎樣才能讓這貨正常點？難道非要揍到失憶嗎？！
　　“你臉紅了？”青年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不可思議的意味，很顯然，這是以往沒有見到過的情況。
　　“沒有！”
　　“可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惱羞成怒的女孩一拳頭狠狠地砸到書桌上，只聽得“轟”地一聲，厚實的實木書桌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深坑，坑邊的電腦抖了三抖，差點被震到關機。
　　“……”這反應略大啊……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這傢伙的錯！
　　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片刻後，夏黃泉扭頭說道：“我過都過來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商碧落微嘆了口氣，操控著青霧站起身，拿起輪椅扶手上的乾毛巾，搭到女孩的腦袋上，一邊輕輕擦拭著一邊說道：“你所擔心的事目前並不會發生，至少，一切都要等市中人醒來才能見分曉。”
　　“啊？”腦袋被揉著的夏黃泉有些發愣——這傢伙是因為這個才把她叫過來的嗎？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羞愧。
　　“政府不會罔顧輿論壓力。”商碧落將桌上的電腦轉了過來，雖然北地很想壓下這件事，但到底還是沒能成功。論壇這玩意真的是把雙刃劍，而他只不過再加了把柴，讓原本的星星之火燎原了起來。
　　所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不過利用軟件以不同南地人的口吻發了無數條帖子稍微混淆了下目前的狀況而已，只要W市還有這麼多“活人”存在，北地便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對這裡進行處理，畢竟，市民雖然被扣留在這裡，但北地卻有著不少他們的親朋故友。
　　誰要是下了“全滅”的命令，誰就必須承接這些人的憤怒以及來自輿論和道德的巨大壓力。
　　而且南地目前的情況也不過是普遍高燒，並未真正出現喪屍，所以“銷毀”之類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
　　夏黃泉抱過電腦，抿了抿脣，低下身背對著青年盤腿坐在了地上：“你、你別浪費青霧了，晶核什麼的可是很珍貴的！”說完，就一副認真地注視著屏幕的模樣不再說話。
　　商碧落的手頓了頓，低頭注視著女孩低垂的腦袋，不知為何有些想笑——她有時候還真是彆扭啊。這麼想來，知道他沒有死時，跪坐在地上大哭的她真是難得地坦率了。
　　當然，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也很可愛不是嗎？
　　他重新坐下，雙手抓著毛巾，一點點地擦拭著女孩濡濕的長髮，順滑如綢緞的髮絲被挽起、揉搓再鬆開任其自指間滑落。商碧落一直清楚自己是一個很容易對事物產生厭倦感的人，因為什麼事都很容易上手，往往只付出些許精力就超過了許許多多為此努力的人，所以也很容易對其失去興趣並放棄。
　　但是，“擦頭髮”這種簡單而單調的動作卻出乎意料地並不讓他覺得厭煩，他饒有興趣地一遍遍重複著手中的動作。眼看著女孩的髮絲在他手中一寸寸乾燥，他的心中居然浮現出了某種強烈的滿足感。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黑髮中穿梭著，如同在茂密海藻中嬉戲的游魚，樂此不疲，指間不再潮濕的髮絲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他摸著摸著，心念微動，突而拈起一縷，送至脣邊輕輕吻下。
　　這個吻很輕，女孩原本絕不可能察覺到。
　　然而，下一秒，他發覺她的耳朵突然紅了，如同一夜秋風吹過，枝頭的果實突然成熟，這種類似於大自然賜予的奇跡讓青年有些許的怔忪，但隨即，商碧落注意到，女孩握著電腦的手微微顫抖著，剛才他所做的動作，毫無疑問地倒映在了其中。
　　居然沒有被打？
　　不管這個心理到底有多奇怪，反正青年的心間是泛起了一絲喜悅，他才勾起嘴角，腹部突然一痛，原來女孩來了個反戈一擊，她紅著臉怒吼：“都說了不許做這種奇怪的舉動！”
　　——好吧，還是揍了……原來是反射神經延遲了下嗎？但至少她又臉紅了！雖然也可能是氣的……
　　商碧落無奈地捂住腹部，異能發動，一邊療傷一邊問道：“哪裡奇怪了？”
　　夏黃泉將電腦合起來丟到一旁，扭過頭怒瞪著某人：“哪裡都奇怪！”偷親什麼的，簡直是痴漢做的事情好嗎？！
　　“比幫你洗澡更奇怪？”
　　“洗、洗澡？你在想些什麼啊？”夏黃泉暴躁了，而後猛然反應過來，洗澡……莫非是？她抽了抽眼角，“你很介意之前蘇一說的話？”
　　“他說的是真的吧？”
　　“……要這麼說的話，的確……”雖然記憶是假的，但事情還真是真實存在過的，雖然幫她洗澡的人其實是老爸，但是，“我那時候只有五歲啊，你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重點不在年齡。”商碧落很是氣人地回應道。
　　“那在哪裡？”
　　“在他看過你。”一想到這裡，他就非常不愉、快！
　　夏黃泉抓狂了：“……我出生的時候醫生和護士們還都看過我呢，你要不要去找麻煩啊！”
　　“地址和名單給我。”
　　“……喂，你夠了啊！”夏黃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這貨交流了，他的腦子裡到底都裝著什麼奇怪的東西啊，她磨牙地說，“你到底是想說什麼啊？”
　　商碧落笑眯眯地彎下身，一字一頓回答地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我嫉妒了。”
　　“……”他還真敢說……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女孩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無賴和詭異的情況，她嘆了口氣，“那你想怎麼樣？”話音剛落，她警覺地接著說道，“敢說洗澡什麼的小心我揍你！”

第七十四章    厚臉皮不要臉無節操

　　面對著女孩滿是殺氣的威脅，商．厚臉皮．碧落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很淡定地回答道：“啊，真可惜。”
　　“喂！”
　　“那麼……”
　　“等等！”被忽悠了的女孩終於意識到有些什麼不對勁，她一手打斷對方的話，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我為什麼非要對你做出補償不可啊？”這個邏輯是不是略詭異了點，本身她應該沒有做錯任何事吧？
　　如此想著的夏黃泉狐疑地看向青年，只見他的臉上露出了某種類似於遺憾的表情，瞬間大怒：“混蛋，你居然忽悠我？！”一旦想通，就如同揭開了蓋子的水瓶，思緒“咕咕”地順暢流淌了出來，“而且說到底，錯的人是你才對吧，居然偷……偷，咳，什麼的，還倒打一耙，真可恥，我鄙視你！”
　　“偷親嗎？”臉皮簡直厚到了驚天動地程度的BOSS君露出了略微困擾的神情，這在女孩眼中簡直又無恥又可恨，最為可惡的是，他居然說，“我倒是覺得自己很光明正大，不過如果你堅持這麼認為的話……”
　　兩人對坐，一人突如其來的動作本身就非常容易吸引到另一人的注意力，就比如此刻，夏黃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商碧落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最初她很疑惑不解，說得好好的，他伸手做什麼？而後只見他的食指居然落在了那顏色有些淺淡線條卻很是優美的脣上，輕輕點了點：“你親回來也可以。”
　　說話間，脣齒微微開啟，不知是不是刻意放慢嗓音的緣故，每一個字眼彷彿都在他齒舌間徘徊了片刻才緩緩走出，大概是這延長的時間給了它們精心裝扮自身的機會，這句話從聽覺上給了人美的享受，以至於女孩一時之間忘記了去理解其的意思，她注視著青年點脣的動作，突然覺得它看起來挺……挺“秀色可餐”？
　　大約是注意到了女孩的怔愣，青年嘴角微彎，又加上了喪心病狂的一句：“我不會反抗的。”
　　“……”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的夏黃泉下意識一拳頭就砸了過去，這一打，她頓時從剛才的二呆情形脫離出來，而後整個人陷入了“金剛狂化”狀態，“你無無無無無無恥！卑鄙！下流！混蛋！白痴！蠢蠢蠢蠢貨！”接著就是噼哩啪啦地的一頓暴揍！
　　“手下留人！”
　　就在此時，屋中響起了這麼一聲高尚的叫喊，穿著圍裙看起來異常賢惠的言小哥幾乎是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兩人，這又是出了什麼狀況？不管了，先救人要緊！於是他大叫出聲：“冷靜，妹子，我們要冷靜！萬一弄死了屍體不好收拾啊。”
　　夏黃泉轉過頭就是吼道：“你直接燉了就是！”
　　“那怎麼……咦？妹子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因為女孩轉身的動作，青年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
　　“……你看錯了！”
　　“可是……”言小哥揉了揉眼睛，沒眼花呀。
　　“我、說、你、看、錯、了！”
　　好濃的殺氣！
　　言必行抖了抖，從善如流地點頭：“對，我看錯了。”
　　“……哼！”於是夏黃泉走了。
　　注視著女孩看似怒氣衝衝實則頗有幾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言必行摸了摸下巴，走上前，注視著慘遭“凌辱”後被丟在地上的某位仁兄，這一看，他瞬間囧了，地上這貨居然雙眸深深地注視著女孩離開的方向，被揍成這樣居然看起來還心情頗好，他不由輕嘖出聲：“被揍感覺如何？”
　　“還不錯。”
　　“……”抖M的世界他這個正常人真心理解不能！不過……他疑惑地問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啊？”目光轉到破了一個大坑的書桌上，言必行的嘴角瞬間猛抽，“你們到底是在玩什麼危險的play啊？”
　　商碧落對於他的疑問，不過回以淡淡一笑，危險雖然危險了一點，簡直不像是男女正常交往方式反倒像是在馴獸，可惜的是第一仗他不戰而屈，而在第二回合，自己費勁千辛萬苦，似乎終於成功地摸到了猛獸的皮毛。
　　——雖然……嘶……
　　他伸出手使用異能治癒起身上的傷口。
　　——痛的確是痛了點。
　　第二天傍晚，蘇玨終於醒了。
　　最先知道的人是夏黃泉，因為她這一整天都在陪床，連飯都是蘇一送來的，這貨似乎非常欣賞言必行的手藝，明明不需要進餐，卻吃的比誰都多。
　　雖然知道這樣龜縮著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但她真的需要一點好好思考的時機，而仔細考慮了一整天後的結果讓她有些無語凝噎——她似乎可能或者大約應該是……
　　雖然沒有戀愛過，但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對於這種事都是無師自通的，喜歡不喜歡，自己的心最清楚，更何況夏黃泉一直都是個當之無愧的直覺派。
　　所以說，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的？
　　除了一張臉完全找不到好的地方嘛！
　　從前是心狠手辣無人品，現在雖然沒機會心狠手辣但臉皮厚超級無節操無下限一看就很不可靠！
　　而且，他們的三觀差異也實在太大。
　　總而言之……她在商碧落這混蛋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會被她喜歡的地方啊！
　　但是，感情如果會聽理智的話，那就奇怪了。
　　煩惱煩惱煩惱煩惱煩惱煩惱！
　　超級煩惱！
　　如果他稍微普通一點正常一點，那麼也許她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不，或者說，她真正糾結的地方不在這裡。
　　而是，他們根本次元不同啊！
　　她記得自己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大致內容是這樣——“抱怨跟自己喜歡的人不在一個班？不在一個年級？不在一個校區？不在一個學校？不在一個城區？不在一個城市？不在一個國家？你們都弱爆了！我喜歡的人跟我壓根不在一個次元！”
　　當時夏黃泉還覺得挺好笑，她旁邊一同學卻說“虐慘了”，現在的話，她覺得自己能稍微理解一點，只有一點點！
　　雖然因為“系統”臨時湊在了一起，但等一切結束，他們遲早要各奔東西不是嗎？那時又應該怎麼辦？
　　她的這種深切的煩惱似乎傳遞給了靜躺著的青年，於是，他的睫毛顫了顫，甦醒了過來。
　　才一睜眼，他就看到跪坐在地上、雙臂無力地趴在他床邊的女孩，兩眼有些無神，臉上的表情卻不斷地變幻著，其中憂愁的神色居多，似乎正被什麼所困擾著。
　　蘇玨微愣，現在的情景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有一次他生病，她就像現在這樣守在床邊，一看到他醒過來就撲上來抱住他脖子，邊哭邊喊：“阿玨阿玨你會不會死？”
　　現在的話，應該不會再這麼做了吧？
　　到底是……長大了啊……
　　記憶中的小小女孩不知何時變成了現在這樣充滿青春活力的模樣，畢竟，三年沒見了。
　　雖然再次相見時第一眼就認出了她，但分離的三年時間到底是不可忽視的，他能感覺到，現在的他們之間存在著的淡淡的隔閡。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與其說是青年，不如說更像是「少年」的蘇玨眼中閃過一絲黯淡，隨即伸出頭，揉了揉女孩的頭，而後正對上她滿是驚喜色彩的眼神。
　　“阿玨你醒了？”
　　這樣的她和記憶中哭喊著抱住她的小女孩重合了，又分離了。
　　“你怎麼了？”夏黃泉小心翼翼地注視著蘇玨，大概是睡了很久沒進食的緣故，他的皮膚看起來更加蒼白了，微微卷曲的髮絲看起來都有些無精打采，如果說他從前像純淨的祭獻給上帝的羔羊，那麼此刻這可憐的羊羔似乎不小心被放了太多血……呸！什麼爛比喻！
　　總之，他的精神看起來可不太好，心情似乎也……很差？
　　“不，沒什麼。”蘇玨歪歪頭笑了起來，這毫無防備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和少年更像了，“只是提前使用力量引發的後遺症而已。”
　　“……哦。”夏黃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的確，蘇玨的情況和她知道的另外兩人不同，也沒有什麼具體情況可以參考，這個時候最為可靠的也許是他本人也說不定。
　　“呀，終於醒了啊。”
　　青年和女孩的目光同時轉向門口，蘇一不知何時靠在門框邊，伸出手笑眯眯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一模一樣的聲音，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體，此刻卻展現出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氣質，夏黃泉左看看，右看看，微妙地覺得有些神奇。
　　“黃泉，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小黃泉，我可以和本體單獨談談嗎？”
　　不約而同，異口同聲。
　　兩位長著同一張嫩臉的青年目光在空中對上，似乎在無聲地交流對峙著些什麼。
　　夏黃泉敏銳地發覺自己似乎不適合留下來了，於是點了點頭：“嗯，好。”
　　據非官方記錄，蘇玨也許是W市醒來的最早一人，就算不是，至少也是最早一批人。在他之後的接連三天中，原本昏迷著的市民紛紛醒轉了過來，有些人的身上沒有任何變化，有些人卻開始變得與眾不同。
　　沒錯，這些幸運女神的寵兒擁有了足以對抗秩序的力量，軍隊的絕對統治地位從這一秒起，被深深地撼動了，於是，W市再次迎來了一場大的洗禮。
　　【再次解決W市危機。】
　　在這樣的情勢中，夏黃泉又怎麼會被放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3

第七十五章    冷戰需要理由嗎

　　事情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展露出了糟糕的趨勢。
　　在這場進化開始前，雖然有些市民看到了從南地撤回的部分車輛，但為防止引起恐慌軍隊封鎖了消息，絕大多數人並不知曉出現了新型喪屍。當然，私下肯定會流傳著各種各樣的猜測，但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來到這座城市的市民，幾乎都直面過喪屍的威脅並因為它失去了些什麼，所以很多人都會克制自己不願意把事情往更嚴重的方面去想。
　　所以直到昏迷前，W市的氣氛都還算平靜。
　　幾日後，眾人紛紛醒來，無暇探討原因，第一件事便是為此感到高興，對經受過那樣一場大劫難的人來說——不論過去曾發生些什麼，活著，就是最大的恩賜。
　　隨即，他們發現有些人開始變得與眾不同。
　　雖然在小說電影電視中對所謂的『異能』並不陌生，但現實中真正存在……對於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說，還是第一次。
　　很多人少年時期也許都曾做過這樣的夢，如果有一天可以擁有異能，那麼，它將是怎樣的？想利用它做些什麼？
　　答案可能因人而異。
　　而現在，這些原本絕不可能破芽的種子，在這特殊的環境下，以不可思議的方式開花結果，綻放出了蓬勃的生機。
　　不少人甚至開始在論壇上顯擺起來，各種發帖子發圖片發視頻，整個論壇幾乎炸開了鍋，北地人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現在的各種羡慕嫉妒恨，甚至有人強烈要求要搬來南地發個燒……
　　“哇，這個好給力！”霸佔了電腦的言必行猛拍桌子，熱情洋溢地招呼著，“妹子快來看。”
　　“什麼？”
　　夏黃泉湊過去一看，頓時無語，原來這位仁兄的異能是可以將雙手轉化為刀具，視頻中他先將幾隻土豆往空中一丟，而後雙手化刀，“嘩啦啦”地一陣亂舞，被切得細如牛毛的土豆絲瞬間整整齊齊地鋪滿盤中。而後這位發帖的老兄一臉肅穆，雙手在面前交叉——好一個超級無敵剪刀手！
　　“比之前那個背後長出翅膀的實用多了。”言必行如此點評道。
　　沒錯，還有人醒來後長出了八對潔白無暇神聖無比的大雞翅，如果頭上頂著光圈簡直就可以冒充天使了，問題在於……他那翅膀屬於純藝術品，頂多只能揮舞，完全沒有其他作用。唯一的特殊之處大約在於，那位哥們每次搧動翅膀周身就會飄散起一堆堆白色的雞毛，飄著飄著還永不禿翅，某種意義上也挺神奇的。
　　夏黃泉覺得他以後每天打掃房間肯定非常辛苦。
　　金屬、植物、水火、空間、變化、隱身、飛翔……種類繁多、千奇百怪的異能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而這些為人們所知曉的，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還有更多低調的人，沒有展露出自己的能力，就比如她認識的這三個男人。
　　自蘇玨醒來後，夏黃泉也「開瓶」把他灌了個足，喜聞樂見的言小哥甚至調侃她“你的異能該不會是開瓶吧？”，然後被她一句陰森森的“其實是開瓢才對，你想試試嗎？”嚇跑。
　　“妹子，快來看這個！”言小哥再次大呼小叫地召喚起夏黃泉。
　　“又是啥？”夏黃泉再次湊過頭，雖然表情不耐但其實心裡還是很想看熱鬧的，“史上最霸氣側漏的異能……不服來戰？”這傢伙的標題取得倒是很威武啊。
　　再一看，她噴了。
　　這貨的異能也太奇特了吧？
　　簡單來說，只要他一扯嘴角露出一種特別……怎麼說？魅惑狂狷嗎？大概就是“邪魅一笑”吧，背後就會冒出璀璨的金光，就跟漫畫中中二主角自帶的出場效果似的。
　　只見這傢伙以各種角度邪魅一笑二笑再三笑，那叫一個閃閃發光到無法直視……
　　“噗！哈哈哈哈……”夏黃泉終於忍不住地捂住肚子大笑了起來，真的是什麼異能都有啊！
　　“你終於肯笑了啊。”
　　“哎？”
　　“之前不是一直皺巴著臉嗎？”言必行舉了個非常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沒長開的嬰兒一樣。”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說法啊。”
　　“哪裡奇怪了？”言小哥左右張望了下，悄聲說道，“阿商那傢伙可是很擔心你的，你看，為了你他連心愛的小電腦都借給我了。”
　　“……”他確定不是自己主動去敲詐的嗎？
　　“不過，你為啥又不搭理他啊？”
　　“因為他臉皮太厚！”雖然心中對之前思考的問題已經有了肯定答案，但只要一想到那傢伙知道後可能露出的得瑟表情——就、完、全、不、想、搭、理、他！
　　她才不是不好意思什麼的，只是不想讓他太得意！
　　言必行沉默幾秒後，慨然而嘆：“……這個理由，我真是無法為他辯駁！”作為一名單身漢，他覺得自己沒能泡到妹子的最大理由就是臉皮太薄！接著他好奇地轉而問道，“你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
　　“怎麼可能？”
　　“那是？”
　　夏黃泉猶豫了片刻，輕輕問道：“接下來，城市裡會發生什麼事吧？”否則她也不會接到那麼一條系統通知，雖然目前什麼跡象都還沒展露出來。
　　言必行怔了一下，居然賤兮兮地笑了起來：“呀，妹子，最近智商見長啊！”
　　“……喂！”
　　“就算發生什麼事也不怕，我們這裡可有大名鼎鼎的獅王陛下在嘛！”青年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胸脯，一副很可靠的模樣，“小的也是誓死護駕的！”
　　“你夠了啊！”雖然這樣吼道，但不可否認，她的心裡好受了許多。
　　說實話，夏黃泉並不害怕接下來將要面臨的事情，因為，她堅信，哪怕再苦再難，沒有越不過的坎。再怎樣難道會比南地之行更危險嗎？然而，她想到了第一次危機時，有非常多的無辜者身心受創，現在，有了異能的人們可以造成的傷害只會更大，甚至可能出現死傷，只要想到這個，她就如鯁在喉。
　　死在喪屍手中是無可奈何的悲劇，死在自己人手中……又算什麼？
　　“不過，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問阿商比較好吧？”
　　“……”
　　“雖然怎麼看都是陰暗系家裡蹲，但他的消息可是很靈通的，也老愛出壞主意。”言必行笑了起來，伸出手拍了拍夏黃泉的肩頭，“別太擔心，蘇小哥和蘇小小哥應該也能帶回些消息，我也會隨時關注事態。別忘了，這可不僅是你一個人的城市，也是我們的。”
　　夏黃泉心中泛起些許感動：“言……”
　　“是不是覺得超級感動？要不要給我一個‘麼麼噠’？”某人厚臉皮地湊過臉。
　　“再見！”
　　感動什麼的，完全煙消雲散了好嗎？！
　　不過，真的要去找商碧落嗎？不管了，人命為大！
　　於是夏黃泉硬著頭皮來到了書房中，懷中抱著之前被言必行順走的本本，以此為藉口，一步步地蹭進房間，結果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查看著書架上的書籍。
　　女孩抽了抽眼角：“喂！”
　　青年十分鎮定地轉過頭，問道：“有事？”
　　“廢、廢話！沒事我來找你幹嘛？”
　　“哦，什麼事？”
　　“……電腦！”她走上前一把手中的物事塞入他懷中，“言必行讓我還給你。”
　　“嗯。”商碧落點了點頭，轉手將它放到一旁的桌上，重又看向書架，修長的手指劃過一個個書脊，定格在某一本上，輕輕用力，將它抽了出來，翻了幾頁後，似不經意地看向夏黃泉，“還有事？”
　　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夏黃泉以自己的全部人品發誓。
　　明明之前還那麼無節操無下限不要臉，現在居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翹尾巴？
　　混蛋！才多久沒收拾，皮又癢了是不是？
　　她磨了磨牙，覺得自己的手也癢得厲害。
　　才這麼想，她突然看見商碧落目光定格在她的身後，其中浮現出巨大的驚愕之色。
　　後面有什麼嗎？
　　女孩下意識轉頭，而後只感覺手心一暖，垂落在身側的手掌被緊緊地握住。
　　身後當然是什麼都沒有。
　　再一看，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傢伙居然握著她的小手手笑得十分盪漾，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反手握住對方，不斷加重手中的力度，陰森森地說道：“你這傢伙是活膩了嗎？！”
　　青年感受著其中小小的溫暖，嗯，雖然力度大了點，他默默用起異能，修復著被捏得“嘎吱”出聲的手，略愜意地眯起眼眸：“覺得自己被欺負了，很生氣嗎？”而後他居然微微嘆了口氣：“不過不管怎麼看，被欺負的人都應該是我才對吧？”
　　“哈？”這是什麼神邏輯？
　　商碧落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晃了晃：“單方面開啟冷戰是不對的，至少也應該發一封抗議函，讓我知道是因為什麼吧？”
　　“……”
　　“我只是兩三分鐘沒理你，你就暴躁到想要揍我。”商BOSS一邊說著，一邊居然露出了頗為憂鬱的表情，不斷地散發傳播著類似於“你現在可以理解我了吧理解了吧理解了吧”的訊息。
　　不得不說，他做出這樣的表情時還是頗能唬人的，但是，肯定不包括夏黃泉。
　　她聽完後，毫不客氣地走到書桌旁，抽出紙和筆，只見其大手一揮，龍飛那個鳳舞，而後轉過身毫不客氣地朝某個傢伙的臉上一貼：“抗議函給你！”
　　“……”商碧落扯下臉上的紙張，只見其上赫然寫著碩大的幾個字——臉皮太厚，絕交！
第七十六章    不是丞相是皇后

　　眼見著某人皮很厚的臉上因為那張“抗議函”而不自禁地露出某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夏黃泉心中一樂，彎了彎嘴角，在口邊抱拳輕咳出聲：“好了，現在可不是唧唧歪歪的時候。”伸出手按住商碧落的腦袋，她義正詞嚴地說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匈奴？”
　　夏黃泉瞪他一眼：“注意體會精神！”接著俯下身說道，“總、總之，堂堂男，不，女子漢大丈夫，當然要以大局為重。”區區兒女私情什麼的，在這種時候就應該退散，退散！
　　苦逼的BOSS君扶額：這角色設定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算了……她覺得開心就好。
　　他抬起頭注視著女孩嘴角格外得瑟的笑意，心中微暖，朝對方的臉孔探出手，只見那隻閃閃發亮的漆黑眼眸瞬間變得滿是警惕色彩，圓溜溜的，好像蓄勢待撲的貓兒，他手指勾住她的眼罩，輕輕扯落，露出的琥珀色眼眸剎那間換上了驚訝的神色，好像在問——“你這混蛋在做些什麼呀？”
　　“這樣比較好看。”
　　“……哎哎？重、重點不在這裡吧！”
　　青年勾起嘴角，戳了戳女孩紅撲撲的臉蛋，表情很認真，語氣卻很調侃：“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位女子漢，讓我們來說正事吧。”
　　“……”夏黃泉努力克制住想咬這貨一口的衝動，輕哼了一聲，站直身體雙手環胸，看起來氣勢十足，“快說！”
　　“其實，我覺得你不用太過擔心。”
　　“什麼意思？”見對方嚴肅起來，夏黃泉也隨之正經了起來，跳起身坐到書桌上，轉而問道。
　　“目前W市人員構成主要是兩方面，軍隊與隨之而來的民眾。而其中，軍隊首先並不需要擔心。”商碧落伸出手指，輕敲起輪椅的扶手，“他們有信仰，有紀律，有凝聚力，輕易不會嘩變。”
　　“至於剩下的民眾，目前異能者的數量……”
　　“五千人。”夏黃泉肯定地回答道，“別問我怎麼知道，異能者誕生的概率大約是千分之一。”
　　“五百多萬民眾，千分之一的確是五千。”商碧落彎起眼眸，輕笑道，“你數學學得還不錯。”
　　“……你是在小看我嗎？”
　　“怎麼會。”在挨揍之前，青年明智地轉換了話題，“這個數據並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
　　夏黃泉點了點頭，商碧落說的不錯，聽慣了上億的人口，人們經常會覺得五千是個很小的數字，但其實去學校的操場上就知道，一兩千來人站在一起就足以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新生惶恐。所以，五千雖然對比整個城市的人口基數來說很少，但本身卻並不是一個可以小到忽視的數字。
　　“更何況，異能者本身就有著不可忽略的力量。”商碧落接著說道，“比如言必行這樣的，一個人足以對付幾十個普通人了。”話說到這裡，他頓了下，深深地注視著夏黃泉，“當然，你在沒有異能的情況下就可以做到這一點，可惜……”
　　“你那完全不是可惜的臉吧！”夏黃泉眯起眼眸，那濃濃的幸災樂禍味道她早就嗅出來了！
　　“咳！我們接著說吧。”
　　“……”嘖，就算她沒異能也足以將他揍到死！
　　“當然，這些人的異能不可能都適合戰鬥。”青年說到這裡，托著下巴沉吟了片刻，“姑且按照言必行的說法來粗分一下吧，有戰鬥類，肯定也有輔助類，後勤類，以及特質類。當然，凡事無絕對，重點在於使用者自身，以及，在某種天時地利的情況下，一些平時看起來沒有長處的異能甚至會比看起來強悍的戰鬥類還要好用。”
　　“沒有最強的職業，只有最強的玩家！”夏黃泉握拳，這句話她可是聽過很多次了。
　　“你這個說法其實是不太正確的。”商碧落笑道，“每個遊戲裡其實都有相對而言比較強勢或者弱勢的職業，遊戲公司也會根據人數比例進行技能調整……”
　　“等等，你居然會玩遊戲？”救命！這比BOSS會看種馬小說還讓人驚悚好嗎？！
　　商BOSS本人倒是很淡定，彷彿自己壓根沒說出啥驚世駭俗的話：“曾經有個研究對象很熱衷於此，我對他的心理狀況很感興趣，然後……”
　　“住嘴！”夏黃泉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可不想聽你又玩壞了誰誰誰的過去，別扯開話題，繼續說！”不過，真是的，不熟悉還好，一旦熟悉了就發現這貨完全不是什麼高高在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白蓮花嘛，言必行說得對，這貨就是一個陰暗系的家裡蹲……似乎和普通男人也沒什麼兩樣，除了臉孔漂亮了點性格惡劣了點……不！現在不是走神的時候！
　　夏黃泉集中起精神，聽對方接著說道：“五千人中，目前來說真正會造成威脅的無疑是‘戰鬥類’，但這一類人也並非全部都存在危險傾向。”
　　“嗯，是這樣沒錯。”夏黃泉點頭，擁有力量並不意味就一定要去破壞什麼，起碼她自己就不會，言小哥也肯定不會。
　　“心理平和的姑且不說，還有一部分人有親戚朋友在北地，他們想必也不會做什麼。”
　　“哎？等等，他們應該是最為不滿的吧？無法與親人團聚之類的……”怎麼想都會令人心生憤懣。
　　商碧落搖了搖手指：“正是因此才不會做什麼。這類人幾乎都通過官網尋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朋友，而這類訊息也牢牢地掌握在了政府的手中，一旦他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很可能會影響家人不是嗎？只要想到這點，他們就很難痛下決心做出什麼事情。簡單來說，就像被拴上了狗鏈的狼犬。”
　　“……這還真是個糟糕的比喻。”夏黃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怒指道，“你這傢伙真是太陰暗了。”
　　商碧落抓住她的手指頭，捏緊，臉上浮現出無奈的表情：“那我不說了？”
　　“你敢！”
　　“你不是說我陰暗？”
　　“所以我大發慈悲給你個機會繼續說，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陰暗。”邊說著，女孩邊挑起下巴，眼神那叫一個睥睨天下，“怎麼？有意見？”
　　商碧落“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大王萬歲，小的不敢。”
　　“……喂！”夏黃泉一把抽回手指，剛叫出聲，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勁，從前明明是和言小哥說話的時候最容易被扯開話題，怎麼現在商碧落也變成了這樣？這可真是個不妙的趨勢啊。
　　“總而言之，在初期真正會做些什麼的人中，絕大部分應該沒有親屬在北地，或者乾脆無牽無掛，以及，在後期來到W市的人。”
　　“後期？”
　　“沒錯，”青年十指在腿上交叉疊起，點了點頭，“前期人幾乎都是在軍隊的保護下到達W市的，雖然發生過衝突，但內心深處留下的印記註定他們不會輕易與軍方對抗，反倒是後期來人，是靠自己的力量來到W市，路途中的傷亡想必不少，這些人心中對軍方，或者說對這座城市的其他人，幾乎都會存在著某種不平衡的心理。這種想法，才是危險的根源所在。”
　　“原來如此……”聽完這一切後，夏黃泉只覺得籠罩在心頭的一層迷霧被解開，變得豁然開朗。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想要渾水摸魚的野心家。”商碧落彎起嘴角，略微諷刺地笑了起來，“成為一個城市的統治者後，站在最頂端所看到的風景想必很不錯。”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夏黃泉，“我們的獅王陛下做好迎接挑戰的準備了嗎？”
　　“……多謝狽大人關心！”
　　“……”
　　“不，我如果是陛下的話，叫你狽丞相比較好吧？噗，和龜丞相好像！”女孩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比起這個，我覺得另一個名號更適合我。”
　　“哎？什麼？”
　　商碧落歪了歪頭，聖父笑容再現，不知為何，夏黃泉心中湧起了些許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就聽到這無節操下限的傢伙如此說道：“皇夫如何？”
　　“……你這樣的怎麼看都是皇后吧！”等等，她在說些什麼啊？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勉強答應吧。”
　　“別給我勉強啊！”夏黃泉跳下桌子，伸出手拎起商碧落，毫不客氣地吼道，“你又給我下套子是不是？無恥！卑鄙！厚臉皮！”
　　“我錯了。”商碧落十分可恥地舉起雙手，“原諒我吧，陛下~”
　　“……”她這是繼續被調戲了嗎？混、混蛋！
　　夏黃泉眼睛一紅，抓住某人又是“噼哩啪啦”地一頓暴揍，一邊揍一邊怒吼出聲：“不許給我用異能啊混蛋！”那樣的話簡直好像她在給他做按摩一樣！
　　不久後。
　　一切再次恢復平靜。
　　青年輕“嘶”著開始治癒身上的傷口，女孩略心虛地望了望天，扭頭道：“我說不用異能你就真的不用啊？笨、笨死了！”
　　商碧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並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不過，倒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眨了眨眼眸，再一次悶哼出聲。
　　“喂……你沒事吧？”夏黃泉有些慌神，難道是因為覺得對方有治癒能力所以下手重了些？應該沒有吧？但是他這個反應……她不由地彎下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肩頭，“很痛嗎？”
　　商碧落垂下頭，手中繼續使用著異能，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因為一旦這麼做八成會露餡。
　　夏黃泉的心中忐忑了起來，雖然直覺告訴她對方似乎沒多大事，但這個反應……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啊？
　　不知不覺間，女孩也將“關心則亂”這個詞語帶入到了青年身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地忽視了這一點，所以甚至相信眼睛超過了直覺。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跪坐下身，伸出手指又猶豫著收了回來，注視著青年治療的手掌，“我也沒想到你會那麼聽話啊，明明平時那麼……我知道錯了！”夏黃泉覺得做錯事後找理由是最可恥的，也是最沒用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好好道歉並且尋找補救的方法，她想了想，說道，“要不，你揍回來？來吧！”她閉起眼展開手臂，突然想起之前被“偷襲”的經歷，又偷偷睜開了眼眸。
　　“……算了。”雖然心中略有些蠢蠢欲動，不過已經因此吃過幾回虧的商碧落深知此時“不動”才是最好的“動”，他搖了搖頭，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腦袋，“我怎麼下得了手。”轉而說道，“我們接著說吧。”
　　果然，女孩看起來又有了幾分坐立不安，似乎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事實上，夏黃泉心中的確有一瞬間覺得“商碧落可能不是那麼壞也說不定”，但下一秒，只覺得背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有陰謀——這三個大字閃過她的腦中。
　　——這貨到底想做什麼呢？
　　她決定靜觀其變。
　　而後只聽到商碧落說道：“抑不如導，想把損失降到最低，與其使用壓制，不如誘導。”
　　“誘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3

第七十七章     你身上的母性

　　“嗯，你覺得如何？”
　　夏黃泉愣了愣，隨即鼓掌：“好！”
　　“……”商碧落注視著她，沉默片刻後，問道，“好在哪裡？”
　　“……”
　　瞧著女孩心虛的左右飄移的眼神，商BOSS默默吞進一口血：“其實你完全沒聽懂吧？”
　　“不，還是聽懂了的。”
　　“真的？”
　　“除了最後一句。”
　　“……”那是最重要的一句好嗎？商碧落嘆了口氣，“算了，你小學數學能學好就不錯了。”說完坐等炸毛！
　　果然，他那句話一出，女孩頓時野貓一樣齜牙恐嚇起人：“喂！你在鄙視我嗎？！”
　　青年伸出手拍了拍她腦袋：“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我……”
　　商碧落瞧著她露出的鋒利小虎牙，問道：“還想再揍我一次嗎？”
　　“……”夏黃泉氣息一窒，再次想起剛才的烏龍事件，心中又是一陣發虛，頗為尷尬地扭過頭，“這、這次就大人大量地原諒你吧！”
　　雖然還想繼續逗下去，但似乎下一次她就要毫不客氣地伸爪子撓人了，青年頗為遺憾地選擇了放棄，轉而向女孩解釋起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其實夏黃泉並不笨，只是沒什麼心眼的人從來都很難理解各種“陰暗猥瑣的壞主意”（引號內為夏黃泉對商碧落的評價），但如果別人向她解釋，還是很容易明白的。
　　比如此刻。
　　女孩聽完後，臉色有些猶豫：“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別誤會！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雖然聽起來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但是總覺得有點過分啊。
　　“覺得有些過分？”不得不說，現在的青年的確很能把握女孩的心理，在他看來非常正常的事情在她看來就幾乎接近底線。看，他們到底是有多麼不同，簡直就像兩條永遠無法接觸的平行線，究竟是顛倒翻轉了多少個空間，才能奇跡般地相交在一起？
　　“唔……怎麼說呢？”夏黃泉撓了撓臉頰，商碧落的方法其實並不複雜，從前W市就是強者為尊，如今出現了異能則更應如此。在如今這個世界，“以德服人”這套八成是行不通的，絕對的力量才能帶來穩固的統治——換做俗氣一點的說法，即誰拳頭大就聽誰的。
　　但說到這裡，問題就來了。
　　如果任憑局勢發展，哪怕最終能達到目的也可能會出現大規模的人員傷亡，畢竟異能這種玩意真的是太危險了，有些異能者即使不會反抗，也很難保證他不會拿此來欺負普通市民；所以這種時候只好“殺雞儆猴”，快刀斬亂麻，以最快的速度在W市建立起新的秩序。
　　關鍵問題就在於，“雞”從哪裡來？
　　商碧落所說的“誘導”則因此而來。
　　簡單來說，每個城市發生嘩變，都不缺乏有心人的“鼓舞”，在他們的宣傳唆使下，許多人會不自覺地漸漸失去理智，成為盲目衝鋒的卒子。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誘使這些目前心中最“蠢蠢欲動”的異能者主動跳出來，再重拳出擊，狠狠地將他們捶翻在地，一網打盡，以展示力量震懾他人，並且間接掐滅之後發生大規模暴亂的可能。
　　“大概是，他們本身只有犯罪動機，還沒付諸行動，結果卻在我們的誘導下犯了罪，又被我們作為‘罪惡典型’抓住……”夏黃泉嘆了口氣，“總有種做壞事的感覺啊……”她對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神，鼓起臉，“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滿心坦然地做壞事的！”
　　“那麼你的決定呢？”
　　“……”夏黃泉思考了片刻後，深吸了口氣，“就這樣做吧。”雖然是被誘導而出，但這至少說明了他們的心理狀態正處於某個危險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就會害己害人，而且……只是壓制下而已，如果處置得當的話並不會對人員造成什麼傷害，等他們的心理恢復平和就好。
　　得到肯定答案的商碧落眯了眯眼眸，對此毫不意外，對於她這番信任青年感到很是窩心，被在意的人信賴著無疑是件幸福的事。但可惜的是，他接下來要做的註定……
　　為什麼她的三觀要這麼端正呢？從小入隊入團再入黨真的會達成這樣的洗腦效果嗎？即使是BOSS大人，偶爾也會因為這個覺得非常困擾，於是他決定再嘗試一次——
　　“你之前的說法也沒錯。”商碧落輕笑出聲，“但是，你的說法是建立在所謂的「規則」角度上的，現在這個世界，尤其是這座變異了的城市，還有足以約束人們的法律存在嗎？”
　　“你這是狡辯！”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抬起頭戳了下某人的腦袋，她鄙視臉看青年，“別想輕易忽悠我！”而且這種事情壓根和智商無關，她一直堅信，約束人們的除了法律外，還有道德，前者可能會因為客觀原因失去效用，後者卻牢固地存在於人心中不可磨滅，因為一旦拋棄它就像是踏過了一條不可越過的線，人從此不再為人。
　　洗腦再次失敗的商碧落心中有些許無奈，但同時又清楚地知道——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
　　但正是因此，才顯得格外珍貴。至少在他的人生經歷中，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笨蛋，最初明明是想帶她走上歧路的，卻不知不覺地被她拖到了大道上，這可真是……不自覺妥協的行為真可謂軟弱到了極點，但即便知道，似乎也停不下來。
　　如此想著的青年再次伸出手，捏了捏女孩的臉頰：“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來做就好。”
　　卻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說些什麼呢？”女孩瞪大眼睛，其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我怎麼會做出那種可恥的事情？”
　　“……可恥？”
　　“當然！”夏黃泉站起身，雙手插腰俯視青年，“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明明知道並且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是嗎？無論最終得到怎樣的結果，我都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她伸出手拎住某人的耳朵，提了提，“聽好了！既然是一起做出的選擇，好也好，壞也好，肯定有我一份，別想獨吞啊你個厚臉皮的傢伙！”
　　“……這和厚臉皮有關係嗎？”
　　“囉嗦！重點不在這裡好嗎？！”
　　——明明是你自己跑歪了重點啊……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青年只好伸出手扯下那隻揪著自己耳朵的小手，握在手心，微微挑起嘴角：“好，算你一份。”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壞事，似乎也別有一番情趣，記得從前他遇到的那對夫妻大盜，就是……
　　“嗯，還要帶上阿玨，小阿玨，言小哥，然後……”夏黃泉縮回手，認真地掰起手指。
　　“……”
　　如果此刻坐著的人是言小哥，八成會痛呼出聲：“不帶這樣的啊！1V1突然變NP什麼的，抗議！嚴重抗議！”
　　但商碧落哪怕臉皮太厚，很顯然也說不出這樣的話，於是他只是略黑著臉伸出了罪惡的爪子，一把將女孩拖入懷中。夏黃泉一個踉蹌，無防備間雙膝頓時跪在了他的腿上，腰肢結結實實地被對方攬住。
　　因為是以跪坐在青年腿上的姿勢被抱著，她比商碧落要高出一些。青年將頭深深埋在她的脖項間，夏黃泉只感覺那均勻而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鎖骨上，明明不太熱，卻彷彿瞬間被燙傷了一般，不，簡直像是被丟進裝滿水的大鍋裡燉著，體溫都開始增加了。
　　——這、這樣下去會越來越不對勁啊！
　　“……你做什麼啊？”被撈起的夏、魚、黃泉拼命地甩著尾巴，想要從可惡的商．漁夫．碧落的網中掙脫，卻發現這厚臉皮的傢伙居然在雙手中灌青霧……無恥！
　　混蛋！她可以剁掉他的爪子嗎？！
　　彷彿意識到了她渾身散發出的殺氣，商碧落這貨居然發出了這樣一聲：“你又想打我？”小聲音聽起來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但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你裝什麼可憐啊？！”明明是自作自受好嗎？！
　　夏黃泉伸出手，捏起拳頭比劃了兩下，眼角卻在無意間瞥到被自己砸出一個大坑的書桌，她猶豫了下，本著可持續發展的原則……一天揍兩次是不是太頻繁了？還是一天一次比較綠色安全無污染吧？
　　她嘆了口氣，雙手抓住商碧落的腦袋，扯了扯：“起來啊混蛋！別厚顏無恥地湊在這個位置，你就那麼想在我身上尋找母性關懷嗎？！”
　　商BOSS瞬間被嗆到。
　　他連連咳嗽著，又忍不住“嗤”得一下笑出聲：“就算我想尋找，你真的有嗎？”如果現在結婚的話，至少……嗯，也應該是兩三個月後才能漸漸體現出所謂的母性吧？那時的她是怎樣的呢？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微妙地覺得挺期待……
　　完全忘記某人還沒滿炎黃國正常婚齡的商碧落思維略有些發散，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女孩已經將他的話理解成了另一個方向，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腦中浮現起新仇舊恨，頃刻間火山爆發！
　　“商碧落你個色狼混蛋變態！不滿意我就去找紅姐啊！給我走開啦！”
　　“……”紅姐，誰啊？
　　很快，他就沒精力想這個了。
　　當嘴賤遭遇可持續發展，後者無疑再次敗退了。
　　所以說，面對鐵甲女暴龍的時候說話真的要小心，傷害女性自尊心什麼的要不得啊……
　　順帶，曾經打過一次醬油的紅姐此刻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中打了個噴嚏——因為她又無辜地躺了次槍！
第七十八章    是的大姐好的大姐

　　戰前議事中。
　　“嗯……噗，就這樣……噗，我會……噗，咳，我之後會……噗噗！”
　　“……你夠了啊！”夏黃泉怒瞪向抱住肚子的言必行，“敢正常點說話嗎？”
　　“我也在努力啊，只是……”他默默看了下商碧落，捂住嘴扭頭。
　　商碧落：“……”好想殺人滅口！
　　夏黃泉：“……”心虛望天。
　　事情是這樣的。
　　因為某些某些烏龍事件，埋胸不成（大霧）的商碧落再次被毆打，因為姿勢的緣故，首當其中的就是他的那對眼睛，只聽得“砰”“砰”兩聲，他瞬間化身成了國寶。
　　本來嘛，挨打什麼的，治癒下就好。
　　問題是言小哥很熱心啊，一聽到有響動立刻提著菜刀就衝了進來，別誤會，他不是想砍人只是在做菜來著，想著也許做著做著他能開發出第二異能……雙手化刀超級食神神馬的，好吧，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他進來的是，商碧落還來不及用異能，於是，被對方看到了那對清晰顯眼的熊貓眼。
　　所以一切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在商碧落狂化起來真的將言必行捏死之前，夏黃泉一馬當先，提溜著捂住嘴不斷聳動肩頭的某位就走出了書房，而後將人往沙發上一丟，彎下身手搭他肩頭：“你不知道他很小心眼嗎？”
　　“知道是知道，但只要一想到，我就……”言必行又笑了兩下後，說道，“妹子，打個商量，以後你揍人時小聲點成麼？”
　　“……再見！”算了，這笨蛋記吃不記打，懶得管他！
　　當晚，蘇玨和蘇一回來了。
　　雖說變成異能者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但就像之前第一波感染一樣，所謂的概率並不是均分的。不會出現“A隊和B隊都是五千人，所以異能者是兩隊各五人”的情況。也許異能與身體素質有著某種關係，五十餘萬的軍隊中，經過一天的梳理和記錄，變成異能者的人數在七百人左右，也就是說，比較整個城市而言，軍隊的進化率比普通人要略高一些。
　　當然，這並不值得奇怪，事實上在第一波病毒感染時，軍隊的感染率也比普通人要略低些。而即使被咬傷，身體素質越好，喪屍化的時間也就越長。
　　看來，身體素質真是個異常重要的玩意，某種意義上說，夏黃泉這隻傳說中的鐵背大猩猩比誰都要給力。
　　連言必行都搖頭嘆息：“妹子你沒異能真是太可惜了，否則毀滅世界秒秒鐘啊！”
　　夏黃泉對此唯有：“……請不要把我說的那麼中二啊謝謝！”
　　“這不是很好嗎？”自從聽了商碧落的分析後，夏黃泉對此表示喜聞樂見。
　　誰知蘇玨卻搖了搖頭，臉孔異常蒼白，似乎是勞累到了極點，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煩惱：“情況還是有些嚴峻。”
　　“怎麼說？”
　　“簡單來說，領導不給力嘛~”蘇一非常自然地接口說道。
　　即使已經知曉情況，夏黃泉乍一看見兩“蘇玨”坐在自己面前，還是會覺得有些適應不良，好在蘇玨為了去軍隊特意穿上了一身軍裝，而蘇一則是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外面套了件淺灰的毛背心，整個人看起來更像學生黨了。
　　“不給力？”
　　“沒錯。”蘇一抓起桌上的蘋果，往上拋起再接住，脆脆地咬了一口後說道，“經過初步統計，軍中轉化的異能者，年輕力強者所占的比例要更高。”
　　“因為身體素質更好？”
　　“誰知道呢？”蘇一聳了聳肩，“目前已經抽取了血樣，蘇二和蘇五正在對基因鏈做進一步研究，什麼時候能解密還不清楚。”
　　“蘇二和蘇五？”夏黃泉怔了怔，她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蘇玨的臉色為什麼那麼差，她不禁略帶擔憂地說道，“阿玨，你不會是異能使用過度了吧？”
　　“好像是有點。”蘇玨放下揉眉心的手，彎了彎眼眸，溫和地笑了起來，似乎想以此解除她的擔心，“放心，沒什麼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之後不會再這樣了。”
　　“……嗯。”
　　“對了，蘇三和蘇四呢？”言必行關注的地方永遠和其他人不一致。
　　“沒有！”蘇一回答道。
　　“啊？為什麼？”
　　“蘇三是女性的名字啊，蘇四聽起來多不吉利。”
　　“……好吧。”蘇五聽起來是挺厲害，蘇武嘛，英雄啊！不過……二什麼的，聽起來也挺二啊！
　　聽到蘇玨沒有一口氣再弄出四個複製體，夏黃泉也鬆了口氣，三個就夠嗆了……五個什麼的，會要命吧？
　　“總之，”蘇一又咬了口蘋果，接著說道，“軍中的異能者多是年輕人，但長官大多已經超過了三十歲，覺醒異能的屈指可數。”他說完，托腮學著剛才本體的模樣，同樣彎起眼眸，狀似溫和地笑了起來，“怎麼說呢？這可真是不妙不妙啊~”話雖如此，看他的笑容，可完全沒有一點覺得‘不妙’的模樣。
　　明明和蘇玨長著同一張臉，做出來的也是同一個表情，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說實話，在幾人中，夏黃泉對蘇一的好感度是最低的，她當然在對方身上沒有覺察到任何惡意，但是……怎麼說呢……總之，她也難以形容這種微妙的心理。所謂的分身居然是這麼神奇的東西嗎？那麼蘇二和蘇五呢？也和他一樣有著不同的性格嗎？
　　但是，目前的重點毫無疑問並不在這裡，商碧落言必行姑且不說，即使是她，也知道這情形不僅是不妙而已。
　　一隻手戳上她的眉心，蘇玨揉開那細小的皺起，笑著安慰道：“也不必太過擔心，至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但言下之意誰都清楚，時間一長，那些沒有異能的軍官，未必壓得下手下的異能者。
　　但，這也不是此刻該擔心的問題。
　　“……”感受著桌下那隻突然握住自己手的爪子，夏黃泉默然無語，這貨……該不會又吃醋了吧？皇后涼涼，說好的賢惠大方母儀天下呢？……等等！這貨才不是皇后呢！都是被他誤導了！
　　話雖如此，為了防止他突然做出什麼讓對話進行不下去，夏黃泉還是決定犧牲小我，讓他抓一下算了——就當被二貨哈士奇抱住手臂睡覺了！
　　接下來，夏黃泉將之前商量好的決意與蘇玨、蘇一說了下，五人就細節部分進行了完善，之後的種種不必贅述。
　　不久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中。
　　“阿嚏！阿……阿……阿嚏！”
　　“大姐頭，你這是感冒了吧？”
　　“閉……阿嚏……嘴！”
　　“……”
　　被稱為“大姐頭”的女子約二十四五歲，有著一頭非常漂亮的紅色波浪卷髮，髮色雖然如此，臉孔卻擁有典型的東方特質，身材姣好到了火爆的地步，渾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野性美感。
　　她吸了吸鼻子，裹緊身上的黑色皮衣，衝身旁的平頭小弟瞪了一眼：“我堂堂一個火系異能者，怎麼會感冒？”
　　“……可你明明在打噴嚏。”
　　“嗯？”
　　“是！紅姐您英明神武，絕對不會感冒！”
　　“哼！”曾與夏黃泉等一行人有過一面之緣的紅姐輕哼了聲，又裹緊了些身上的衣服，自從有了異能後，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覺察到體內流淌著的火熱能量，按道理來說的確是不會感冒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起她就渾身毛毛的，好像被什麼了不得的人惦記上了似的……她最近也沒得罪什麼大人物吧？
　　“大姐頭！”
　　就在此時，又一個小弟跑了回來，跑得那叫一個氣喘吁吁。
　　“慢點。”紅姐皺了皺眉，“出了什麼事？是黑五那狗東西又來找麻煩？”
　　“不……不是的……”男子歇了片刻，喘勻了氣才說道，“是打聽到了一條新消息。”
　　“消息？”
　　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聚集在W市的居民因為路上的接觸與互幫互助，很容易形成各種團體，而這些團體有些在到達城市後分崩離析，有些卻保留了下來。之前在軍隊的制約和夏黃泉的武力壓制下，他們當然不可能做些什麼，但有句話叫做“人多力量大”，於是各自之間都保持著相對密切的交流，互通信息與物資。
　　對於這一點，幾人中言必行最是熟悉。
　　“是的，據說這次軍方覺醒的異能者不到百人。”
　　聽完後，紅姐臉色微變：“你聽誰說的？消息準確嗎？”
　　“是個和軍隊內部人有接觸的兄弟探聽到的，據說是因為之前實驗室研究出了個什麼疫苗給那些人集體注射，結果就成這樣了。嘿，只顧著自己弄好處，結果居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該！”
　　紅姐笑著搖頭：“這種一聽就是假的消息居然有人信？”
　　“本來我也不信，但是之前有人看到軍方秘密收集普通民眾和一些異能者的血液，似乎是想做研究。而且，”小弟壓低聲音，接著說道，“大姐頭你還記得那位嗎？”
　　“那位？”
　　“就是那位啊。”
　　“哦，她啊。”紅姐食指纏繞起胸前的一縷長髮，想起曾經遇見過的那個女孩，若有所思了片刻後，才說道，“她怎麼了？”
　　“之前她不一直打擂台嗎？但自從進化後，就再也沒去過。有人說，她因為和軍方有關係，也注射過疫苗，因為這次也沒能進化出異能，所以都不敢冒頭了。”
　　“……”
　　“大姐頭，你看？”
　　紅姐點了點嫣紅的脣瓣：“她可不像那麼沒膽量的人，要是膽小怕事，當初也不會跳出來犯眾怒了。”
　　“這倒也是……”
　　“而且，一次性包養了三個男人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泛泛之輩？”
　　“……”重點是這裡嗎？！小弟吞了口唾沫，“聽大姐頭你的意思，似乎挺看好她？”
　　“差不多吧。”
　　“那為啥以前一直不和她接觸？”
　　不說還好，一說，紅姐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遠目望天：“別提了，我第一次見她就調戲了她男人，是個小的還好，看報紙似乎還是她正宮。而且我還誤會她的幾個老婆之間有不軌關係，不知道他們之後有沒有被揍。唉，朋友妻不可欺，犯了忌諱，我怎麼還好意思去見她。”
　　“……”小弟們面面相覷，這信息量略大啊！
　　終於，有一位勇者站了出來：“……那你的意思是？”
　　“先靜觀其變吧。”紅姐笑了笑，“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想對軍方下手沒有兩把刷子可不行。”說到這裡，她輕彈了下手指，一團艷紅的火焰瞬間浮現在她指尖，火光閃耀，照得她的臉格外明麗，“出頭鳥我們不做，而且，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大姐頭英明！”
　　“少拍馬屁！”紅姐一腳踹了過去，“再去打探，有消息隨時回來告訴我。”
　　“是的大姐，好的大姐！”
　　“去……阿嚏……吧……阿嚏……”紅姐揉了揉鼻子，暗自嘀咕，“難道真的感冒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4


第七十九章    天國的爸爸對不起

　　與紅姐類似的談話，在這座城市的諸多角落中進行著。
　　有人得出與她類似的結果，也有人得出與她截然不同的結果。
　　但無論如何，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已經確確實實地傳入了人們的耳中無疑，軍方持續收集血液的行為以及某人的閉門不出似乎從另一個意義上證明了些什麼。不管是夏黃泉所生活的Z國還是現在的炎黃國，都有一個成語叫做「三人成虎」，用來形容這段日子的情況倒是恰好合適。
　　“有些人蠢蠢欲動了。”
　　夏黃泉注視著如此說著的言小哥，又看了看他左邊鬢角略有些參差的髮絲，好奇地問道：“你頭髮怎麼了？”
　　“被一傢伙削的。”
　　“……”
　　“安心安心。”言必行嬉皮笑臉地笑著起來，“作為報酬，我免費給他做了個超、殺馬特的髮型，想知道是怎樣的嗎？”
　　夏黃泉扶額：“我完全不想知道。”
　　“別呀。”正準備顯擺的青年不滿了，他伸出手捏住一隻火球，賊兮兮地笑了起來，“我用這個打出了一個漂亮的全壘打，不過……”
　　“……什麼？”
　　“不小心從他頭上擦了過去，所以那貨腦袋就變成高山中的溝壑了，那叫一個……噗！”
　　眼看著再次賤了吧唧笑起的青年，夏黃泉抽了抽眼角，有些想笑，又強行忍住：“你別老出去和人打架啊，出事了怎麼辦？”以前也就算了，現在到處都是異能者還亂得很，雖然很相信他的能力，但還是會擔心出意外。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言必行攤手，“我可是和平主義者，堅決奉行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只是他們太暴躁了而已。”
　　“心中有一把邪火，人當然會暴躁。”
　　說出這話的肯定不是夏黃泉，她回轉過頭，注視著不知何時溜達出書房的商碧落——這貨最近越來越神出鬼沒了。
　　“說的有道理。”言必行點頭贊同，“是時候了？”
　　“沒錯。”商碧落微微頷首，“讓這把火更大些吧。”
　　“嘿嘿，火上澆油我最愛做了！”
　　夏黃泉注視著這兩隻又陷入雙人對話模式的傢伙，無奈地聳了聳肩，轉身走到廚房中，今天輪到她做午飯。
　　幾乎是她離開的瞬間，一直用眼角餘光關注著她的商碧落就發覺了，注視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他才勾起嘴角，用不高的聲音潑了某顯擺傢伙一頭冷水：“當心別引火燒身。”
　　“哈，怎麼會呢？安啦安啦，和妹子以及軍方有關係這件事早被我圓過去了，不會出什麼事的。”言必行很顯然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轉而再次拉開了門，“那我走了哈，可不能墮了我‘消息靈通超級無敵帥氣小王子’的英名。”門掩上，片刻後再被拉開，“對了，中午別等我吃飯。”而後搓了搓手臂，“別這麼對我笑，我取向很正常的，再見！”
　　商碧落看著再次合緊的門扉，微眯起眼眸，輕聲吐出一句：“再見。”
　　“你嘀咕些什麼呢？”
　　他回轉過身，看向圍著粉色圍裙正從冰箱裡掏蔬菜的女孩，勾起嘴角：“不，什麼都沒有。”
　　“信你才有鬼，鬼兮兮的……”
　　“對了，言必行說他中午不在家吃飯。”
　　“哦，了解！”某種思緒在夏黃泉腦中一閃而過，只是太過細微以至於難以找尋痕跡，於是她搖了搖頭，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事上，只有吃飽了才好幹活啊！
　　與她有著同樣思維的名為“紅姐”的女性，此刻也正在用餐。“吃得少保持身材”這套在她身上向來行不通，因為運動量向來夠大，所以胃口也非常得好。
　　W市的屋子還沒到匱乏的份上，但因為採用配發制的緣故，像出現喪屍危機之前那樣在餐桌上鋪張浪費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只能在夢中如此做了。紅姐他們的運氣不錯，來時就已攜帶了不少的物資，所以生活水平還算不錯。
　　而她有一個做起來不太雅觀的愛好——啃雞爪！
　　“報！”
　　於是這樣一聲長嘯傳來時，紅姐差點被口中骨頭嗆死，她連忙吐出雞骨頭，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才怒道：“叫魂啊？！”
　　這個小弟也被情況嚇傻了，下意識就回答道：“不叫魂，叫你！”
　　紅姐勃然大怒，下意識就想把手中的東西砸出去，但目光掃到才啃了一口的鳳爪時，她果斷縮回手，在小弟鬆了口氣時，抓起桌上一雙筷子就飛了出去。
　　“啊！”小弟應聲倒地。
　　紅姐站起身，將雞爪丟回桌上，擦了擦手，走過去一腳踩上倒地青年的胸口：“別裝死！”砸人用了多大的力度她不清楚嗎？不過手下的配合還是挺讓人心情愉悅的，所以她話語中帶著些許笑意。
　　小弟一見大姐頭沒真生氣，立刻睜開了眼睛，而後，雙眼直了，這個……有著火系異能的紅姐當然不怕冷，而感冒的癥狀今天似乎也好了，所以如以往一般穿的是皮質短裙，毫不吝嗇地秀出了兩條線條美好的長腿，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尤其是……從下面這個角度來看。他只覺得鼻子一熱，某種滾燙的液體瞬間流了出來。
　　“好看嗎？”
　　青年下意識回答道：“好看……嗷！大姐頭饒命！”
　　他的小夥伴們紛紛捂住臉，顯然不忍再看這位仁兄的慘狀，但不得不說，這貨運氣不錯，紅姐一腳將他踹到一邊後，沒有繼續動手，反而問道：“又有什麼消息？”
　　“啊？”這位兄弟被突如其來的好運氣嚇到了，卻在自家大姐頭的一個瞪視後反應過來，打了個機靈，“是這樣的！據說為了穩定W市的形勢，北邊那群人打算幫忙。”
　　“幫忙？”紅姐對此嗤之以鼻，“那群東西敢把狗頭伸到這裡，我就……你姓什麼？”
　　“啊？哦，我姓王。”小弟淚流滿面，跟了您老人家這麼久，居然連咱姓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要是敢來，我就把‘王’字倒過來寫！”
　　“……”老大，您發誓和我的姓有什麼關係？放過它吧，它還是個孩子！而且，‘王’倒過來和不倒過來有區別嗎？有嗎？話雖如此，他還是在暴力下可恥地屈服了，一邊暗自唾棄自己一邊頗為厚顏無恥地誇獎道，“大姐英明。”
　　小夥伴們紛紛露出鄙視臉，而後集體鼓掌：“大姐頭英明！”
　　“……”你們有資格嘲笑我嗎？王姓小弟一邊內心尖叫著，一邊接著說道，“不過，北地並不是派人來。”
　　“哦？”紅姐瞥了他一眼，“說來聽聽。”
　　“具體情況目前還不太清楚，不過似乎是說要送一批厲害的武器過來。”
　　“武器？送這玩意過來？”紅姐扭頭看向其他人，“你們怎麼看？”
　　一個身材略肥姓朱的小弟站了出來：“異能再厲害，使用者也是肉身凡軀，軍隊人數雖然不多，但要真配備上武器……”
　　“贊同！”
　　“加一！”
　　“點蠟……抱歉，說錯了，是點贊！”
　　紅姐聽得滿頭黑線，一腳將第三人踹了出去：“網上多了吧你！”而後一腳踩在一旁的椅上，細細地沉吟了起來，“消息準確嗎？”
　　“反正都傳遍了，黑五高建那些人都快瘋了，正在商量該怎麼辦呢。”
　　“是麼……”
　　“大姐頭！”被踹飛的三號突然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手裡還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什麼事？”
　　“你看這個！”
　　紅姐低頭一看，只見小夥伴三號打開的正是官網，上面赫然掛著一條訊息，大致內容是三日後，北地將送來一批物資，具體內容包括糧食蔬菜日用品等等。
　　其中並不包含武器。
　　但所有聽過消息的人，想必都會浮想聯翩。
　　“大姐你看……”
　　“我們不動。”
　　“啊？”
　　紅姐搖了搖頭：“我倒想起一件事，之前全市昏迷，卻依舊有市民發帖。”
　　“總有人早醒，沒什麼奇怪的吧？而且這可是官方訊息，不可能偽造的。”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紅姐習慣性地用手指纏繞起胸前的紅色長髮，“一動不如一靜，先讓那群心急的探探路，小李，盯緊他們。”
　　“是，還有……我姓王……”
　　“嗯？”
　　“我馬上就去！”王姓小弟再次淚流滿面——前略，在天國的爸爸以及你的十八代祖宗，我對不起你們。
　　事實上，雖然商碧落前科累累，但論壇上那條訊息還真不是他偽造的，而是蘇玨與北地溝通後的結果，他只是稍微地提出了一下建議。
　　無論如何，政府還是希望W市能牢牢掌握在軍方的手裡，雖然軍隊內部也出現了異能者，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蘇玨提出的要求，不過是物資而已，本來就打算近期送來的，早一些晚一些對他們來說並沒多大區別，當務之急是城市的和諧與穩定。
　　對於他們來說是如此，對於某些人來說可就撓心撓肺了。
　　昏迷後異能的出現可以說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擁有了力量當然像獲得權勢，緊接著，一個大好的機會又被送到他們面前，不吃簡直對不起自己。沒想到還沒下嘴，又來了個晴天霹靂。
　　如果從未體會過機會的味道也就算了，問題是他們嘗到了啊，剛甜美地啃了一口，突然又吃不掉了，不帶這樣的啊！
　　這下子，原打算再觀望些時候的某些人坐不住了。
　　時不我待，三天內再不下手，以後就永遠沒機會下手了。而且，反過來一想，這還是個好機遇。只要在三天內把W市的掌控權牢牢捏在手裡，之後再拿到那批厲害的武器，就沒人再能翻身騎到他們身上。
　　異能者？在炮灰連發面前那就是個渣渣！
　　至於北地？
　　等城市到手，他們那群敢都不敢來的傢伙能說什麼？還不得乖乖地和他們談條件送物資，幫助他們穩定統治？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真不給活路，就把路修好，喪屍一引，大家抱著一起死！
　　這種心態如果化為一句話，那大概就是——我過不好，誰也別想過好！
　　雖然自私，但也是的的確確真實存在的。
　　在這種野心的驅使下，被暗自推動的這股進化後產生的暗流，終於正式在人前爆發。
第八十章    褲子脫了就看這個

　　在這些人的認知中，軍方總人數與異能者的數量都比市民要少上許多，後者姑且不提，前者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而五十餘萬的軍隊也並非全部駐紮在市內，事實上，有相當一部分密切巡查著帶河沿岸的情況以及為對抗隨時到來的喪屍危機進行訓練，留守在市內的並不算太多。
　　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軍隊數量固然不多，首先跳出來的造反眾也稱不上人多勢眾，所以他們也在思考後採取了某種方法。
　　“哇，最先受到衝擊的果然是物資儲備處。”有著宛如少年臉孔的青年，盤腿坐在椅子華麗麗地轉了幾個圈，連連鼓掌，“祝賀你，又猜對了。”
　　被他誇獎的青年看都沒看他一眼，只自顧自地透過遍布整個城中的“眼”觀察著目前的狀況。
　　蘇一不以為忤地歪了歪頭，目光轉向雙手抱刀靜坐在一旁的女孩，她的神色鎮定而肅然，整個人宛如與懷中的長刀融為了一體，雖未出鞘，卻已覺刀意。
　　繼承自本體的記憶姑且不說，真正“誕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神色，於是饒有興趣地觀察了起來。
　　而這時，一直沉默著的軍裝青年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以與外表很不相符的沉穩嗓音說道：“行動開始。”放下機器後，他轉頭看向其他三人，“按照計劃，已經派了一部分軍隊前去救援。”
　　沒錯，此刻三人所在的位置，並非是小區內的住宅，而是位於軍方總部的蘇玨本人的辦公室中。
　　就如之前蘇一所提到的，這次高燒後，軍銜比他高的沒有一人成功進化出異能，也就是說，軍隊的異能者中軍銜最高的是蘇玨無疑。大約也正因此，他在與北地交涉後，獲得了此次行動的指揮權。
　　就如商碧落所預料到的那樣，逆反者們所採取的策略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簡而言之，表面上攻擊的是物資儲備庫，實際目標則應該是軍隊總部。
　　就如同夏黃泉幾小時前第一次聽到它時所提出的疑問般——“這個也太簡單了吧？”
　　而商碧落對此的回應是：“雖然簡單，但問題在於，它壓根不怕被看透。”
　　“哎？”
　　注視著女孩疑惑的神色，商碧落微微一笑：“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民以食為天」。”
　　“這個當然啊，”夏黃泉覺得自己有些被鄙視，輕哼了一聲回答道，“只要人類還要靠吃飯維持生理機能，這句話就永不會過時吧？”
　　“正是如此。”青年微微頷首，“軍隊能夠支配全城，除了擁有武力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即擁有寶貴的生活物資。扼住了大部分人的喉嚨，他們自然得好好聽話。所以某種意義上說，誰擁有物資，誰就是老大。”
　　“嗯……的確如此。”夏黃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有一絲明悟，卻無法清晰地說出來。
　　“他們攻擊物資儲備處時，必然會肆意宣傳，如果你是民眾中的一員，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做？”
　　“我嗎？”女孩歪了歪頭，思考了片刻後回答道，“大概也會去，看有沒有機會分一杯羹，畢竟物資如果掌握在軍隊的手中，分配時還有著起碼的公平，要是被私人得到，以後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吧？”
　　“正是如此。”商碧落攤開雙手，“國人的圍觀性可是很強大的，不知不覺間，那裡的人會越聚越多，其中再夾雜著幾個有心之人，爆發的衝突也絕不會小，足以將所有人捲進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夏黃泉算是完全明白了，她嘆了口氣：“所以說，這壓根不是陰謀，是陽謀啊。就算明知道有問題，軍方還是不得不派人去，因為他們壓根不可能放棄物資。”
　　“沒錯。”商碧落莞爾一笑，伸出手點了點腦子，“今天你這裡倒是格外靈活。”
　　“喂！”夏黃泉威脅似的伸了伸拳頭，“找揍嗎？”
　　“等事情了結再說吧。”現在的商碧落，挨揍簡直像在做按摩，還能預定時間……這點讓女孩十分想吐血！
　　她吸了口氣，想到目前的形勢，也暫時丟掉了雜念，繼續說道：“亂子越大，軍方所派出的人也會越多，甚至……”她頓了頓，才接著說道，“當那些人中出現了異能者，軍方也唯有動用異能者才足以對抗，這簡直是……”
　　“明目張膽的引蛇出洞。”商碧落默契地接道，“但還是那句老話，知道又如何？還是不得不去。”
　　這次對話到這裡便大約告一段落。
　　而此時的形勢則完全驗證了商碧落的說法，蘇玨一次又一次地拿起電話，一而再再而三地派出人去“支援”物資儲備庫，維持那裡的秩序，直到最後一通電話，他一口氣派出了“剩下”的異能者。
　　聽著青年放下電話時發出的那聲輕響，所有人都知道——時機已到。
　　對於某些人來說，“總部”空虛，異能者亦將近盡數出動，難道不是占漁翁之利的最好時機？
　　如果說逆反者們在引蛇出洞，夏黃泉他們又何嘗不是？區別僅在於，對方是堂而皇之，而他們是實則虛之。
　　別忘了，軍方異能者的真實數量可是足足七百餘人。
　　孰勝孰負，簡直不存在疑問，然而……
　　夏黃泉皺了皺眉：言必行那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按照正常情況他應該得到消息了不是嗎？那麼至少該來和他們會合吧？
　　應該……沒事吧？畢竟之前見到對方時，他身上並沒有什麼濃郁的死氣，不管怎樣，只要不會死就好，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
　　她猛然站起身：“開始了！”
　　在其他人尚未察覺到時，她已經憑藉直覺敏銳地捕捉到了異狀。
　　只見她話音剛落，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沉甸甸的，但只是一瞬間，一切又彷彿恢復如常，然而，也只是彷彿而已。
　　蘇一笑了起來：“還真是結界類的異能啊，你又猜中了。”
　　“不僅如此，所有信號都斷了。”蘇玨補充道。
　　“這就是所謂的甕中捉鱉啊。”蘇一伸出食指晃了晃，“不過，他們似乎弄錯了到底誰才是鱉。”
　　這次前來的逆反者有近三百人，看起來似乎不太多，但卻是由幾個大型群體再加上一些小群體組成的，而且幾乎全部是異能者，對比僅有五六千異能者的W市來說，實在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他們的目的自然是在軍隊回防前，端了他們的大本營，而後控制所謂的“長官”已經……武器，軍隊不敢對民眾肆無忌憚地出手，不代表他們不敢。
　　簡而言之，對他們來說，只要占領了總部，就已經贏了。
　　可惜的是，二百對六百——這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戰爭。
　　與幾乎沒有配合過的“臨時部隊”想比，擁有著默契和經歷過短時間培訓的戰士顯然更占優勢，最起碼他們不會在攻擊的時候傷害到自己的隊友。而且幾乎是一對上，軍方的異能者就控制住了製造“結界”的那位異能者，以防他打破捉“鱉”的甕。
　　夏黃泉坐在二樓窗台上，注視著下方廣大空地上進行著的這場“異能者之戰”，這大概是異能者誕生以來互相之間所進行的第一場戰鬥，並且……也是很多人第一次與他人進行對戰。
　　如果非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是——
　　“慘不忍睹。”推著輪椅挪到女孩身邊的青年搖了搖頭，“看，那些人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配合。”
　　丟出冰錐時不小心劃破同伴的衣服。
　　風刃偏離了方向。
　　讓敵友一起陷入泥濘沼澤。
　　夏黃泉看著看著，不禁扶額，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並非沒有與喪屍戰鬥過，只是對異能的掌握太過不足，相較而言，軍隊這邊則要好得多，至少事先商碧落對他們進行了分組，而且他們本身也有著不錯的戰鬥素養。
　　火球襲來！
　　首當其衝的某位戰士閃身而退，與此同時，身旁的戰友默契上前，雙手平舉，不過瞬間，面前的地面便瞬間凸起一塊土色的岩石障壁。
　　球體砸中其上，光焰四濺！
　　近在附近的戰士紛紛靈活躲避，倒是那些異能者沒反應過來，重的直接被燒傷，輕的也被灼傷了衣角，頓時一陣咒罵聲響起，甚至有人回過神朝丟火球的人揮舞拳頭，做出威脅的手勢。
　　很快，一切塵埃落定。
　　或者說，從頭到尾，這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
　　“感想如何？”
　　面對青年的提問，夏黃泉愣了下，隨即嘆了口氣：“讓我想起了一句話。”
　　“嗯？”
　　“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咳！”商碧落是真的被嗆住了。
　　話雖不雅，卻真的體現出了夏黃泉的心情，她本以為有多大事，都做好了與在南地時一般不顧一切戰鬥的準備，沒想到從頭到尾一切情況都被商碧落牢牢捏在手中，結果她更是完全沒有出場的機會。
　　人到高潮突然萎什麼的傷不起啊傷不起！
　　“不過，像這樣平平淡淡的結束也不錯。”夏黃泉說完後，低聲笑了出來。
　　商碧落扭頭注視著身側女孩含笑的臉孔，心中微暖，卻又在一瞬後垂下眼眸，手指輕劃著輪椅的扶手，雖然這似乎的確不錯，但很可惜……
　　“等等！你們不能動我！不然死的可不僅只是我！”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4

第八十一章    贏的人究竟是誰

　　乍一聽到這句話，夏黃泉差點被嗆到——這種經典台詞果然永不過時麼？
　　“小心。”
　　“啊……啊！”來不及對商碧落的話做出什麼反應，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的緣故，她居然整個人從二樓窗台上掉了下去，但是，夏黃泉是誰啊？她可是有著從三樓落下臉著地經驗的女人！
　　異常靈敏地調整了下身體姿勢後，她在空中翻了個身，以單膝跪地的姿勢穩穩落下。
　　如此酷拽的出場方式自然引人注目，不得不說，在外人面前，她的外表還是相當能唬人的。女孩外著一件漆黑的修長風衣，款式簡單卻氣勢十足，未扣緊只將腰帶束起，從空中落下時，散開的衣擺紛飛，如同兩隻舞動的羽翼，露出兩條包裹在黑色長褲中的修長細腿以及腳下踏著的黑色長靴。
　　在一些人眼中，女孩整個人如同從黑暗中走出一般。
　　行動間，高高束起的如墨髮絲微微晃蕩，如同海底那看似美麗卻隨時可能讓人喪命的濃密海草。
　　被押住的黑五等人偷眼看向女孩，卻發現她此刻臉色冷凝，脣角緊抿，心情似乎非常不愉快。
　　“老大……她她她是……她不是……母狼……”那個“王”字到底沒說出來。
　　“閉嘴！”怒氣沖天的夏黃泉一腳就將那人踩翻了，身為一名女性，被人說成“母狼”簡直不能忍！再過一段時間是不是就要變成母狗了？！
　　被她踩著胸口的男子注視著她戴著眼罩的臉孔，不知想到了什麼，抽搐了兩下，突然暈了過去。
　　“……”夏黃泉微抽了下嘴角，她還什麼都沒做好嗎？真的有這麼嚇人嗎？！
　　“等等！你們不能動我！”
　　為首的幾人見此，再次接二連三地大叫出聲。
　　夏黃泉皺了皺眉，看向他們：“什麼意思？”話音剛落，她便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刀，隨手朝旁邊一揮。
　　幾人的目光被這軟綿綿的一刀吸引，不自覺看去，而後……心驚膽戰！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刀，地面居然出現了一道半人深的裂痕！
　　這傢伙……真的沒異能嗎？
　　凡是看到這一幕的逆反者幾乎同時發現了一點——他們似乎被騙了。
　　正常人能揮出這麼一刀嗎？根本不可能！
　　說她沒進化出異能？誰信啊！
　　眼見著夾雜著死氣的這一刀起到了應有的作用，夏黃泉再接再厲地頂著張冷艷高貴的臉孔冷笑出聲，一點點收回刀，橫在胸前，手指輕敲，在那“叮”地一聲脆響後，她滿意地看到不少人的身體都顫了顫。這才開口說道：“我這個人，最討厭聽到廢話和謊言，因為它們總會讓我暴躁。”
　　“……不！不是謊話！”其中一人突然吼叫出聲，“那個姓言的在我們手裡！你要是殺了我們，他也得死！”
　　言小哥……果然？
　　夏黃泉的手頓了頓，好在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痕跡，對於言必行她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但他到現在還沒出現，八成是真的被抓了。這種時候表現出關心，似乎也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而已，但是，如果什麼也不做，言小哥會不會受到傷害？
　　這種時候要怎麼辦才好？
　　就在此時，她身後，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你們以為，我們會為了他一個人，就放過你們？”
　　是商碧落！
　　夏黃泉維持著臉上的神色，鎮定地轉頭看坐著輪椅的青年，對上對方目光的瞬間，便明白了他想做些什麼，於是配合地沒有再開口，將話語權轉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且，想得到他的下落，我們完全可以換個方法。”商碧落伸出手指頭，“把他們分成均勻的左右兩組。”
　　戰士麼面面相覷了片刻，但之前被分組時早已習慣了服從這人的話，事實證明，他的決定無比正確。於是就依言照做了。
　　“知道我想做什麼嗎？”青年注視著那些驚駭的臉孔，勾起嘴角，歪頭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聖父笑容，“現在開始，我會輪流提問。”
　　袖口輕抖，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漆黑的手槍，商碧落將其指向左邊：“比如說，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可以選擇給我或者不給我答案，然後，”轉向右邊，“我會問你們同一個問題，你們一樣可以做出選擇。”微笑地接著說道，“而後我會對比答案，選擇不回答或者讓我不太滿意的那邊，會受到懲罰哦。”
　　“當然，如果都不回答，兩邊同罰。”
　　“……你想怎麼罰？”
　　“那還用說嗎？”青年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他們，目光冷漠地如同注視著一群低等動物，“你們除了命還有什麼？”
　　“……”
　　“在人死光之前，想必能有人給我滿意的答案吧？”
　　“別開玩笑了！”
　　“就是！我們不怕！”
　　“你這小白臉少威脅我們，我才不信你……啊！”未出口的話語被慘叫打斷了，壯漢緊抱住頭在地上翻滾著，不停地發出凄慘的呻吟。
　　商碧落微斂起笑容，淡淡道：“再有人說廢話，掉的可就不僅是耳朵了。”
　　夏黃泉注視著面色巨震噤若寒蟬且驚且懼的人們，心中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提起口氣，看樣子是有門，能得到言必行的消息固然好，但商碧落的做法……她很清楚，這傢伙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做得出來。
　　如果他真殺人，
　　“那麼，問題一，言必行在哪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人，瘋了嗎？
　　此刻，在場的無數人都如此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打掉一直耳朵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手握著已經變成肉渣的左耳殘骸，狂笑出聲，“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死定了！”
　　“高健，你傻了？”在他一旁的黑五悄悄往旁邊挪了挪，以防惹火燒身。
　　“傻？傻的是你們！”高健臉孔上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他的雙目中滿是恨意，惡狠狠地看向商碧落，“小白臉，你死定了。”
　　夏黃泉下意識地閃到了商碧落的身前。
　　雖然她不太贊同他毫不客氣地對同類出手，但也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受到傷害。
　　“你們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麼嗎？”他的臉色露出扭曲的笑容，“是操控昆蟲啊！是不是覺得很沒用？但如果我讓每隻昆蟲都沾上喪屍血呢？”
　　夏黃泉怔住，這個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立刻有人替她發出了疑問：“高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高健冷笑出聲，“有備無患麼，我之前命令我的蟲子們去南方晃了一圈，似乎那裡有不少死喪屍，剛好可以弄點血，現在，它們都飛回來了。”
　　“它們已經叮在了許多人的身上，只要我一聲令下，蟲子們馬上會去咬人，後果……哈哈哈哈哈……”說到這裡，他頓住，“對了，我忘了說，之前我還給它們下過命令，一旦我失去性命，就立刻發動攻擊。”
　　“到時候，這座城，將充滿喪屍。”
　　“你們，都得死！”高健一邊笑著，一邊站直身體，指向身旁的那些人，“你們還那副死狗樣做什麼？都給我站起來，這次，我們贏定了！”
　　“要麼，把這座城市的控制權交給我們，要麼，大家就一起去死。現在，做選擇題的人輪到你們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夏黃泉直視高健，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地說道，“這座城市有六百萬左右的人口，他們都是你的同類！”為什麼有人可以輕易地做到這種事，只為了一己私慾，就可以讓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去。
　　這太不正常了。
　　“那又怎麼樣？”高健滿目嘲諷地注視著女孩，反問道，“而且我不是給了你們選擇？真那麼心軟就把控制權交給我啊。”
　　“就是，高老大說得對！”
　　眼看著高健占盡上風，原本紛紛與他保持距離的一些人再次恢復了神氣。
　　“真這麼無私就交出控制權啊！”
　　“少在那裝模作樣！”
　　臉上露出笑容的高健一揮手，打斷了其他人的聲音，再次出聲：“對了，除此之外，我還有個條件，就是他——”他伸出手指向商碧落，“對了，他必須現在從輪椅上爬下來，從我的胯下鑽過去！”
　　一群人頓時哄笑出聲。
　　“對！鑽過去！”
　　“我早看這小子不順眼了！”
　　“哈哈哈哈，快爬一個給我們看看！”
　　在這樣的聲音中，商碧落神色未變，鎮定地反問道：“你以為我會怕死？”
　　“你可以不怕，那麼她呢？”高健指向夏黃泉，“你不怕她死？”
　　“她？”商碧落嗤笑出聲，“你可以試試，我保證就算你們所有人死了，她也會好好活著，比誰活得都長。”
　　高健一愣，隨即低吼出聲，“那麼其他人的死呢？你都不在乎？！”
　　“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青年嘴角的弧度越大，從頭到尾，他所在意的人只有那麼一個而已。
　　“……”高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居然……”片刻後，他彷若想到了什麼，再次手指向夏黃泉，“也許你是這樣沒錯，但她呢？”從剛才的話來看，這個女孩可比他心軟多了。
　　再次成為目光焦點的夏黃泉愣住。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眼睜睜看著城市的人變成喪屍什麼的，她做不到，但同時，她也無法以此為藉口，讓商碧落做出那種……屈辱的事情。
　　畢竟，他是那樣驕傲一個人。
　　怎麼可以！
　　“不然……”操控蟲子威脅著所有人的男子滿含惡意地笑了起來，“你代替他也可以。”
　　“……”
　　“哈哈哈，高老大，你真是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不，我看是太懂才對吧，爬到胯下，嘖嘖！”
　　“小姑娘，怎麼樣啊？你不是心軟嗎？”
　　一個人，到底可以惡到什麼程度？
　　肆無忌憚地做著這種無恥的事情，卻沒有絲毫悔意，甚至充滿了享受的快感。
　　這種事……這種事……
　　夏黃泉握緊手中的刀柄，有那麼一瞬間，她非常想……非常想……
　　“你做什麼？我警告你！我如果死了……”
　　女孩鬆開手中的刀與刀鞘。
　　“砰！”它們同時落地，發出了兩聲幾近重合的輕微響聲。
　　有人鬆了口氣的聲音傳來。
　　女孩筆直如孤松的腿微微彎下。
　　卻被一把扶住！
　　她扭過頭，注視著阻止著自己的青年。
　　商碧落伸出另一隻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輕聲說道：“不要做。”
　　“……”
　　“如果真的非做不可的話，讓我來。”
　　夏黃泉驀地瞪大眼眸。
　　而後，在她驚愕的目光中，青年以屈辱的姿勢頗為狼狽地一點點爬下輪椅。
　　在那群人的哄笑聲中，他俊美的臉孔淡定而從容，似乎全然不將此放在心上。
　　但是！
　　但是！
　　但是！
　　為什麼他必須要做這種事情？！
　　為什麼他必須承擔這種屈辱？！
　　為什麼這群人可以擁有力量？！
　　如果沒有的話……如果沒有的話……
　　他們不配他們不配他們不配他們不配他們不配他們不配！
　　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無法忍受無法忍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只覺得頭疼欲裂，雙手猛地抱住頭，在那一剎那，頭腦中無數亂流席捲而過，似乎有什麼一直被忽視的東西終於被尋找到！
　　夏黃泉抑制不住地喊叫出聲：“消失！全部給我消失！”
　　面容淡定的青年在這一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頗為愉悅的笑意——看，贏得人果然是他。
第八十二章    你是我的寶物

　　平地裡彷若捲起了一股旋風。
　　風眼是靜站在原地的女孩。
　　據說風眼是氣旋中心最為穩定的地帶，現實也的確如此，如果說方才喊叫出聲的女孩宛若銳利刀鋒，那麼此刻她卻如同暫時被歸入鞘中的利刃，看似無聲，靜待出鞘！
　　夏黃泉靜靜地站在原地，面容不知何時沉寂了下來，雙眸亦是緊閉，圍繞著她的風卻越來越猛烈，以至於原本在她身側的青年不得不微微後退，以防身下的輪椅被吹得歪倒。
　　與其為敵者，彷彿也知曉了這看似平靜的風暴中蘊含著的危險味道，嘶聲吼道：“你不能殺我！不然所有人都會死！還有言必行！他被關的地方被我放了炸藥，你要是敢……啊！”
　　“我就是敢，你想怎麼樣？”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原來不知何時，那位在最開始創造結界的人異能暫時耗盡，外界與這裡的連接自然再次通暢起來。
　　“你……你不是……”
　　言必行趴在某人身上，再次搓了個火球，怒道：“我什麼我？！半邊禿不適合你，給你來個腦全裸吧！”這群混蛋！想他一世英名被這些人害得在陰溝裡翻船，這回非被嘲笑一輩子不可！
　　“那、那是什麼？”身下人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啊？”青年下意識看出，頓時愣住，“妹子……？”手中的火球頓時啞了火。
　　商碧落毫不意外地看了眼來人，繼而轉過頭，將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女孩的身上，而此時的夏黃泉卻已然聽不到任何來自於外界的聲響，更感覺不到任何來自於外界的關注。或者說，她如同被封閉在了某種奇異的世界中，被動地接受著某些原本就屬於她卻一直被忽視的訊息。
　　時間的流動似乎毫無意義，也許已經過了很久，但誰在意呢？
　　“咚！”商碧落下意識捂住心口，在這一秒，他若有所感地看向女孩，果不其然，她正緩緩睜開雙眸。
　　宛如——利！刃！出！鞘！
　　原本肆意飛舞著的風如逆旋的刀片，肆無忌憚地朝那群人身上席捲而去！
　　卻沒有傷到其餘人分毫。
　　“嘣！”
　　有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響起。
　　女孩滿頭的烏絲在烈烈風中肆意飄散，與此同時，那隻一直隨身佩戴者的眼罩，也在這一瞬間，化為了碎片。
　　她緩緩平舉起右手。
　　幾乎是同時，被風暴禁錮著的人們相繼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紛紛倒落在地。
　　“啊啊啊……”
　　“啊啊啊！”
　　“這是……不！”
　　女孩的手一點點縮緊。
　　人們痛苦的表情愈深！
　　直到那隻手完全合起……
　　“啊！”
　　言必行被這由眾人合奏而出的慘叫弄得有些頭皮發麻，不僅是他，將其待會的人也同樣如此。
　　但青年也清楚地知道，夏黃泉此刻的情形不對，不可貿然打擾，如此想著的言必行下意識將目光看向商碧落，只見他的目光幽深而狂熱，正專注地注視著身側的女孩，如同在等待著什麼，又如同在確定著什麼。
　　那是……晶核？！
　　言必行的眼睛驀然瞪大。
　　只見無數隻閃爍著不同色彩的晶核突然從那群異能者體內衝了出來，爭先恐後地朝女孩所在的位置飛去，動如脫兔，靜如處子！不過瞬間，就穩穩地停在了女孩身旁，整齊而有序地按照顏色排列著，漂浮在空中圍成了一個奇異的圓，將她緊緊包裹。
　　那隻平舉著的手，緩緩收回。
　　如同得到了命令，色彩各異的晶核們再次動作了起來，而後，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它們，居然朝女孩的左眼衝去！
　　“啊！”不知多少人在這一刻發出了這樣的驚呼聲。
　　商碧落猛然站起身來。
　　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琥珀色的眼眸以及艷紅的瞳孔，宛如一條尋人而噬的巨蛇，將那些晶核一一吞入口中！
　　從晶核飛出，再到它們消失在女孩的眼眸中，不過才十來秒功夫，以至於……
　　“我是在做夢？”
　　“我……好像也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也是。”
　　怎麼會有人同時做夢呢？
　　彷彿在驗證著什麼，失去了晶核的人們突然爭先恐後地發出了驚呼。
　　“我的異能！我的異能沒有了！”
　　“臭婊子，你做了什麼？！”
　　“動啊！動啊！為什麼動不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著——那不是夢，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現實！
　　“黃泉？”商碧落輕聲換道。
　　夏黃泉下意識轉過頭，雙眸由剛才的銳利變成了有些恍惚的狀態，她愣愣地看著他，好像一時之間沒認出對方是誰，直到幾秒後，她眨了眨眼眸，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微笑，她說：“你也不要做……”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倒下。
　　靜站著的青年敏捷地伸出手，將其牢牢實實地擁入懷中，小心地不讓女孩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如果說第一個回過神的是他，那麼第二個毫無疑問是言必行了。
　　他從人背上滑下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眼看著就要摔倒，旁邊有著漂亮紅色捲髮的女性扶了他一把，給了這貨狠狠的一瞪後，毫不客氣地提溜著人走了過來：“妹子，我把你二房帶回來了！”因為距離的原因，從他們的角度看倒像是女孩“主動撲入”青年懷中，求蹭蹭求安慰求撫摸。
　　“……”小弟們集體淚流滿面，大姐頭，你說得這麼大聲真的沒問題嗎？！
　　“什麼二房，要做我也做大的！”言必行很不滿，他這麼有操守的人肯定不會做小三啊，做也做老二啊……是不是哪裡不對？
　　“你還想小三上位？”紅姐很驚訝，“有志氣啊！”
　　“不敢當！”
　　“但我最討厭的就是小三了，去死！”
　　“嗷！”
　　“……”小弟們再次集體淚流滿面，大姐頭，這位大哥，那位正宮娘娘的眼神好凶啊！會死人的！別鬧了！
　　說話間，言必行終於蹭到了兩人的旁邊，齜牙咧嘴地一劈過坐到了商碧落的輪椅上：“妹子怎麼樣？”再一看青年的臉色，立刻知道夏黃泉肯定沒多大事，否則他不會如此淡定。於是緊接著又說道，“阿商，快給治療個，痛死我了。”
　　商BOSS卻看都不看他的問了句：“會死嗎？”
　　“……怎麼可能哈哈哈。”
　　“那急什麼。”
　　“……喂，你不是吧？”言必行瞠目結舌，這傢伙不是這麼沒義氣吧？
　　“很遺憾，我是。”青年一把橫抱起女孩，扭過頭對衝出來的蘇玨說了句，“他就交給你了，再不治療他馬上會死。”
　　“黃泉……”
　　“似乎是脫力了，我帶她回去。”
　　被當拖油瓶一樣甩給蘇玨的言必行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青年大步離去的背影，沉默片刻，終於抑制不住地爆出一句粗口：“【嗶——】！”混蛋你不重色輕友會死啊！
　　“不愧是正宮，就是比小二小三們霸氣！”紅姐感慨道。
　　傳說中的小二：“……”
　　傳說中的小三：“……”
　　“那我就是小四咯？”蘇一不知何時冒了出來。
　　“……”紅姐和她的小夥伴們驚呆了，而後她也情不自禁地爆出了一句粗口，“居然玩上了雙胞胎，真是太牛了！”
　　蘇一露出八顆整齊的白牙，羞澀地笑了：“其實，我們是四胞胎來著。”
　　“……”X了個N！
　　小弟們第三次集體淚流滿面，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會被殺人滅口嗎？！
　　夏黃泉，真是神一般的女人！
　　當然，她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被敗壞得慘不忍睹，俗話說“屠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某種意義上說，她瞬間升華到了某個偉大的地步。
　　而此時此刻，這位「偉大」的女人只感覺暈暈沉沉，就像是發了一場高燒，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還沒有體會過生病的滋味呢。身體飄飄浮浮，似乎搭乘著某艘小舟遊蕩在水面上，卻又出乎意料地並不讓她不安，反倒……充滿了某種恬適的安定感。
　　而且，很溫柔，很暖和。
　　她下意識地偏過頭，朝暖源處湊去，小心地蹭了蹭。
　　“……”商碧落的手指顫了顫，注視著懷中奶貓一樣蹭著自己胸口的女孩，她的臉孔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體溫也有些高，應該是使用異能過度的後果。
　　那個異能，正如他所想的那般。作為人類進化的開啟者，擁有那樣的力量是無可厚非的。
　　而他也為其取了一個不錯的名字——王者令。
　　王者可以賜予，自然也可以剝奪。
　　不是嗎？
　　他勾了勾嘴角，女孩沒有因為自己將要受到的屈辱而爆發，反倒是因為他，這一點讓青年很是愉悅，因為，這是不是意味著，其實他在她心目中還是非常重要的？
　　不覺間，兩人已然回到了屋中。
　　商碧落小心翼翼地脫去女孩的外套和鞋子，將其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做好這一切後，撤去了青霧的商碧落坐在床邊，一不小心壓住了些許不被髮帶束縛後肆意飄灑而下的長髮，他心念微動，彎下身握起一縷，滑潤地似乎馬上就會從手中溜走，青年不覺地緊了緊手心。
　　烏髮如墨，與潔白的床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移轉目光，只見女孩細瓷般的臉孔微紅，體溫已經與平時無異，呼吸比之剛才要均勻了許多，毫無疑問，在逐漸恢復著。
　　似乎……很少看到她這麼沒防備的模樣啊。
　　因為女孩的直覺真的太過敏銳，每天的睡眠時間也極短，只要注視她超過一定時間，她就會立刻醒轉過來，眼神銳利，精神奕奕。而如果想要揉揉，就做好被撓手捶頭的準備吧。
　　不像現在。
　　他手指纏繞起掌心的長髮，舉至脣邊輕吻。
　　如果她此刻醒著，肯定會暴怒地大叫：“商碧落你個混蛋又在做什麼啊？！”
　　青年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這麼看來，不做點什麼都似乎對不起她的話啊。
　　如果夏黃泉知道他的想法，八成會說——“喂！別以自己的腦補為由做壞事啊！”
　　但可惜，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恍惚間覺察到了某種奇異的壓迫感，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地壓到頭上，自己卻無力抗拒，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這種感覺讓女孩有些難受。她不由微微皺起眉頭，因為剛才的異常而格外顯得紅潤的脣瓣小小地開啟，似乎想要呼救，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這個細微的動作，在漸漸俯下身的青年眼中，明顯是不得了的誘惑。
　　——本來只是想親下額頭的，結果……
　　無恥地為做壞事找到理由的某人本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原則果斷地下了嘴。
　　並不是第一次和她做這樣的事，只是以往都太過倉促，就如同夜間開放又迅速謝去的曇花，不像現在——
　　青年並不著急入侵，只是溫柔地含住女孩的嘴脣，一點點舔舐著，如同品嘗著軟綿綿的棉花糖，是女孩之前吃過的蘋果味道，簡單的動作卻帶有說不出的魔力，讓人流連忘返，難以再抽身而出。
　　“唔……”直到女孩挪動了下臉孔，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聲，商碧落才暫時放過了已然紅艷欲滴的微腫嘴脣，舌尖狡猾地順著她開啟的脣瓣鑽了進去，一點點嘗遍齒間、牙床、舌苔，固執地不放過口中的任何一個角落……直到最後，脣舌絞纏。
　　真是奇妙。
　　從前對這種事只是嗤之以鼻，如果非要對此下個概念，大概是——毫無意義地交換唾沫的行為，但是，這一刻，卻明白了……
　　這的確是一種交換。
　　就像是人們發現了自身缺失了某種東西，然後找啊找，找啊找，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風景，遇過很多的人，有些人自始至終沒有尋到，有些人卻何其幸運——原來在這裡。
　　可以與許許多多普通人用口交換話語和問候。
　　卻只想這個人用口分享些別的東西。
　　就如同此刻，脣齒交融，舌尖交纏，交換的不僅是液體，還有從彼此身上傳來的溫度，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通過這種甚至另外更親密的行為，慢慢補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缺失物。
　　最終，確定了……
　　淡淡的水聲在寂靜的屋中持續響起。
　　女孩的手不知何時自被中伸出，被青年撐在枕邊的掌一把握住，十指緩緩交叉。
　　——你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寶物。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確定這一點。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5

第八十三章    為什麼會喜歡你啊

　　因為使用異能過度而脫力，對於夏黃泉來說是非常新鮮的體驗，但她本身有著高與常人的“猩猩”體質，故而很快就醒了過來。
　　不對勁——這是她醒來後的第一感覺。
　　但具體有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
　　夏黃泉歪了歪頭，總也沒想出個頭緒來，只是突然覺得嘴脣非常乾，秋季的天氣有這麼乾燥嗎？下意識地舔了舔後，一杯水出現在她面前。
　　“啊……謝謝。”她下意識地說道，而後接過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老老實實”坐在床邊靠椅上的商碧落單手撐在扶手上托腮，注視著女孩異常“豪爽”的狂飲動作以及自脣邊流下一路順著修長脖子滑落至衣內的透明水滴，漆黑的眼眸漸漸深邃，口中卻很自然地問道：“身體怎樣了？”
　　“嗯？”夏黃泉放下杯子，滿足地嘆了口氣後，略微感受了下，點頭說，“已經完全恢復了。”對上對方眼眸的瞬間，她愣了愣，下意識地問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眼神看起來好奇怪！
　　“什麼？”商碧落非常“無辜”地反問道，不得不說，這貨真是壞人出身，心理素質和裝模作樣的本事優秀過頭了，當然，也必須感謝治癒異能，讓他成功地沒留下任何「犯罪證據」。
　　“……算了，大概是噩夢的後遺症吧。”
　　“噩夢？”
　　“嗯。”夏黃泉點點頭，想了想後說道，“具體的記不清了，但似乎是被一隻狗撲倒猛舔之類的，真是……”糊了一臉口水什麼的，真是太噁心了，她抱著手臂抖了抖，“我以後都不想養狗了！”
　　“……”
　　如果女孩此時看向青年，大概就能從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奇怪神色中發現端倪，但很可惜，她正忙著搓手臂呢，而商碧落這貨也已然恢復了鎮定，如果被發現的話，他現在已經被按在地上暴揍了不是嗎？至於被當成“狗”，這點小事實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對了，關於異能，已經完全掌握了嗎？”
　　“啊？”隨著這一句疑問，夏黃泉終於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想著想著，她的神色一點點變得難看了起來，而後，轉過身惡狠狠地瞪向青年，咬牙吼道，“商、碧、落！這全都是你搞的鬼吧？！”激動到極點，她抓起那貨就按在床上，騎在他身上雙手提起衣領，“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有點違和，你瞞著我到底是想做什麼？”
　　這樣的結果，也在商碧落預料之中，本來也沒指望能一直瞞著她，能到最後才被發現，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伸出手抓住女孩的：“如果我說自己並沒有惡意，你信嗎？”
　　這貨……是想解釋？夏黃泉愣了愣，按照這個混蛋的性格，應該是被誤會了也死鴨子嘴硬絕不悔改的類型吧？她本來還考慮怎麼揍到他說實話呢。
　　如果商碧落能聽到她的心聲，肯定異常無奈，對於其他人他當然是不屑解釋的，可是她……從前一個烏龍的表白事件就讓他們差點決裂，這次再不好好溝通，天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
　　他對這個一點都不好奇。
　　“既然你想說，”夏黃泉一把拍到他的賊爪子，順帶也鬆開了衣領，“我就大發慈悲地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吧。但是！如果你還敢騙我，我就……”她皺眉，老是說揍，是不是威懾力不夠？
　　“就什麼？”
　　來不及再想些什麼，她脫口而出：“我就把你賣給紅姐，先這樣再那樣，一百遍啊一百遍！”
　　“……”之前一提到紅姐就炸毛的人是誰啊？
　　遠在異處的紅姐再次打了個噴嚏，揉鼻子，心中疑惑：難道又感冒了？
　　“……比起那個，我還是比較願意做皇后涼涼。”眼見著騎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又要發飆，商碧落果斷地轉換了話題，“我從頭說起？”
　　“說！”
　　青年沉吟了片刻，緩緩敘述起來：“我修改計劃，是因為發現了一件事。”
　　“事……是我的異能？”
　　“沒錯。”商碧落點頭。
　　“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好嗎？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啊。
　　“之前有一次你揍我，大概是情緒激烈的緣故，說了句不許挨揍的時候不許使用異能，而後果然實現了。”
　　“……你說這個的時候好歹面帶羞愧好嗎？！我情緒激烈都是因為誰啊？”夏黃泉簡直是想吐血，這傢伙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對於這種事完全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且，當時事後他似乎以“聽你的話沒用異能”為名敲詐了吧？無恥！卑鄙！鄙視他！
　　商碧落非常配合地露出了羞愧的表情：“都是我的錯。”
　　“……繼續說！”再閒扯下去她真擔心自己抑制不住把他掐死。
　　“但是你自己卻沒有意識到，之後我又試探了幾次，結果，”他攤了攤手，“你明白的。”
　　“繼續。”
　　“考慮到理解情況，還是你來提問吧。”
　　“……你！好，我來問！”夏黃泉用眼神剜了某皮厚君一眼，轉而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首先，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因為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而且就算告訴你，你想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驗證呢？”
　　“那當然……”
　　話音未落，青年的下一個提問再次傳來：“你那次無意中激發異能與情緒有關，但你能做到刻意讓它激烈起來嗎？”她根本不會演戲，更不會罔顧人員的傷亡，只有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我……”總感覺被他繞了，夏黃泉困擾地撓了撓臉頰，大手一揮，“這個就算了，下一個問題，你怎麼確定他們一定會依照你的計劃來呢？”
　　女孩沒有追究下去讓青年暗自鬆了口氣，激發她的異能當然是重點，但是，他也想試探下某些事情，結果卻遠比他想得要好，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似乎他在她心中並不是一無是處。
　　至於第二個問題，自然毫無難度，他勾起嘴角，回答地很氣人：“你忘記整個城市都是我的耳目了？”
　　“……”好吧，她還真給忘了，而後她猛然醒轉，“這麼說，那個操控昆蟲的你也很清楚他的能力？甚至知道他把昆蟲派向南方？怪不得，那個時候你打掉他的耳朵，你是故意要激起他的憤怒？”越說，思維越是流暢，之前覺得奇怪的地方也漸漸貫通了起來，“我就說，你這個一直愛披著羊皮的傢伙為什麼突然做出那種可怕的事情。”
　　“說的很對。”青年的話語肯定了她的猜測。
　　“你瘋了嗎？”夏黃泉捏緊拳頭，“萬一我沒激發異能，你知不知道……你……”她深吸了口，“你給我說明清楚！”
　　即使憤怒到這個份上，也依舊給他解釋的機會嗎？
　　而究竟從什麼時候起，他居然會因為“別人願意讓我解釋”這種過去嗤之以鼻的事情感到心跳加速難以自已？
　　——這可真是不太妙。
　　但是……
　　青年仰頭注視著女孩紅撲撲的臉蛋和專注著注視自己的熠熠雙眸。
　　——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
　　“如果你那個時候真的無法激發異能，我也不過是受辱而已。”
　　“你……”夏黃泉愣了愣，血液開始往臉上衝，“少、少說得好聽，我才不信呢！”
　　“真可惜。”商碧落露出一臉失望的神色，“難得我說一次真話。”
　　“……閉嘴！”而且很少說真話有什麼值得自豪的？雖、雖然，憑感覺她知道——他說的的確是真話，她才不會因為這種事而感動呢！
　　“其實，他的異能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商碧落細細地解釋了起來，“現在的季節已經是深秋，昆蟲，特別是飛翔類的昆蟲數量並不是非常多，去過南地轉而再飛回，數目則再要減少一些。”不得不說，目前的病毒僅僅只能轉換出喪屍，而未對動物起作用，真的是人類的幸運，否則，僅僅是昆蟲一類，就足以滅絕絕大部分的人口。
　　“但還是有昆蟲不是嗎？只要有一個人變成喪屍，這個城市都隨時面臨著危險。”成功轉化成異能者的人固然對病毒產生了免疫力，但那些沒有轉化成功的人，只要被咬，就會被感染。
　　“關於這一點，也並非無解。”
　　不得不說，商碧落真的非常了解夏黃泉。平心而言，那時他說的那句“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絕非謊言，整個城市整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的人，哪怕全部死亡又和他有什麼干係？他不僅不會悲傷……倒不如說，對“整個世界只有我和你”這件事還挺期待。但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她不在意。
　　兩個人想在一起，總要互相妥協。
　　既然她不樂意退一步，那麼只好他退了，反正也並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
　　他輕敲手指，一縷藤蔓狀的青霧再次浮現在了空中：“你知道它的本質是什麼嗎？”
　　“本質？”夏黃泉呆了呆，想到它的來源，再想到商碧落剛才的話，她的眼眸漸漸瞪大，“你的意思是……”
　　“沒錯。”眼見著已經猜測出答案的女孩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商碧落不自覺地笑起，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孔，手指劃過那雙睜得貓兒圓的眼眸上，“是病毒。”
　　“！”震驚過度的女孩沒意識到自己正再被一雙賊手“非禮”，心中只覺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總覺得死氣和青霧有著某種共通處，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它們都來源於喪屍。並且，她和商碧落都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吸收它們，區別在於，她的媒介是長刀，而他則是藤蔓。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也並非無據可循。”商碧落捏住女孩紅紅的臉頰，掐了掐，發覺手感不錯後再次掐了掐，“別忘了，我的異能是治癒，這個也算是治癒的一種吧？”
　　治癒？對，這麼說也沒錯。商碧落可以將喪屍身上的病毒吸收，那麼也完全可以將人類身上的病毒吸收啊。
　　“放開爪子啦！你這傢伙是要逆天嗎？！”這異能也太讓人羡慕嫉妒恨了吧？夏黃泉一把拍掉某人的賊手就想摔碗啊，這傢伙的人品為啥就這麼好？
　　“……逆天的不是我，而是你。”商碧落有些無語，難道她沒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異能正被她所擁有嗎？細究起來，有一點倒是異常有趣，女孩明明有著這樣強悍到足以令人心生畏懼的力量，越是接近，反倒越是讓人覺得她極為無害。
　　慢慢地，就想好好地保護起她的這份“無害”。
　　很矛盾，但是，又奇怪地並不讓人覺得違和。
　　如此思考著的青年接著說道：“而且，我的異能並非沒有限制，別忘了，”他解開鈕釦，露出纏繞在鎖骨上的青藤，“吸收總量是有限制的。雖然可以在吸滿後立刻用出，但是，就像之前所探究出的那樣，持續使用異能會讓人的身體覺得疲憊，所以……”他總結地說道，“固然可以治癒被感染者，然而你也很清楚，被感染後最多八個小時就會轉化為喪屍，感染者如果太多，我不可能救治到所有人。”簡而言之，讓他做救世主是很不科學的，而已經變成喪屍的人類，就算被他吸收了青霧，也絕不可能恢復原狀。
　　“就算這樣，也很厲害了。”夏黃泉舒了口氣，眼神中是純粹的喜悅，“有這個異能在，這座城市的人活下去的機率又大大地提高了不是嗎？這真是太好了。”
　　“……”算了，她開心就好。
　　“那麼，下一個問題——言小哥被抓，你知不知情？”
　　問題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犀利，但欺騙很明顯是不可行的，商碧落只好說起實話：“知情，但是，他最後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紅姐是你引去救言必行的？”
　　“她在觀望者中屬於對軍方比較懷有好感的陣營。”事實上，如果不是夏黃泉反覆提到這個人，商碧落還真想不起，通過“眼”觀測後，他才決定用她去救人，況且……如果他沒記錯，第一次見面時言必行就被她揍過？
　　讓他們再次會面也不錯，最近，某人真是得瑟過頭了。
　　“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夏黃泉“啪”地一下砸在商碧落頭上，接著說道，“你老實說，他被抓你有沒有插手？”
　　“沒有。”商碧落回答地很果斷，“我只是知道並且沒有阻止，而且，我事先提醒過他‘別引火燒身’，可惜他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雖然是背著女孩說的，但這是肯定的啊，當著她的面，可就什麼都曝光了。
　　真話還是假話，夏黃泉當然分得很清楚，但她依舊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對他明說？”言必行已經覺醒了異能不是嗎？不需要像她一樣“感受憤怒”吧？
　　“這個……”
　　“什麼？”女孩眯眸，有、陰、謀！
　　“不能說。”
　　“哈？”這貨是想死嗎？
　　“是真的不能說。”商碧落搖了搖頭，很誠懇地表明了自己並不是在吊胃口，“這件事關係到他的秘密，是與其有關的人想要對付他。”
　　“……秘密？”夏黃泉想起言小哥那些奇怪的舉動，她當然知道他有秘密，但問題是，“你怎麼知道的？”
　　“無意中觀測到的。”
　　“鬼才信呢！你個偷窺狂！”信他才有鬼！不過也就能理解為啥商碧落不和言必行直說了，一直不願意訴諸於口的秘密居然從別人口中吐出，這實在是尷尬過頭了。依照她對言小哥的理解，他寧願挨揍，也不願意面臨這樣的狀況。而且，就算知道有危險，言必行也不會選擇退縮，用其的話說就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啊！”——他就是那樣的男人。
　　“算了，”她也不記得自己今天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不過也明白，“對你也不能要求太高。”她也很清楚，除去這個原因外，他應該還想通過“言小哥的悲劇”激發她的憤怒，雖然未能實現。
　　不管怎樣，他並非是真正想傷害言必行，還為其安排了退路，這對商碧落這貨來說，真的是難得的進步了。
　　“下一個問題……還有什麼來著？”夏黃泉歪頭思考了片刻，因為心中的疑惑幾乎都得到了解答，所以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你做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讓我激發異能？不是吧？你到底還想做些什麼？”
　　還想做些什麼？
　　今天之後，她可以剝奪異能的事情會正式為人們所知，而後，她將與人們覺醒異能前一般，再次在這座城市中樹立起絕對的威信。
　　相對的力量讓人蠢蠢欲動，絕對的力量讓人臣服。
　　更何況，今天的事，她的爆發也是因為“想要保護市民”，與那次報紙事件一樣，女孩一如既往地展現出了良好的品德和美好的人性，那正是許多人所缺失的。
　　強大，卻並不殘酷。
　　擁有力量，卻也願意擔負責任。
　　無論承認與否，人們的血液中銘刻著奴性，那萬千年來沉澱在靈魂深處的劣根性並不會那麼輕易就被拋棄，而現在的她，完美地符合了絕大部分人所期望的“統治者”的形象。
　　如果說從前的她只是對於這座城市有影響力，多少有名無實，那麼這件事後，他會讓她——有名有實。
　　也只有這樣，她才會獲得絕對的安全。
　　商碧落知道，女孩很強大，也許並不需要他的保護，但他依舊想通過方式，讓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這個與她聰不聰明強不強之類亂七八糟的事物毫無關係，如果非要深究，大概是——作為一個男人，總想將自己心愛的女人牢牢護在身後。
　　對他而言，這不是錯，就算是，恐怕將來也會一犯再犯。
　　“說話啊？”女孩等他的回答等到有些不太耐煩。
　　一直被女孩騎在身下的商碧落突然坐起身，伸手將懷中的笨蛋抓住，兩人瞬間變成了——女孩雙腿張開跪坐在青年的腿上，整個人被對方緊緊擁在懷中，耳朵貼著他的心臟，傾聽著他猛然激烈了起來的心跳聲——這樣一種格外親密的姿勢。
　　長髮披散，輕撫間順滑如綢，懷抱的軀體溫暖間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最為可貴的是，這份再不會從別人身上尋找到的契合感。緊抱著的時候甚至會有一種感覺，她整個人就是為他而造的，每一個細節，甚至頭頂因為剛睡醒而凌亂飄起的幾根呆毛，都這麼熨帖心胸。
　　可惜，這樣的時光註定不能享受太久，懷中的女孩很快從一瞬的恍惚中醒過神來，在對方發飆之前，商碧落推開了她，伸出手揉了揉那近在咫尺的觸感很好的腦袋，與她對視的眼神認真而專注：“我只是想保護你。”
　　“……”
　　這個傢伙……
　　是認真的……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啊！
　　“咚！”
　　“咚咚！”
　　女孩下意識捂住胸口，下一秒又連忙放下手，臉上不自覺間浮起了濃濃的紅暈，整個人炸毛了，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爬了下去，坐到了一邊：“混、混蛋！你在說些什麼啊！奇奇怪怪的！誰要你保護了！”妄圖以這樣的叫聲掩飾自己完全亂了節拍的心跳聲。
　　“那麼，你決定作出怎樣的裁決？在我解釋了一切後。”
　　“……”女孩沉默片刻後，突然伸出拳頭，狠狠地朝青年的臉孔砸去，順帶將那讓她心跳失序的眼神拍飛！
　　“商碧落，你果然是個混蛋！”
　　被揍了又被罵了的青年心中有些許失望，但對這樣的結果也並非不可接受，只是，今後她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他呢？
　　正思忖間，他突然察覺到有東西接近，他想要扭頭去看，卻到底遲了一步，只感覺有什麼軟綿綿香噴噴的東西在臉頰上一觸即離。
　　這個是？
　　他驚訝地轉過頭，手指輕撫上臉頰，女孩卻不肯看她，只快速地背轉過身，氣勢聽起來非常足地喊道：“但是怎麼說你也是為了我，就、就姑且原諒你吧！下次再做，我就揍死你！”
　　但這話語，怎麼聽怎麼心虛。
　　他突然輕笑出聲，湊過去，卻怎麼都沒辦法看到她的臉——她一直轉來轉去躲著他呢！
　　“剛才那個，是獎勵嗎？”
　　“……”
　　“那麼，要不要再揍下我的右臉？”
　　“……”女孩被嗆住，“你真的是M嗎？”被揍了左臉再送上右臉什麼的，怎麼看都不正常吧？
　　“因為被揍有獎勵啊。”
　　“……喂！才沒有那種奇怪的東西呢！”
　　“嗯？”青年意味深長地聲音傳來，“那剛才那個是什麼？好像……”
　　“閉嘴啊混蛋！”毫無疑問，夏黃泉再次被調戲地炸毛了，她跳起身，毫不客氣地一腳將某人踩翻在床，但悲劇的是，因為太過激動，她口不擇言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我到底是犯了什麼病才會喜歡你這種無恥厚臉皮沒節操的混蛋啊？！”誰給她藥？她絕對不放棄治療啊啊啊啊啊！
　　“……”
第八十四章     岳父和女婿是天生的敵人
　　“……”
　　“……”
　　毫無疑問，兩人同時陷入了石化中。
　　沒錯，商碧落這貨也呆滯了，他正處於“原本只想跳到屋檐上偷根小鹹魚吃沒想到撞上了一條大藍鯨”的境地，以至於幾秒內，他的大腦也處於當機狀態，才重啟恢復，就看到踩著自己的女孩臉在一瞬間漲的通紅，不僅如此，甚至連放在他胸前的那隻瑩白的腳丫子，也紅透了，整個人如同一隻新鮮出鍋的小螃蟹，從上到下冒著騰騰的熱氣。
　　在這一瞬間，他覺得喉間有些乾澀，下意識開口：“你……”
　　“你什麼都沒聽到！”
　　“……”為啥沒說話？因為他暈過去了！
　　商BOSS同學恐怕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隻看似無害的腳丫子活生生踩暈過去，由此可見，女性傲嬌，不！是害羞起來有多麼的可怕！
　　踩踩踩！
　　踩！踩！踩！
　　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
　　等到夏黃泉終於平靜下來，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抱頭注視著再次被“玩壞了”的商碧落，心中又羞窘又愧疚又糾結，其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就反應過度了……連忙檢查了下某人，好在沒什麼事，只是某個地方不太雅觀……咳，總之，有沒有一種異能能夠重來啊？
　　等……等等！異能？
　　夏黃泉略微冷靜了下來，雖然之前用完異能後立刻就暈了過去，但不代表她沒有之前的記憶，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些人的異能……是被她剝奪了？還進入了她的左眼中？感覺就像孩子亂吃東西一樣讓人糟心啊。
　　可以，弄出來嗎？
　　才如此一想，她突然覺得左眼有些難受，並不痛苦，只是像無意中進了砂礫，有些磕人的感覺。
　　如此想著的女孩下意識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而後驚訝地發現，這顆沙子怎麼這麼大？不，似乎還不僅一顆沙子，兩顆三顆四顆……夏黃泉淚流滿面地注視著被『黃泉之眼』吐出的一大堆晶核，第一次發現異次元口袋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它還長在自己眼睛裡！
　　之後經過試驗，她發現“黃泉之眼”還真變成了一個儲存器，但是，只能放入這些取自異能者體內的神秘晶核。也曾試著將喪屍晶核往裡塞，結果她差點戳瞎自己，至於其他物品……還是算了吧！隨身空間之類的太高端洋氣上檔次，她用不起啦！
　　緊接著，她又想到，這些異能不知道她能不能用，試驗結果是，可行。
　　只要代表著那個異能的晶核還在她的眼中，她就可以暫時借用，然而，夏黃泉能感覺到，她只可以發揮出它一部分力量，並且持續時間極短，有些甚至只有兩三秒。
　　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要真可以肆無忌憚地用，也太過逆天了。而且，夏黃泉也沒打算留下這些，直覺告訴她，既然能將它們從他人手中剝奪，那麼給予應該可以是可以的。
　　在試探中，夏黃泉找出了高健使用的控蟲異能，這顆晶核是紫色的，泛著濃濃的神秘感，臨時借用後，她發現因為高健還活著的緣故，那些蟲子還在“待命”，故而沒有人被它們叮咬過。她當機立斷地命令那些蟲子立刻飛去南方，以及，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與人類進行接觸。
　　待它們徹底離開W市後，她會讓這個威脅徹底消失。
　　做完一切後，夏黃泉鬆了口氣，然而這顆晶核，她不打算交給任何人，因為實在太過危險了。
　　不過可惜的是——
　　“找到時間返回和刪除記憶的異能了嗎？”
　　“沒有，真可惜……咦？”夏黃泉僵硬地扭頭，原來商碧落這貨居然醒了過來，原本是尷尬來著，然而一看到他臉上那個明晃晃的腳印，她忍俊不禁，一把捂住肚子，“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
　　“笨蛋！自己照鏡子吧！”
　　說完，女孩撒開腳丫子跑路了。
　　之後，商碧落沒找到抓住女孩“審問”的機會，因為片刻後，剩下三人就回來了，渾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言必行奄奄一息狀趴在蘇一背上，把夏黃泉嚇了個夠嗆。
　　“你、你沒事吧？”
　　“沒……”被放在沙發上的言必行翻了兩下白眼，抽搐著伸出手，“別麻煩阿商，他說自己很忙……”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告黑狀？
　　“呀，我的頭怎麼這麼暈……妹子，給我拿張紙……我要寫遺囑……”蹬了幾下腿。
　　“……”
　　“我……你……啊！”閉眼。
　　“……你夠啦！”夏黃泉簡直想摔碗，不帶這樣嚇人的啊！而且，嚇人也請專業點，裝模作樣是要鬧哪樣啊？
　　言必行對夏黃泉的智商很是驚訝：“咦？你怎麼發現的？”
　　“廢話！有哪個死人還記得吐煙圈的啊？！”
　　“原來如此。”言小哥連連點頭，用於吸取經驗教訓，“我下次會記得把煙吐出來再裝死的。”
　　“請便！”夏黃泉捏了捏拳頭，陰暗臉道，“我會毫不客氣地把你埋在花園的地下，就是隔壁樓那隻小狗的固定入廁點！”
　　言必行痛哭流涕，什麼叫最毒婦人心，這就叫啊！
　　與此同時，默默在一旁觀看著的蘇一將手搭上蘇玨的肩頭，輕聲說道：“看起來不是很精神嗎？放下心了？”
　　蘇玨扭過頭，注視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嬉笑臉孔，微微皺眉：“這和你沒有關係。”如果夏黃泉聽到他說話，一定會很吃驚，因為她所熟知的蘇玨永遠是溫和的，很少會看到他以如此明顯的拒絕態度去對待一個人。
　　“真無情啊。”蘇一收回手，無奈地嘆了口氣，“明明我們是一個人。”接著他轉而笑道，“某種意義上說，你還應該感謝我，不是嗎？”
　　蘇玨眉間的紋路越加明顯：“別說了。”
　　“好吧。”蘇一攤手，看似選擇了妥協，“我可不想惹怒你，畢竟你才是老大。”
　　“……”
　　“阿玨？你是在生氣嗎？”
　　蘇玨回過神，看向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的女孩，展開眉頭回答道：“是啊。”
　　“哎？”夏黃泉大驚，“誰得罪你了。”
　　“你啊。”
　　“……我？”
　　“你答應過我不會做危險的事情。”
　　“……哈哈哈哈。”夏黃泉默默吐血，她是答應過，但問題是被商碧落那貨算計了啊！
　　“稍後和我談談吧。”
　　“……”救命！又是幾個小時的談話教育嗎？傷不起啊喂！
　　眼看著女孩的臉色變得格外糾結痛苦，蘇玨莞爾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還是先說正事吧，阿商呢？”
　　“北地來的回應？”總是神出鬼沒的商碧落再次符合特色地出現了，他眯了眯眼眸，眼神直視著那隻搭在女孩頭頂的爪子上。
　　這傢伙……是想把眼神變成菜刀嗎？
　　若有所覺暗自嘟囔的夏黃泉想起之前的情形，臉不自覺微微紅了起來——她才沒有害羞，只是覺得太丟臉了！
　　“……”蘇玨臉色微變，仔細地看了看女孩，又看向毫不避諱與己對視的青年——那眼神簡直向在宣告所有物，他心中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卻也明白此刻並不是求知的時候，他深吸了口氣，回答道，“沒錯。”
　　蘇一靠在一旁的門上，笑眯眯地看著一切，而言必行則是嘆了口氣，默默點燃了口中的又一根煙。
　　各懷心事的五人就這樣坐到了桌邊，大約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氣氛還顯得挺嚴肅。
　　夏黃泉左看看，右看看，怎麼老沒人說話啊？那麼就從她開始吧，於是抱拳輕咳了聲：“那個，阿玨你說的關於北地回應是？”
　　見她提問，蘇玨點了點頭，開始說道：“他們已經得知了今天發生的一切。”
　　“好快。”
　　“那是自然的。”商碧落扭頭看了女孩一眼，同樣解釋起來，“W市這麼大，有幾個北地的耳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我們也並沒有刻意封鎖消息。”
　　“只是沒有封鎖嗎？”蘇玨並不是傻瓜，事實上，他很聰明，所以事發後不久，無須解釋他便想通了一切，也得知在背後操控的那隻手是誰的，但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憤怒，這種情緒並非是因為他本身被利用，而是，“你這麼做，完全將黃泉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商碧落卻氣死人不償命地輕笑了一聲：“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與蘇玨起衝突是不智的舉動，但他對其問話的語氣非常不喜歡，喊名字什麼的姑且不提，不過是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認、識、稍、久的【重音】外人【重音】，居然就這樣將【再次重音】他的人【再次重音】納入保護圈中，並向他提出質問。
　　有資格麼？
　　“……”這貨腦抽了麼？夏黃泉在桌下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
　　蘇玨放於桌上的手緊握成拳，他壓抑住情緒，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說道：“你知道嗎？北地問我要黃泉的血液樣本。”
　　“血液？”眼看著氣氛一觸即發，言必行連忙以提問打斷。
　　“嗯。”蘇一點頭，“政府也是有秘密實驗室的，W市的情況毫無疑問地引起了他們的興趣。為什麼這裡的人會出現異能？異能覺醒率極低的原因？出現異能後體內基因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一切都有待探索，不過，對於研究者而言，小黃泉這樣的才是珍品中的珍品啊~”
　　“……請別把我說的跟珍禽似的好嗎？”夏黃泉錯了搓手臂，怪瘆人的。
　　此時，商碧落再次開口：“你答應給了？”
　　蘇玨立即否定：“當然沒有。”身為研究者，他當然知道給出血液意味著什麼。
　　“那還擔心些什麼？”商碧落反問道，“北地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我們身邊來。”除了信任的人，誰又能取得女孩的血液？
　　被對方的死不悔改所激怒，蘇玨拍桌而起：“如果不是你的舉動，黃泉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
　　“是嗎？”商碧落神色未變，卻充分地用眼神和語言表達了自己的不以為然，“你以為瞞得住？就算黃泉今天不激發異能，也遲早有一天會激發，難道你要將她關在家裡？”如果關得住，他早就這麼做了，哪裡還會有人能看得到她碰得了她？況且，如果真將她關起，恐怕再難看到她的笑臉……不，根本會被討厭吧？故而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看不出你這麼做好在哪裡。”
　　“我並不需要向你解釋。”商碧落再一次重複了這句話，而後說道，“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語調不高，話音不大，表情也沒有多莊重，然而，這話語中的真意，卻是在場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5


第八十五章      我要這樣保護你

　　這個詭異的氣場是怎麼回事？
　　如果非要用四個來形容夏黃泉此刻的感觸，那無疑是——如坐針氈！
　　明明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但也敏銳地察覺到，這種時候她不能開口，無論說什麼似乎都會帶有傾向性，而後將“桌上這碗看似平衡的水”打潑。
　　所謂覆水難收，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蘇一依舊笑嘻嘻的，似乎真的很歡樂。
　　言必行再次嘆了口氣，明明身受重傷來著，結果這種時候只能靠他了嗎？人太帥真是沒辦法啊……他搖了搖頭，看向蘇玨：“我說，這種時候比起吵架，妹子的安全更重要吧？”再看向商碧落，“阿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麼方法就說吧。”
　　“整編異能者以及身體素質優秀的普通人。”
　　“……喂喂。”言必行被口中的煙嗆住，“你玩真的？”
　　蘇一則是一臉興趣盎然地看向自己的本體——被人坑到這個程度，你想怎麼做？
　　“……整編？”夏黃泉的心思明顯沒有其他四人那麼深，她關注地反而是字面的意思，“你是說，把這些人集中起來？為什麼要這麼做？”
　　商碧落看向她：“還記得之前那些異能者之間的配合嗎？感想如何？”
　　“那個啊……”夏黃泉回想了下，決定不太含蓄地實話實話，“慘不忍睹，無法直視……”
　　“正是這樣。”商BOSS點頭，肯定了她的看法，“軍隊的異能者姑且不提，民間的異能者戰鬥素養實在太差，這樣下去，與喪屍對抗根本沒有勝算。”
　　“喪屍？”言必行插嘴道，“阿商你會不會太杞人憂天，喪屍還在河那邊呢。”
　　商碧落意味深長地瞥了某人一眼，在對方立即捂住嘴後，才接著說道：“冬天就快到了。”
　　“冬天？”夏黃泉歪頭，這麼說的確沒錯啦，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再過不久寒冬就將到來，但是，這個和喪屍有什麼關係？
　　“你的意思是……”蘇玨的臉色微微變化，但隨即又搖頭，“這個的機率實在……”
　　“但你不能肯定它不會發生，不是嗎？”商碧落指尖輕敲扶手，淡淡說道，“五次，至少在文獻記載中，帶河曾經五次因為嚴冬而結凍，有兩次戰役因此而完全逆轉，其中一次更是直接造成了國家的更迭。”
　　夏黃泉恍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她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啊，但是……商碧落這貨又是怎麼知道的？混蛋，她才不承認這傢伙比自己聰明呢！
　　商碧落接著說道：“之前那次南地探索，我們遇到了操控型喪屍，可以肯定其有智慧。並且，它操控喪屍的方式十分特殊，似乎是通過叫聲或者腦波，這點比起人類更占優勢。”說到這裡，他看向蘇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天的那場猴戲你也看到了，你確定這樣的一群烏合之眾可以與喪屍大軍對抗？別忘了，這座城市的異能者最多不會超過六千，而喪屍……”之後的話語，不言自明。
　　一群數量少又毫無戰法的異能者對上數量多又協調同力的喪屍。
　　這就是個悲劇！
　　其實商碧落的話語中也有不實的地方，他所說的“操控型喪屍”毫無疑問指的就是喪屍王。然而，夏黃泉並沒有指出這一點，因為當時系統提到過，會出現新型喪屍，其中未必沒有操控型，某種意義上，他並沒有說錯。
　　至於另外清楚實情的言必行，則堅定地站在了好基友的一邊，選擇了裝傻——嗯，他什麼都不知道！
　　“聽著是很有道理，但，他們真的會接受整編嗎？”夏黃泉對此不太有信心。
　　“妹子，你這可就低估了自己的號召力了。”言必行吐了個煙圈，賤兮兮地笑了起來，“獅王陛下振臂一呼，誰敢不從？”
　　“……喂！”別說的她好像推銷小能手一樣好嗎？！
　　“他說的沒錯。”商碧落居然肯定了這種說法。
　　“你怎麼也……”
　　“加一！”蘇一湊起了熱鬧。
　　“……”
　　夏黃泉看向蘇玨，期待他能給自己一個正常點的答案，誰知道他卻嘆了口氣，無奈地點頭。
　　“……”這群人合起來欺負她嗎？
　　“當然，不可能是全員，只是一部分人。”開始的確如此，但絕不會止於此。商碧落看了看女孩有些糾結的模樣，不禁笑起，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卻被毫不客氣地一把撓開，他不以為忤地收回手，接著說道，“而且，別忘記你的‘王者令’。”
　　“王者令？”夏黃泉愣住，隨即反應過來，“你說我的異能？這種聽起來酷似‘龍傲天’的名字是怎麼回事啊？”
　　“……”被鄙視了取名品味的商碧落果斷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接著說道，“據我推測，你應該可以取走以及暫時封印住他人的異能。”眼看著女孩似乎鬆了口氣，他又惡劣地加上了一句，“就定名為王之褫奪以及王之禁錮吧。”
　　“你夠了啊！”夏黃泉抽了抽嘴角，但也明白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扭過頭不看這個讓人糟心的傢伙，但還是很負責任地說道，“我之前試了下，我還可以暫時借用被我剝奪的異能，不過只能發揮一部分力量並且持續時間不長。”
　　“王之徵用麼？”商碧落沉吟片刻後，接著問道，“這些姑且不提，我想問你，能不能將異能給予某個人？”
　　此言一出，其餘人頓時看向女孩，之前的情形在座的都清楚地看到了，取走他人的異能姑且不說，如果還能給予，那實在是……
　　夏黃泉猶豫了下，斟酌著說道：“我不確定，但應該是可以的，只是……肯定有某種限制。”
　　“這個稍微再試。”商碧落點點頭，有限制並不出乎意料，但只要有“王之賜予”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嘖嘖，如果真的可行，那可就熱鬧了。”言必行輕嘖出聲，誰都知道這有多麼吸引人的眼球。
　　異能出現才千分之一的機率，幾百萬人的城市僅有數千人覺醒，剩餘的人誰敢說自己一點都不羡慕嫉妒恨？更何況，幾千異能者中，也有不少人對自己的能力並不滿意，想著能換一個就最好了。
　　而已經有了給力異能的，如果能再得到一個呢？誰也不會嫌多吧？
　　原本夏黃泉一口氣讓近三百人失去異能實在讓某些人懼怕到了極點，這種情緒堆積到了頂峰甚至會引發反抗，但如果換一下呢？她只是取走，並且還可以將其轉交給某些人，情勢就立刻發生了變化，毫無疑問，一部分異能者和大部分普通民眾，會立刻調轉槍頭，站到她的這邊。
　　這無關善惡，只是趨利的本能而已。
　　不過，比起這個，言必行覺得，將事情想到了這個地步、甚至可能還有後續的商碧落，絕對比“王者令”還要可怕。該慶幸他不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嗎？
　　這麼看來，妹子才是站在頂端的英豪啊，什麼都沒做就讓這麼一個妖氣沖天的傢伙心甘情願被俘虜什麼的。
　　“異能者姑且不提，就算是普通人，只要經過系統的訓練並配備足夠強大的武器，對喪屍也足以造成巨大的殺傷力。”商碧落下了總結陳詞，從這個角度看，他的話簡直是為國為民到了極點，堪稱“十佳市民”，然而除了女孩之外的剩餘三個男人都知曉，他所求的並非到此為止。
　　召集異能者與普通人，對其進行訓練。毫無疑問，這群人是衝著夏黃泉來的，換句話說，這就是她的“私軍”。哪怕現在不是，離這樣的未來也僅是時間問題而已。
　　目前情況下，軍隊的異能者雖然相對較多，但絕對不可能與整個城市的異能者為敵，簡而言之，他們的“絕對壓制”時期已然一去不復返。
　　不出意外的話，從此後W市的勢力將會徹底分裂為三部分——軍方，夏黃泉這方以及剩餘的少數異能者。
　　言必行再次感慨：阿商這傢伙還真是黑心眼，藉著打擊“逆反者”的機會，一手將最大塊的蛋糕納入懷中。拉著妹子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逆反者”，而且還是官方認可的。
　　同樣明白一切的蘇一滿臉“同情”地看向沉默的蘇玨，不用多說，想必本體比誰都清楚商碧落話中的深意——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陽謀。
　　“阿玨，是不是有哪裡不妥？”夏黃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就在剛才，系統居然提示她任務完成，並且布置了一個新的。
　　【征戰！W市無冕王之「實至名歸」！】
　　實至名歸什麼的，總感覺很不妙啊……
　　“……”蘇玨注視著女孩滿是擔憂色彩的臉孔，心中流轉過無數思緒，最終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沒什麼不好。”
　　目前軍方名義上的最高權限擁有者就是他，原則上說，將夏黃泉收入軍隊內部是最有利的，一方面可以擴大勢力，另一方面便於對她……進行研究。但正因有後者，他絕對不能讓她加入。蘇玨了解女孩，如果真的成為了軍隊的一份子，必然不會抗拒履行“義務”。雖然他不會這麼做，但難保不會有“有心者”暗自出手，與此同時，她遭遇危險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所以，他的選擇只有一個——默許商碧落的提議，讓女孩擁有另一股足以與軍方相媲美的力量，只有這樣，她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
　　只是，如此一來，獲利的人又何止是夏黃泉？根本就是……
　　“的確，沒什麼不好。”比起蘇玨，商碧落則要氣定神閑了許多，因為他明白蘇玨的選擇只有一個，所謂“陽謀”的特色就在於此，明知不可為卻必須為之。
　　一旦蘇玨答應，從此後他們將可以與軍隊分庭抗禮，而女孩並不適合管理瑣碎事物，言必行也不擅長這一方面，真正的管理權會落在誰的手中，不言自明。他對權力本身並沒有慾望，只是不願意自己的女人一直被別人納在保護圈中，就如之前所說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親自保護她，無須假手他人。
　　一旦蘇玨拒絕……這可能嗎？而且就算如此又如何？只要在其後略微推動，異能者自發聯盟的崛起便勢不可擋，擋在形勢車輪前的螳螂結局只有一個。當然，如果能順帶讓女孩討厭對方一點，就更好了。
　　壞心眼的BOSS君觀察著蘇玨的表情，心中惋惜無比，對方似乎沒打算拒絕啊。
　　被坑了個死去活來的蘇玨暗自嘆了口氣，認真來說，他是有些不太甘心，但話又說回來，他從不認為自己笨，但擅長的方向卻並不是計謀，有時候，比起與人打交道，他寧願回到實驗室中觀看冰冷的數據。但事已至此，哪怕是為了黃泉，他絕不可能再抽身而退將領導權交給其他人。只要他還在，軍中就沒有人可以明目張膽地對女孩出手。
　　雖然被算計，但這也說明，那個男人並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有保護女孩的決心和實力。一個人也許力有不逮，兩人的話……總可以完全將她護住吧？
　　“就這麼做吧。”蘇玨說話時，目光直視著正對面的青年，溫和的表情一掃而空，罕見地展露出了某種凜冽的氣場，“但我希望，你真的能實踐自己的承諾。”
　　與其對視的商碧落嘴角微揚，眼神亦是難得地鋒芒畢露：“自當如此。”
第八十六章    你別想逃走

　　次日，休息了一整夜的幾人各自開始著手目前的工作。
　　相比於其他三人，商碧落和夏黃泉倒顯得格外清閒，這讓後者有些許不適，尤其是，在其他人在外面奔波的時候，她還在陽台上坐著軟墊曬太陽。
　　“在想什麼？”
　　夏黃泉托著下巴歪了歪頭，側看向同樣拖著軟墊而來的青年：“唔……在想我們這麼閑是不是不太好，總覺得有點吃白飯的嫌疑啊。”
　　商碧落放下手中的軟墊，坐下：“享受這片刻的清閒吧，之後就輪到你來演重頭戲了。”當然，對他自身來說也是一樣。
　　“……嗯。”夏黃泉點點頭，她大概也猜得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麼，承擔與力量相對的責任，她覺得這很正常。她看了看商碧落的臉色：“你心情不錯？”
　　青年挑眉反問：“看得出來？”
　　“看不出來才怪吧。”
　　“那你還看出了什麼？”
　　“唔，”夏黃泉苦著臉嘆了口氣，“我還看出你是專門來找我麻煩的。”
　　“……”商碧落微愣，隨即輕笑出聲，“不躲？”
　　“躲得掉嗎？”女孩毫不客氣地瞪了身旁的青年一眼，“我可知道的很清楚，你唯一的優點就是臉皮厚！”
　　商．皮厚．碧落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為了不辜負你的期望，我會繼續努力的。”
　　“……別往這種可怕的方向努力好嗎？！”
　　女孩吼完後，突然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想著想著，雙頰漸漸紅了起來，原本想要開口的商碧落心念微動，選擇了沉默地注視著發生在女孩臉孔上的“迷”之轉變，覺得這一幕相當可愛。
　　對於觀察者來說，她的思考過程並不是單調而乏味的——他看見她困擾地撓了撓頭髮，緊接著抓了抓臉頰，而後如同抱怨般嘟囔了句“真是的！”，又伸出拳頭砸了砸身下的軟墊。
　　將全套動作重複了兩次後，女孩彷彿下定了決心，以一種百死不悔的氣勢猛抬起頭，直視向他！
　　那雙異色的雙眸如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商碧落在與其對視的剎那心跳亂了一拍，而後慢慢失序。他預感到，如同從夜晚到白日的轉變，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將要發生變化。
　　商碧落感覺自己如同放棄掙扎的囚徒，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那將決定命運的判決——所有的一切彷彿都由對方來掌控，這對他來說是極其新奇的體驗。
　　“我覺得……”被他牢牢注視著的粉脣開啟，緩緩吐出了話語，明明是正常的語速，卻彷彿被放慢了無數倍，以至於每個字眼聽起來都格外清晰，“我應該是……”
　　可惡的是，說到這裡，居然斷住了。
　　“……”商碧落驀然想起之前女孩所說的話——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他覺得自己真的頗能理解她當時的心情。
　　“啊啊啊！”夏黃泉叫了一聲，注意到商碧落怪異的臉色，頓時更加不滿了，她伸出手熟門熟路地就給了他一拳，“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給我點醞釀感情的時間會死嗎？！”
　　“你害羞了？”疑問的語氣。
　　“誰、誰害羞了！”
　　“你害羞了。”肯定的語氣。
　　“混蛋！都說我沒害羞了！”夏黃泉雙手揪住商碧落的衣領，搖晃著吼道，“不就是不小心喜歡上了你嗎？你以為我不敢說……”話音突然頓住，女孩的臉孔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很快整個人再次如同從蒸鍋裡跳出來的大蝦一般。
　　被她「鉗子」夾住的某人心滿意足地笑了：“你已經說了。”
　　“……”
　　“你說了。”繼續補刀。
　　“……”
　　“你……”
　　“閉嘴！”被逼到極點，女孩反倒鎮定了下來，她一把鬆開青年的衣領，輕哼出聲，“我說了又怎麼樣？而且，重點根本不在這裡。”
　　觀察著對方驀然轉變的眼神，青年的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他輕皺起眉頭，回視對方：“那麼，你認為重點在哪裡？”
　　“……”夏黃泉偏過頭，錯過對方的目光，“雖然我喜歡你，但我果然還是覺得，不要再進一步會比較好。”語氣聽似從容，女孩縮至身後的手掌，卻緩緩捏住了坐墊，收緊。
　　當不祥的預感成為了現實，商碧落反倒平靜了下來——他們在這點上真的很像。他淡然開口：“……我需要一個理由。”
　　“因為……”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昨晚夏黃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次，最終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的確喜歡商碧落，這是不可逃避的現實，也並不打算逃避，因為人可以欺騙任何人，卻欺騙不了自己的心。但是，如果結局註定是悲劇，那麼還是從未開始會比較好吧？至少雙方在分開時所感受到的悲傷也應該會輕上許多吧？
　　明明註定要離開，還因為“喜歡所以想要”“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這種自私的理由毫無顧忌地將對方拖下水，實在是太過不負責任了，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然而，就算拒絕，她也想說個明明白白，給對方一個真正的理由。所以，昨夜她向系統詢問了有關事情，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有些事情她被限制，不可以清楚地說出來，比如“商碧落對她來說是書中的一個人”，這類與系統有關的事項都不能說出。
　　“我其實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說的是實話。我原本所在的世界末世沒有到來，所在的國家也不叫炎黃國……”夏黃泉緩緩地訴說著，努力在允許的範圍內解釋明白。
　　她說了很多很多，像是要一次性把這個世界和自己原本世界的差別全部說清，以求得對方的信任。還有就是……告訴商碧落，即使她和他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但是，他們兩人的世界也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她所得到的卻是一句——
　　“所以呢？”
　　“所以？”夏黃泉呆住，這是什麼詭異的回答？
　　商碧落注視著愣愣的女孩，微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哈？”
　　“雖然聽起來很像是謊言，但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分辨，我原本所在的世界……”
　　夏黃泉仔細地聽著商碧落的敘述，雖然她曾經通過書籍了解過對方，但是書籍所展露出的永遠是世界的某個部分，而從青年口中吐露出的語言，則將她所知的那個缺失的世界一點點補充完整。
　　現在想來，這真是不可思議。
　　他們明明存在於不同的時間與空間，卻又在這個世界以堪稱奇跡的方式相遇，並一路走到了今天。
　　“知道嗎？過去我從來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並且對痴迷這個詞的人嗤之以鼻。”商碧落伸出手，緩緩撫上女孩的臉孔。
　　“那你現在信了？”
　　“不，還是不信。”
　　“……喂。”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夏黃泉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那你說剛才的話意義何在啊？”
　　“如果我相信是命運安排我們相遇，不就等於也要相信你口中所說的——它總有一天會使我們分離。”
　　“……”
　　“所謂的命運，就是萬事萬物從一開始就被預定了從生到滅的軌跡。你覺得這個說法如何？”
　　“總覺得……有點狡猾呢，只用一個詞就輕鬆地抹殺掉了許多事情。得到好的結果姑且不說，當鎩羽而回時就說‘這不是我的錯，而是命中註定的，我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你難道不是如此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夏黃泉知道，商碧落說的沒錯。她的確也是如此，什麼都沒有試著去做，或者說，想都沒有想過去做，只覺得“命中註定我們總有一天會分開”，所以就輕易地下了最終的決定。
　　商碧落摩挲了幾下手下的臉孔，接著說道：“我還聽過另外一種命運的另一種解釋。”
　　夏黃泉眨了眨眼眸，撫上青年貼著自己臉孔的手：“是什麼？”
　　“命由天定，運由己生。前者也許與生俱來不可改變，後者卻可以自己選擇把握。合二為一，是為命運。”
　　“……我總覺得，自己又要被你坑了。”
　　“哦？”
　　“但我居然非常想被你坑。”夏黃泉抿了抿脣，向來堅強的她在這個瞬間居然顯現出了某種類似於脆弱的表情，“我……其實真的有些害怕……”
　　商碧落確定，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下意識地伸出手將女孩攬入懷中，低聲問道：“害怕什麼？”
　　夏黃泉沒有拒絕青年的舉動，只是伸出手緊緊地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彌足珍貴的稻草：“我……怕痛。”
　　是的，雖然一遍遍地用著看似高尚其實道貌岸然的話語欺騙著自己說服著自己催眠著自己，其實內心卻比誰都清楚——她只是害怕而已。
　　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喜歡一個人，這種喜歡也許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有多麼想要在一起，就有多麼不想面對可能有一天會到來的分離，這種事情僅是想像就難以忍受，如果有一天真的面對，自己會變成怎樣呢？到那時如果這份愛更加深厚，是不是疼痛也會更加劇幾分？
　　她就像是一個沒有打過針的人，對即將扎入手臂的針筒懷著無比懼怕的心情。如果曾經被扎過還好，那麼她至少可以對接下來將要到來的痛楚做個起碼的預料，但問題是她對於這件事沒有任何的經驗，所以更無法估量最終到來的痛楚會到達什麼程度。
　　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害怕。
　　奇怪嗎？
　　好笑嗎？
　　可恥嗎？
　　夏黃泉不知道，再堅強的人在愛情面前也有俯首稱臣的時候，如果沒有，那只是愛得還不夠深。
　　她只是單純地以本能遵循了這一點。
　　青年低下頭，輕輕地啄吻著女孩的額頭，這種時候，也許他應該溫柔地安慰她說——“別害怕”，但最終他吐出口的卻是：“那就一起痛吧。”說完後，他勾了勾嘴角，一把將懷中女孩的頭按在胸前，緊緊地、深深地擁抱住她。
　　被完完全全遮住了臉孔的女孩沉默片刻後，突然“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哽咽著吼道：“你這傢伙，還敢更自私一點嗎？”
　　商碧落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感受著胸前的衣物正逐漸被眼淚濡濕，他輕聲卻足夠清晰地回答道：“敢。所以，你別想逃。”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5

第八十七章    男友的職責就是挨揍

　　人經常有這樣的經驗吧？
　　自然而然地做了某件事，事發時沒有任何感覺，但做完後就開始糾結了，不斷地想著“我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腦子是壞掉了嗎？如果不做就好了！”，越是想就越是後悔。
　　——夏黃泉此刻，就處於這種狀態中。
　　沒錯，她、後、悔、了！
　　抱著商碧落這貨哭鼻子什麼的，太不科學了！
　　可以殺人滅口嗎？！貌似不行，那麼用拳頭砸他的腦袋砸到失憶呢？似乎非常可行啊。
　　就這樣，無人看到的陰暗角落中，一隻罪惡的魔爪緩緩伸出……明顯不可能啦！夏黃泉又淚流滿面了，為什麼她這麼有道德觀啊？
　　與此同時，商碧落默默抬頭看了眼日光，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為什麼他會突然覺得有些涼呢？這是深秋中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日光和煦，大風未至，既然原因不在氣候，那麼就是……他低下頭，很快發現了一隻捏了又鬆、鬆了又緊、明顯躍躍欲試的拳頭。
　　不過剎那，他便弄明白了女孩的腦回路，而後……真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壞心眼卻很自然地浮了出來，勾引得他蠢蠢欲動。
　　他勾起嘴角，伸出手拍了拍懷中人的腦袋：“哭夠了嗎？”
　　果不其然，女孩如同被戳中了痛點的小貓般瞬間炸了毛，“喵”地一聲就抬起頭反駁道：“誰、誰哭了啊！”
　　商碧落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微歪了歪身體靠在一旁的墻上，戲謔道：“那你臉上的是什麼？”
　　“……這個是汗！沒錯，是汗！”似乎為了增強說服力，夏黃泉伸出手搧了搧風，煞有介事地點頭，“嗯，天氣太熱了。”
　　“……”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等……”
　　於是，商碧落又被揍了，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為他點蠟。
　　揍完人，夏黃泉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幾顆汗珠，而後把手伸到被蹂躪的氣喘吁吁的商碧落面前，認真臉說道：“看，天氣真是太熱了。”
　　原本橫屍在地的商碧落堅強地爬起來：“……你的汗水還會從眼睛裡冒出嗎？”
　　“當然！”傳說中一對男女一旦結婚，模樣和性格就會變得越來越像，雖然夏黃泉還沒和商碧落結婚，但似乎在確定關係的伊始已經非常不妙地學會了某個名為“無恥”的特點，“還會從鼻子裡冒呢！”吸了吸鼻子。
　　商碧落慘不忍睹地扭過頭，從衣袋中拿出一塊手帕遞到對方面前：“擦擦！”
　　“哦。”女孩十分自然地接了過來。
　　正常人都知道，流淚都會伴隨著流鼻涕，用書面一點的說法就是“在人類的眼睛中有一個鼻淚管，其與鼻腔相通，所以當人大量流眼淚時，就會有一部分眼淚流入鼻腔，與鼻粘膜分泌的粘液混合後流出”，當然，說的再好聽它也不會變成金坷垃！就算是再漂亮的美女哭起來也避免不了這種玩意，暴力女當然也不會例外。
　　但是……
　　擦完後，夏黃泉有些不滿地說道：“你那種嫌棄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表姐說的沒錯，男人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都是充滿了劣根性的混蛋！她咬牙說，“從前你上完廁所沒洗手我都不嫌棄你！”
　　被指控了的某人有些想吐血的衝動，那種糟糕的往事明顯還是忘記會比較好吧？誰知道對方卻不依不饒地盯著他，商碧落扶額：“那是因為你沒給我洗手的機會吧？”直接扛著就走什麼的。
　　“閉嘴！我那是為了救你，還忍受著潔癖幫你提褲子，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你身上真的有潔癖這種玩意嗎？”商碧落看了眼被揉成一團的可憐的手帕，痛苦地移開眼神，“而且能別再繼續這種話題嗎？”
　　“你嫌棄我！”
　　“沒有。”
　　“你是在嫌棄我。”
　　“真的沒有。”
　　“你就是在嫌棄我。”
　　“……好吧，我嫌棄你。”
　　“混蛋！”
　　“等……”
　　於是，商碧落再次被揍了。
　　他很快就明白——自以為關係改變不會輕易挨揍什麼的永遠都是做夢啊，倒不如說正好相反，被毆的機率反而大大增加了——泡一個傲嬌等於情趣，泡一個武力值逆天的傲嬌就等於“死去”了。
　　再次為他點蠟！
　　短短十分鐘內挨揍兩次，而且似乎下手比平時還重，即使是商碧落也有些不太淡定，而後只看到女孩捏了捏拳頭，挑眉問他：“怎麼？你有什麼不滿嗎？”
　　“……”因為沒得到準確答案而心中略沒底的商碧落決定採取一個委婉的說法，“你手不疼嗎？”
　　“是有點疼，你皮太厚了。”
　　“……”
　　“沒辦法啊，誰讓咱們關係不同了呢？”
　　商碧落更加摸不著頭腦了：“……這個和關係不同有什麼關係？”而且，明顯轉變方向不對啊。
　　“當然有關係。”夏黃泉伸出兩根手指，“我有個表姐對我說過，男友這種東西就是用來揍的，而且必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所以剛才，你一半是作為「得罪我的人」挨揍，另一半是作為「男友」挨揍。”說罷，她晃了晃手臂，“還真有點手酸，不過，就算太累我也可以堅持的。”
　　“……”表姐其實很恨她吧？才會傳遞給她這種扭曲的戀愛觀！商碧落慘不忍睹地捂住臉，“其實，你可以不用堅持的。”
　　“你嫌棄我。”
　　“……好吧，你繼續堅持。”
　　“我會的！”
　　“……加油。”可以申請分手嗎？
　　“對了，表姐還說過，如果分手的話必須是我先提出，當然，你想先提也可以，就是被打死了不要怪點背也不要怪社會。”
　　被嗆住的商BOSS輕咳了兩聲：“能問件事嗎？”
　　夏黃泉眨了眨眼，點頭：“可以啊，你問。”
　　“你表姐，有男友嗎？”
　　“有啊，年輕英俊還聽話。”夏黃泉雙手合十，一臉憧憬地說，“據說他還是個從魔法世界穿越而來的法神。”
　　“你信？”
　　“不信啊。”夏黃泉歪了歪頭，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但緊接著，她又說，“但是，能讓我表姐滿臉幸福地說出這種話，正是因為對方給了自信不是嗎？從這一點看，很讓人羡慕啊。”說罷，她雙手叉腰，嚴肅地看向商碧落，“你還差得遠呢哼。”
　　從記事以來從來充滿自信的BOSS君糾結了，他有哪裡不好嗎？他就這麼差嗎？他……
　　“雖然你的臉不錯，但是，”盤腿坐著的女孩雙手托腮，十分困擾地說道，“你覺得我以後該怎麼介紹你？”她開始模擬起現場狀況——
　　“你們好，我男友是從其他世界穿越來的犯罪分子。”
　　1hit！
　　“或者，我男友是從其他世界穿越來的，他有反社會反人類傾向，還超級小心眼，你們要小心啊哈哈哈……”
　　2hit！
　　“怎麼看都太丟人了吧？”
　　『神補刀』攻擊！
　　說著說著，女孩絕望地四十五度望天，“蒼天啊，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除了臉外毫無閃光點的傢伙。”
　　致命一擊！
　　【叮咚！恭喜你成功地殺死了「男友」，獲得物品「死男友一隻」。】
　　商碧落嘆了口氣，不死心地問道：“我在你心中就這麼差嗎？”
　　“是啊。”
　　“……”
　　“但是，”夏黃泉輕咳了聲，微微湊近臉孔，“反正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即使如此也依舊緊緊抓住她不放的傢伙，不知道該說是眼光太差還是太死心眼，“某種意義上說，我們也挺相配不是嗎？”
　　商碧落無奈地看向女孩，同樣微微湊近臉孔，與其鼻尖對鼻尖：“狽先生和狼小姐嗎？”
　　“正是如此。”夏黃泉輕輕動了動腦袋，用自己的鼻子一下下撞著對方的，“還痛嗎？”
　　“……還好。”每被揍一下就自動治癒什麼的，如果現實真的像言必行說的遊戲那樣——積攢滿「熟練度」就可以升級，那他一定會成為第一個達到滿級的異能者。
　　女孩輕笑了一聲，突然歪歪頭，柔軟而粉嫩的嘴脣輕輕地印在了青年嘴角上：“現在還痛嗎？”
　　商碧落被這突如其來的“餡餅”砸得有些懵，不是他太蠢，而是……女孩還是第一次滿含親密意味地對他做出這樣的行為，就他看來，這個似乎太過輕柔的吻實在美好得有些過頭——就像是上一秒還被繩索綁住倒吊在半空，下一秒繩索就突然斷裂，整個人一頭栽進正下方的蜜罐中。
　　從頭到腳都被蜂蜜泡暈了。
　　他注視著女孩近在咫尺的眼眸，其中泛著名為溫柔的淡淡粼光，還有一絲調皮，青年不自禁地也輕笑了出來：“嗯，還有一點。”
　　又一下。
　　“現在呢？”
　　“似乎還是有一點。”
　　再來一下。
　　“這次呢？”
　　“嗯……”
　　“敢說還痛我就揍你！”
　　“……痛。”
　　“喂！你這傢伙是抖M嗎？”
　　商碧落望天，他是抖M嗎？本身似乎不是，現在……他自己也真心不確定了，唯有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每次被揍完都有『安慰』，那麼被打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如果夏黃泉聽到他內心的想法，肯定會大吼出聲：“你不確定個鬼啊！根本就是好嗎？！”
　　不過，這歸根結底，到底是誰的錯呢？

第八十八章     誰比她更會拉仇恨

　　很快，城中的情況就像之前商碧落所說的那樣，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民眾，都懷著各異的想法，自然而然地開始了行動。
　　這一件堪稱歷史性的變革在所有人的共同意志下，遵循著兩條根本規則：
　　一，無論市民做出何種選擇，都完全依照自主自願的原則；
　　二，禁止異能者運用力量欺壓普通民眾，違者將受到嚴厲懲罰。
　　在沒有出現異能之前，所有人都是拼死才從南方逃到這裡，沒有誰比誰更擁有活下去的資格。也許現在有人更強，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比誰更高貴並擁有欺壓人的權力。
　　而在夏黃泉這方開始聚集民眾的同時，軍方也開始了對異能者的徵召——有些人選擇了加入軍方，有些人選擇了加入夏黃泉這方，還有些人選擇暫時不動，當然，也還是有些人選擇了自發聚集……選擇多種多樣，但無疑，W市“一家獨尊”的形勢已經被完全地改變了。
　　而蘇玨和商碧落等人看似在打擂台，其實只是在進行著一場心照不宣的“官民勾搭”。在此之後，W市的形勢將變成所謂的“三足鼎立”。眾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穩定的，三方對立也永遠比兩方對峙要讓人放心。卻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兩條腿其實早就站在了一起，簡而言之，他們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和主導地位。
　　當然，異能者自身也並非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作為今後當之無愧的主戰力，他們在各個方面都將享受比普通民眾更多更好的待遇——專門劃分出的小區，優渥的生活條件，豐富的物資配給等等——某種意義上說，這些人輕輕一躍，真正地站到了這個城市的最上層。
　　當然，既然享受了權利，也就意味著他們肩負了同樣的責任，並在某一天，將盡到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接近危險的義務。
　　“嘖嘖，阿商，你這招可真夠毒的。”言必行知道商碧落向蘇玨他們提出這條建議時，如此說道。
　　商碧落只是挑眉一笑：“毒？”
　　“……好吧，是聰明！”言小哥淚流滿面，真是的，眼神威脅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
　　“呵呵。”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罵人！
　　“喂喂，你們別光顧著打情罵俏，誰來和我說明一下！”夏黃泉很不滿地拍了拍桌子。
　　“……”X2
　　眼看著BOSS君的眼神又要開始殺人了，言必行果斷地腳底抹油：“再見！”
　　“……真是的。”夏黃泉一把提起沙發上的風衣朝青年的背影丟過去，“小心著涼啊！”
　　“了解！”
　　女孩轉過頭看向青年：“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年卻向她勾了勾手指。
　　“……”夏黃泉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蹭到沙發上某人的身邊坐下，抓起他的手扛在肩膀上，點了點頭，“你可以說了！”
　　被敷衍了的某人很是無言，但也明白這個時候再不說話恐怕就要挨揍了，於是開口說道：“你覺得異能者應該享受優先待遇嗎？”
　　“這個當然吧？”女孩歪頭回答道，“雖然我不覺得異能者有什麼高人一等，但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從而也就想得到與眾不同的對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是如此。”商碧落微微頷首，肯定了他的說法，“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這也並非不可接受的事情，更何況……據說在這個城市中，還有某個人可以將普通人轉化成異能者。”
　　“這個就……”把她吹得這麼厲害真的沒問題嗎？
　　“贊同這一點，就意味著自己或自己的親人朋友某一天可能享受到同樣的待遇，這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壞處。更何況，誰都知道，享受到什麼就要付出些什麼。他們現在得到的越多，將來也將直面更多危險。”商碧落伸出手指晃了晃，“接下來，第二個問題來了，異能者的能力其實是很不同的，有些強，有些弱，有些很適合戰鬥，有些則不然，你認為這些人應該得到同等的待遇嗎？”
　　“……這個，應該因人而異吧？如果大家都一樣，反而覺得有些不太公平呢。”
　　“沒錯，大部分人應該都存有這樣的想法，那麼，怎麼判斷出異能的強弱呢？又該由誰來判斷呢？”
　　面對著青年的疑問，女孩眨了眨眼眸，思索了起來：“……唔……果然，還是應該由異能者們自己吧？總覺得別人的話……不太有資格……”
　　“正確的見解。”
　　“但是……這些和‘毒’，不，是‘聰明’，有什麼關係呢？”至少到現在為止，她沒看出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啊？
　　青年側臉注視著女孩狀似認真思考的臉孔，微微一笑，湊過去親了親那紅撲撲的臉頰。
　　“……喂！說話呢，別隨便占便宜！”一巴掌推開。
　　“咳……”商碧落人面獸心，不對，是人模人樣地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首先，想要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就必須先向‘異能者聯盟’報備自己的異能者身份以及異能類型。”因為所有的物資依舊掌握在軍方的手中。當然，“報備就等於加入軍隊”這條是行不通的，且不說一些異能者對軍方沒多大好感，不會為了區區物質條件就自願被拴上狗鏈，商碧落他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如果不是怕被女孩討厭，聚集民眾打劫物資庫據為己有這種事他完全做得出來。
　　“其次，為了得到其他異能者的認可獲得較高的評價，必須盡可能地表現自己能力，至少展示出它在某個方面的強大性。”比如傳說中的空間系和控獸，雖然它們並非正統的戰鬥異能，但誰也不能否定其作用。
　　“你的意思是……”夏黃泉福至心靈，眨了眨眼眸說道，“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對全市的異能者進行檢錄，了解他們的異能類型以及強度。”
　　“你變聰明了。”揉頭，“哪怕他們未必加入我們或軍方，了解這些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要知道，未知者永遠比已知者可怕。
　　蘇玨這次真是被商碧落坑慘了，為了推動決案，取得民眾的信任，軍方的絕大部分異能者最先加入了聯盟（當然，隱藏部分底牌也是必須的），但話又說回來，他們也同時也拿到了聯盟中所有異能者的資料。同時，軍方加入的人數可不少，戰鬥力更不低，可以想見，他們在“異能者聯盟”步入正軌後將取得強而有力的話語權——這一切究竟是優大於劣，還是劣大於優，目前狀況下還真不好說。
　　“走開！”打手！夏黃泉撓了撓臉頰，將心中剛才想到的疑惑問了出來，“但是，就算這樣，想必還有一些異能者會採取觀望的態度或者別的想法，不肯現身於人前吧？”
　　商碧落搖了搖頭：“他們人數太少，翻不起什麼波瀾。”微挑起眉，彷若不屑地說道，“說到底，人們可是熱愛抱團的動物，彷彿不簇擁在一起就感覺不到溫暖一般，可憐又可悲。哪怕不願意出現在人前也好，他們想必也會自己三五成群地組成團體。”嗤笑出聲，“群體和群體之間會自然地發生排斥效果，如果不是勢均力敵，形勢總會發展為強大的一方壓倒弱小的一方，甚至弱小群體的某個部分或整個被對方融合。歸根結底，不過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過程。”
　　這一番結果後，這群人在寒冬到來前，究竟會有多少人堅持到最後呢？畢竟，隨著時勢的發展，稍微有點腦子就清楚，加入聯盟的好處可不僅僅是那些浮於表面的蠅頭小利——晶核，集體狩獵，後勤治癒，以及……危機時的互相救助，大團體的力量可比幾個人要可靠太多。
　　“靠在一起可憐又可悲？”夏黃泉抽了抽嘴角，一把將脖子上的手丟開，“那就別湊我這麼近啊！”而且背脊涼颼颼的，這傢伙八成又在想些什麼很不妙的東西，鄙視他！
　　“……”
　　“說，可憐嗎？”
　　“……不可憐。”
　　“哼。”
　　很快，W市的三方勢力已然初具雛形。
　　而在商碧落的推動下，所謂的“異能者聯盟”也第一次浮現在了人們的眼前——完全由異能者構成，對異能者的能力進行檢測並劃分等級，維護異能者的權益，制定異能者適用的法規，監控異能者的行為，懲罰異能者中的違規者，並督促異能者們完成應盡的義務。
　　而在其中占據最高領導位置的——是“異能者仲裁協會”，目前……人員暫時空缺，毫無疑問，會長一職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垂涎。
　　“異能者領頭人，最強者才可為之！”
　　“誰若不服，便來戰！”
　　這位一開始就拉了所有人仇恨的倒霉孩子，除了夏黃泉還能有誰？
　　最苦逼的事情在於，明知如此，她還得咬著頭皮繼續做下去——想憑一人之力挑幾千什麼的，真的太虐心了好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6

第八十九章    女王陛下的垂青不好獲得

　　秋風蕭瑟！
　　草木搖落！
　　洪波涌起！
　　大浪滔天！
　　只見一位黑衣少女站在高處的巨石上，左手撫刀，風衣長長的衣擺在驚天的波浪中……
　　“stop！”正在梳頭髮的夏黃泉緊急喊停，瞪向言必行，“你那詭異的描述是怎麼回事啊？”
　　“大俠出場不都這個氣氛嗎？”言小哥不知從哪裡找到了個黑色貝雷帽卡在頭上，一副導演深思臉說道，“正所謂無招勝有招，先以驚人的氣勢壓倒對方，然後！”
　　“然後我就和他們一起被風浪捲進河裡了啊謝謝。”
　　“……”
　　“而且，帶河附近哪有你說的那種巨石啊？不，說到底，單挑所選的場地是市中不是河邊吧？你的思維到底是怎麼發散到那種詭異方向的啊？！”
　　“……你沒救了。”言必行悲傷地捂住臉，“你這種沒有浪漫之心的女人已經沒救了！”
　　夏黃泉嘆了口氣，一邊將風衣套在身上，一邊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如果浪漫之心是那麼無釐頭的東西，我寧願沒有！”
　　“……”言必行幾欲吐血，看向商碧落，控訴道，“阿商！管管你女人！”
　　商碧落只短暫地看了眼他，就重新目光專注地幫女孩扣好最後一粒釦子，又理了理衣領，被皇后涼涼「伺候」地非常舒爽的夏黃泉挑釁地看了眼言必行，露出一個超級得瑟的笑意，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刺激人，她伸出雙手勾住青年脖子，踮起腳在他臉孔上“啾”“啾”“啾”……
　　言必行正想摔碗，就見看似『賢良淑德』的某人再次看向自己，笑容既陰暗又得意——混蛋！秀恩愛死得快啊！
　　他怒火萬丈地提起手中的劇本砸了出去：“狼狽為奸什麼的最討厭了！了！了！了！……啊！”
　　咦？怎麼頭突然好痛？！
　　“喂，你沒事吧？”
　　言必行猛地搖了搖頭，費了片刻功夫才從恍惚的狀況下恢復清醒，正看到女孩彎下腰擔憂地注視著自己……彎腰？他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這麼說，他剛才是在做夢？似乎還不小心從沙發上滾下來了。
　　“摔痛哪裡了？”
　　“不，沒事，只是……”他一手拉住女孩的手站起身，另一隻手無力地揉了揉腦袋，“做了個超級可怕的夢而已。”
　　“可怕的夢？”
　　“嗯……”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呢？他低頭看向撿起同樣掉在地上軟墊的夏黃泉，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在下一秒對上對方的視線，女孩眨了眨眼眸，好奇地問道，“是怎樣的夢呢？”
　　“……”不知為何，言必行下意識地掩藏起了真實的情況，嘴裡跑起了火車，“被一千隻恐龍追什麼的……”
　　“喂，那是什麼可怕的夢啊！”夏黃泉狐疑地看了青年一眼，直覺告訴她對方並沒有說實話，不過也沒想追根究底，說不定是被一千隻恐龍壓倒什麼的……呸！做人不可以這麼惡毒，她肯定是被商碧落帶壞了。
　　“被追到後才發生了可怕的事情吧。”毫無疑問，說話的人是商碧落，他邊說著，邊伸出手，從言必行手中“奪”回了女孩的手。
　　“……”夏黃泉無言望天，她的思維模式還真的越來越像他了啊！這真是個可怕的發展方向！
　　“喂喂……”他這是又被欺負了嗎？急著轉換話題的青年看向墻上的鐘錶：“出門的時間到了。”
　　“啊，真的。”夏黃泉深吸了口氣，“該走了。”
　　商碧落握緊女孩的手，低聲問道：“緊張？”
　　“那是當然的吧。”她這次可是拉了大仇恨啊。
　　不過，她同時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去做的話完全可以不去，但是逃避是不行的。其實她很明白自己看似強悍的“異能”是多麼危險的一件東西——就像是懷抱著黃金站在人群中，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很快就會被群起而攻吧？
　　他們沒有說，不代表她就真的不知道。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你說反了吧？”女孩揚起下巴，斜睨了青年，輕哼出聲，“怎麼看都應該是我保護你吧，公、主、陛、下！”
　　這樣的打擊對於商BOSS來說連讓他皮癢都做不到，他只是單手撐在扶手上托腮，輕笑出聲：“那麼，騎士大人，需要一個祝福之吻嗎？”
　　“敬謝不敏！”
　　“……”站在一旁的言必行淚流滿面，這進入“雙人love模式”的兩個笨蛋情侶是怎麼回事？完全把他忽視了嗎？
　　幸好，這段時間並不長，否則他真的會點火把燒死他們！
　　出門後，一路無話。
　　當三人到達場所的時候，不少異能者已經到了，“異能者聯盟”所選擇的集會地點是市立大學的體育館，在末世到來之前，這裡也算是全國一流的學府，資金和生源向來都不缺乏。而這座校中最大的體育館曾經還被當成乒乓球等運動的比賽場地使用，足以容納萬人。
　　現在，被觀眾席圍繞的場館中心因為之後要被使用的緣故，被收拾地乾乾淨淨空空盪盪。
　　甫一進門，夏黃泉便感覺到了無數道炙熱的視線，即便是她也覺得有些hold不住，但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露出任何露怯的神色，她的左手緩緩握緊腰間的長刀，抬起頭，毫不退縮地朝著那些視線一一看去，不看到對方眼神避開就誓不罷休！
　　不就是比誰會瞪眼嗎？她才不怕呢！
　　但她的理解，在其他人眼中就完全變成了別的樣子——那位傳說中的狼小姐掛著一張冷艷高貴的臉孔，在狽先生和一名嘍囉（言必行：我抗議！抗議！）的陪伴下，緩緩走入了場館，她伸著一身漆黑風衣，打扮與從前相比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那只是錯覺！
　　她抬起了頭！
　　她看了過來！
　　那隻一直被眼罩所遮蓋的左眼露了出來！
　　琥珀色眼珠正中是血紅的瞳孔，宛如蛇眸般讓人心神戰慄，彷若是為了增加這種威懾力，她居然轉過頭用威脅地注視著眾人。
　　多麼可怕的眼神！
　　多麼明顯的殺氣！
　　多麼恐怖的女人！
　　夏黃泉應該慶幸自己的異能不是讀心術的，否則肯定會立刻吐出一口血。不過好在，她現在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獨自一人緩步走向場館中心——商碧落他們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停下了步伐。
　　體育館中突然變得極為安靜，那些原本談話著的人們在某個剎那戛然而止，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某道纖細的身影上，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女孩走路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卻又彷彿能夠清晰地聽到她的腳步聲，“踏踏踏”地踩在眾人的心頭。
　　她的步履平穩而堅定，沒有絲毫的顫抖與動搖。
　　直到走到場地的正中，女孩才停下腳步，轉過身，直視著所有人。
　　但其實，夏黃泉並沒有其他人看起來那麼鎮定，搭在長刀上的左手稍微有些痙攣，她以撫刀的動作平息了這種緊張感後，微吸了口氣，以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的聲音開口說道：“大家，都吃了嗎？”
　　“……”有幾個人倒在了地上。
　　言必行抑制不住地“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商碧落則挑起眉，饒有興趣地繼續看了下去。
　　“我知道，你們不是為了聽這種話才來的，”夏黃泉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那麼，讓我們丟掉那些無聊的廢話。”
　　一旦開了口，似乎一切都馬上變得順暢了起來，事先所暗自想好的話語被完全拋開，她自然而然地隨意發揮了起來，並且微妙地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我想，在座的諸位對我都不陌生，毫不客氣地說，你們中有不少人都被我揍過。我不知道，你們今天是懷著怎樣的念頭來到這裡。”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拔出腰間的刀：“想要看熱鬧也好，想要撿便宜也好，想要報復我也好……這些都和我無關。說實話，我對會長那種亂七八糟的玩意其實沒有多大興趣，但是，有人告訴我，那是最強者的位置。所以，我今天到這裡來，只是因為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訴你們——”她注視著刀刃在燈光的照射下劃過的銳利光華，微勾起嘴角，將其平舉，自左方劃到右方，在萬眾的注視中，自信而驕傲地開口說道，“我才是最強的。”
　　“不服氣的話，就到這裡來！”一個華麗的刀花後，她穩穩地將長刀插入了自己身前的地板上，“揍到你服氣為止！”
　　“……”短暫的寂靜後，突然爆出了巨大的喧嘩聲。
　　“好大的口氣！”
　　“她也太……”
　　“誰上！”
　　“喂喂，還真是毫不客氣地拉了仇恨啊。”言必行扶額，“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沒關係。”商碧落交叉起雙手，淡定地說道，“我在場館下面設置了炸彈，真要有個萬一，就把他們全部弄死好了。”
　　“……不是吧？你冷靜點啊！”言必行抓狂了，為什麼他這麼愛好和平的人身邊，一個二個都是危險分子啊？！
　　“我開玩笑的。”
　　“……哈？”他對這種話一點都不信好嗎？！
　　商碧落嫌棄地瞥了言必行一眼：“離我遠點，你現在的表情真是太蠢了。”
　　“……”混蛋！他也暴躁了好嗎？！
　　“大家別中了她的激將法！她的異能可是剝奪其他人的能力，怎麼可能不贏？”
　　“就是！”
　　“有本事你別用異能啊！”
　　某位仁兄此言一出，頓時引起其他人鄙視的目光——太無恥了！雖然大家都這麼想，但你說出來就是不要臉啊！
　　“好！”
　　出乎眾人的意料，女孩居然真的答應了。
　　面對著眾人驚訝的目光，她這樣說道：“我保證，在揍人的時候絕對不會讓你們失去異能。”
　　“……”其他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條件的確不錯，但是，什麼叫“揍人的時候”啊？他們看起來就這麼容易被揍嗎？他們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他們有異能了！他們不會再挨揍了！
　　無數個人回想過去，正視現在，展望未來，被自己的勵志心聲感動地紛紛淚流滿面。
　　而後，只見女孩居然嘆了口氣，用非常不耐煩地口氣說道：“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都沒人願意下來嗎？難道非要我保證下手輕點嗎？”
　　“……我來！”
　　“不，我去！”
　　“混蛋，不許和我搶！”
　　“我……”
　　“喂喂，不是吧。”言必行扶額，“他們居然為了爭奪被揍的名額打起來了？”
　　這都叫什麼事啊！

第九十章    揍著揍著就習慣了

　　這叫什麼事？
　　夏黃泉也真心不知道這叫什麼事，說好的單挑嗎？他們自己先混戰起來把她一個人丟旁邊算是個嘛回事啊喂！難道要她坐在這裡邊摳腳邊吃薯片邊看戲嗎？
　　正糾結間，一道微弱的銳利聲響突然自她左面傳來，只一個剎那，她便快速地側身躲過。
　　“砰！”
　　一根冰錐幾乎擦過她的臉頰狠狠地扎入不遠處的地面。
　　夏黃泉下意識伸手，恰好接住自鬢角落下的一縷髮絲。
　　“……”她緩緩收緊手心。
　　恰在此時，又是幾個與剛才類似的聲音傳來！
　　已有了經驗的女孩單手拔起地上的長刀，精準而嫻熟地揮舞起來，只聽得“邦”“邦”“邦”幾聲脆音接連響起，她的腳邊瞬間落下了一堆被斬成兩半的冰錐。
　　她雙腿微蹬，猛然跳起！
　　幾乎在同時，幾根青色的箭矢穩穩地扎在她方才所站立的位置。
　　與空中翻轉一圈！
　　一顆閃爍著雷電的淡紫光球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擦著她的腿側掠過。
　　落地！再次騰躍而起！
　　那短暫的落腳地瞬間化為一片漆黑沼澤。
　　說好的單挑呢？！
　　夏黃泉毛了，說是混戰中的無意失手也太過可恥了吧？怒火萬丈間她不忘低頭，一顆火球在下一秒自她頭頂擦過，雖然沒有被燒到，但她依舊感覺到了那灼熱的氣息。
　　“！”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深吸了口氣：“我要淡定……”又一顆火球砸來，“……個鬼啊！”
　　“你們這些混蛋，不知道頭髮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嗎？！”怒吼著的女孩完全拋棄了所謂的“單挑”，以一種百折不撓誓死同歸的可怕氣勢衝進了觀眾席的人群中，手持利刃左右劈斬，下定決心要給這些傢伙一個“血的教訓”，讓他們知道和女人打架有一個地方是絕對禁區，那就是——頭髮！
　　“……喂喂，這是在弄啥呢？”言必行推著商碧落一路小跑到了場館中心，淚流滿面地發現，原本應該作為打鬥主場地的這裡居然門可羅雀……在女孩跑上去後，觀眾席徹底沸騰了，以至於壓根沒人樂意來搭理他們這兩隻“小貓小狗”。
　　商碧落注視著女孩堪稱帥氣的身手，微微挑動手指，幾根青色的藤蔓悄然自某些人腳下冒頭，快速地纏繞起他們的雙足。他勾起嘴角，一個輕輕的響指，這些人便“轟！”的一聲倒在了女孩的面前，成為了她怒火的可憐加餐物。他一邊“稍微”做著些惡作劇，一邊說道：“誰讓他們動了她的頭髮呢？”他看向之前曾攻擊過女孩的幾人，嗯，還剩下一個……商碧落的眼眸深了深，那如綢緞般順滑、觸感極好的髮絲差點毀在了他們手上啊……
　　“……”言必行扶額，“就因為這個？我說，女人所謂的禁區難道不應該是別的地方嗎？比如臉蛋？”
　　“可以整容。”
　　“……胸部？”
　　“除了你還有誰會攻擊那裡？”
　　“喂，你們這叫什麼詭異的邏輯啊！”言必行又想吐血了，“頭髮的話也完全可以使用生髮劑不是嗎？！”
　　“拔苗助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是他的腦子壞掉了嗎？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完、全、不、能、理、解！
　　但很顯然，他的暴躁並不能將已經徹底亂套的局勢挽回起來。所謂的打群架其實和砸雪球挺像，哪怕最初看的時候覺得“啊，真幼稚”，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夾著書本宛如文藝青年般冷艷路過，而後……被幾個連環雪球砸中了。大多數人的理智就此崩塌，少數人還能再堅持一下，然後在持之以恆的所謂“手誤”中，徹底爆發了。一把丟開書本狂吼出聲“你們這些混蛋亂打哪裡啊？！”，而後……而後還用說嗎？
　　簡而言之，這種悲劇說到底是基於人類的“復仇心”而誕生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某神那樣打了左臉遞右臉，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某人那樣被揍了一頓還想再挨一頓。
　　“難道就沒有人能冷靜下來嗎？”言必行嘆了口氣，這樣亂七八糟的沒問題嗎？
　　“因為氣氛。”
　　“哈？”
　　即使在紛亂的場面中，商碧落的眼眸依然一眨不眨地追逐著女孩的身影：“所謂的氣氛，其實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某種意義上說堪稱毒品。”
　　“這個說法也太誇張了吧？”
　　“你應該有過這樣的體驗吧？有人說了一個笑話，你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但其他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所以你也笑了。日常生活中的聚餐演唱會體育賽事等等，在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時，你能夠堅定地保持冷靜嗎？”
　　“這個……”
　　“人類是群居動物，不管承認與否，大多數人類內心深處都存在著某種類似於趨近性的東西。”商碧落將最後一個“犯罪者”絆倒在女孩腳下時，滿意地笑了起來，“這種本質有些像變色龍——拼命地讓自己與周圍的環境保持一致。”
　　“但其他人歡欣喜悅時，會違背心意地強顏歡笑；當其他人保持安靜時，會情不自禁放輕聲音；當其他人對某人漠視時，會下意識地躲避與那人交流；當其他人對某種強權呈臣服態度時，會同樣變得卑躬屈膝……諸如此類，可以說滲透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言必行望天，從什麼時候起話題過度到了這麼有深度的地步？
　　“惡性一點的說，校園暴力、賭博、群毆甚至集體殺人，多多少少都與此有關。”商碧落抬頭瞥了言必行一眼，“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如此，雖然很多人不是出自本意，但不知不覺就陷入其中……當然，黃泉是例外。”
　　“你說‘當然’前那詭異的停頓是怎麼回事？”
　　“不，並沒有這回事。”
　　“絕對有！”
　　“……”商碧落扭過頭，聖父笑容再現，“我說，沒有。”
　　“……妹子，我來幫你！”
　　於是言小哥撒著腳丫子也去參與氣氛了，相比於聽某人散播暗黑思想，他其實更愛群毆，真的！
　　然後……他悲劇了。
　　被商碧落宣稱是“例外”的夏黃泉到最後也打紅了眼，當她回過神冷靜下來時，她已經站在了一片“屍骸海”，附近滿是翻著白眼滿臉青腫渾身抽搐的人們。
　　“……發、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的夏黃泉就宛如喝醉第二天滿臉驚愕地對著旁邊光屁股男人大呼實際上卻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渣男，她伸出滿是鮮血的爪子揉了揉腦袋，而後發現自己的腳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她連忙挪開腳，低頭一看，發現了一張看似陌生其實又很熟悉的臉孔——因為完全腫成了包子樣所以只能勉強看得出輪廓，辨認了半天後女孩恍然大悟：“言小哥？你怎麼了？是誰打得你？！”
　　“……”就是妳好麼！
　　“打他的人已經被你收拾掉了。”商碧落推著輪椅緩步上前，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技能點滿！
　　“是嗎？太好了。”夏黃泉鬆了口氣，左右張望了下，“這到底是……”
　　“這是一個意外。”
　　其實商碧落這話也不算撒謊，夏黃泉一個人當然弄不“死”這麼多人，不少人是互相殘殺到悲劇，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是被陰暗的某人絆倒在地啊，被陰暗的某人丟到混戰的人群中啊，被陰暗的某人推到打紅了眼的妹子面前啊，被陰暗的某人……為啥都是陰暗的某人啊？！
　　“……意外？”夏黃泉捂住腦袋，頭突然好痛……直覺告訴她，還是別太深究比較好，她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言小哥扒拉起來，公主抱著才走了兩步，就聽到懷中人虛弱地抗議。
　　“妹子，能換個別這麼羞恥的姿勢嗎？”
　　“……哦。”因為頭痛而處於呆愣期的夏黃泉點點頭，換成了單肩扛的姿勢。
　　“……你還是讓我繼續羞恥吧。”
　　“……哦。”再次點頭，換回來。
　　才走到商碧落身邊，女孩見他對自己展開了雙臂：“交給我吧。”
　　“……嗯。”
　　被換了個人“公主抱”的言必行抬頭注視著某人惡魔般的眼光，抽了抽嘴角，雙眼一翻，似乎完全地失去了意識。商碧落的背後伸出幾根藤蔓，將某人直接橫著綁在了輪椅的靠背後，展顏一笑，朝女孩伸出手：“好了，我們回家吧。”
　　“……哦。”
　　於是，所謂的第一屆會長爭奪就以這種詭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不過最終沒有人因此掛掉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唯一的壞事是，不少人在這次後互相結了仇，以及，每次看到女孩都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痛得厲害，當然，身體的疼痛再怎樣劇烈也比不上心臟的痛楚——我們已經變強了！我們已經和過去不同了！我們有異能了！我們……話說為啥我們還是再挨揍啊！但是……又似乎覺得挺正常，這種微妙的心態到底是咋回事？
　　如果讓商碧落這貨來回答他們，大概會說：“因為人都有被虐心理，虐著虐著就……”
　　如果讓夏黃泉聽到這句話，大概會吼道：“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啊！”
　　如果讓言必行聽到二人的對話，大概會吐槽：“你們兩個就是歪鍋配歪灶，誰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7

第九十一章    岳父的警告很可怕

　　跳過回程路上的時間，再跳過回到屋中之後的些許時間。
　　此刻，幾人的位置如下——夏黃泉位於浴室中，言必行被丟在沙發上，蘇一興致勃勃地拿起一隻油筆試圖在他臉上作畫，而蘇玨和商碧落正在書房中。
　　從各種意義上說，最後一對的組合真心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從開始到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不好倒不如說完全沒有交集。其實這也不奇怪，因為這二人無論是性格出身還是別的方面都沒有多少共通性，如果沒有女孩身處其中作為紐帶，恐怕連現在這樣的交談都不可能發生。
　　但既然它發生了，那麼就必然有它所存在的理由。
　　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住手！”言必行一把抓住蘇一的手，“這玩意很難洗的！”
　　蘇一聳聳肩，鬆開了手中的油筆：“你不繼續裝睡了嗎？”
　　“……知道我裝睡你還玩這個？”
　　“有趣嘛。”蘇一嘻嘻笑起，“反正你的臉就算不畫別人也認不出來。”
　　“……”他可不知道有趣在哪裡，言必行揉著自己腫起的包子臉，困擾地嘆了口氣，這個家裡除了他之外難道就沒有真正正常的人嗎？隨即他看向書房，“開始了？”
　　“算是吧。”蘇一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你猜他們會打起來嗎？”
　　“應該不至於……吧？”
　　“如果打起來，我肯定是站在我們家本體那邊的。”
　　“我……”身為基友當然應該站在菊花，不，是基友那邊，但是！言必行回想起一路上的遭遇，默默扭過頭，“我正在昏迷中！”
　　“我完全可以理解。”蘇一點頭，“那個人的確很可恨。”
　　那麼，傳說中“很可恨的那個人”究竟做了些什麼呢？
　　“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這是靜坐了片刻後，蘇玨對商碧落說的第一句話。
　　對於這似乎沒頭沒腦的話，商碧落顯然也並不詫異，只微微挑眉：“越快越好。”
　　“……”
　　就像之前提到過的那樣，異能者有專門劃分出的居住區域，加入聯盟後可以選擇是否在其中居住。
　　所謂的“是否選擇”，其實對於商碧落他們來說並不存在。
　　為了避嫌，維持三方鼎立的態勢，他們當然不可能再居住在軍方的小區中，事實上，商碧落已經著手散播了雙方鬧翻的流言，之後再稍微推動些許即可。而另一方面，蘇玨雖然是異能者，但作為軍方的重要人物，不管是出於安全還是別的方面考慮，都不可能進入專門的異能者小區居住。
　　簡而言之，分居勢在必行。
　　蘇玨的目光落到商碧落身上，這真是個占有欲和心機都可怕到了極點的男人，從最開始，這人就一環緊扣一環地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完全沒有給別人任何一絲逃脫的機會，最為可惡的是，明知如此，他還必須依照對方所畫出的道路前行。
　　因為家庭教育的緣故，蘇玨從小脾氣就很溫和謙讓，從小學到大學的大部分同學都對此讚譽有加，剩下的人雖未必如此認為也沒有和他交惡，因為他實在不是一個惹人討厭的人。
　　但是，蘇爸爸曾經對他說過：“雖然你是我的兒子，但說實話，我其實很討厭你這種性格。因為溫和謙讓，有的時候就等於猶豫不決，再嚴重點說，其實就相當於懦弱。”
　　當時蘇玨的不理解父親話中的含義，因為從未有人說過他有哪裡不好，頂多是人多的時候就不太有存在感，直到此刻，他才有些明白——因為心中有了悔意，為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因為某個原因和女孩分開了三年；第二件事……就是沒在一開始把女孩和眼前的這個傢伙隔離開來，以至於事情進展到了今天這個無可挽回的地步。
　　現在，哪怕他被迫從“研究”的象牙塔中走出，真正地開始作為一個符合年齡和身份的“軍人”來擔負些什麼，有些事情也註定無法回到原點了。
　　“你有其他意見？”
　　“你其實並不適合黃泉。”相對於商碧落的疑問，蘇玨的回答無疑算是宕開一筆。
　　“適不適合你說了不算。”商碧落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她說得才算，不是麼？”
　　蘇玨居然點頭表示了同意：“沒錯，但她畢竟年齡還小。但是，她總會長大。”他看向商碧落，以難得一見的咄咄逼人的態度說道，“總有一天，她會發現這一點。”
　　“如果堅信這點才能讓自己安心，”商碧落嗤笑出聲，“那你就繼續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吧。”
　　“我會的，而且，你以為自己就真的完全贏了嗎？”蘇玨反問。
　　“……”
　　蘇玨接著說道：“之後你打算怎麼和黃泉說呢？就算她同意，理由大約也是因為……不想給我惹麻煩吧？”不得不說，就對夏黃泉的了解而已，他其實並不輸商碧落，畢竟——系統的強制灌輸是不存在絲毫謊言的，“我和她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的青梅竹馬，這些年的感情絕不是虛妄的，如果我想，一定可以改變她的判斷。但是，目前我並不會這麼做。”
　　“哦？”商碧落眯起眼眸，目光中怒意如漆黑夜空的流星一閃而過。
　　“如果，某一天我發現待在你身邊只對她有害無益，我會去做。”蘇玨摘下女孩曾經送給自己的、用今天的眼光看有些可笑的眼鏡，露出的淺褐色眼眸少見地泛起銳利的光華，“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
　　“是麼？”商碧落輕笑出聲，“即使是死？”
　　“即使是死。”
　　“但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因為這樣做她會生氣。”說到這裡，青年斂起了臉上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會讓你好好活著。”
　　這個男人一定殺死過不少人。
　　這是蘇玨的第一直覺，隨即他心中搖頭，這個末世中，誰沒殺過人呢？雖然人們不把喪屍當“人”，但那也僅是因為如果不這樣認為就很許多人無法順暢地揮動起手中的武器。
　　他最終說道：“我拭目以待。”無論是活著感受絕望，還是活著收穫希望，他會靜待那一天的到來。並且他始終堅信，無論這個男人有多麼的陰險狡猾，在女孩面前則毫無用武之地，如果有一天，他的這份目前看來還算純粹的情感中夾雜了些許“欺騙和利用”，她會立刻覺察出來，並且決絕地做出判斷。
　　他對這一點從來不懷疑。
　　如果沒有？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在這樣的世界中，被這樣一個男人真誠地熱愛著，也許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他看得出，她其實也挺喜歡對方。
　　——只要她覺得快樂，就沒什麼不可以。
　　——雖然曾經被叫“叔叔”還不承認，但似乎不管是年齡還是心態，都老了啊……
　　蘇玨站起身離開，一手輕輕撫揉著鼻梁，另一手重新將眼鏡掛到鼻梁上，打開門時，以往那種溫和又略顯柔軟的笑容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臉上，而後，他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女孩。
　　“阿玨，你們談完了？”
　　“嗯，是啊。”
　　“你這是什麼笑容？神神秘秘的……”
　　“我在請教阿商一個問題。”
　　“哈？你請教他？”
　　“是啊，關於如何能不迷路，阿商答應為我做一個隨身攜帶的導航軟件呢。”蘇玨回過頭，朝屋內的男人笑了起來，“是吧？”
　　“這個的確是必需品。”夏黃泉嘆了口氣，“阿玨你現在怎麼說都是長官啊，總迷路什麼的，指揮的時候出問題就完蛋了吧？你放心，我會好好監督他的！”
　　“嗯！那就交給黃泉了。”蘇玨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略顯潮濕的腦袋，而後嘆了口氣，“亟待處理待處理的事情還有好多，我總算理解自己的異能是從何而來了。”
　　“……”
　　夏黃泉注視著青年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這位“青梅竹馬”的身上發生了某些改變，但又抓不到痕跡，說到底，他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這種關係太過微妙以至於她有時候無法準確地對對方做出什麼判斷。
　　她歪歪腦袋，最終決定還是別再去想，於是關上門走入了房間，又意外地發現“被請教”的商碧落似乎情緒不是非常好，她雙手抓著軟綿綿的毛巾在頭上擦了擦，邊走近邊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啊？一張便……咳，排泄不暢的臉。”自從住進小區後，提醒對方“生理需要”的小箭頭君就再也沒有煩過她啦，偶爾還真有些懷念。不過，這貨到底是怎麼了呢？蘇玨欺負他了？怎麼可能！這傢伙不欺負人就謝天謝地了！
　　青年似乎正在思考些什麼，一言不發。
　　女孩眨了眨眼眸，幾步後成功地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肩頭：“喂……！”手腕被握住，整個人被拉進對方懷中，而後，臉孔被另一隻略帶涼意的手捧住，對方近在咫尺的俊臉帶著某種不容反抗的威勢壓下，一個略顯急切同時滿是掠奪意味的吻隨之而來。
　　“唔……”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啊？！
第九十二章    舔需要練習

　　情人間的吻經常是激烈而熱切的，這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對於初次踏入這條河流的女孩來說，青年此刻所給予的吻所承載的溫度明顯超過某種界限了，她不禁想起了曾經聽過的一個故事，想讓一個人脫下衣服——需要北風或者太陽。
　　這個思維看似無釐頭，然而，這個吻就像是習慣幽閉的窗欞猛然被大風吹撞開，一枝徘徊在窗口的花枝趁虛而入，藤蔓上同時夾雜著北風的劇烈與太陽的炙熱，實在是……不行……
　　夏黃泉的雙手抓住商碧落的肩頭，用力將其推開，低喘著氣——簡直不可思議，做這種事居然能比幹架更辛苦——微怒道：“你搞什麼鬼啊？”
　　然而，女孩自以為的“秋後算賬”在對方眼中看來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因為剛才的熱烈動作，女孩平素總是淡粉色的嘴脣有些紅腫，閃爍著淡淡水光的脣瓣微啟，一下下發出急促的喘息聲，她已經蒙上了淺薄煙霧的雙眸緊緊注視著他，似乎極力地想要傳達怒意，卻很明顯地失敗了，這樣宛如霧中春花的眼神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嗔怪，本意也許是為了讓人懼怕，但此刻……只讓人覺察到更深的誘惑。
　　不可自拔。
　　商碧落順隨著內心的聲音，再次湊了過去，卻被一隻柔軟的手攔住了動作。
　　用爪子結結實實堵住了某人嘴巴的夏黃泉有些氣急敗壞：“你這傢伙是痴漢嗎？！”而後如同觸電般猛地縮回了手，猛地在睡衣上擦了起來，這傢伙的嘴脣濕濕的，和她一樣，那個是因為……
　　於是，青年清楚地看見，女孩的臉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爆紅，她惱羞成怒地捏起拳頭威脅一般地吼道：“你你你你你到底是抽得什麼瘋啊？”
　　商碧落的心情就這麼奇異地好了起來，因為一件可能發生的事情患得患失，又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存歡愉——完完全全地將情緒的主導權交到了對方的手中，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突然想吻你。”
　　“……別、別別別說得這麼不要臉啊！什麼叫突然啊，你把我當成了點心嗎？想吃就吃！”
　　才剛喊完這句話，夏黃泉就看見商BOSS的臉孔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他非常無恥地說道：“就美味程度來說，的確很像。”
　　“……混蛋！”她一拳就砸中了這傢伙色咪咪的眼睛！
　　而後又是“噼哩啪啦”的一頓猛揍。
　　一陣雲雨，不對，是風雨之後，夏黃泉一把提起地上的商碧落丟回了椅子上，哼了一聲，彎下腰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聽好了。我不知道你和阿玨究竟說了些什麼，”才讓他露出剛才那種有一點點可憐寂寞的眼神，就像被拋棄的惡犬，不，惡犬什麼的本身就不符合被拋棄的設定吧，“但是，有些事情，真正的決定者是本人不是嗎？”
　　“……”
　　“咳，”夏黃泉別過頭，目光不看青年地說道，“雖然你又可惡又無恥又皮厚又壞心眼，但是，我覺得……這樣的你也……也……總之！”她扭回腦袋，“別老想些有的沒的，真是，腦子好的人就是這點討厭，總是愛東想西想！”
　　商碧落的表情從最初的微愕到之後的釋然再到此刻的忍俊不禁，他輕輕笑道：“你是在安慰我？”
　　“誰會做那麼肉麻的事啊！”女孩的表情又“凶”了起來。
　　“原來不是啊……”失望臉再現，可憐眼神攻擊！
　　“……”明明知道這傢伙是裝的，但是……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啊？要是過去她看到這樣的表情會無視嘲笑甚至暴毆，但現在，居然會覺得有點想順毛摸。
　　不妙，真是太不妙了！
　　“原來真的不是啊……”
　　“……你夠了啊！”夏黃泉抿抿脣，微搖了搖捏住青年下巴的手，很是出人意料地俯下身親了上去，而目標不再是嘴角，而是……
　　“！”
　　商碧落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女孩的這個吻輕柔地像羽毛撓過心口，柔柔的癢癢的麻麻的又暖暖的，又像是小貓在向主人表達親密，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著——因為從未如此做過所以略有些生疏，更有幾分忐忑，但是卻不知道，這份青澀正是最好的催情藥。
　　他的手輕輕攬住女孩的腰肢，讓她離自己更近，而後停住動作，有了之前的教訓，他當然知道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俗稱為“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可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商碧落從未想到自己也有把這種事當做折磨的一天，與其說是不可思議，到不去說對過去的自己而言這完全是另一個時空的產物，當然，那個時空明顯是低級次元。但真的事到臨頭，才發現有些東西其實壓根不需要刻意去思考，自然而然地想要更加接近想要更加親密——這是存在於每個人身體深處的本能。只是也許他的這種天性比別人潛藏的更深，更不容易被發覺，除此之外，並無什麼不同。
　　青年下意識地放輕呼吸，感受著女孩主動給予自己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他隨著女孩的動作微微張開脣，而後……再次被推開了！
　　“……”褲子都脫了……不，還沒脫，舔舔嘴脣就算了？！
　　“別、別得寸進尺了！”這已經是極限了！再繼續做下去只覺得羞恥啊！再進一步就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了好麼？！
　　夏黃泉紅著臉捂住嘴，從青年膝頭跳下身，連連後退了幾步：“我才沒你的皮那麼厚呢！”看著青年扶額的動作，她怒了，“你那種失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就算這樣，明、明明吃虧的人是她才對吧？
　　商碧落嘆了口氣：“看來以後我們要多加練習才可以。”
　　“……誰要和你練習啊！”踹！捶！踩！
　　於是，兩人之間一次小小的危機就在拳打腳踢中這麼幸福地過去了……咦？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天後，商碧落夏黃泉和言必行三人搬離了居住許久的房屋，而女孩答應的原因也正和蘇玨所說的一樣——不想給他添麻煩。
　　而後，一切正式走上了正軌。
　　在充分了解所有加入異能者和普通人的情況後，商碧落對他們進行了分組，並針對不同的配合進行訓練。
　　夏黃泉原本還擔心這些人會桀驁不馴，或者對訓練表示不滿，結果去看時，發現他們被商碧落這傢伙調教得意外得好，於是便徹底放下了心。
　　在幫幾個人進行異能覺醒，針對她的“王之賜予”（商碧落這個取名無能星人非要這麼稱呼，夏黃泉被他的堅持不懈無可奈何地打敗了）的測試結果也出來，她的確可以將異能給予他人，但同樣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首先，異能必須與本人的特質相符；
　　簡而言之，哪怕是普通人，體內也存在著某種傾向，只是因為太過微弱而不足以覺醒成為力量，被放出的晶核會自行選擇與自己最契合的人。但，所謂的最契合只是相對而言，比如一顆晶核所有人的契合度都是百分之一，被它選中的人是百分之二……雖然是“最”，但也是個悲劇。
　　其次，被動覺醒異能有失敗的可能；
　　相對於自然覺醒，依靠外力因素來獲得異能所需要承擔的風險自然也要加大，所以成功率並非百分之百。說到底，晶核契合度越高，成功率也就越高，反之亦然。
　　最後，“人工異能者”不能充分發揮晶核的力量。
　　所謂的“人工異能者”是商碧落下的定義，意義不言而明，但正因如此，他們不能百分百的發揮晶核的力量，使用率最高也只有百分之八十，最低……目前的幾個例子中，最低是百分之六十，但不知是否會發生變化，也不排除有更低的可能。
　　因為第二第三條，許多想要更多異能的“自然異能者”望而卻步，畢竟人工覺醒時的痛楚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甚至有人血管碎裂骨頭崩斷內臟出血，整個人幾乎變成了個血人，即便如此如果沒覺醒或者覺醒後使用率過低，那就真的坑爹了。
　　而且這些人都清楚，服用喪屍晶核可以升級異能，但是，這股吸收進體內的能量是被所有異能平分的……簡而言之，如果覺醒了一個坑爹異能，沒多大用還一天到晚拖後腿，趴在地上求人家把異能拿回去，萬一把天生覺醒的異能也一起給拿走了咋辦？
　　就算能再次弄回來，誰知道這“天然”變“人工”使用率會不會降低啊！
　　用言必行的話說就是：“覺醒異能就像在體內打孔，有些人打了一個孔，有些人打了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孔，並且鑲嵌了合適的寶石。而妹子的異能就是搶走別人的寶石再填了別人的孔，以及，幫本身沒有孔的人打孔成功再鑲嵌寶石嘛，當然，打孔有失敗的可能，這取決於寶石的品質！”
　　話糙理不糙，異能覺醒的原因要用科學來解釋的話，目前也沒有個定論，但如果用遊戲術語來解釋……還是很好明白的嘛。
　　“至於多系異能者和單系異能者，就像玩遊戲，是單升一個技能來的快呢？還是每個技能都升來得快呢？”
　　“明顯是前者更占優勢，當然，後者如果兩個技能相輔相成也可能比前者更厲害，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嘛。”
　　不過，因為晶核的數量有限，人工覺醒存在失敗率，並且“人工異能者”掌握異能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並不如“自然異能者”那般如喝水般容易，所以目前情況下她只給幾個商碧落選中的人打了一個孔——總覺得這種說法略邪惡啊。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都發展的很好的時候，言必行這傢伙，卻遭遇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簡稱——「桃花劫」。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2:17

第九十三章    再次出場的神秘女人

　　就如之前所說過的一樣，W市如同被驚石砸亂的湖水，隨著時間的流逝又再次恢復了平靜，普通人漸漸接受了“異能”這種設定，而異能者們也憑藉自我意志決定了自己的歸屬。『異能者聯盟』的崛起勢不可擋，除去會長外，仲裁協會的其餘位置也被眾人爭奪，如果僅憑戰鬥來決定，對於其他系的異能者顯然不太公平。
　　比如商碧落這樣的，也許打起來不是最強，但他的能力是治癒還可以提取病毒，前者姑且不說，後者誰能說不珍貴？
　　再譬如帶有大型隨身空間的啊，能夠瞬間使土地變得肥沃的啊，能快速催熟植物的啊，誰能否認他們的重要性？
　　於是，在會上一大片吵吵嚷嚷中，言必行跳了出來：“吵死了！既然異能不同沒法比較，那就分開再比啊！”
　　“這小子誰……”某人話說到一半，被旁邊的人扯了扯衣袖，他扭頭沒好氣問，“怎麼了？”
　　拉住他的人猥瑣地伸出了小拇指：“你不知道？那小子是那位的這個。”
　　“！”某人指向商碧落，“不是說是他嗎？”
　　“那小子似乎也是，有人說他們三住一起。”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某人對這崩潰的秩序表達了強烈的憤慨與不滿。
　　夏黃泉：“……”雖然是說悄悄話，但是聲音也太大了吧喂！
　　商碧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言必行。
　　言必行：“……”躺著也中槍，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好麼？
　　但話又說回來，言必行說的也的確是個解決方法。
　　於是就又經過一番討論後，姑且先分為了主攻、輔攻、後勤三組——主攻就是所謂的主力攻擊，簡單來說，破壞力較強便於與喪屍正面戰鬥的異能都歸屬於這一類；輔攻就是輔助攻擊，像能召喚出盾牌、給自己和他人加速或身體鎧甲化之類，雖然正面作戰未必強力，但在這些異能的幫助下主攻者可以發揮巨大作用；至於剩下的看似無法直接用於戰鬥的異能則全部被丟入了後勤組，所以這個組的人數也是最多異能種類也是最駁雜的，比如隨身空間種田流啊，獸語變形治癒啊，之前提到的一笑就發光和雞翅兄明顯也在其中。
　　三組的人數比例大約為1：1：2。
　　認真說，這樣的分類明顯是不完備不謹慎不科學的，雖然異能者只有數千人，但光粗分種類就有幾百種，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哪怕是相同類別的異能，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細微的差別。
　　如果人類保持這個狀況再發展個幾十上百年，也許能使之成為一門科學，並劃分出清楚明白的學系，但很可惜，目前異能才剛剛出現，而且也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總算弄完了啊。”在看似得到結果後，夏黃泉一臉困擾地扶額，“我的頭都被吵碎了。”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商碧落瞥她一眼，很不懷好意地說道，“一共三組，主攻和輔攻每組兩個名額，後勤因為人數最多有四個名額，加上看似不屬於任何系的會長，一共九人，組成仲裁協會。”
　　“……還要吵啊。”夏黃泉抱住腦袋，救命，這一大群人吵起來比一千隻炸彈爆掉還要可怕啊！
　　言必行吐了個煙圈，聳了聳肩：“後勤部的名額看來你是要定了？”
　　“雖然擁有治癒異能的人不在少數，但能去除病毒的只有我。”商碧落微微一笑，“我相信問題不大。”畢竟就算是不會再感染病毒的異能者，也總有那麼幾個身為普通人的親人朋友。
　　“陰險的傢伙。”言必行嘆了口氣，他的人品到底是有多差才會認識這種人？
　　商碧落嘴角的笑意越加溫和，他看向言必行，語調輕柔地如此說道：“主攻系的名額，你必須拿到手。”毫無疑問，理想的狀態是他們三人一人奪得一個名額，軍方奪得兩個到三個名額，確保能完完全全地將仲裁會控制在手中。
　　“……要是拿不到呢？”
　　“那你就沒用了，永遠地休息下去吧。”
　　“喂！你這是變相地要我去死嗎？”
　　“你想太多了。”
　　“……”言必行淚流滿面地看向夏黃泉，“妹子你看……”
　　耳朵還在嗡嗡作響的夏黃泉抱頭：“這傢伙如果不達到目的肯定還會繼續作亂的，所以你就努力吧，加油！”
　　“……”惡魔！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傢伙都是惡魔！
　　主攻系肯定是要靠戰鬥取勝，為了確保言必行能夠在之後的比賽中取勝，夏黃泉決定親自對其進行特訓，當然，這是好聽點的說法，現實其實就是“單方面的毆打”，有時候她打累了，就讓他們這邊的異能者和普通人繼續輪他，反正有商碧落看著肯定死不了人（商碧落自己語），於是，可憐的言小哥就這樣被坑了。
　　但不管怎樣，他最終還是拿到了戰鬥組的名額，成功地擺脫了“人間地獄”，按道理說，這種“普天同慶”的事情當然會讓人心情格外好，但是……在他身上卻完全感覺不到這點。
　　不僅如此，夏黃泉覺得言必行看著自己的目光有點微妙，但當她反看回去時，對方總是先一步移開了視線，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還發生了不止一次，起碼有四五次，這就相當不對勁了。
　　趁其不備，夏黃泉一把抓住對方，在徹底消滅“逃跑”的可能性後，問道：“你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沒……沒什麼。”扭過頭。
　　“……喂。”夏黃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於是調侃地說，“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噗！”話音未落她自己先撐不住笑了出來，卻被一把捂住了嘴，爪子所有者言小哥左右張望了下，緊張兮兮地說道，“別隨便說這麼危險的話啊，會死人的！”
　　“……”她這是被嫌棄了嗎？
　　發現商碧落那貨似乎真的不在附近後，言必行鬆了口氣，放下手：“真是的，別用這種方式殺人啊。”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捏拳頭，“你是在暗示我用更直接的方式嗎？”
　　“我錯了！”
　　“好了，不開玩笑了。”夏黃泉放開言必行，認真說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
　　“……”
　　“你不想說就算了，但是，如果需要幫助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女孩邊說著邊嘆了口氣，“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到些什麼。”
　　言必行的表情有些動容：“妹子……”
　　夏黃泉伸出手指，晃了晃：“畢竟你現在可是珍貴的財產，要是掛掉的話，我們就在仲裁會失去重要的一票了。”
　　“……喂！”言小哥怒道，“你徹底和阿商學壞了！”
　　“嘿嘿。”
　　學壞不學壞其實都無所謂，不過夏黃泉就是覺得，感動啊感傷啊之類的氣氛不適合言必行，一點都不適合。不管怎樣，看他似乎稍微正常了些，她也就放下了心。
　　“現在放心還太早了。”
　　“……”夏黃泉被嚇得一跳，隨即發現商碧落這貨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她覺得自己稍微有點理解言必行剛才的驚恐了，這傢伙……很有點像背後靈啊！她瞪了眼對方，“別突然冒出來嚇人啊！”
　　“我的出現沒有任何問題。”商碧落挑了挑眉，“除非有人做了虧心事。”
　　“……誰做了虧心事啊？”夏黃泉想到之前和言必行的對話，詭異地還真有那麼一點點心虛。
　　“是啊，”商碧落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女孩的話，“誰做了虧心事啊？”
　　“……”這傢伙！夏黃泉鼓了鼓臉，“好吧，算我錯了，不過，”她轉而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放心還太早”？
　　見女孩跳開話題，青年也沒有固執地繼續追逐下去，反正他“秋後算賬”的技能已經點滿了，隨時都能釋放。
　　“昨天拿到名額後，他又見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誰？
　　“準確地說，是那個女人來見了他。”
　　“……啊！”夏黃泉想了起來，似乎在挺久前，言必行和一個留著披肩髮的女性見過面，還給了對方不少物資，之後他的心情還低落過一段時間。當時她還挺好奇，但考慮到這涉及到對方的隱私就沒有多問，這一次，又和那位不知名女性有關係嗎？
　　“想起來了？”
　　“嗯。”夏黃泉點了點頭，隨即覺得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
　　“畢竟他現在可是我們的珍貴財產，當然要好好維護。”
　　“……”有心罵對方是禽獸，但一想到自己剛才似乎也說過這樣的話，真心罵不出啊……要是罵得出不就代表她和商碧落一樣皮厚了？
　　不過，那位女性到底是為了什麼主動來找言必行呢？之前那麼長時間一直沒見過面，為什麼現在又……夏黃泉撓了撓頭髮，真心想不明白。而且，事關言小哥，她果然還是應該和之前一樣保持“無視”吧？
　　但可惜的是，夏黃泉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她不去找事，不代表事情不會來找她。
第九十四章     言必行是個混蛋

　　“請等一下！”
　　夏黃泉與杜向晚之間的第一句話，是由後者說出的。
　　走在街頭的女孩本身只是因為這聲叫喊而不經意地回頭，卻在目光與女性對上的瞬間理解了——她是在叫她。
　　而且，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時節已近秋末，天氣一日日地寒冷了下來，所謂氣候的變化在人們的衣著上體現的尤為明顯，比如正向夏黃泉走來的女性。女人天生愛觀察同類，目光的起始點因人而異，但無論何時，臉孔和衣著永遠是重點（當然，紅姐那種局部格外“突出”的例外），哪怕在很多人眼中夏黃泉這貨壓根“不像女人”，就這一點來說，她還是相當合格的。
　　夏黃泉最先注意的，是對方身上的淺色風衣，在這個秋風蕭瑟的街頭，遠遠走開的纖細女性看起來就像被大風自枝頭卷落的無辜孤葉，憑空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對方越走越近，臉孔亦越加清晰地展露在了女孩的眼中——她有著一張和氣質非常相符的長相，不算非常漂亮，但看起來很是清秀文靜。
　　——傳說中的“小家碧玉”大概就是說的這種吧？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在披肩長髮的襯托下下巴尖尖，看起來多少有些孱弱，這份瘦弱並沒有讓女性顯得難看，反而將那雙很是水靈的眼睛顯得越加大了。
　　——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碎啊。
　　夏黃泉這種從小到大都很少生病的健康寶寶，對於身體不太好的人天生有著一種緊張感……她自己也說不太清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很肯定絕對不是討厭啊看不起啊同情啊之類的負面情感。這種情緒趨勢她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對方：“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
　　女性的話音未落，夏黃泉突然意識到之前的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身材，披肩髮，給人的感覺——一切都與之前看過的影像重合了。
　　“啊！是你啊，言必行的……”話音頓住，夏黃泉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語來形容言小哥和對方之間的關係，因為她根本一無所知。
　　女性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隨即說道：“他和你說過我？”
　　“這個……”夏黃泉默默扭頭，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問題是……她也不能說自己曾經偷窺過言小哥啊，這種事情很符合商碧落的設定，可是和她完全沒關係啊！
　　“我本來以為按照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女性微笑了起來，笑容中卻夾雜著些許苦澀。
　　“……啊哈哈哈。”總覺得對方微妙地誤會了些什麼，但又完全沒辦法解釋，這滋味真是糟糕透了。於是夏黃泉開始轉換起話題，“真巧啊，在這裡碰見，哈哈哈。”
　　“不是巧，我聽其他人說，你偶爾會在這附近巡視地盤。”
　　“……”喂！她只是擔心基地附近有人搗亂城市裡有異能者欺負普通人什麼所以抽空就會到處轉幾圈好嗎？那種“動物世界”一樣的說法是怎麼回事？！
　　“能耽誤你一些時間嗎？”
　　“嗯？”夏黃泉本來想要拒絕，因為如果答應的話似乎會知道什麼了不得的事，但在對上對方懇求的目光後，她心中一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可以。”隨後就想打嘴！但反悔什麼的，明顯做不出來啊！
　　“去那裡可以嗎？”女性伸出手，指向不遠處的長椅。
　　“嗯。”
　　去長椅的途中，在夏黃泉的帶頭下，兩人稍微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夏黃泉直到此時才真正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杜向晚。
　　“很好聽的名字。”這種一聽就像是文藝文女主的名字真是讓人羡慕嫉妒恨啊。
　　杜向晚禮貌地回應道：“謝謝，你的名字也很特別。”
　　“……”是啊，特別到對方都不好意思說“好聽”，特別到小學的時候老師問她父母是不是和孩子有仇啊！要是沒仇的話能取出這麼一個可怕的名字嗎？
　　下黃泉什麼的……再見！
　　“閻羅王”之類的詭異外號……再見！
　　兩人很自然地分別坐在了長椅的左右兩邊，本身她們也不是多親密的關係，硬是坐在一起才覺得奇怪。
　　“咳，有什麼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聽你剛才的話，他……”杜向晚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將之後的話說了出來，“好像沒和你說過我的請求。”
　　“你的請求？”
　　“嗯，我想讓他帶我見你一面。”
　　“……哈？”這是什麼詭異的進展？夏黃泉愣住，隨即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們之間應該完全沒交集吧？可千萬別說是什麼“新歡舊愛的交接儀式”，那可真是太狗血了！
　　“我想求你……求你……”杜向晚低下頭，手指下意識地捏起了衣角，好半天，才低聲說道，“求你放了成揚。”
　　“成揚？誰？”對於女孩的腦子來說，話題似乎越來越走向了另一個次元，親，完全聽不懂好嗎！她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言必行的痛苦，像他這種智商和自己差不多的傢伙，腦回路肯定和對方完全對不上啊！
　　——等等，這說法好像完全拉低了智商似的。
　　言必行躺槍不解釋！
　　好在之後杜向晚進行了說明，原來成揚就是之前的“造反眾”之一，作為抓住千分之一機率覺醒的異能者，那運氣真是不錯，可惜走錯了路……結局不言而明。
　　不過，據夏黃泉所知，之前的那些人軍方扣留了主犯後，將剩餘的人都放了回去，這個所謂的“放過”的意思就是——“他是帶頭鬧事者之一？”
　　此話一出，杜向晚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低聲說：“是。”
　　果然啊，夏黃泉疑惑地問道，“你和他是？”
　　“他……是我未婚夫成宣的弟弟。”
　　“未婚夫……”夏黃泉默默地在心中為言必行點了根蠟，節哀！
　　“……嗯。”杜向晚點了點頭，“成揚的確做了錯事，但是，他已經知道錯了，真的，所以……”
　　“稍等下。”夏黃泉皺眉，在剛才的一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些什麼，細思片刻後，她終於想起商碧落說過——言必行被抓也和他過去的事情有關，這麼說，事情應該那個“成揚”主謀或者親自實行的，“你知道他對言小……言必行做了些什麼，對不對？”
　　“……”
　　“你的未婚夫也參與了，對不對？”
　　“……”
　　“你也參與……”
　　“不，我沒有！”杜向晚下意識抬起頭反駁道，與此同時，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沒有撒謊，但是——“你知道這件事，卻沒有阻止，是嗎？”
　　“……對不起。”
　　“你應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夏黃泉站起身，“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她雖然不討厭對方，但是人心是偏的，比起眼前的這位女性，她更願意站在言必行那邊。
　　“請……”杜向晚連忙也站起身，眼神中滿是祈求，“我知道他們做得不對，但那個時候，他們向我保證過不會傷害到他的生命。之後言……他被以一名紅髮女性為首的異能者們救走時，成宣還受了傷，他只是個普通人。我的意思是說……”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認真道：“我說了，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你既然熟悉言必行的話，應該知道——他很強，之前還剛拿到了戰鬥組唯二名額之一，我無法想像那樣的他會被人輕易抓住。”她注視著對方的雙眸，繼續說道，“我相信你說得不是假話，但是，你能發誓自己的未婚夫和未來小叔子沒有利用你來抓他嗎？”
　　“……”
　　“而且，言小哥被救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傷，很顯然遭受了毒打，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恰好有治癒異能所有者，他未必能完全恢復。然而，在那之後，他什麼都沒說過，關於自己那段時間內的遭遇，一個字都沒提過，就算問起來也是嘻嘻哈哈地刻意揭過。”夏黃泉抿了抿脣，不知為何，本來還很淡定的，卻越說越有些生氣，“他本來可以對他們打擊報復的，但最終什麼都沒有做。不管從什麼角度看，受害者都應該是他吧？你應該道歉的人都應該是他吧？如果——”她再次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下來，“不管怎樣，麻煩你真誠地向他道過歉後，再來和我說這種事。”
　　說罷，她轉身就走。
　　“我道歉過了！”背後突然傳來了這樣的叫聲，杜向晚大聲說道，“在來找你之前，我已經向他道過歉，他也說過自己不在意，但是，卻怎麼都不肯答應放過成揚或者帶我來見你。”
　　“……”夏黃泉覺得自己能理解，言必行的想法。那個時候，她和商碧落在那群人中遭遇的恥辱，並未刻意隱瞞，所以他肯定知道。他的內心深處也許是真的原諒了杜向晚，但同時——只是和剛才的她一樣做出了抉擇而已。
　　大概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他們這邊比較重要吧？
　　怪不得之前看她的眼神會那麼奇怪，大概是在糾結吧？那個傢伙……這麼一想的話，總覺得略感動啊，以後，嗯，還是別再說他是重要物品了吧，沒錯，少欺負，多愛護！
　　想著想著，女孩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不管怎樣，她真的非常幸運，哪怕是在這樣一個陌生又危險的世界中，也能夠找到那些在正常世界中都難以尋覓的珍貴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總覺得，真是幸運過頭了，都有些害怕會遭報應了。
　　“而且，像言必行那樣的人，你既然都可以接受，為什麼不肯相信其他人也會改過自新呢？”
　　“啊？”夏黃泉猛然扭過頭，總覺得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內容啊……“像言必行那樣的人？”
　　“沒錯。”杜向晚一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如同被逼到極點的兔子，毫不避諱地說道，“他應該和你說過吧？我是他的前女友，站在這個角度，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過去的他——就是個混蛋！”
　　“……這個說法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沒有撒謊，更沒有誇張。”女性的表情漸漸鎮定了下來，“我是在高中時認識的他，我們是同班。他成績很差，經常遲到早退曠課不來，但因為家裡有權有勢，誰也不敢管他。”
　　“……”
　　“那時的他特別飛揚跋扈，簡直是學校的霸王，班長因為和他吵架，就被打到住院，之後為了避開他選擇了復讀一年，班主任因為這件事當堂批評了他幾句，沒多久就被調走了。”
　　“……”
　　“還經常出去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抽煙喝酒飆車勒索，這些事情他都做過。”
　　“……”我、我勒個去！這算什麼？叫“每個青年都曾經中二過”？還是“不是每個中二都有春天”？
　　總覺得……難以想像啊，那樣的言小哥，而且，更為奇妙的是，夏黃泉看向杜向晚：“他這麼渣，你怎麼看上他的？”
　　“我是被逼的。”
　　“……”強搶民女？！
　　今天，是巨雷日嗎？
　　一個個的雷撲面而來，她簡直接受不能啊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3

第九十五章    言必行是個渣渣

　　被驚雷劈到的夏黃泉下意識就問出了口：“他真的逼著你那個那個……那個……”完全說不出口！她認識的言小哥才不是會做那種猥瑣事情的男人！
　　杜向晚臉孔微紅地叫了出來：“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夏黃泉舒了口氣，她就說，不管怎樣都還是覺得言小哥不是那樣的人，哪怕處於中二期。不過，那所謂的“逼迫”是怎麼回事？
　　正糾結間，對方卻已然先說了出來。
　　“他那時候真是死纏爛打到了極點，哪怕和其他男生說了一句話，他都要去找別人麻煩，害得所有人都不敢和我說話。”
　　“……”好二！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夏黃泉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想笑，這可真是百分百的黑歷史啊，她有預感——以後的言小哥恐怕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周一的升旗儀式上，搶走話筒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上學放學都跟在後面，怎麼甩都甩不掉，鄰居們議論……”
　　“……”夏黃泉眨了眨眼睛，聽著聽著，在長椅上重新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眼前的女性雖然是用抱怨的語氣再說，但其實對於這段記憶並不是報以“討厭”的態度。
　　而且，真的很難想像，對方口中那種“中二到了極點”的傢伙居然是言小哥，過去和現在也差太多了吧？至少現在的他是個非常會體察別人心思的男人，怎麼說呢？男人的成長還真是可怕啊，當然，像商碧落那樣從小二到大從來不進步的傢伙是例外！
　　又說了好一番後，女性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我失態了。”
　　“不……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他那麼二，咳，不對，是混蛋，你怎麼看上他的？”
　　“……”杜向晚明顯地愣了愣，隨即才說道，“後來，我家裡出了一點問題，非常缺錢。”
　　“然後？他拿錢威脅你？”夏黃泉簡直想吐血，這種標準的台言文即視感是怎麼回事？“哼哼哼哼，小妖精，想要錢嗎？讓我包養你吧！”——讓言小哥當總裁男主總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她不由腦補起這貨魅惑狂狷的笑容，瞬間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不，不是的。”杜向晚搖了搖頭，“他很乾脆地就借錢給我，還不要欠條，寫給他也被當場撕掉。只是，”她抿了抿脣，“那時候，我除了我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給他的。”
　　“他不會接受吧？啊……對不起，我只是……”
　　“你果然很了解他。”杜向晚注視著夏黃泉，後者很清楚地在前者的聲音中聽到了傷感的味道，“他不僅沒接受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在侮辱他。”
　　“……噗。”夏黃泉捂住嘴，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是言小哥。”雖然當時的他處於中二期，但一個人的本質不是會隨意改變的，那時候的言必行，也是言必行。
　　“後來……”身著淺色風衣的女性抬起頭，注視著被秋風卷下的落葉，嘆息出聲，“我們還是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家裡的情況也逐漸好轉。”
　　“那不是很好嗎？”女孩很是疑惑，僅憑這些情況來看，完全是HE的節奏嘛，而且她敘述中的言必行雖然算不上好人，但也絕對夠不上混蛋的標準。
　　“我當時也以為會一直好下去，我的父母都是教師，從小就對我的學業要求很高，他知道這一點……雖然還是懶得看書，但漸漸地也很少逃課了。然後，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這個神發展讓夏黃泉很是訝異，不管從哪個方面看，言必行都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怎麼會……她靈光一閃，“他遇到了什麼事？”
　　杜向晚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是後來聽別人說才知道他家徹底倒了。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她自嘲地笑了下，“只用信封裝了一筆錢塞進我家，裡面裝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字。”
　　夏黃泉扶額，她總覺得，自己已經猜到那三個字是什麼了。
　　“你猜上面寫的什麼？”
　　“……分手費？”
　　“你們果然關係很好。”
　　“……啊哈哈哈。”總覺得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不是誇獎啊。
　　“你說，他是不是混蛋？”
　　“是！”夏黃泉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換來女性驚訝的眼神：“你……”
　　“真是個混蛋男人，”夏黃泉嘆了口氣，“完全不清楚女人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又自負又自卑，因為不敢面對所以就那麼夾著尾巴偷偷地溜走了，太混蛋了！”
　　杜向晚笑了出來：“是的，他就是個混蛋！他留下來的錢我一直沒用，在那之後的很多年間，我也一直在攢錢，總想著，有一天見到就把當初欠下的錢都還給他……不，我想砸到他臉上。”她的眼圈漸漸紅了，“那個時候，他為什麼不來見我最後一面？為什麼不親自問問我——在不在意他什麼都沒有，願不願意和他一起承擔。就那麼悄然無聲地消失了，不正意味著，他其實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嗎？我在他心裡，難道只是因為錢財才……”
　　“不是的！我覺得言小哥，心裡一定不是這麼想的。”
　　杜向晚愣住：“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夏黃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女性的直覺。”
　　“……”
　　“別看我這樣，直覺可是很靈的。”夏黃泉撓了撓臉頰，“我覺得他一定不是那麼想的，既然有疑惑的話，親自問問他如何？”
　　“我……”
　　杜向晚之前已經見過言必行不止一次，但卻一直沒有問出口，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其實真的挺像，夏黃泉站起身：“當我們和對方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時，才可以盡情鄙視！”如果因為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就拒絕提問，也就算間接地放棄了資格，不是嗎？而且……她扭頭看向不遠處，“身為男性，在女性裹足不前時，你難道不該主動點嗎？”
　　“哎？”杜向晚隨之看向女孩所注視的方向，那裡所能看見的唯有末世到來後許久未曾修剪的樹叢，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夏黃泉環胸冷哼出聲：“要我抓住你的頭髮把你拔出來嗎？肖蘿蔔！”
　　“……大王，不用麻煩了！”一臉苦逼的言必行從樹叢後站了起來，頭上還掛著幾片這個季節都尚顯青綠的樹葉。
　　夏黃泉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又想笑，但到底抑制住了，走上青年面前踮起腳尖伸出手拍掉他頭上的枝葉，而後將其往女性的方向一推：“別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啊，既然來了，想說什麼就一次性說完，拖拖拉拉可一點不像你！”
　　“是，是，謹遵大王旨意。”
　　“……想挨揍嗎？”
　　“我錯了。”
　　“……”真是的，夏黃泉微嘆了口氣，注視著向女性走去的青年，一陣秋風襲過，她微微縮起脖子，將衣服裹得更緊，嘴角卻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容。
　　十來分鐘後。
　　言必行雖然將“那件事”當成了多年以來的遺憾，但真正解決起來似乎並不需要花太久的時間，禮貌地互相告別後，他深吸了口氣，緩緩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大石消失了，該釋然吧？但，不僅如此，心中突然消失了某樣東西，怎麼能不覺得孤寂呢？
　　沒走多久，他便看見了靠著一棵樹站著的女孩，她抬起頭仰視著天空，表情明顯地正在發呆，懷裡抱著一些不知名的物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抱著果實蹲在樹下的松鼠，讓人很有戳一下的慾望。
　　但是，很明顯是做不到的。
　　某個極度小心眼的傢伙是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
　　尚未等他走到她身邊，女孩小巧的耳尖微顫，靈敏地捕捉到了他腳底與地面接觸間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她轉過頭，最初的表情似乎有些驚喜，但隨即就換成了一副“後媽臉”：“太慢了！”
　　“抱歉抱歉，”言必行雙手合十，一臉懺悔狀，“我沒想到你在等我。”
　　“是啊，我擔心你哭的回不了家，都做好扛著你回去的準備了。”夏黃泉挑起眉，沒好氣地說道，當然，這是撒謊，只是直覺告訴她，這種時候留下來會比較好。
　　所以，她自然也不會知曉，一番看似無釐頭的對話後，青年身上的孤寂氣場漸漸消散無蹤。
　　“你懷中抱的是什麼？水果？麵包……雞蛋？”言必行抓起一個蘋果，“能吃嗎？”
　　“啊，這個啊……”夏黃泉點點頭，看他咬了口後，才一臉困擾地說道，“我剛才就在路邊站著，然後路過的人……都給了我這個，真是的，我又不是城管！”
　　“不是城管勝似城管。”青年賤兮兮地笑了起來。
　　“呵呵，”女孩冷笑了兩聲，“說起來，我最近似乎得罪了不少人，還擔心有人在這裡下瀉藥呢，看你吃了沒事，我總算放心了。”
　　“……”
　　“你口袋大，幫我裝著！”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東西都塞到言必行的口袋中，夏黃泉招了招手，招呼苦力小弟，“走了！”
　　“你口袋也不比我小吧。”言必行看著自己兩邊鼓鼓的衣兜，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真是異常之土鱉。
　　“那樣太難看了。”
　　“……”所以你就讓我難看嗎？言必行嘆了口氣，“妹子，你真的被阿商帶壞了。”
　　“囉嗦！”這一點她當然知道，但是能有什麼辦法？都說影響是雙方面的，啥時候商碧落那貨能變得和她一樣既聰明又善良？總覺得……那樣的商碧落反而會讓人出一身冷汗呢！被自己的腦補雷到的夏黃泉果斷將這段思緒拍飛，轉而看向身旁的青年，“都搞定了？”
　　“嗯，算是吧。”
　　“‘算是’這種模糊的說法是怎麼回事啊。”夏黃泉稍微抱怨了下，但也沒有追根究底，只是調侃地笑了起來，“怎麼樣？難道你想破鏡重圓？不過我對小三實在是……雖然男小三向來名聲比女小三好聽，但是……”
　　“你想太多啦！”言必行伸出手拍了下女孩的腦袋，在對方的瞪視中，微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都過去了。”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自己所認為的喜歡真的是喜歡嗎？如果是的話，怎麼會那麼容易就逃開，但如果不是，自己為什麼又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不過，是和不是都無所謂了，無論是他還是杜向晚，都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是這樣。
　　“渣！”
　　“……他已經有了未婚夫不是嗎？我也……嗯，總之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也？”夏黃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咳！”
　　“喂！說話別只說一半啊！快說快說！”
　　“……再見！”
　　“別跑呀混蛋！”
第九十六章    商碧落是偷窺狂

　　忙著追逐言必行和“嘲笑”他的夏黃泉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有幾個詭異的身影閃了閃，而言必行……被追的死去活來的他能注意到才怪吧？
　　不久後，論壇上出現了這樣一條帖子——《【八卦】獅王感情實錄：雖然默然無語，但其實我們一直在關注！》，只要將其點開，就會發現“有圖有真相”，照片中女孩正追趕著前方穿淺灰色風衣的青年，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臉上掛著輕鬆愉悅的笑意。
　　眾所周知，人的八卦性是非常強大的，何況這帖子的標題前還掛著大大的“八卦”二字，不“八一八”實在是對不自己啊，於是……
　　NO1：沙發！
　　NO2：火鉗劉明！以及，獅王陛下後宮質量都相當高啊！分我一個好不好？求泡漢紙秘訣！
　　NO3：火鉗劉明+1求泡漢秘訣+10086
　　NO4：情侶裝？大家看這兩人的風衣是不是有點像！
　　NO5：LS好眼光，膜拜！
　　NO6：膜拜+1！
　　——如果夏黃泉看到這話八成要吐血，衣服當然是一樣的啊，這是來W市之前他們在某個商場中收羅到的，實際上他們三人都是一樣的——她還給了蘇玨一件，可惜他很少穿！
　　……
　　NO20：光天化日之下當眾調情，婦道何在？可恥啊可恥！牝雞司晨，天下必亡啊！
　　NO21：LSSB，鑒定完畢。
　　……
　　NO35：我總覺得主樓的照片還少了點什麼，所以非常好心地加上了，大家不要太感激！
　　這樓放上的照片，所加上的是……配音。
　　沒錯，每張圖上都用寫上了黑色大字，比如“啊哈哈哈你來追我啊~”“討厭等等我嘛~”“追上了今晚給你獎勵喲~”“嘻嘻嘻嘻我來了~”之類……
　　NO36：不忍直視……
　　NO37：十五哥GJ！我看好你，求繼續！
　　NO38：十五哥……明年的今天我會帶菊花去看你的，保重！
　　……
　　NO50：：23333，笑死我了。
　　……
　　但是，這個歡樂的帖子在被某人看到後，很快就無疾而終。不少本來還在樂呵呵猛按“F5”的圍觀者一次猛刷後，驚訝地發現……啥都沒了。
　　於是，很快隔壁又出現了這些樓。
　　【灌水】隔壁帖子呢？怎麼一瞬間就不見了？
　　【灌水】隔壁貼被管理員刪了？
　　【灌水】官官相護何時休！抗議！求言論自由！
　　【灌水】管理狗去死！坐等封爺IP！
　　……
　　【灌水】我是管理員，我們沒有刪帖，詳情請入內。
　　毫無疑問，被罵了祖宗八代的管理員壓力很大，非常大……那叫一個冤枉啊！在裡面解釋了一番大概是這個這個被攻擊那個那個數據包丟失之類的大道理（因為他們查過後也完全不知道是因為啥啊！）後，倒霉的管理員兄表示原本的樓主可以重新發帖，並且暗示加個精上個首頁也是可以的。
　　下面有懷疑的有鼓掌的有罵娘的，無一不全。
　　然而，可惜的是……那位樓主，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為他點蠟！
　　與此同時，夏黃泉和言必行終於回到了家中，他們所搬的新居與原本所住的條件差不了多少，因為各種各樣各種各樣……好吧，因為商碧落被默認為她隨身掛件的緣故，他們依舊睡一間房，當然，是兩張床！
　　雖然她總擔心越來越痴漢的某人會夜襲來著，但目前看來他似乎還算老實？
　　幾乎是一進門，言必行就火速找了件圍裙戴上，高喊了一聲“我去做飯”就火速溜走，速度之快直讓夏黃泉懷疑他其實是速度系異能者。不過，“笑”他的機會有的是，也不在一時嘛，如此想著的她脫下身上的黑色風衣掛在門邊的衣架上，換上拖鞋走進書房，雖然因為搬離的緣故不能隨時見到蘇玨，但她經常會通過電腦與其聯繫。
　　雖然阿玨什麼都沒說，但她也從言小哥那裡得知，北地在得知W市的現狀後已經開始施壓，明擺著對她和其他異能者的“身體詳情”戀戀不捨。雖然蘇玨在給了對方一批普通異能者資料後又以“雙方已決裂無法弄到她的血液”為由姑且搪塞了過去，形勢還不算太糟糕，但夏黃泉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可惜才一進門，她就看到某人正對她陰惻惻地衝自己笑，瞬間汗毛豎起：“你那詭異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商碧落看著炸毛的某人，抑制住想要揉上一把的衝動，非常之犀利地演繹了“妒夫”的形象——瞥了女孩一眼便低下頭，死氣沉沉，不搭理人。
　　“……喂！”夏黃泉覺得相當之莫名其妙，出門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麼現在就又抽了？
　　她歪了歪頭，心中暗自好笑地走了過去，伸出指頭戳了戳：“藥在哪裡？”
　　“……藥？”
　　“是啊，總犯病什麼的，藥不能停啊親！”
　　“……”
　　商碧落扶額，好吧，反正對於直覺派那一套完全不適用，她屬於“看到你裝可憐就會把你變成真可憐”的那一型，他默默地轉動電腦：“自己看。”
　　“什麼？”
　　夏黃泉好奇地看了起來，而後覺得……頗為無語，如果被掛的不是自己她肯定會覺得很好笑，但問題是啊！被掛的就是她啊！
　　“這些人到底是有多無聊啊？！”她舉起拳頭表示強烈抗議，“黑了他們！黑了他們！”
　　“已經黑了。”
　　“哦，做得好！”等等……這思維模式是不是有點奇怪，真糟糕，她果然被帶壞了！
　　覺得有些糾結的夏黃泉手不經意地劃過鍵盤上的某個按鈕，而後，讓她驚愕的一幕出現了——論壇的頁面瞬間消散無蹤，代替其的，是一幅幅來自攝像頭的畫面，所監視的畫面亦很是熟悉，沒錯，正是她之前和杜向晚談話的地方。
　　這個……混蛋！
　　“商、碧、落！”她撲上去一把掐住某人的脖子，毫不客氣地搖晃了起來，“你個偷窺狂偷窺狂偷窺狂！”
　　“……”因為之後把注意力放到了論壇上所以忘記了洗去痕跡麼？被搖晃著的商碧落總結起經驗教訓，暗自點頭，下次做事一定要再小心點。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堅定地認為，“不是偷窺，是關注。”
　　“哈？這兩者有區別嗎？！”
　　“咳……”
　　“你完全說不出來話了吧？！”夏黃泉鬆開手，捏拳頭，“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嗎？”
　　商碧落深思了片刻，很是懇誠地說道：“半死成麼？”
　　“……你以為是做牛排嗎？！”喊了一聲就上去暴揍某人的夏黃泉完全忘記了，她以前還真跟商碧落問過“要幾成死”，但話又說回來，接受了那麼多血和淚教訓的某人居然還是學不會“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硬道理，可見是多麼“樂在其中”。
　　為偉大的抖M點蠟！
　　事後，夏黃泉點上了一根煙……不對，是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一根棒棒糖塞入口中，但據某位世界名人說“棒棒糖吮吸的快就會冒煙！”，所以說是煙應該也沒問題吧，大約……
　　總之，她叼著糖果坐在桌上，異常之渣地看向“遍體鱗傷”的某人：“別裝死！”
　　商碧落嘆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更珍惜我。”
　　“為什麼？”這傢伙的臉皮到底是有多厚！
　　“除了我，”青年挑眉，“誰還受得了你疾風驟雨一般的摧殘。”
　　“……要是其他人，我也不會動手好嗎？”
　　“哦？”商碧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居然很是快活地、語調輕快地回答道，“這麼說我對你是特別的。”
　　“是啊！特、別、欠、揍！”夏黃泉懸在半空中晃蕩的腳丫子踢掉拖鞋，看似重實則輕地踹向某人，“真是的，為什麼我的初戀不能像言小哥的那樣正常？居然遇到你這種重口味的傢伙，我上輩子肯定做了不少壞事！”
　　“正常？”商碧落一把接住女孩的腳，緊緊握在手心，因為氣候已冷，她的腳上踏著一雙微厚的天藍底襪子，印著白雲的形狀——雖然無法直接撫摸那柔滑的肌膚，但起碼可以觸及溫暖的體溫，也可以說是聊勝於無了。他一邊做著非常無節操的事，一邊抽空說道，“那種中二到了極點的戀愛哪裡正常了？”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至少他現在脫離中二期了！”這傢伙怎麼看都一輩子無法畢業啊，永遠的初中生！
　　“你很想要他那樣的？”微醋的某人接連不斷地說出了讓女孩十分驚悚的話語，“上學回家路上像痴漢一樣尾行結果被抓色狼的警察逮住，半夜跑人家樓下彈吉他唱歌被狗追著咬，每周的升旗儀式都搶話筒告白害得學校暫停儀式三個月……嗯，全城廣播似乎不錯。”這貨有點心動，當著所有人宣告所有權什麼的。
　　“你夠了啊！”被嚇到的夏黃泉一時忘記了抽回自己的腳，追問道，“你怎麼知道地這麼清楚啊？”連親自和杜向晚談話的她都不知道得這麼詳細好嗎？！
　　“呵呵。”
　　“……少假笑了，快說啊！”
　　商碧落伸出手指，微微地晃了晃：“有人的地方就有信息，言家的事情鬧得不小，而他當年也挺囂張，雖然後來被人刻意抹平了，但仔細查看的話痕跡還是很多的。”
　　“這樣啊……”
　　“想知道？”
　　“雖然想……但似乎不太好吧？”夏黃泉抓了抓頭髮，雖然言小哥應該不會生氣，但探究他那些“丟人”往事總覺得略不厚道啊。
　　不上鉤？
　　商碧落眸子閃了閃，繼續丟餌料誘惑道：“其實，他和杜向晚之間存在著一個非常大的誤會，原本事情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
　　“哎？”
　　“不想知道嗎？”
　　“我……”夏黃泉想要淚流滿面，混蛋！這個抓住人弱點就不放的混蛋！如果僅僅是丟人往事她的確可以選擇不知道，但如果存在誤會……畢竟人心是偏的，哪怕杜向晚現在已經有了未婚夫，但她覺得至少言必行應該有知情權！
　　注視著女孩臉上的風雲變幻，青年露出了“必勝”的微笑，而後被一隻手把臉拍扁了……
　　“不許笑得這麼可惡！”夏黃泉氣哼哼地說了句後，猛地收回自己被握了許久已然沾染上對方體溫的腳丫子，“說，到底怎樣才肯告訴我？”
　　商碧落略悵然地看了眼自己遺失了“珍寶”的手掌，抬起頭，笑得眉眼彎彎，活像只叼到了獵物的賊狐狸，他說——
　　“你真的猜不到嗎？”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4


第九十七章    被男主打敗的男配

　　看著這種色咪咪的臉，猜不到才怪吧？
　　夏黃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當年這貨雖然二，但好歹算得上冷艷高貴，裝模作樣的時候也是堂堂白蓮花一朵，怎麼現在完全變成了這副痴漢的模樣？簡直不科學！而且，這轉變到底算好還是算壞？
　　說壞吧，似乎遭他毒手的受害者的確少了點，說好吧……受害者完全變成了她啊！
　　真是……
　　她左手扯掉口中的棒棒糖，右手捏住某人的下巴，藉著坐在桌上的姿勢俯下身非常之敷衍地在青年的左右側臉“mua”“mua”了兩下，而後鬆開手露出一張渣臉：“行了，說吧。”
　　“……”
　　“怎麼？不夠？”夏黃泉挑眉，威脅性地伸了伸手，“讓我幫你扒開頭髮找蝨子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建議拔光它！”
　　“……你還真把自己當大猩猩了？”
　　“囉嗦！”踹！女孩非常不客氣地說道，“我要是大猩猩，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要麼也是大猩猩，要麼是看上大猩猩的男人……口味更重了好嗎？！
　　“……”完全理解女孩話中含義的商碧落非常無語。
　　“快說快說！”女孩在桌上盤起腿，一手托腮，另一手捏著棒棒糖，一邊吃著一邊催促道，開口間甜甜的草莓味散發出來，近在咫尺的青年聞得格外清楚。
　　“好吧。”商碧落眼眸閃了閃，似乎真的“死了心”地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言必行前女友現在的未婚夫和他弟弟，其實原本都是他的舊相識。”
　　“等……這關係有點繞啊。”夏黃泉掐著手指算了算，終於理清楚了，而後大驚，“你的意思是，那個成宣和成揚，不僅和言小哥認識，還可能和他是朋友？”
　　“沒錯。”商碧落似乎絲毫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是有多驚悚，“他們兩家的關係一直不錯，不過似乎那兩兄弟初中時父親被調任到其他省份，他們也就跟著去了。”
　　“……你知道得還真清楚。”
　　“他們回來時，正好趕上言家倒台。”商碧落輕嗤出聲，“當然，本著明哲保身的原則，他們家沒有出手幫忙，但是，似乎他們三人最後還見過一次，在同一日，成宣從銀行取出了不小數目的現金。”
　　“……”
　　“在那之後，成宣和成揚轉入了言必行之前就讀的學校，前者和杜向晚一個班，似乎還為她整過幾個人，之後一些關於言家的消息都漸漸沒人再傳播，特別是言必行和他女友的事情。大學時，他們訂了婚。”商碧落歪了歪頭，輕笑出聲，“憑你的直覺，你認為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夏黃泉緩緩呼出一口氣，“這完全是小說情節吧？”她覺得商碧落雖然沒明說，但事情的線索已經夠清楚了，成家兄弟贊助了窮途末路的言小哥一筆錢，但他將這筆錢的全部或是大部分給了當時家庭困難的杜向晚，並且拜託自己的兩個朋友照顧“前女友”，誰知成家哥哥照顧著照顧著就……就這樣，言必行慘烈地變成了被“男主”踩著上位的悲情“男配”——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按照這樣的說法，夏黃泉醒悟了過來：“他發現杜向晚也在W市，不，應該在更早之前，就清楚地知道了一切吧？”想像下，家世沒落後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言小哥在某一天悄悄回到從前的城市，結果卻發現自己慘遭兄弟NTR什麼的……
　　“這可真是……”
　　“狗血嗎？”
　　“何止是狗血，簡直……”夏黃泉嘆了口氣，“我幾乎以為自己在拍偶像劇呢，但是，即使這樣，言小哥也是什麼都沒說呢。”
　　“這樣不好？”
　　夏黃泉搖頭：“不是不好，只是……如果言小哥覺得這樣很好，那就夠了。”
　　“不想報復嗎？”
　　“報復？”
　　“還記得那次見面時，杜向晚接過了言必行手中的東西嗎？”
　　“啊……”夏黃泉反應了過來，是啊，一直想要還清言必行一切的她，為什麼會接受他當時的饋贈呢？
　　尚不等她問出心中的疑惑，商碧落已然說了出來：“因為他們兄弟倆在之前城市的暴動中受了傷，傷口癒合需要營養，以及，八成言必行說他是他們的朋友。”
　　“……”那麼之後，成宣的行為也可以理解了，害怕當年的事情被揭穿，害怕杜向晚被奪走，或者根本是害怕和言必行一起的他們這些人會做出打擊報復的事情。
　　所以才想要先下手為強。
　　“覺得生氣嗎？”
　　夏黃泉低頭思索了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從外表就可以看出杜向晚屬於身體很弱的類型，指望她對抗喪屍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即便這樣，她也被安安全全地帶到了W市，沒有被拋棄，始終被好好地呵護著——
　　“言必行看到她後，應該是覺得放心了吧？”當年的他因為某些未知的原因，選擇了放手，但在多年之後，看到另一個人哪怕世界顛覆，也始終堅定地握著她的手，從前造成的遺憾已經無法補救，但現在已經不需要補救了。
　　杜向晚和他之間的故事在他放手或者在她開啟一個新篇章時就已經全然結束，這樣……就夠了吧？
　　“你總是把人想得太好。”
　　“總比像你一樣老把人想得太壞要好。”夏黃泉拿出口中的棒棒糖，指著某人說道，“而且，我們加起來除以二不就是正常人水平嗎？”
　　商碧落居然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而後張開嘴，非常不厚道地叼住了面前的糖果。
　　“……喂！”夏黃泉一把鬆開白色小棒子，“混、混蛋你做些什麼啊？”
　　商BOSS眨了眨眼眸，很是無辜地回答道：“吃糖啊。”看他這副表情，簡直像在說——“麻麻你為什麼不給我糖吃？”
　　“……”都是她的錯嗎？不，不對，“重點不在這裡啊！”夏黃泉怒道，“糖果還有的是，為什麼你非要搶我的啊？”
　　“因為比較甜。”
　　“不都一、一……”剩餘的話夏黃泉說不出來了，因為她已經深刻地意識到了眼前混蛋話中的含義，“商碧落你個色鬼！變態！痴漢！唔……”話沒說完，因為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嗯，被一根棒棒糖，沒錯，某位仁兄又把“罪魁禍首”塞回了妹子口中。
　　“……”夏黃泉真是含也不是吐也不是。
　　“你看，”青年很是無節操地眨了眨眼睛，“的確比較甜吧。”
　　“……去死！”抽打！
　　與此同時，言小哥敲了敲書房的門，很是淡定地說道：“妹子，抓緊時間，快開飯了。”沒錯，現在的他已經非常習慣看到某人挨揍了，習慣，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
　　三人的時間就這樣在揍與被揍與圍觀中流逝著。
　　很快，秋盡冬來，無論世界發生怎樣的變幻，大自然似乎有維持著自我的節奏，從不輕易轉換，令人感慨的時候更令人敬畏。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異能者聯盟運作得井井有條，指定了詳細的法則後甚至還處理了幾個違規的異能者，更有一個嚴重者直接被夏黃泉剝奪了異能。
　　軍方和夏黃泉這邊的人們也早已習慣了系統的訓練，身體素質和戰鬥力一天天增加著，與此同時，民間還掀起了不少或中型或小型的聯盟，雖然單個勢力並不足以與兩大“巨頭”媲美，但總人數加起來也是相當可觀。
　　與此同時，北地似乎意識到了“W市的異心”，兩者之間原本密不可分的聯繫逐漸斷裂，但又無法完全決裂。
　　首先，軍隊甚至這座城市中都有不少人還有親屬在北地，蘇玨不可能下令處理掉這批人，而北地也絕不可能冒著“千夫所指”拿那一堆親屬當做人質。
　　其次，北地固然可以減少或停止對W市的各項供給，但是，在後者出現眾多異能者的現在，這種制裁不僅說無用，甚至只會惡化兩地間的關係；
　　最後，W市是喪屍病毒與北地間最堅固的防線，某種意義上說，這座城市的防禦力越強，北地就越安全。
　　正因如此，北地與W市之間的關係由上令下從逐漸變為了相對平等而互相牽制，北地會繼續為W市提供所需的物資，同時，W市也會堅定地以現有戰力站在阻擋喪屍的最前線，並不斷向北地提供病毒以及部分異能者的資料。
　　就這樣，在看似平穩的時光中，夏黃泉即將迎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聖誕節——沒錯，這個世界的人們也是過聖誕的。
　　原本夏黃泉沒把這個當回事，可聖誕前幾天，她居然看到言小哥非常賢惠地坐在沙發上織東西……一問他，他居然回答道：“我在織聖誕襪，一人一隻，到時候晚上掛。”
　　“……喂！”夏黃泉扶額，“你該不會相信世界上真的聖誕老人吧？”
　　“我很早就不信了。”
　　“那還……”
　　“不過嘛，”言小哥提起織得很是漂亮的聖誕襪，拿起一旁的鉤針和彩色毛線開始裝飾圖案，“既然這個世界都有喪屍了，有聖誕老人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
　　“而且，”他笑了起來，“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夠緊了，趁這次機會盡情狂歡一次如何？”
第九十八章     想求婚必須先做好失敗的準備

　　12月24日夜。
　　也就是所謂的「平安夜」，畢竟是西方的節日，不管是夏黃泉從前所處的Z國還是如今的炎黃國，人們慶祝的方式都不是全家團圓窩在一起吃飯聊天，而是走出家門盡情感受街頭熱鬧的景象。
　　聚集了幾百萬人的W市算是個不小的城市，街頭因為物資管制的緣故較為冷清，但這種事情又怎麼阻攔得了人們迸發出的熱情？所謂的慶祝，物品都在其次，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主體啊主體！
　　“妹子，阿商，該出門了。”言小哥在客廳喊道。
　　“稍等！”夏黃泉在屋中回應。
　　今天的女孩穿上了言小哥不知從哪裡給他刨來的衣服，用他的話說就是“所謂聖誕節就是紅白綠三色的，你別總是一身黑漆漆的！”，外套一件頗為喜氣的紅色大衣，毛茸茸的領口和袖口卻是白色，與裡面的同色毛衣交相映襯，因為大衣緊扣的緣故，僅能看到一小圈紅黑格子的裙擺，再下方即是白色的長靴，靴子外側上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結心處是一個金色的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很是可愛。
　　她對著鏡子拉了拉外套，又轉了個圈，始終覺得有些彆扭。雖然在穿越之前不是沒這樣穿過，但是，這幾個月來穿衣只追求打架便利，以至於現在反而覺得有些奇怪了。
　　“怎麼了？”
　　夏黃泉注視著出現在鏡子中的商碧落，鼓了鼓臉：“我說，你進房間前不能敲敲門嗎？萬一我還在換衣服怎麼辦？”
　　那正好——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於是商碧落很是無恥地回答道：“我敲過了，只是你太專心所以沒聽到。”
　　“……是嗎？”夏黃泉撓了撓臉頰，轉過去看向商碧落，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擺，“怎、怎麼樣？會不會奇怪？”
　　“唔……”商碧落摸下巴。
　　夏黃泉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判決。
　　“嗯……”繼續摸下巴。
　　“……果然很奇怪嗎？我還是……”她低頭解起大衣的鈕釦，不知為何，心中浮起了些許失望。
　　“不，相當漂亮。”
　　“……”
　　夏黃泉呆呆地注視著青年臉上的微笑，吸了口氣後，怒吼出聲：“混蛋你說話敢不大結巴嗎？！”
　　商碧落嘴角的弧度越深：“我只是被你的美麗驚呆了。”
　　“……走開啦！”女孩的臉孔“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她威脅性地捏起拳頭晃了晃，“想、想死嗎？”
　　“我錯了。”青年很是誠懇地低頭認錯，隨即說道，“給你補償好不好？”
　　“什麼補償？”夏黃泉挑眉，雙手環胸，“要是我不滿意就揍死你！”
　　商碧落伸出手指頭點了點：“紅、白，還差了綠？”
　　“……”啊，似乎真是的，而後只見商碧落居然衝她勾了勾手指頭，夏黃泉盯了他一會，彷彿要看出那傢伙要玩什麼陰謀詭計，但很可惜，她失敗了，撇了撇嘴後，慢吞吞地挪到某人身邊，“你想幹嘛？”
　　青年彎了彎眼眸，從銀灰色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串手鏈，鏈體本身由銀色金屬與藍色絲帶穿插纏繞而成，最引人矚目的是被穿入其中的呈現出透明黃綠色的晶石，色澤清澈秀麗，十分賞心悅目。
　　“這個……”夏黃泉眨了眨眼眸，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手鏈，“給我的？”
　　“嗯，賠罪禮物。”
　　“哼，那我就勉強接受吧！”
　　商碧落心中笑了起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那欣喜的眼神可完全暴露了一切。今天的女孩沒有束起長髮，反而任其披落，動作間幾縷髮絲落在他的膝頭，哪怕隔著衣物似乎依舊能體會到那柔順的觸感。異色的雙眸閃閃發亮，宛若天邊的星辰，她朝他的掌心伸出手，就像是小貓拿爪子試探著主人新買的玩具，戳啊戳，戳啊戳，終於發現“呀！這玩意是給我玩的！”，於是滿心愉悅地用毛茸茸的爪子將其抱起。
　　拿起後，夏黃泉仔細地看了看，突然說道，“這絲帶……怎麼有些眼熟？”
　　“咳……”商碧落抱拳輕咳出聲，“不戴上看看嗎？”
　　“神神秘秘的……”夏黃泉輕輕嘟囔了一句，但還是果斷地放棄了之前的話題，轉而將手鏈戴在了左邊的手上——畢竟右手揮刀的頻率比較高，戴好後，她輕輕搖晃了下，又抬起手對著燈光照了照。
　　“喜歡嗎？”
　　“……嗯。”夏黃泉點了點頭，本身已然恢復的臉再次紅了起來，她的眼神左右游移，有些拙劣地轉換起了話題，“對了，這是什麼石頭？”
　　“這個嗎？”商碧落右手抓起女孩的手，左手的手指輕輕勾著手鏈，輕聲回答道，“是橄欖石。”
　　夏黃泉愣了愣，隨即笑道：“橄欖石？顏色倒是挺像的。”
　　“古時它被稱為‘太陽的寶石’，相信它能驅除邪魔，以及……它是八月的生辰石。”
　　“……八月？”夏黃泉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不就是八月？而且，她看向手鏈，其上的晶石不多不少，正好是八顆。
　　女孩的心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也許是因為注入太過的緣故，她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厲害，於是別彆扭扭地轉過頭：“這個……是你做的？”
　　商碧落輕笑出聲，低下頭，吻在女孩的手背上，沒有正面回答女孩的話，卻這樣說道：“據說，它還象徵著婚姻美滿，夫妻和睦。”
　　“……”所以說，這貨是在求婚？不，也許是她想太多了！
　　“你收下了。”商碧落很陰險地說道。
　　“……喂，不帶這樣強買強賣的啊！”夏黃泉氣鼓鼓地站起身，一把抽回手怒指，“想求婚成功至少先被我拒絕個一百次再說吧！”
　　“……”
　　“哦，從現在起只剩下九十九次了！”
　　“……”
　　“哼。”夏黃泉決定不搭理這個不懂少女心的混蛋，站起身扭頭就走出了房間，而後就聽到發自言必行的一聲驚呼：“哇，黑寡婦變萌蘿莉，只要一秒鐘！”
　　“……誰是黑寡婦啊！”踹！怎麼個個都欺負她！
　　“喂喂，難得穿的這麼可愛就別這麼暴力啊！”言小哥四處閃躲著，可惜無力迴天，還是被夏黃泉一腳踩在了臀部上，可惜她的鞋底很乾淨，所以並未在青年的身上留下腳印。
　　“等等，你跟我說聖誕是紅白綠，為什麼你還穿著平時的衣服啊！”夏黃泉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她又轉頭看向商碧落，“他也是一樣！”
　　“我們是男性嘛，不需要打扮。”
　　“喂！”
　　“而且，我還有這個，”言必行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件迷彩綠外套穿上，很是自豪地指了指綠色的外套，“綠！”，又指了指裡面暗紅色的毛衣，“紅！”，再指向褲子，“白……不對，這裡是黑的。”思考片刻後，他咧嘴笑起，指牙，“白！”
　　“……”夏黃泉扶額，“好吧，你贏了，那他呢！”指向商碧落。
　　只見某個陰暗的傢伙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條圍巾圍上，顏色正是紅白綠三色，而後衝她歪頭露出了個宛如耶穌在世的聖父笑。
　　“……你們兩個！”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意識不到自己被兩個人聯手欺騙就是蠢貨了！
　　“當當當當！來分這個吧。”言小哥不知從哪裡摸出了幾個幾個圓錐形的紙質聖誕帽，“分發了起來。”
　　“你還真是準備全套啊。”夏黃泉很是無語。
　　“氣氛！注意氣氛！”
　　“好吧好吧。”夏黃泉拿起一頂聖誕帽，歪歪地戴在頭上，眼神突然落在一旁的彩紙上，非常小惡魔地笑了起來，只見她撲過去，先這樣再那樣，再這樣再那樣，而後猛地轉過身，雙手背在身上，朝兩個男人笑得很是燦爛，“丟掉你們手上的帽子吧，我給你們準備了更好的。”
　　“……”言必行默默看向商碧落，“阿商，我有不好的預感。”
　　商碧落：“……”再怎麼糟糕也不會起求婚被拒更糟糕吧？
　　但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
　　當他看清楚女孩手中的物品手，突然意識到——居然真的能比這個更糟糕啊！
　　那麼，夏黃泉手中拿的到底是什麼呢？
　　“綠帽子！”言小哥痛呼出聲。
　　沒錯，正是兩隻綠色的聖誕帽子！
　　言必行發出了抗議：“不戴，我絕對不戴這個，會被整個城市的人恥笑的啊！”
　　夏黃泉歪了歪頭，笑得更加燦爛：“我都按照你們的要求好、好、打、扮了，所以你們一定不會拒絕我這肖肖的、請、求，對吧？”
　　“……”商碧落深吸了口氣，“如果拒絕，你會怎麼做？”
　　“不會做什麼喲。”
　　兩個男人鬆了口氣，而後就聽到女孩用輕鬆的語調接著說道——
　　“頂多是綁住你們戴好帽子再扛出門咯~”
　　“……”X2
　　這還叫“不會做什麼”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4

第九十九章    有你在就是對的

　　最終，夏黃泉很成功地牽著兩隻“綠毛龜”出了門，她大步在前面走著，兩個男人一臉悲痛地在身後跟著，簡直像是在樹林裡被她先這樣再那樣蹂躪了一百遍的小媳婦——雙飛什麼的真是太邪惡了！
　　言必行幾乎可以想像今晚的頭條新聞——【八卦】趁著夜黑風高，獅王陛下後宮戴綠帽，請諸位努力自保小心貞操！而下面的圖片，毫無疑問是他和商碧落慘痛的臉孔……
　　商碧落已經在暗自想，今晚要封掉多少人的賬號才好呢？不，乾脆直接讓電腦爆掉一了百了吧。
　　眼看著即將走到有人處，女孩雙手叉腰，轉過身來：“現在知道錯了嗎？”
　　言必行敏銳地從他的話中嗅到了“解脫”的味道，連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夏黃泉輕哼出聲：“那這次就算了吧。”說到底，她其實沒生氣，只是跟他們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反正除了她外也沒其他人看到他們這幅造型。
　　重新從懷中拿出兩隻拍扁的紅色聖誕帽給兩人後，三人再次繼續行動了起來，夏黃泉一手推著商碧落的輪椅，另一手輕輕彈著他頭頂的帽子。
　　商碧落：“……”認真說，不管是紅帽子還是綠帽子他都不想戴，實在是太蠢了。
　　言必行摸下巴深思狀：“你們說，如果我們待會不幸地碰到一個色盲怎麼辦？”
　　“哈？”夏黃泉呆住，這啥意思？
　　“有一部分色盲患者會把紅綠色看反。”商碧落倒是很能領悟基友話中的含義。
　　“所以在他的眼中，我們三人都戴著綠帽子呢！”言必行總結陳詞。
　　“所以說，你到底還在關注這個話題多久啊！”拍！
　　終於走到街上，夏黃泉眼眸一亮，只覺得一切豁然開朗，好熱鬧！
　　兩旁的店鋪幾乎沒有開門所以也就沒有燈光，但一切都難不倒萬能的人們，不知是哪位異能者，憑空變出了無數散發著淡淡微光的七彩氣泡，這些小可愛高高低低地飄散在大街小巷中，無數風系異能者笑著用微風將它們吹得更高更遠。植物系異能者在街頭催活了無數顆樹木，讓它們長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有復古路燈，有撐傘蘑菇……真可以說花樣百出，人們將點燃的燈火懸掛其上，不少氣泡飄著飄著就停在了樹梢上，像是一個個彩色的小燈籠。
　　一位火系異能者站在街頭，微一揮手，掌心突然冒出一朵朵微型的火花，隨著他揮舞的動作，那些盤旋而起的火苗彷若一隻隻翩躚飛翔的蝴蝶，精巧無比。
　　不遠處還有位異能者，隨著他雙手合十的動作，四周的空氣彷彿瞬間變得乾燥了起來，與此同時，一條巨大的水龍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青年敲了個響指，那隻水龍瞬間凍住，在他們的身後，擺放著一隻隻同樣如此做成的形態各異的冰雕。
　　兩個美麗的少女站在他們身旁，用一把清脆的好嗓子喊道：“現做的白開水味冰淇淋，免費贈送。”
　　夏黃泉“噗”地一聲笑了起來，這兩個妹子還真幽默，沒加任何調料的冰，可不就是白開水味的？
　　“看，煙火！”突然有人如此叫起。
　　眾人紛紛朝上看去，只見一隻足球大小的火球快速劃過夜空，在到達距離人們不遠的頭頂後，四散開來，化為無數火光，轉瞬即逝。
　　無數掌聲響起，有人大叫：“再來一個！”
　　“對！再來一個！”
　　言必行伸手拍夏黃泉的肩頭：“妹子，我們合作來一個？！”
　　“好啊！”
　　得到應允的言小哥雙手快速凝聚出兩隻火球，而後將其壓縮成了蘋果大小的能量球，他看向女孩：“開始了喲！”
　　“嗯！”
　　四周人彷彿明白了他們要做些什麼，紛紛給他們讓開了位置，好奇且欣喜地圍觀著。
　　只見言必行一把丟出左手的火球，夏黃泉雙手舉起長刀，以一個揮舞棒球的姿勢將其狠狠地抽打出去！
　　不過幾秒，那隻火球便飛到了極高的地方。
　　言必行再次丟出了另一只能量球，夏黃泉以兩倍於之前的力度再一個抽打！
　　飛旋而出的第二隻火球以超越一切的急速追上同胞，而後，全力撞上！
　　“砰——”
　　下方的人們只聽到這一聲輕響。
　　就像是兩顆炸彈在空中相遇，相互衝擊，迸發出了巨大的光芒與能量。
　　他們所製造的這個“煙花”比起剛才那人的無疑要成功地多，這從周圍人的掌聲中就完全可以聽出，沸騰的熱情彷彿燃燒掉了人們之間的隔閡，不少人認出了他們三人，卻依舊拍打著雙手高喊著——
　　“再來一個！”
　　“獅王陛下再來一個！”
　　“後宮一號怎麼不出手！來一個！”
　　“……”被團團圍住的夏黃泉有些手忙腳亂，如果這些人滿懷敵意她反而不會害怕，但像現在這樣反而無所適從——她都覺得自己被玩壞了，這是什麼壞毛病？
　　一直關注著她的商碧落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
　　就在這時，被熱情感染的言必行一手攬住女孩的肩頭，另一手攬住商碧落，哈哈大笑了起來。
　　“……”破壞好事者，殺！
　　“……”突然覺得背後好冷，怎麼回事？
　　“……”能不能別再圍著了，好可怕！
　　就在這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音樂聲，所有人下意識朝空中看去，而後看到了令人驚異的一幕。
　　“天、天使？”夏黃泉驚呼出聲。
　　言必行驚呼：“開玩笑的吧？”
　　商碧落眯了眯眼眸，搖頭：“不，似乎不是。”
　　隨著天上的身影越來越近，人們也看得越發清晰，而後……一起出了冷汗。
　　弄出這番大陣勢的不是別人，正是在論壇上非常有名的“有天使翅膀不能飛君”和“一笑就發光君”，他們不知從哪裡找到了兩位可以飛的異能者，一人一個地抱著他們飄在空中。“一笑就發光君”宛若一座明亮的燈塔，照耀了夜晚的天空，同時也照亮了他身邊的“天使”，而“翅膀君”則不斷地揮舞著背後的純白羽翼，散落下無數美麗的羽毛。
　　這四人同樣穿著紅白的聖誕服，看起來喜慶極了。
　　又是一片激烈的掌聲響起。
　　趁著周圍人關注天空，夏黃泉等三人悄悄溜走，因為這意外的逃跑而大笑的女孩問言必行：“接下來去哪裡？”
　　“廣場！大家都在那裡狂歡。”
　　“所有人？”
　　“不，像這樣的廣場這座城市還有很多。”畢竟幾百萬人不可能聚集在一起，“這個廣場離我們最近而已。”
　　一路上，無數異能者盡情展露著自己的特長，將這座狂歡中的城市裝點地更加美好，在女孩的眼中，現在的W市完全不像是末世中的孤城，倒像是碧海中璀璨的明珠，盡情展露著奪目的風華，簡直……不像是在人間了。
　　——今夜過後，還會有這樣的時光嗎？
　　在這樣的歡愉中，她的心頭突然浮起一絲了傷感，所謂的“興盡悲來”不過如此。勝地不常，盛筵難再，再美的風景也總會消失，再美的時間也總會流逝，再美的歡聚也總會離散，再……
　　“！”
　　夏黃泉低下頭，注視著緊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順著它看向它的主人——青年溫柔地注視著他，這並不是偽裝、而是一種真正發自骨子中的柔和。這種情感通過兩人相系的手清楚明白地傳達給了女孩，溫暖了她的身心。
　　她突然俯下身，緊緊地抱住商碧落。
　　“看，又有煙火！”
　　無數人再次看向天空，周圍再次布滿喧嘩聲。
　　在這樣的時刻，青年清晰地聽到，女孩在他耳邊說：“……”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伸出手反抱住她纖細的身體。
　　如果對的時間對的地點中沒有對的那個人，那麼一切都是錯誤；但是，只要對的那個人在，每一刻都彷彿是對的時間，每一地都彷彿是對的地點。
　　——所以，只要有你在，就可以再創造出無數美麗的歡聚。
　　漫天的火光下，擁擠的人群中，兩人靜靜地相擁著。
　　不知何時悄然離開的言必行注視著這一幕，輕彈手指，點燃口中的香煙。深吸了口後，異常熟練地吐出了一個完美的煙圈，瞧著那裊裊升騰的煙霧，他微笑了起來，而後舉起手，朝不知何時也已然到來的蘇玨和蘇小哥揮了揮手——可憐的傢伙就組成團互相安慰吧！
　　當然，如果能點火把就更好了。
　　很快，兩人來到了他的面前，蘇玨問道：“黃泉呢？”
　　“唔……”言必行望天，該怎麼說呢？說你妹子正被別人泡嗎？略殘忍啊！
　　“在那裡！”蘇一指向不遠處。
　　“……”兄弟，是你自己坑了你自己啊！言必行為蘇玨點蠟，而後扭頭一看，突然又覺得這傢伙真的幸運，因為那兩個該燒死的異性戀已經分開了，女孩還朝這邊揮著手。
　　五人再次齊聚。
　　且不管某人心中如何翻滾著騰騰的醋海，許久沒親自見面的蘇玨和夏黃泉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蘇一拉著言小哥也是一陣話說，商碧落……沒錯，他被無視了。
　　“才沒有瘦呢，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夏黃泉揉了揉被蘇玨說瘦了的臉，明明她完全不需要吃東西的，是不是每個家長看到許久不見的孩子第一句話都是“肥了瘦了”啊？
　　“那就好。”蘇玨微笑了起來，“今天很可愛哦。”
　　“嘿嘿。”夏黃泉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你今天也很帥氣。”沒錯，今天蘇玨倒沒穿軍裝，反而換上了一套常穿的私服——內西裝外套大衣，脖子上圍著一條深色的格子圍巾，很有學者氣息。
　　“我呢？帥氣嗎？”蘇一湊了過來，與以往一般，他的衣服是完完全全的少年系，反正源於蘇玨的臉是無比得嫩，就算這麼穿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帥。”
　　言必行見某人周圍的黑氣都快變成黑洞了，連忙岔開話題：“你們特地來玩？”
　　“一半吧，”蘇玨微笑地回答道，“軍方在朝各個歡聚點送食物。”
　　“食物？”夏黃泉反問道。
　　蘇玨點頭：“是啊，據說待會有燒烤活動。”
　　就如商碧落所說的，氣氛是個重要的玩意，人們手中的物資本就不多，在這種時候“雪中送炭”無疑便於拉近關係，更何況，在如今的情況下，軍方本已是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此做也無可厚非。
　　話音剛落，夏黃泉突然發現周圍的人安靜了下來。她下意識地看向人們所關注的地方，也呆住了，只見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大漢，手中舉著高達十來米的物資堆，一步步地朝廣場走去，步履穩健，實在看不出有任何吃力的跡象。
　　“力量異能者？好厲害！”
　　一旁的商碧落涼涼地來了一句：“你和他比也不遑多讓。”他可沒忘記她雙手舉起越野車的戰績。
　　“……喂！”雖然這麼說也沒錯，但怎麼聽怎麼怪好嗎？
　　但是，接下來已經不是鬥嘴的時間了。
　　直到此時，夏黃泉才注意到，廣場的正中央居然矗立著一顆巨大的聖誕樹，足有上百米高，幾近聳入雲霄，毫無疑問，那也是植物系異能者催生的，它的身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彩帶與小燈泡，在夜空下閃爍著魔法般的光芒。
　　“好厲害……”
　　今晚，註定是個狂歡夜。
第一百章    一起睡什麼的

　　所謂的狂歡，註定少不了人、吃以及喝！
　　前兩者姑且不說，最後一個可就難倒了夏黃泉，別忘了，她才剛剛成年，過去的日子中因為家人的疼寵，她很少會碰酒，而且說實話她真的不喜歡酒那種苦苦的味道，更無從體會其他人品味出的所謂的“香濃”。
　　不會喝酒也就算了，更為苦逼的是什麼？
　　是大家都向她敬酒啊！
　　最初還有人不敢上前，但吃飽了喝高了膽子就大了，直接端著杯子就跑了上來，“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這話一出，夏黃泉也就只有捏著鼻子地喝了，最開始是喝果汁，但之後的某一次她不小心將啤酒當成果汁而後一口氣灌入肚中，當她自己發覺時，已經太晚了——整個人都已經喝高了。
　　“一杯倒”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然後，慘劇發生了。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喝多酒居然會發酒瘋的，她身邊的幾只當然更不清楚了。
　　於是——
　　女孩手中的杯子落下，“砰！”的一聲脆響後，化為碎片。
　　近在咫尺的商碧落立刻注意到了這件事，隨即問道：“怎麼了？”
　　“……”
　　等等，這個顏色和味道……“你剛才喝的是酒？”
　　“……”
　　注視著垂著頭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女孩，商碧落心中閃過一絲擔憂，他輕聲喊道：“黃泉？”
　　就在他準備伸出手確認時，女孩猛地抬起頭來，而後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領，微挑起眉，表情很是不耐：“你這傢伙，從剛才就囉囉嗦嗦囉囉嗦嗦吵死了！是想死嗎？別以為長得好看我就不會揍你！”
　　“……”
　　“怎麼不說話？”抓住領子來回甩，“看不起我嗎？”
　　商碧落扶額：“……你喝醉了。”
　　“胡說！我才沒有喝！”夏黃泉怒道，“我一直喝的是果汁怎麼可能會醉？別想騙我，我可是很聰明的！”
　　商BOSS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喝醉的人怎麼可能覺得自己醉呢？那不科學！就在他思考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狀況時，言必行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笑著叫道：“妹子，又打阿商呢？”
　　圍觀者A很無語：“這打招呼的方式略奇葩啊。”
　　圍觀者B很激動：“宅鬥，這就是所謂的宅鬥啊！”
　　圍觀者C不屑地輕哼出聲：“宅鬥？真是弱爆了，這是宮鬥才對！”
　　圍觀者A和B崇拜臉點頭：“正是如此，大哥英明！”
　　言必行：“……”
　　商碧落：“……”
　　就在此時，夏黃泉再次動了，她眨了眨眼，一把甩開手中的青年，歪頭盯著言必行看了好半天，直把言小哥看得心慌不已，他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卻到底沒發現有哪裡不對，轉而將目光轉向商碧落：“我……做錯了什麼？”
　　商碧落尚未開口，只聽到女孩怪笑了一聲，聽得兩個青年頭皮一陣發麻，原因無它，這笑聲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猥瑣”感……
　　錯覺吧？言必行剛想這麼安慰自己，只見女孩走上前，居然一把挑起他的下巴，笑了。這笑容很有西門慶的風韻，她一邊笑一邊說：“這位小娘子長得很是俊俏，不知姓甚名誰，芳齡幾何，家住何方？”好吧，連話語都頗得西門大哥的真傳。
　　“……阿商，她到底喝了多少？”這下，言必行算是徹底知道是咋回事了。
　　“一杯啤酒。”
　　“……一杯？”言必行看了看挑著他下巴自顧自“嘻嘻哈哈”笑得很開心的女孩，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杯子，幾欲吐血，“一杯就這樣了？”
　　商碧落攤手，沒想到除去“腳怕癢”外，女孩還有著這樣一個弱點——當然，他所不知道的是，這點連夏黃泉自己都不清楚。一方面的確應該感到驚喜，另一方面居然不止他一人發現……而且，他抬起頭瞧著夏黃泉摸著言必行下巴的手，覺得很是礙眼。
　　言必行被他的目光刺得抖了幾抖，淚流滿面：“我才是被調戲的那個啊！”所以能別用殺人的目光看著他嗎？無辜啊親！
　　正糾結間，女孩突然再次鬆開手，雙眼發亮地叫了一聲“哇，又是一個漂亮的小娘子！”，“嗖”地一下撲騰著雙手歡脫跑遠。
　　言必行手中的杯子也“砰”地落地，因為他知道，事情鬧大了啊！這裡可有那麼多男人啊啊啊，按照她的力氣……他勒個去，她想要睡誰就是分分鐘的事啊！說扒褲子絕不會扒成鞋子啊！
　　看來他之前想得標題沒有錯，正是——趁著夜黑風高，獅王陛下後宮戴綠帽，請諸位努力自保小心貞操！
　　再一想到萬一妹子真睡了那個誰誰誰，阿商他……救命！這個城市面臨了史無前例的大危機啊！
　　他連忙跑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道：“妹子，注意節操啊啊啊！”
　　之後的事情……
　　點蠟！
　　總之，她是被某人用“觸手”親自綁回家的。
　　且不論其他人是如何圍觀和參與了這場悲劇，“肇事者”本人卻是毫無記憶的，事實上，她的腦子從喝下酒的那一刻起，就跳電了，簡而言之，從這時起一直到重啟，之間毫無記憶。
　　反正再次清醒時，她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餵水喝，她伸出雙手抱住杯沿，小口小口地抿著。因為腦袋還很暈的緣故，她喝了幾口就不要了，歪頭躺在那個讓自己覺得很是溫暖好聞的懷抱裡，蹭了蹭，又蹭了蹭，終於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再次昏昏沉沉了起來。
　　而後只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人摸了摸，和她過高的體溫不同，那隻手很是清涼舒適，就像是盛夏時口中含著的一根冰棍。
　　於是，青年聽到，女孩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哼哼。
　　商碧落覺得這情景很是可愛，但是……想起之前她親身製造的那場鬧劇，青年臉黑了黑，壞水“咕嚕咕嚕”地往外冒，他伸出手就給了女孩一個腦瓜崩！
　　“唔！”
　　發出這樣一聲輕哼後，女孩轉過頭將腦袋更加深地埋入身旁人的懷抱中，不露出一絲肌膚，不得不說，即使掛上了“暈頭轉向”buff，她的直覺依舊在起作用，看，現在不就打不到了？
　　是啊，打不到額頭了，但可以打後腦勺啊。
　　拍！
　　“唔嗯！”
　　女孩突然俯下身，整個地將頭鑽入了商碧落的腹部，就像是準備在地上翻跟頭的大熊貓，圓滾滾傻乎乎的。
　　過了大約一分鐘，女孩突然整個人坐了起來，抱著腦袋拼命搖：“暈……好暈……”
　　“……”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不暈才怪吧？
　　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女孩驀然撲過來一把抱住他，又是一陣猛蹭：“好暈啊，我好暈啊……”聲音聽起來又凄慘又可憐。
　　商碧落愣了愣：這是在撒嬌？平時的她倒是很少這麼直白地顯露出念頭呢，總是擺出一副不太情願地臉被他順毛摸。
　　“暈啊……暈啊……”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一手摸摸她的頭，另一手拍拍她的背：“不暈了，不暈了……”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夏黃泉立刻停止了哭訴聲，在他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商碧落覺得心情相當之複雜——這種提前帶孩子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有著如此濃厚的父性啊！
　　而且……
　　將夏黃泉放到床上時，他雖然僅幫其脫去了外套，她身上還穿著不薄的毛衣，說不上曲線畢露，但兩人此刻的距離是如此親密，她又是這樣毫無防備，磨蹭間，他感覺自己的體溫在漸漸升高。
　　當然，這是正常的事情，喜歡的女人就在懷中愛嬌，他要是毫無反應，那才奇怪呢。
　　他伸出手，半強制地將夏黃泉的腦袋從自己的頸窩拔起，一隻手攬住她腰肢，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認認真真地注視著她的臉孔。似乎是煩惱於被驚擾了睡眠，女孩很是不爽地睜開眼眸，眼中一片朦朧，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在詢問“為什麼不讓我睡覺？”，又像是無聲地控訴。
　　這種呆萌的模樣簡直在誘人犯罪。
　　商碧落的喉頭緊了緊，更加近了近，很是壞心眼地問道：“想睡覺？”
　　歪頭思考了片刻，點頭，聲音軟糯糯：“想。”
　　“想要我抱著你睡嗎？”
　　繼續點頭：“想。”
　　某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很是腹黑的笑，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麼，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似乎讓女孩很是疑惑，她眯了眯眼眸，也湊近了臉孔，看了看，又看了看，最終非常肯定地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知道。”
　　這聲音像小貓爪子撓在人心頭，癢癢的。
　　“我是誰？”
　　“媽媽！”撲上來，蹭~
　　“……”如同被一桶冰水淋透，商碧落幾乎吐血，他咬牙，一字一頓重複，“媽、媽？為什麼不是爸爸？”好吧，他被玩壞了。
　　女孩“嘿嘿嘿嘿”地笑：“爸爸才沒有這麼好看，媽媽最漂亮了。”
　　“……”再見！
　　弄了半天他這不叫父性叫母性嗎？商碧落只覺累不愛……
　　就在此時，女孩突然一個用力，帶著他一起“噗通”一聲滾在床上，躺著的姿勢無疑更加舒適，她滿意極了，然而，再次撒起嬌來。
　　“催眠曲，我要聽催眠曲！”
　　被迫躺下的商碧落抽了抽眼角，揉了揉她腦袋：“……老實點，睡覺。”唱歌什麼的，完全不是他的愛好！
　　因為“醉酒”buff而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的夏黃泉，就像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心願得不到滿足就滿床打滾，胡亂蹬腿：“不管，要聽，我要聽！”
　　“乖，別鬧。”商碧落嘗試順毛摸。
　　結果越被摸她越得瑟，繼續打滾哭喊著：“嗚嗚，要聽要聽就要聽！”
　　“……”商碧落扶額，注視著眼前的場景，他心念微動，一副畫面突地浮現在他腦中——空泛的房間中，一名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靠坐在床上，她抬頭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日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下頭拍了拍懷中孩童的頭，一邊輕柔地撫摸一邊輕輕地哼著一支曲調舒緩而優美的不知名歌曲。
　　“要聽要聽要聽！”
　　女孩的抗議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想到剛才憶起的畫面，微微怔住，本來以為都徹底忘記了，沒想到會再度想起，是因為她嗎？
　　他注視著還在自己身旁不斷打滾的女孩，微勾起嘴角，伸出雙手將她抱在懷裡，依著回憶，一點點哼唱起他唯一知道的安眠曲，開始有些生疏，後來卻漸漸順暢，因為……他曾在她的懷中聽過無數次啊。
　　在斷斷續續到婉轉流暢的曲調中，女孩漸漸安靜下來，陷入了更深的沉眠。
　　青年一手枕在她頭下，另一手順著歌曲的節拍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微笑，與記憶中的那位婦人是多麼相像。
　　此刻的他只是專心地注視著女孩小巧的臉孔，似乎在好奇為什麼會因為她而回想起那段自以為已然塵封的往事。
　　因為——
　　她真的和你一點都不像啊，媽媽。
　　隔著厚厚的窗簾，一朵雪花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然降臨在這座喧鬧而快樂的城市中。
　　冬季的第一場雪，就在這個聖誕節的夜晚，不約而至。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5

第一百零一章    女子漢需要負責

　　第二日清晨。
　　女孩撲搧著密又長的睫毛，自沉睡中醒來，第一個感覺就是——好暖，緊接著就是——有點透不過氣。
　　而後她發現自己居然將腦袋深深地埋在某人懷中，暖和與呼吸不暢真是太正常了，不，重點不在這裡，而在與——為、什、麼、這、個、人、會、在、她、床、上！
　　找死麼？！
　　幾乎是夏黃泉一醒，早已恢復意識的商碧落便發覺了，這狡猾兮兮的傢伙在女孩揍人的前一秒，突然用一種異常可憐的語調說：“你醒了？”
　　“……”這種哀怨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夏黃泉有點懵，她揉著腦袋坐起身，決定先問清楚，“你為什麼會在我床上？”
　　商BOSS默默扭頭，語氣更加小媳婦：“你忘記自己昨晚對我做了什麼嗎？”
　　“……！”驚天巨雷！
　　夏黃泉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能聽到這樣一句經典台詞，這種渣男把弱女子吃乾抹淨就不認賬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而且扮演男方的似乎是她？別、別開玩笑了！她才不是這種人呢！
　　問題是，她還真沒覺得商碧落說謊！雖然對昨晚的事情不太有印象，但略疼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中……有她嘻嘻哈哈把某些男性攆得滿街跑的，有她拍飛“雙手變菜刀兄”打算親自去剁肉的，還有她勾起言小哥下巴的……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啊啊！
　　夏黃泉只覺想死，但依舊堅強地掙扎著問道：“我我我對你做了什麼？”
　　商碧落嘆了口氣：“你不記得就算了吧。”轉身準備下床離開。
　　“別這樣啊！”夏黃泉一把拉住他袖子，“你不說我會一直鬧心的！”
　　商碧落側臉看了她一眼，再次嘆氣：“你忘記自己是自己把我推倒在你床上的嗎？”
　　“……”
　　“！”
　　腦袋再次疼痛起來，記憶中“她推人”的畫面一閃而過——居然是真的！夏黃泉一臉慘痛地捂住臉，都說“酒是穿腸毒藥”，古人誠不欺她！可惜，她覺悟地太晚了，真的太晚了……不過，她疑惑地問道：“你為什麼不推開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理由有多大。”商碧落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好像他曾經奮力反抗卻終究不敵一般。
　　所以說，真的是她獸性大發把他先這樣再那樣一百遍啊一百遍嗎？！不過，女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夏黃泉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背對著女孩的青年差點笑出來，他連忙以輕咳掩飾，本來只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居然會呆成這樣，不過都有了竿子不爬就是傻瓜，“真的？”
　　“真的。”
　　“嗯，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喂！”這個節奏也太快了吧？！能讓她適應下嗎？
　　“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
　　“你儘管生，生下來我養……”等等！這對話完全不對勁吧！夏黃泉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不對啊，她雖然沒有……咳咳，那啥經驗，但基本知識還是明白的，衣服整齊，床上乾淨，被褥沒有換過的跡象，身上似乎也沒啥不適，怎麼看都沒發生什麼事吧？！
　　於是……
　　她抬起頭，看著背脊疑似笑得輕顫的某人，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你這混蛋！”
　　“……冷靜點。”
　　於是，聖誕節的早晨，從毆打與被毆打開始。
　　才揍完，就聽到言小哥的敲門聲：“妹子，打完沒？吃飯了。”
　　“哦！”夏黃泉應了一聲跳下床，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冷，她抖了抖身體，拿起一旁的大衣披上，想了想，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眼眸中瞬間浮現出驚訝的神色，“下雪了？”
　　“嗯，昨晚開始下的。”
　　“……”
　　不知是不是之前聽商碧落說“帶河結冰”的事，夏黃泉心中對於下雪這件事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反而涌起了一股濃濃的危機感，她皺了皺眉，舉起雙手呵了口氣，流瀉出的氣息讓玻璃籠上了白色的霧氣，她頭也不回地說道：“有點不太對勁吧？”
　　“你指哪裡？”
　　“老話不是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嗎？天上還在下雪，為什麼會這麼冷的？”而且他們還是在屋裡，並非在外面。
　　吃飯時，言必行也有同樣的感慨，說早上起來做飯時發現廚房裡的積水都上了凍，好在軍方在此之前就已經對城市中的管道進行了維護，希望這個冬天不會出現水管凍裂的悲劇。
　　早飯後，下了一夜的雪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圍觀了其第一刻降下情景的人們很清楚地發現，它由小小的雪花快速地變化為鵝毛大雪，並且越來越大。
　　北風，也漸漸蕭瑟了起來。
　　風卷雪，雪連天。
　　原本興衝衝跑到門外堆起雪人的市民幾乎都回到了家中，因為外面壓根待不住，好在W市地理位置因為相對而言處於北方，有著比較完備的供暖系統——只是聖誕之前的天氣並不算低，再加上居民幾乎都是來自南方用不慣暖氣而習慣空調，所以沒有開放——正午十二點左右，軍方立即開始了暖氣供應。
　　畢竟有些居民所選擇的房間未必有空調，或者有卻壞掉了也未可知，遠不如暖氣系統完備。
　　供暖的能源選擇的是燒煤，這在從前來說太過浪費，但在有了可以快速催熟植物異能者的如今，木炭等燃料完全屬於可再生資源，故而使用它們反而更合適，至於環境污染……人都快凍死了，哪有心情管這個？
　　一天過後，原本欣喜大雪到來還念叨著什麼“瑞雪兆豐年”的市民們都被打了臉，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完完全全地被困在了家中。這座城市的每一個地方，視線所及全都是飛蕩著的白茫茫的冰涼羽毛，它們彷彿想要遮天避地，一旦有人想要出門，便爭先恐後撲面而來。
　　風太大，撐不住雨傘；雪太大，看不清道路；天太冷，穿不住衣裳。
　　說來也好笑，喪屍沒打敗人類，反而促成了他們進化；反倒是所有人從小到大聽過無數次見過無數次觸摸過無數次的雪，將他們坑得無話可說無法可循。
　　這也許就是大自然的神秘所在吧。
　　明明近在咫尺，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卻始終無法真真正正地了解。
　　夏黃泉曾經聽一個朋友說過：“所謂的科學，就是用一大堆讓人聽得頭暈目眩的理論，去解釋生活中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啥的現象。”這話雖然又偏頗又幼稚，但現在想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而真正讓她無法釋懷的是——
　　死氣！
　　風雪固然大，但有些異能者相對而言還是比普通人占優勢，這幾日她也曾出過幾次門，和異能者們開小區應對會以及幫忙給其他普通居民聚居地運送木炭等等，所見之人，身上的死氣顏色全部變深了，她明白——喪屍快來了。
　　蘇玨對此也是同樣的結論，並且對外發布了公告。
　　雖然未必所有人都會相信，但只要一個人將其放在心上，也許就可能挽救一個人的性命。
　　“嘶，好冷……”夏黃泉在玄關處脫下身上的透明雨衣——比起其他道具，這個又能擋風又能擋雪，實在是很好用，扯下皮手套，又解下脖上的圍巾，取下臉上的防風眼鏡，這是言小哥不知道從哪裡弄到的，還挺好用，現在出門全靠它了。
　　“給。”
　　她一轉身，發現商碧落已然熟稔地遞上了一隻暖袋，她連忙接過，往幾乎凍僵的臉色蹭了蹭：“嗚，還是屋子裡暖和……熱水袋也好暖和……”
　　“那就別出去了。”青年心疼地看著雙頰紅撲撲的女孩，伸出手把她拉到懷中抱住。
　　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體溫太暖，夏黃泉沒有反抗，難得老實地待在他懷中嘆了口氣：“還有些小區沒有足夠的燃料。”真凍死人可就不妙了，再說天氣雖然冷，但搬送東西之類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沒有辦法讓氣候恢復如常，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
　　不僅是她，這座城市中的大部分異能者都有出去幫忙，軍方和他們這邊採取地是統一調度的形式，作為中心的商碧落不能輕易外出，當然，最重要的是夏黃泉不讓他出去，隨著風雪的加大，這貨身上的死氣居然也濃重了些許，她真心不敢讓他隨便出門，萬一沒死於喪屍反倒被風吹跑……她到哪裡去找？
　　就算用綁得也要讓他老老實實待著！
　　像這樣的情形大約持續了一個月，街上的雪早已堆積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哪怕清理了又會很快堆積起來，倒是有些異能者很別出心裁地在街頭壘砌了不少冰屋，走累了就進去歇會兒，再繼續走。
　　不僅如此，街頭還有這不少冰雕，還有些擁有火系異能者的小區都不用燒水了，異能者們處理積雪的方式就是直接搬來煮，熱了後直接發放給居民，喝水洗漱都成，這也算是難得地苦中作樂了。
　　不得不說，人類的適應力是可怕的。
　　然而，就在人們越來越習慣這種生活並開始創造出更便利條件的同時，一個不好的消息隨之來臨——
　　帶河上凍，喪屍終於來臨。
第一百零二章    逆著風雪而來的怪物

　　因為一直沒有放鬆對帶河附近的監控，故而幾乎是喪屍渡河的瞬間，幾人便得知了消息。
　　言必行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商碧落：“你是烏鴉嘴啊！”
　　商碧落對他微笑地很是和藹：“想試試嗎？”
　　“……不用了！”
　　之後三人偕同其他異能者，一起去到了帶河附近，到達時，附近已經站了不少人。由於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大部分人之間都混了個眼熟，見面後互相點了點頭。夏黃泉看了看附近，靈活地跳上了旁邊的某座高台，一把拔出腰間的長刀插入其下，以此來比之平地要更加大的風雪。注視了片刻後，她依稀看見了不遠處有些小小的黑點，雖然緩慢，但的確是越來越近。
　　抽回刀翻身跳下！
　　“怎樣？”立即有人圍上。
　　夏黃泉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喪屍果然來了。”
　　四周瞬間一片沉默。
　　不是沒有見過喪屍，也已經擁有了力量，但是，對於所有人來說，從南地逃離到W市都不能說一段美好的記憶，或者說，它已經成為了許多人心上的一道不可觸摸的、彷彿永遠也不會癒合的傷疤，稍微碰一碰便生疼，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可名狀的恐懼。
　　其實很多人固然欣喜於自己有了擁有異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變得強大，更不意味著他們還想和喪屍發生衝突。有著帶河這樣一道天塹，大家以為就能重新過上平淡卻又安全的生活，可惜，到底事與願違。擁有了力量，又怎能不承擔責任？
　　“真不錯！”言小哥突然如此開口。
　　“哪裡不錯了？”附近立即有人質問。
　　“那還用說？”言必行聳了聳肩，“看這天氣，我們是順風，那群鬼玩意就是逆風，再加上大雪，不就一個個活靶子嗎？正好咱的火球還沒試過移動靶子，今天終於可以開葷了。”
　　夏黃泉歪頭看他：“說的也是，要比賽嗎？”
　　“怎麼個賭法？”
　　女孩雙手環臂，想了想後說道：“你要輸了就包三餐。”輪流做飯神馬的太虐了，尤其是在手藝差距比較大的情況下。
　　青年點頭，突然笑得賤兮兮：“你要輸了，以後都得幫我洗襪子。”
　　“……”不怕某人把他的腳給切了嗎？夏黃泉唯恐天下不亂地手一指旁邊的商碧落，“成啊，他替我幫你洗。”
　　“……”不帶這樣的啊！言小哥淚流滿面，下意識就想打嘴！嘴賤沒辦法，沒辦法啊！
　　於是旁邊又有人開始嘀咕了。
　　——“看到沒，宮鬥？”
　　——“嗯嗯，看到了，捧高踩低，太陰暗了。”
　　夏黃泉：“……”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和言小哥的本意是想讓人們振奮起精神吧？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詭異的地步？總、總而言之，還是把該說的話說完吧，“最後統計，誰手裡的晶核多誰就贏了。”
　　“成，就這麼定了！”
　　旁邊人頓時警醒了，覺醒異能的幾乎都是年輕人，誰沒看過幾本小說？晶核什麼的來處和作用在小說中都讀過無數次了好嗎？而且，這幾個傢伙和他們不同，是去過南地的，據說他們手下的異能者有神秘的辦法提高力量，看來八成就是這個了。
　　人們心中頓時熱絡起來。
　　夏黃泉與言必行對了個“勝利”的眼神，隨即，扭頭看向商碧落，她可以完美地把他教給自己的話說清楚了，怪不得這傢伙最初要求別公開晶核的消息，八成是為了這時候做準備吧，真是個陰暗的傢伙。不過……算了，結果好就行了。
　　因為事先準備的緣故，軍方利用異能者的力量在帶河附近建立了不少小型堡壘，進駐其中的幾乎都是普通人，這可以使得他們在避開風雪的情況下對從異能者手中漏網的喪屍進行攻擊，而異能者們則是當仁不讓地站在了阻擊那群怪物的最前線。
　　不記得等待了多久，喪屍們終於姍姍來遲。
　　因為長時間在風雪中行走，到達的喪屍麼身上披上了厚厚的一層冰雪，看上去活像一個個移動的冰雕，不少喪屍每走幾步就會被風雪刮倒在異常平滑的冰面上，用僵硬的關節掙扎著爬起，到了一半又重新摔下，有些重複十幾次後成功了，有些則索性爬行著前進。
　　看起來如此滑稽的一幕，卻沒人笑得出來，因為，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放棄了，哪怕能堅持也不過是寥寥數人，然而喪屍們卻盡數如此……直讓人頭皮發麻。到底是怎樣對食慾的執念，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有些人的雙手點點顫抖。
　　有些人的臉色漸漸變化。
　　有些人的神情微微恍惚。
　　商碧落卻彷彿微微鬆了口氣般地說道：“情況不錯。”
　　“嗯？怎麼說？”夏黃泉扭頭問道。
　　“你看，”商碧落手指前方，“那種塊頭最大的喪屍走得雖然慢，但也最穩，幾乎沒有摔倒過，可見非常抗風雪。如果其他喪屍跟在它的後邊，想必移動起來會輕鬆不少。”青年眼神淡然，話語鎮定，喪屍在他眼中彷彿和其他的動物並沒有太大區別，“可見它們還沒有衍生出智慧。”
　　“……啊，真的。”這也是夏黃泉最擔心的地方，因為之前的喪屍王明顯有著自己的智慧，而接下來系統也說過“喪屍會進化出新類型，高級喪屍可能進化出智慧”，她還真的挺擔心，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似乎還沒存在？
　　商碧落雙手交叉在膝上：“有智慧的生物是最難對付的，除此之外，不足為慮。”又直覺又暴力的夏黃泉除外——當然，這話不能讓她聽到。
　　接下來。
　　也不知是誰打響了毆打喪屍的第一槍，無數人紛紛朝這群怪物亮出了反擊的鐮刀。
　　“殺！”
　　“這個是我的！”
　　“哈哈，果然有晶核！”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徹在冰面上的每個角落，不少人在這樣的戰鬥中，彷彿真正地洗去了內心的恐懼，真正地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
　　然而，不知為何，夏黃泉總覺得事情有哪裡不對。
　　而商碧落也是微皺眉頭，下達了這樣一條命令：“所有人不允許單獨廝殺，組成戰鬥隊形橫向推行，相互之間保持隨時可以支援的距離。”
　　雖然有些人認為他有些小題大做，但這段時間的調教生活讓他們身體不由自主地服從了商碧落的命令，而說好與言必行比試的夏黃泉，也始終沒有離開商碧落的身邊，雖然這麼說也許有些自私，但是對她來說……果然還是他的生命最重要了。
　　軍方的異能者採取與夏黃泉這邊相似的策略。
　　這樣一來，獲取晶核最多的反倒是那些“自由異能者”，他們穿插於冰面上，不斷地狩獵喪屍，在不知不覺地情況下脫離了大部分人，漸行漸遠。
　　商碧落微垂著頭，被女孩強逼著戴上厚厚手套的手輕敲著輪椅扶手，手指突然頓住：“不對勁。”
　　與此同時，女孩心頭浮起的不祥預感越深，在與青年眼神相對的瞬間，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中：“沒有人回來！”
　　沒錯，那些越走越遠的異能者們，沒有人回來，按道理說，他們得到晶核後，積攢到一定的數目，應該會像其他人一樣送到可信人的手中，因為身上帶著沉重的東西完全無法戰鬥。
　　可是，居然沒有人回來。
　　這簡直太不對勁了！
　　商碧落當機立斷地朝身後站著的某個青年下令：“讓他們回來。”
　　“是！”短髮青年立即執行了他的命令，這位名叫阮休的青年是罕見的感應系異能者，簡而言之，他可以與其他人進行腦波連接並進行對話，不過一次所能連接的人是有限的，好在每個組都有隊長，阮休只需要聯繫這些人即可。經過這頓時間的訓練，他很迅速地在一群人中尋找到了正確的人，快速地發布出了商碧落的話。
　　幾乎是同時。
　　這些人開始有序地邊戰邊退，以完全不留死角與弱點的整齊隊形一點點朝岸邊靠近。幾乎是同時，軍方的異能者也先後退了回來。夏黃泉抓緊時間，快速地跑出去，大喊道：“危險！回來！”
　　她的話很顯然地使人們動搖了，然而……財物動人心，有些人選擇相信她，當機立斷地回來；有些人猶豫了片刻，也開始朝回走；有些人選擇觀望；有些人則乾脆嗤笑著她是“傻瓜”。
　　但很快，殘酷的事實證明了——她的話並沒有錯。
　　最先是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個渾身鮮血的身影，他一邊跑一邊喊：“喪屍、喪屍有埋伏！我的朋友都被他們殺死了！”
　　就在人們愣住的時候，一個敏捷的青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不過剎那，這位狂奔著的異能者便被抓住雙腿揮至空中活生生地撕成了兩半，鮮血、屎尿、內臟在空中爆開，於所有人的視網膜中留下了慘紅的圖景。
　　他們驚呆了，片刻後，有人反應過來，捂著嘴巴乾嘔了起來，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亡的情景，但像現在這樣的……
　　緊接著，更讓人們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隻被液體淋了一頭一身的喪屍恍若未覺地丟下手中的殘肢，一把扯下那還殘留著驚駭表情的頭顱，用力掰開，直接掏出其中的大腦，塞入口中，而後抱著空空的腦袋，意猶未盡地吮吸著，動作間，它青黑而堅硬的臉孔上染滿了白紅的液體，看起來簡直像是個偷吃了東西還來不及擦嘴的孩子，但是，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可怕的孩子嗎？
　　而且，與以往的喪屍不同，它明顯是有選擇性地在吃。異能者們從喪屍的頭中挖去晶核，喪屍則食用人類的大腦，這真的是巧合嗎？
　　眾人尚處於震驚中，四周，突然動了！
　　無數隻喪屍出現在了遠遠離開岸邊的異能者，他們被渾身涂滿冰雪、將自己偽裝成白色、藉著風雪與其他喪屍炮灰的掩護一點點移動到附近的喪屍，徹底包圍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5

第一百零三章    一段時間的戰況

　　越逢危機，越能看穿一個人的本質。
　　有些人未戰先敗，有些人因為恐懼無法動彈，有些人卻在重壓之下爆出了新的戰力，畢竟，誰也不願意就此死去。
　　來不及想些什麼，夏黃泉拔出長刀就衝了上去，之後，軍方與商碧落麾下的異能者相繼的救助，到底沒讓這些異能者全滅，然而，因為他們跑得太遠又過度分散，最終還是死傷慘重。
　　可以毫不客氣地這樣說——
　　進化出異能後，人類與喪屍的第一場戰役，以慘敗告終。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計策已然失效，喪屍們陸續退去，沿岸或坐或躺著一群異能者，他們在風雪著或坐或躺，有些喘著粗氣，有些呻吟出聲，有些則乾脆抱著傷處在地上痛苦地滾動……
　　這情景實在是有些慘烈。
　　但無人有心觀看並發出感慨，幾乎是立刻，夏黃泉投入了救治中，幫忙將傷者搬送到附近的小型堡壘中，並進行治療。
　　與此同時，面容俊美的青年在不遠處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另一人來到他的身邊，如此說道：“天天看都看不夠嗎？”
　　“有事？”
　　“只是來看看而已，畢竟這幅慘景可不多見。”來人嘻嘻地笑了起來，“可惜本體太心軟，根本不願意來。”
　　商碧落轉頭看向蘇一，神色冰冷：“好看嗎？”
　　“唔，”蘇一歪頭思考了片刻，“比黃泉要差太多。”說到這裡，他的神情彷若興奮了起來，高舉起雙手，“剛才她衝進喪屍中，左劈右砍……”模仿著做出動作，而後嘖嘖回味，“真是太帥氣了，簡直像女武神一樣。”接著，他笑出聲來，“這次過後，她的聲望應該會更高吧？陷入危局時第一位拯救者，哈，這標題不錯！”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廢話嗎？”對於與蘇玨有關的一切事物，商碧落都是不假顏色的。
　　“你這麼說就不夠意思了，”蘇一挑了挑眉，“作為造成這一切慘狀的元凶，你難道不應該露出一些更加內疚的表情嗎？”
　　“元凶？”商碧落反問了一句，隨即輕笑出聲，“這麼大的帽子我可要不起。”
　　“做人別太謙虛，你不能要還有誰能要？”
　　“你的本體。”
　　“……”蘇一望天，“他是有賊心沒賊膽，事後不知道要內疚多少天，嘖嘖，心軟皮薄成這樣，難怪泡不到妹子。”
　　商碧落真的沒有預料到喪屍會進化出智慧嗎？
　　答案是否定的。
　　在親眼見過擁有智慧的喪屍王後，他又怎麼會做出“可能沒有”的判斷呢？
　　但是，事情依舊變成了現在這樣，為何會如此？這源於他和蘇玨之前進行的一場對話，那是剛剛下雪時——
　　“如果帶河結冰，將冰層炸毀如何？”蘇玨當時以此來徵求商碧落的意見。
　　然而，商碧落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然後呢？就此將所有人圈養起來，讓他們活在自以為安全的獸籠中嗎？”
　　“……”蘇玨沉默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喪屍正在進化，就這段時間的觀測，雖然所得的資料不多，但那些信息都清清楚楚地彰顯了這一點，就算炸毀了冰層，可以長距離涉水的喪屍，可以飛翔的喪屍，也未必不會出現。
　　到時候，就是他們為其的進化創造了條件。
　　帶河結冰，是危機也是機遇，如若能趁此機會消滅大部分喪屍，之後的壓力毫無疑問要輕上許多。
　　他明白這一點，商碧落也同樣明白，並且——後者如此說：“剛好可以打破一些人的幻想。”
　　自大的幻想——以為有了異能就可以掌控一切，這樣的心理有利無害。人類在進化，喪屍同樣如此，如果還抱著這種可笑的高高在上的心態，認為結局穩操勝券，對誰都沒有好處。
　　蘇玨再次沉默了，他知道，會有一些人因此而死去，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點頭默認。
　　他們都還有個誰都沒有說出口的潛台詞。
　　——整頓不服管的異能者。
　　所謂的對抗喪屍不是一兵一卒可以做到的，它需要合理的規劃需要正確的命令需要集體的配合，兩方勢力姑且不說，自由異能者中的刺兒頭也不是沒有，如若放任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可能就會破壞形勢。
　　與其等一切到達無法挽回的地步，倒不如趁現在給他們一個警告。
　　群體的決定是正確的。
　　孤身行動是危險的。
　　順從大流才能保全性命。
　　以及……拯救與被拯救間誕生出的好感與對強者的崇拜。
　　故而，雖然目前看來第一次戰鬥人類敗於喪屍，並且損失了數十異能者，但未必全沒好處。起碼他們知道了不可小看喪屍，尤其是那些進化出了智慧的怪物，以及，當其他人下次在喊出“撤退”的口號時，想必他們會用腦子好好思考一下。
　　商碧落和蘇玨都不指望他們能做到令行禁止，但至少也要到別添亂的地步。
　　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為了大局，默許了這些人的死亡。
　　就如蘇一所說，也許他們真的是所謂的“元凶”也說不定，但是，那些人並非沒有選擇的機會，如果在最初就聽從女孩的話離開，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商碧落並不害怕對此承擔責任，如果非說有什麼擔心的，大約是女孩知道這件事，然而，大約是當時的情形過於混亂而他的表演又不錯，似乎她什麼都沒發覺。
　　說到底，他的出發點也只是想保護這座城市。
　　因為這是她的心願。
　　事後整理戰果，除去幾十死亡者外，約有一百多人受了程度不同的傷，雖然經受了如此的風險，收穫也是巨大的，不少人都得到了晶核，並以此提高自己的能力。
　　相對於部分因為分贓不均而爭吵的自由異能者，有組織這點的好處便再次體現了出來，起碼不會因為些許晶核而發生矛盾。
　　在此之後，人類與喪屍之間又進行了幾次戰鬥。
　　因為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異能者們採取了攻守兼備的戰鬥模式，而大約是意識到同樣的計策不會再對人類起作用，喪屍們也像之前商碧落說的那樣，以防禦性為首盡量保全戰力地發起了幾次進攻，最終都被打退了。
　　之後W城也組織了幾次反擊，取得一定成效後，喪屍們聰明地選擇了利用南地廣大的範圍進行游擊戰。
　　這次，不得不撤回的，換成了人類。
　　在誰進攻都討不了好的情況下，這場不同種族的戰爭，就這樣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膠著期。
　　若是人類與人類，也許能達成所謂的“和解”，然而，就如夏黃泉所得到的那條關鍵提示——人類可利用晶核提升力量，喪屍同樣可通過食用人類提升等級。這二者之間的矛盾，本身就是不可調和的。
　　與此同時——
　　“聽說你命令他們捕捉了喪屍？”
　　“沒錯，”面對女孩的提問，青年毫無避諱地肯定答道，“每種類型都有。”
　　“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商碧落攤手，“是研究所需要，喪屍為什麼會進化，智慧型喪屍和其他喪屍有什麼不同，導致這些差別的關鍵在哪裡……哪怕只獲得一丁點信息，也許都有助於改變目前的現狀。”
　　“……嗯。”
　　不用猜，青年也知道女孩心中此刻所想的究竟是什麼，他嘆了口氣：“別想太多，他們從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再活著了。”
　　“……”
　　“哪怕擁有了智慧，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我知道啦。”女孩鼓了鼓臉，“別把我當傻瓜啊！”
　　“嗯嗯，你不是傻瓜。”
　　“……喂！”踹！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那場彷彿能將天地全數凍絕的風雪終於停息，當人們的視野重新恢復情景，反而覺得有些不太適應，這就是所謂的M著M著就習慣了……
　　冰雪消融後，城市的排水系統面臨了巨大的挑戰，好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不用夏黃泉擔心，她只是如以往一般在街上溜達來溜達去，俗稱“大王來巡山啦~~”
　　而後——
　　在某個街角，夏黃泉遇到了一位面容羞澀的漂亮男孩，事實上，如果不是對方的身材不像女性，光看臉孔她幾乎以為對方是女孩。
　　大部分人對於美好的事物總是懷以欣賞的心態，下意識地朝對方笑了笑後，夏黃泉繼續著自己的步伐，恰在此時，身上傳來了這樣一聲：“那個……”
　　“什麼？”夏黃泉轉過身，用疑惑的眼神注視著對方，“你叫我？”
　　“……嗯。”看來只有十三四歲的男孩臉色通紅地點了點頭。
　　“有什麼事嗎？”
　　“我……我……”對話的話音有些結巴。
　　“什麼？”
　　“我……”男孩咬了咬脣，似乎在做著什麼心理建設，而後才說道，“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你……你願意聽嗎？”
　　“額……”夏黃泉歪頭，覺得對方說的是廢話，要是不聽，她停下來幹啥？而且，這傢伙猶猶豫豫的，到底是想說些什麼呢？
第一百零四章    少年變身什麼的最可怕了

　　這一停頓，似乎傷了對方的心，少年的眼神中瞬間浮現出失望的色澤，他低頭，小聲問道：“不行嗎？”整個人的背景都瞬間黑暗了。
　　“……”她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嗎？沒有吧？！糾結的女孩撓了撓臉頰，“也不是不行。”
　　“那麼……”
　　“但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夏黃泉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很是疑惑地問道，“你誰啊？”她以前應該沒有見過他吧？
　　“……”
　　注視著貌似大受打擊的少年，夏黃泉無語望天，她又說錯什麼了嗎？她的確不記得認識他這個人啊！不過算了，總之還是道歉吧，“對不起，請問你有什麼事要說呢？”
　　少年抬起頭，抿了抿淡粉色的脣，臉上再次浮現出羞澀的笑容：“我家就在旁邊，可以請你去那裡嗎？”
　　“去你家？”——這種類似於約炮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她可是很正經的女人！
　　“嗯。”少年點了點頭，“我和我的母親，都曾經得到過你的幫助，雖然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我們一直很感激你，只是一直以來都找不到機會……”他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拳頭，接著說道，“她的身體從下雪以來就有些不好，所以待在家裡。”
　　“那種小事就不用……”
　　“請一定讓我們報答你！”少年突然彎下腰，鞠了一個弧度極大的躬，他的聲音聽起來同樣很誠懇，“雖然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但對我們來說則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如果不表達感謝，心裡會不安的。媽媽她……她已經……哪怕為了她……求你了！”
　　夏黃泉注意到，幾滴液體無聲地墜落在地上，打濕了一小片土地，那是少年的眼淚。
　　“我知道了。”
　　“真的？”少年直起身體，尚殘留水霧的眼眸中是顯而易見的驚喜色彩。
　　“嗯。”夏黃泉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前面，“麻煩你帶路了。”
　　“嗯，好，好的！”
　　於是，夏黃泉就這樣一步步跟在陌生少年的身後，她注視著少年纖細卻絕不瘦弱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落到左手上——商碧落曾送給她的那串手鏈。
　　“很漂亮。”
　　“啊？”
　　“你的手鏈。”
　　“這個啊。”夏黃泉彎了彎眼眸，“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少年突然問道：“是重要的人的禮物嗎？”
　　這問題讓夏黃泉覺得挺有趣，於是她反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眼神，你看它的時候非常溫柔。”
　　“是嗎？”
　　“是的。”
　　就這樣，少年和女孩一路閒聊著，很快走過了這條小巷，小巷的盡頭並不是房屋，而是另一條小巷，比起之前那條更顯偏僻，但夏黃泉對此倒挺有親切感，因為曾經她曾經無數次在這些地方毆過人。
　　“抱歉，因為這條路比較近，所以……”
　　“不，沒關係。”夏黃泉搖了搖頭，“走過去就可以了嗎？”
　　“沒錯。”少年用力地點了點頭，雌雄難辨的漂亮臉孔上浮現出了一個很是陽光的笑容，“走過去就是我家了。”
　　夏黃泉同樣露出了一個很聖母的笑，但只有熟識她的人才會發現——這個笑容和某位腹黑君的是多麼相像，“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你還是一個人回去比較好吧？”
　　“……”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把地獄當家的。”女孩的手不知何時已然握住了左腰的刀柄，“哪怕我名字叫黃泉，也不代表就喜歡去那裡。”
　　“你在說些什麼啊？”少年驚訝地注視著女孩，好像完全摸不著頭腦，“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我……”
　　“可以請你閉嘴嗎？”
　　“……”
　　“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找我麻煩，但是——”夏黃泉皺起眉頭，露出了一臉很是不爽的表情，“做壞事之前麻煩先調查清楚，別拿人當傻瓜！”
　　“看來調查人員的確失職。”少年的臉上依舊掛著陽光的笑意，口中的話卻完全變了個樣子，“夏黃泉，年齡十八歲，性別女……”
　　他不斷念出的話語讓夏黃泉本人有些心驚，不知不覺間，她居然暴露出了這麼多的信息嗎？系統設置的虛擬身世，最先出現的城市，慣用的招式，愛吃的食物，酒量不好等等……簡直詳細到了驚人的地步。
　　“武力爆表，智力不高，極容易上當。”
　　“……”摔！誰總結的？拖出去弄死！
　　“愛好男色，尤其喜愛纖細柔弱型。”
　　“……”喂！她可以駁回之前的想法嗎？什麼詳細啊？簡直是偽造，偽造！
　　少年讀到這裡，停住話音，微微皺起眉頭，即使是如此簡單的動作，他眉眼中露出的些許憂鬱足以讓一票人心疼不已：“你喜歡的明明是我這個類型不是嗎？剛才見到的時候還對我淫笑。”
　　什麼叫做淫笑啊喂？！她那只是用正常的笑容對美好的事物表達讚美好嗎？再說了，商碧落那種長相的傢伙她都能說揍就揍，哪裡像色狼啊？！
　　“停！”她終於忍無可忍地喊了“stop”，“你們請的是什麼鬼情報人員，馬上開掉吧！首先，我是大智若愚；其次，我不是色鬼；最後，我這輩子就從來沒有淫笑過。而且，”她上下掃視了對方一番，輕哼出聲，“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類型！”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少年的某個痛點，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神色陰沉地有些嚇人，漆黑的瞳仁彷若變成了兩隻黑洞，長時間注視著彷彿整個人都會被吸進去——簡直就像是怪物撕去了人類的外皮。
　　但是，這種程度肯定不足以嚇到夏黃泉，她只是很淡定地與對方對視著，宛如完全不知道害怕為何物。
　　“本來還打算問你是怎麼察覺的，也沒打算要你性命，但是，”少年露出一個陰暗的笑意，“是你自己斷了自己的生路。”
　　“是嗎？”夏黃泉反手緩緩拔出長刀，嘴角同樣勾起一個微笑，“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殺你的。我和你不同，不會因為一句話或者一件事就輕而易舉地決定去剝奪他人的性命。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刀尖直指少年，“你們這種人，我最討厭了！”
　　說罷，她毫不客氣地持刀衝上！
　　少年不閃不避，口中卻說出了聽起來相當無釐頭的話語：“你的左腿會折斷！”與此同時，他的雙手突然分別出現了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來不及表示什麼，夏黃泉突然覺得左腳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而後一個踉蹌，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與此同時，兩把被少年擲出的匕首帶著銳利的風響疾射到她面前！
　　本能先於思想地替女孩做出了選擇！
　　她沒有掙扎，直接倒地，藉著就地一滾順利地避過了第一把匕首，橫放在胸前的匕首擋住了第二把。
　　只一個瞬間，夏黃泉便快速翻身，靠墻單膝跪下，這是一個且攻且守的姿勢。
　　藉著這姿勢，她稍微查探了一下突然出現問題的左腿，發現它並沒有如少年所說的一般斷裂，只是有些錯位，只是現在……
　　下一秒，她驚住了。
　　原本可以趁機攻擊她的少年，居然正捂住嘴，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這是個什麼情況？
　　然而，機不可失！
　　夏黃泉手快速地在腳上一捏，只聽得“咔嚓”一聲，錯位的骨頭便恢復了原狀，她站起身，跺了跺腳，雖然還有輕微的痛感，但似乎並不影響行動。
　　“咳……咳……”少年鬆開捂嘴的手，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他注視著夏黃泉，眼中閃爍著某種莫測的光芒，就像是野獸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獵物，“不愧是W市的最強者，僅僅只是那一點願望，就付出了這麼的代價，而且，似乎還沒完全成功。”
　　“你的力量……”夏黃泉皺眉，“是言靈？”
　　所謂言靈，即言語之力。
　　它的涵蓋力很廣，其中有一種就是使用者可以通過“語言”製造某種“規則”以求實現某種“願望”。
　　眼前少年毫無疑問是異能者，而他異能的類型，似乎就是這一種。只是使用時，他本人應該要付出某種相當的代價。不過，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沒有限制的“言靈”簡直就達到了“神之境界”，實在太過可怕。
　　“沒錯。”少年歪了歪頭，一點點地舔舐著滿是鮮血的掌心，笑容變得愈加扭曲，“那麼，我們繼續吧。”
　　“如果你足夠讓我滿意的話，我會用語言給予你一個漂亮的死法。”如此說著的少年，掌心翻轉間，十指指縫中再次出現了無數隻形態各異卻同樣閃爍著寒光的“暗器”，“剖開肚子拿出腸子再繞緊你的脖子直到端起如何？！”
　　“我覺得糟透了，而且，你的言靈如果真的那麼有用，先說句‘讓我的腦子恢復正常’如何？實在不行的話——”
　　“起碼也讓你自己變得男女分明點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6

第一百零五章     蹂躪美少年的變態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得不說，夏黃泉跟商碧落這貨一起混久了，估計整個人都已經壞掉了，連“嘴炮”技能都在不知不覺中刷到了滿級，可憐的少年就這樣成為了受害者。
　　為他點蠟！
　　不過，在夏黃泉的眼中，眼前雌雄難辨的少年就宛如野獸一般，只是稍微撩撥一下，便齜牙露出了憤怒的咆哮。不過，“馴獸”什麼的雖然不是她的長處，但其倒是很有興趣一試。
　　她話音方落，少年交叉在胸前的雙手便猛然一揮，藉著手腕抖動的力度，八把形態各異的“暗器”自各方朝女孩襲去！
　　“太慢了！”
　　長刀在女孩手中宛如一道颶風。
　　以勢不可擋的力度將一切阻礙全數吹散！
　　然而，少年所想取得的也不過是這一霎那的時間，只見他快速地開口說道：“我即是原點！”話音剛落，他的臉色瞬間更加蒼白了，可見這句話對他的消耗並不小。
　　——這傢伙，在做什麼？
　　這樣的疑惑在女孩腦中一閃即逝，卻絕對無法阻擋她的步伐！
　　“艾菲、艾菲、斯瑞爾到艾菲、艾菲、絲麗雅！”
　　“……哈？”這傢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夏黃泉腳下踏著的石板驀然下垂，好在她的身體足夠靈敏，腳尖輕點，整個人便落到了一旁。然而，一切並未因此結束！
　　“卡倫、尼爾、斯瑞爾到卡倫、尼爾、絲麗雅！”
　　“克洛伊……”
　　“伊加……”
　　少年的語速越來越快，雙脣顫動間幾乎能看到重影，與此同時，整條小巷幾乎被糟蹋到不成樣子，隨著他的話語，總有幾塊石頭凸起或凹下，抑或是一片墻體倒塌，女孩在一片凌亂中左右飛舞著，如同風暴中的黑色蝴蝶。
　　而此時的她也明了，少年所說的不知名語言恐怕是所謂的“坐標”，用別人聽不懂的話語給每個數字取一個代稱，而後通過坐標的移動來操控周圍的外物，間或投擲出暗器造成二次傷害，不得不說，這種操控異能的手法真的十分可怕，如若周圍有其他攻擊者進行輔助，恐怕大部分人都難以全身而退。
　　然而，夏黃泉並不是大部分人，而且，此刻與她作戰的也僅只有少年一人而已。
　　不覺間，她已然用上了死氣加速。
　　兩股漆黑的氣流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情況下，順著刀快速地流至女孩的腳踝，點點閃爍著，如同夜晚風中飄蕩著的火苗——只一瞬間，她的速度快到了某種可怕的地步！
　　這是一場消耗戰！
　　時間拖得越長，她的優勢就越強，因為少年的身體越使用“言靈”，便越加不堪重負。
　　然而，這種戰鬥方式不是女孩所喜歡的。
　　死氣飛躍！
　　死氣匯集到女孩的背後，一個宛如惡魔之翼的翅膀瞬間出現在了女孩的背後，還在除她本人外無人能看見，否則真的會嚇壞不少人，這對翅膀並不能讓她飛翔於空中，卻能幫助她完成中短距離的飛躍動作。
　　——這樣，就夠了！
　　與此同時，彷若瘋狂的少年已然陷入了某個奇怪的境地，他只感覺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能聽到血液在耳邊嘩啦啦的流淌——鮮血在燃燒，骨頭在奏樂，內臟在哀鳴，卻完全停不下來！雙脣不斷上下開合著，舌尖順著話音不斷地觸及牙齒，停不下來，完全停不下來！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就這樣一直戰鬥到死吧！
　　死在戰鬥中才是他們這種人真正的歸宿！
　　沒有誰比他們自己更了解這一點！
　　沒錯，他就是因此而生的！
　　——這樣，就夠了！
　　兩人的思維在這一秒微妙地達到了某種同調。
　　高高躍起身體的女孩雙手持刀劈斬而下，死氣爆發！就以這一刀結束一切吧！
　　不知何時停下話語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右手猛然合上，如同捏碎了什麼：“空間崩塌！”
　　“砰！”
　　一聲巨響在小巷中響起。
　　不僅是巷道，不遠處的街道上，人們紛紛注意到了那煙霧升騰的地方，踟躕著是否要接近。畢竟僅僅只是遠觀，便可以想像那裡發生了怎樣程度的戰鬥。
　　在無數人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戰鬥發生地在經歷了短暫的沉寂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咳嗽聲，地上的某塊石板顫了顫，隨即猛地被掀翻，灰頭土臉的女孩從其中爬了出來，目光複雜地注視著被同樣被壓在石板下的少年——一在使出最後一招時就陷入了吐血昏迷。
　　剩下的爛攤子卻極為可怕，那股幾乎使得整個空間被揉碎的力度在與死氣爆發發生激烈碰撞後，整條巷道幾乎都化為了齏粉，只餘下了幾塊可憐兮兮的石板。
　　她的本意只是想打暈他啊，為什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早知道就不那麼光明正大了，直接剝奪走他的異能就好了，幸好附近沒有什麼民居，否則她的罪過就大了……
　　那麼，現在該怎麼做呢？
　　夏黃泉抓了抓臉頰，黑乎乎的爪子在同樣黑乎乎的臉上留下了幾道黑乎乎的痕跡，當然，她本人並不知道這一點，因為這貨此刻正在煩惱——殺？肯定是下不了手的；放？萬一死了呢？那也算間接被她害死吧？如果不死養好了傷再來找麻煩，她自己當然不怕，但是萬一傷害到身邊的其他人，那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啊啊啊啊！坑爹啊！”夏黃泉抓了抓腦袋，終於做出了決定，殺不得放不得，就拎回去吧！
　　但是，考慮到少年的危險程度，她直接扒掉了他那藏滿了凶器的外衣，再撕碎裡面的襯衣，將其雙手結結實實地綁住，想了想，雙腿也給綁住，而後再堵住嘴——繼續思考了片刻後，她毅然決然地採取了“公主抱”的姿勢，不管是背還是扛都完全不能放心啊！
　　於是，順著聲音跑來圍觀的人們就看到了如此驚險刺激的一幕。
　　渾身是灰的女孩懷中抱著一位容貌非常漂亮的年輕“美人”——事後夏黃泉心裡非常不平衡，為啥臉髒的只有她啊？說好的主角待遇呢？！——再仔細一看，這位“美人”是男性，怎麼看到的？從那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服的縫隙中啊！再看這可憐的傢伙，衣服被撕爛，手腳被綁住，嘴巴被綁住，整個人閉上眼睛陷入了昏迷當中，嘴角和身上還有血跡，可見經受了一番怎樣的蹂躪。
　　想起之前那陣煙霧，再看到眼前的這幅情景，所有人都默默地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
　　“戰況”真是激烈啊！
　　與此同時，自認為非常“有姿色”的男人們紛紛雙手環胸後退，思考著該怎麼樣才能把自己弄得不這麼帥，以免……貞操不保啊親！其實獅王陛下長得也挺可愛的，但是，再可愛也無法掩蓋其酷愛施虐的事實啊！他們還是喜歡比較正常的形式，真的……不聽話就揍暈再強上神馬的hold不住啊！
　　不知不覺間，夏黃泉的形象再次跌入了一個低點，所以說，她怎麼能怪別人收集情報不準確呢？
　　然而，此刻的女孩已經沒有心情注意這一點了，因為隔著人群，她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你、你怎麼來了？”她出來時，他還在家中，而且這裡距離住宅並不近，夏黃泉猜到他會來，卻真的想不到這傢伙會來得這樣快，而且——青年微微喘息著，額頭上有著清晰可見的汗珠，而且居然沒攜帶他的長期戰友輪椅君。
　　女孩的心中泛起濃濃的暖意。
　　商碧落冷笑了一聲，眼睛瞥向女孩懷中的某一堆：“來看你又想撿什麼東西回去。”
　　“……”夏黃泉突然覺得有些心虛，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懷中的少年“啪！”地一聲便滾落到地上，圓潤地滾了幾圈後“吧唧”一下撞到墻上，腦袋瞬間鼓起了一個大包。
　　“……”
　　“……”
　　“哇！正宮♂奧義！好給力！”
　　“咦？那位好像是妻管嚴哎！”
　　“娘娘好厲害！踢飛小三，不，小四……小五小六？算了，總之我看好你喲~”
　　“……”
　　“……”夏黃泉額頭爆出幾根青筋，抓著沒出鞘的長刀就砍了過去，“走開走開走開！找打呢！”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她終於成功地將那批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蛋們趕走了，當然，她的形象又下降了幾個百分點就是未知之謎了。
　　才一回頭，她就被某人按到了墻上。
　　“咦咦咦？”夏黃泉注視著對方漸漸湊近自己的臉孔，略有點緊張，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在外偷情”？她有些結巴地說道，“這、這樣不好吧？”
　　“你想太多了。”商碧落略一挑眉，將手中握著的手帕往女孩臉上一擦，再展示地抖了抖，“這麼髒，誰下得了嘴？”
　　“喂！”有這麼打擊淑女的嗎？等等，這傢伙……她突然一樂，“你不是在吃醋吧？”
　　青年用冷哼表示這個問題真幼稚，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
　　“矮油，別這樣嘛~”正所謂“山不動我就動”，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還是真被帶壞了，平常總被某人調戲地暴怒的某人在對方難得“傲嬌”的時候，居然很是主動地湊上去調戲了，“你要相信，不管我在外面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還是小N，我最喜歡的還是你。”
　　“……”商碧落幾乎被嗆到，沉默片刻後，他吐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字，“渣！”
　　“嘿嘿嘿嘿……”夏黃泉低笑了幾聲後，心情突然爆好，她突然伸出手一把環住青年的脖子，踮起腳尖湊了上去……
　　於是，這天回去時，商碧落也是一頭一臉的灰。
　　嗯，究竟是怎麼弄得呢？
第一百零六章    被插滿了箭的言小哥

　　讓夏黃泉沒想到的是，她這一撿，就帶回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最初帶回去後，商碧落便要求剝奪掉少年的異能，言必行在聽完事情的全部後也做出了“附議”的決定，不過他更好奇地是：“妹子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這麼做？”
　　夏黃泉心虛地扭過頭：“只是覺得很久沒運動過了，大約……”是的，自從組建了異能者聯盟後，幾乎沒人再和她幹架，緊接著又遇到大雪，接下來的喪屍攻擊中，為了鍛煉人們的默契配合她幾乎少有出手的機會，於是……不，她絕對沒有暴力傾向，只是稍微有點懷念“揮汗如雨”的感覺，真的！
　　言必行：“……”同情地看向商碧落。
　　商碧落：“……”悲哀地看向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毆打他已經不能讓她獲得快感了嗎……喂！
　　“那你把他揍翻後，為啥沒那麼做？”
　　“啊？”夏黃泉抓了抓臉頰，“打得太痛快，忘記了？”誰知道，只是下意識就把人綁起來了啊……不，或者換個說法更加合適，她直覺地不想剝奪掉少年的異能。這並非是因為對其有好感，而是……她略困擾地皺起眉頭，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了？”
　　“不……”夏黃泉搖了搖頭，“我現在做！”
　　略微調整了一下氣息，女孩緩緩對少年舉起右手，伴隨著她的動作，風無聲無息地席捲而來，圍繞著男孩的軀體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漩渦，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窗簾、桌布等重量較輕的物品被吹得瑟瑟發抖。
　　她緩緩收緊手心……
　　異變突生！
　　緊閉著雙眸的少年嘴角突然流出了鮮血，不僅如此，他開始劇烈顫抖的身體瞬間爆開了無數道血口，溫熱的血液如疾風般爭先恐後地順著這些細小的縫隙跑出。
　　“這個是……”夏黃泉連忙停下動作，這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少年的身體沒有在顫動，雖然血液依舊流淌著，卻沒有再增加新的傷口。怪不得……怪不得她之前沒有做出剝奪的舉動，直到此刻夏黃泉才真正地意識到——也許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位少年身上的違和感。
　　她能肯定，他和普通異能者一定有著某種區別。
　　“果然是那邊的人。”商碧落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哎？”
　　“看來的確是呢。”言必行嘆了口氣，“真麻煩啊。”
　　“啊？”
　　“去聯繫蘇玨吧。”
　　“了解。”
　　“……喂！你們敢不敢搭理我？！”感覺自己被“智商區”排斥的夏黃泉暴躁了，這兩個人感情到底是有多好，為什麼老要說些她完全聽不明白的話啊！
　　“總之，先禁錮他的異能吧。”商碧落扭頭看向女孩，“雖然殺掉更方便，但很明顯你下不了手。”
　　“……當然啊！”夏黃泉瞪了這黑漆漆的貨一眼，輕哼了聲，使用“王之禁錮”暫時封住了少年的異能，這次似乎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然而比起永久性剝奪，這種封印明顯是有時間限制的，根據她所使用的力度和各人體質的不同，時間也是各異，隔一段時間便需要檢查一下。
　　灰頭土臉繼續洗刷刷的狼狽二人組非常可恥地不顧言小哥“我真的不是基佬啊！”的慘嚎將少年委託給他洗刷刷，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讓夏黃泉給他洗？會死人的好麼；讓商碧落給他洗？死得更快好麼！
　　“要一起嗎？”商碧落看夏黃泉。
　　“再見！”踹！想要一起洗澡，至少先求婚成功吧！
　　一切搞定後，三人重新聚首到沙發邊，夏黃泉注視著被洗得很是乾淨的少年，首先對言必行的工作進行表揚，緊接著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商碧落一把抓回她拽著少年頭髮的手，握在手心：“他應該是從北地來的。”
　　“北地派來的？”夏黃泉聽到這樣很是勁爆的消息後愣了下才接著說道，“怎麼會？北地根本就沒有感染到病毒，又怎麼可能會出現異能者呢？”
　　“不能自然形成，卻可以人工創造。”商碧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否則也不會一直要求W市提供異能者的詳細資料了。”
　　“人工創造……”普通人感染了病毒後，就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進化成異能者，要麼成功要麼不成功，然而，這個少年明顯是異能者，卻與普通的異能者有明顯的差別。
　　彷彿看出了女孩心中的疑惑，商碧落清楚地解釋道：“應該是被做了手腳，你的異能類型並不是秘密，辛辛苦苦培養出的強大異能，如若被你奪走能力實在太過可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輕笑了一聲，“他的身體想必存在著某種缺憾，以保證能被那群普通人牢牢地掌控在手心。以及，在被你剝奪走異能之前，他就會死去。”伸出手指晃了晃，“要麼作為被控制的狗活著，要麼就去死。”
　　“……怎麼可以這樣。”夏黃泉抿緊嘴角，她不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但無論多少次果然還是無法習慣，也許這種想法太過天真，但是，僅僅因為某種一己之私就這樣肆意地玩弄他人的生命，實在是太過可惡，她絕對無法贊同！
　　“這個姑且不說，”也許是注意到了女孩語氣中的低沉氣息，氣氛小天使言必行發動了！他接連說道，“妹子，你覺得他是衝著你來的嗎？”
　　“嗯？這個……”夏黃泉皺眉回憶起來，斟酌著說道，“我覺得是，起碼就我看來，他的目標非常明顯，而且，按照他當時的說法，似乎本來沒打算要我的命。”沒錯，在被激怒時少年的確這樣說過。
　　商碧落瞥了女孩一眼：“完整命令應該類似於這樣——以捕捉為最優先事項，無法完成的情況下，也要求務必取得毛髮血液樣本。”
　　“……這種我是珍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夏黃泉拍桌，“我是人好嗎？是人？！”而且，“我無法理解北地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腦子沒壞吧？喪屍已經進化出了智慧不是嗎？傻子都該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敵人是誰！”
　　“如果人人都這麼清醒的話，人類歷史上諸多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了。”
　　“……”
　　“如果說從前的W市是北地手中一枚重要棋子的話，那麼，覺醒異能的這座城市，已經成為他們眼中的巨大威脅。”
　　“讓我來打個比方吧。”言必行突然蹦了出來，笑嘻嘻地看向夏黃泉，“比如說，你有一個朋友，你們原本有著相同的家庭條件，不，甚至你的家庭條件要比她更好。可是某一天事情發生了變化，她們家突然一夜暴富。從此她和你的生活由過去的相對持平完全轉變成了完全對比的狀態，她天天大魚大肉，而你則是蘿蔔白菜，你能夠平心靜氣地面臨這一轉變嗎？”
　　夏黃泉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不會，既然她那麼有錢，我要天天去蹭飯！”
　　“……”算了，完全找錯參考對象了，言必行轉而看向商碧落，“你認為呢？”
　　商碧落很是淡定地回答道：“我沒有朋友。”
　　“……”為什麼他會把這種可憐兮兮的狀況說得這麼自信？不，他完全是在為此感到自豪吧？這到底有什麼值得誇獎的？！
　　夏黃泉見言必行都糾結了，心一軟，轉而說道：“好吧好吧，我嫉妒，我嫉妒死了！”
　　“……好假……”言必行捂臉，“算了，再比如，你家附近有隻野貓，某一天突然被有錢人包養，從此過上了大魚大肉的生活，你會嫉妒嗎？”
　　“應該……不會吧？”
　　“你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啊哈哈哈，因為做貓也挺幸福的嘛……”
　　“喂！”言必行慘遭滑鐵盧！
　　“總之，大部分人會嫉妒別人卻不會嫉妒貓，說到底，是因為‘非我族類’，所以，北地的心態也完全可以理解不是嗎？阿商，你覺得呢？”
　　商碧落抬頭看了青年一眼，說道：“雖然說法略粗糙……”
　　一箭！
　　“比喻略不生動……”
　　又一箭！
　　“不太有說服力……”
　　第三箭！
　　“但是……”
　　“別說了！”言小哥捂著插滿了箭的膝蓋，淚奔而去。
　　“喂喂，你傷害到他了。”
　　商碧落攤手：“我本打算接下來誇讚的，是他自己沒堅持住。”
　　“……你真是夠了！”
　　不過，也多虧了言小哥的插科打諢，現在的氣氛並不像之前那般凝重，然而，無論是青年還是女孩，心中都明白——這次的事並不算完。
　　北地所製造的異能者不可能只有一位，雖然不知道這位少年為何會孤身一人發動攻擊，然而可以想見，接下來針對夏黃泉的攻擊在那些人達到目的前想必很難停息，然而，更讓人覺得疑惑的是，這些人是怎麼突然出現在W市的呢？畢竟從一開始就預料到這點的蘇玨和商碧落就沒有放鬆過監視。
　　在這樣的困惑中，少年被蘇玨派來的人接走了，在採集了些許樣本做研究後，少年突然又被人送了回來。
　　這一點，讓夏黃泉很是詫異，然而，一切疑惑不明在她重新見到少年的那一剎那，得到了解答。
　　身穿豎條病服的少年一看到她就笑了，浮現在他臉孔上的笑容看起來既天真又純潔，與她之前見到的表情簡直判若兩人，更重要的是，夏黃泉很清楚地覺察出，這笑容並不是偽裝。
　　那麼……他到底是怎麼了？
　　下一秒，少年撲入了夏黃泉的懷中，仰起頭，用一種充滿了孺慕之思的眼神注視著她，深情款款地喊道：“爸爸！”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7

第一百零七章     你的表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夏黃泉扶額，一定是她聽錯了吧？沒錯，肯定是風太大的緣故。什麼？屋裡沒有風？那一定是窗戶破了！
　　然而，殘酷的現實還是打破了她小小的避風港。
　　只見星星眼看著她的少年再次開口，喊出了一聲非常清晰的——“爸爸！”
　　“……誰是你爸爸啊！”甩開！
　　“哈哈哈哈哈……”言小哥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連向來小氣的商碧落居然也忍俊不禁。
　　“不許笑！”夏黃泉怒道，“誰笑我揍誰啊！”
　　一把接住少年的言小哥撫了撫胸口，整個人抽得如同拉了車的老牛：“妹子，淡定，某種意義上這是誇獎啊，說明你有男子氣概！”
　　“……你想死可以直說！”她一個女性，要什麼男子氣概啊？鐵血真漢子什麼的才不是她的目標！
　　就在此時，少年看了看抱住自己的言小哥，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喊道：“媽媽！”
　　言必行：“……”
　　夏黃泉：“噗！”這可真是現世報，於是她非常不客氣地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別難過，這是在誇獎你有女子氣質，不，是有母性才對。”
　　“……”言小哥伸出雙手拉住少年的腮幫子，扯，“臭小子，叫我哥哥，不，叔叔！”差點就小了妹子一輩了，正這麼說著，他突然發覺某人正陰森森地注視著自己，頓時悟了，爸爸媽媽可不就是一對——混蛋！這傢伙連這種無釐頭的乾醋也吃嗎？而且他是冤枉的，冤枉的好麼！
　　“媽媽！”
　　“叫、叔、叔！”
　　“媽媽！”
　　“叔……不對，怎麼總覺得你在占我便宜？”言小哥一陣無語，順手就將這少年丟到了商碧落的方向，“那才是你媽媽！”
　　商碧落會接住少年嗎？
　　當然不會！
　　於是，這位可憐的孩子“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後平攤在地上，剛好對上商BOSS的目光，他的表情稍微瑟縮了下，似乎有些害怕，但隨即再次開口，又一個稱呼新鮮出爐：“奶奶！”
　　“……”
　　“……噗！”
　　“噗哈哈哈！”
　　這一次，言必行和夏黃泉大笑出聲，不得不說，人就是這樣——看到你比我更慘，我就安心了！雖然某種意義上商碧落這傢伙占了兩人的便宜，但考慮到各方各面的原因，夏黃泉對此倒真沒什麼不滿。
　　但問題是，商碧落很不滿啊，他注視著少年的眼眸微眯，手指輕抖了幾下，似乎在模擬著該從什麼地方下刀比較好，夏黃泉連忙衝了上去，一把推過商碧落的輪椅就跑路：“好了好了，咱們不生氣……噗！”
　　“……”勸說的時候，能至少別笑嗎？
　　將商碧落推回房中後，夏黃泉一把關上門，好不容易繃緊的臉再次破了堤，笑容自然而然地流瀉出來，她彎下腰，手指戳了戳某人的鼻子，很是壞心眼地脆生生喊道：“媽媽！”
　　“……”
　　“我是爸爸你是奶奶，嗯，這麼叫沒錯吧？你說……唔……”
　　毫無疑問，青年用最有效的方法堵住了女孩的嘴，大約是因為被稱為“媽媽”又想起某天晚上的悲慘遭遇的緣故，這個吻多少夾雜了些許“懲罰”的意味，比之以往……女孩犯暈的速度似乎更快了，而她迷迷糊糊迷迷糊糊就走神了——嗯，似乎商碧落格外喜歡把她抱在膝頭呢，果然母性泛濫嗎？
　　腰間突然一暖，夏黃泉這才意識到，這傢伙的賊手不知何時居然鑽過厚厚的衣物與她肌膚相貼，並有一路向上的趨勢，她的腰間瞬間起了一片雞皮疙瘩，立刻從暈乎乎的狀態中醒過神來，一把按住青年的手瞪他：“亂摸什麼呢！”說話間，異色的眼眸因為剛才的事情還矇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你不是叫我媽媽嗎？”被抓住的某人氣定神閑，絲毫沒有羞愧感。
　　“所以呢？”
　　“媽媽對女兒做這樣的事不是很正常嗎？”商碧落另一手托腮，歪頭道，“比如檢查身體啊洗澡啊換衣服啊之類的……”
　　“一、點、都、不、正、常！”夏黃泉抓住他的手往外扯，“你是變態嗎？”再正常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都會變得超級不正常好嗎？！
　　面容俊美的青年縮回依依不捨的賊爪子，指尖搭上淡色脣瓣，笑了：“我不是。”
　　說話間，女孩清楚看到青年的舌頭似不經意地掃過手指，這轉瞬即逝的動作不知為何帶給了她一種“色氣滿滿”的感覺，夏黃泉只感覺一股滾燙的血液衝上頭頂，而後，下意識地就——揍人了！
　　“混、混蛋！你就是變態變態變態！”
　　揍著揍著，她整個人突然被一把抱住，這並不是反抗，而是……女孩敏銳地察覺到青年的體溫微微升高了，被揍出問題了？她明明用的是和平時一樣的力度啊？這是怎麼了？如此想著的她想要掙脫查看，卻聽到對微啞著嗓子在她耳邊說：“別動。”
　　“……”似乎有哪裡不對？
　　直覺讓夏黃泉立刻停下了動作，而後發覺到，青年在她耳邊低低喘息著，那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耳朵周圍敏感的肌膚上，而毫無阻礙直入耳中的聲音，著實太過撩人與誘惑，不知不覺間，她的體溫似乎也微微高了起來。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這種情況明明是……
　　“咳……”她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小聲說道，“我我我我……還是下去吧？”不經意中，她早已變成了夾著青年雙腿跪坐在輪椅上的姿勢，好在是冬天……她穿的衣服不薄，但即便如此，似乎還是隱約能感受到什麼。
　　“不。”青年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喂！”
　　“別動……”商碧落深吸了口氣，片刻後，在女孩耳邊低低笑了起來，“現在放跑，你會好幾天都躲著我的。”
　　“……混蛋。”夏黃泉嘀咕了一句，不過不得不說現在的這貨還真是足夠了解她，但是！她才不是躲呢，只是覺得尷尬……尷尬而已！
　　屋中一時沉寂了下來。
　　夏黃泉在“被迫”的情況下，和商碧落以這樣一種親密的姿勢靜靜擁抱著，不知不覺間，困意居然涌了上來，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哈欠，又打了一個哈欠，眼角甚至流出了淚花。青年被她的舉動弄出了一頭黑線，這也太無防備了吧？雖然這樣表示她在他身邊很是安心，但是……某種意義上他的男性自尊也遭到了殘酷的打擊。
　　“喂，我困了！”女孩伸出手捅了捅青年，“你好了沒？”濃重的困意讓她的腦袋有些不太清醒，於是開始口不擇言，“我表姐說過，是男人就應該收發自如……你真是太差勁了。”
　　“……我差勁？”表姐，又見表姐！她家的表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算了，”夏黃泉換了個更加舒服點的姿勢，低聲嘟囔，“你沒壞掉就不錯了，不能要求太高。”
　　“……”無疑這坑爹的話語讓商碧落想起了某段非常不美好的經歷，那真是一段血淚史，當然，此時此刻也完全好不到哪裡去！他的人生似乎從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與悲傷結緣了。
　　不過……她暈了？
　　商碧落眯了眯眼眸，腹中再次冒起了黑水，湊到她耳邊用非常類似於狼外婆的聲音哄騙道：“明天結婚好不好？”
　　“嗯……”
　　青年的心快速顫動了幾下，而後就感覺到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拍到了他的臉上：“想都別想！”
　　“……”商碧落抽了抽嘴角，拍拍女孩的腦袋，“你真困還是假困？”
　　“真困啊，但是被你的話嚇醒了。”騎在青年腿上的女孩伸展具體做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而且，我表姐說過，不能那麼輕易就答應男人的求婚。”
　　“為什麼？”
　　夏黃泉冷笑了兩聲，翻身從商碧落的腿上跳了下去，穩穩落地後，一手搭上他腦袋，陰暗臉道：“因為，一旦答應就代表我們和男人簽訂了長期賣身合約。”
　　“……”
　　“哼！”女孩收回手，抱臂輕哼出聲，“反正你也只是想睡我才這麼說的吧？一切都被我看穿了！”她扭頭，刻意用一種殘酷的語調說道，“才不讓你如願以償呢！”
　　商碧落扶額，片刻後，突然說道：“有機會的話，方便介紹你表姐給我認識嗎？”
　　“……你的惡意都扭曲成黑氣了啦！”真是個惡意滿滿的傢伙！不過……夏黃泉摸了摸下巴，“不過，我表姐還說過，所謂的賣身合約其實是雙方面的，你先把名字簽上，等哪天我想睡你再說吧！”
　　青年笑了。
　　因為他確定了非常有趣的一點，女孩的個性既膽大又害羞，真的像貓一樣——當他主動去逗弄時就經常會讓她炸毛，炸到極處甚至會伸出爪子來掏人，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又會主動蹭過來求抱抱求摸摸甚至舔舔主人的手指和臉，當然，如果他表現得稍微熱情過頭，她又會立刻恢復到炸毛狀態。
　　於是——
　　“唔……”商碧落學著她的姿勢也摸起了下巴，“有定金嗎老闆？”
　　“……喂！注意節操啊混蛋！”
第一百零八章    所謂幸福美滿的一家

　　和諧的一天從“愛稱”開始。
　　“爸爸！”
　　“媽媽！”
　　“奶奶！”
　　再加上——“真是個乖孩子……”
　　看，多麼幸福美滿的四口之家……才怪！
　　夏黃泉一腳踹上言必行屁股：“請別這麼輕易就接受這種詭異的設定好嗎？”
　　“哎呀，反正也沒什麼不好吧。”言小哥癱倒在沙發上，很是墮落地伸出手，招了招，“小烏，飯好沒？”小烏是少年的代稱，言必行聽過夏黃泉關於其異能的描述後，驚呼出聲“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烏鴉嘴嗎？”，於是因此而得名。
　　“媽媽，等下就好！”
　　“嗯，記得把湯煲上。”
　　“好！”
　　“飯煮軟乎點。”
　　“嗯！”
　　“飯後點心做好沒？”
　　“好了，在保溫箱裡。”
　　“……”夏黃泉又是一腳踹了上去，“你夠了！”把做飯大任推給未成年也就算了，居然還一副大爺樣的使喚來使喚去！
　　“爸爸，別打媽媽，他不是故意偷懶的。”繼承了言小哥粉色小可愛圍裙的少年跑了過來，伸出雙手攔在兩人中間，“他只是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
　　“嗯，媽媽說身上到處都痛。”少年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因為被爸爸你打了太多次，所以一到雨天或者較為寒冷的天氣，就會渾身上下生疼生疼，不能做飯不能洗衣……”
　　言必行捂嘴，扭頭偷笑。
　　“我……”她什麼時候揍他了啊！一直挨揍的是“奶奶”好嗎？！不……這麼說總覺得她超級混蛋，總、總之，這是怎樣一個混亂的情況啊？
　　“菜好像糊了！”
　　“啊！”
　　眼看著少年火速跑走的身影，言必行站起身，一手搭在女孩肩頭：“算了，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不好，而且，你的衣服他不也幫你洗了嗎？”
　　“……”
　　“再說，他之前還想殺你來著，現在這樣就當是贖罪吧！”
　　夏黃泉嘆了口氣：“我覺得，如果能恢復記憶，他肯定更想以死謝罪。”
　　青年攤手：“那就等他恢復記憶再說吧。”
　　“……言小哥。”
　　“嗯？”
　　“你黑了！”根本沒同情心啊混蛋！
　　言必行豎拇指：“黑色是健康色！”
　　“……”說的根本不是你的膚色好嗎？！
　　總而言之，之前偷襲夏黃泉的不知名少年就這樣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詭異地成為了三人的保姆，不，或者說奴隸更合適吧？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作死就不會死”？為他點蠟！
　　而另一方面，蘇玨和商碧落展開的排查也初具成效。
　　毫無疑問，突然出現的少年並非是通過正常渠道到達W市，結合種種細節進行推算後，得出的結論是北地恐怕擁有空間能力者。所謂的空間能力，其實分支非常多，隨身空間，瞬間移動，長距離移動，空間定位等等等等……有看似無用的，也自然可能出現非常強力的。
　　但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這類特殊異能者，比如時間系空間系，再比如烏鴉嘴少年的言靈，雖然異能格外強力，但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某種不明的限制——如果北地的那位空間異能者真的能非常準確地在兩地間進行長距離傳送，那無疑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然而無論如何，少年獨身出現並被俘虜就是他們最大的失誤。要知道，自從與喪屍開戰以來，後勤組中的異能者們早就摩拳擦掌了，現在終於找到機會一展威風給其他人瞧瞧。
　　有操獸者，操控著各種動物穿梭於城市的每個角落；有感應者，一旦來個某個區，其中有多少人便了然於胸；更有強化了嗅覺的異能者，拿到少年衣服的他們，一旦聞到有相同的氣息，便立刻可以將其揪住。
　　普通人的探查，異能者尚可錯過，但如果是異能者的探查呢？
　　即使是夏黃泉，也會覺得焦頭爛額，更何況他人。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城郊某間廢棄樓房中，一群盤踞在二層的人此刻正體會著這種煩惱。
　　這群人所在的房間是這座樓房中難得玻璃沒有破碎的，即便如此，在這沒有暖氣的冬季，即使身處毫不透風的室內依舊讓人覺得寒冷無比，尤其幾人中，還有位面色蒼白看起來身體極為不好的女孩。
　　“咳……咳咳……”靜躺在睡袋中的女孩約十三四歲，一直不停地咳嗽著，每一聲都彷彿牽動了肺髒，讓聽者都會不自覺地生出一種自己的內臟也在疼痛的感覺。
　　“小雨，還是冷嗎？”盤腿坐在她身邊的男子約三十出頭，一臉心疼地注視著她。
　　“不，”女孩虛弱的臉孔上浮現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微微搖了搖頭，“叔叔，我沒事的。”
　　“可是……”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一陣風順著那巨大的縫隙刮入，被女孩稱作“叔叔”的男子臉色微變，瞬間就擋在了女孩與門的中間，替她攔去了一切寒氣。
　　站在門口的青年見此，連忙鬆開手中的東西，雙手合十：“陳哥，抱歉，我沒注意！”
　　已經相當了解他性格的男子嘆了口氣：“沒事。”目光隨即落到他腳邊，“找到木頭了？”
　　“嗯！”約二十三四歲的青年彎腰撿起地上的兩個櫃子，努力將它們拖入屋內，“我跑到頂樓才找到，還有幾件可以燒的，待會我去搬。”
　　“不忙，”陳哥走上前，毫不費力地幫青年將廢棄的櫃子拎到墻角，“這些暫時夠燒了。”做好一切後，他扭頭看向孤零零坐在另一邊角落中的青年，他一腿伸直，單手撐在另一隻微曲的腿上，安靜地低垂著頭，似乎已然睡熟，又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如果是初次進入這間屋子的人，想必誰也不會注意到哪裡還有個人，青年本身彷若於角落裡的暗影融為了一體，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存在感。恰恰相反，當人們把視線放到他身上時，總會很難挪開，不僅因為他與常人差別很大的淡白色的髮絲與遮蓋住大半張臉的鐵質面具，更因為他渾身上下盈溢著的冰冷而凜然的氣場——看起來非常不好相處。
　　然而作為舊相識，陳誠知道青年本身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冷酷，事實上，不算是在成為異能者之前還是之後，因為身為白化病患者，他時常遭受到他人異樣的目光，所以才形成了現在的打扮和性格。
　　“羽白，接下來麻煩你了。”說完，陳誠拉著帶回櫃子的青年走到一邊。
　　名叫羽白的青年微點了點頭，輕輕抬起靜放在膝頭的那隻手，朝兩隻櫃子所在的方向只微微一捏，這動作輕柔無比，彷彿不比撫摸一朵盛開的鮮花更重上多少，但緊接著，原本立於原地的兩隻舊傢具毫無徵兆地碎散開來！
　　“咚咚……”的落地聲響起。
　　所謂的“櫃子”在剛才的一瞬間早已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化為了被切分成了整齊形狀的木柴。
　　“無論看多少次，隊長你對異能的操控真是神乎其神！”帶回櫃子的青年驚嘆道。
　　“你小子要是肯努把力，也不會比羽白差。”在隊伍中年紀最大的陳誠雖然實力並非最強，但脾氣好做事又周全，可以說是維繫連接著所有人的紐帶。
　　“啊哈哈哈……”
　　“每次就只知道傻笑。”
　　“啊哈哈哈……”
　　靜躺在地上的女孩突然“嗤嗤”地笑出聲來：“明七哥哥總是愛偷懶。”
　　“你個小丫頭，”明七伸出手在臉上劃了劃，“居然敢嘲笑我，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才不怕你呢！”小雨毫不懼怕地回應道，“你敢欺負我，看叔叔怎麼揍你！”
　　“……叫外援可恥啊！”
　　聽著青年和女孩歡快地聊天聲，陳誠無聲地笑起，落在後者身上的目光滿是心疼的味道，正如商碧落他們所猜測的那樣，小雨就是那個空間系異能者，並且，她的異能並非是在隨意兩點間定位，而是只能在留有她血液的地方之中進行傳送，沒錯，他們從前都是W市的居民。
　　在這生活了十數年，於這座城市中流過血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只是，每次傳送都需要她的血液作為媒介，距離越遠，參與人數和攜帶物品越多，所需的血液就越多，因為這個，剛到達這個城市時女孩本就虛弱無比，他們原本以為可以先暫時養好女孩的身體，沒想到那個臨時加入的、最不服管的傢伙居然主動跑出去挑釁W市的地頭蛇。
　　挑釁也就罷了，結果卻再沒回來，還給他們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為了幫助大家逃脫追捕，陳雨在之後又使用了好幾次短距離的傳送——好在剛到達時他們為了以後的計劃拿走女孩的血液做了這樣的準備，否則早就被俘了。
　　身體虛弱，再加上天氣寒冷，女孩不可避免地病了，幸好他們之間還有個治癒異能擁有者，否則……
　　想到這裡，陳誠突然問向明七：“那傢伙呢？不是和你一起去搬傢具？”
　　“他嗎？”明七聳肩，“突然說到了祈禱時間，所以還跪那裡禱告呢！”
　　“……”陳誠扶額，起床要禱告，睡覺要禱告，吃飯前要禱告，吃飯後還要禱告，喝水睡覺上廁所……那傢伙就沒有不需要禱告的時候！
　　他們這個隊，怎麼都是些讓人無語的奇葩呢？當然，他家最乖的小雨除外！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7

第一百零九章     隨風而來的神秘男子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到達箭頭所指地。】
　　這是夏黃泉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所獲得的一條新指令，與以往的任務相比，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奇怪，到達固定地點很正常，但這個所謂“不驚動任何人”實在是……但話又說回來，存在即合理。
　　無論如何，夏黃泉覺得自己需要去看看。
　　要達成這件事，最大的麻煩無疑是商碧落，這傢伙上輩子八成是蜘蛛轉世的，似乎不確定她被結結實實地綁在網裡就無法安心，還一天到晚圍著她“用毒牙注入毒素”，等她啥時候“融化成了液體”，再一點不漏地吃個乾乾淨淨。
　　雖然並不反感，但這種時候無疑是個麻煩。
　　夏黃泉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後，站起身走了出去，現在恰好是她固定的“巡街”時間，雖然遇襲後商碧落有些反對她出去，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比起一直與躲在暗影中的敵人對峙，她倒是更願意以身為餌爭取主動，頂多向他保證不會再孤身走入僻靜無人的地方。
　　換好衣服，再圍上厚厚的紅白綠圍巾——因為她很喜歡，所以商碧落直接送給了她——再將長刀掛在腰間，夏黃泉走出了臥室。
　　家中很是寂靜，因為最會製造熱鬧的言必行並不在家，小男奴在家裡老老實實地打掃衛生，一見她雙眼發亮地跑了過來：“爸爸！你要出門？”
　　“……”被喊了這麼多次，夏黃泉也多多少少有點習慣，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不習慣比較好，她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嗯。”
　　“路上小心點哦！”少年歪了歪頭，“媽媽說外面的路有些打滑。”
　　“沒事，街道應該都被清理乾淨了。”夏黃泉伸出手指向書房，“如果奶奶問，你就說我出去了。”
　　“……嗯。”少年遲疑著點了點頭，很顯然，他對商碧落甚為懼怕，明明將他揍慘的人是夏黃泉……有時候她真心覺得那傢伙的人品真是差透了！
　　就這樣，女孩一切如常地走出了門，接下來，她在街道上正常地行走著，偶爾對路過者點點頭打打招呼，不是她不想禮貌，而是某一次她無意中對某位男子笑了下，那傢伙居然抱著胸連連後退，最後落荒而逃。
　　第二天，她老婆淚流滿面地在街上堵住了夏黃泉，懇求她不要對有婦之夫下手。如果實在無法忍耐，她小叔子還是單身……
　　夏黃泉當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事後因為“強搶民男兄弟”名聲再度敗壞的她徹底明白了，在路上千萬不要亂笑！保持冷艷高貴的狀態就對了！這才是她應有的姿態！
　　所以說，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個偉大的女人更難。
　　壓力真的好大啊！
　　如同心血來潮一般，她拐入了街道中的一家門面房，這個地段的房屋大多是三層，一樓空間巨大可以用來開店，二樓三樓則是自家居住或當倉庫的地方。雖然目前城市經濟沒有復甦，但這些房屋作為人們的聚居地無疑是很不錯的，而夏黃泉所進入的那間，住著一位熟面孔。
　　才一進門，夏黃泉眼前一片白花花……
　　這白花花的觸感軟乎乎，格外有彈性！
　　“妹子，你怎麼來了？特地來看我嗎？哈哈哈哈……”
　　“……”夏黃泉淚流滿面，什麼時候起她們熟悉到了這個份上呢？一見面就被埋胸什麼的，傷不起啊！她無力地掙扎了兩下，“紅姐，能放開我嗎？”
　　“哎呀，別這麼生分嘛~”拼命往胸上按！
　　“……”好痛苦，快窒息了！她可不想墓碑上刻著“她死於乳波的浪潮中”這樣的話啊！
　　好不容易，紅髮女子終於依依不捨地放開了懷中的女孩，自從發現“獅王陛下”其實性格很好非常好推後，她就養成了這樣的惡趣味，每當看到她頭髮散亂面色酡紅眼神無奈，心中就充滿了詭異的成就感……嗯，到底是什麼來著呢？
　　小弟A心聲：征服！這就是同性之間的征服之愛啊！
　　小弟B心聲：每次看到這一幕，都覺得好滿足~
　　小弟C心聲：獅王陛下的真愛在這裡！在這裡！
　　小弟D心聲：專寵一人卻為保護其無奈虛設後宮什麼的，令人感動啊！
　　小弟E心聲：你們都想太多了！
　　小弟F：何解？
　　小弟E冷笑：明明是渣夫背著老婆在外面胡亂勾搭，做了壞事就做了，別說的這麼高尚！
　　小弟ABCDF：……再見！
　　當然，小弟們的想法，兩位女性肯定是不知道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活生生地站在不遠處一邊裝作做事一邊偷偷圍觀了。
　　“正好，我這裡有新弄來的雞爪子，一起啃？”
　　“不……”夏黃泉搖頭。
　　紅姐眯眸：“看不起我？”
　　“不是。”夏黃泉左右看了眼，悄聲說，“其實，我是特地來找你幫忙的。”
　　“幫忙？”
　　“是這樣的……”
　　約十五分鐘後，一位伸著休閒服頭戴帽子的小弟腳步匆忙地離開了倉庫，臨走時，紅姐還踹了他一腳，如同催促著他去做些什麼，而後回過頭，朝屋內說了些什麼，女孩走出了些許，又隨著紅姐一起回到屋內。
　　完全進去後，紅姐轉過頭，彷彿在透過墻壁注視著不遠處的監視攝像頭，聳了聳肩：“妹子也太杞人憂天了吧？”
　　其實，以前可以說是，但自從夏黃泉遇襲後，隔一段時間被查崗實在是太正常的事情。
　　紅髮女子揮了揮手，小弟們瞬間將穿著女孩衣服的模特扛入了裡側的房間，她摸了摸下巴：“不過，太黏人的男人可是很容易被甩的……”
　　與此同時，換裝成為“小弟”的夏黃泉在街道中模仿著男人的步伐行走著，為了追求身形相似，紅姐在她裡面衣服的衣領上掛了個衣架，又在肩上墊了些許東西，才能勉強撐起寬闊的肩頭，至於長刀則直接被綁在了背後，雖然位置稍微有些奇怪但如果想取下也不費什麼功夫。說實話，如果花費時間仔細觀察她的偽裝，按照商碧落的眼力很快就會發現不對，但問題是——青年不會想到她居然會隱瞞他——想到此，女孩的心中泛起淡淡的愧疚感，暗自下定決心，等處理完這次的事情，如果可以說，一定要告知商碧落。
　　雖然不說他也未必會知曉，但她總覺得，欺騙是不好的行為，哪怕對方不會發現，本質是不變的。
　　女孩順著指引的箭頭走著走著，發現周圍的情景逐漸荒涼，不同於居民眾多的市中心，如今她所處的地方毫無疑問快到城郊了。
　　系統讓她到這裡來，究竟想做些什麼呢？
　　箭頭終於完全定格了下來，方向轉下，指引著某間廢棄的屋舍，因為城郊屬於老城區，所以還保留著像這樣的四合院，實際上，夏黃泉小時候就是住在這樣的院子中，比起樓房她其實更愛這樣的住宅，養花養菜養貓養狗都比較方便，附近也有許許多多的小夥伴，整天瘋得不亦樂乎，可惜這樣美好的記憶，在搬進看似窗明几淨的樓房中就不復存在了，貓狗不能再養，小夥伴們也只剩下幾個表姐表妹和她作伴。
　　夏黃泉走進四合院，才發現，院子中居然和記憶中的老居一樣，也有著一棵桂花樹，而且更為詭異的是，樹上居然還開著花？這可是冬天啊！
　　女孩驚訝的視線圍繞桂樹逡巡了片刻，很快落到了靜站在樹下、背對著她的男子身上，他居然穿著一件非常不符合季節的天藍色連帽衛衣，卻又奇怪地與眼前的場景契合了，彷彿這樣才是正確的，其他的都是不對的。
　　總覺得……這樣的場景……
　　男子彷彿注意到了夏黃泉的目光，伸出手，在樹幹上輕輕一拍，無數落英紛紛墜落，一陣不知起於何處的風拂來，夾雜著這些花朵朝女孩的方向打著轉兒飛來。
　　“……”夏黃泉沒有躲開，因為她沒有意識到任何惡意。而直到那些“花朵”湊近，她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桂花，明明是一個個花朵大小的雪晶，桂樹的花朵本身就小，她家那棵又恰好是銀桂，開的是白色花朵，所以這些“雪制桂花”才幾乎以假亂真。
　　只是，這個人……
　　“你是誰？”
　　她可以確定，系統所指引的目標，正是眼前的這名男子。
　　只是，意義何在？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背對著她伸出手，甩出了一件物事。
　　夏黃泉伸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發現居然是一把一看就殘缺不全的鑰匙，她皺眉：“這個是……”
　　話音未落，只感覺腦中傳來了這樣一聲訊息。
　　【獲得『殘缺的回歸之匙』（1/3）】
　　回歸之匙？聽著名字，難道是可以回到從前世界的物品，而後殘缺……三分之一……這麼說，這玩意還有另外兩件？不，更重要的是，這位男子怎麼會有這東西，而且還確定它對她有用？
　　女孩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就在此時，她聽見了男子的話語，聲音很輕，如果不仔細聽彷彿立刻就會被風吹散，甚至於她雖然聽清了意思卻完全記不住男子的嗓音。
　　“會幫你拿到……其它的……”
　　“什麼？你怎麼會有這個？為什麼知道我需要？是誰讓你把這個給我的？還有……”她注視著男子的背影，大步走上前去。
　　就在此時，又一陣風吹來，樹上的落英全數墜下，如同一場到來的初雪紛紛覆蓋到男子的身上，不過瞬間，在那一片夾雜著白色花朵的旋風中，男子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如同從來沒有存在過。
　　夏黃泉注意到，他還留下了另外一樣東西，她走上前撿起，眼眸驀地瞪大，這個是——
第一百一十章    男配果然是苦逼貨

　　夏黃泉握著自樹下拿到的東西，覺得心中更加充滿了疑惑，但即便如此，她依舊以最快的步伐回到了紅姐那裡，換好衣服後謝絕了對方的挽留，在被“埋胸三連擊”後頂著一頭亂髮回到了家中。
　　“爸爸，回來了啊？”
　　“……嗯。”
　　“奶奶她沒問你去了哪裡？所以……”對手指。
　　“我知道了。”夏黃泉點點頭，“我去和他說。”
　　“嗯！對了，奶奶剛才回到了臥室！”
　　才一推開門，就聽到商BOSS以某種不太愉快的語氣對她說：“又去她那裡了？”
　　“……啊哈哈哈。”心虛扭頭。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商碧落敏銳地注意到被女孩捏在手中的物品。
　　“這個嗎？”夏黃泉愣了愣，隨即走上前將東西遞給了青年。
　　商碧落接過後看了一眼，表情略微詫異：“U盤？很少看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呢。”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拿過電腦，將其插了上去，“裡面是什麼？小說？電視？養豬指南？”
　　“……你最後一個說法是怎麼回事啊！”夏黃泉摔碗，這是在暗示她日常生活是養豬還是做飯水平只能餵豬啊？！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麼，就聽見青年口中發出了滿含驚訝的一聲：“這個是……”商碧落的指尖恢復了以往工作時的敏捷節拍，“噠噠噠……”的有節奏的敲擊聲持續響起，他快速翻看著U盤中所儲存的資料，“居然是北地研究室的資料，而且應該是真貨……”
　　為了防止病毒擴散，北地將研究室建在了最西邊的沙漠地區，且幾乎從不與外界進行聯繫，商碧落搜尋它們很久卻進展緩慢，不是他技術不夠，這麼說吧——不管什麼時代，對付黑客有兩招永不過時，一是拔網線二是拔電源……
　　此刻卻沒想到，女孩居然拿到了研究室的詳細資料，不僅是所處位置還有內部構造人員配置能力催化異能種類藥物解析……詳盡地簡直到了讓人懷疑的地步，如果不是夏黃泉一直沒離開他身邊，商碧落幾乎要懷疑她跑去西北方的研究室逛了圈順便搶來了這個。
　　懷著這種充滿了不可思議感的心情，商碧落一邊繼續興致勃勃地翻著資料，一邊問道：“這是怎麼來的？”
　　“……”夏黃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注意到了什麼的青年，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女孩，卻發現她那平時一直坦率地注視著自己的雙眸，今天居然染上了些許心虛，一股不太好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給我的。”
　　“誰？”
　　夏黃泉搖了搖頭：“不認識。”
　　“男性還是女性？”
　　“這個和男女根本沒關係吧？”
　　商碧落不答反問：“你覺得這份資料價值如何？”
　　“應該很高吧。”畢竟經過了他的鑒定還讓他露出那樣感興趣的表情。
　　“是非常高，如果北地得知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受罰甚至喪命，那麼，”商碧落雙手搭在膝上，“究竟是什麼樣的隱情，才會讓對方冒著危險將這麼一份珍貴的資料交給你呢？”尤其是她還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絕、對、有、問、題！
　　“說不定是我人品好呢！”夏黃泉雙手插腰，不滿道，“也許被我的人格魅力感動了什麼的也說不定啊！”
　　“強搶民男的人格魅力嗎？”
　　“……喂！你再這樣信不信我真去搶一個回來！”夏黃泉衝過去一把掐住某人的脖子，“找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脾氣好一百倍的，讓你嘗嘗‘只聞新人哭，哪聞舊人笑’的滋味！”
　　“……”黑臉，“那我就要換老闆了啊。”
　　“你敢！”夏黃泉低下頭一口就咬住了某人的耳朵，狠狠磨牙，“敢給我爬墻就打死你！把你弄到下不了床！”
　　“……”總覺得這話略邪惡啊？被炸毛貓叼著耳朵的青年微側頭看女孩，發現她果然是一副除了怒氣外一無所知的表情，好吧，邪惡的人果斷是他自己。
　　又磨了一會兒牙，夏黃泉才鬆開口，心中暗自覺得這貨的耳朵挺好咬，軟乎乎還有脆骨……不，問題不在這裡，“總之！我真的不認識給我這個的人！不過……”她回想了片刻，“我覺得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只給了你這個？”
　　夏黃泉愣了愣，片刻後，她從口袋中拿出了那隻殘缺的鑰匙，商碧落有些好奇地自她手中拿起不完整的“回歸之匙”，問道，“這是什麼？”
　　“……”有關於系統的信息，是不允許透露的，所能說的只有，“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如果她有一天拿到了完整的，會拋棄商碧落離開嗎？如果拿到的人是商碧落，也會丟下她嗎？不……她怎麼會這麼想？
　　這樣的想法讓女孩的心中涌起了強烈的愧疚感，她的本意並非是懷疑商碧落，只是，看著看著就情不自禁地……
　　“既然是很重要的東西，就好好收起來吧。”
　　“哎？”
　　“怎麼了？”商碧落挑眉，“一臉訝異。”
　　“不，總覺得你會說‘別人送的給我丟掉！’、‘不許留別人東西在身邊’之類的話……你這麼通情達理反倒讓我有些奇怪。”
　　“好吧，給我丟掉！”
　　“……喂！”
　　“看，”商碧落攤手，“就算這麼說你也不會答應。”可惜臉再現。
　　“……”這傢伙居然還真這麼想，夏黃泉大大地嘆了口氣，捏緊掌心，如同下了什麼決心般，而後將手伸到了商碧落的面前，“你……替我收起來吧。”
　　青年看向女孩，她從來不會偽裝，雖然此刻的眼神已然化為篤定，但眼眸在說話那一瞬間閃爍出的掙扎色彩是那樣清晰，但正因如此，卻更加顯得難能可貴，他沒有接過鑰匙，只是略歪了歪頭，輕聲問道：“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嗯。”女孩點頭，她沒有撒謊，這的確非常非常重要。
　　“不後悔？”
　　“……少囉嗦啦！”夏黃泉一把扯下頭上黑色的髮繩，穿過鑰匙上的小洞，動作十分不溫柔地朝青年脖子上一頓亂綁，“搞定！”
　　“……”商碧落捂脖子，他快斷氣了好嗎？
　　“啊，抱歉抱歉……”小小報復了一下的女孩非常沒誠意地道了個歉，重新綁好，“你可要收好，敢丟掉的話，”她陰沉沉地笑了幾聲，“殺了你喲！”
　　“嗯，”青年煞有其事地點頭，“有點想試試。”
　　“敢！”抓住耳朵，咬！
　　商碧落無語，把這個當成習慣可不好！果然是被紅姐帶壞了麼？一個愛啃雞爪子，一個……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對了，資料上都說了些什麼？”
　　“這個？”見夏黃泉轉換了話題，青年也配合地跟上了她的節奏，一把將其拉到膝頭坐下，雙手將小巧的女孩禁錮在懷中，而後再次翻閱起了資料，“你感興趣的地方，”敲擊聲停下，“應該是這裡吧。”
　　已經相當習慣這個姿勢的夏黃泉十分自然地坐在商碧落懷中，雙腿搭在他的腿上，微微晃蕩著：“這個是……北地的異能者製造方式？”
　　“沒錯。”商碧落一邊看著一邊解釋道，“雖然他們著力於研究異能激發與個人身體條件的聯繫，但似乎成效不大，於是採取自願報名的原則，徵召了一大批實驗者。”
　　“實驗者？”夏黃泉皺眉，“有人願意做這麼危險的實驗？”
　　“他們的對外名義是藥物試驗，而且被徵召的多為生活條件不好或後期到達北地並無親屬的人，而且給予的條件非常不錯，心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兩個玩伴，她養了貓你卻還在玩泥巴，肯定會不平衡。”
　　“我才不玩泥巴呢！”她玩得是橡皮泥好嗎？！
　　“力量帶來安全感。”商碧落繼續翻看著資料，“原來如此，像這樣做實驗嗎？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法，只可惜，成功者依舊寥寥可數。”
　　“你省略的什麼？”
　　“你聽不懂的。”
　　“……想死嗎？！”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商碧落無奈地聳肩，“根據研究，喪屍病毒本質上說是為了促進人類的進化，只可惜某些方向出了問題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而北地的實驗室在發現無法提高普通人到異能者的轉化概率後，轉而將視線放到了病毒上，也的確從中得到了不完整的成果，他們稱其為‘KYY+’。”
　　“那是什麼奇怪的名字啊？”夏黃泉一頭汗，正常中國字不好嗎？非取幾個外文，能更高端嗎？！
　　“一種可以促使人類進化的藥劑，注射後，普通人轉化為異能者的概率被提升到了百分之一，但是，失敗者會立刻死亡。”商碧落揉了揉女孩幾乎具現化出問號的腦袋，“當然，這種進化是有缺陷的，不，倒不如說北地喜聞樂見這種缺陷，簡而言之，這群‘人工異能者’必須定期服用某種藥物，否則就會基因崩潰，整個人從體內爆開，化為虛無。當然，這只是飲鴆止渴，每一次服藥都只會讓身體真實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可以說這些異能者從轉化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早亡的結局。”
　　“……”這種做法實在是，等等，“那麼小烏他？”
　　“藥物的服用週期是一月一次，運氣好的話，他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會發作。”
　　“那麼……”
　　見女孩有些緊張的神色，商碧落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帶回來的資料中有藥物詳情。”而且，“忘記他之前想殺掉你了嗎？”
　　“當然記得，”夏黃泉略尷尬地撓了撓臉頰，“但是，他失去記憶後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就算想報復也下不了手……再說，”抓過身捏住某人的耳朵，“你這種混蛋我都能接受，早就是聖母了好嗎？！”
　　“……”果然，還是讓那小子爆掉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8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壞人鄙視的聖母

　　夏黃泉拿回的重要資料，商碧落經整理後，將其中一部分交給了蘇玨。
　　對於北地此次派來的異能者，資料中亦有詳細描述，除去被抓來的小烏外，還有五人，其中最小的女孩是罕見的空間能力者，也可以說是這群人中的核心部分。而這些人來到這裡是有兩個目的：一，秘密抓捕夏黃泉；二，在W市建立地基地並暗自進行擴張。
　　簡而言之，北地還是對這座城市不放心，無法在明面上做些什麼，也只有採取這種暗地掌控的方式，可惜那所謂的計劃被小烏和那個給夏黃泉資料的神秘人，破壞得一乾二淨。
　　“原來如此。”
　　“……都說了別這麼笑啊！”夏黃泉搓了搓手臂，沒錯，商碧落這貨又笑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面對她的時候還好，一輪到其他人這貨就瞬間鬼畜了，所以說，“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沒有啊。”商碧落故作無知地眨了眨眼眸。
　　夏黃泉做出個嘔吐的動作：“你夠了，我快吐了好嗎？”
　　商碧落勾起嘴角，賊手就摸到了某人肚子上，掐了掐：“既然有了就結婚吧。”
　　“……”這、家、夥！她反手就一巴掌拍到某人腦袋上，“你以為自己是青蛙，能體外受精嗎？！”
　　“……”青年扶額，為什麼她總能一無所覺地說出不太正經的話然後讓別人覺得是自己邪惡呢？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天分啊。
　　“不過，我最近是不是長肉了。”夏黃泉低下頭也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因為坐姿的緣故小肚皮有一點點凸，“果然最近運動得少了啊……”
　　“這樣就很好。”
　　“不，果然是有腹肌比較好吧？”夏黃泉摸下巴，“之前看雜誌，有個妹子那古銅色的十八塊腹肌好漂亮，涂了油後閃閃發亮呢！”
　　商碧落：“……”審美已死！他還能再說什麼？再次掐了掐手下的肚子，“這樣真的就很好，再凸點軟點更好。”總之別變成一塊塊的肌肉啊親！
　　夏黃泉皺眉：“怎麼總覺得你的話有點邪惡，”彷彿明白了什麼，輕哼出聲，“你這傢伙果然猥瑣！”
　　“……”青年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過去真是不堪回首，老害自己現在中槍！
　　“等等，為什麼話題飛奔到了這裡？”夏黃泉這才發現兩人之間的對話又一路狂奔到了不知名的方向，她連忙將“馬頭”拉了回來，“得到資料後，你打算怎麼做呢？”
　　“逐步放鬆對那些人的抓捕。”
　　“放鬆。”
　　“沒錯。”商碧落點頭，一次性停止也太過顯眼，所以只能逐步鬆開已被拉緊的網，讓那些已然被捕的魚兒以為自己獲得了自由。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一次性將它們捉盡十分容易，但小魚是捉不完的，更得益的方法是利用它們捉住更大的魚，也就是所謂“放長線釣大魚”。
　　夏黃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但是，如果我帶回來的資料……是假的呢？”雖然她確定對方沒有惡意，但是卻不能百分百肯定資料的真實性，萬一出了紕漏也不是好玩的。
　　“那就趁現在確定，”商碧落輕笑出聲，“在網全部拉開之前，他們不可能跑掉。”更何況，他們還有個最好的試驗品不是嗎？是與不是，將他送到蘇玨那遛一遛就好，當然，這話是不能對女孩說的。更何況，他可以肯定，這份資料就算不是百分百正確，應該也是在真話中摻雜了假話，畢竟最好的說謊方式正式七分真三分假，沒人比他更了解這一點，而辨別語言文字中的騙局也正是他所擅長的。
　　但是，比起北地的目標，目前最讓他在意的是，送這份資料給女孩的人究竟是懷有怎樣的目的，以及，那把殘破的鑰匙——他輕輕撫上心口，對她來說是重要之物，恐怕是……即便如此依舊交給了他嗎？
　　真是蠢到不可救藥，但正因如此，反而讓人覺得完全無法丟下。哪怕只是短時間沒有看到也會毫無理智地在心間泛起擔憂的情緒，有時甚至會先她是如何平平安安地活到這麼大的，然而下一秒又覺得，也許只有女孩這樣的人才會比誰都活得更輕鬆更長久。
　　“商碧落！商色鬼！商變態！喂！”夏黃泉在某人面前晃著手，終於將他從沉思中叫了回來，她皺了皺鼻子，“你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唔……”商碧落沉吟了片刻，突然說，“嫁給我好嗎？”
　　“……才不要呢！”
　　“嫁給我好嗎？”
　　“……都說了不要啊！”
　　“嫁給我好嗎？”
　　“……喂，你以為自己是復讀機嗎？”
　　“嫁給我好嗎？”
　　“……哈？”
　　……
　　如此如此，這樣這樣，重複了許多次後。
　　夏黃泉終於忍無可忍地從某人身上跳下身，把這貨暴揍了一頓，不知道她從前讀書時因為不擅長英語被老媽逼著天天聽聽力，最恨的就是不間斷復讀了嗎？復讀機什麼的最討厭了最討厭了最討厭了！
　　於是，商BOSS悲劇地被英語連累了，為他點蠟！
　　泄憤完畢後，夏黃泉因為運動量的緣故臉色微紅地拍了下桌子：“還敢不敢了？”呼吸倒是很均勻，畢竟這樣的運動量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商碧落也只是微喘著氣，好吧，顯然他也習慣了：“還有十五次。”
　　“啊？什麼？”
　　“你以前不是說想結婚至少要求婚個一百次？現在只差十五次了。”
　　夏黃泉囧了：“……不帶這樣的啊！”這貨分明是在敷衍她啊！
　　商碧落笑了，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是什麼人？”
　　“壞人！”
　　“沒錯，”這傢伙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點頭贊同道，“我是壞人，想被壞人鄙視你嗎？聖母小姐。”
　　他分明沒忘記夏黃泉之前說過的話。
　　“……”抬腳就踹！夏黃泉怒道，“你這傢伙還能更無恥點嗎？！”
　　好吧，不用青年回答她也知道答案，因為自從認識以來，他總是一次次地刷新著下限，永遠不怕到極限，某種意義上說，也挺值得敬佩？呸！誰會敬佩那個混蛋啊！
　　在揍與被揍的和諧節奏中，實際上掌控著W市的幾人，果真悄然鬆開了那隻網，原本被追逐得幾乎以為自己要不抓住的北地異能者，費盡周折後，終於重新回到了市區內。
　　“作者大人保佑！作者大人洪福齊天！作者大人威武強壯！作者大人……”一位金髮藍眼的外國青年面壁跪在角落裡，雙手合十連連祈禱著，看他的臉年紀應該只有十七八歲，事實也的確如此。
　　“肯那傢伙又開始了？”明七無語地問旁邊的小女孩陳雨。
　　陳雨無聲地點了點頭。
　　“……真是夠了。”
　　肯正是那位外國年輕人的名字，他原本來炎黃國留學，誰知道前一秒還在視頻上和好友們大談中國美食多肉肉好便宜，下一秒就天地突變——電腦上正對他微笑的好友被突然到來的喪屍叼住了脖子，後果不言而喻……
　　在炎黃國，除了吃，他還學會了看小說，沒錯，就是那種男性向的種馬YY小說，受美劇電影電視的印象，他格外愛看末世文，結果沒想到現實真變成末世了，他也傻眼了。
　　或者說，當看到好友的鮮血飆滿了整個攝像頭，肯身體內的某個地方就已經壞掉了，當時的他呆呆地隔著血肉模糊的視頻注視著她慘嚎著被一點點吃掉，那個自己本來打算回去就表白的姑娘臨死前甚至喊了很多次“肯，救救我！”，可是隔著萬里路的他又能做些什麼呢？不，就算在她手邊，手腳癱軟的他恐怕也什麼都做不了吧，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姑娘一點點地被怪物吃盡，慘叫聲越來越輕，最後變成了呻吟，最終悄無聲息……
　　不知是不是錯覺，肯覺得女孩臨死前的最後一秒其實在看著他，那目光中滿是失望鄙夷和嘲諷，他不知為何就哈哈大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越笑越瘋狂，甚至跳起來撞墻撞桌子滿地打滾，等到他終於覺得一切不那麼好笑，一個非常確切的念頭浮現在了他的心間——小說和現實重合了。
　　現在的他，所在的世界並不是現實，而是一本小說。
　　肯覺得自己肯定不是主角，因為炎黃國的末世小說，主角一般都是黑髮黑眸的炎黃人。他覺得挺糟糕，不是因為自己不是主角，而是因為他這種長相的外國人一般都是炮灰啊，於是從此後，他開始很虔誠地向這個世界的神明——作者大人祈禱。
　　不做BOSS不做反派不做炮灰，就讓他做個路人甲乙丙吧！
　　說來也奇怪，每次專心致志祈禱時，那總是浮現在他腦中連做夢都持續出現的女孩最後的目光都會淡去，他覺得這真的很有效。而這種信仰，在為了吃飯成為試驗品又變成異能者後，越發堅定了。
　　今天的肯——這位虔誠的信徒，也有非常認真地在祈禱。
　　“萬能的作者大人，請保佑我每一天也能平安度過。”
　　——以及，早點結束這個故事讓我回到現實。
　　——到時候我會立即回國，去他媽的年齡，去他媽的學業，這些都不重要！我要去向親愛的喬安娜表白，然後和她結婚，生上十七八個像她又像我的漂亮寶貝兒，和她一起一邊帶孩子一邊慢慢變老，再一起躺進墳墓等著牧師給我們念悼詞。
　　——我握著她的手，她握著我的手。
　　——就這樣，一起死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親愛的我找到你了

　　見肯終於禱告完畢，明七長長舒了口氣：“你終於結束了啊。”
　　肯站起身，回頭正色道：“我對作者大人的敬仰永不結束。”
　　“……”明七被這抽貨刺激地淚流滿面，但考慮在這方面爭論實在是太過浪費時間，於是連忙說起了正事，“隊長決定讓我們兩個潛入異能者聯盟。”
　　“我們？”
　　“嗯，隊長太顯眼了，小雨的能力太罕見，陳哥要照顧小雨，所以只有咱倆去混了。”明七雙手交疊抱頭，一副無奈的表情，“真麻煩啊，對了，”他放下手伸向口袋，“你確定真的不要看下那位的照片嗎？”
　　“不用！”自從末世開始後，肯就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看任何視頻與照片了。
　　“算了……”明七也沒有強求，“反正那位在城市中很有名，長相也很有特色，到時候我指給你看吧。”
　　肯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的新身份資料，”明七再次將一張紙遞給了對方的金髮年輕人，“雖然可能沒人查詢，但還是記住比較好。”幾乎所有到達W市的人都記錄在案，但最初因為條件的緣故，只登記了基本的姓名年紀和外貌特徵，之後異能者聯盟組建後，更是有不少異能者大隱於市，沒有展露出真實身份。
　　而W市中，自然有著北地的間諜，替換身份將兩人安排進去雖然困難，但並非無法做到，更巧的是，那些可用身份中還真有一個外國人，不得不說，肯真心是運氣不錯。因為如果沒有正式身份，他的長相在W市實在是太過顯眼，很可能混不過突如其來的排查。
　　“肯尼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總能讓我感覺到大宇宙的惡意。”肯皺眉，“這個角色一看就是被作者大人所厭棄的、會被別人戴綠帽子的倒霉傢伙！”
　　“……要求別這麼多啦！”明七甩了甩手中的紙，“我的名字還叫牛自強呢！你比我好太多了好嗎？”他看著看著，情不自禁再次淚流滿面，“可惡！為什麼輪到我就是這個啊！”
　　“我們換！”
　　“走開啦！你不是中國人而我也不是外國人好嗎？而且，你可以讓別人簡稱你‘肯’啊！”
　　肯沉思片刻，點頭：“這主意不錯。”隨即他又說道，“你可以讓別人簡稱你牛牛。”
　　明七，不，牛自強吐血：“閉嘴！”老外什麼的，特別是懂中文的老外什麼的，最討厭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現如今的異能者聯盟各方面都已相對完備，幾乎每天都有新的異能者加入，所以肯尼斯和牛自強的舉動並不算突兀，簡單地登記身份後，所需要做的就是確定加入意向。
　　明七要求加入的是主攻組，而肯則要加入後勤系，緊接著便是異能檢查，負責此項事物的正是仲裁協會，原則上並不需要所有人都在場，但必須獲得五票以上才可毫無疑義地加入他所選定的體系，沒達到此數目則需再進行討論並確定，以防分錯組。而當異能者們開發出新異能或者找到了自己異能的新使用方法，也可申請轉組，依舊是五票贊同即可成行。
　　今天的九人很齊，沒錯，夏黃泉也到了，她坐在測試間拱形圓桌的正中央，代表著主攻系的言必行和代表著後勤系的商碧落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她身邊……輔攻系的代表們紛紛淚流滿面，沒辦法，誰讓姿色夠不夠呢……
　　“下面進行主攻系異能裁定，參加者——牛自強。”
　　“噗！”工作人員話音剛落，言小哥就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哈哈哈……”看著其他人無語的目光，他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我最近肚子疼……”
　　“……”群眾內心紛紛咆哮：誰信啊！
　　後勤組另一名代表許沛輕咳了一聲：“開始吧。”他是目前為止掌握著最大隨身空間的異能者，亦是軍方的一員。
　　明七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肯，對方對他做了個鼓勁的手勢：“牛牛加油！”
　　“……走開！”緊張感和幹勁全部蕩然無存了好嗎？！前者姑且算是好事，後者簡直是在坑爹啊！
　　測試間是由倉庫改建而成，高高天花板上的燈具全數亮起，潔白的燈光灑落一地，將裡面的一切照得無比清晰，明七的目光一點點劃過可以說站在W市全員頂端的九人，最終落在正中央的女孩身上——雖然已經看過照片，但向現在這樣直接接觸還是第一次，怎麼說呢，真人的感覺和照片的感覺果然是不同的。
　　這個站在最高處的女孩果然很年輕，高高束起的黑髮下端被一條幾乎遮住下巴的紅白綠三色圍巾裹起，更顯得她的臉孔格外白皙小巧，甚至尚夾雜著些許稚氣，如果不是仔細閱讀過有關於她的資料，明七幾乎要把對方當成最普通女孩中的一員，明明看不出什麼區別，不，還是有的——那雙眼睛。
　　準確來說，是那隻有著紅色瞳孔的琥珀色眼眸，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女孩不再戴眼罩，而所有人也不知不覺地接受了這種設定——似乎還挺帶感？但不知不覺陷入那雙眼眸的明七覺得那隻眼睛中的不祥意味讓他有些毛骨悚然——這雙眼睛和她本人有些矛盾又異常相符，他突然如此想道。
　　“怎麼？小夥子被會長大人迷住了嗎？”有人調侃笑道。
　　明七這才發現，自己注視對方的時間稍微有些長了，他連忙摸著後腦勺哈哈笑了起來：“是啊，會長大人是我的偶像和目標！”
　　“小夥子還真實在，待會通過了就跟我混吧！”發出調侃聲的男子是位三十多歲的大叔，下巴鬍鬚拉茬，衣物也因為懶得打理的緣故邋邋遢遢，更為奇妙的是，似乎他一出生父母就預料到了今天，於是給了他一個非常符合現狀的名字——元不修，不修邊幅的不修。但是，沒人會因此而小看他，因為他拿到了主攻組除言必行外的另一個名額，實力相當強勁。
　　“是！”明七點頭，他深吸了口氣後，走向不遠處的靶場，主攻者的檢測方法比輔攻和後勤都要容易，簡而言之，只要攻擊力足夠就可以。
　　在一個距離靶子稍遠的位置，他停了下來。
　　元不修很感興趣地發出了驚訝的一聲：“哦？小夥子很有自信啊。”他有些不懷好意地看向夏黃泉，“會長大人你怎麼看？”再瞄了眼商碧落。
　　冷艷高貴的商BOSS自然懶得搭理他。
　　而相對而言比較平易近人的夏黃泉看了片刻後，說道：“看樣子他應該是遠程攻擊系吧。”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青年突然舉起雙手，如同握住了什麼般在虛空中緩緩拉開，這正是一個拉弓的姿勢，伴隨著他的動作，一把泛著淡淡金紫色光芒的長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開弓的動作依舊在繼續著。
　　片刻後，一支與弓身一般閃爍著金紫色光的箭出現。
　　青年並不急著射出，反而很是鎮定地瞄準。
　　與此同時，箭身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似乎在接近著某種極限，簡直如同要爆開一般！
　　在那光芒達到極限的前一秒，他猛然鬆開手！
　　只聽得“嗖——”的一聲輕響，那支利箭劃破了虛空，快而狠而準地朝靶子射去！
　　不過瞬間！
　　擊中！
　　“砰！”
　　靶子整個地被炸裂了！
　　觀看席上有片刻的沉默，隨即，一陣掌聲響起，鼓掌的正是元不修，他笑著說道：“好厲害的箭，好強大的破壞力，看來我要退位讓賢了。”
　　商碧落扭頭看了夏黃泉一眼，女孩會意地搖頭。
　　“怎麼，會長大人有其他看法？”
　　“攻擊力的確很強，不過，這個異能應該屬於雷電系吧？”
　　回來的明七聽到這句話微愣了下，隨即點頭：“是的。”
　　“雷電系是非常不好掌握的異能，能將其壓縮控制到這個地步，你的異能非常了不起，不過，”夏黃泉看了青年一眼，“威力越大，所帶來的消耗也就越大，是這樣沒錯吧？”
　　明七心中微沉，臉上卻依舊陽光地笑著：“對，會長你說的沒錯，這樣的箭我頂多只夠再射三次。”說完他抓了抓後腦勺，“可是我真的很想進主攻系，拜託了！”雙手合十祈求道。
　　夏黃泉左右看了片刻，說道：“我沒意見。”
　　元不修聳肩：“我也沒有。”
　　“我也是。”
　　“沒有。”
　　“同上。”
　　“嗯。”
　　……
　　最終，九票全部通過。
　　“下面進行後勤系異能裁定，參加者——肯尼斯•格林。”
　　“肯尼斯，這個名字……”言必行再次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夏黃泉一頭冷汗：“你肚子又疼了？”
　　“是啊！”
　　“……”
　　被元不修特意留下的明七也默默出了汗，但願肯聽到笑聲不要發飆，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好在，言小哥在對方進來前停止了笑聲。
　　明七微舒了口氣，注視著緩緩走進測試間的金髮年輕人，不得不說，那傢伙在不抽風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想當彬彬有禮的，到底是出身不錯，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
　　因為，肯在注視到夏黃泉的那一瞬間就呆了。
　　他看到了什麼？
　　喬安娜！
　　眼前的女孩居然和他身為華裔的心愛女孩長得一模一樣，除了眼睛……但這種小事誰會在乎？
　　重要的是！
　　他居然在這個虛擬世界中見到了喬安娜！
　　這代表著什麼？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沒錯！
　　肯突然意識到了重要的一點，原來——他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角。
　　就像是鄭扎扎終於找到了羅莉莉，只有男主角，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不錯嗎？
　　於是，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肯哭了，哭得很是傷心又很是快樂，隔著朦朧的淚眼，他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坐在自己正對面的女孩——
　　“親愛的，我終於找到你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8

第一百一十三章    悲劇的親一路走好

　　因為事先看過資料，所以夏黃泉非常清楚所謂的“牛自強”和“肯尼斯•格林”的真實身份，但不得不說眼前的一幕還是讓她和她的小夥伴們驚呆了——親、親愛的？喂喂，這貨是來認親的嗎？
　　夏黃泉左右張望了兩下，很是疑惑地問道：“你們誰和他認識？”
　　“……”其餘人紛紛在內心咆哮：少裝了！他看的人明明就是你！明明長著一張純情的臉孔卻無比花心的傢伙！
　　被排除在眾人之外的明七：……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約是感覺到了群眾們的怨念，夏黃泉的身體微抖了抖，問題是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個『親愛的』……如果這個叫肯尼斯的傢伙不搞基，那麼……她目光朝九人中除她之外的另一位女性看去——左綠，同樣也是後勤系的代表之一，異能是罕見的時間系。大概是因為同為女性的緣故，她們雖然不熟，但感情還不錯，起碼表面上看來的確如此。
　　“左姐，你認識他嗎？”
　　左綠笑眯眯地回答道：“不認識哦。”邊說著，邊做出了自己的習慣性動作——伸出手指勾住自脖項右側垂下的髮辮，微微纏繞，而後再次說道，“而且我覺得他喊的人是你才對，是這樣吧？”她看向身旁的許沛，“許代表？”
　　“……”躺著也中槍的許沛擦了擦汗，“大、大概吧。”
　　“……不會吧。”夏黃泉心中浮起些許不祥的預感，她扭過頭仔仔細細地看著那位金髮藍眸的年輕人，這貨似乎真的是在看她的？
　　肯一看對面的女孩終於只把目光放到他一人身上，瞬間再次激動了，大步就走上前去，伸出雙手做出一個虛空中擁抱的姿勢：“你認出我了嗎？親愛的！”
　　夏黃泉抽了抽眼角：“……你誰啊？”
　　“……”
　　其餘人紛紛側目：這個無情的、睡完提起褲子就走人的女人！
　　再次被排除在眾人之外明七：大哥拜託你別玩了啊！我快出心臟病了啊！
　　“什麼？”遭受了重大打擊的肯雙手捂住胸口，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喬安娜……你不記得我了嗎？”
　　“哈？”到這裡，夏黃泉也驚了，原因無他，喬安娜正是她那閒著沒事幹的表姐贈給她的英文名，雖然用的很少但的確是她，只是，“你怎麼會知道我叫喬安娜……”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她從沒提到過這個名字好嗎？
　　肯一看有門，再次打起精神熱情呼喚道：“你都忘記了嗎？我們曾經那些無比快樂的時光！”
　　“……”從來沒有過吧親！
　　“是我不對，我不該離開你的……”肯痛苦捂臉。
　　眾人再次紛紛側目：大八卦啊！這位居然不是被甩的而是甩人的！點贊！
　　依舊被排除在眾人之外的明七：……死定了！這次一定死定了啊啊啊！
　　夏黃泉：“……”今天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對還是出門的方式不對？一切完全都不對好嗎？以及，這是北地的秘密武器嗎？通過逼瘋她來控制城市什麼的，真是太高端了！
　　“好不容易再見到了，這次我不會浪費時間了，喬安娜，”肯遙遙朝女孩伸出右手，“嫁給我……啊！”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突然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一旁的墻上，片刻後，順著墻滑落下來……
　　“……”X了個N
　　別人不知如何，但夏黃泉自己看的很清楚，在肯飛出去的瞬間，他的腳下一團青色的霧氣轉瞬即逝——毫無疑問，商碧落那傢伙又吃醋了，問題是這次她真的很無辜好嗎？不，每一次她都很無辜啦！
　　不太敢看商碧落臉色的夏黃泉默默看向言必行，言小哥：“……”又想讓他躺槍？遇人不淑害死人啊！可是沒辦法，他唯有輕咳了一聲，鼓起了掌，“肯先生不愧是戲劇系畢業的，非常有才，嗯，既然表演結束了，開始測試吧？”
　　“……”眾人紛紛以鄙視的目光給予他洗禮！
　　言小哥淚流滿面，他招誰惹誰了啊？
　　明七：呵呵，呵呵，肯你這混蛋為什麼要放棄治療？
　　就在此時，元不修再次開口：“這位小哥填的是治癒異能，該怎麼測試？”
　　左綠笑眯眯接道：“說起來還真巧，恰好和商代表是一個異能呢，你有什麼建議嗎？”
　　其餘人紛紛點頭稱“是”。
　　夏黃泉：這群人是想死嗎？
　　言必行：你們想死拜託不要帶上我！
　　說到底，還是商碧落這貨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而夏黃泉本人又太過拉仇恨了，於是大部分人都還以為他只是一朵稍微有點毒的小白花，只有熟悉他的兩人才明白——這貨根本就是超級無敵食人霸王花啊！
　　商碧落微皺起眉思考了起來，不得不說，即使這樣的動作他也做得好看的驚人，又毫不女氣。夏黃泉內心不由感慨，雖然不少人說“內在才是最重要的”，但以貌取人是人的天性，帥哥美女較之普通人更容易提升好感度，有時即使是同性也不例外。再加上這貨裝腔作勢各種示弱上了癮，正常男人都不會跟這麼一個坐著輪椅的“柔弱”男發生什麼衝突。
　　於是，結果就是這樣了。
　　不過片刻，商碧落舒展開眉頭，微笑地說道：“所謂的治療系，速度和效果應該是最重要的，就從這兩個方面來測試如何？”所謂的速度，即指異能發動速度，被人都快掛了你還需要半個小時來蓄力，不坑爹麼？而所謂的效果，當然指的就是治癒效果，巴掌大的傷口，你治療兩個小時才癒合不到十分之一，更加坑爹！
　　在其他人點頭的時候，笑得非常聖母溫柔的商碧落突然轉過頭，朝言必行使了個眼色。
　　接收到信息的某人：“……”他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嗎？！救命啊妹子！
　　夏黃泉：“……”望天，她什麼都不知道。
　　“……”狼狽為奸的都去死去死去死！
　　明七很感動：不愧是正宮涼涼，就是溫柔賢惠夠大度……哪裡不對？不管了，肯這傢伙運氣不錯！
　　與此同時，權衡了片刻的言小哥終於決定屈服於某人的淫威，只見他手一拍桌子，站起了身來：“那麼，就由我來吧！”
　　除去某兩人外的其餘人：“……”親，關你什麼事？！人家正宮都沒發話呢你一小三插什麼嘴吃什麼醋囂什麼張啊？鄙視你！
　　這次，明七終於成功地加入了組織，他感動得淚流滿面。
　　言小哥心中憤怒地咆哮著——我也想知道關我什麼事啊，問題是我不做就要是啊，死啊！知道嗎？死啊！你們這群看不透本質的傢伙很是弱、爆、了！不過，既然已經站出來當了壞人，也就不需要顧慮什麼形象了，言必行嘆了口氣，單手一撐便整個越過桌子，站到了場地中央，他伸出右手，掌中瞬間匯集起一隻小火團：“檢測方法很簡單。”讓咱揍一頓吧親！別怪哥，我也是為了救你的命啊！丟人丟血總比丟命強！
　　——點蠟！
　　——點蠟+1
　　——點蠟+2
　　——點蠟+10086
　　——樓上加那麼多讓我怎麼辦？加手機號！
　　——加身份證！
　　——加全世界人口！
　　其他人臉上滿是淡定，內心深處卻紛紛刷著屏，夏黃泉微微皺眉，別人看不出她還看不出這是誰的手筆嗎？她轉過頭看向商碧落，想了想，離開位置湊過去小聲問道：“會不會過頭了？”
　　商碧落也是一臉擔憂，語氣還特麼超級聖母：“是啊，他真是太衝動了，不會出事吧？”
　　“……”夏黃泉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言必行真想轉過身一火球砸死那個不要臉的混蛋！
　　這都是誰的錯啊！X2
　　商碧落的內心有愧疚感嗎？答案是，完、全、沒、有！本身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洋鬼子和元不修身後的“牛自強”一樣都是北地養出的獵犬，再怎麼玩弄也算不上過分，再加上言必行那傢伙出手肯定不會重，他需要內疚嗎？完全不需要啊。
　　結果……還是為肯尼斯、格林同學點蠟吧！
　　總之，在毆打與治癒的過程中，肯很好地證明了自己的異能，比起商碧落的能力雖略有差距，但也算是難得的人才了，於是後勤組非常快樂地接納了他。
　　得知消息的肯再次開心地笑了，他朝不遠處的女孩伸出手，顫聲道：“喬安娜……看到了嗎？我……”頭一歪就死……不，暈過去了。
　　夏黃泉：“……”她開始相信這傢伙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認識一個叫做喬安娜並且和她長得非常相像的女性，她的心中不由浮起些許好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另一個和她一樣的人嗎？
　　就這樣，夏黃泉非常不善於隱藏的、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在了不少有心人的眼中，於是，她的名聲再次悲劇了，不過……女孩真的還有名聲這種東西嗎？而且她目前所擔憂的也不是這種問題，而是如何把一個倒了的醋罈子給扶起來。
　　一不小心就被醋淹死什麼的最可怕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欺負我

　　肯尼斯•格林同學是退場了，卻留下了一堆坑爹的爛攤子……
　　其他人詭異的目光姑且不說，言小哥怨念的目光姑且不說，商碧落……這貨還真不能姑且不說！說到底，她做錯啥了啊？！為什麼是她去哄人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這一刻的夏黃泉感覺到了雙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感，這種責任叫做“女兒身漢子心”……
　　話雖如此，習慣了似乎還挺帶感？
　　“咳！”
　　看書，不理人。
　　“咳咳！”
　　繼續看書，不理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妹子，”言小哥敲響書房的門，“嗓子不舒服嗎？需要給你熬個冰糖梨不？”
　　“……我沒事！”
　　“還是給你燉上吧，小烏，還不去？”
　　“哦！”小男奴歡快地應了一聲，“啪嗒啪嗒”跑進了廚房。
　　“……謝謝。”
　　大地主很是爽朗地回答道：“咱倆誰跟誰，客氣啥呢？”
　　“……”雖然似乎應該感動，但總覺得這個時候的這句台詞有火上澆油的嫌疑啊！
　　夏黃泉糾結了。
　　與此同時，某人悄悄勾起了嘴角。
　　生氣？當然沒有！女孩心中的想法別人也許看不出，他卻很輕易便能體察，不僅是由於對她的了解，還因為她一直不曾刻意隱瞞什麼，告訴就是告訴，不能說就是不能說，黑白分明。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讓他努力想去信任，那無疑就是這樣的她了。
　　況且其實他一直認為吃醋這件事其實沒多大用處，直接動手比較乾脆。
　　只是，每當“她以為他生氣”時，臉上露出的糾結表情總是格外生動，讓人看著就想再看，逗著還想再逗，完全罷手不能。而之後所說出的話語做出的舉動雖看似拙劣，在他眼中卻很是可愛。如果用女孩的話來說恐怕是“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但他卻知道，並不僅如此，最讓他心生愉悅的，大概是此刻她的眼中、腦中與心中唯有一人，所有的舉動都以此為出發點，就像是一顆繞著恆星轉動的行星，只要引力不消失，她也將永遠這樣運動下去。
　　看過來了？
　　某人又悄悄地撤下嘴上的弧度。
　　於是一朵風華正茂的憂鬱美青年又回來了……
　　“我真的不認識那傢伙啊！”圍著恆星繞圈圈。
　　“喬安娜的確是我的英文名，但我幾乎不用，我恨死英文了！每次考試都不及……算了，這個就不提了！”左一圈。
　　“話說那傢伙肯定是被派來破壞我們關係的，就是這樣！”右一圈。
　　停下來！
　　夏黃泉鼓了鼓臉，看旁邊的青年似乎沒注意自己，於是悄悄掏出了一本《泡妞指南》，這麼無聊的書當然不會是她的，咳，是從言必行那弄來的，這不是偷！只是順手摸了下，待會她還會摸回去的！
　　雖然商碧落這貨性別似乎有點問題，但考慮到現在兩人的立場和情形，把他當做妞似乎也毫無違和感，希望能找到什麼一勞永逸的好辦法……總來這個她吃不消啊！
　　嗯？還真有？
　　夏黃泉如獲寶典地趕緊把那條從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心裡犯起了嘀咕，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先……試試再說？
　　反正都交往一段了，這麼做也不算破下限……吧？
　　就這樣吧！
　　打定主意的夏黃泉點了點頭，走過去彎下腰一把抓住商碧落的雙肩，沉聲道：“你聽我解釋！”那句“小妖精”就算了吧，她又不傻，太雷人了啊……等等，這麼一想那書似乎完全不靠譜啊！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不上也得上了啊！夏黃泉耐心等待了片刻，發現商碧落只是非常沉靜地注視著自己……親，這反應不對啊！她痛苦臉扭頭：“你至少也說句‘我不聽’啊！”不說她怎麼繼續啊？跳情節更囧啊！
　　“……”非常想知道她在搞些什麼鬼的商碧落從善如流地說道，“我不聽。”
　　聲音之淡定直讓夏黃泉想要淚奔，她含淚再次說了句：“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這次該說兩遍……”
　　商碧落也開始抽嘴角了：“……我不聽我不聽。”
　　“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對的商碧落果斷覺得，這個遊戲還是別再繼續下去比較好，因為他背後有點涼了。
　　才這麼一想，他鼻梁突然一疼。
　　當然不是女孩刻意報復，只是她按照書中所說的“讓女人閉嘴的最好反覆就是堵住她的嘴！”一口親了下去，然後因為太過緊張於是撞到了鼻子……她一手揉著痛處繼續努力著！話說這招商碧落似乎對她用過？這混蛋原來是想讓她閉嘴嗎？壞蛋！
　　心中一怒，嘴上自然而然就用上了力度。
　　“嘶……”被咬的青年才發出這樣一聲，卻在下一秒聽到了女孩的輕哼，又得到了一個的白眼，不得不說，這種近距離去看還真有點恐怖。
　　商碧落不由想起上一次女孩這麼做時，舔完嘴脣就跑人了，為了防止再出現這項悲劇，他非常堅定地伸出手將女孩攬入了懷中，可是事實證明，他似乎想太、吮完、咬完後，沒有逃跑，只是用小巧的舌尖生澀地在青年雙脣之間晃悠著，似乎在猶豫是進去呢還是不進去呢？
　　最終，它選擇了前者，如同不請自來的夜鶯，飛入窗欞後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也許是害怕被主人斥責，遲遲不敢深入，直到得到了確定的邀請函……
　　每當這種時候，其他感官都模糊了，唯獨口中的觸覺彷彿被放大了無數倍，夏黃泉清晰地覺察到，自己被他領了進去，不僅是脣舌間，更是直到現在都還不太習慣的陌生慾望中。這種玩意實在太過危險，每次都會讓她本就不算聰明的腦袋徹底迷糊，連防禦本能似乎都消失了。這點讓其有些害怕，卻又在某些時候覺得欲罷不能，還夾雜著一種微妙的類似於浮在空中的虛妄感——她彷彿要抓住什麼似的，緊緊抱住青年的脖子，更加接近地湊了過去。
　　商碧落一直注視著女孩，從她做出堪稱大膽的舉動的剎那就緊閉起了雙眸，扇形的睫毛蝴蝶羽翼般微微顫抖，讓人非常有將其捕捉的衝動，這隻美麗的生物如同在花蜜中沐浴過般，口中泛著品嘗起來淺淡卻格外引人嚮往的甜香，讓他不由想起了之前言必行說過的冰糖燉梨，夜間她喝過後，也許可以像這樣嘗嘗？肯定會被揍的吧……他心中浮起些許笑意，難得她這樣主動，還是不要浪費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夏黃泉第N次地意識到，接吻真的是個體力活啊！她微微後撤，稍顯急促地喘息著，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著：真心想為那些接吻時間破吉尼斯紀錄的情侶們點贊，真是太偉大太厲害了，像他們完全可以去破肺活量紀錄啊！
　　某人溫暖而濕潤的脣瓣再次湊近，這一次，她果斷地伸出手將其堵住，堅決不能再被拖回去了！就算死她也希望來個正常點的死法，而不是因為這個坑爹的窒息而死！
　　咦？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逐漸清醒的女孩終於意識再次恢復了防禦本能，於是在第一時間發現——肚皮似乎有點涼？
　　她低下頭，而後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衣服居然又被掀開了啊啊啊！
　　“商、碧、落！”她咬牙切齒地喊道，怪不得這傢伙一直拖著她不鬆口呢，原來是正忙著占便宜，“好、摸、嗎？！”
　　可惜的是，大概是因為剛經歷了一場激烈“戰事”的緣故，女孩的聲音聽起來軟糯中夾雜著些許嘶啞，連她自己都泄氣地覺得軟趴趴的沒有一點威懾力。
　　更加氣人的是，商碧落這傢伙居然很是可惜地瞧著她，而後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不錯，我很滿意。”
　　“你……唔……”還沒等夏黃泉吼出聲來，她的臉瞬間紅了，本就浮著淡淡霧氣的眼眸瞬間雲煙氤氳，一眼看去如同清晨花圃中於朦朧間綻放的鮮花，“混……混蛋……你的手……放哪裡啊……”上次她就該知道這傢伙的野望！怎麼可能止步於腰？明明就……而且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解開了後面的釦子，混蛋！手腳靈活不是用在這種時候的！就應該把他的手剁掉！剁掉剁掉剁掉剁掉剁掉！
　　所以說，他滿意的究竟是什麼啊？
　　女孩的臉越來越紅，似乎連身體的溫度都增加了，緊密貼著她肌膚的青年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了這點，而後手就被壓住了。她似乎想像上次那樣抓住他的手然後扯出去，卻忘記了兩次的位置完全不同，於是，她僵硬了。
　　夏黃泉呆呆地捂著自己的胸口，衣物下有另一隻手，而那隻手正壓著自己的……她的動作反而讓二者更加貼近了，胸口幾乎沒有一絲縫隙地感覺到那手心的灼熱溫度，最為可怕的是，在這樣尷尬的情形下，被他觸摸著的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似乎發生了什麼不知名的詭秘變化。
　　在她發現的那一秒，也被青年敏銳地覺察到了。
　　被他知道了……
　　被知道了……
　　被知道……
　　女孩內心突然浮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與委屈感，這種感情太過強烈，以至於居然驅使她哭了出來：“嗚……你……你欺負我……”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09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捉姦什麼的……

　　“……”
　　她這一哭，有人就心慌了，商碧落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還從沒這麼緊張過，雖然很愛看她雙眼朦朧眼淚欲滴的模樣，但不代表著真想讓她哭啊。他連忙伸出雙手幫她擦眼淚，於是，這樣一件坑爹的尷尬事，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消散無形。
　　“啪！”夏黃泉一巴掌拍掉某人的爪子，胡亂地用手背擦著臉，低吼了聲，“不許你碰我！”以為這樣就會原諒他了嗎？做夢！結果越想越糾結，越想越委屈，居然“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商碧落你是混蛋！不要臉！變態！”也許是因為太過慌亂的緣故，她也忘記了起身，就這麼騎在青年腿上一邊哭一邊罵一邊伸出雙手沒輕沒重地開始揍人！
　　其實某種意義上，她生氣的並不是青年所做的事情本身，而是……在他面前丟了那麼大的人，以後一定會被嘲笑的，問題是這話完全說不出啊，可把她憋壞了！
　　揍揍揍揍揍揍揍揍揍！
　　這次，是真疼，比以往每次都要疼得多，可再疼也只能受著啊，誰讓他做錯了事呢？
　　壞孩子活該被揍！
　　等夏黃泉終於稍微冷靜了下來，吸了吸鼻涕，她再看青年，整個人呆了。原因無它，這貨還是商碧落嗎？不會是偷換了一個人吧？只見他兩眼掛著熊貓光圈，左臉上一塊青紫的瘀傷，右臉上掛著三撇貓撓一樣的印記，兩邊耳朵上還有清晰可見的牙印，她抑制不住地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但緊接著就再次繃緊了臉，似乎在竭力隱藏自己的心虛展露自己的憤怒以及表明不會輕易原諒他。
　　“……”能讓她消氣他也算“死”得其所？商碧落頂著張傷痕累累的破相臉，輕聲問道，“消氣了嗎？”
　　“哼！”扭頭。
　　商碧落伸出手接近女孩的臉，見她只是微縮了下並沒有十分抗拒，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都變成兔子眼了，再哭會變醜的。”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啊！”轉回臉，瞪！
　　“都是我的錯。”商碧落從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好聲好氣地道歉，只求讓似乎已經不太生氣的女孩再消消火。
　　“錯哪兒了？”
　　“……咳。”這個問題回答難度略大，不管怎麼說都容易撞雷點，商碧落思忖了一瞬，選擇了一個較為委婉的回答話語，“哪裡都錯了。”
　　“……”其實話一問出來夏黃泉就後悔了，都做好了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準備，沒想到這傢伙還挺聰明，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開心，嘴上卻依舊輕哼了一聲，“知道就好！”而後一把扯起商碧落的衣服一陣擦臉！沒錯，她就是故意膈應他來著！做好後她低著頭斜睨商碧落，很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誰知這傢伙居然很是溫順地不知從哪裡掏出塊手帕，幫她擦掉臉上剩餘的淚痕，而後落在有些發紅的小鼻子上，雖然多年未被老媽做過這樣的動作，但夏黃泉下意識地就隨著他的動作擤出了鼻涕，而後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她她她又做了什麼？？？？？又又又又又丟人了嗎？？？？？
　　另一位當事人倒是非常淡定地幫她擦了擦鼻子，而後將手絹放到一側的桌上。
　　“……我、我去洗！”
　　“沒事，那傢伙會洗的。”
　　“……”夏黃泉猛抽嘴角，還剛想說這傢伙變得溫良恭儉讓呢，結果還是愛欺負人啊，而且，“誰會讓小烏幫忙洗這種東西啊！”也太丟人了吧！
　　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氣似乎也沒剩多少了，夏黃泉終於將關注點放到了某人慘不忍睹的臉上，伸出手指戳了戳：“痛嗎？”
　　“痛。”
　　“……你就不能說‘不痛’表現下男子氣概嗎？”女孩很不滿。
　　然而無論何時，商碧落這貨似乎永遠都能找到理由：“你不是討厭我撒謊嗎？”
　　“……”算了，反正她也不指望這傢伙能真心檢討，只是，“總之，以後不許再對我做那種奇怪的事情！”
　　“奇怪？”
　　不說還好，一說女孩的臉瞬間又紅了，下意識回放傷不起啊！於是再次開始語無倫次：“就算做也只能我對你做！”
　　商碧落歪頭：“不太公平吧？”
　　“囉、囉嗦！”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敢不聽話就揍你！”
　　出乎她的意料，青年居然很是爽快地點了頭，說“好”，這讓女孩鬆了口氣，但同時似乎內心深處又有一丁點隱秘的其他情緒在翻涌，只是一時之間她也察覺不到那是什麼，而後她就聽到商碧落這貨再次開口——
　　“‘奇怪的事’的具體劃分範圍呢？”
　　“……”
　　商碧落眨了眨眼眸，笑了：“抱你算嗎？”
　　“不、不算吧？”
　　“這樣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算嗎？”
　　“也……不算吧？”
　　“那麼，”青年壓下女孩的腦袋，大約是沒有感覺到什麼威脅性，她並沒有反抗，他輕輕親了親她的臉頰，“這樣呢？”
　　“……也還好？”
　　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輕點她依舊水潤的脣瓣：“這裡呢？”
　　“……”等等！她是不是又被占了一次便宜？恍然大悟的夏黃泉一巴掌就拍飛了某人的賊手，直接從他身下跳了下來，插腰怒道，“少給我耍花招，總之一切色咪咪的舉動都是奇怪的！”
　　商碧落撐在輪椅上的手托著下巴，繼續問道：“你分辨‘色咪咪’的界限是怎樣的呢？”
　　“……你、給、我、閉、嘴！”夏黃泉直接發飆了，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她跑上去一把提起青年攤在桌上，掀起這貨的上衣就“稀裡嘩啦”地從上到下一陣亂摸亂抓亂撓，最終總結陳詞，“像這樣就是，明白嗎？！”
　　還沒等對方給她回覆，夏黃泉突然聽到一聲輕響，抬頭間，驚訝地發現門口居然站著幾個熟人……言小哥小烏以及好久不見的蘇玨和蘇一，而他們的臉上也掛著顯而易見的震驚神色。
　　等等，震驚？
　　夏黃泉後知後覺地開始查看起自己目前的情形，嗯，青年被他按在桌上，上衣掀開，剛剛被粗魯“蹂躪”過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的紅色，而她的兩隻爪子一隻在胸前另一隻在小腹上，僅僅這樣也就算了，問題是她之前被弄亂的衣服忘記整理了啊，頭髮也亂糟糟的，臉色和嘴脣即使看不到也可以猜到是怎樣的！更為坑爹的是商碧落這貨還一臉鼻青臉腫的慘樣——好一幅反抗不成被強X的悲劇場面！
　　兩方中，還是言必行最先反應了過來。只見他默默伸出手捂住小烏和蘇一的眼睛：“這是大人的世界，未成年不要踏入。”小烏姑且不說，後者從誕生到現在還不到一歲呢！
　　蘇一：“難得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至少讓我看完啊！”
　　言小哥：“閉嘴！”
　　小烏：“媽媽，奶奶在和爸爸做什麼呀？”
　　言小哥：“……挺正常一事怎麼從你嘴裡出來就這麼奇怪呢？”
　　蘇玨：“……”
　　言小哥：“……”默默點蠟！
　　“等等！”夏黃泉連忙想解釋些什麼，卻只見到大門在她眼前關上了，隨之而來的還有這樣一聲，“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
　　“繼續……個鬼啊！”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好嗎？
　　名聲啊啊啊！
　　思來想去，都是那本坑爹的書惹的禍，夏黃泉一把抓住書，狠狠地甩在地上，踩踩踩踩踩踩！
　　與此同時，依舊躺在桌上的商碧落居然一邊治療傷口一邊笑出了聲來。
　　“不許笑！”
　　“咳……嗯，不笑……”
　　“……都說了不許笑啦！”夏黃泉鼓著臉看青年，但不知為何一想起剛才的情形，似乎還真有那麼點好笑，再一看他那張可憐兮兮的臉，嘴角不由地勾了起來，又連忙落下，碎碎念地拼命蹂躪著腳下的書！
　　踩踩踩踩踩踩踩踩踩！
　　《泡妞大全》：親，關我什麼事？而且你女人不是消氣了嗎？
　　可惜，惱怒中的女人是沒有理智可尋的。
　　片刻後，商碧落非常動作嫻熟地將臉上的傷痕消除完畢，而夏黃泉也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物，她知道，蘇玨來這裡想必是有事情，但是出門的瞬間她猶豫了下，想了想回頭說道：“不然，還是你一個人出去吧！”她真的沒有臉出去啊！
　　“好。”商碧落答應地倒是很爽快。
　　“等等……”夏黃泉直覺不對，“你想怎麼對他們說？”
　　“唔，就說你想一個人休息會？”
　　“……”雖然聽似沒什麼問題，但為啥總覺得那麼詭異呢？夏黃泉歪了歪頭，最終還是決定，“算了，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
　　——嘖，真可惜。
　　——總覺得這傢伙有什麼陰謀，錯覺嗎？
　　與此同時，靜坐在客廳中的四個男人，又是另一種氣氛了。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其實三個男人也不差的，尤其現在還是四個，待會還要再加上一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徹底拋棄了節操

　　彆彆扭扭地走了幾步，夏黃泉突然意識到，越彆扭就代表越心虛啊！問題是她啥都沒做，有必要心虛嗎？完全沒必要！
　　正所謂“君子坦蛋蛋，不，蕩蕩，小人藏雞雞”……哪裡不對？總而言之，態度決定一切，於是，懷著這樣心緒的女孩，再次頂起了一張冷艷高貴的臉走進客廳。
　　真女【劃掉】漢【劃掉】子，就是這樣自信！
　　但是，她的做法真的有效嗎？且看看這幾人的心聲吧：
　　言必行：典型的死鴨子嘴硬啊！
　　小烏：爸爸的表情好奇怪……
　　蘇一：嘻嘻嘻嘻嘻嘻。
　　蘇玨：……
　　好吧，最後這位因為打擊過度還沒回血，尤其是，跟在女孩身後的商碧落還露出了那樣一副可惡的表情，讓人相當想將其拖去人道毀滅！
　　“咳！”夏黃泉見幾人不說話，坐下後輕咳了一聲，看向蘇玨，“阿玨，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雖然內心撓墻抓墻捶墻地想問之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面對女孩時向來脾氣好的蘇小哥還是體諒了她故意岔開話題的舉動，點頭道：“是關於北地的事。”順帶抽空來看看她，結果……無法回想啊……
　　“北地？”一聽這話，夏黃泉的臉色瞬間鎮定了下來，“怎麼了？”
　　蘇玨笑了，似乎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北地用來控制人造異能者的藥物，已經成功做出複製品了。”
　　“真的？”
　　“嗯嗯，我保證，本體沒有撒謊。”蘇一舉手，“如果他騙人的話就讓蘇二和蘇五去死~”
　　“……”夏黃泉很想說，關他們什麼事！不過，得到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不錯了，雖然她知道藥物對人造異能者來說只是飲鴆止渴，但至少得先止了渴活下去才能尋找真正的良藥吧？只是，“有沒有辦法根治呢？他們的問題。”
　　蘇玨搖了搖頭，如此說道：“因為使用暴力手段強行促進身體進化，他們體內的各項因素都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損傷，僅憑藥物恐怕很難完全治癒，只是，最近從捕捉到的進化型喪屍身上得到了新線索。”他頓了頓，盡量用女孩也能聽懂的話語接著說道，“既然通過某種外部刺激可以強行開啟身體的進化，那麼，是不是也能關閉掉它呢？唔，這麼說吧。”
　　青年思考片刻後，打了個比方：“如果人體是一隻正常大小的氣球，強行開發異能就像是往裡面充氣，雖然看起來越來越大，但其實一不小心就有爆炸的危險；那麼，如果停止注氣，雖然比起從前情況要差些，但至少暫時沒有爆裂的危險，之後如果能再找到手段將氣體抽出，也許能恢復原狀也說不定。當然，”他苦笑了一下，“就像司翊所說過的，人體本身實在是太過複雜了，即使身為人類本身的我們至今也無法完全摸透。這個治療過程更不可能像氣球充氣放氣那樣簡單，一切舉動都可能以生命力作為代價，並且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我明白的。”夏黃泉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我明白的，實驗不可能一帆風順，但是，比起漆黑，我更願意待在有一根蠟燭的房間裡，雖然火光微弱。”
　　青年怔了怔，隨即輕笑出聲：“果然像是你說的話，那麼，我也要更努力才可以啊。”
　　“正是如此！”
　　兩人相視而笑。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誰都知道的事實嗎？”
　　能這麼說話的，除了商BOSS還有誰？
　　夏黃泉：“……”默默踹了他一腳，怎麼說話的！而且……那個「誰」明顯不包括她啊！
　　蘇玨倒是不以為然，不，應該說習以為常，只是淡定地回答道：“從北地的資料中，我發現他們的研究員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且針對此進行了研究——該如何有效地控制氣的輸入量，使得實驗拼在掌握異能的同時又不那麼快地陷入副作用中。”
　　“那麼，結果如何？”
　　“沒有什麼進展。”
　　“……那麼？”
　　“應該是忍不住了吧。”商碧落輕笑了一聲，放在膝上的雙手指尖交叉，“僅僅人類的試驗品，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
　　“這也……”
　　蘇玨閉了閉眼眸，點頭：“是這樣沒錯。與此同時，他們對喪屍的進化類型也很感興趣。”
　　之後的話，不言自明。
　　接下來幾人又談了些內容，蘇玨便站起身離開了，走前，還給小烏留下了一些複製藥物，但即便如此，也沒辦法讓夏黃泉的心情變得輕鬆起來。
　　也許是注意到了她的思緒，商碧落握住她的手，輕聲說：“人類的貪慾是無止境的，你無須自責。”可是，如果她沒有捏碎那顆晶石開啟人類的進化篇，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雖然知道這麼想毫無意義，但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這樣覺得。
　　“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做到，我們都已經死了。”商碧落輕嘆了口氣，“而且，沒有異能的市民又如何能對抗進化的喪屍呢？”
　　“……嗯。”是啊，一切似乎都被註定好了般。
　　那麼，系統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製造出一批人工異能者？再與自然異能者發生戰爭？或者與曾經是人類的喪屍發生戰爭？人類與人類自相殘殺，這樣就可以了嗎？
　　這個世界的意義又究竟是什麼呢？
　　完全不明白。
　　“不需要去想。”
　　“可是……”
　　商碧落微笑了起來：“如果怎麼都想不明白的話，把這當成我們相遇的背景如何？以億萬人性命為煙花點綴的盛大夜宴。”
　　“……喂！”這傢伙，還可以再陰暗一點嗎？踹，“你乾脆說以億萬人的鮮血為你洗臉不是更好？希望能把你的臉皮洗薄一點！”
　　“……”嘴巴真是越來越毒了啊，跟誰學的？
　　隨著冬季將過，冰凍住的帶河有消融的跡象，喪屍的進攻突然變得迅猛了起來，其中甚至又出現了幾種新型的喪屍，在剛開始異能者吃了一些小虧，但因為事先有準備的緣故，很快就針對其調整了戰策。
　　持續了一整個冬季的對峙，除非有新的契機出現，否則想必會繼續持續下去。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商碧落內心深處其實也是如此期望的。
　　W市和南地互為狩獵場，喪屍捕捉人類食用進化，人類又何嘗不能如此？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如果沒有喪屍，W市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個不受控制的棋子，在失去作用後，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他什麼都不會做，為了維持這種平衡。
　　不過如果從長遠看的話，想必勝利的必然還是人類，之所以這麼說，原因只有一句話——人類能生孩子，喪屍生不了。
　　很現實又很殘酷。
　　簡單來說，人類的數量會增加，而喪屍死一個就少一個。
　　持續下去的結果不言而明。
　　不過那想必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商碧落垂下眼眸，無聲地笑了，現階段，果然還是考慮該如何跳過接下來的十五次比較重要吧？
　　以及……
　　他抬起頭注視著那個在廚房中忙碌的背影，都做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你的選擇會是什麼呢？
　　不過，怎樣都無所謂，他的選擇和北地一樣，不聽話又沒用的東西沒必要存在。
　　“你又怎麼了？”夏黃泉滿臉奇怪地注視著身邊的青年，伸出手搓了搓手臂，“笑得陰森森的，好噁心！”
　　商碧落轉過頭，彎起眼眸微笑：“嫁給我好不好？”
　　“……再見！”又來了！這種上廁所順帶看書的敷衍感是怎麼回事啊？可惡！
　　女孩轉身就走，身形驀地一頓，彷彿想起了什麼般，突然又回過頭大步走了過來，一腳踩在某人腿上，低頭眯眸，很有氣勢地問道：“老聽你念念叨叨念念念叨叨，我問你，嫁給你有什麼好處？我憑什麼要嫁給你？”
　　“唔，”青年佯裝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我會對你好。”
　　“你現在敢對我不好就揍死你！”
　　“……我隨便你揍？”
　　“現在難道不是嗎？”
　　“……”商碧落摸了摸下巴，而後非常厚顏無恥地說道，“你不是很喜歡我的臉嗎？”
　　夏黃泉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這貨是在發春嗎？徹底拋棄了節操和下限後居然呈現出如此可怕的姿態，商碧落還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啊……不過，“我現在也可以每天看到你的臉不是嗎？”
　　商碧落笑了，這貨臉上甚至還浮起了兩朵紅暈，似乎在說著什麼不好意思的話：“嫁給我後可以每天清早以最近的距離觀看。”可語氣真是一點害羞的意味都沒有。
　　“……”總是這樣！在她以為他已經到達極限後，總是能再展現出更多一點的無恥！
　　“如何？”
　　“呵呵。”夏黃泉冷艷高貴的一笑後，收回腳轉身就走，走到幾步，她終於抑制不住地很是不雅地送給了他一隻中指，而後得到了這樣的回應——
　　“要嫁給我嗎？”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0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次比一次坑爹

　　總之，一個男人究竟能無恥到什麼地步，商碧落已經以自己的親身行為充分地向夏黃泉闡述了這一點。
　　事到如今，女孩深深地為自己的眼光懺悔著，從前表姐說她眼瞎她還不信，現在看來，釣到金龜婿的表姐才是老江湖真絕色啊！她自己簡直是弱爆了，可是現在後悔似乎也晚了，某人已經甩都甩不掉……咳，她才不是炫耀呢！
　　轉眼間，冬去春來，萬物復甦，原本冰凍的帶河在不覺間已然徹底消融無形，但這並未影響人類的步伐。配合熟練的狀態中，幾個異能者合作後無需多少時間便可製造出一條通往南方的橋梁。在這種情形下，河對面似乎真的變成了人類的試煉與狩獵場，最起碼相對而言是這樣的。
　　隨著喪屍的形勢相對穩定，小烏自從那天的談話後也漸漸變得奇怪了起來。北地派來的幾個探子似乎也逐漸習慣了W市的生活步調，打入異能者內部的明七與肯因為優秀的異能，已然漸漸被其他人所接納，特別是性格開朗的前者，跟著元不修在聯盟中算是混得如魚得水。與此同時，北地在這段期間通過陳雨陸陸續續地又派來了一批人，似乎是要打定主意將滲透進行到底，並且為轉移“試驗品”做各種準備。
　　夏黃泉雖然清楚地知道一切，奈何這並不是她所擅長的方向，只能讓開由其他人支持了，對於現在的青年她還是比較安心的，雖然偶爾還會黑心一把，但至少……他會顧及她的感受，已經算是很了不起的進步了。
　　當然，煩心的事情也有不少，比如：
　　“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
　　“不，喬安娜，我的愛！請告訴我究竟怎樣你才能接受我？”
　　“都說了，我不是你的喬安娜好嗎？”
　　“不，你只是失去了記憶……等你想起來，一切都會明了。”
　　“我說啊……你……”
　　“抱歉抱歉，他又發瘋了。”明七撲過來，火速將自己動不動就抽風的小夥伴拉走。
　　“不……喬安娜……放開我！喬安娜！”
　　“……”夏黃泉扶額，這幾乎是每幾天就會出現一次的例行公事了，現在整個W市的人都知道有個了不起的小夥子在糾纏她，不僅沒人說他是騷擾還紛紛讚嘆他勇氣可嘉，希望能盡快打破『獅王陛下似乎不愛外國佬』的障壁！
　　其實對此感到苦惱的不僅是女孩，對方也是一樣的。
　　“隊長，你管管他吧！”明七氣哼哼地將手中的肯往地上一丟，看向安靜坐在角落中的白髮面具青年，“一天到晚去糾纏人家，他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有什麼丟人的？我是在正當地追求真愛！”肯雙手合十，眼中飽含著熱淚，“打擾我男主之路的傢伙，小心我報復你，讓你變成炮灰！”
　　“……”明七大怒，“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信不信我揍你？”
　　“來啊！為了真愛我無所畏懼！”
　　“你這傢伙……”
　　“安靜。”羽白的聲音很輕，卻包含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味道，爭吵中的兩人下意識閉上了嘴，沒有再開口，只是雙眼還如同鬥雞般的互瞪著，似乎誰都不願意退縮。
　　“肯，”羽白看向金髮年輕人，“那個女孩不是你的喬安娜。”
　　肯急了：“她就是！”
　　明七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她才不是呢！人家有戀人的好嗎？還不止一個！比如那個坐輪椅的，比你帥多了好嗎？兩人整天黏一起，別提多恩愛了！哼，秀恩愛死得快。”話題不知不覺間就歪了……
　　“你的行為我不會干涉。”
　　“真的？”聽到隊長說出這樣的話，金髮年輕人可以說是驚喜交加。
　　“但是，”羽白的聲線微沉，隱約夾雜著某種壓迫感，“希望你能把握好尺度，一旦……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清除。”
　　“……”
　　也許是最後的兩個字之內包含的殺意太過盎然，肯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為何想起了末世剛開始時女孩在視頻對面慘死的場景，血腥味漫天漫地地衝入鼻中口中，讓他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隊長，他肯定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再說他也沒這個膽子啊，對吧，肯？”明七向來是沒有多大氣的人，雖然最初抱怨的人是他，但遇到這種時候，第一個站出來勸說的人還是他，也正因此，雖然他說過肯很多次，後者也始終沒有和其鬧翻。
　　羽白沒有搭理他的話，只是站起身緩緩走出了房間，獨留最先發生爭吵的兩人於房間中——只是，他們再也吵不起來了，起碼目前是這樣。
　　因為身體缺少色素所以髮絲呈現白色的青年靜靜地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驀然抬起手指，似乎想要取下面具，然而只是觸摸到冰冷的外表便頓住，片刻後緩緩垂了下來——他知道下面的這張臉是怎樣的，雖然不難看，但同時也異於常人。
　　只有那個人不這樣覺得。
　　與此同時，另一邊——
　　“哈，妹子，聽說今天那小子又來了？”言必行是典型地唯恐天下不亂。
　　“……”夏黃泉嘆氣，“算我求你，能別提這件事嗎？”
　　“其實我覺得那小子不錯啊。”言小哥猥瑣兮兮地笑了起來，“你就勉強收了他嘛~”
　　“……再見！”
　　“別這麼心狠啦。”
　　“呵呵，”夏黃泉衝他一聲冷笑，趁這貨膽戰心驚之際，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我看你姿色倒是不錯，要不要收了啊？”
　　“……我還想多活幾年啊謝謝！”
　　夏黃泉輕哼了一聲，鬆開手，施施然轉身離開：“我也還想多活幾年。”
　　一個月後，位於西北地區的北地研究所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故。
　　原本被送至W市的異能者突然歸來了一部分，還帶來了些許生面孔，在他們離開之後，這些北地最尖端的研究者腦中的想法似乎全部發生了變化——製造異能者的工作被暫停了下來，與此同時，如何將他們復原以及喪屍病毒的秘密所在成為了他們研究的主方向。
　　除此之外，另一個小小的地方也發生了變化。
　　那就是，他們的效忠對象，從北地政府變成了W市的某個人。
　　事後夏黃泉感慨，所謂的催眠洗腦異能，真的是一種超級作弊的東西，好在使用的時候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否則真是令人害怕。
　　而通過小烏策反的北地異能者，明面上依舊接受著北地的命令，暗地裡他們打入各個集團和組織的行為反而為商碧落和蘇玨的控制提供了便利，使得他們對城市的控制越加嚴密。
　　更讓女孩驚喜的是，在那次北地研究所之行後，她居然又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回歸之匙，將它與商碧落隨身攜帶的殘破鑰匙放在一起時，二者居然非常不符合自然規律地融合在了一起。至此，這把來歷神秘的要是她已經拿到了三分之二。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如此順暢，可惜，天從來不遂人願，每當形勢似乎穩定下來後，就總會發生一些新的變化，比如一周後的這一天——
　　【喪屍已發生高級進化。】
　　這條消息簡直來的莫名其妙，以至於正抱著電腦翻看帖子的夏黃泉一時之間甚至以為是哪裡來的惡作劇。
　　但緊接而來的另一條新消息徹底打破了她的僥倖——
　　【喪屍病毒修改傳播方式，從此將不會通過空氣傳播。】！
　　這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
　　接二連三的消息幾乎要將女孩砸暈了，最後一條聽起來似乎是好消息，但接在第一跳後面反而會讓人心生不安。
　　這真的是人類的福音嗎？抑或是為地獄大軍到來吹響的戰之號角？
　　【喪屍族群出現新王者。】
　　新的……喪屍王？
　　幾乎在這個消息響起的瞬間，夏黃泉下意識地看向了南地的方向，就在剛才，那裡出現了新的王者？
　　“怎麼了？”青年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女孩的異常。
　　夏黃泉連忙看了他一眼，隨即微微放下了心——還好，青年身上的死氣顏色沒有變深，而後微微搖頭：“不……”
　　“你以為我會信？”
　　“……”女孩嘆了口氣，“好吧，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但是……那裡出現了新的喪屍王，而且，那群怪物恐怕會再次進化。”
　　“這可真是不妙。”
　　“想表達緊張的話，能麻煩你連臉的表情和話一致嗎？”
　　這種時候商碧落倒沒有開玩笑般地做出女孩所說的表情，只是輕輕反問道：“很擔心？”
　　“那當然！”夏黃泉抿了抿脣，“它們已經夠危險了，如果再次進化……”
　　商碧落搖了搖頭：“所謂的進化方向未必都是武力的。”
　　“你的意思是？”
　　“現在還無法下判斷。”只是，如果不是武力，也許情況會變得更加糟糕也說不定。
　　夏黃泉蹙起眉頭，手無意識地捂住心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會有什麼麻煩找上門一樣。
　　“……”
　　幾天後，她的預感得到了證實。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謂的進化

　　“喪屍要和我們談判？”
　　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時，夏黃泉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如果不是這樣，怎麼可能會聽到如此驚悚的話語？
　　商碧落好笑地看著女孩如同見鬼一般的表情，將她拉過來揉了揉臉：“好點了嗎？”
　　“……完全不好！”夏黃泉扶額，“那個喪屍王究竟在想些什麼？”
　　“無論在想什麼，他能想到把消息散播開來，就絕不屬於蠢人的行列。”
　　“……”
　　青年勾起脣角，輕輕笑起：“以‘不再食用人類並且願意無償提供晶石’為前提進行談判，想必有不少人會心動吧？”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那可是喪屍，吃人的怪物！說它不吃人誰會相信？就跟說狗不吃……咳，一樣啊！”夏黃泉皺起眉頭，“就算病毒不再會通過空氣傳播，人和喪屍和平共處這種事……”
　　“你認為不可能？”商碧落挑起眉頭，已經挺久沒看到女孩的情緒如此激烈，他覺得挺有趣。
　　“沒錯。”女孩的回答斬釘截鐵。
　　“那麼，如果大部分人都同意談判並且接受與它們和平共處呢？你打算怎麼做？”
　　“……”夏黃泉很想說——怎麼可能？但同時心中也明白，並非沒有出現這種結果的可能，她深吸了口氣，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我什麼都不會做。”
　　“哦？”
　　“任憑心意做出選擇是每個人的自由，我沒有權力代替他們做出決定，更沒有權力強制他們服從我的決定。”
　　“原來如此。”
　　“但是，”夏黃泉握緊腰間的刀柄，“我會好好看緊那群怪物。”
　　青年撫上女孩的手背：“你也不必如此擔心，我想，它們還是很有誠意的。”
　　“誠意？”
　　“嗯。”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喪屍所進化出的能力想必是……
　　“你說的誠意究竟是……”
　　“姑且先放下它，看看這個如何？”青年一邊說著，一邊點開了論壇，如商碧落所說的一樣，這件事在人類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而在消息傳到論壇上後居然沒有被和諧，不知出於什麼考慮，這條消息被允許傳播了。於是人們的交鋒集中在了這裡，飄紅的帖子層出不窮，比如：
　　【討論】喪屍提出的談判是否可信，大家怎麼認為？【加精】
　　no1：沙發是我的！
　　no2：ls滾粗，以及，我不相信喪屍的話。
　　no3：不相信+1
　　no4：不相信+2
　　……
　　no8：不相信+10086
　　……
　　no20：話說這個消息是真的嗎？喪屍能談判？愚人節還沒到好嗎？
　　no21：贊同ls的觀點，這個消息真的可信嗎？
　　……
　　no50：我是w市的，不信看我的註冊信息，消息絕對可信，否則論壇也不會允許大家討論吧。
　　no51：樓上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就算消息是真的，喪屍說的話真的能夠相信嗎？別忘了，他們可是一群以吃人為生的怪物。
　　……
　　no100：人類和喪屍在生物鏈上根本處於不同的地位，更不是類似的生物，甚至曾經還以食人為生，怎麼可能和平共處？
　　……
　　no200：我不同意大家的看法。原因如下：首先，喪屍過去也曾經是人類，更是人類創造出的病毒的受害者；其次，喪屍吃人並非是為了生存，而只是出於沒有進化出智慧之前無法抑制的本能；再次，喪屍既然提出了談判的前提，很顯然，它們進化出了智慧，並且可以有效地控制那種食人的本能；最後，喪屍的數量非常多，如果再繼續進行戰爭，就算能獲得勝利，也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其中，如果真的有辦法和平共處，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no201：雖然不同意樓上的觀點，但不得不說十分中肯。
　　no202：中肯+1
　　……
　　no300：好奇喪屍談判內容的難道只有我一個嗎？
　　……
　　no400：300樓你不是一個人。
　　……
　　no438：期待具體內容。
　　……
　　夏黃泉心情複雜地翻著這些帖子，不可否認，200樓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就長遠看人類必然能滅掉喪屍，但除非發生什麼大的轉機，否則恐怕不知道會是多少年以後的事情了。
　　畢竟，喪屍的總數比異能者的總數要多出不少。
　　普通人雖然亦可以戰鬥，但與異能者不同，他們一旦被咬就可能變成喪屍。簡而言之，製造一個喪屍只要一口，再出現一個異能者卻需要拼那千分之一的機率。而異能者與異能者的結合是否能百分百誕生出新的異能者，也需要時間的證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喪屍進化出的新能力，是生育力。”
　　“生育力？！這怎麼可……”女孩的話音頓住，因為她明白，青年的判斷很少會出差錯，只是，這一次她真的希望他是錯的，只是，她更加疑惑了，“有生育能力就意味著它們能製造出更多的喪屍吧？那麼，為什麼它們會主動求和呢？”怎麼看進化後的喪屍都站在了必勝的立場上吧？既然如此，為什麼會提出談判呢？
　　“我想，所謂的‘生育能力’想必是有限制的。”
　　“限制？”
　　“比如，”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喪屍與喪屍結合無法誕生出新的喪屍，必須和人類結合才可能做到。”
　　“……你開什麼玩笑？”
　　又伸出一根手指，“再比如，與人類結合誕生的新喪屍，比起被咬後轉化的同類，更容易進化。”
　　“……”
　　“再再比如，異能者較之普通人類，更可能誕生出能力強大的新喪屍。”商碧落說到這裡，停下了話音，注視著臉色越加嚴肅的女孩，“這樣，就可以理解它們的行為了吧？”
　　“……生物的進化本能？”
　　“沒錯，”商碧落微微頷首，“掠奪人類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做到的事情，相較而言，和平手段要更穩妥吧？”
　　“……就算如此，怎麼可能會有人類願意與喪屍結合？”
　　“誰知道呢。”商碧落很是灑脫地一攤手，“反正接下來就什麼都清楚了不是嗎？”
　　“你還可以更不負責任點嗎？”
　　“比起這個，”青年歪過頭，微微笑了，“喪屍都可以生孩子了，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一個？”
　　夏黃泉撇嘴：“你給我生還差不多！”
　　“……”
　　“而且，你居然會想要孩子？”女孩用一種非常驚奇的眼神注視著商碧落，“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商碧落很是無語：“你對我到底有著怎樣的誤會？”
　　“比如說，”學著剛才青年的樣子伸出一根手指，“我這樣罪惡的血液，還是不要再延續下去了！”
　　“……”
　　“再比如說，”伸出第二根手指，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蠟燭，“與我分割愛的傢伙，不該存在於這世上！”
　　“……”
　　“再再比如說，”第三根手指瞬間再現，配合點燃蠟燭後的陰暗臉，“居然敢存在於我心愛女人的體內，死吧！”
　　青年內心有種非常想撬開女孩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些什麼東西的衝動，事實上，他還真就這麼做了：“那完全是變態的想法吧？”
　　“你不就是變態嗎？”
　　“……”好吧，這麼說也許沒錯，“雖然我的確不喜歡孩子，”對於這一點，商碧落倒是很坦誠，“但是，如果是你和我的，我覺得還是可以忍耐的。”
　　“再見！”那種勉強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混蛋！而且她根本沒答應要給他生好嗎？
　　“所以，要嫁給我嗎？”
　　“……我、拒、絕！”
　　拒絕似乎完全影響不了青年的好心情，他掰指一算，嗯，似乎只有最後三次了？
　　三日後，經過對人類意見的總結後，北地和w市政府先後接受了喪屍的談判要求，喪屍方將談判時間和地點的安排權全數交到了人類的手中，所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喪屍王將親自前來，與此同時，它希望在人類的談判團中見到w市人口中的獅王陛下。
　　不過對此，所有人都不覺得奇怪，甚至連夏黃泉本身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而且說到底，她對於那位新上任的喪屍王還是挺好奇的。於是，她應允下了這件事。
　　雖然病毒不會再通過空氣傳播，但北地處於各種方面考慮，派出的居然是研究所中的人造異能者，只是他們不知道，其實這些人早已在w市的控制之下。
　　不過，說起人造異能者，夏黃泉倒是對其中一個叫“羽白”的人有點在意，雖然只見過一面。這倒不是因為他的白髮和面具，而是總覺得稍微有點微妙，但努力去思考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於是也就暫且擱置了。
　　聽商碧落說，他就是之前潛入w市的領頭人，本著“不曝光”的想法，他自然沒有參與談判團。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時間定在一周後。
　　地點即是帶河之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0

第一百一十九章    身高是硬傷

　　一週的時間轉瞬即逝。
　　夏黃泉完全沒記住談判陣容內容之類的玩意，因為從見到那些「喪屍們」的第一刻起，她的目光便全數被吸引了。當時浮現在心中的唯有一個念頭——這些傢伙，真的還是喪屍嗎？
　　辨清人類和喪屍，除去外表外，還有個最簡單的方法——死氣。
　　喪屍的身上總是盤繞著層層疊疊的黑色氣息，那比黑夜更黑、比死亡更靜的不祥氣息簡直像在彰顯著它們“死者”的身份，然而，這一次她所見到的，卻完全不同。
　　死氣依舊是有的，卻很淡，就像是瀕臨危險的人類，卻不至死去。
　　實力越高，這種死氣便越淡，連外表都更趨向於人類了。這群被派來談判的喪屍，青黑色的外皮明顯地淡去，說話間頭腦和用語都非常清晰，臉孔甚至可以做出各種類似於人的表情，雖然看似僵硬。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在表明——喪屍在漸漸活過來。
　　“人類之王，我們的王在等待你。”實力最強勁、長相也最像人類的喪屍舉起手朝夏黃泉行了個軍禮，不得不說，這個姿勢讓女孩覺得相當怪異，而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略有些赧然地說道，“抱歉，我變成喪屍前是個軍人，所以習慣了。”
　　“……”
　　“王，一直想見到你。”
　　“為什麼想見我？”
　　“因為，”這位曾是軍人的喪屍調動臉部的肌膚，似乎是在微笑著回答道，“您是曾殺死過我族之王的強者，值得我們的尊敬。”
　　“……”這群曾經的怪物，此刻簡直就像是追求強大的正常種族一般，卻又危險異常，“你們的王在哪裡？”
　　“在那裡。”
　　夏黃泉朝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對面岸邊的高處靜站著一個身影，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對方舉起手十分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妹子……”一直關注著失態的言小哥叫住了女孩，萬一妹子出了什麼事他可怎麼跟沒來的阿商交代啊？
　　“沒事，他們沒有惡意。”夏黃泉用眼神這樣回答道。
　　也許是看到了女孩眼中的固執，言必行沉默片刻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但緊接著說道，“我和你一起去。”轉頭看向喪屍們，“沒問題吧？”
　　“當然，你的強大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呵呵，省省吧，就算你們這麼誇我，我也不會對你們生出更多的好感。”
　　“那還真是可惜。”
　　兩人並肩而行，很快到達了這座利用異能臨時搭建而成的橋梁的盡頭，言必行站住身形：“我在這裡等你。”
　　“啊？”
　　“王之間的談話，我們這些平民參加什麼。”言小哥聳肩，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支煙叼在口中，“去吧去吧。”
　　夏黃泉笑了起來：“你才不是什麼平民呢，如果我是王的話，那麼你就是我的……”
　　“什麼？”青年的眼睛亮了，“事先說好，少於二品的官職我不接受啊。”
　　“大內總管。”
　　“聽起來不……喂！那不是太監嗎？！”
　　裝作沒聽見身後的怒吼，夏黃泉腳步輕快地到達了河對岸。
　　“喲~”站在高高石板上的人俯下身朝她打了個招呼，而後動作敏捷地翻身跳下。
　　直到此時，女孩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新喪屍王”，果然，不一樣了。
　　不同於過去那喪屍王的外表，新王在長相上比之前那些喪屍更像人類，除去膚色還有些許淺青牙齒略有些尖銳外，甚至頭上都長出了及耳的短髮，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對方的身份，夏黃泉差點覺得他只是個身體不好牙口卻很好的青年。
　　“終於見到你了。”身為王者，他做出的笑容比起手下似乎要成功地多，而當笑起來時，青年看似泯然眾人的臉孔瞬間生動了起來，“夏黃泉，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
　　“沒錯。”
　　伸出手，“我變成喪屍之前叫諸葛萌，很高興見到你。”
　　“……”誰會和喪屍握手啊？
　　很自然地收回手摸了摸後腦勺：“哈哈，你一定是覺得我的名字很好笑吧？是媽媽給我取的，因為我出生在萬物萌發的春天，不過似乎和姓不太搭呢。對了，我的衣服是不是也不太搭。”
　　“……”夏黃泉抽了抽嘴角，她來是聽這個的嗎？不過，“是不太搭。”
　　“果然嗎？真糟糕啊。”名叫諸葛萌的喪屍王有些糾結地扯了扯衣袖，又提了提褲腿，“因為這邊全部被炸毀沒什麼物資，又不能光著身子見你們，所以衣服是從你們之前被我抓住的人身上扒來的。”
　　“……”夏黃泉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而喪屍也是通過這些被抓住的異能者的口，將“希望談判”的口信傳了出去，畢竟喪屍不吃人改搶衣服了本身就是它們改變的證明。
　　“那些人都太高了，矮的又是女裝，我不能穿。”
　　夏黃泉仔細看了眼青年，對比了下身高，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是你太矮了。”
　　“……一米六也是正常身高啊。”
　　“對男性來說不是。”
　　“……”
　　這種贏回一局的快感是怎麼回事？不，她根本不是來做這個的吧？
　　“這不是我的錯。”喪屍王痛苦地捂住臉，“誰讓我死在發育時期呢？本來我絕對可以長到一米八的。”
　　“你死前多大？”
　　“二十二歲。”
　　“……”能長到個鬼啊！不，重點完全歪掉了吧？夏黃泉重新把話題轉了回來，“你見我究竟有什麼事呢？”
　　“好奇。”
　　“好奇？”
　　“這個世界，如今存在著三個種族——自然人，進化人以及……”青年指了指自己，“異變人。作為異變人的首領，想見一見進化人的首領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而且，我能感覺到，”他注視著女孩，眼眸中燃起與外表不太符合的濃濃戰意，“你很強，有機會願意和我打一次嗎？”
　　直到此刻，夏黃泉才注意到，青年的瞳孔的確如人類一般是黑色的，然而外圍卻與皮膚一樣泛著淡淡的青，隨著他身上氣勢的加強，那顏色也漸漸深邃了起來，但是，她又怎麼可能會害怕？
　　“隨時奉陪。”
　　“太好了！”青年很是開心地說道，“可惜現在不是時候，既然你今天來了這裡，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對異變人和進化人和平共處怎麼看？”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夏黃泉會斬釘截鐵地說“毫無可能”，然而此刻，女孩猶豫了。眼前的青年外表實在是太過類似於人類了，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還泛著濃濃的生機，這是一個活著的生物——所有本能都這樣告訴她。
　　然而——
　　“你忘記你們曾經怎樣傷害人類了嗎？”
　　“而將我們變成這樣的正是人類自身，不是嗎？”青年並沒有露出氣憤之類的表情，只是平靜地述說著，“導致一切悲劇的病毒正是自然人科學家研究出來的，從這個方面說，進化人和異變人都是受害者，不是嗎？”
　　夏黃泉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你這個說法倒是很新奇。”
　　諸葛萌攤開手，無奈地說道：“被病毒感染後，要麼成為進化人，要麼變成異變人，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我們可以說是人類進化的兩個分支。雖然後者的危險度高了些，但我們曾經都是人類不是嗎？為什麼非要你死我活？為什麼不能夠互相理解？”
　　“互相理解？”
　　“沒錯，如果你們答應和解，我會和同伴們一起殺死全部行屍。”
　　聽到這句話，夏黃泉真正地驚訝了，眼前的這個喪屍王居然說自己要殺死喪屍？這到底是……
　　“它們並不是我們的同類。”彷彿看出了女孩的疑惑，青年輕輕搖了搖頭，“我們定義‘異變人’最基本的條件即是擁有智慧以及抑制自己食慾的能力，而無法做到這一點的，只是殘次品，我們不會承認它們的同伴身份。這樣的誠意，你認為夠嗎？”
　　“你說要給予我們的晶核，就是……”
　　“沒錯，”青年毫不猶豫地點頭，“反正那些晶核對我們也沒什麼用，給予你們也無妨。”
　　“是嗎？”夏黃泉笑了，“我記得，人類可以依靠晶核進化，而喪屍……則可以通過食用人類進化，難道我記錯了嗎？”感謝商碧落那混蛋在她來之前反覆的洗腦，否則她估計真的會被輕易忽悠了。
　　諸葛萌愣了片刻後，長嘆了口氣，略困擾地撓了撓頭髮：“你還真是不好糊弄啊……的確，我們進化需要食用人類，但那並非意味著要殺死不是嗎？比如只取血，嗯，就像吸血鬼一樣，方法還有許許多多，最重要的是，我們的確有走向和平的誠意。”
　　“那麼，除去和平，你們還想從人類手中得到什麼呢？”她才不相信會有什麼無償地付出呢。
　　而後，這位年輕的喪屍王提出了一個讓女孩驚訝不已的條件。
第一百二十章     隱藏在真實中的謊言

　　“請給予我們知識。”
　　“知、知識？”夏黃泉徹底愣住，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對方想要的居然是這個，咳，原本以為是新衣服或是增高鞋之類的……
　　“沒錯。”諸葛萌轉過頭，注視著形容蒼涼的南地，側臉的表情染上了一抹感傷，“這一片土地已經完全被毀掉了，無論是建築還是文明，而我們雖然重新獲得了‘生’，但在這個過程中所能記起的僅是過去生活的記憶，而這些都是殘缺不全的。”他重新回首注視著女孩，接著說道，“這片大地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而想做到這一切，我們需要知識。”
　　“僅僅只是這樣？”
　　“當然，如果能提供足夠的器具給我們就更好了。”這位新上任的喪屍王一邊笑著一邊抓了抓頭髮，“是不是太貪心了？不行的話用晶核跟你們交換如何？”
　　諸葛萌在女孩面前鋪開的道路，看起來的確很不錯——喪屍不再食用人類，會這麼做的行屍會被處理掉，晶核最終落到人類手中。而它們所需要的看似並不多，定期給予的血液以及……知識及支撐其使用發展的物資。
　　“我們得到耐以生存的血液的確可能會進化，但你們異能者得到晶核同樣會進化不是嗎？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諸葛萌誠懇地這樣闡述道，“這個世界已經死了足夠多的人，悲劇該結束了，我們一起來阻止它，好嗎？”
　　“……阻止？”
　　“是的，我已經不想再殺害其他人類了，而對於我們這些擁有理智的異變人，你又真的下得了手嗎？”
　　“……”她是真的下不了手。
　　雖然對方的話語如此誠懇，他所描述的未來也是那樣和平，但是，女孩直覺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所以哪怕對方用滿含失望的目光注視著她，夏黃泉直到這次談判過程結束也自始至終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因為她還是不相信他，同時相信著自己的直覺。
　　“正確的決定。”
　　“哎？”回去後，商碧落這樣的回答讓女孩吃了一驚，她立刻反應了過來，“果然，他在騙我嗎？”
　　青年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欺騙，應該是真話中摻雜著謊話吧。”不過，這種才是最容易欺騙到人的，看來那位在女孩口中“看似淳樸老實”的青年倒是深諳此道，可惜，沒人比他更清楚，這類人的剋星正是夏黃泉無疑——她的腦中宛如隱藏著隱形的掃雷機，一旦發現不安全的因素就會“嗡嗡”地發出警報。
　　“別賣關子啊！”女孩有些不滿地鼓了鼓臉。
　　“咳！”
　　“……”夏黃泉一臉無語地注視著抱拳輕咳的某人，這貨真是被她“寵”到越來越過分了，有心把他揍上一頓，可是想到這樣太耽誤時間，還是待會再揍吧……但也不能讓這混蛋太得意，於是她很是不懷好意地湊過去一把抱住某人的腦袋，抱在懷裡愛憐地摸上兩把，“乖了乖了，真是個好孩子。”
　　“……”
　　“記得過去的房東還有留下奶瓶和尿不濕，你需要嗎？”邊說著邊伸出手彈了彈商碧落的嘴脣，彎起眼眸燦爛笑，“免費服務哦親。”
　　如果夏黃泉此刻照鏡子，就會發現這個笑容和商碧落的慣用表情想像到了極點，但此刻，她只是被哽到的青年微帶報復性地勾住了腰，這個很沒節操的傢伙居然問：“還有其他服務嗎？”
　　“有哦。”她默默伸出拳頭捏得“嘎吱”響，“鬆骨，要嗎？”
　　“……”
　　“好了，不開玩笑了。”夏黃泉輕車熟路地面對面盤腿坐在某人膝上，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心口，“快說，他到底欺騙了我什麼？”
　　商碧落握住女孩作亂的手，一邊把玩著一邊說道：“先揭開一個誤區吧。關於喪屍的進化，你認為是什麼？”
　　“不是生育力？”
　　“的確如此，但是，如果我不說，你會這麼認為嗎？”
　　“……”夏黃泉皺眉，隨即反應過來，的確，那位喪屍王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這件事，倒是反覆地強調現在的它們擁有了智慧以及抑制自己食慾的能力。如果商碧落沒有提前說過，她八成是以為所以的“高級進化”是指這兩點，或者是變得更像人類，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連系統都沒有告訴她詳情，為什麼他會知道？
　　“還記得之前在南地的遭遇嗎？”
　　“你是指？”
　　“沒錯，”商碧落微微扯下毛衣的領子——雖然時令已然是初春，但天氣還是有些寒冷，故而他身上還穿著薄毛衣——露出了纏繞著青色藤蔓的鎖骨，“在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來自於血緣深處的訊息。”
　　“……”因為他曾經差點轉化成喪屍的緣故麼？這麼說起來，其他人是從自然人轉化成進化人或異變人，這傢伙倒是兩者兼具，該說不愧是boss嗎？可惡，這種主角待遇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誤區之一。”青年鬆開手，繼續把玩起女孩的手指，似乎覺得這玩具非常有趣，“正常情況下人們絕對不會想到這一點，因為在我們的心目中，他們哪怕擁有了智慧，也只是‘死物’而已，又怎麼可能具有生育力？這種印象源於我們自書籍影視中得到的觀感，簡而言之，大概是……這不科學！”
　　“噗。”商碧落刻意加大聲音說出的那四個字逗笑了女孩，“然後呢？”
　　被喜歡的女人閃閃發亮的眼眸注視著，任何男性大概都抑制不住“顯擺”的心情吧？畢竟展現自己以贏得異性的芳心可是銘刻在骨子中的本能，即使是商碧落，似乎在這一點上也僅是個普通的凡人呢。
　　“之所以主動提出殺死行屍，除去獲得我們的信任外，大概還因為那群進化失敗的傢伙沒有任何價值。無法再一步進化，也不具備生育的能力，毫無疑問是殘次品，將其清理掉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它們腦中的晶核可以換取物資。”
　　“這種做法就像是進化人殺死自然人一樣。”雖然一直殺死喪屍的她也許沒資格說，但是……
　　商碧落沒有說話，但其實他認為那位喪屍王說的也沒錯，沒有智慧的行屍根本連生物都算不上，僅是違背自然規律誕生的怪物而已，它們的存在所造就的只有破壞，而死去才能帶給人們價值。
　　“第二個誤區，你真的認為他們沒有過去的記憶？”
　　夏黃泉愣了愣：“你是說……”
　　青年點了點頭：“想必是有的，記憶、知識，什麼都不缺乏，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讓你們放鬆警惕而已，所謂的向我們學習知識也是騙人的，它們真正的目的是——血液和物資。”
　　“血液和物資……要這個做什麼？”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姑且讓我們回到原點，”商碧落歪歪頭，臉上浮現出的笑容讓女孩心中拉響了警報，果然，下一秒他問出了這樣破廉恥的句子，“你所見的喪屍王，應該是它們中最類似於人類的吧？怎麼樣？帥氣嗎？”
　　“……你真正想問的是比你如何吧？”
　　“呀，被發現了？”
　　“……你個自戀的傢伙！”一巴掌拍下！女孩沒好氣地翻白眼，“你更帥氣！全世界就你最帥氣！滿意了嗎？”
　　青年假裝思索了片刻：“唔，勉強吧。”
　　“……這樣還不滿？”難道要說全宇宙嗎？他這模樣符合外星人的審美麼喂！
　　“如果在前面加上‘在我心中’，就會十分滿意了。”
　　“……”夏黃泉猛地扭過頭，“別隨便說這種破廉恥的話啦！”
　　失望臉：“原來不是啊。”
　　“……少裝啦！”話雖如此，夏黃泉偷偷看了眼青年的表情，明知道這傢伙是在裝蒜，卻不知為何有一點點心軟，“好吧好吧，在我心中全世界你最帥氣！可以了吧？”她只是先早點打發他好繼續話題，其實才不是這麼想的呢！
　　“不是全宇宙嗎？”
　　“你夠了啊！”
　　商碧落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重新說起了女孩最注意的話題：“雖然喪屍進化出了生育力，但正常人誰都不會想和它們結合吧？”
　　“那是當然的啊！”夏黃泉稍微腦補了下，渾身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當真是細思恐極。
　　注意到她想法的某個壞蛋滿含惡意地笑了，聲音甜膩膩地說道：“比如說突然狂性大發咬斷脖子，再比如說身體的某個部位突然腐爛斷裂，再比如說……”
　　“你夠了啊！”這傢伙到底是有多重口味啊？夏黃泉不滿地瞪他，“別忘了你自己也差點變成喪屍，我現在也開始懷疑你會這樣了。”
　　“……”好吧，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毅然轉換話題，“那麼，究竟該怎麼做呢？搶奪人類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也許最初能得到一定收穫，但後期註定悲劇，更何況，異能者也不是吃素的，真打起來它們也占不了什麼便宜。那麼，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呢？”
　　一道閃電驀然劃過夏黃泉的腦海，對方剛才所說的一切瞬間貫通，她驚駭道：“難道是……”
　　“是的，與其這樣，倒不如自己製造人類。”
　　那一批轉化成所謂“異變人”的喪屍中，“死”前身為科研人員的想必不少。這個世界的科技商碧落曾在閒暇時略微查看過，所謂的“克隆”並非不可做到，事實上，每個國家都有那麼幾間秘密實驗室進行此項實驗。
　　可以預見，得到足夠的血液和物資後，那群喪屍的種族會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體系。
　　製造人類，而後對其注射喪屍病毒，成功進化成異能者的人類拿去交配，而轉變為行屍的失敗品則殺死挖出晶核交換更多物資。
　　“其實他們這麼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商碧落終於說出了自血液深處得到的另一條訊息，“即使與自然人和異能者交配，也未必能百分百生出用有智慧的異變人，雖然後者機率要更高些。”
　　“如果失敗……會怎樣？”
　　“如果懷孕的是人類女性，那麼存在於腹內的行屍會在覺醒那一刻食盡母體的血肉，破體而出；如果懷孕的是喪屍雌性，那麼覺醒的行屍會奪取母體內的晶核，同樣破腹而出。說不上哪種更為強大，但它們到底擺脫不了行屍的本質——沒有智慧，不可進化，更無法抑制食人的本能。”說到這裡，他笑了，“但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體內的晶核會更加高級。”
　　“……”
　　如果說，以前的夏黃泉不明白怪物擁有智慧是怎樣可怕的一件事，那麼，現在的她已然深深了解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1

第一百二十一章    腦電波沒對上啊

　　聽完商碧落的話後，夏黃泉陷入了深深的驚駭之中，即使已然在這個被稱為『末世』的世界生活了一段時日，她對於這種事情依舊沒有良好的接受能力，或者說，她永遠也沒辦法接受——知道，卻無法理解。
　　此刻再想起那位笑起來很是誠懇陽光的諸葛萌，女孩的心頭涌起一陣怒意：“那個傢伙，是把我當成傻瓜了嗎？”居然還敢說自己有誠意？騙鬼吧！
　　腹黑不輸給人家的商碧落也很是誠懇地點頭：“是啊。”
　　“……”安慰她一下會死嗎？會嗎？
　　“不過也不能怪他。”商碧落好笑地勾了勾她皺起的鼻子，“在其位謀其政，身為喪屍名義上的老大，力所能及地為那一方謀取最大利益是很正常的事。”
　　“最大利益？”這種所謂的利益，她光試想一下就會頭皮發麻好嗎？比如說，“就那樣一直克隆人類？”
　　“不，應該不會。”商碧落搖了搖頭，“違背自然規律的事物永遠存在著難以彌補的缺陷，如果是我，每個基因只會克隆一位，一部分拿去製造異能者，另一部分圈養起來，讓他們自由交配生育。”
　　“……你是變態嗎？”
　　“你不是一直這麼評價我嗎？”
　　“別這麼快放棄下限啊！”拍！夏黃泉皺了皺眉，“這種事怎麼看都是對他們有利吧？傻瓜才會接受！”
　　“不，未必。”
　　“……這個笑容。”又是陰森森的。
　　“那是在不知它們目的的情況下，而現在的情況是，底牌已然掀開，想要在交易的途中做手腳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青年幽深的眼眸注視著女孩，與注視其他任何一人都不同，這個眼神泛著濃濃的柔和，“你不會答應的吧？”
　　當然不會……夏黃泉很想這麼回答，但是不知為何有一點點羞愧，她低下頭，小聲問道：“我這樣是不是很任性？”因為自己不喜歡就不希望其他人去做……她知道，商碧落的選擇也許更符合人類這方的利益，只是，贊成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是。”
　　“……”都不會安慰她一下嗎？混蛋，這個男人要來何用！
　　緊接著，青年柔和的聲線再次傳來：“但是，你可以更任性一點。”
　　女孩猛地抬頭，有些不明所以：“哎？”
　　商碧落脣角勾起一抹微笑，摸了摸女孩泛著淡淡粉色的小臉：“包容女人的任性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你能別這樣嗎？”夏黃泉捂住嘴，“我有點噁心。”
　　“……”
　　“能別這麼文縐縐的說話嗎？習慣了你猥瑣痴漢的樣子，這樣真是受不了。”
　　“……”
　　“哈哈哈哈……”
　　扶額：“好吧，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惹出什麼禍都沒關係，我會幫你兜住爛攤子的。”反正有蘇玨那個天生就適合背黑鍋的傢伙在，不用白不用。
　　“這樣就順耳……等，弄得我好像經常弄出麻煩似的，才沒有呢！”夏黃泉不滿地說道，“雖然這次……”
　　“你的選擇的確不是最優的，但是，我不意外。”商碧落彈了彈女孩的額頭，又揉了揉，“倒不如說，不做出這樣決定的就不是你了。”
　　“囉、囉嗦……”對方對自己的了解讓夏黃泉有一點點不自在。
　　但是，他說的沒錯。
　　雖然對於克隆人能否擁有與自然人相同的人權，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但是，總覺得既然將其叫做“克隆人”，前提條件是他們屬於“人類”這種生物了吧？僅僅為了自己的利益就罔顧他們的性命，甚至一手造就他們的悲劇，夏黃泉認為這樣是不對的，哪怕可以盡量爭取所謂的利益，但同時也在造成另一種無法挽回的“損失”。
　　現在的人類已經足夠分裂了，實在不應該再進一步繼續下去了。
　　彷彿聽到了女孩的心聲，商碧落這樣說道：“任何一個偉大文明的崩潰，從來不是從外部開始的。”
　　“嗯。”沒錯，如果人類在喪屍進犯之前就四分五裂了，就是最笨的自我毀滅。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用擔心。”青年湊近，撥開女孩的劉海，輕輕吻了吻，“我會保護你的。”
　　“……雖然你這麼說是很好聽沒錯，但是，”夏黃泉抽了抽眼角，“難道不應該是我保護你嗎？”她捏了捏拳頭，再摸了摸手臂上莫須有的肌肉——這個身體本身似乎被施了時間的魔法，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雖然一直在揍人，體形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又摸了摸軟乎乎的腹肌，“我才是武鬥派！你只需要在我打架的時候不停地喊‘加油~’‘不要啊~’就可以了。”
　　“……是，是。”被喜歡的女人做了這種坑爹的設定也許該感覺痛苦，但商碧落卻覺得習以為常，或者說，從女孩第一次背起他跑路的那一刻起，他某個地方的節操就被丟得一點不剩了，所以此刻完全不痛不癢，“那麼，女王陛下，你可要好好保護我。”
　　“哼哼哼哼，愛妃不必客氣，這是必須的！”拇指，“繼續說！”此刻可是建立自信的時候！
　　“……”又被降職了啊，商碧落很是無語地本著膈應她的原則隨口接道，“臣妾身嬌體弱易推倒……”
　　“你夠了！”果然，自信什麼的還是算了吧，再聽下去她連胃液都要丟掉了，這傢伙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雖然一部分人暗自裡已經反對與喪屍和解，但談判依舊在繼續著，與此同時，過程全部透明地公開在了人類的面前，有人叫好，有人反對，有人觀望，其中前者所占的比率最低，毫無疑問，對於那種曾造成巨大傷害的生物，人們對其存在著深深的防備心理，雖然這場悲劇究根揭底其實是人類造就的。
　　罪魁禍首獲得應有懲罰是很自然的事情，問題是至今為止有無數無辜的人被捲入其中。
　　如果說是報復，已然太過火了。
　　與此同時，輿論在暗地中被推動著。不真實的東西在經過人們傳播後都會成為實情，也就是所謂的“三人成虎”，更何況是事實呢？巨大的壓力導致人類的領頭人不敢輕易地做出決定，因為一旦做錯就不僅僅是遺臭萬年，甚至可能會導致一個種族的滅亡。
　　但有一點毫無疑問。
　　答應只有兩個——戰或者和。
　　既然拒絕了“和平”的可能，那麼緊接而至的，必然是戰爭。
　　而夏黃泉的心中，也因為一件事糾結著——喪屍已然發生了高級進化。她心中明白，這恐怕是最後一次進化了，那麼，在完成全部之後，她會得到剩下的“回歸之匙”嗎？如果得到，那差不多也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吧。
　　她不想離開商碧落，但同時，原本世界還有自己的家人，無法想像自己的失蹤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痛苦。
　　當發覺所剩的時間也許已然不多的時候，夏黃泉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如果他下次再求婚，就答應好了，反正是最後一次了。隨即她覺得自己瘋了，剛成年就想結婚什麼的真的沒問題嗎？還是說，她已經被商碧落那個沒節操的傢伙玩壞了？
　　但是，內心發出的聲音是無法忽視的。
　　如果、如果最後真的必須分開的話，她想擁有比現在更多更多的回憶。因為像她這樣從小就被評價為“死心眼”的人，恐怕……以後很難再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一個人了吧？雖然從各種意義上說那傢伙都算不上好人。這麼看來，也許老天還幫了她？真的無法想像帶著商碧落去見父母親戚的情形啊，絕對會被“棒打鴛鴦”的，絕對！
　　可是，當她這麼下定決心後，卻捉急地發現，求婚就剩下一次商碧落居然不繼續了！他居然不、繼、續、了！以往每天一兩次的頻率就這樣被他丟棄了，混、混蛋，別隨便拋棄習慣啊，麻麻會哭的！
　　夏黃泉於是更加糾結了。
　　“怎麼了？一臉著急的表情？”
　　更可惡的是，那傢伙居然像這樣明知故問，壞蛋！
　　即使最聰明的科學家恐怕也難以預測女性的思維走向，商碧落當然也不能，事實上，中間一些混過去也就算了，最後一次一定要隆而重之，他想讓女孩知道自己有多重視著她，當然，最近忙於和喪屍之間事物的他當然沒時間做這事，理想中的狀態是把形勢固定下來後，用萬千喪屍死亡時的哀鳴為背景音樂，再加上蘇玨難看的臉色作為點綴，不過這樣的話，女孩會生氣的吧？
　　下意識如此想著的青年垂首一笑。
　　誰知道這笑容在女孩眼中反而更加可恨了！
　　她都這樣了，他還笑！還笑！以前都是騙她的吧？其實壓根不想像她求婚吧哼！所以一到最後一次就縮頭了，鄙視他！蔑視他！從此以後無視他！
　　“哼！”女孩重重地哼了聲後，一把摔上門走人了。
　　“……”躺著也中槍的商碧落滿頭霧水，這是怎麼了？他今天說了什麼會惹人生氣的話嗎？
第一百二十二章    言小哥是好雞湯

　　所謂的單方面生氣是最讓人摸不著腦袋的。
　　在接連幾天在女孩那裡遭受了冷遇後，商碧落簡直疑惑到了極點，可是說不通啊，哪怕他在腦中反反覆覆地把這幾天的翻過來倒過去地查看，也沒有說出什麼觸雷點的話做出什麼惹怒她的行為，這到底是怎麼了？
　　而且，這怒火是完全針對他一人的，因為她面對其他人時情緒明顯很正常。
　　這種異常，甚至連言小哥都注意到了，於是，人民的心靈雞湯登場了：“阿商，你和妹子吵架了？”
　　商碧落掃了眼某人自然熟搭到自己肩頭的爪子，暫且忍耐住了，面色淡然地回答道：“你看出來了？”
　　“這麼明顯，看不出來才怪吧？”言必行搖了搖頭，“你這樣不行，身為男人當然要讓著女人啊！你怎麼可以老惹妹子生氣呢？”
　　“……”別說得好像你什麼都明白一樣。而且，“她是突然變成這樣的。”
　　“所以……咦？”言必行一把收回爪子，臉色震驚了起來，“你說真的？”
　　“……”雖然不明白這傢伙是什麼意思，商碧落還是微微點了下頭。
　　“不妙啊，這可不妙了啊！”
　　“……”
　　“像你這種初哥一定不明白吧？聽好了！”言小哥神色嚴肅地教導起“學生”，“女人這種生物是不可以從表面推測的，如果她和你生氣吵架，你只需要去哄，但是，如果她連架都懶得吵，直接無視你，那就說明……”
　　“什麼？”
　　“她已經打算放棄你了！”
　　“……”
　　“所以說，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啊？”言小哥抓狂地拼命撓頭髮，“一定是你偷吃沒擦乾淨嘴被發現了吧？”
　　躺槍的商碧落無語了：“為什麼不是她？”
　　“少騙人，妹子是怎樣的人你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反正錯一定在你身上！”手指伸出，“總而言之，道歉去吧！”
　　“就算道歉，至少也該讓我明白是因為什麼吧？”
　　“……我不管了，再見！”和這冥頑不靈的傢伙完全說不通啊！
　　“……”他到底是為什麼才和這傢伙進行談話的？完全沒達成任何效果反而讓人更摸不著頭腦了好嗎？
　　當然，傳說中的心靈雞湯哪怕差點打潑，也不會放棄為了溫暖人們而努力，於是——
　　“咳！”
　　正做在沙發上繼續糾結的夏黃泉發現言小哥正斜靠在門上，雙手環胸雙腿交叉，側臉四十五度做出一個瀟灑的姿勢，朝她咳嗽。
　　“今天不需要特殊服務，謝謝。”
　　“……我這不是在cos牛郎啊！”言必行差點從滑倒在地上，從前那麼“單純可愛善良溫柔”的妹子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毒舌的樣子，阿商真是害人不淺，所以說，果然分手比較好吧？讓他親手將她掰回去……等，似乎他不是來做這個的。
　　本著厚道的原則，他再次輕咳出聲：“妹子啊。”
　　夏黃泉大致猜到了這傢伙來做啥：“什麼？”
　　“阿商那傢伙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呢？”
　　“如果他犯了錯，你就稍微揍下他，頂多是打到三天下不了床。”
　　“……”他真的是來勸和的嗎？為什麼感覺是在火上澆油啊喂！
　　“但是，冷戰什麼的還是算了吧，你不和他說話，那傢伙就要找我們麻煩啊！”不提還好，一提言小哥眼淚就汪汪的，“你還是繼續揍他吧！”
　　“喂！”
　　“咦？”到了這裡，言必行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味，他摸著下巴仔細地看了看女孩，又走上幾步，彎腰湊近看。
　　“做、做什麼啊？”夏黃泉連忙縮了縮臉——這傢伙怎麼回事？神神叨叨的。
　　考究臉：“不對勁啊。”
　　“哪、哪裡不對勁啊？”
　　“哪裡都不對勁，而且，”吸了吸鼻子，“我聞到了春天的氣息呢~”
　　“……現在本來就是春天好嗎？”一把推開青年的臉，“別湊這麼近啊，嚇死人了！”
　　“我的臉可是很帥的。”
　　“再帥湊近看也嚇人啊！”
　　“不，我……等等，差點被你跳掉了話題。”言必行賊兮兮地笑了起來，“妹子，你該不會是……”
　　“不、不會是……什麼？”夏黃泉咽了口唾沫，雖然她剛才正想到該怎樣讓商碧落那傢伙求最後一次婚，但、但是……言小哥的異能應該不是讀心術吧？
　　“嘿嘿嘿嘿……”
　　救命！一笑更緊張了好嗎？
　　“你該不會是……”伸出小指頭，“在外面找了這個吧。”
　　“……”夏黃泉舒了口氣，隨即又大怒，“誰、誰會做這種事啊？我是這樣的人嗎？”
　　言必行聳了聳肩，突然打開窗戶，朝外面喊道：“獅王陛下又要找小情了，你們覺得正常嗎？”
　　“喂！”
　　片刻後，其他住戶們紛紛回喊道——
　　“正常！”
　　“太正常了！”
　　“她不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嗎？”
　　言必行豎起了勝利的拇指，夏黃泉無語凝噎：“所以說，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啊？”
　　“哎呀哎呀，別在意這個。”青年用歡快的語氣說道，“反正你有喜歡的就推了吧，我不會介意的。”
　　“我……”夏黃泉本來想說“介意”，但話音頓住了，試探著問道，“喜歡……就推？”
　　“當然，這是搞定對方的最好方法！”
　　“原來如此。”摸下巴，然後被推的“嚶嚶嚶嚶”哭泣的商碧落就不得不嫁給她了嗎？倒是個不錯的方法。夏黃泉點了點頭，正色道，“謝啦！”
　　“……”言必行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女孩的背影，不、不是吧？他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啊！她她她她到底想推誰？對不起阿商他絕對不是故意的！
　　所以……
　　“我今晚不回來了！不……最近幾天都有事！”
　　於是，某人就這樣非常不厚道地竄逃了。
　　不過，他這樣的行為倒是給夏黃泉創造了便利，她在心中暗自點頭，言小哥果然是個好人啊！作為“想到就要做到”的行為派，她在這天晚上就非常果斷地下手了。
　　但是……但是……
　　事到臨頭似乎又發生了一點點小的變故。
　　那就是，想的時候覺得沒什麼，等到真這麼做，就有一點點退縮和後悔了。但是，當她這麼覺得的時候，整個人已然站到了商碧落的面前。
　　青年一抬起頭，就看到披散長髮身著睡衣的女孩正靜靜地站在他面前，臉孔紅撲撲的，身上還暈染著沐浴後才有的淡淡水汽，其間混雜著牛乳味沐浴液的清香，簡直像是一顆包裝精美的奶糖，吸引人去剝開吃掉。
　　商碧落握住書籍的手指顫了顫，面上卻依舊鎮定：“怎麼了？”
　　隨著他的問話，女孩的臉上的紅暈越深，她低下頭，似乎在權衡掙扎著什麼，片刻後突然扭過頭很蠻橫地說，“抱我。”
　　“……”這又是怎麼了？商碧落心中滿是疑惑，但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不再生氣了呢？不管怎樣，這是個好消息。暗自鬆了口氣的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伸出手將女孩抱在懷中。下一秒，他發現自己被她緊緊地、親密地反抱住了，動作間，女孩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的，幾乎是瞬間他又有了某種衝動。青年深吸了口氣，努力克制著心中的躁動，盡量溫柔地一點點撫摸著她的背脊，“出了什麼事？”
　　她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比剛才要稍微小些，還有點結巴：“……不、不是這樣。”
　　“什麼？”
　　下意識回問的商碧落下一秒只感覺胸前傳來一股巨力，而後整個人居然被推翻在了床上，依舊站著的罪魁禍首卻彷彿她才是被欺負的人一般，爆紅著臉，貓樣的雙眸中盪漾著點點水光，就這樣注視著他。
　　撐著床坐起身的青年只感覺喉間一緊，她大概不知道，這樣的目光對男性來說究竟有著多麼大的殺傷力。而緊接著，女孩的舉動才真真正正地讓他震驚了。
　　“不是那個抱！”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挺有氣勢，她抿緊脣瓣，雙手突然握住上身睡衣的下擺，手緊了緊，而後緩慢又堅定地緩緩拉起。
　　白乎乎的平坦小肚皮就這樣展露在了青年的面前，他的眼眸中滿是驚訝的神色，很顯然，他做夢也沒想到女孩會主動做這樣的事情，莫非這真的只是一個夢境？
　　女孩的手一點點提起，透過衣服和手指的間隙，商碧落隱約發覺浴後的她似乎沒有穿內衣，怪不得剛才的觸覺是那樣柔軟……但下一瞬，她的手頓住了，努力了幾下也到底沒有勇氣繼續做下去，拉衣服的動作不覺間變成了雙手環胸，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如同被大人丟下的孩童，很無辜又有幾分委屈。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商碧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不明白就不能再被稱作男人了吧。
　　兩隻綠色的藤蔓突然於虛空中出現，纏繞住毫無防備的女孩的腰肢，將她往前一帶！
　　夏黃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栽倒在了床上青年的懷中，他一手攬住她腰肢，另一手撤去藤蔓後緩緩撫摸著她纖細而柔軟的腰肢，輕聲問：“你確定嗎？”
　　“……”
　　女孩只感覺被他撫摸過的地方如同被火燒過一般，又如同被風吹過，寒毛和疙瘩幾乎都要跳出來，整個人如同身處烈日與北風的縫隙中，完全無所適從，而後，她聽到他再次問：“一旦開始就算你哭著求我也停不下來了，你確定嗎？”
　　“……”夏黃泉只感覺身體的溫度更燙了，似乎連腦子都燒傻了，下意識嘴硬地回答道，“你求我才對吧！”
　　“呵……”
　　而後她聽到了這樣一聲笑，緊接著，只感覺天翻地覆，整個人就被青年壓到了床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1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到底誰才渣？

　　次日清晨。
　　當商碧落從睡夢中醒來，就看到已經換上潔淨睡衣縮在被中的女孩抱膝坐在他身邊，架在膝頭像小貓樣捏著被沿的雙手上安放著小巧的下巴，腦袋微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然鈕釦繫得嚴嚴實實，但從仰視的角度，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脖上黑髮間隱約透出的、昨夜留下的印記。那並不是夢，這具美麗的身體，他已經切切實實地用眼睛、指尖、鼻尖、嘴脣、牙齒、舌頭確認過並留下了或會消散或難以磨滅的痕跡，想到此，青年心頭微熱，下意識向女孩伸出了手。
　　靈敏的耳朵被這輕聲驚動，夏黃泉轉頭看去：“你醒了啊？”
　　“……”總覺得從醒來那一刻起，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似乎有什麼翻轉了似的。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女孩的口中居然叼著一根棒棒糖……似乎越來越不對了。
　　夏黃泉含著事後煙……不，棒棒糖，挑了挑眉，很是體貼地說道：“累了吧，需要我幫你揉腰嗎？”
　　“……”商碧落默默收回那隻手扶額，是他醒來的方式不對勁嗎？
　　某種意義上，他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當然，這也不能怪他，本來這種事男方就比較費力（尤其在不加節制的情況下），夏黃泉的體力好到了可怕的地步，半夜起來吃了點東西，頓時就精神抖擻地復活了，再加上她本身就不需要怎麼睡眠，於是……對比之下，商BOSS悲劇了。
　　他保持著扶住額頭的姿勢坐起身，身上穿著和女孩同款的睡衣，不管是他還是女孩似乎都還不太習慣光著睡，當然，本身這種不太和諧的習慣也不是一天就能養成的，以後的日子裡努力把可能會成功，但目前情況下也只能這樣了。地下還胡亂丟著兩套睡衣和兩條床單，沒錯，是兩不是一，究其原因當然是因為一起洗完澡換好衣服和床單後又發生了意外。
　　所以說，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節制啊。
　　目光與青年同調了的夏黃泉非常慶幸言小哥這兩天不在家，否則她可沒臉洗東西，當然，小烏恢復記憶就會被商碧落圓潤地踢走也太好了！
　　“什麼時候醒的？”
　　“嗯？大概兩個小時以前吧。”
　　發生了這樣親密的關係後，兩人的對話似乎越來越有像日常化趨近的態勢，不過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少，至少青年和女孩沒覺得有啥不對。
　　“怎麼不再睡一會？”
　　“睡不著了。”夏黃泉展開雙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邊敲著自己的後脖一邊說道，“本來想起床的，不過怕你醒來後看我不在身邊會痛不欲生，所以去洗漱了下又跑回來了。”
　　“……”等等，她到底是把自己當成了怎樣的角色，又把他當成了怎樣的角色啊？
　　“而且，”女孩伸出手一把勾住青年的脖子，拉過來，在他臉上“啾”了一下，“你睡著的樣子和醒著完全不同，要可愛多了，看著挺有趣的，我喜歡。”
　　雖然心中依舊無語，但大約是因為吃過棒棒糖的緣故，女孩的呼吸間滿是甜甜的草莓香味，清早本身就是容易誘人犯罪的時刻，再加上某人在這種時候完全不想壓抑自己，於是……
　　一雙賊手又重現江湖。
　　“等下！”女孩一把按住青年的手，大概是因為已經越過某條線的緣故，她臉不紅心不跳地將其拖了出來，塞回被子中，“我現在沒心情，乖，等我有心情再說。”
　　“……喂。”商碧落終於忍無可忍地發出了這樣一聲。
　　“乖啦~”伸出手揉揉頭，“太纏人的女……不，男人會被討厭的。而且，”女孩敏捷地鬆開了青年只一個剎那便滾到了床的另一邊，冷酷臉突現，“我對已經得到的東西沒有興趣了，哼哼哼哼。”
　　“已經得到……沒興趣？”看來他不僅是起床的方式不對，連張開耳朵的方式也不對。
　　“沒錯。”女孩雙手環胸，與床上站直身體，居高臨下霸氣側漏地說道，“毫不推拒就讓我得到的你已經沒有價值了！”而且早上起來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求婚求婚求婚，這種渣男要來何用？
　　夏黃泉覺得自己被騙了。
　　被言必行和商碧落這兩個混蛋一起欺騙了！
　　混蛋言必行，出得什麼餿主意！
　　躺著也中槍的言必行在某處默默打了個噴嚏……
　　混蛋商碧落，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不是說甜言蜜語也不是求婚，而是還想再睡她……不，是被她睡！
　　——媽媽，我碰到了一個只想睡她，不，被她睡卻不想負責的渣男，怎麼辦？
　　——表姐，還是你說得對，男人在得到前後的差別實在是太明顯了，我應該聽你話的！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商碧落：“……”這又是怎麼了？
　　但是，其實夏黃泉真心是冤枉人了，其實昨晚商碧落就已經就這樣的念頭，但考慮到女孩聽到後說出的話一定是“睡我的時候說的話怎麼能信？”“睡我第二天早上說的話怎麼能信？”，那話語就又被默默地咽進去了，而且，比起倉促之間，他更希望在一切準備完好的情況下給她一個驚喜，雖然最終結果……還可能是失敗。
　　這邊商碧落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邊女孩已經乾淨利落地跳下了床，腿都不帶打晃的！所以說商碧落的異能就是作弊啊，直接給她治療什麼的……就是差點讓她嘗試第二次痛楚這點……混、混蛋！這傢伙果然是混蛋！
　　心情很不美好的女孩扭過頭，以一種彷若有“殺父之仇”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著青年，大吼出聲：“商碧落你混蛋！”
　　“……”他發現自己今早除了“無語”真的沒話說。
　　所以說，他又做了什麼壞事？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自豪地說“太多了記不住”。問題是他最近正從良……好吧，對其他人倒是做了不少，但對她……真是完全弄不明白！
　　正疑惑間，就見女孩再次開口：“中午之前把所有衣服洗乾淨，不然我就揍死你！”
　　“……我知道了。”
　　“哼！”又是摔門而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更年期”提前來到？唔，吃怎樣的東西比較有效呢？待會查查才可以，所以從未做過，但弄清楚步驟應該沒問題，嗯，計量稱儲藏室裡似乎有。
　　於是，某人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似乎覺醒了某種可怕的屬性，為他點蠟！
　　午飯時分。
　　夏黃泉如同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桌邊，與此同時，清洗乾淨的床單和衣物已然在陽台上飄揚，而廚房中也傳出了誘人的香味，商同學難得地圍著言小哥的專用圍裙，在飯廳與廚房中來回穿梭，看起來很忙……很忙……
　　女孩單手托腮注視著某人的身影，不得不說，他僅著最普通的白色襯衫黑色黑褲再套粉色圍裙的樣子挺誘人的，身材挺拔，腰部曲線也挺好，摸上去完全沒有贅肉，很是結實有力——據說這貨從前雖然腿不能動但定期就有專業按摩師來護理，家裡也有專業的運動器材，萬惡的有錢人啊！所以說，她這算是成功和土豪做朋友了嗎？不，應該是成功地泡到了土豪，說起來不止那裡，他的人魚線也……
　　等……她在想什麼啊？
　　果然人生的大門不應該隨意邁入，連思維都變換了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
　　夏黃泉拍了拍臉，鎮定，鎮定！她現在還生氣呢，不能被敵人裹著美色糖衣的炮彈給打倒！哼，商碧落那傢伙果然是個陰暗的男人。
　　【任務：緊急救援！】
　　“……”
　　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接收過這樣的消息了，以至於女孩一時之間甚至有些呆愣，但緊接著，熟悉的大箭頭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出了什麼事？”
　　女孩站起時帶倒的椅子驚動了青年。
　　“我要出去一趟！”
　　既然是緊急，那麼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耽擱了！
　　夏黃泉說著就衝到窗戶邊，就在此時，該死的提示再次響起。
　　【請攜帶好隨身物品。】
　　“……”今天是世界舊梗回憶日嗎？！還是說睡了他就算簽訂了魔法契約？
　　不管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夏黃泉返回身一把提起青年往肩上一扛：“火源都滅了嗎？”
　　“嗯，你……”
　　“走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商碧落聽著四周傳來的風聲，內心真是感慨良多——這樣的待遇，好久沒嘗試了。
　　緊接著，穩穩落地的女孩手一個翻轉，直接將青年轉到了背上，就這樣一路順著箭頭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是，這個方向明明是……
　　路途中，她遇到了言必行，一見到兩人，青年的雙眸瞬間明亮了起來，他說——
　　“妹子，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到底是不是你？

　　“妹子，似乎有異能者和喪屍的王打起來了。”
　　“……哈？”
　　雖然已然發動輿論攻勢，但與喪屍之間的談判還在陸陸續續進行著。就算要“戰”，這種話也不該由異能者的口中說出。事實上，如果那群怪我既不咬人也不養人，夏黃泉還是很樂意與它們和平共處的，但是傻子也知道也絕無可能。除非人類的實力遠高於喪屍，以武力迫使其答應，但話又說回來，人類要是能達到那種地步，估計直接就滅了對方。
　　無論如何，時間拖延越久毫無疑問會給喪屍帶來更大的壓力，對於這種現象，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喜聞樂見。
　　心中清楚一切的人不會在此時對對方動手，心中不清楚一切的人此刻更是採取觀望的態度。
　　這種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究竟是誰？而且，攻擊普通喪屍也就算了，居然主動對王下手……
　　“小男僕，快給我們弄點交通工具！”一路狂奔的言小哥眼睛敏銳地抓住了某人，揮爪喊道，“喂！別不理人啊！你也不希望我把你的女僕裝照片散發到城市裡吧？”
　　“……可惡！”偶爾出門就被撞到的少年怒火攻心，漂亮的臉孔上露出於外貌完全不符的猙獰神色，而後怒喊道，“好歹先把異能還給我啊！”
　　說起來他也是個倒霉催的孩子，在商碧落的反覆試探並丟去實驗室的行為中恢復了記憶，本來還想偽裝著來“尋找敵人的弱點”，但幾乎才剛恢復就被某個黑心眼的BOSS看了出來，毫不客氣地一腳給踹出了家門，直接丟給他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當這群W市混蛋的小弟。
　　可惡！這和沒有選擇有什麼區別？
　　但話又說回來，在實驗室轉換藥物後，他們的身體的確有些好轉，雖然不太明顯，但不少人都在此中看到了希望。
　　但是！
　　問題是！
　　他的異能還被封印著！
　　可惡可惡可惡！
　　失去記憶期間做的蠢事就不用說了，居然還被人留下了證據！
　　“妹子？”言必行詢問似的看向女孩。
　　夏黃泉點點頭，果斷地回答：“好。”一邊說一邊朝少年伸出了右手，“解！”一聲令下，少年體內被封存著的力量彷若被打翻的容器，再次翻涌而出，“小子，你這次要還不聽話，我就把你做女僕期間的所有照片和錄像都上傳到論壇的同志區！”
　　正想表達激動的小烏：“……”好可怕，果然，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惡魔！
　　商碧落：“……”該感動自己教育成功嗎？
　　言必行：“……等，妹子，哪來的同志區，我怎麼不知道？”
　　“哼，沒有就給我開一個！”
　　“好吧，你贏了。”
　　被嚴重威脅的小烏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異能回歸的欣喜，他深吸了口氣，突然開口說道：“路邊有輛車，我們去開吧！”
　　言小哥差點一個踉蹌：“這和你的異能要毛關係啊！”
　　小烏理都不理他，直接跑到了車邊，開口說道：“車鎖是壞的！”
　　原本密封著的鎖瞬間彈開，小烏直接爬到了副駕駛座，接著說道：“車輛啟動！”
　　言小哥好不避讓地爬上了駕駛座，夏黃泉和商碧落則在後排，車子瞬間快速地在街道上狂飆了起來。
　　直到此時，小烏才說道：“想造出比車子還快速的交通工具，我可是會死的！”他的言靈每次使用都要付出某種代價，否則就太過逆天。相較而言，對有生命物體施加影響比無生命難，創造比改變難，規則還有許許多多，他至今尚未研究透徹，畢竟這種異能太過稀少又太過神秘。
　　“……”來到W市後太久沒有開車，幾人都快忘記還有這玩意了。
　　“做的不錯。”言小哥吹了個口哨。
　　小烏輕哼了一聲：“那是當然，你以為我是誰？我還能做到這個，”他輕彈了下手指，開口說道，“車體發動百分百功率！”他話音剛落，幾人瞬間覺得車速更加快了，一時沒適應過來的言小哥差點撞到路邊，他連忙握緊方向盤調整起來，“你想害死我們嗎？”
　　“自己開車技術差就別怪別人！”
　　“你這傢伙！”
　　夏黃泉扶額：“一段時間不見，你們感情變得很好了啊。”
　　“誰和這傢伙感情好！”X2
　　“……”明明就很好。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了，夏黃泉微皺起眉頭，突然問到，“言小哥，知道是誰在攻擊喪屍王嗎？”
　　“不知道，我也沒親眼見過。”言必行搖了搖頭，“據圍觀者說，是個面生的傢伙，不過，那傢伙用的似乎是冰系的異能。”
　　“……冰？”
　　“沒錯！”
　　夏黃泉瞳孔微縮，幾乎是下意識間，她想起了曾經見過的那位神秘青年——冬季依舊不畏懼寒冷的身體，樹上的冰花，在風雪中消散的身形以及與系統之間的神秘關係，會是他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等等……
　　她突然又想起了青年離開前所說的話——“會幫你拿到……其它的……”
　　這麼說，最後一把殘破的回歸之匙莫非在喪屍王的手中，這麼想來一切就說得通了。代表著異能者的他一把，北地的人類手中一把，喪屍手中應該也有一把，所謂的三足鼎立就是這麼回事。
　　商碧落目光敏銳地察覺到了女孩的變化：“怎麼了？你知道是誰？”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浮現出些許微妙的不安。
　　“可能吧，但我不能確定。”
　　“……是嗎？”青年微眯起眼眸，如果是她認識的人，他不可能會不知道，那麼……是在與他相遇之前結識的嗎？
　　“到了！”
　　到達帶河堤岸邊時，已有不少人聚集在附近，不知名異能者和喪屍王的對決，正在帶河之上臨時搭建起的橋梁上進行著。幾乎在看清楚身形的同時，小烏蒼白了臉孔：“……隊長？”
　　“他是羽白？”
　　言必行略驚訝地看向與喪屍王激戰著的青年，雖然身形的確和那個叫羽白的人很相似，但他並沒有戴面具，不僅如此，這位青年的頭髮是黑色的，皮膚的顏色明顯也很健康，完全不符合特徵。
　　“也許是我看錯了。”小烏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後搖頭，“只是第一直覺是隊長，現在再看，應該不是吧？”
　　“喬安娜！”
　　這樣一個呼喚突然從身後傳來。
　　夏黃泉的背脊僵硬了。
　　“你怎麼可以來這麼危險的地方？”肯心碎了，緊接著他更加震驚，“你一個男人怎麼好意思待在女人的背上，給我下來！我要……唔……”
　　明七一把捂住某人的嘴，連連道歉：“抱歉抱歉，他又抽了。”
　　商碧落掃了幾人一眼，突然問道：“你們的隊長呢？”
　　面容可靠的陳誠回答道：“我們趕來前沒和隊長在一起。”
　　“……隊、隊長？”小丫頭陳雨一手捂住心口，瞪大眼眸注視著右手揮舞著一把冰劍的青年。
　　“小雨！”陳誠搖頭，“那不是隊長，你忘了嗎？羽白是風系異能。”像之前那樣突然將櫃子粉碎，正是通過壓縮風使之成為利刃而成。
　　“抱、抱歉。”陳雨連忙道歉起來。
　　夏黃泉心中的疑惑更深，眼前的這個青年，到底是不是羽白？如果不是，已經先後有兩個人將他錯認成了對方；如果是，面具姑且不說，髮色膚色和不同的異能又是怎麼回事？
　　完全無法理解。
　　“好強啊，那個人！”
　　“沒錯！”
　　是的，這個人好強。
　　夏黃泉凝神看去，這個人對於冰系異能的操控可以說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並不拘泥於使用某一種攻擊方式，而是在對戰途中信手拈來。
　　“……無、無招勝有招？”有些人這樣評價者。
　　“看，那是什麼！”
　　“裂縫！”
　　“橋梁出現了裂縫！”
　　臨時搭建而成的橋梁怎麼經得住兩位強者的對決，在不斷的震動下，早已出現了肉眼看不見的細小縫隙，此番終於一次性爆發出來！
　　只聽得“轟！”的一聲。
　　橋坍塌了！
　　大塊大塊的石頭墜落到帶河之中，砸起了大片大片潔白的浪花。
　　而當浪花落下之後，人們驚駭地發現，那兩人居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諸葛萌浮在空中，背後展開著一對如夜色般漆黑的骨翼。
　　不知名青年踩在水上，腳底恍然是一塊潔白的浮冰。
　　“好厲害，怪不得敢主動向對方提出挑戰。”
　　他是主動提出的嗎？
　　不過也難怪，最初見面時她就察覺到了，喪屍進化後似乎擁有了崇拜力量的本能，好戰太正常了。
　　眾人的目光和喧嘩並未影響到戰鬥中的雙方，他們一上一下，靜靜對視著。
　　雖然空間上處於不對等的位置，但二人的氣勢可以說不相上下。
　　諸葛萌突然笑了：“你真的很強，和你對戰是我的榮幸！”
　　不知名青年依舊冷靜地注視著對方，沒有表情沒有語言，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絲毫的顫動，彷彿對方說的只是些廢話。
　　“作為報答……”諸葛萌展開雙手，原本已與人類毫無差別的雙手驀然發生了變化，無數根青筋爆出，如同蛛網般纏繞著雙手，鐵青色的指甲尖銳無比，如同染了毒的鋼爪！
　　與此同時，他眼眸中的青色更深，最後那顏色鮮艷地彷彿要流出一般駭人！
　　動了！
　　只見他背後那對漆黑的骨翼突然顫動了一下。
　　兩下。
　　三下。
　　……
　　無數下！
　　在那快速搧動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的骨翼下，諸葛萌的身體微微彎起，做出一個俯衝的姿勢。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在蓄勢！
　　岸邊圍觀者們紛紛屏住呼吸，傻子都知道，那位喪屍王似乎要放大招了。那麼，究竟該如何應對？
　　水面，忽然也動了。
　　無名青年靜靜站立著的冰旁，水流卷起了一個漩渦的形狀。
　　最初並不顯眼，但不過剎那，便擁有了如同颱風般席捲一切的氣勢，激起的浪花足有人身之高，漸漸地，人們依然看不清操控者的身形。
　　“啊！”
　　在此起彼伏的這樣的驚叫聲中。
　　一條水龍驀然自漩渦中衝出，才剛冒頭便凝固成型，渾身上下散發著逼人的寒氣。
　　這是……冰龍？
　　兩條！
　　三條！
　　……
　　八條！
　　九條！
　　……
　　十條！
　　冰龍持續地冒著頭。
　　到最後居然足足有十六條之多！
　　現在，夏黃泉可以確定，青年是故意在橋梁上發生戰鬥並將其擊碎的，因為，對於冰系異能者來說，帶河之上是當之無愧的主戰場！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1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坑爹的救援

　　“不好！退下！”夏黃泉猛然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大聲叫道。
　　看愣了眾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僅從聲勢就可以看出這次對招結果必定浩大無比，再留緊貼岸邊位置就是作死啊，作死結果必須是會死！
　　“後退！”
　　“！”
　　“別踩我啊！”
　　大片大片人群紛紛退到岸邊軍隊修築小型堡壘上。
　　夏黃泉等幾人也其中。
　　幾乎後一人退下同時，那二人，不，準確來說是一人一喪屍動了！
　　諸葛萌驀然直衝而下，比起移動，無數人眼中他像是突然消失空中，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捕捉到他行動軌跡。
　　“好！”夏黃泉情不自禁說道。
　　而無名青年身體周圍巨浪漩渦驟然平靜了一瞬，這短暫間隙中，只見他右手輕輕一揮，如點睛之筆，那十六條冰龍彷若獲得了生命一般，爭先恐後地朝上咆哮著飛出！
　　“砰！”
　　“砰！”
　　“砰砰砰砰砰！”
　　這樣聲音此起彼伏響起！
　　“嘩！”
　　不斷落下冰塊河中激起潔白波濤，整條帶河彷彿沸騰了般，人們除了那激起如同蒸騰霧氣浪花，什麼都看不清！
　　“好厲害……”
　　夏黃泉聽見身後有人喃喃自語。
　　而後，身旁言小哥突然問道：“妹子，你能打贏他們嗎？”
　　“我？”女孩愣了愣，思考片刻後，搖了搖頭，“其他地形姑且不說，河面上我必輸無疑。”她一沒有翅膀二沒辦法站水面上，能打才怪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平地上，她也沒有百分百必勝把握。
　　“那隻喪屍姑且不說，異能者真打起來沒有人是她敵手吧？”小烏一旁低低嘟囔著，很顯然，被封印異能給他帶來心理陰影挺大。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我其實不太喜歡這麼做。”生死攸關或關乎他人性命時候姑且不說，正常打鬥她一般不會這樣做，畢竟未免太失公平。
　　“那你還那樣對我？”
　　“……”喂喂，少年，我們身邊都是人好嗎？麻煩你別說出這麼容易引起誤會話，而且，“那是因為你格外欠收拾！”
　　“……”可惡！
　　“能看清了！”
　　突然有人這樣喊道。
　　原本閒聊幾人瞬時定神看去，波浪漸息間，那一人一喪屍身形再次清晰地出現了河面上。
　　諸葛萌依舊停留半空中，只是身上已然有了上百道清晰可見傷痕，連兩隻骨翼都是如此，相較而言，那位依舊靜立原地青年幾乎可以說是一塵不染，只是呼吸稍有些急促，不，手指似乎也微微顫動。
　　言小哥喃喃開口：“傷痕？怎麼會有那麼多？”
　　一直沉默著趴女孩背上商碧落突然開口說道：“是冰屑。”
　　“冰屑？”
　　“嗯，冰龍被打破一瞬，那個異能者將那些冰屑化為了無數把透明刀片。”
　　“……居然能做到這種事。”
　　一心兩用也許並不難，但這樣高強度、稍有不慎便會失敗戰鬥中還如此做，不知該說是大膽還是自信。
　　夏黃泉很慶幸自己異能不是像這樣操控元素，否則她這輩子估計只能被人揍了，畢竟這種複雜東西她實是不擅長。
　　“幹死它！”
　　“沒錯，幹死那個喪屍！”
　　一人喊出這樣話語後，許許多多人紛紛都喊了出來。
　　喪屍和異能者中，人類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後者。
　　夏黃泉望天，所以說，這個所謂救援任務是怎麼回事？看這情勢怎麼著那位青年也不需要她來救援吧？出bug了？
　　正思考間，下一次對招開始了。
　　站水面上神秘青年再一次展現了自身對於異能使用嫻熟。
　　幾乎是一剎那出現疊加冰盾！
　　懸浮半空中幾十把冰劍！
　　將對手緊緊囚禁其中牢固冰籠！
　　……
　　幾乎用不著思考，甚至對手出招之前，他就已然料敵先機，喪屍王者完全被克制住了，身上傷痕也逐步增加著，不覺間，它翅膀揮舞速度漸漸放慢，簡直像要停息下來。
　　哈？哪裡需要了？
　　喂喂，都說了不需要了吧？
　　“……”接二連三提示中，女孩心中浮起了一絲不妙，等等，這個需要被救援目標，該不會不是異能者，而是……喪屍王吧？
　　開什麼玩笑！
　　她不上去補刀就已經不錯了，居然還要去救那個騙子？死都不要！
　　不要！
　　絕對不要！
　　腦中信息停息了片刻，驀然再次響起。
　　別說後一次，就是後兩次後三次，她也絕、對、不、會、去、做！
　　而後，夏黃泉發覺自己不能動了。
　　不，並不像是身體不能動，而像是靈魂被從軀體中強行抽出，明明能感知到一切，卻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
　　這到底是……
　　緊接著，她看到自己身體動了。
　　一把將背上人丟到言必行懷中，而後，飛身而出。只一個呼吸時間便速地跑到了帶河邊，緊接著，飛躍而起！
　　“飛、飛起來了！”
　　“她居然也會飛？”
　　“說些什麼呢？這是必須吧！”
　　不，並不是飛，而是翅……膀……？
　　不同於諸葛萌背後骨翼，夏黃泉清楚地看見自己背脊上驀然溢出一大片黑色氣體，它們速地凝結成型，如同一對漆黑羽翼，搧動間，她速地飛到了二人中央。
　　拔刀出鞘！
　　異常果決地替喪屍王擋住了可能讓其敗北一招。
　　“……”
　　“……”
　　許多人瞠目結舌，而後紛紛想要罵娘。
　　這真不能怪他們，本以為她是要去補刀，結果居然是去反水，放誰身上都受不了！
　　只是，沒有人能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彷彿受到了震動，青年停下了手中動作，安靜地注視著擋二人中央女孩，片刻後，他輕聲說：“東西喪屍王身上，我想幫你拿到。”
　　“……”果然，他是那個人！
　　而後，女孩驚駭地發現，自己手中刀居然朝這個人身上劈砍而去！
　　不！
　　不行！
　　絕對不能這麼做！
　　也許是這樣強烈心聲喚醒了什麼，夏黃泉訝異地發現，自己居然控制住了身體，但不過是片刻，她感覺自己又即將被拉開，連忙喊道：“躲開！躲開！”
　　青年怔了怔。
　　“躲開啊！”
　　於是，包括諸葛萌內所有人都滿心驚訝地看到了這樣一幕。
　　女孩一邊大喊著“躲開”一邊劈砍著青年，她動作時而停滯時而流暢，就如同身體內有兩個人互相爭鬥一般。
　　“妹子那是……阿商？”
　　這才發現商碧落早已衝下了堤壩，朝岸邊跑去，言必行一咬牙，連忙跟他身後跑出。這種時候哪怕什麼都做不了，也比待一看只看強。
　　幾乎同時，事態發生了變化。
　　青年宛如看出了什麼般，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女孩手中長刀。
　　“……你……做什麼……閃……開啊！”
　　他聲音依舊很輕，也很從容：“如果不砍中我，是不會停息吧？”
　　“……什麼……你……”
　　話音未落，夏黃泉愕然地看見，青年居然將那隻握刀手朝胸前送去，只聽得“嗤”一聲輕響，那把刀刺入了他胸膛，鮮紅血液瞬間流出。
　　“……不……”
　　這一瞬間恍惚，夏黃泉好不容易搶到控制權再次失去，只不過一下，她手中刀便捅到了底！
　　血肉和刀摩擦聲中，女孩發出了這樣一聲悲鳴：“不要！”而後，一切……停息了。
　　而她已經做出了後悔無法挽回事情。
　　夏黃泉鬆開手，第一次像這樣鬆開了握刀手，如同那是什麼可怕物事，不，它確可怕，就剛才，她將它刺入了同類體內，所以……真正可怕人是她才對吧？
　　她連連後退了幾步，與此同時，背後漆黑羽翼驟然消失。
　　就墜入河中之前，兩根青色藤蔓驀然纏繞住了她身體，將其穩穩地朝岸邊帶去，夏黃泉下意識地看向青年，直到此時，她才真正看清楚他臉孔，這是一張陌生卻又熟悉臉，陌生長相，熟悉卻是感覺，然而，她已經無暇去想這一切了，只能呆呆地注視著對方臉上那毫無芥蒂地微笑，他張開嘴脣輕聲說：“不要哭。”
　　而後，青年腳底冰層碎裂。
　　他整個人就這樣消失了河中。
　　“……”
　　幾乎是下意識，夏黃泉一把扯碎了身上藤蔓，同樣跳入了河中，拼命地朝青年落入地方游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是個不會騙人的笨蛋

　　“……”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件事從頭說到尾都應該是由他來懲罰她吧？怎麼現實卻反了過來？
　　青年微心有不甘地低下頭，咬了咬女孩的耳朵：“你是在邀請我嗎？”
　　她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抱他的手更加緊了，片刻後——
　　“如果你非要……”
　　這算趁人之危麼？
　　這種事……好吧，“不會做這種事”這句話還真說不出口，應該說最愛做才對，只是，這個時候，她想要的並不是這個吧？固然可以暫時得到身體卻可能將心推遠一些的傻事，誰會去做呢？
　　他微嘆了口氣，一邊伸出手，在香皂前頓了頓，轉而拿起了一旁的浴花，在其上擠壓了沐浴液後，青年任勞任怨地往懷中女孩身上搓，瞬間帶起一大片白色的泡沫。
　　夏黃泉感受著他的動作，愣了愣，這是黃鼠狼大發善心不吃雞了嗎？不……什麼破比喻，她才不是雞呢，只是……
　　“謝謝……”
　　青年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低笑了一聲：“別太感激我。”
　　“什麼？”
　　“今天的，遲早會拿回來。”低頭嗅了嗅，“河裡的味道可真不好聞。”
　　“……”果然，這傢伙再怎樣也不會變成小天使，是她想太多了。
　　不過，就算是惡魔也沒關係，至少，現在她感覺很安心，這樣就夠了，是這樣沒錯吧？
　　事實證明，商碧落說味道不好聞居然不是撒謊！因為足足清洗了四五遍後，夏黃泉才被他裹著大毛巾抱出浴室——明明她一點味道都沒聞到來著，他們之間到底是誰鼻子壞掉了？
　　坐在床上微微鼓起臉頰的女孩，身上披著白色的大浴巾，連腦袋都被白色毛巾裹起，身上散發著絲絲熱氣，整個人看起來活像一隻剛出鍋的大包子，皮薄餡多，十分引人垂涎。
　　有人說，洗澡其實和投胎挺像。
　　在能夠潔淨一切的液體的洗禮下，除去滿身的塵土，以乾淨的身軀走向一個新的開始。
　　是不是這樣夏黃泉不清楚，但是，像現在這樣被放到床上後，她的確感覺整個人好了很多，以至於青年鬆開自己時，她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不安地抱緊。
　　而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到底幹了些什麼——居、居然對他說出了那樣的話，提出了那樣的請求，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簡直是——包子就這樣變成了螃蟹。
　　接著她注意到，青年居然一臉沉思地站在衣櫃旁，而他打開的是……
　　“你做什麼呀！”
　　“幫你拿衣服。”
　　“衣……衣服……”
　　“你想穿哪件？”商碧落從抽屜出拿出兩件衣物，“黑色的，還是白色的？這件粉色蘋果圖案的似乎也……”
　　“……住手啊！”夏黃泉到處找尋東西未果後，直接拔下頭上的毛巾丟了出去，準確地蓋在了青年的臉上，她紅著臉吼道，“你這個變態！”
　　商碧落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歪了歪頭很是無辜地回答道：“那麼你是不想穿？”語調很輕鬆，話語很氣人！
　　“走開啦！”
　　女孩就這樣氣呼呼地跳下床，一把從對方懷中奪回自己的衣服，順帶很有“過河拆橋”精神地一腳將對方踹進了浴室中：“你身上也臭死了！”
　　“我的衣服……”
　　夏黃泉拉開衣櫃一頓亂丟：“拿去拿去，再見！”
　　直到浴室的門關上，她攏了攏已然搖搖欲墜的浴巾，背靠在衣櫃上，垂著頭輕輕笑了起來。
　　——那傢伙果然是個大壞蛋，但是……但是……
　　與此同時，被“趕”進浴室中的青年同樣緩緩勾起了嘴角。
　　這套房屋本身的隔音效果只是中等，於是隔壁的言必行雖然聽不清這邊在說些啥，卻也能明白地清楚響動，他抽了抽嘴角：“怎麼又鬧起來了？”隨即又舒了口氣，“不管怎樣，恢復精神就好。”轉而將目光放到尚處於昏迷中的青年身上，“為你點蠟。”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又彷彿陷入了什麼噩夢之中，無名青年的眉頭微微皺起。
　　片刻後，已然換上了一身乾淨衣物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扭開門，輕聲問道：“怎麼樣了？”
　　言小哥伸出手做了個“噓”的手勢，而後站起身走到門邊，同樣輕聲地回答道：“阿商你還不放心嗎？”
　　“……完全不放心！”
　　“……喂喂，不過要是我我也不放心。”言必行說著說著，笑了起來，“不過這次你可以放心，他沒有傷到內臟。”
　　夏黃泉鬆了口氣：“那就好。”如果造成了什麼無可挽救的損傷，她恐怕會內疚一輩子。
　　“不過，你……”
　　“嗯？”
　　“不，沒什麼。”言小哥搖了搖頭，想到女孩之前的狀況，雖然她此刻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他還是選擇了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抱歉，也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些什麼呢。”言小哥聳了聳肩，“難得你給我們機會展現男兒氣概。”
　　“弄得好像我沒給你們機會一樣。”
　　“有哪個男人敢說自己比你漢子。別誤會，這是誇獎。”
　　“……喂！”這真的是稱讚嗎？明顯是了不得的打擊好嗎？她感覺自己都快哭了。
　　果然，她身邊一個二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對了，阿商呢？”
　　“在洗澡。”
　　言小哥將女孩往後推了推：“那你還是快回去吧。”
　　“啊？”夏黃泉愣住，“為什麼？”
　　“為了人類的和平。”
　　“……”在他心中商碧落就這麼小心眼嗎？好吧，他就是這麼小心眼。
　　夏黃泉捂住臉，第無數次地覺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有問題，不過商碧落那貨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說他們果斷是歪鍋配歪灶，誰也別嫌棄誰了。
　　“那就暫時麻煩你看顧了，我就在客廳待著，有事情一定要叫我。”
　　言小哥笑著做了個“敬禮”的手勢：“了解！”
　　“真帥！”拇指！
　　“必須的。”
　　不得不說，在得知青年沒有生命危險後，夏黃泉一直憋在心頭的那口氣總算是吐了出來。與此同時，疑問也接二連三地跳了出來。
　　此刻的她比起方才，已然鎮定了不少。
　　從之前起，她就在試著詢問“系統”，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往常並不會這樣的。這是例外？還是懲罰？抑或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而真的出現了bug？
　　但是。
　　但是……
　　現在回想一直以來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她並沒有後悔，每一件都是，包括最初從喪屍堆裡背出了某人，沒有任何需要後悔的，至少，她的直覺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只是，好奇怪。
　　為什麼系統非要殺掉那個青年不可呢？因為對方要殺諸葛萌？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最為奇怪的是，為什麼非要她動手不可？明明這個世界都是它的囊中之物。
　　“在想些什麼？”
　　“啊？”夏黃泉朝青年伸出手，在感覺自己被握住後，微笑著說道，“我在想，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強大的人，他可以殺死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人，卻偏偏派另外一個人去殺死一個特別的人，這是為什麼呢？”啊……好像一不小心說了好多個“人”，應該能聽懂吧？
　　“真是意味不明的描述。”
　　“……”
　　“不過，這樣做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商碧落挑起眉，同樣笑了，“那個特別的人是他無法殺死的嗎？”
　　“無法……殺死？”
　　“沒錯，無法殺死的或者說處於他所設定的規則之外的人。”
　　“……你，”夏黃泉咽了口唾沫，“你發現了什麼？”
　　商碧落很是狡猾地反問：“你有什麼需要被我發現的事情嗎？”
　　“……”毫無疑問地被問倒了，夏黃泉握緊放在身側的拳頭，“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早了。”
　　“很、很早？”
　　“你該不會以為，”商碧落很是奇異地看了女孩一眼，“自己隱瞞的功夫很強吧？”
　　“……是，是，我是笨蛋可以了嗎？”混、混蛋！每次她小心翼翼地隱藏秘密結果都被看穿了嗎？好丟臉！不想再看到他了！
　　“不，你最聰明了。你看，就算我這樣說，”青年無奈地攤手，“你自己相信嗎？”
　　“我……”夏黃泉淚流滿面，沒救了，真的沒救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智硬什麼的。
　　“不問就明白的事情，不看就明白的道路，莫名其妙的舉動……破綻實在是太多了。”商碧落說著說著，輕笑出聲，“你該不會以為真的可以用一句‘預言能力’來打發掉我的好奇心吧？”
　　“囉、囉嗦！”此刻回想起那段丟人的往事，夏黃泉自己也覺得非常之囧，卻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當時你不也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而且……而且當時的預言也實現了不是嗎？”
　　“哦？你要甩掉我那個？”
　　“……喂！”明明是前面那半句好嗎？！夏黃泉怒了，伸出腿毫不客氣地將某人踹到在了對面的沙發上，輕哼道，“既然猜到了，為什麼不說？”
　　“從前……這個姑且不說，後來，是因為我覺得你不想讓我知道。”
　　“……”那是當然的吧，這種會讓她不安的事情……如果僅僅只是來到這個世界也就算了，過著過著也許就能習慣，但系統的存在就像在時時提醒她——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最初是很開心的，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光是想到就會心中一緊，然後強迫自己忘記。
　　但同時也清楚，這種事情是完全逃避不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
　　“你那隱去不提的‘從前’才是重點吧，說，當時到底想做怎麼樣的壞事？！”
　　“呵呵。”
　　“……別給我冷艷高貴的傻笑！”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2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每個人都有中二歷史

　　眼看著某人一副“寧願被揍也不說”的無賴樣，夏黃泉鼓了鼓臉：“別以為這麼輕易就可以矇混過去，今天就暫時放過你，遲早有一天讓你說！”
　　“呵呵。”
　　“都說了別這麼笑啦！”踹！
　　“……”說好的暫時放過呢？
　　“不過，”女孩雙手環胸，後靠在沙發上，大概是青年正在身邊的緣故，她很不願意承認地覺得自己非常放鬆，“你說規則之外……那是不是意味著它出現了破綻呢？”如果是的話，那麼……
　　“不知道。”果斷搖頭。
　　“喂！”枉她對他的智商還有一點期待，結果居然說不知道？褲子脫了……不，沒脫就給她看這個？！
　　“我知道的相關信息太少了，更無法像你一樣憑藉直覺進行判斷。”商碧落攤手，其實，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如果系統真的像女孩所表現出的那樣“無所不在”，那麼他越發什麼都不能說，但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裡面那位毫無疑問是重要人物不是嗎？”連所謂的“神”都要借女孩的手殺死。
　　“……”一提到那位不知名的傷員，女孩的臉色瞬間沉寂了下來。
　　“他是誰？”不同於言必行，商碧落這個小心眼的傢伙一開口就直指中心。
　　夏黃泉嘆了口氣，這傢伙就不能稍微委婉一點嗎？不過，不這樣做也就不是他了，居然心裡覺得甜滋滋的她一定是壞掉了。雖說如此，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無論是那裡還是這裡，我都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她抿了抿脣，“只是，我又覺得他帶給了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很微妙，但又無論如何都難以確定，“還有就是，那個U盤以及最初給你的那把鑰匙，就是他給我的。”
　　“原來如此。那麼可以確定了，他的身份。”
　　“身份？”
　　就在女孩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屋中突然傳來了言小哥的驚叫聲：“妹子！”她連忙跑了進去，而後看到了令人驚駭的一幕——
　　人，居然是可以變色的。
　　或者用褪色這個說法要更加確切？
　　不過片刻的功夫，青年如同被浸泡入水中的布料，色彩盡數褪去後露出了蒼白的肌膚與晶瑩如雪的髮絲。
　　“羽白？”
　　能擁有這樣髮絲和膚色的異能者，除他之外再無他人。
　　“原來是這樣……”那麼，能弄到北地研究所的資料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只是，這奇特的現象是怎麼回事？北地研究的後遺症？不，這種事從未聽說過啊，連得到的資料中似乎也沒有這樣的記錄，否則其他人應該早就注意到了。
　　而且，他的異能明明是風系不是嗎？那天展現出的……卻是冰系。
　　就在女孩心中的疑惑漸漸加深的時刻，靜躺在床上的青年低低呻吟了一聲，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眸，本來有些空洞的眼神在注視天花板片刻後，漸漸有神了起來，他的目光也隨之下移，落在了站在房間中的幾人身上。
　　“啊！”夏黃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奔了上去，“那個……你還好嗎？”
　　“……還好？”青年，不，羽白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微皺了下眉，“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哈？”失、失憶？這種狗血梗居然出現了？開什麼玩笑！
　　夏黃泉不由回頭看向商碧落，只見對方很不人道地朝她聳肩，輕聲道：“我確定你沒有傷到他的頭。”
　　“……”請不要隨便說那種拉仇恨的話好嗎？
　　似乎完全不明白現在情況的青年一手摸到臉上，隨即神色大變：“我的面具呢？”
　　女孩連忙擺手：“……不，最初就沒那東西。”
　　“……”青年沉默片刻後，再次開口間，這樣說道，“抱歉，我現在的思緒似乎有點混亂，可以暫時離開下嗎？”
　　夏黃泉回頭看了商碧落一眼，見對方微微點頭，才說道：“嗯，當然可以，不過之後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可以嗎？”
　　羽白再次微微點頭。
　　所有人只感覺身上一寒，只見床上卷起了一道不大的旋風，片刻後，青年的人影便消失在了房中。
　　“化風啊……”言小哥望天，“真是了不起，能將異能控制到這個地步，不，連冰系都那麼厲害，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
　　“……”夏黃泉覺得有些奇怪，上一次在院子中見面時，羽白也是這樣離開的，但是那時候似乎是化為雪？為什麼突然改變了離開的方式呢？
　　“不過，阿商，逼問什麼的這個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吧？”言必行轉頭看向商BOSS，“就這樣放他離開真的沒問題嗎？”
　　“沒關係。”商碧落勾起脣角，“他沒有撒謊。”說罷，他看向女孩，“黃泉，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嗯。”夏黃泉遲疑地點了點頭，雖然這位青年給他的感覺有點奇怪，但的確是這樣沒錯。
　　“喂喂，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都暈菜了好嗎？”言小哥扶額，“算了，一切就交給阿商你了，我和妹子負責聽結果就好。”
　　“能不能別拉上我？”夏黃泉很不滿。
　　“那你還想做什麼？”言小哥很震驚。
　　“我……”好吧，她還是直接聽答案算了。正沮喪呢，她突然看見商碧落轉身離去的背影，連忙問道，“你是要做什麼？”
　　“想到了一些事情，去查一下。”
　　“哈？”
　　雖然疑惑，但夏黃泉也知道此時不該打擾他，而且事後對方也不會不告訴她。不說？打死！
　　“我的命真苦……”言小哥扶額。
　　“怎麼了啊？”
　　“看這裡，”指著滿是鮮血的床，“再看這裡，”指著地板，“還有這裡，”墻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可真是相當大的工作量呢。而且對此，夏黃泉覺得自己本身也負有責任，或者說根本原因就在她身上啊。這種時候，怎樣都不能袖手旁觀吧？
　　“我也來幫忙好了！”
　　“真的？”青年眼睛亮了，有人幫忙對他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啦。
　　“嗯！”夏黃泉走到床邊扒下床單，言小哥配合地弄下被套和枕套，兩個姐妹於是很和諧地手牽手去洗衣服了……似乎他們都沒覺得哪裡有微妙的不對。
　　先把這些玩意放到水中泡好後，兩人又回來出了下地板，墻壁上的印記本來就是難以除去的，只能等待之後再弄了。做完這一切後，衣物也泡的差不多了，於是兩個人一人一個小板凳地坐在大盆邊，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
　　一邊做著，一邊還像在河水邊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婦般聊起了天。
　　“言小哥。”
　　“什麼？”打肥皂，抬頭，“怎麼了嗎？一臉憂鬱的樣子。”
　　“……不。”
　　言必行一邊仔細搓著衣物一邊說道：“是在擔心嗎？其他人的看法。”
　　“……”當然會在意啊，她從來就不是什麼超然於世的人，既然活在世上，當然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別擔心那麼多。”言小哥安慰起她，“其實情況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你當時的狀況，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根本不是心甘情願那麼做的。”
　　“可是……”
　　“大家都覺得是喪屍的詭計。”當然，是在某人刻意引導之後，不過跟女孩說的話，這句還是省略掉吧。
　　“哈？”
　　“比如喪屍有控制異能之類的，想讓我們自相殘殺之類的……總而言之，你不需要擔心太多。即使有一點流言蜚語也沒什麼，你是什麼樣的人，一直以來用眼睛注視的我們最清楚了，不是嗎？誰敢和你過不去，我就讓他嘗嘗‘一秒鐘變烤豬’奧義棒球法的味道！”
　　“……”夏黃泉低下頭。
　　“……喂。”反應不對啊，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吐槽他那是什麼奧義嗎？言小哥覺得自己的自信遭受了重大的打擊，“我是在安慰你啊，能別這麼打擊我的自信嗎？”
　　“不……我只是……”女孩吸了吸鼻子，“覺得有點感動。”
　　青年才鬆了口氣，就聽到她接著說：“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麼好聽的話。”
　　“……喂！”言小哥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換地方繼續搓。
　　“你那裡洗好了？”夏黃泉不可置信地伸手拿起來看，瞬間驚了，“好厲害！我才搓到一小半呢。”
　　“這個可是有秘訣的，手法，力道，水量，缺一不可。”言小哥很得意地說道，“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教給你吧。”
　　“額……”不管從哪個意義上說，“你還真厲害啊。”
　　“必須的！”言小哥豎起個滿是泡沫的拇指，朝女孩露出個超陽光爽朗的笑容，隨即低下頭繼續著勞動，“不過，如果再早個十年，我是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做這種事的。”
　　“我知道，你以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吧？”話才剛說出口，夏黃泉就發覺自己說錯了，但就像沒辦法把潑出去的水收回來，話語也是無法回收的。
　　“勉強算是吧。”言小哥看似倒是毫不在意，“我中二時期可是城中一霸，人們可是聞風喪膽，不，應該說咬牙切齒才對吧。後來……你知道的，原本圍繞在身邊的所有人一瞬間都改變了，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糟糕。”他頓了頓，隨即笑起，“現在回想起來，有時候都想回去把過去的自己掐死，真是個熊孩子！但是，”他的目光柔軟了一瞬，“我那時要離開那座城市，但身上的錢都……給了她，原以為憑自己的人脈再借點錢不成問題，結果，你明白的。”
　　“……嗯，然後呢？你怎麼離開的？”
　　“買票坐車的。”
　　“……”不是說沒錢嗎喂！
　　彷彿聽到了女孩心中的咆哮，言小哥緊接著說道：“當然，是別人替我買的，知道是誰嗎？”
　　“唔……家人？”
　　“我那時的家人全部入獄了。”
　　“……親人？”
　　“不對。”
　　“朋友？”
　　“沒那種東西喲。”
　　“同學？老師？熟人？”
　　“都不對。”言小哥搖了搖手指，“是一個老乞丐。”
　　“……”
　　“說實話，我當時都不記得他那個人了，但是據他的說法，我有一次喝醉後，一次性丟給了他幾千塊。”
　　“……敗家子！”
　　“哈哈哈哈，那時候對錢沒概念嘛，經常一覺醒來發現錢沒了，然後就回去找家人要，反正他們也不會拒絕我。”話雖如此，言必行的臉上卻有著些許懷念的味道，“但是，那個人說他當時正生著病，用我給他的錢租了間屋子，買了藥和食物，然後度過了一整個冬天。還說如果不是我，他就死定了。雖然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就算不記得，也是好事！”
　　言小哥愣了愣：“妹子你是這麼覺得的？”
　　“當然，你救了一個人的命啊，當然是好事！”
　　“他也是這麼說的，不過當時的我心裡覺得很好笑，就算活下來也是做乞丐，還不如死了算了。”
　　“……”好二！
　　“還做了更過分的事呢，他用積攢的錢給我買了貨車臥鋪票，還有一客盒飯，不過，他一轉身盒飯就被我扔了，哈哈哈哈，當時覺得自己怎麼可能吃得下那麼粗糙的食物。但是，現在想來，他那個中午，不，以後很長時間估計只能吃很差的夥食吧。”
　　“後悔嗎？”
　　“嗯。”言小哥點了點頭，“後悔！到了其他城市後，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才發覺到有飯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最悲慘的時候，我也想過乾脆當乞丐算了，哪裡有資格嘲笑別人呢？”
　　“……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沒有想過要搶劫或者偷盜不是嗎？已經很好了，真的很好了，起碼我是這樣覺得的！”
　　言小哥的目光閃了閃，他深深地注視了女孩一眼，隨即低下頭：“妹子，我發現你真喜歡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前提是這個人身上有相對的閃光點，我可不是傻瓜。”夏黃泉對這樣的評價有一點不滿，“看到今天的你，就知道我的話絕對是正確的！”
　　“不，錯了。”
　　“……哈？”
　　“雖然沒有偷過東西，但我最開始參加過暴力團夥哦。”
　　“喂喂。”打臉不要太厲害啊混蛋！
　　“最後差點把自己弄個半死，左腿也是在那個時候出了問題，不過之後又遇到了曾經無意中幫助過的好心人，在他們一家的幫助下學會了做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現自己對家政服務業居然很有天賦。我的運氣其實真的不錯，對吧？”
　　“……”雖然青年刻意省略了其中的過程，但夏黃泉可以想像在這之間他到底吃了怎樣的苦頭。現在以這種樂觀的心態來回想……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心酸，不，是非常。
　　言小哥彷彿沒有注意到女孩的表情，笑著繼續說道：“然後，我發現了一個道理。”
　　“道理？”
　　“也不是那麼嚴肅的東西啦。簡單來說就是——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言小哥摸了摸下巴，其上瞬間被沾染上了一大片白色泡沫，“是不是有點迷信了？”
　　“不，我覺得很棒！”夏黃泉毫不吝嗇地給了言小哥兩個拇指，“非常好的覺悟。”
　　“哈哈哈哈……所以……哎？我怎麼說到了這裡？”言小哥又想抓腦袋，夏黃泉連忙扯住他的手，住手啊！再這樣下去就要洗頭了！
　　“算了，總而言之，妹子你完全不需要擔心啦！”
　　“……”這話題跳躍得還真夠快的，但是，女孩能夠明白，青年正在以一種稍微有點笨拙的方式在安慰她，所以，她也回以了對方一個超級陽光的笑容，“嗯，我知道的，不會再擔心了！”
　　“很好！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我就傳授給你洗衣服的絕技吧。”
　　“好的，師傅！”
　　“看好了哦！”
　　“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字是會坑爹的

　　“嗚——哇！”
　　“再大聲一點！”
　　“嗚——哇！”
　　“保持！”
　　“嗚——嗚——我說，這樣真有用嗎？”
　　“大概吧。”
　　“……喂！”夏黃泉強忍住往某人的鼻子上捶一拳頭的衝動，什麼洗衣服的秘訣啊！什麼發出奇怪的聲音有助於提升集中力啊，根本是騙她的吧？哼，如果不是看他之前的情緒稍微有點低落，她才不會上這種當呢！
　　“好啦好啦。”言小哥站起身，扯起水中的床單，“看，完全乾淨了。”
　　“啊……”夏黃泉呆呆地注視著散發著淡淡香味的衣物，“真的。”
　　“當然，多虧了妹子你幫我集中精力啊。”
　　“……”所以說，她作用是這個嗎？話說需要別人喊才能提高集中力，這是什麼詭異說法啊混蛋！算……了……賣蠢就賣蠢吧，起碼現他沒露出那種會讓人覺得心酸的表情。
　　一陣清洗後。
　　“來，幫忙擰乾。”言小哥非常不客氣地將床單塞到了女孩的手中，本來她力氣就比他不知道大多少倍。
　　“哦！”
　　“你手勁小點，別把我的床單撕碎了啊。”
　　“……我又不是笨蛋！”雖然……起初的確出過這樣的事情，但她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控制力度了好嗎？
　　夏黃泉精誠的合作下，床上那些染了血的物品全數搞定，而後兩姐妹喜滋滋地跑去陽台晾起來，正曬著床單呢，對面陽台上突然傳來了這樣的一聲。
　　“哎呀，言哥，恭喜啊！”
　　“哈？”言必行不明所以地看去。
　　“大白天洗床單什麼的，人家還幫手什麼的，可惡，真羡慕你小子。話說上一次只有那小子一個人來曬啊！呵呵呵呵呵……”
　　言必行：“……”上、上一次？
　　夏黃泉：“……”等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誤會？
　　見兩人呆住，對面突然又傳來了這樣的一聲：“看言哥你這表情，不會還是第一次洗吧……”
　　“……”再次x2。
　　“原來如此，趁虛而入用你熱情的身體安慰受傷的女王大人啊，言必行你是真男人！”
　　言小哥默默吐血：“我說，你們別亂說啊，會死人！”
　　“那還真是抱歉，不說了。”對面某人非常會意地瞥了夏黃泉一眼，而後果斷的捂嘴從陽台跑進屋內，跑著跑著突然停下，回頭喊道，“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收藏起來啊，畢竟初次總是珍貴的。”
　　“……閉嘴！”被刺激了的言小哥一個火球就砸了過去。
　　夏黃泉：“……”所以說，她到底又做了啥啊？衣服都不能洗了嗎？不過，看對方的態度似乎沒什麼敵意？
　　她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這真是，太好了。
　　而後——
　　“妹子，之前你洗過床單？我怎麼不知道？”言小哥撓頭髮，“不對，聽他的一手好像是男的洗的，那是……”
　　“！”夏黃泉臉“唰”一下紅了，幸好腦袋還沒打結，連忙說道，“小烏！肯定是小烏啊！”
　　“我也覺得，咦？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我我我我我……天氣好熱啊！”
　　“熱？”
　　一陣春風吹過，言小哥抱著手臂抖了抖，還是回去穿衣服吧……不過，真不愧是妹子啊，純爺們！
　　之後，蘇玨和蘇一等人也來看望了夏黃泉，並且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關於抑制強行開發出的異能藥物研發已然有了突破性的成果，只是服用後，這些異能者很有可能會失去力量，就此變回普通人。
　　不過即便如此，也比丟了命要強得多吧？
　　雖然很感動於其他人的關心，但是關於“系統”的事情，除去自己猜到的商碧落，夏黃泉還是沒有告訴任何一人，雖然目前對方似乎處於沉寂的狀態，但一旦再次恢復，不知道它會對知道這件事的人做出什麼事，像之前那樣的經歷，一次就夠了。下一次……她一定會那之前讓自己失去行動能力。
　　不過，“寧死”這種覺悟她果然還是沒辦法做到，因為，她想要活下去，和所有人一起，和那個人一起。
　　前提是，他不那麼小心眼。
　　“所以說，你到底是有多討厭阿玨啊？”人一來就冷嘲熱諷的，家裡都被醋海洗刷了一遍好嗎？
　　“我並不討厭他。”
　　“……”誰信啊！
　　“只是看他不順眼。”
　　夏黃泉很想吐槽：“喂！有區別嗎？”
　　“當然，前者是要放到心上的高度，後者只是情緒上的順帶。”商碧落說完，很是冷艷高貴地一笑，“我對那個嫩臉怪毫無興趣。”
　　“……喂喂。”女孩扶額，“其他就不說了，嫩臉怪是什麼啊？不要給阿玨取這種奇怪的外號好嗎？太沒禮貌了！”而且，“再怎麼說他也算是你的大舅子吧！”雖然那份記憶是偽造的，但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發自內心地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朋友，雖然沒辦法真叫對方“叔叔”，但“哥哥”無疑是沒有問題的。
　　“明明不是真的。”
　　“……”果然，這傢伙一開始就知道了。
　　也是，她露出的破綻已經夠多了，既然是後來才到達這個世界的，又怎麼可能擁有那些“青梅竹馬”的經歷呢？
　　但即便如此——
　　“不許再欺負阿玨，否則就揍你！”
　　“……”
　　“也不許心裡腹誹！”
　　“……”
　　“不許想著待會去背地裡的報復！”
　　“……”青年嘆了口氣，“你怎麼可以這麼了解我？”
　　“請不要用這種無奈的口氣說出那種毫無悔改之意的話語！”夏黃泉雙手叉腰，非常有衝上去毆打某人的衝動，但到底抑制住了，歪頭問道，“你剛才交給了阿玨什麼？”
　　“發現了？”
　　“你當我的眼睛是擺設嗎？”
　　“當然。”商碧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它無論何時都明亮的讓我心動。”
　　“……”夏黃泉捂住嘴巴，“好噁心。”
　　“……”好吧，她就這樣，不過雖然稍顯困擾，也挺可愛。青年聳了聳肩，“只是將查到的資料交給了他而已。”
　　“查到……”女孩思考了片刻後，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天？”
　　“沒錯。”
　　“是關於……羽白？”夏黃泉也不是完全的傻瓜，那天對方走後商碧落才突然要查些什麼，自然是與其有關的。
　　“這可真是了不起。”送客歸來的言小哥舉起爪子，“介意我旁聽嗎？”
　　“介意。”
　　“不介意。”
　　言小哥：“……”抽動的嘴角笑了一下，“既然一家之主都這麼說了，我就留下來吧。”
　　夏黃泉：“……”
　　商碧落：“……”
　　言小哥有時候說話還真是犀利讓人心驚！
　　於是，排排坐的聽八卦。
　　商碧落坐好後，言小哥非常識相的送上了一杯熱茶，夏黃泉也非常識相的送上了自己溫暖的小手手。
　　於是，商boss就這樣一手熱茶一手妹子，以人生贏家的姿態開始了這次的講解：“首先，我查了下與那個羽白相關的資料。”
　　“結果如何？”
　　“一無所獲。”
　　“……哈？”夏黃泉很有把手抽回不再出賣色相的衝動，不過考慮到這傢伙從來不會無放矢的，於是耐下心來繼續聽道。
　　“一醒來就急著要面具，可見其對身體本身的缺陷非常在意，像這樣人，不太可能將自認為‘殘缺’的軀體暴露大眾目光之下，查不到詳細的資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商碧落淡淡地說道，雖然語氣簡單，但不知為何，女孩想到了青年的自身，說起來雖然從前他的腿一直不能動，倒是很少看到他因此而自卑呢，不，或者說完全向反方面發展了，驕傲得不成樣子。
　　這到底算好還是壞？
　　……算了，反正現在這樣就很好。
　　“而後，我查到了另外一個人。”
　　“誰？”
　　“難道是……”言小哥彷若明白了什麼，試探性地問道，“今天這場大戲的另一位主人公？”
　　“正是如此。”商碧落輕笑出聲，“那位喪屍王。”
　　“諸葛萌？”
　　“這個名字可以丟到一邊了。”青年搖了搖頭，“是假貨。”
　　“哎？”
　　“不僅如此，現在那張臉也是虛假。”
　　“哈？”
　　夏黃泉被青年一而再再而三砸出的訊息弄暈了：“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啊……而且，如果都是假，你是如何查到的？”
　　“人海茫茫，當然不可能查到，但是，我調查羽白這個名字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條廣告。”
　　“廣告？”話題似乎越來越……
　　“是一家叫做白羽特產店，而這家店鋪的店主名叫——曹亮。”
　　“曹明……”夏黃泉咀嚼著這個名字，但即便如此，他從其中似乎也沒讀到什麼特別之處。
　　“等一下，”言小哥手中劃了劃，“‘萌’字拆開，就是草和明吧？草，曹？諸葛和明，諸葛孔明，諸葛亮？”
　　“喂喂……”夏黃泉很是無語，“這也太牽強了吧？”這亂七八糟的拆字方式是怎麼回事？
　　“起初我也認為只是巧合，”商碧落微微頷首，“畢竟蠢到這個地步真是不符合我對他的期待。”
　　“……”喂，你到底對敵手有著怎樣的期待啊？
　　“既然要改變，當然要做好丟棄一切的覺悟。不過與羽白不同，這個叫曹亮人從讀書時起就是風雲人物，人緣很好，球技也不錯，一直很受歡迎，所以有留下了很多相關的資料。”
　　“然後呢？啊！那啥骨頭的對比？”夏黃泉想起來，她曾經看過一次呢，那個！
　　“不僅如此，”商碧落以一種把握的姿態微笑了起來，“連小動作也是一樣。”
　　“小動作？”
　　“沒錯，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吧？”他伸出右手比了下，“他要使用右手時，手腕總是習慣性地微微抽動一下，這和他當年留下的球賽視頻中表現得可是相當明顯。”
　　“不，完全沒注意到。”x2
　　商碧落：“……”我有兩個豬隊友。
　　“我就說，總覺得他的臉有哪裡不太對勁。”夏黃泉很是後知後覺地摸下巴。
　　“我就說，作為王者怎麼可能長得那麼醜。”言必行同樣後知後覺地摸下巴。
　　“……”重點在那裡嗎？
　　“一旦注意到這一點，接下來便迎刃而解，這個曹明似乎有個青梅竹馬，小學時還和他同班，據學校資料的記載應該是個白化病患者，此外……他們家住很近哦。而曹明家的店鋪，從他小時候就開起了。”
　　“！”x2
　　“白羽，羽白？”
　　“這麼說……”
　　“不出意外話，應該沒有錯了。”
　　“……”言必行沉默片刻後，笑出了聲來，“所以說，他們居然是因為亂取名字而暴露的？”
　　關於這點，夏黃泉也有些哭笑不得，但隨即心中浮起了大疑問：“等等……能拿對方家中的店鋪名作為自己代號，羽白應該相當感激對方吧？那為什麼，他們會打起來呢？”
　　商碧落不答反問：“你確定他們是真打起來嗎？”
　　“……你什麼意思？”
　　“話裡的意思。”
　　“阿商你意思是，他是為了展示武力值？”言必行臉色微變，“那位喪屍王不惜以自身作為跳板，幫助其樹立威望……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證明羽白才是強的，進而奪取城市控制權？”他越說越是順暢，“作為市內應再給予他的幫助？這樣的話，倒是說得通。”
　　“……”
　　也許是這樣沒錯。
　　但是，夏黃泉同時又清楚，這樣的話還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比如，羽白為什麼要給她研究所的資料，為什麼會給她回歸之匙，為什麼……那個時候，即使跌入河中，最後的一句話居然是——
　　“不要哭。”
　　她不認為那是演戲或是謊言，那麼……
　　女孩下意識抬頭看向青年，正好與對方的視線對上，而後她其中讀到了隱藏著的話語。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12

第一百二十九章     請別害怕我

　　“阿商你的意思是，他是為了展示武力值？”言必行臉色微變，“那位喪屍王不惜以自身作為跳板，幫助其樹立威望……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只為了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傻子都不會這麼覺得吧。
　　基情間的碰撞……總覺得哪裡不對。
　　“你們看完那場比鬥後，感覺如何？”
　　“哈？”夏黃泉愣住，她對這個問題有些不明所以，“很好很強大？”
　　言必行若有所悟：“的確，很強大，那個叫羽白的人的實力。相信今日之後，會有不少人對他心生敬意吧。”
　　“這就是他的目的？”夏黃泉在這樣的提示下，也隱約明白了什麼，“這是在提高他的影響力？進而希望通過他來影響人們的判斷？”
　　“這麼看來，妹子你今天的舉動也許也是他們的陰謀？”言必行皺眉，“這可真是太過分了，為了拔高自己就肆意踩人。”還害得她那麼難受，真正的男子漢可不該做出這種沒下限的事情。
　　“……”不，不是的，夏黃泉很清楚，那並不是喪屍方面做的，可惜，她無法對言小哥解釋，為了他的安全。
　　“不僅如此，別忘了那份有關於北地研究所的資料。”商碧落提醒道，“那可是要挾北地的好東西。”些許克隆人的性命，在某些人眼中也許不值一提。
　　“……”
　　也許是這樣沒錯。
　　但是，夏黃泉同時又清楚，這樣的話還有些事情是無法解釋的、
　　比如，羽白為什麼要給她北地研究所的資料，為什麼會給他回歸之匙，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即使跌入河中，最後一句話居然是——
　　“不要哭。”
　　她不認為那是演戲或是謊言，那麼……
　　女孩下意識抬頭看向商碧落，正好與對方的視線對上，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
　　而後……言小哥退散了。
　　確定青年的腳步聲消失後，夏黃泉輕啟脣瓣，問道：“你真的認為事實是那樣？”
　　“這樣的話，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麼你必須要殺他’吧？”
　　“……”但是……
　　“但是還存在很多疑點。”商碧落伸出手指，“那個叫羽白的傢伙，身上必然發生了某些不知名的變化，否則‘它’也不會急著將其除去。而他所作出的那些無法解釋的行為，恐怕都是與變化有關的。”
　　“嗯。”
　　“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
　　“什麼？”
　　“正常狀態下的他，是我們的敵人。”所以，不要太在意對方。如果到時候因此而阻止他動手，那可就難辦了，他會生氣的。
　　“……我知道。”夏黃泉抿起脣角，堅定地再一次重複道，“我知道。”對方如果真的和喪屍勾結在一起，她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哪怕……哪怕他是恩人，她也不會因此而為了對方漠視其他所有人的生命。
　　她是人類，所以只會站在人類這邊。
　　說是狹隘也好，自私也好，她就是這麼決定！
　　發自內心。
　　“這就好。”無需多言，青年已然從女孩的話語中讀出了她的決意，緊接著問道，“之後他恐怕會再來一次，你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
　　“你是想直接問他吧？”
　　“……啊哈哈哈。”夏黃泉默默扭頭，她就是這樣藏不住話不行嗎？明明什麼都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也太難了吧？再說了，她又不是商碧落那個死腹黑，這種事她做不到啊！
　　“對了。”夏黃泉直到此時才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個時候，羽白說，剩下的鑰匙在喪屍王的身上！”
　　“……是嗎？”商碧落單手托腮，“你就那麼想回去嗎？”
　　“……”好吧，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是這樣的。”
　　“哦？”
　　短短的一個單音節，已然讓女孩體會到了其中濃濃的不悅，她嘆了口氣：“再怎麼說我可是女子漢大丈夫，基本的責任還是會負的！”是的，從她睡了某人的那一刻（？）起，已經沒有給自己任何退路了。
　　“……”雖然話聽起來不錯，但也過於彆扭了吧？
　　“我……”女孩眨了眨眼眸，伸出手握住了青年的，“都想清楚了。”沒錯，在泡澡的時候，已經全部想清楚了。雖然這麼說也許有些自戀，但是，商碧落這傢伙沒有她似乎是不行的。畢竟嘛，這傢伙又陰暗又腹黑又混蛋，不牢牢地看著就不知道做出怎樣的壞事，必須密切監視著才行。
　　雖然這樣的決定非常對不起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家人，雖然時常有搖擺的衝動，但是……但是……
　　“現在的我，此刻的我，只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無論在哪個世界。”
　　“……”
　　“就算只有一絲希望，我也會拼命努力，如果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場相遇的結局，我也絕對不會放棄。”夏黃泉湊近臉孔，親了親青年的脣角，“人生充滿了奇跡，像這樣神奇的旅途也未必只有一次，所以……所以……不管今後如何，我可以保證，直到最後一刻，我都絕對不會主動鬆開手。”
　　而後只聽見青年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
　　“這種話難道不應該由我來說嗎？”
　　“不行！”
　　“為什麼？”
　　“我說就很正常，你說我會覺得很肉麻很噁心。”
　　“……”這是什麼詭異的毛病？
　　“不會後悔嗎？”
　　“當然會！”女孩的回答很坦誠，“其實現在都有點呢。”畢竟家人對她來說也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青年的手勁大了大：“你誠實過頭了。”
　　“但是你就是喜歡我這點吧？”
　　“嗯，一點點吧。”
　　“……喂！一點點是什麼意思啊？我都這麼聖母地包容你了，你稍微讓我感動一下會死嗎？”破壞氣氛的混蛋都該去死！
　　“好吧，很多。”
　　“那種敷衍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
　　掀桌，揍！
　　“……”於是，商碧落再次體會了許久不見的挨揍的快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女孩的手勁似乎又大了些。真的生氣了？
　　而當他提出疑問時，對方只給了她這樣一聲冷哼——“因為睡過了就不值錢了。”
　　商碧落：“……”這是個什麼節奏？不，應該說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哪裡是對的。
　　之後，羽白果然再次來了，而他所提出的要求是——與夏黃泉單獨談談。且不論小氣鬼是怎樣想的，反正她本人是答應了下來。
　　喪屍王姑且不說，面對異能者，她絕對不可能輸。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能分辨出這個世界的羽白和異常的羽白，此刻，他是後者。
　　“你知道了？”對方第一句話就是這樣輕聲問道。
　　“……”夏黃泉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頭，“嗯。”
　　“不用擔心。”羽白一手摘下臉上的面具，緊接著，令人驚異的一幕再次發生了，不過這次與之前更好相反，他的髮色和膚色變得與正常人別無二致，他隨手將面具塞入口袋中，“我所做的事情他也隱約察覺到了，卻無法阻止。”
　　“……”
　　“那個資料盤只有一個，我給了你。”青年用平靜的語氣說道，“諸葛萌，不，曹亮那裡並沒有。”
　　“你……為什麼……”
　　“為了你。”
　　他所給予的答案是如此簡單明了，卻讓女孩實在無法接受。
　　“……哈？”沒有人聽到這句話能不動容，夏黃泉也不例外，但只是一瞬，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我之前是覺得你有點熟悉，但是那大概是因為曾經見過一次羽白。我很確定，自己不認識你。”她不傻……好吧，可能有點傻，但也清楚地知道一點，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當然也沒有免費的早餐和晚餐，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與愛。
　　更何況，她不覺得自己有魅力到讓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了自己做出這樣的犧牲，這簡直是太異常了。
　　“你的確不認識我。”
　　“……那麼？”
　　“我卻清楚地知道有關於你的一切。”
　　“這怎麼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敢誇口這麼說好嗎？夏黃泉皺了皺眉，“既然你這麼說，好，我問你，我初中時的同桌是誰？”
　　“杜涵、成榮榮、霍安。”
　　“……”沒有錯，她的確是換了三位同桌，“那麼，我高中時的呢？”
　　“沒有。”
　　“……”是的，她高中的學校很變態，一直採取獨坐制。
　　只是，為什麼他會知道地這樣清楚？
　　這一刻，夏黃泉不僅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毛骨悚然。試問，有這樣一個人，你和他素不相識，他卻清楚地知道有關於你生活的一切，當你做任何事的時候，他可能都在看不到的角落中默默觀察著……不可怕嗎？
　　“……別怕我。”
　　夏黃泉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我……”青年的話音頓了頓，垂下眼瞼，“不是壞人。”
　　“壞人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吧？”當然，她家的那隻除外。
　　“我……”如冰山般鎮定自若的青年似乎有些慌張，想要說些什麼，卻到底不知該如何說起，只是又重複了一遍話語，“請別怕我。”
　　話語中滿是懇求的意味。
第一百三十章      沒文化真可悲

　　“……”這種時候，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其實從內心深處來說，她倒是不怎麼害怕對方，只是心裡覺得有點不太痛快，不過話又說回來，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快活的吧？各種意義上說，受害者是她才對吧？
　　要不是這樣，拜託說個囫圇話啊！稍微解釋下啊！
　　可是這個疑似“變態跟蹤狂”的傢伙啥解釋都沒，最坑爹的是居然還對她說“別害怕”，怎麼就那麼囧呢？
　　想笑，又笑不出來。
　　夏黃泉覺得自己可憋屈死了。
　　氣氛一時之間就這樣凝滯了下來。
　　一個人無話可說，一個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僵局就這樣形成了。
　　片刻後，到底是青年最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他張了張口，頓了片刻後，說道：“諸葛萌不是善類。”
　　“……嗯，我知道。”點點頭，繼續無話可說，憋著憋著，夏黃泉憋不住了，本身這就不符合她的性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年再次沉默了。
　　片刻後，他搖頭：“抱歉，我不能說。”
　　“……”夏黃泉明白了一件事，這位青年的意志力非同一般，即便她強求也得不到任何答案，而且……她想起了之前在河上的事情，下意識問道，“你……傷口沒事了吧？”
　　青年點頭：“已經完全癒合了。”
　　“……對不起。”
　　“不，不是你的錯。”這一次，青年的語氣肯定了許多，“你明白的，不是你的錯。”
　　“……”
　　“最後的鑰匙，我一定會替你拿來。”
　　“……謝謝。”
　　說到這個地步，兩人算是無話可說了。對於這個結果夏黃泉也很是無語，說是明白了吧？她的確確定了一些事情，說是不明白吧，她真的是滿頭霧水。
　　片刻後，有人在身後涼颼颼地問。
　　“私聊之後感想如何？”
　　“感想？”女孩轉過身，對某人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有時候是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都在想些什麼。”
　　“……”地圖炮不要太大。
　　不過，這件事也就算到此告一段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喪屍在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之前也都是人，既然是人，多多少少就與其他人有著各式各樣的聯繫。它們中有多少人曾經與市民是親人朋友呢？
　　有些關係，並不隨著對方變成另一類物種而改變，之前跟隨軍隊來到W市時，夏黃泉就聽說一位父親在妻子孩子變成喪屍後，用鐵鏈將他們綁起，而後用鮮肉餵它們，直到最後食物匱乏，就拿自己身上的肉去餵食。
　　畢竟，感情是永遠無法用理智去衡量的。
　　不過，隨著輿論的推進與深入，大部分人類對於喪屍的觀感由一時的新奇恢復了最初的反感，支持和解的人數逐日減少——只能說，潛移默化還是很成功的，起碼不少人都感覺到，短暫的和平期快要結束了。
　　與人類與喪屍逐漸向冰點推移的關係恰好相反，氣候終於是徹底溫暖了起來。
　　正是盛春，陽光正好，再加上城中植物系異能者不在少數，在他們或細心照料或偶爾為之的行為下，路邊與花圃中的鮮花盡數盛開，蜂蝶飛舞，一派祥和景象。
　　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徹底脫去了厚重的衣物，如同甩去了滿身的負擔，變得輕鬆自在了許多，心情自然而然地也好了起來。
　　於是——
　　“過節？”夏黃泉很是驚訝，原因無他，這個世界和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並無太大區別，所以她此刻聽說了一個過去從未聽說過的節日，當然會這樣。
　　“是啊，踏春節。”言小哥對她的反應有些訝異，“妹子你以前不過的嗎？”
　　“額……”她只知道三月十二是植樹節，可完全不知道四月十五有個什麼踏春節，據說還是從古延續至今的傳統……分量還挺重。不過總不能實話實話吧，於是夏黃泉只好撒謊，“嗯……我一時給忘記了哈哈哈。”
　　“我猜也是。”言必行也是一笑，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對方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妹子你今年打算怎麼過？”
　　“……聽你的！”救命！她什麼都不懂好嗎？
　　言小哥瞬間覺得重任在肩難以推卸，嚴肅臉點頭：“好，交給我吧！”於是很是負責任地跑了。
　　夏黃泉：“……”下一秒立刻淚奔著跑去求救，“我說，這個踏春節到底是什麼啊啊啊？”
　　商碧落倒是很淡定：“就是去踏春。”
　　“……喂！”
　　青年被女孩那副“我沒文化我好可憐我好可悲”的模樣逗笑了，他輕咳了聲，才解釋道：“只是一個春天的節日而已，不用太在意。”見她似乎還是有些糾結，接著說道，“簡單點一起吃飯即可，複雜點可以出去郊遊，甚至一起植樹都是可以的。”
　　“原來如此。”夏黃泉連連點頭，“也不複雜嗎？”
　　“你以為是怎樣的？”
　　“我以為……”整個人都被驚到了，完全沒閒暇來想像好嗎？不過，“像這樣清閒真的沒問題嗎？”明眼人都看得出，情勢已然一觸即發。
　　“誰知道呢？”
　　“……你敢更不負責任一點嗎？”夏黃泉很是不滿地湊過去，伸出雙手捏住某人的臉頰往兩邊扯。
　　商碧落微微一笑，怎麼看著急的都應該是喪屍而非他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如若對方真的做出了什麼，倒更省了激發民怒的功夫。再加上，他從未想過要滅掉喪屍，像現在這樣的三方勢力是最穩定的，一直保持下去也並無不可。
　　只可惜，他的這個笑容在女孩手指的拉扯下，實在是不怎麼好看，反倒有點像拼命把臉貼在玻璃上的海豚，擠啊擠啊……
　　看著看著，女孩“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不知從哪裡摸出個鏡子叼在口中，以讓青年看清楚自己這副傻兮兮的模樣。
　　商碧落：“……”果斷伸出手，他也扯！
　　於是，兩個總年紀加起來超四十的人就這樣幼稚兮兮地玩了挺久互相扯臉的遊戲，直到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
　　夏黃泉眯了眯眼眸，先倒打了一靶：“你太幼稚了！”
　　“嗯，我幼稚。”
　　“……”跟一個完全吵不起來的人吵架真是太沒有成就感了！
　　時間就這樣快速劃過。
　　四月十五還沒到，夏黃泉按老規矩出門閒逛，卻在無意中碰到了一位熟人。
　　“喲~”
　　“……”蘇一？夏黃泉左右看了看，發現蘇玨並不在附近，才走了過去。她和蘇一雖然名義上熟悉，但其實私下並沒有多少接觸，對方找她究竟是有什麼事呢？
　　“很吃驚嗎？”
　　“還好。”夏黃泉回了句後，緊接著問道，“你是特地來找我的？”
　　“當然。”蘇一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很是陽光。
　　女孩的心中卻無端地浮起了些許陰霾，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她怔了怔，隨即接著問道：“到底有什麼事呢？是阿玨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不，不是本體，是我自己。”
　　“……”
　　蘇一晃了晃手指，掃了眼街道上滿是八卦目光的人們：“就在這裡說嗎？”
　　夏黃泉左右張望了下，指著不遠處的座椅問道：“那裡如何？”上一次她和杜向晚談話就是在那裡進行的，所以也算是輕車熟路。
　　“OK！”話音剛落，蘇一雙手插在衣兜裡，腳步輕快地跑了過去，很不老實地跳上椅子，坐在靠背上，伸出手放在眼睛上四處觀看著，“景色不錯。”
　　“是啊，春天來了嘛。”夏黃泉走到椅子的另一側坐下，兩者之間相隔了一隻椅子的距離，“那麼，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呢？”
　　“別這麼生硬嘛，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不是嗎？”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對方完全親不起來啊，明明長著一張和阿玨一模一樣的臉。
　　“好吧好吧。”蘇一露出一張“你贏了”的臉，突然問道，“我說，你們到什麼地步了？”
　　“……哈？”
　　“你和他啊！”蘇一歪頭笑了起來，雙眸中滿是八卦的味道。
　　“……”夏黃泉略覺尷尬。
　　好在對方似乎無意在這上面糾纏，只攤手說道：“別生氣嘛，我只是好奇而已。”再次笑起，“畢竟本體可是很在意的，雖然他不說。”說完，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遞到女孩手中，“我覺得你對這個可能有點興趣。”
　　夏黃泉下意識將其接了過來，上面是一連串她看不太明白的數據，她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對方。
　　蘇一彷若毫不吃驚這一點，只笑著說：“看最下面。”
　　她依言看去，臉色漸漸凝重了下來，這個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2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這就是陰差陽錯啊

　　“那麼，我等你做出最後的決定。”離開前，蘇一這樣對夏黃泉說，說到這裡，他笑彎了眉眼，“無論多久，都會很~有~耐~心~地等待的。”
　　夏黃泉捏緊手中的紙張，很有將其揉成一團丟到對方臉上的衝動，卻到底忍耐住了。
　　“那麼，我先走了，再見~”
　　說罷，青年動作靈敏地自長椅上跳下，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看來十分瀟灑地轉身離開。
　　徒留女孩一人坐在座椅上，片刻後，她重新將幾乎被自己揉爛的紙弄平，仔仔細細地又看了幾眼後，才將其疊好塞入口袋，長嘆了口氣，仰頭注視著湛藍的天空。
　　如果是秋季，還能有幾片枯黃的落葉應景落下，表達下她的憂鬱，可惜現在是春季，萬物蔥蘢，越襯得她很苦逼。
　　“椅子斷腿。”
　　“……”夏黃泉連忙跳起，下一秒，原本坐著的長條躺椅果然應聲而斷，她咬牙道，“小烏！”
　　“幹嘛？”不遠處雌雄莫辯的少年很是不爽地回答道，“凶什麼？你這不是沒摔倒嗎？”真可惜。
　　“問題不在這裡好嗎？”吼！
　　“那在哪裡啊？”回吼！
　　“在你破壞公物！”夏黃泉捏拳頭，“我給你三十秒，不讓它復原我就揍得你嚎啕大哭！”
　　“你可以試試！”少年手掌一翻，雙手間剎那出現了七八把鋒利的小型刀具，“別以為這次我還會輸給你！”
　　“試就試！”夏黃泉一咬牙，雙手直接舉起地上的躺椅就衝了過去。
　　“……喂！你玩真的啊！”
　　與上次那樣淋漓盡致的打鬥不同，這次的兩人都留有了餘地，夏黃泉沒有用刀，只是揮舞著巨大的躺椅，而小烏也沒有採用那種以命換命的坑爹打法，誰更慘烈不言而明。
　　沒有多久，少年就被女孩殘忍地鎮壓了。
　　夏黃泉一腳踩在他背上，揮舞著手中的躺椅腿，直指他腦袋：“服不服？”
　　“哼！”
　　“服不服？敢說不服我就把你的照片賣給報社！”經過某人的熏陶，夏黃泉有些時候也挺陰暗的。
　　“……太卑鄙了！”
　　“多少錢一張好呢？”
　　“我們重新挑過！”
　　“嗯，我個人是比較喜歡那張小護士的。”
　　“……”
　　“說大聲點！”
　　“服了還不成嗎？”小烏捶地，可惡！總有一天要把這些人全部幹掉，混蛋混蛋混蛋！
　　“這還差不多。”夏黃泉點點頭，“破壞公物可恥，知道嗎？”
　　小烏很是無語地看著滿地的椅子碎渣，所以說，到底是誰在破壞公物啊？不過輸了就是輸了，再掙扎下去只會更加悲劇，他只能認命地開始修復，在他那堪稱神奇的異能的幫助下，躺椅很快就恢復了原狀，他揉了揉手臂，試圖揮去身上的疲累感，而後看向女孩，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
　　“騙人。”
　　“……好吧，本來是不太好，但揍過你之後，好多了。”
　　“……”總有一天要把她幹掉，混蛋混蛋混蛋！
　　“小烏。”
　　“什麼？”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哈？”少年用一種“你腦袋壞了嗎？”的目光看了眼女孩，發現對方臉色的表情居然挺認真，他不得不思考了下，才回答道，“能說實話嗎？”
　　“當然。”
　　“差勁……”背後好涼！小烏吞了口唾沫，默默地改口，“倒也不是那麼差勁，還、還不錯吧。”
　　“真的？”
　　“……”如果否認今天他必須死在這裡吧？
　　“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奇怪？”
　　“是挺奇怪的。”又涼了！小烏心中淚流滿面，這也叫必須說實話嗎？他只要繼續修改，“不過世界上奇怪的人多著呢。”
　　“那你覺得……”
　　“我我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
　　夏黃泉注視著少年跟兔子似的背影，鼓了鼓臉，這都什麼跟什麼嘛，所以說，有些時候，她真的完全弄不明白這些男人在想些啥。她聳了聳肩，單手拎起躺椅將其放回原地，想了想，還是繼續坐了下去，且容她繼續憂鬱會，再考慮要不要將“那件事”告訴商碧落。
　　“喬安娜！”
　　“……”算她拜託了，她只是想一個人安靜下好嗎？為什麼詭異的人會接二連三地跳出來啊喂！
　　“真的是你嗎？喬安娜。”
　　一隻野生的肯尼斯、格林從野外跳了出來，晃蕩著求毆打求圈養，可惜這位神奇寶貝大師已經圈養了幾隻給力的小精靈，對其毫無興趣。
　　“你心情不好嗎？喬安娜。”
　　“……”
　　“介意和我說一說嗎？”肯虔誠地雙手合十，“畢竟我是被神所庇佑的人，也必將能指引你的方向。”
　　“……”他完全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迷路了才對吧？
　　話雖如此，但也許是她真的太需要和一個人商量了，居然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如果你遇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事情，該怎麼辦？”
　　“祈禱！”
　　“……要是祈禱沒用呢？”
　　“繼續祈禱！”
　　“……”
　　“還沒用就接二連三的祈禱。”肯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正因為我如此虔誠，所以神才讓我再一次見到了你。”
　　“……雖然感覺你是想安慰我，但是，”不僅完全沒說服力反而讓人更加忐忑了好嗎？不過，“還是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有這傢伙在，看來是不能再繼續憂鬱下去了。
　　“但是……”肯急了，他還啥都沒說呢！這些日子他連華麗麗的求婚詞都想好了，必須要說啊！
　　“再見！”
　　“……等等。”
　　可惜“啊哈哈哈你來追我啊……”“啊哈哈哈追不上……”這樣的情形註定不會在他和女孩之間產生，氣力不如人的他沒多久就把人追丟了。
　　與此同時，家中那身為變態偷窺狂的商碧落罕見沒有蹲在電腦旁偷窺，反倒在和言小哥說著些什麼。
　　“怎麼樣？這個計劃你滿意嗎？”一口氣說了挺久的言小哥端起桌上的杯子，“咕嚕咕嚕”地灌下一杯水後，長舒了口氣。
　　商碧落拿著手中的計劃書，斟酌了片刻：“可以不請嫩臉怪。”
　　“……”言必行要給某人跪了，“那怎麼說也是妹子的青梅竹馬好嗎？”看起來還類似於長輩，你都把人家口中的肉給奪了，稍微讓點會死啊會死啊會死啊？不，他完全是讓別人死啊！
　　“嘖。”商BOSS輕嗤了一聲，接著說道，“抱著鮮花單膝下跪……這種事情也太愚蠢了吧？”
　　言必行再次想跪：“問題是女人就愛這個啊！不給鮮花鑽石你給個菊花板磚試試，分分鐘妹子就會砸破你的頭！”
　　“……”後者還真有可能。
　　“再說，你跟她跪一次就能換到人家一生，不虧本！”言小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我們這些光棍眼紅還眼紅不來呢！”
　　“你這個觀點並不正確。”商碧落挑眉，“反過來說，我也獻出了自己的一生。”
　　“……你那看起來就聽陰暗的人生誰要啊？”別人不了解，他這個室友還能不清楚嗎？看起來清風明月，其實就是個死腹黑。言必行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道：“再說了，人家能幫你生孩子，你能幫她生嗎？”
　　“……”這是什麼邏輯？
　　“光這一點，你就不虧！”言小哥稍微展望了下未來，“不知道你們的孩子會像誰。”女孩的話長相像阿商性格像妹子比較好，男孩的話……長相像他性格也像他比較好吧？不過，怎麼讓這兩人的孩子像自己呢？這是一個嚴肅的科學問題啊！
　　商碧落可疑地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想太多了。”
　　“你明明自己也暢想了下吧？”
　　“……就這樣做吧！”商碧落將計劃書塞回言必行的手中。
　　“了解，時間就定在四月十五，那可是公認的好日子！”言小哥想了想，“嗯，還得保密點，讓妹子提前知道就沒有驚喜感了，你自己也嘴嚴點啊！”
　　“先擔心你自己。”
　　“……”好吧，他會努力的。
　　沒錯，這兩位男性正在就“如何進行最後一次求婚”這個嚴肅的課題進行探討，大概是“睡過就不值錢”給了某人強烈的危機感，他決定還是先把名分要來，以後才好名正言順地鬥小三小四小五！
　　“噓！好像是妹子回來了！”言小哥手忙腳亂地將計劃書塞進了褲袋裡別好。
　　商碧落抽了抽眼角，那是什麼詭異的存放位置？可尚來不及說些什麼，女孩已然打開了房門，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神態詭異的兩男人：“你們在做什麼？”
　　“沒事。”
　　“啊哈哈哈哈沒沒沒沒沒什麼……”
　　商碧落：“……”什麼是豬隊友？這就是！
　　好在，心中有著事情的女孩並未追究太多，而陰差陽錯的，因為“求婚”這件大事而暫時移開了關注點的青年，也沒有注意到女孩的奇怪之處。
　　兩人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傳說中的被坑爹了

　　都說時間是把殺豬刀，所以夏黃泉在還沒意識過來之前，就已經被砍了五六七八刀……砍著砍著，四月十五日當天已然來到。
　　商碧落和言必行這兩個好基友不知道神神秘秘地在弄些什麼，居然留下地點後偷偷摸摸就跑掉了，丟下她一人在家中，真是讓人萬分無語。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獲得了足夠的安靜，她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
　　不久後，她也出了門，然而，在見到二人之前，她還必須先去赴另外一個約會。
　　“你終於下定決心了？”
　　“不是說多久你都會等嗎？”
　　“男人的話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相信？”笑嘻嘻的青年攤手，“這麼單純可是會被騙的哦。”
　　“……”果然，這個人還是這麼討厭。
　　夏黃泉不由想起，上一次會面時的情形——
　　“這個是……”女孩低頭注視著青年遞來的紙張，臉上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原因無他，這居然是一張有關於她自身的分析報告。
　　青年的聲音響起：“真是了不起的數值，不是嗎？”他的聲音中泛起些許笑意，“知道嗎？我都驚呆了！哪怕是人類都已然進化，但到達這個地步的，你還是第一個，不，也許是唯一一個。”
　　夏黃泉捏緊手中的紙張：“我看不懂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數據。”
　　“但是看得懂結論。”
　　“……”
　　沒錯，她看得懂結論。
　　而且，並不意外。
　　與所知的一樣，她現在所使用的這具軀體非常強大，各項數據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幾乎不需要吃飯喝水以及休息，哪怕脫力也只需要普通的進食就可以快速恢復，但是同時，也存在著嚴重的問題。
　　這一點，從日常生活中就完全可以看出。
　　雖然會受傷傷口也會痊愈，但除此之外，這具身體的時間彷彿是停止的，比如來到這裡之後她一次月事都沒有來過，幾乎不會產生新陳代謝自然也就不需要……
　　這更意味著，她似乎不會變老。以及，恐怕不能懷孕。
　　這簡直已經不像是人類了。
　　“看到這份資料後，我腦海中下意識就浮現出了一個問題——你真的是人類嗎？”蘇一托腮轉頭看著女孩，目光中滿是好奇的味道，“會不會其實是披著人類皮囊的新品種喪屍呢？”
　　“你的想像力很豐富，可以再接再厲。”
　　“生氣了？”
　　“這是當然的吧。”夏黃泉冷冷地注視著對方，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做了這種事，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不，你誤會了。”蘇一搖了搖頭，“你的身體樣本並不是我採集的。”
　　“那是誰？”
　　“不知道。”他繼續搖頭，“是有人匿名給我的。”
　　“……”
　　直覺告訴女孩，對方沒有撒謊，樣本本身應該並不是他收集的。她的臉色緩和了些許：“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可是本體最在意的人。”蘇一歪頭笑了起來，“還有就是，我想問你，願意配合我做實驗嗎？也許能找出解決方法也說不定。”
　　“……解決方法？”
　　蘇一點點頭：“嗯，你也不想一直這樣下去吧？”頓了頓話音，接著說道，“如果孤身一人也就算了，你和那個人已經是戀人關係了不是嗎？”
　　“……”所以剛才在問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變老，而你的外貌卻沒有任何變化，並且，你們可能一直都不會有孩子……這樣的未來，並不是你所期待的吧？”
　　“……”
　　“更不用說，在其他人的眼中，這種事情是有多麼奇怪。”
　　“……”
　　“當然，作為交換，不管你是否答應，我都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哪怕本體也是一樣。”蘇一朝女孩伸出乾燥而溫暖的手，“怎麼樣？要不要一起解決這件事？”
　　“……我需要考慮一下。”
　　“那麼，我等你做出最後的決定。”
　　“無論多久，都會很~有~耐~心~地等待的。”
　　“……”雖然這傢伙看似是想幫忙，但這種喜聞樂見的語氣真的沒問題嗎？讓她真的手好癢！
　　之後，本來是想和商碧落商量的，但是……真的難以說出口，無論是“我可能不會變老哦！”還是“咱們註定是丁克家庭啦！”，怎麼可能那麼順暢地說出來？而且，對方最近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如果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地注視著她，不管什麼都會發現吧？可惜……
　　“那麼，你的決定是什麼呢？”
　　長相與打扮都很像少年的青年目光閃閃地注視著女孩，話語看似疑問，聲音中卻充滿了某種類似於篤定的意味，像是覺得她一定會答應。
　　“我拒絕。”
　　“很……什麼？”
　　面對著對方不可置信的反問，夏黃泉重複了一次自己的決定：“我說，我拒絕。”
　　“為什麼？你難道不想改變這種現狀嗎？”
　　夏黃泉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當然想改變，前提是，你真的能做到。”
　　“……？”
　　“簡單來說，就是我不相信你能做到……”
　　“……哈？”
　　“如果是阿玨對我說這樣的話，我會立刻做出與現在相反的決定，但如果是你，我沒有辦法相信。”
　　“你在說些什麼啊？”蘇一笑了，“我和他不就是一個人嗎？”
　　“不，不是。”女孩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你們在我眼中一點都不像。”
　　青年一時失言。
　　“約定過的對吧？無論我是否答應，你都會為我保守秘密。”
　　“……”
　　“如果，我發現你沒有做過。”夏黃泉露出了見到他後的第一個笑容，“你猜猜看我會怎麼做？”
　　蘇一：“……你這算是在威脅嗎？”
　　“你可以自己盡情體會。”
　　“那真是沒辦法啊。”蘇一攤手，“如果你改變了主意，可以隨時來找我！”他話音剛落，眼神突然一凝，銳利地注視著女孩的身後，“誰？！”
　　如果這是謊言，夏黃泉自然不會上當。
　　但問題是，這並不是。
　　幾乎是青年開口的同時，夏黃泉只感覺背後一陣涼風襲過，本來想跳開的她在見到那已然變得熟悉的面容後停下了腳步——黑髮與雖然有些白卻還屬於正常人範圍的膚色——第二個羽白？他來這裡做什麼？
　　還沒等她想出些什麼，背脊上的汗毛突然聳立！
　　就如同知道什麼危險要發生一般！
　　“小心！”羽白同樣也這樣喊道，“讓開！”
　　女孩的心中泛起一絲怪異，然而此刻卻已經沒有閒暇讓她思考這些了，她下意識避開身體，卻到底晚了一步，她的手臂似乎被什麼東西劃破了。
　　與此同時，羽白衝了上來。
　　“呲——”
　　這樣一聲輕響迴盪在寂靜的屋內。
　　夏黃泉愣愣地注視著青年插入自己胸口的手指，鮮血很快從那處蔓延了開來，本來應該感覺到痛的，然而她卻詭異地只感覺到了麻癢。
　　她伸出手，緊緊地捏住青年的手指，將其一點點抽了出去：“別把這種東西留在我的體內！”做完後，她捂住胸口後退了半步，“為……”但緊接著，她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接下來，更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軀體失去意識的瞬間，她感覺自己似乎靈魂出竅了，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麼可能以俯視的角度看到自己被蘇一一把抱起放到實驗台上呢？
　　不僅是行動，甚至能清楚地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這可是足夠幾百頭大象昏迷的麻藥啊，居然還留有餘力，她真的是人類嗎？居然已經開始恢復了！”話雖如此，青年的臉上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狂熱，在切切實實將女孩的軀體禁錮好後，他不知從哪裡找出了幾隻針管，再次對她進行了注射，仔細觀察了片刻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效果不錯。”
　　“真的沒問題嗎？”不知為何襲擊了女孩的羽白突然開口，如此說道。
　　蘇一輕笑出聲：“當然，如果被發現本體可絕對不會放過我，你認為我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
　　“不過，還真是巧，她居然會主動來找我。”蘇一單手撐著試驗台，跳著坐了上去，手指一點點撫摸著女孩溫熱的臉孔，“難得今天其他人都‘有事’，我還打算麻煩你去把他引來，居然自投羅網，該怎麼說呢？對了，”他指甲微微用力，剎那便劃破了女孩的肌膚，“男人的話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相信？這麼單純可是會被騙的哦。”青年抬起沾染了鮮血的指甲，如同看到了什麼美味的食物一般，低頭嗅了嗅又滿足地含入了口中，陶醉地說道，“果然很香甜啊，她的血液——不，神之血。”
　　“真的不會被發現嗎？”羽白沒有在意他的舉動，只是又重複了一次問題。
　　“當然！”蘇一聳肩，“那些傢伙收集資料的方法我可是一清二楚，而且，等他們發現，我們早已到達了目的地不是嗎？所以什麼都用不著擔心~”
　　“希望如此。”
　　“不過，更讓我感興趣的是……”
　　在這一刻，蘇一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夏黃泉從未見過的、充滿了惡意的笑容，他說：“當那群傢伙發現她不見了，究竟會露出怎樣一副難看的表情呢？我真是萬分期待~”
　　“尤其是，準備求婚的某人。”
　　“……”求婚？
　　夏黃泉徹底愣住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3

第一百三十三章    繼續被坑爹啊被坑爹

　　看，早該求婚的時候不求，非要弄這麼晚，還非常不符合人物設定地玩什麼意外驚喜，遭報應了吧！
　　商碧落笨蛋。
　　商碧落蠢貨。
　　商碧落混球。
　　商碧落……可千萬別擔心啊……
　　距離這詭異的靈魂出竅已經足足一個小時，已經快要到之前和言小哥他們約定見面的時間。
　　大概是身體與靈魂間存在著某種奇異的聯繫，夏黃泉發覺自己始終只能在身體周圍的一米左右的空間遊蕩，眼睜睜地看著某個變態扒掉她的外衣在她身上又割肉又抽血什麼的真是超級驚悚！有心上去踹某人兩腳結果發現毫無殺傷力什麼的超級痛苦！費盡全力朝自己的身體衝去結果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進入什麼的超級糾結！
　　而且，最讓她不解的是，蘇一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及，羽白怎麼會協助他？
　　完、全、無、法、理、解——這些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嘖，果然不行啊。”蘇一隨手將手中的試管往台上一丟，轉過身摸了摸女孩的臉，不過片刻，這彷彿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動作，“果然她隱藏著許多秘密，不過如果那麼容易就被猜透，我可會非常失望的。說起來，”轉頭看向一直靜站在角落中的青年，“時間差不多了吧？”
　　“嗯。”
　　蘇一回頭，幾乎是同時，夏黃泉驚訝地看見，羽白的髮色和膚色漸漸褪去，恢復了那副蒼白異常的臉孔，他彷彿對此並不訝異，只是從口袋中拿出面具，重新戴到了臉上，繼續沉默地站著。
　　“可惜不能輕易讓她醒過來，否則我真想看一看，此刻她目瞪口呆的表情。”蘇一拍了拍女孩的腦袋，笑了起來，“通過髮色和膚色來判斷一個是可是非常愚蠢的，通過一些小技巧，短時間的改變並非做不到哦。”
　　“……”所以說，她被騙了嗎？從剛才開始，羽白一直都是羽白，那麼，異常的那個呢？還是說，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什麼異常的羽白，一切都是場騙局？
　　啊啊啊啊啊，果然沒有商碧落在身邊就是不行。
　　笨蛋，快點找來啊！
　　“好了，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蘇一伸出手指了指屋中的一切，“除了我和她，把一切都毀掉吧。”
　　羽白依舊沉默著沒有開口，只是伸出手，虛握了一下，他的能力是操控無所不在的風——幾乎是下一個瞬間，那化為利刃的無處不在的風便將屋中的一切切割成了齏粉，毀壞得乾乾淨淨。
　　“有異能還真是幸福。”蘇一歪頭，狀似羡慕地說道，“那麼，我所約定的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不知為何，夏黃泉覺得她這句話並非是對羽白說的，可是屋中除了他們兩人外，再沒有其他人不是嗎？
　　正思考間，另一幕令人驚異的畫面發生了。
　　圍繞著靜站著的男性以及平躺在實驗台上的女性，卷起了一陣迅猛的旋風，與此同時，地下有什麼漆黑的光芒在閃耀著，女孩驚訝地看見，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的體內流出，那是一縷縷漆黑的氣息凝化而成的液體，它們順著她的手腕一滴滴地流到了地上，快速地勾畫成一個圓形的奇怪的圖案。
　　這個是……
　　魔法陣？
　　別鬧了，夏黃泉只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這都市言情突然又加上西方魔幻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但隨著圖案越來越清晰，似乎的的確確地印證了她的猜測。
　　“啊，差點忘記了！”蘇一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了一個手機，打開相機對準女孩，“咔嚓”一聲輕響後，完完全全地將其被緊閉雙眸被牢牢束縛的姿態攝入其中，他滿足地一笑，又編輯了些什麼，而後將手機遠遠地丟到魔法陣外的空地中，“臨別贈禮可是很重要的~”
　　下一秒，一道迅猛的黑光閃過！
　　夏黃泉下意識閉上雙眸，突然覺得體內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這痛楚是如此地迅猛，如此強烈，簡直如同有人拿著鈍刀一點點切割著她的身體，以至於向來能忍痛的情不自禁地慘叫出聲：“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沒有人聽得到這叫聲。
　　而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側，某個靜坐在輪椅上的青年驀然俯身，一把捂住胸口，蒼白的手背上爆出根根青筋，如同在承接著巨大的痛楚。
　　“阿商？怎麼了？你別嚇我啊！”靜站在他身邊的言必行連忙低頭，緊張兮兮地問道，大概是為了配合今天的氣氛，他特意穿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裝，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不得不說，在換上這身衣物再打理了頭髮後，他整個看起來格外挺拔帥氣。
　　當然，作為“男配”，他是絕對不會搶奪男主的風頭的。
　　話又說回來，商碧落那傢伙性格姑且不說，光憑臉蛋很少人能把他虐成狗吧？長大後的小烏也許可以，前提是別長歪或者乾脆覺得不如去做女人；那個羽白也許也成，前提是他能長時間維持正常狀態。
　　雖然稍微有點羡慕嫉妒恨，但這不意味著他真的希望籌辦許久的求婚儀式會因為男主的“身體原因”而失敗啊！而且這傢伙自己就是醫生，應該沒問題吧？都是“久病成良醫”，不，也許是“醫人不醫己”？呸呸呸！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這怎麼可能？！
　　言必行默默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又不是小烏，肯定沒有烏鴉嘴技能，肯定沒有！
　　就在此時，他聽見商碧落喃喃低語：“黃泉……”
　　“什麼？”
　　“黃泉，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哈？”言小哥的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阿商，這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事情。”
　　“你認為，我會拿她的安危開玩笑？”商碧落深吸了口氣，一點點平息著心口的痛楚，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髮絲居然已然被汗水打濕，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心有靈犀”這回事，那麼，女孩此刻也承受著相同甚至更甚於此的痛楚嗎？
　　言必行同樣深吸了口氣：“我明白了。”說罷，他轉頭朝那一群興致勃勃布置的人喊道，“小的們！都停下來！”
　　“老二，女主角來了？”夏黃泉是女老大，商碧落是男老大，言必行必須是老二啊！
　　“……都說了別叫我老二！不，重點不在這裡！”
　　“女老大呢？沒看到啊！”
　　“在哪在哪？”
　　“快躲起來，待會再一起跳出來！”
　　“別踩我啊！”
　　言必行：“……”咆哮出聲，“都說了給我停手！通通給我上街，給我找妹子！”
　　“……”
　　“……”
　　“……”
　　……
　　一片沉默中，有人弱弱舉手：“那個……你們都被甩了嗎？”
　　“……”都說了重點不對啊！所以說，妹子你平時一定要注意名聲啊，看關鍵時刻是多麼的坑爹！
　　言必行正準備解釋，只見商碧落朝他微微搖頭，他心中警醒，如果這是一個策劃已久的陰謀，那麼此刻的確不應該引發過多的恐慌，他緩緩捏緊拳頭，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了起來：“所以說，都去把她給我帶回來，知道嗎？！”
　　“抓捕私奔的女老大？”
　　“聽起來很坑爹啊……”
　　“強扭的瓜不甜啊。”
　　“不過似乎挺有趣的。”
　　“還愣著做什麼，走啊！”言小哥衝朝自己最近的那個人踹了一腳，“快去！”
　　“了解！”
　　“走了走了，回來再布置！”
　　“沒女主角布置個……男老大我錯了！”
　　一大群人瞬間鬧哄哄地走遠。
　　言必行注視著眾人的背影，喘了口氣，突然覺得胸口勒得厲害，於是伸出手扯了扯領帶，後來索性將其一把扯下，直接丟到一旁的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到如今他依舊不敢相信，“真的能有人可以對妹子下手？”
　　商碧落也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但依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麼比她更強，要麼利用了她的弱點。”
　　“……哈？”
　　“前者不太可能。”商碧落搖了搖頭，“就武力而言，哪怕有比她更強的，也絕不可能很多，一旦發生爭鬥，不可能悄無聲息。”
　　“那麼就是後者？妹子的弱點？是什麼？”
　　“她太心軟。”商碧落合上眼眸，是的，有時候，她真的是太過心軟了，所以也太容易相信別人，準確的直覺也並非每次都可以照應得到的。原本以為有他看著一定沒問題的……是他的錯，不該為了這種無所謂的事情就暫時離開她身邊，早該想到的，她所在意的從來不是形式。為什麼會沒有注意到呢？如果……
　　“就算這樣，她也肯定不會有事的！”
　　“……”
　　“你看，她可是站在我們屍體上的女人啊！”
　　雖然這話蠢得一塌糊塗，但商碧落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居然想把蠢話當成真理。
　　而後他聽見了自己冷靜的嗓音——
　　“我們也開始吧。”
　　“嗯，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光棍的怨念感受到了嗎？

　　——這叫每天醒來都有新驚喜嗎？
　　如果說之前她還是被束縛的靈魂，那麼現在她真是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孤魂野鬼。沒錯，她的身體隨著蘇一和羽白消失了，靈魂卻還停在原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靈魂與身體的聯繫徹底斷裂，難道說……她已經死了？
　　該覺得難過嗎？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突然，完全沒有真實感好嗎？
　　她煩惱地撓了撓頭髮，又在滿是狼藉的屋子中來回晃悠了幾圈。從最初靈魂出竅開始，她行動就是靠飄的，也許是因為身體突然變輕了的緣故？這種失重感最初有點不習慣，但此刻似乎已經不是難題了。不就後，她無意中發現自己除了“飛翔術”外居然還有了“穿墻術”，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吧？靈魂什麼的……
　　穿越層層障壁，夏黃泉終於來到了街道之上，不出所料，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哪怕她漂浮到他們的面前，他們依舊毫無察覺地穿過她的身體，筆直地走了過去，只是在走過的瞬間有人抖抖身體，低聲嘟囔一句：“好冷。”
　　她現在……是冰冷的嗎？
　　也是。
　　連通過觸摸給予他人溫度都做不到，他人的溫度也無法傳遞給她，不冷才奇怪吧？
　　本來一如所覺的女孩突然也覺得自己也有些冷，她雙手抱住手臂，一直漂浮著前進著，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趕往之前和商碧落約定的地點，很想見他，同時又有一點害怕。
　　如果他也不能……
　　難道死亡真的會讓人變得脆弱嗎？
　　她用力搖了搖頭，這樣消沉可不行！只是不小心丟了身體而已，並不代表她真的死了啊！而且看蘇一那變態對她身體的珍惜程度，不可能一下就解剖啥啥的，怎麼也要本著“可持續發展”的原則好好愛護，所以……總之，先找到商碧落那傢伙再說吧，求婚失敗什麼的，會不會躲在角落裡“嚶嚶”哭呢？
　　如果真的挺可憐，她可以考慮小小安慰她一下。
　　不，大大安慰一下也沒關係吧？反正……他看不見。
　　約定的地點很快到達了。
　　然而，此地已然空無一人，留下的擺設中，還保留著之前的痕跡。
　　夏黃泉飄到左側，那裡堆著一些啤酒，大概是因為人們離去時的腳步太過慌張，有些紙箱被打翻了，酒瓶碎裂，黃色的液體“咕咕”地自其中流出。再回過頭，有些桌子上還擺放著些許碗碟，可惜只是胡亂地擺上，人就離開了。地上的箱子裡，居然還裝著些許尚未吹的氣球。
　　“言小哥還真是神通廣大啊……”
　　即使到之前才知道真相，卻並不妨礙夏黃泉知道這一切是誰布置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錯誤，本來這裡會非常熱鬧吧？但是，直到現在她都非常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但是，也直到此刻，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所謂的“系統”，從那天她未遵從“任務”殺死羽白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這兩者之間，有著什麼聯繫呢？
　　“咦？那個是……”
　　正準備離開的女孩，目光突然被地上某個一閃而過的光亮吸引了，她好奇地飄過去，俯身一看……
　　就像她的第一反應是找他一樣，商碧落目前也在緊急地搜尋著女孩，即使蘇一已然快速地抹去痕跡，卻也未妨礙到他的行動。青年覺得自己彷若真的和女孩之間形成了某種奇妙的感應，不需思考太多，身體的本能即會引導他到達正確的方向。
　　所以，幾乎是夏黃泉離開的幾分鐘後，他到達了那座位於地下的實驗室。
　　屋中理所當然地空無一人，只餘下被破壞的痕跡與滿地的齏粉，之前出現在地上的黑色魔法陣在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後，便消散無形，銘刻著它的地板也全數化為了碎片，再也找尋不到一絲有關於它的痕跡。
　　然而蘇一留下的“臨別贈禮”卻靜靜地躺在原地，彷彿在等待來人將它拿起。
　　所以，商碧落將它拿了起來。
　　上面是一張圖片，其中正是他所熟悉並在尋找的人，她緊閉著雙眸沉眠不醒。脖子雙手雙腳均被鋼製的粗環緊緊束縛在一張看起來同樣厚重的實驗台上。今日言必行磨她換上的紅色外套已然消失，只餘下潔白的襯衫與黑色的長褲，使得這幅畫面彷彿唯有肅穆的黑白兩色，不，並非沒有其他的顏色……她雙手的袖子被高高挽起，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奪取血肉留下的痕跡。
　　這顏色，是用她的鮮血染就的。
　　青年緩緩捏緊手機，不堪重負的機體發出“嘎吱”的輕響，感情上，他想將其碎屍萬段，但理智又告訴他，也許能從其中找到線索。後者就這樣戰勝了前者，而後，他看到了一句話，一句始作俑者留下的訊息——
　　【……】
　　商碧落看著看著，突然笑出了聲來。
　　房中的燈光驀然閃爍不定，在猛烈地掙扎了幾次後，歸於黯淡。
　　失去了光源的房屋，彷若從光明的國度被放逐到黑暗之中，唯有角落中手機的光芒閃閃爍爍，卻不知為何，反而讓屋子顯得越加昏暗，墻壁上映照出的身形微微搖擺。驀然，屋中全數歸於漆黑，那映照的身影也重新與墻壁融為一體，像是被擇人而噬的暗影撕扯啃食入了體內，又或者是，剛好相反？
　　不久後，言必行也趕了過來。
　　“嘖，好黑！”言必行搓了搓手，左手掌心瞬間浮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團，所以說火系異能什麼的真是好啊，他推開屋門，左右張望了下，毫無疑問地被墻角的身形嚇了一大跳，“阿、阿商？”他穩了穩手中的火球，“你別窩在那裡嚇人啊！”
　　“嗯，抱歉。”
　　言必行聽見從角落傳出的道歉聲，與此同時，他發覺對方也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不知為何，言必行覺察到了一絲微妙的異常，卻又一時說不出是哪裡不太對勁，“阿商……”
　　“什麼？”走至門口的青年轉過頭，微挑起眉問道。
　　言必行一時失語，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是嗎？”商碧落不以為忤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走吧。”
　　“去哪裡？”
　　“去找蘇玨。”
　　“啊？好！”
　　如果言必行能預料到之後發生的事情，那麼他打死也不會讓商碧落這傢伙走在前面啊，誰能想到這貨見到蘇玨二話不說先給了人一刀啊！還特麼的直接穿肩釘到了墻上！
　　等他反應過來時，這傢伙跟沒事人似的，後退了幾步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塊手絹擦手。
　　言必行簡直驚呆了。
　　看了眼彷彿只是切了塊水果的商碧落，又看了眼被釘在墻上的蘇玨，他整個人都傻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話好好說啊！”
　　說完他都覺得自己說得是廢話，都動手了還好好說個毛啊！他連忙上前幫蘇玨把刀扯下來，一邊暗自慶幸商碧落不是妹子，否則他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未必能成功。
　　蘇玨就勢滑倒在地上，伸出手費力地捂住左肩上的傷口，但即便如此，鮮血依舊不斷地往外流淌，很快染濕了一大片衣物。
　　“阿商！”
　　“放心，他死不了。”
　　“……”
　　“是蘇一，做了什麼嗎？”很顯然，相比於極其茫然的言必行，蘇玨要更加清楚一切的始末。
　　“你果然知道。”商碧落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篤定地說了這樣一句，隨即，他勾起嘴角，笑了。
　　言必行只覺得寒毛直豎，果然下一秒，看到對方的手中再次拋出了一把匕首，他連忙衝上前一把接住，喊道：“現在根本不是……”
　　“砰！”
　　“……”
　　隱藏在商碧落右手中的銀色手槍，在這一秒，很精確地擊中了蘇玨的另一邊肩頭。後者發出一聲悶哼後，右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整個如同被釘在絞刑架上的犯人，除了以鮮血洗刷罪惡外，無法做出任何其他的行為。
　　“阿商你瘋了了嗎？”言小哥火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妹子吧？為此蘇玨的力量不可或缺，難道你想殺了他？”
　　“我不會殺他。”
　　青年回答他的聲音非常冷靜。
　　但這種鎮定反而讓言必行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從認識對方以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商碧落，如果說最初的他像是隱藏在暗影中等待予以他人致命一擊的野獸，那麼在之後的相處中，這隻野獸漸漸收斂了野性，放鈍了齒爪，心甘情願地被囚禁圈養，但是，現在一直牢牢束縛著他的鎖鏈似乎突然斷裂了，他回覆到了過去……不，也許是被壓制太久的緣故，那些負面的情緒一股腦地爆發出來，整個人如同狂化了的野獸般，看起來有多淡然自若，內心嗜血的就有多麼強烈。
　　“黃泉還在你的複製體手中，我怎麼可能會殺了你？”商碧落側頭，笑了，“只不過是想讓你品嘗下和她同樣的痛苦而已。”
　　“……同樣的？”蘇玨瞪大眼眸。
　　“沒錯。”商碧落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物品丟了出去——手機在地上滾了幾滾後，準確地落到了青年的面前，幾乎在同時，屏幕亮起，上面正是那張照片。
　　“……妹子？！”言必行瞬間呆住。
　　“……黃泉……她！他怎麼能……”
　　“沒錯，”商碧落緩步走近，從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蘇玨一定隱瞞了什麼，明知道可能對她造成危險，卻依舊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隱瞞了某些事情，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一切。他一手抓住蘇玨的頭髮，微笑著提起青年的頭，“這都是你的錯，不是嗎？”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可惜的是，現在還無法讓他贖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4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坑爹坑姐坑男配

　　“這都是你的錯，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蘇玨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孔更加白了些許，他抿了抿脣，卻沒有反駁，或者是因為，他也無法反駁些什麼。
　　“好了！”言必行走過來，一把拉住商碧落的手，扯開，因此而在此掉落在地的蘇玨悶哼了聲。言小哥看了眼嘴角帶笑眼睛卻泛著冷光的商碧落，又看了眼蘇玨，再次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的錯。”
　　“哈？”
　　“我沒想到蘇一居然會這樣做。”蘇玨閉了閉眼眸，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痛苦不堪，“如果能早下決心就好了。”
　　“所以說？”言小哥有點想吐血，親，能給個實在話嗎？！像這樣吞吞吐吐地簡直是要命啊！
　　“蘇一，是特別的。”
　　“是你第一個複製體？”
　　“不，不僅是這樣。”蘇玨搖了搖頭，“他是超出控制的存在。”
　　“超出控制？”言必行皺眉，驀地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出現的時機？”沒錯，在W市全體人員尚處於昏迷之中時，蘇一就誕生了，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蘇玨是整個城市中最先覺醒異能的人。
　　“異能多多少少映照著一個人的內心，當時我唯一的想法是——想要把黃泉帶回來。”蘇玨緩緩捏緊拳頭，“但是，已經陷入昏迷的我做不到，所以，蘇一誕生了，某種意義上說，他是一個奇跡。但是，也正因為超越了常理，也變得難以限制。”
　　“難以限制？”
　　“他和我其他的複製體都是不同的，”蘇玨垂下頭，“蘇二和蘇五雖然可以像常人一樣行動，但思維全部接受我的控制，唯獨蘇一，他可以說一半，不，一大半都是單獨的個體。”
　　“……怪不得你從不讓我們見其餘複製體。”言小哥明白了些什麼，“是怕被發現？可是為什麼呢？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吧？”也許對他人來說是這樣，但他並不覺得蘇玨會因為怕“別人清楚自己的異能”而隱瞞。
　　“因為……太可恥了……”
　　“哈？”
　　蘇玨側過頭，沒有回答。
　　“不明白嗎？”對於這件事，商碧落可是一清二楚，畢竟他對於蘇玨從來就沒有好感，“蘇一是因為黃泉而誕生的。”
　　“所以？”言必行有點抓狂，他算是理解平時妹子的感覺了，和這些愛繞彎子的人說話可真是累啊。
　　好在其他兩人現在也沒啥心情開玩笑，見被點破，蘇玨也再次開口：“執念——蘇一對黃泉有著非常強烈的執念。”強烈到了連他都覺得害怕的地步。
　　商碧落冷笑了一聲：“真的只是他嗎？複製體的情緒只是在折射本體的內心，也許稍有放大，但所謂執念的根源，難道不是你嗎？”沒錯，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看蘇玨不痛快的真正原因，雖然對方也許從未想做過什麼，甚至努力壓抑或者根本不承認自己擁有這種執念，但一想到他懷著這樣的想法在女孩身邊來回晃蕩，就有想殺人的衝動。
　　“……”喂喂……言必行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才好。
　　“最初，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當我注意到時，已經太晚了。”蘇玨搖了搖頭，“當我每見黃泉一次，蘇一就會更強大一點，他的來源和力量，全部源於這份執念。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除非我死或者這份執念消失，否則他將一直存在下去。”所以，那個時候才順水推舟，那麼痛快地決定搬走，之後也減少了來這裡的次數。雖然心裡偶爾也會有不情願的時候，但是他知道，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最正確的。或者換一個說法，從蘇一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要遠離她身邊。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後悔過。
　　因為如果不是蘇一，就沒有人會及時地將她從南地接回來。
　　“那麼，”商碧落走到蘇玨面前，微俯下身，突然伸出手按上他的傷口，治癒的光芒亮起，蘇玨詫異地抬頭看對方，只見他正朝自己露出一個頗為譏諷的笑容，“你為什麼不去死呢？”
　　“……”蘇玨的嘴脣抖了抖，居然也笑了，喃喃自語，“是啊，我為什麼不去死呢？”因為如果他死了，就沒有人可以駕馭那一方勢力維持城市和平並且保護她？不，這冠冕堂皇的話語毫無疑問是虛假的。他沒有去死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她還存活在這個世上。
　　所以他不捨得放棄這條生命。
　　“啊，差點忘記了。”商碧落點了點蘇玨肩頭快要癒合的傷口，笑容變得和煦了起來，“子彈，忘記取出來了。”說罷，他手指微微用力，直接戳入了血肉之中，非常非常仔細地翻找了起來，聲音也越發溫柔，“不取出來可不行，你這種研究學者一定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的，對吧？不過，也不用太感謝我，”他的聲音頓住，又塞了一根指頭進去，微微用力，將一枚小巧的子彈取了出來，將其滑入掌心，“看，找到了。”
　　“……”
　　“不說謝謝嗎？”商碧落拿起蘇玨的手，將子彈放入對方掌心，“你的禮貌呢？阿玨叔叔。”
　　“……”這樣的稱呼……蘇玨握緊手心，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哀鳴。其實他本來就並不堅強，在剛見到女孩時，甚至會因為欣喜而流出眼淚，哪怕在之後的情勢中被迫做出一副威嚴可靠的模樣，其實只有自己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幾乎沒有成長過。
　　“不過，有一件事我想糾正你。”商碧落慢條斯理地在對方身上擦拭著被鮮血染紅的手指，“你說自己喜歡她？不，你弄錯了，其實你一點都不喜歡。”
　　“不！”蘇玨下意識反駁，“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我不會否認自己的罪過，但是唯有這件事，唯有這件事……”他不輸給任何人。
　　商碧落卻回以他一個嗤笑：“真是愚蠢。你既然這麼堅持，那麼我問你，你和她真的是青梅竹馬？中間你們為什麼分開了三年？她的眼睛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一連串的問題接二連三地吐出。
　　蘇玨的表情由最初的篤定，逐漸變得迷茫。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從猜到女孩背後真相的那一天起，商碧落就心知肚明——夏黃泉和蘇玨絕不可能是什麼青梅竹馬。所以他看對方不順眼也從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這傢伙居然被虛偽的記憶所迷惑，陷入了他不該進入的迷局，並且踏出了……那絕不能踏出的一步。
　　“怎麼了？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這種程度的問題應該可以輕鬆地回答才對吧？”
　　“我只是因為……”是因為打擊過大，所以才一時之間理不順，所以……
　　“你一直以來真的沒有懷疑過嗎？”青年站直身體，俯視著地上面容宛如少年的青年，他微卷的髮絲凌亂無比，臉色蒼白，神色無措，看起來簡直像個迷了路的孩子。但很可惜，商碧落的內心對他產生不了任何的同情憐憫，反而只有想凌虐破壞的衝動，“再怎麼說你也是一名研究學者吧？迷茫過吧？懷疑過吧？推測過吧？可是，最終，卻選擇了裝傻。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以黃泉的青梅竹馬自居，毫無忌憚地接近她，很開心嗎？在做出這種卑鄙的行為之後，會在獨自一人時竊喜嗎？因為欺騙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不！”
　　“被虛幻的錯覺控制了理智，你還真是可憐。”
　　“不，不對！”
　　“所以從最初開始我就沒把你放在眼中，”商碧落居高臨下，聲線轉冷，“因為，你從來沒有認識過真正的她。”
　　“不是這樣的！”
　　“蘇一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真的毫不知覺嗎？其實是默許的吧。自己得不到，所以希望別人也是如此。”
　　“不要再說了！”蘇一終於抱著頭嘶吼出聲，眼淚不知何時已然劃落，他狼狽不堪地撲倒在地上，費力地抬起手，再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不是這樣的……
　　他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從來沒有！
　　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難道真的不是他的錯誤嗎？
　　如果能夠早下決斷……黃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容易被玩壞啊，這個男人。
　　商碧落冷眼看著這樣的蘇一，收斂起一切表情的臉孔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事到如今，做這樣的事情並不能讓他覺得有多愉悅，卻也不能因此就輕易地放過他。
　　自己的痛苦，黃泉的痛苦，必須讓他切切實實地經歷個十倍百倍才可以。
　　巨大的愧疚心和負罪感會讓他在之後的日子裡乖乖聽話，這也是他活著的唯一意義。
　　“差不多了。”覺得最好不好插手的言必行到底有些不忍，他走上前輕聲說，“如果妹子知道你……”話音頓住，不知為何，他有點不想看此時青年的目光，因為那是如此的……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心口都在其帶動下泛起了一股巨大的酸澀。
　　“知道又如何？”
　　“……”
　　會生氣？會罵他？會打他？會很多天不理他？
　　如果真是這樣，如果真的無法忍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那麼，不奢求她能夠立刻歸來，只希望她能活著，不管經受了怎樣的事情，只希望她能——
　　為他活下去。
　　如此想著的青年輕撫上心口。
　　與此同時，今日原該熱鬧異常的公園中，漂浮在空中的女孩打了個噴嚏，而後揉了揉鼻子，疑惑地想道：做鬼，難道也會感冒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就在你身邊

　　才剛這麼想，夏黃泉瞬間又打了個噴嚏，隨即就想淚流滿面，不帶這樣欺負死人……呸，是植物人（大概算？）的啊！
　　不過……
　　她抬頭看了看懸掛在天空上的一輪殘月，大約正是因此，夜色顯得格外凄迷，不知不覺居然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啊，盤起腿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孩歪了歪頭，果然，她還是回家去看看，不知道……怎麼樣了……
　　如此想著的女孩才剛轉過身，眼角餘光驀然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瞬間僵住了。等反應過來時，她居然躲到了附近翻倒桌子的後面，而後囧了，躲什麼呢？反正他也看不到現在的她，不，也許正好相反，不是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而是擔心他無法看到自己。
　　“……”夏黃泉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地，毫無疑問地穿其而過，她愣了愣，苦笑著收回了手，連解壓方法都被剝奪的世界還真是讓人絕望啊。
　　但是，這麼晚他來做什麼？
　　難道……她想起自己在這待了挺久的原因。
　　於是夏黃泉悄悄扒著桌子伸出頭看去，整個人瞬間陷入了桌中，看起來非常之詭異，她卻渾然未覺，只因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一切注意力——青年果然在她剛才所待的地點停下了腳步，而後緩緩彎下腰去，從地上撿了什麼東西起來。
　　那是……
　　商碧落低頭注視著左手掌心中小巧的銀色戒指，動作間左手無名指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圈淡淡的光，仔細看去，兩個戒指除了一大一小外其餘細節完全相同，赫然是一對，可惜到底沒在今天送出去。
　　事實上，他到這裡來並不僅是來找它，而是冥冥中，總覺得有什麼力量牽引著自己，這種感覺很是微妙，就像是給了你一截線頭，讓你握著前行，但當仔細追尋時，卻發現那絲線早已化為了一團飄渺的煙霧，辨不清來源也查不出真相。
　　夏黃泉抿了抿脣，心中有些許猶豫，就在此時，她看到青年闔了闔眼眸，驀然一把握緊手心，片刻後，有血紅的液體自他掌中緩緩流出。
　　“！”
　　行動先於意識。
　　察覺到時，她已然奔到了青年的身邊，大喊出聲：“商碧落你瘋了嗎？！”
　　理所應當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但是，現在並不是為這種事失落的時候，因為她看到他緩緩攤開手，原來那枚戒指已然被他深深地按住了掌心的血肉之中，他彷彿完全察覺不到疼痛，只定定地注視著，就這麼看了好一會，手上驀然翻起了白光，在異能的治癒下傷口漸漸痊愈了，小巧的圓環也就這樣被封存在了他的身體之內。
　　這樣，總不會再不小心丟掉了吧？
　　商碧落緩緩舒了口氣，抬起自己的左手，輕輕地啄吻了下手心。
　　動作間，女孩聽到他低低地說：“黃泉……”
　　“……我在啊！”夏黃泉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此回答。
　　“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就在你旁邊啊！”
　　可是，他看不見。
　　夏黃泉第一次知道，原來靈魂也是可以流淚的，只是才滑落臉龐，就如無色的霧氣般化為無形，無法留下任何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黃泉……”
　　是的，他不喜歡看她哭，所以不要讓他看到，哪怕……他根本看不到。
　　夏黃泉自背後虛抱住商碧落的身體，低低迴應道：“我在這裡，我就在你身邊。”
　　話音剛落，她發現青年動了。
　　他居然轉過了身，與漂浮在空中的女孩直面相對。
　　夏黃泉瞪大眼眸，難道他可以……
　　下一秒，他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徑直離去。
　　“……”
　　因為他的動作，她的身體虛幻了一瞬，復又凝結成型，但是，誰又在乎呢？夏黃泉只是呆呆地維持著方才的姿勢，而後一點點、一點點地垂落雙手，她都在奢望些什麼呢？
　　一種劇烈的想要嚎啕大哭的慾望涌上她的心頭。
　　不僅如此，還有……害怕。
　　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然而，現實似乎從來不愛讓她好過，還未等她想出自己究竟該做出何種反應，整個身體突然被向後牽動。
　　“咦？”
　　就像是被提著脖子往後拎的夜貓，夏黃泉胡亂地在空中撲騰了幾下，發現這完全是不可抗力啊！
　　再回頭，她非常之無語地發現，自己似乎被商碧落拴上了狗鏈，簡而言之，他到哪她就到哪，兩者之間和之前一樣最多只能維持一米多的距離，這這這這簡直就是坑爹啊！
　　不過也拜此所賜，被這麼一打岔，她覺得自己暫時是沒心情哭了。
　　於是，夏．阿飄．黃泉就這麼被毫無知覺的商碧落牽回了家。
　　回到家後，夏黃泉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窩在墻角的蘇玨，她頓時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啊？那蒼白的臉孔，那無神的雙眼，那雙肩的血液，那副被蹂躪過的慘狀……誰做的啊？！
　　還沒等她靠近再看，自己已然被商碧落拖回了房中，很顯然，青年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捨給他。
　　商碧落回房間當然不是為了休息，事實上，他很忙，非常忙碌，在他頻繁的動作中，夏黃泉敏銳地發現——他似乎是打算和喪屍開戰了？
　　本身不應該拖著等待對方提前做出反應嗎？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說……她身體的失蹤和南地那邊有什麼關係？不僅是羽白，連蘇一都是對方的人？那麼蘇玨他……
　　啊啊啊啊啊啊完全不知道啊！
　　如同她還活著，還可以毫不客氣地提起商碧落的衣領逼問，現在，就算吼叫出聲也沒人搭理，直到此時才發現沒智商真的是一件讓人痛不欲生的慘事。
　　但又兩點毋庸置疑，一是商碧落這回似乎是想玩真的了，二是……蘇玨那樣估計是被他弄的。
　　這傢伙！
　　這傢伙……
　　明明是該譴責的吧？但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失蹤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麼做。以己度人，她無法為了這些因她而起的事情來責備他。
　　所以她只能靜靜地漂浮著，安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以這樣最簡單也最無奈的方法陪伴著他。
　　僅此而已。
　　直到夜色深沉，商碧落才終於停下動作，他知道自己在冒險，黃泉的性命正緊緊握在對方的手中，不應該貿然動手的，但是……如果繼續拖延下去，依照女孩的自尊心，他不確定會發生怎樣的事情。無論怎樣都好，他只希望她能堅持下去。
　　哪怕……
　　他只期望她活著。
　　即使這想法異常自私，但卻真實無比。
　　如果沒有她，那麼任何事物也就沒有存在意義了，他也好，其他人也好，世界也好。
　　都是一樣。
　　如果他失去了她，花朵又怎麼可以繼續肆意綻放？
　　如果他失去了她，鳥雀又怎麼可以繼續歡快歌唱？
　　如果他失去了她，城市又怎麼可以繼續繁榮和平？
　　……
　　如果他的世界變成了灰色，其他人又怎麼可以繼續塗抹出彩色的畫卷呢？
　　這未免太不公平。
　　所以，大家都變成一樣吧。
　　這樣才算是徹徹底底地公正，他並不自傲，他知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那麼自己也絕不是手持天秤的審判者，只是一隻想拖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的惡鬼。
　　不過即使那樣，也沒有關係。
　　所以——
　　在真的走到那一步以前，向來心地善良熱愛和平的她，一定會活著回到他身邊的，對吧？
　　夏黃泉當然不知道青年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覺得他周身的氣氛一時之間沉寂得有些過分，以至於她甚至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青年讓她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難過。她情不自禁地貼上去，再次被後面虛抱住了她，哪怕他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她依舊堅持地這樣做了。
　　“我在這裡，我就在你身邊。”
　　“……”
　　“休息一會吧，你已經很累了。”
　　“……”
　　“我不離開，我在你身邊絕對不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這樣的祈願，商碧落單手撐在桌上，眼眸一點點合上，似乎就這樣睡著了。
　　“像這樣會感冒的。”夏黃泉左右看了看，好在屋中的窗戶管的很嚴實，可惜現在的她完全沒辦法拿起被子，她只能再近了近，維持著擁抱的姿勢，期望能給他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就好。
　　而後，她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意識就這樣漸漸朦朧了起來，到達某個臨界點時，她詭異地想：原來靈魂也是會睡覺的啊？不知道，會不會做夢呢？
　　然後，她就真的做了個夢。
　　這是個稍微有些灰暗的夢境。
　　陰郁的天空。
　　灰沉沉的背景。
　　來來往往的人群。
　　低低沉沉的低語，夾雜著時不時偷眼看來的鬼祟眼神。
　　黑色，白色，灰色。
　　連樹木也是一樣，本應鬱郁蔥蔥的它居然也是一片暗沉的灰，就這樣如同垂暮老人般蜷成一團樹立在正中央……不知道為什麼，夏黃泉覺得它就是中心，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是。
　　她下意識走近，而後，在樹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孩子？
　　似乎是個女孩，因為漆黑的頭髮略有些長，
　　又似乎是個男孩，因為穿著一套白色的西服。
　　她看見孩童坐在樹下，手中緊緊地抱住一隻有些殘破的兔子玩偶，一隻長耳朵消失不見，還有一隻眼睛是用鈕釦代替的，絨毛看起來也有些髒，但是，這個孩子是那樣緊緊地擁抱著它，如同懷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就這樣靜靜地哭著。
　　商碧落？
　　走近的夏黃泉驚訝地發現，這個孩童就長相而言赫然只一個濃縮版本的商碧落，當然，她是做夢也無法相信對方會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以這種令人心疼的方式低低啜泣著。
　　這麼說……這裡是他的夢境？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躲在了樹後，偷偷看他。
　　幼年時的商碧落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一邊哭一邊伸出有些髒的小手抹了抹臉，一邊哭一邊擦，臉上很快變得如同花貓一般。
　　他在害怕？
　　夏黃泉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他一邊哭，一邊偷眼看著周圍那些不斷往來的灰色人形。
　　他們竊竊私語，似乎偷偷算計著什麼；他們來來回回，似乎惡意覬覦著什麼；他們緩緩接近，似乎準備做些什麼。
　　下一秒，一隻手突然伸到商碧落的懷中，直接將那隻兔子抓走。
　　“不要！”
　　有什麼人嘻嘻哈哈地笑著，幾隻腳將它踩在腳下，狠狠地蹂躪。
　　玩偶變得更破了，那隻後來釘上的鈕釦重新掉落，一些棉花順著它身上的破口露了出來，就像是一具從空中墜落的屍體，凌亂而狼狽。
　　原本還是孩童的商碧落，不知何時就突然長大了。
　　依舊是款式相似的白色西裝，長髮依舊，面容卻隨著年齡的改變而略微清瘦，身材也更顯挺拔纖細，較之成年時，更多了幾分雌雄莫辯的少年之美，只是，那雙曾經靜靜流淚的純真眼眸，不知何時變得宛如一雙深潭，再也泛不起任何波瀾。他沒有再看那些人的動作，只是靜靜地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這一變化，女孩顯然沒注意到，因為她正義憤填膺地衝了出去，一腳就踹飛了踩兔子的幾個傢伙：“混蛋！都給我滾開！”居然敢欺負她家商碧落，去死去死去死！那混蛋只有她能欺負，哪怕做夢也是一樣！
　　似乎被這聲音驚動，少年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像這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他知道，稍微等待一下，他就可以再長大一點，然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了。
　　可是……
　　像這樣的聲音，還是第一次出現。
　　她……是誰？
　　他疑惑地注視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孩，而後發現她和自己和其他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不一樣，她是有顏色的——略顯詭異的琥珀色左眼，淡粉色的嘴脣，以及身上那件火紅色的外套，似乎能將一切都點燃。
　　商碧落波瀾不驚的眼神微微閃動，這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呢？因為有她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生動起來了。
　　對了，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那麼，她到底是誰？
　　思考間，女孩已然拾撿起了地上的玩偶，拍了拍上面的灰，在將露出的棉花塞了進去，抱著它走到他面前：“給！”
　　“……”少年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看著她。
　　夏黃泉略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攤開右手：“這個掉了。”掌心赫然是那顆臨時充當眼睛的鈕釦，“如果有針線的話，我可以幫你縫上，雖然技術……咳，可能不太好。”
　　明明都是商碧落，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少年版的她居然會有些緊張！不科學啊！
　　不過，沒想到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壞傢伙居然也曾有著冷面美少年的過去啊，簡直太不科學了！
　　而且，能別這麼盯著她看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呃……我是說……”
　　話尚未說出口，她看到，他笑了。
　　就那麼一點點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非常微小卻非常真實的笑容。
　　與此同時，他伸出手，握住了她攤開的手。
　　兩人掌心相觸的瞬間，高聳的大樹驀然抖落了一身的塵土，挺直了彎折許久的腰桿，染上了濃重的翠綠之色，乾枯的樹枝也重新煥發出了生機，枯卷著的樹葉亦變得潤澤，下一剎那，繁花似錦。
　　“啊……”夏黃泉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喜地抬頭瞧著那些淡紫色的攢在一起的花束：“好漂亮。對吧？”
　　一陣微風拂過。
　　花瓣徐徐飄落。
　　少年緩緩收緊掌心，卻未像女孩那樣移開目光，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她沾上淡紫落英的長髮、泛起驚喜目光的眼眸以及微微張開發出驚嘆之聲的脣瓣，彷彿要就這樣將她銘刻到心底，低聲應答道：“嗯，很漂亮。”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4

第一百三十七章    疼痛的真實

　　“你……”
　　仰頭欣賞著美景的女孩突然聽到青年似乎說了些什麼，下意識問道：“什麼？”卻驚愕地發現，少年不知何時已然消失，眼前的人也完完全全變成了她所熟識的青年，她鼓了鼓臉，“你也長得太快了吧？”在面對少年商時沒辦法自如說話的她對這貨可完全無壓力！
　　而後她只覺得手腕被拉動，而後整個人居然被他拽入了懷中，緊緊抱住。
　　“黃泉……”
　　伴隨著青年的呢喃，一聲輕響驀然傳來。
　　夏黃泉愕然地抬頭，只見整個夢境突然碎裂開來，這個是……
　　她猛然睜開雙眸，發現自己依舊維持著趴在某人身上的姿勢，靈魂體似乎完全沒有疲憊感呢，與此同時，青年似乎也醒了，不，應該是他先醒才對，因為那隻撐著頭的手虛軟了下，才導致那個夢境破碎。
　　不過……也好……
　　女孩歪了歪頭：“既然醒了就去床上睡啊，笨蛋，像這樣會感冒哦！”
　　“別忘了洗澡，身上都有臭味了哼！”
　　“不過，沒想到你這傢伙小時候居然那麼可愛。”畢竟書中只是隱約提到，並沒有啥具體的描述，“少年時期也不錯啊，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副糟心的模樣？啊……真可惜！”
　　仗著他聽不到，所以拼命地抱怨著。
　　就在此時，青年的身形微顫，而後猛然轉過身來，與女孩面面相對。
　　夏黃泉眨了眨眼，隨即不以為然地撇嘴，又來這套？別以為她還會上當！不過，還是提前讓開吧，免得又被這傢伙直接穿過，她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她悄然向後飄去。
　　“別走！”如此說著的青年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結果……當然是落了個空。
　　人和靈魂又如何能夠相觸？
　　“……”夏黃泉怔住，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商碧落，“你……你能看到我？”怎麼可能？之前明明毫無知覺來著。
　　答案，是肯定的。
　　從認識到如今，商碧落這個愛面子的傢伙似乎還從未露出過這樣震驚的神情，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彷彿害怕微一閉眼她就會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他再次試探性地伸出手，可惜……還是失敗了。
　　“別試了。”夏黃泉如夢中一般撓了撓臉頰，“我……我現在似乎是靈魂來著。”
　　“……”靈……魂……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啦！”夏黃泉乾笑了兩聲，在空中轉了個圈圈，“你看我現在多輕盈，完全不用再擔心體重問題了，而且走路也超級輕鬆啊，用飄的就可以，還有……還有我可以入夢哦，剛才就進入了你的夢中，還記得嗎？”她絞盡腦汁地訴說著現在這樣的好處，只希望、只希望眼前的這個人別太難過。
　　如果夏黃泉這個人真的死了，作為當事者的她當然會傷心，但同時她也知道，他一定會比她更難過，那麼，她也肯定會比他更加更加更加難過。
　　商碧落怔怔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她的身上穿著與今天出門時別無二致的衣物，看起來簡直和真人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那份無法觸及的飄渺之感，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般，充滿了不定性，讓人極其不安。
　　“入夢？”
　　“是啊，我剛才……”
　　“再試一次。”
　　“啊？”
　　“我們再試一次。”
　　“……就算你這麼說，”夏黃泉無奈地聳肩，“你真的能睡著嗎？”
　　這麼說的她很顯然低估了青年的決心，只見他直接從桌上拿起了一本硬殼厚書，而後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後頸處敲下。
　　“喂！”
　　她卻無法阻止……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年倒在地上，發出了一聲不大也不小的響聲。
　　雖然看電視小說人們總是在頸子上敲來敲去，但親身試驗後就會發現這玩意其實是需要很高超的技巧的，力氣太小人不可能暈過去，力氣太大又可能造成生命危險，這個傢伙！居然！就這樣冒險？！
　　夏黃泉磨了磨牙，很想揍他一頓，可是卻發現自己居然毫無辦法。不，辦法還是有的，進夢裡毆打！
　　她惡狠狠地哼了聲，俯下身如剛才一般漂浮在了青年的背上，輕輕閉上雙眸，等待著夢境的再次到來，而後悲劇地發現……睡不著的人是她才對啊！
　　可是她卻沒辦法找到一本書來敲暈自己啊……求拯救！
　　話又說回來，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可見商碧落是急切到了什麼程度，這個笨蛋……她抿了抿脣，再次閉上眼睛，心中暗示著：放鬆……放鬆……腦袋放空……放空……一隻幼年版商碧落跑過去……兩隻少年版商碧落跳過去……三隻成年版商碧落滾過去……不行！反而更精神了……重來重來！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之前那種昏沉的感覺終於再次襲來。
　　下一個剎那，她重新被捲入了某個夢境之中。
　　在進入的第一秒，她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背脊觸碰到某個粗糙不平的物體上，雙頰被一雙滾燙的手固定住，下巴被微微挑起，隨即，灼熱的呼吸撲鼻而來。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似乎正被某個人壓在剛才的那棵樹上親？不，是咬才對！也不對，這完全是狗啃吧！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說出來的話完全被消音了，夏黃泉，“……”十分有淚流滿面的衝動。
　　她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將其推開。
　　“你夠了啊混蛋！”她頗為嫌棄地擦了把被糊得滿是口水的臉頰，“你是狗嗎？我說……唔……”
　　再次被親住！
　　“……”算了……狗就狗吧……
　　如果他真的這樣不安的話，不安……不安……不安也別這麼急著扒拉她的衣服啊喂！
　　再次推開！
　　這一次夏黃泉學聰明了，她“嗖”的一下溜到樹後，怒道：“你急著拉我入夢就是想做這回事嗎？”色鬼！變態！混蛋！
　　商碧落伸出手指擦去脣角的透明液體，笑了：“只是想確定一件事而已。”
　　“……什麼？”
　　“我是否可以在夢境中觸摸你。”
　　“……我想這已經得到證明了，不需要再繼續確定下去了！”
　　某人卻厚顏無恥地搖了搖頭：“不，我覺得，還不夠。”
　　“你……”女孩話音未落，突然覺得腰間一緊，低頭看時，發現幾根樹枝不知何時居然纏繞上了她，尚來不及反應，巨大的失重感傳來，她整個人居然被扯著丟了出去，“咦？？？”
　　某人穩穩地接住“搶來”的珍寶，狡猾地勾起嘴角：“別忘了，這裡是我的夢境。”
　　夏黃泉掙扎著雙腿落地：“……抗議！抗議黑哨！放我出去！”
　　青年搖頭：“我拒絕。”
　　“……你膽子肥了是不是？”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將頭深深地埋入她的脖間，女孩長長的黑髮隨風飄起，一時遮蓋住了他的表情。
　　“黃泉……”
　　“……嗯，”夏黃泉手指顫了顫，亦緊緊地回抱住他，“我在這裡。”
　　“這是一個夢。”夢醒了，也許就什麼都沒有了。
　　“……就算夢醒了我也在。”雖然無法像現在這樣接觸，“約定過的吧？只要還能選擇，我就絕對不會離開你身邊。”哪怕真的死亡也是一樣。
　　只是，像這樣共存下去，真的符合他的期待嗎？
　　一個在現實中無法碰觸的女人，一個沒有辦法為他生育後代的女人，一個可能直到死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的女人……像這樣，真的可以嗎？
　　還是說……
　　但是！
　　就算是這樣，果然還是……
　　夏黃泉第一次發覺，原來自己也可以自私到可恥的地步，就算自己變成了現在這樣，眼前的這個人，也絕對不想放他自由，甚至某一個瞬間，她覺得商碧落一直像這樣長睡下去也不錯，那麼這個夢境就永遠永遠都不會醒來，他們也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開。
　　這樣的想法，太過分了吧？
　　或者說，如果他也變成了……不行！這樣想是不對的！
　　這激烈的心理衝突讓女孩的身體微微顫抖，緊抱著她的青年當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微鬆開懷抱，想要詢問些什麼，卻在下一瞬愕然地發現自己再次被反推了……為什麼要用再次？明明是無數次……
　　夏黃泉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靠坐在樹下的青年，一把扯去頭上的髮繩，順帶脫出紅色外套，氣勢十足地將它們丟開，而後一粒粒地解開襯衫的鈕釦。
　　“你……”
　　“閉嘴！有什麼話，”她跪坐下身，雙手勾住他的脖項，狠狠地親了上去，模模糊糊地說出了下一句話，“等我睡完你再說！”
　　隨之響起的“嘖嘖”水聲中，青年似乎發生了一聲輕笑，但現在誰也不是關注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青年和女孩雖然都是新手上路，但好歹已然有過幾次“合作經驗”，不知不覺間，他的手順著她腰肢美好的曲線一路向上，而她也成功地撕爛了他的衣物，身體與身體緊貼，溫度與溫度相觸。
　　在這一秒，他們如同都還活著。
　　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呢？
　　夏黃泉縮回緊纏著對方不放的舌，抬起頭一口咬住青年的喉結，如同撒嬌的奶貓般舔舐著，又如同捕食的母獅般撕咬著，她聽到對方輕哼了一聲，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但是，誰管？她報復性地用他的肉體磨著牙。
　　這種時候如果不反擊，那簡直不像是商碧落的風格。
　　他毫不客氣地伸出利爪按壓住敵手的弱點，緊抓、揉搓、撩撥……直到女孩的身體發紅，微微顫抖，喘息著發出低低的呻吟，他才心滿意足地在奪得的戰地上留守了一半部隊，另一半——則徑直而下，攻向了另一座重要的堡壘。
　　敏銳注意到這一點的女孩抬頭斜睨了他一眼，卻並未阻止，只是俯下身一口叼住某個壞傢伙的弱點，把剛才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毫不客氣地返還了回去。
　　“嘶……”
　　青年發出吃痛的聲音，卻沒有將其推開，只是用靈活的手指褪去她那礙事的衣物，隔著薄薄的布料輕輕摩挲挑弄著最終的目的地，那裡已經很濕潤了，很顯然，情動的並非只有他一人。
　　“嘩！”
　　毫不示弱的女孩也不客氣地展露了以牙還牙的本質，順帶收了點利息，她抬起頭，一臉壞笑地提起被她扯爛的黑色布料，露出了可愛的虎牙。
　　“……”
　　“嗯！”原本得瑟笑著的女孩下意識發出這樣的聲音時，青年的手指已然滑過那層布料偷入其中，輕輕摩挲著那溫暖濕潤而緊致的地方。即使已然激情蓬發難以抑制，他依舊溫柔地控制著節奏。
　　她卻搖了搖頭：“不用了。”跪坐起身同樣撕去身上的衣服，“這樣就可以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給她更多的真實感。而後再次一把抱住青年的脖項，花蕾輕抵著那灼熱的欲望，在他耳邊呵氣低語，“讓我痛，然後再讓我快樂。”
　　“……”
　　“怎麼？”她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挑釁，“不敢嗎？還是做不到？”
　　沒有一個男人在心愛女人這樣的話語下還能不動容的，商碧落也是一樣，幾乎是下一秒，他衝入了其中，深至其底。
　　“唔……”女孩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哼後，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頭。
　　這一口便見了血。
　　夏黃泉毫不客氣地鬆開齒，換了個地方，繼續咬。
　　只有她一個人痛怎麼可以？她知道，他也需要的——緊密的連接，深邃的疼痛，還有這份難得的真實。
　　不知何時，姿勢已然變成夏黃泉被商碧落壓在樹上，她喘息呻吟著仰著頭，注視著頭頂絢爛無比的美景，無數片淡紫色的落花墜下，灑落在兩人的髮絲以及女孩架在青年肩頭的雙腿上，他雙手抱著她的背脊，以防那嬌嫩的肌膚被粗糙的樹幹磨破，而這樣的姿勢讓她的身體幾近懸空，也因此讓他進得更深。
　　深入著，摩擦著，撞擊著。
　　她伸出雙手緊抱著他的頭，而他則用濕潤的脣舌吮吸著她由粉色變為鮮紅的蓓蕾，忽然咬了一口，在女孩發出一聲痛呼後，商碧落如同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得意洋洋地笑了，他問：“痛嗎？”
　　夏黃泉挑起眉：“痛。”
　　“那，快樂嗎？”
　　“不，”她縮回一隻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還要繼續努力才可以……嗯！”
　　“撒謊……”他抬起頭，一口含住她的手指，微眯起眼眸笑了，“明明發出了很快樂的聲音。在我，”頂上，“這樣的時候。還有，”整根抽出，再全數進入，“這樣的時候。”
　　“是嗎？”驟然縮緊。
　　“啊啊……”毫無疑問，青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亂了陣腳。
　　“這是怎麼了呢？”女孩歪了歪頭，本來只是聽說而已，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效啊，她縮回那根手指，自兩人結合處勾起一抹白濁的液體，輕輕劃在青年的脣角上，“居然這樣就……”手指就這樣滑入他的口中，“看來，你果然不太行呢，我是不是該換人呢？”
　　商碧落微沉下臉：“想都別想。”一再激怒男人的不乖女人，可是會得到慘烈報復的。
　　——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是蘿莉控嗎

　　再激烈的戰爭也總有停息的時刻，而每次硝煙散去後，戰場總顯得格外寂靜。
　　就像此刻，女孩靜靜地趴在青年的懷中，她雙手勾著對方的脖子，仰起頭注視著自綠葉紫花的縫隙中灑落的日光，大約是夢境主人心情此刻很平和的緣故，日光溫暖又不刺眼。時不時會有一陣微風襲過，輕輕拂動著她披散而下的順滑黑髮，每當此時，女孩光裸的白皙背脊便會自“黑紗”下露出，顯現出如人魚般的美好曲線。
　　而青年則如同獵食完畢的野獸般，慵懶地微眯著眼眸，手指時而勾起懷中人的一縷髮絲，遞至唇邊輕吻，彷若樂此不疲。
　　就這麼寧靜地休憩了片刻後。
　　“衣服！”
　　“什麼？”
　　夏黃泉一把揪住某人的耳朵，九十度旋轉：“我說，衣服！”
　　“這可是夢境，又不用擔心會著涼，而且……”青年湊到她耳邊輕笑出聲，“撕壞它們的人是你不是嗎？”
　　“……囉嗦！”她毫不客氣地給了他小腹一個膝頂，在對方發出一聲悶哼後，齜牙恐嚇道，“看來夢境也是會痛的，試想下，如果我的膝蓋稍微偏移一點，會是什麼後果？”
　　“……”恐怕會從此對做夢形成心理陰影吧？
　　夢境的所有者毫無疑問對它有著絕對的控製力，商碧落輕彈手指，原本光裸的身上便重又穿上了一套白色西裝，夏黃泉發現這和他童年與少年時期所穿的是同一款式——他對於這件衣服到底是有多深的執念？不過下一秒，女孩沒心情再想這些了，因為她自己也換裝完畢。
　　是什麼呢？
　　……
　　“你是想死嗎？！”掐脖子！
　　居然敢給她穿兔子裝啊喂！
　　所以說他對於白西裝和兔子玩偶到底是有多強的執念啊！
　　被掐住搖晃的某人以死不認罪的態度堅強回答道：“不是很可愛嗎？”
　　他沒撒謊，真的挺可愛啊。
　　用兔毛拚接而成的衣物全身潔白，上半身有點類似於連帽馬甲，下半身則是一條短褲，而後雙手雙腳上分別套著與衣服一樣毛茸茸的手套和鞋子。長至手肘處的手套是露指型的，掌心還有一塊不知用什麼材質做成的軟綿綿的肉墊；而足下同樣軟乎乎的靴子距離膝蓋尚有三分之一小腿的距離，朝外側的那邊分別掛著兩個小巧的毛球，和脖子上懸掛的金色鈴鐺一般，動作起來會輕輕搖晃。
　　惡趣味的壞蛋心滿意足地將女孩上衣上的兜帽扯到她頭上，再揉了揉其上豎起的兩隻白色長耳朵，露出一臉滿足的笑。
　　當然，這笑容在夏黃泉看來要多猥瑣就有都猥瑣！
　　她牙癢癢地狠狠捏住青年的雙頰，拚命拉扯：“你個變態蘿莉控！！！”行動間，脖子上的金鈴鐺發出了清脆的“叮噹”響聲。
　　商碧落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根胡蘿蔔，遞到女孩面前：“乖~”
　　夏黃泉下意識鬆開手接過胡蘿蔔，而後愣住，拿起它拚命地砸某人的頭：“所以說！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啊？你完全把我當成了兔子吧混蛋！”
　　跳起身，揍！
　　於是，商碧落就這樣在夢境中被揍了一頓。
　　可怕的是，這貨還覺得挺滿足。
　　這什麼的某種意義上說還真是可怕。
　　好一會後，結結實實地給某人鬆了個骨的夏黃泉反應過來，不對啊，她本來想做的不是這個！混蛋，又被這家夥牽著鼻子走了！
　　她一般甩掉直到此刻還緊握在手中的胡蘿蔔，氣呼呼地坐下身，揚起下巴瞪商碧落：“到底出了什麼事？”
　　“什麼？”
　　“少騙人了！”夏黃泉輕哼了聲，“我雖然不聰明，但了解你，這麼費心地把我的想法拐來拐去，你到底想避開什麼？”
　　“……”
　　“算了，還是我先說吧。”於是，夏黃泉將那天的遭遇大致地說給商碧落聽，並且提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地方，希望能借對方的腦袋將其分析清楚，“嗯，大致就是這樣。我記得那個時候，蘇一似乎留下了什麼東西。”
　　才剛開口，夏黃泉敏銳地察覺到青年的神色陰沉了一瞬，她少有地頓時反應了過來：“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記得那個時候，他是用手機打了些字作為留言吧？
　　“沒有。”
　　“你還想騙我？！”
　　“……”
　　見這貨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夏黃泉磨了磨牙，威脅道：“你信不信我自己去找他們入夢去問？”雖然某人依舊沒有說話，但感受著他更緊的力度，女孩得意地笑了，“你總要醒的吧？之後可抓不住我哦~”嗯，丟臉地蹲在戒指旁邊大半天然後又被他拎回家這種事太丟人了，她怎麼可能說！
　　片刻後，她聽到青年微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
　　“那麼？”
　　“那個時候，他給我的留言，是這樣的……”
　　“等下，”夏黃泉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看著我的眼睛說！”在她的直覺下，別想撒謊！
　　“……”商碧落合了合眼眸，平息著心中翻湧的情緒，盡量淡定地開口，“他說——最完美的容器，我帶走了。”
　　“最完美的……容器？”夏黃泉知道，青年沒有撒謊，她細細地咀嚼著這個讓他難以平靜的詞語，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敏銳地察覺到不可以詢問對方，這樣是不對的。低下頭思考了片刻後，她心中突然閃過了什麼，容器……容器？不會吧？
　　她驀然瞪大眼眸：“他難道是……”
　　如果蘇一真的與南地有秘密交易，那麼——
　　喪屍與人類結合，可能生出天然具有智力自控力並擁有進化可能的喪屍。
　　喪屍與異能者結合，機率將會再次被放大。
　　如果用她的身體呢？
　　那具據說被調整得異常完美的軀體……只要不是當場致命就會速痊愈的軀體……哪怕被失敗品破腹而出，恐怕也能夠再次使用吧？
　　這就是所謂的——最完美容器嗎？
　　那麼……那些喪屍……喪屍……要對她的身體……
　　她一把捂住嘴，即便如此也無法抑製那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而後隻覺得慶幸，如果不是這場詭異的靈魂出竅，她究竟要遭遇到怎樣的事情。再然後……她也發覺自己逼問商碧落是多麼過分的一件事。
　　“……對不起。”
　　“不，我其實很高興。”商碧落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孔，“還能像現在這樣與你交談。”即使身處夢中，剛才女孩的反應足以證明他之前的擔憂，如果不是出現了這樣的奇跡，恐怕他再也無法見到她了吧？
　　因為她潔淨的靈魂絕對無法承受那樣的黑暗。
　　“拿回來。”
　　“？”
　　“幫我把身體拿回來！”夏黃泉站起身，右手緊握住胸前的衣襟，“哪怕我已經死了，也絕不能容忍自己的身體被別人那樣對待，商碧落，幫我把身體拿回來！”
　　“好。”
　　“然後……如果……如果……就把它毀掉。”
　　“……好。”
　　“用火，燒得乾乾淨淨，什麼都不要留下。”
　　“好。”
　　“然後……然後……”
　　青年站起身，一把抱住緊握著雙拳的女孩，一點點撫摸著她的背脊：“你在我心中是最乾淨的，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即使……真的遭遇了那種事也是一樣，她永遠是最潔淨的。而這條留言，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蘇玨沒有，言必行同樣沒有，他也會清除所有知曉這件事的人，所以——
　　“別難過。”
　　“就算你這麼說……”夏黃泉抿緊唇角，“而且，說不定以後我會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
　　“也沒什麼不好吧？”商碧落笑了，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女孩領口的鈴鐺，下一秒，它化為了一朵粉色的薔薇，“平時我這個變態蘿莉控可沒辦法像這樣好好打扮你。”
　　夏黃泉抑製不住地“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她鼓了鼓臉：“既然都知道自己變態，就好好治療啊！”
　　“太晚了。”手指在四周的空中虛妄地點著，不過片刻，無數突然出現的綠色藤蔓升騰蜿蜒，緊緊圍繞著兩人，“從遇到你的那一天起，”無數薔薇在同一刻，盡數盛開，商碧落輕輕摘下其中最美的一朵——它含苞微綻，宛如羞澀的少女，又初具了誘人的風情，“我就放棄了治療。”
　　夏黃泉無語地看著被青年遞到面前的花朵：“你這是在表白還是在推卸責任？”放棄治療什麼的是她的錯嗎？是嗎？！
　　“當然是前者，”青年彎起眼眸笑了，“就像它一樣。”
　　“哼，完全聽不明白！”
　　話雖如此，女孩還是毫不客氣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花，扭過頭去。
　　其實，粉薔薇的話語，夏黃泉是知道的——愛的誓言，以及……我願意像這樣和你過一輩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5

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乎意料的結果

　　不同人表達感動的方式都不太一樣，而同一人表達感動的方式也會不太一樣，比如此刻的夏黃泉，她是這樣的——
　　“不要總是這麼肉麻啊！”踹！
　　商碧落：“……”驀然消失在了空中。
　　“哎哎？”夏黃泉正吃驚，耳中突然聽到了熟悉的破碎聲，她瞬間恍然，這個夢似乎要醒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幾秒鐘後，她再次回到了現實之中，身上的衣物也回覆了之前的模樣。而趴在地上的青年，也揉著早已酸疼的後脖，從地上爬了起來。
　　“現在知道痛了？早做什麼去了？”沒有辦法親手給他揉，夏黃泉唯有用嘴碎碎念數落著，“萬一不小心敲傻了，別指望我會照顧你後半輩子哦！”
　　“你還真是個無情的女人。”笑。
　　“哼，知道就好！”踹！果然穿過去了……而且一腳插入對方身體的感覺好可怕！夏黃泉淚流滿面地收回腿，繼續罵道，“笨蛋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啦！都臭死了！”而且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會感冒的混蛋！
　　“遵命，女大王。”
　　“……叫我女王大人！”
　　“好的，女大王。”
　　“……喂！”這傢伙！果然好氣人！等她找回身體，無論如何都得先狠狠抽他一頓再說！
　　在虛空中將某人“踹”到了浴室後，百無聊賴的女孩在屋中飄啊飄，尋找著可以做的事情，如果易地而處，商碧落那傢伙八成會偷窺，但她是誰啊？擁有高尚品行的夏黃泉怎麼可能去做那種沒品的事情？
　　而且偷窺的樂趣就在於隨時可能被對方發現的緊張感已經對方發現那一刻的尖叫聲吧？商碧落那傢伙的話，恐怕只會厚著臉皮笑著問“好看嗎？”，真是完、全、沒、興、趣！
　　咦？等等，她怎麼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啊！
　　阿玨！
　　夏黃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這才想起自己剛進屋時看到的場景，商碧落這傢伙報復過頭了！雖然事情是蘇一做的，但遷怒到蘇玨身上實在是有點過分，說到底，對方和她本身並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蘇玨為了自己而捨棄性命呢？
　　她連忙穿過門飄了出去，而後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回來的言小哥正蹲在蘇玨的面前，放下了一碗熱騰騰的粥，勸道：“你吃一點吧。”
　　蘇玨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你……”言必行嘆了口氣，“傷口又裂開了，算我求你了，別這麼折騰了好啊？繃帶也是很貴的。”
　　“阿商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言必行一邊說著一邊抓了抓頭髮，“總之，錯不在你身上，我……”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啊？”突然得到對方的回應，言小哥驚了下，隨即連忙點頭，“是啊是啊。”
　　“不，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蘇一想做些什麼。”蘇玨搖了搖頭，“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那他到底想做啥啊？”
　　“……”
　　“……怎麼又不說話了？”
　　“……”
　　“喂！”言小哥扶額，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二個，說到煩躁，他自己也不比別人強多少好嗎？結果居然還要擔負保姆的責任？到底是造了什麼孽！他嘆了口氣，“總而言之！你得先養好，我們才能把妹子救回來啊！”
　　“……救回來？”
　　“是啊！”
　　“即便可以，恐怕……”蘇玨垂下眼眸，真的還來得及嗎？
　　“……你們真是夠了！”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什麼的真是太刺激人了！
　　言必行覺得自己都快暴走了，而後突然覺得腦袋後面有些涼，連背脊都豎起了汗毛，他連忙回頭看了一眼，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有。
　　而事實上，夏黃泉也只是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頭：“乖啦乖啦，現在總算體會到我平時的感受了吧？”哼，沒有她來做對比，他也感覺不到優勢了吧！
　　“你有沒有覺得這屋子陰森森的？”
　　“……”蘇玨沉默地端起地上的碗，肩頭因為這動作重又流出了鮮紅的血液，他亦不管不顧。
　　雖然不知道一切是否還來得及，但眼前的青年有句話說得很對，他目前還必須活著，因為，還有需要他做的事情。
　　就算是死，也必須找到最好的時機。
　　幾日後，W市有一批人口失蹤，其中多為女性，這件事完全地印證了之前在城市中私下流傳的消息。
　　與此同時，北地與喪屍達成的秘密協議被“無意”中泄露，瞬間引起軒然大波，不少人選擇了相信，但同時，也有不少人對此懷有質疑態度，但緊接著，北地政府秘密對人體進行試驗的消息被傳出。
　　地點，流程，資料……
　　樁樁件件，本身即是事實，由不得人們不信。
　　而給這件事打上“確定”標記的，還是北地政府驟然沉默的反應。
　　之後，引起人們廣泛關注的實驗室發生“暴動”，一批原本充當試驗品的喪屍被放了出來，自西向東地朝人口密集地接近著，因為病毒已經不會通過空氣傳染的緣故，北地並未陷入危局，大部分喪屍也被匆忙集結的軍隊消滅殆盡。
　　但卻無法壓制人們內心的恐慌，政局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對尚未消失的怪物的恐懼，對不可預測的未來的擔憂，對黑幕重重的政府的不信任，如此種種，讓人們心中一直隱藏著的重壓徹底爆發。
　　大批民眾聚集在一起發生了暴動。
　　政府隨之的調兵鎮壓舉動更加引發了民憤，被製造的“異能者”與普通民眾在這樣的情勢下融為了一體。
　　歷時十五日，原有的政府在外界和內部的雙重壓力下瓦解。
　　新政府上台後所頒布的第一條命令，即——人類與喪屍不死不休。
　　第二條命令即是拆除北地與W市之間的警戒線，本以相對獨立的人們因為共同的天敵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隨即，大批異能者與普通軍隊，再次踏上了南地的土地。
　　而這些，夏黃泉則完全不知情，因為在那之前，她已然和商碧落一起，與大批異能者作為先遣隊踏上了南方的土地。眾所周知，南北地之前對抗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南地幅員遼闊，而異能者的數量實在有限，喪屍一旦分兵退守，人類也勢必要分兵，如此一來，危險性極大。
　　但現在，第二個問題被解決了。
　　第一個問題也並非毫無辦法。
　　這個辦法本身，就是夏黃泉。
　　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她便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感覺？”
　　“嗯！”夏黃泉點頭，“我覺得……好像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哪裡？”這也許要歸結與身體與靈魂的天然聯繫吧。
　　她的身體在哪裡，蘇一必然也在哪裡，那麼，羽白，甚至喪屍王，恐怕也是一樣。
　　這是先天而又無人知曉的優勢，因為這世上，除了商碧落與夏黃泉兩人，其他人絕對想不到，還有靈魂出竅這回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優勢。
　　那就是夏黃泉知曉，喪屍絕不可能再次進化，這就是最後了。所謂的“系統”是不可能越過自己所設定的規則的，否則最初也不需要靠她的手來殺死羽白。所以，北地從前因為擔心怪物再次進化而不敢大肆轟炸的禁咒，此刻亦可完全解開。
　　在使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時間後，商碧落與夏黃泉終於圈定了對方所在的大致區域，與此同時，北地的軍隊也已陸續趕到，表面上做出了分兵的策略，但其實已在不斷地遭遇戰中相繼調整了所處位置。
　　待到對方發現不對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空中，地面，包括地下，所有可以退卻的道路已然被全部堵死，人類沒有給這群怪物任何一點可能逃生的機會。
　　在一波波的喪屍護衛被擊倒後。
　　幾人終於去到了最終的目的地，他們中，有人是為了結束一切，有人是為了解除疑惑，有人是為了奪回重要之物，但無論目的為何，他們可以得到答案的場所是相同的。
　　臨時搭建的“王”的居所，果然位於地下。
　　由高聳的幾根石柱支撐著的地下甚是空曠，裡面的一切材料明顯是由地面搬運而下的，其上還保留著之前爆炸後的痕跡。
　　依照正常的情況，南地是絕不可能擁有電力的。
　　但這片地下，卻詭異地擁有著光亮，明明找不到任何光源所在。
　　順著不知名的感應，夏黃泉一路朝前飄著，終於，走進了某間石室，才一進入，便瞬間呆住，原因無他，房屋的最中央，居然矗立著一隻巨大的試管，不知是什麼材質製造而成的。隔著那透明的管身，她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深藍色的液體以及……其中那熟悉的身體。
　　女孩緊閉著雙眸，面容蒼白無比，漆黑的長髮如同海藻般四散開來，在不知冒出氣泡的水中緩緩飄動，如同一朵時開時謝的花朵，而她的雙手則交叉放在胸前，如同虔誠地在祈禱著些什麼，又如同只是安靜地沉眠著。
　　“……妹子？”
　　“黃泉……”
　　商碧落皺緊眉頭，這具身體……怎麼好像……
　　夏黃泉則已然漂浮在了透明管的旁邊，朝它伸出了手，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角落中響起：“沒想到，你們還真能找到這裡來。”
　　“蘇一！！！”
　　蘇一笑了兩聲，輕鬆的語調再次響起：“好凶的表情啊，我的本體。”
　　“你對黃泉做了什麼？”
　　“雖然我非常想對她做些什麼，但是，非常可惜，”蘇一走上前，直到此時，其他人才發現他身上居然披著一件白色的大褂，他走到試管附近停下，著迷地注視著在水中長眠的女孩，“她死了。”
　　“……”
　　“從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刻起，她就已經死了。”
第一百四十章    神轉折永不停

　　“……”
　　夏黃泉靜靜地飄在試管旁，注視著裡面那張熟悉的臉孔，一言不發。這種事情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出人意料”，但對於她或者商碧落來說，真的在情理之中。
　　魂魄離體，一般來說就代表著本人已經死去吧？
　　她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該鬆一口氣。
　　既然來到這裡就已然死去，那就意味著，對方沒有機會對著她的身體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但是……同時似乎也代表著，她今後只能以魂魄的形式繼續存在下去，直到下一個變故來臨。
　　“黃泉……”蘇玨嘴脣微微顫抖著，在此之前他已經預料到可能有這樣的結局，卻絕對想不到從一開始就……而且，“你居然把她……”
　　“不是我哦。”蘇一攤開雙手，“你的話應該了解，我絕對不會讓她死去的。只是，”他扭頭看向那具再無呼吸的纖細身體，“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
　　“你不覺得嗎？”身著白大褂的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朝與自己外貌完全相同的那一人笑了起來，“最強的喪屍與最強的人類結合，會誕生出怎樣的奇跡或是怪物，我原本還是很期待的。”
　　“你！”
　　“你也是研究者，應該了解吧？這種因未知而生的強烈探索心。而且，”蘇一輕嗤出聲，“你又為什麼而生氣呢？明明，她只是和你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已。”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你卻把她作為束縛我的枷鎖，沒有她，就沒有我。但是，你可能沒有想到，這份執念可以朝另外一個方面發展，比如，”他靜步朝泛著深藍液體的試管接近著，“我想完全弄清楚這具身體內深藏的秘密，想用手術刀劃開她的每一寸肌膚，探索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條神經，甚至做出更多同樣的身體，這不是很有趣嗎？”
　　他說著，朝蘇玨伸出了手：“本體，我不是你的仇人，我並沒有殺死她。但和我一起的話，也許能創造出嶄新的‘活著’的夏黃泉。”
　　“創造？”
　　“沒錯。”蘇一展開雙手，臉孔上浮現出某種類似於虔誠的神色，看起來如同進獻給上帝的羔羊般，“我雖然複製了你的思維和知識，卻不具備最重要的創造性，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
　　“讓我們一起，讓她活過來，不好嗎？”
　　“然後，”蘇玨勾起嘴角，表情看起來有些嘲諷，“再將她的身體交給你肆意玩弄嗎？只為了那些瘋狂的想法。”
　　“有什麼關係？”蘇一歪了歪頭，似乎無法理解對方的結論，“如果成功，我們會擁有無數個‘夏黃泉’，就算犧牲掉一兩個也無所謂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平均分配，我保證不動你的所有物。”
　　“分配個鬼啊！”
　　蘇玨當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他只是回轉過身，注視著出聲的青年。對方氣勢洶洶地走了上來：“雖然插嘴很不禮貌，但是，阿玨，我可以揍他嗎？！”手心燃起火球，“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說罷，言必行直接衝了上去。
　　蘇一居然不閃不避，臉孔上還浮現出了微笑。
　　察覺到危險的青年疾退，下一秒，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地板盡數碎裂。
　　來而不往非禮也！
　　幾乎在退避的同時，言小哥快速地將手中的火球凝縮成能量團，指尖微動便將其彈了出去！
　　“砰！”
　　能量球飛射到蘇一面前時，如同砸上了一道透明的墻壁，被反射開來。
　　狠狠地砸到了透明的試管表面。
　　只是那類似玻璃的透明晶體不知是什麼製造的，經此一砸，居然只留下了些許輕微的痕跡。
　　“抱歉，我的強項可不是戰鬥。”蘇一輕笑了一聲，“就讓他和你好好玩玩吧。”
　　伴隨著這話語，一道旋風驀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待其散去，羽白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原地。
　　“也行，玩死了他我再來玩你。”言小哥口中不知何時已然叼上了一支香煙，他一個彈指便將其點燃，深吸了口氣後，在升騰的煙霧中眯眸笑道，“洗乾淨脖子給我等好。”
　　“好啊。”蘇一滿口答應，“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說話算話向來是我的優點，而且，只有你……”餘下的話被隨即發生的激戰掩蓋，其他人卻明了青年的未盡之言——只有這個人，絕對不會放過。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蘇一注視著被羽白越引越遠的青年，再次笑了起來，“對了，作為獎勵，再告訴你們一件好事吧。”
　　“好事？”
　　“嗯，好事。”蘇一伸出手，拍了拍試管，“這具身體雖然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已經死去，卻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明白我的意思嗎？沒錯，她的時間彷彿被停住了。”
　　“……停住？”
　　“簡直就像是神祇一樣，恐怕連你都不知道，她活著的時候甚至不需要進食，身體也幾乎沒有新陳代謝，即便死去，她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依舊處於最優狀態，簡直就好像靈魂還會歸來一般。”
　　他說這番話時，一定想不到，這具身體本身的靈魂，正安靜地漂浮在自己的頭頂。
　　等待靈魂……歸來？
　　夏黃泉心念微動，突然朝試管伸出了手，毫不意外的，她的手穿過了那透明的晶體，再然後，是整個身體。成為靈魂，自然也意味著再也不會出現溺水的情況，所以她很自然地漂浮在那深藍的液體中，事實上，她覺得在那裡與在空氣中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
　　緊接著，她試探性地將手伸入了自己的身體中。
　　也許正如蘇一所說的，這具身體其實一直在等待著靈魂的歸來，幾乎在觸碰到身體的瞬間，她只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就像是金屬被磁鐵所吸引一般，下一秒，她視角一轉，而後整個人居然覺察到了強烈的失重感，緊接著便開始嗆水。
　　“咳咳咳……”
　　“咕嚕嚕嚕……”
　　對峙著的蘇玨和蘇一同時訝異地轉頭。
　　而一直靜站在原地關注著女孩動作的商碧落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了堪稱明顯的驚喜神色。
　　你高興個鬼啊！
　　還不趕緊來撞柱子！
　　夏黃泉簡直想哭了，默契呢？這種時候應該表現出的默契呢？
　　懷著這樣的心聲，她惡狠狠地伸出手，拼命地捶打著透明試管，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她怎麼都不想再淹死一次。
　　見到她這樣的動作，其他兩人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上來幫忙，唯餘蘇一一人站在原地，用不可思議地驚嘆目光注視著這番奇異的景象。
　　在三人的合力下。
　　夏黃泉終於在淹死之前成功地救回了一條命，撲倒在地上吐出了幾口水後，她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雖然一頭一臉一身都是那種詭異的深藍液體，簡直可以說是狼狽，但她的心情卻挺好，以至於甚至“哈哈”大笑了起來。
　　每笑兩聲，她就如同抽風似的大喘上兩口氣。
　　如此重複了幾次後，呼吸才漸漸平定了下來。
　　“奇跡……果然是奇跡……”蘇一喃喃念叨著。
　　蘇玨同樣驚訝地問道：“黃泉，你這到底是？”
　　“這個嗎？”夏黃泉撓了撓臉頰，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反正結果好就成了啊哈哈哈哈。”話音剛落，她突然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裡似乎掛著什麼東西，她伸出手拿起，隨即驚喜地發現，居然是剩餘的三分之一“回歸之匙”，“這個是？哪裡來的？”
　　這自然是掌握在諸葛萌手中的最後一部分鑰匙。
　　而怎麼到達了夏黃泉的身體上，無疑是一個謎，但最重要的是，她最終還是以這種奇異的方式得到了它。
　　所以說，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心情更加好的夏黃泉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商碧落，看，我拿到了！”
　　“是，你拿到了。”心情顯然也不錯的青年回答著她。
　　夏黃泉再次笑了兩聲，不過，她並不打算將完整的“回歸之匙”拼湊起來，因為早已下定決心——像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已經很滿足了。
　　不可以奢求太多了。
　　女孩靜靜地注視著掌心的鑰匙，等到回去後，就將它單獨放起來吧。
　　而她也將會實踐自己的承諾，在不得不離別的那一天到達之前，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一直，一直。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
　　如此想著的她歪過頭，看向青年，如同心有靈犀，對方也正注視著她，眉眼之間滿是溫柔。
　　現在，就算塵埃落定了吧？
　　夏黃泉抿了抿脣，下一秒，她看到了對方朝自己伸出的雙手，她輕笑了聲，毫不客氣地撲了上去。
　　想就這樣緊抱住他。
　　可是……
　　卻撲了個空。
　　她驚愕地回過頭，注視著商碧落，而對方，似乎也正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下一剎，夏黃泉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如同整個人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中來回清洗，又像是被丟進了水泥機中左右攪拌，有那麼一會，她甚至覺得身體都在這樣的折磨中碎裂成了渣渣，隨即又重新組合成型。
　　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在她即將嘔吐的前一秒，一切驀然靜止。
　　但經歷了那樣的流蕩，此刻的靜寂反倒讓女孩無所適從，她在一片黑暗中下意識翻動了下身體，迎接著她的，居然是巨大的失重感。
　　“啊！！！”
　　“砰！”
　　這樣兩個響聲過後。
　　“大半夜叫什麼啊？”
　　“黃泉，你怎麼從床上掉下來了？”
　　“喂喂，你居然從上鋪掉下來了？沒事吧？”
　　頭頂的燈光突然亮起。
　　下意識眯了眯眼眸的夏黃泉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正裹著被子躺倒在冰涼的地面上，而她所處的房間正是……
　　“喂，你還好吧？”
　　“是啊？沒事吧？
　　兩個身著睡衣的女孩一邊擔心地喊著一邊自床上麻利地坐起。
　　而最先反應過來的另一個長髮女孩已然在開燈後從短梯爬下了床，擔憂地跑到躺倒在地的女孩面前。
　　“黃泉，你沒事吧？”
　　夏黃泉也忘記了要坐起來，只是呆呆地問道：“這裡是……哪裡？”
　　“你沒事吧？這裡是寢室啊？你怎麼了？”
　　“……”果然是寢室嗎？只是，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明明、明明上一秒還在那個巨大的實驗室中不是嗎？
　　“……啊？”
　　“我說，”又一個匆忙爬下床的短髮女生驚訝地問道，“你不是摔傻了吧？”
　　“喂！”最後一個下地的卷髮女生扯了扯她的衣服，“黃泉，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還沒反應過來？”
　　“……夢？”如同意識到了什麼，夏黃泉猛然坐起身，“鏡子！給我鏡子！”
　　“……”X3
　　現在是關注臉的時候嗎？
　　但同樣身為女性，其他人還是很能理解女孩的想法的，更何況女生寢室中從來就不缺乏這種玩意。
　　很快。
　　夏黃泉注視著被遞到眼前的鏡子，沉默了片刻後，顫抖著手接過，拿到胸前又停頓了十數秒後，才緩緩翻開，映照在其中的女孩，還是熟悉的面容，並且，她有著一雙——漆黑的眼眸。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裡是現實，而她的眼睛本來就應該是雙黑。
　　但如果此刻是真的。
　　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6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所不知道犧牲者

　　寂靜陰暗的屋內。
　　兩名男子相對而坐，橫擺在二人之間的長條木桌上，靜靜地放一隻漆黑的水晶球。
　　坐在正對門那方的青年有著一頭綢緞般華美的黑色長髮，以一隻銀色髮扣束在腦後，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其上會不斷流轉過神秘的咒文及淡淡的光華。
　　而與他相對的青年則是短髮，髮絲和發色皆是清冷無比的雪白之色，整個人如同是用冰雪堆砌而成，待到烈日一出，便會頃刻間融化殆盡。
　　長髮男子輕撫著水晶球，伴隨著他的動作，其中居然顯現出了夏黃泉的影響，此刻的她正呆躺在寢室的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輕舒了口氣：“她回來了。”
　　語氣中明顯帶有愉悅的色彩，這是因為他的妻子終於不用再因為“表妹失蹤了”這件事而難過。
　　他幫她將其找了回來。
　　這個人，赫然正是夏黃泉的表姐夫。
　　那麼，他對面的青年又是什麼人呢？
　　“是啊，她終於回來了。”他的語氣也是輕鬆而愉快的，但不是因為任何人，而純粹只是由於——女孩成功地回到了這個安全的世界。
　　“是你的功勞。”
　　“不，”短髮男子搖了搖頭，緊接著問道，“她之後還會遇到這種事嗎？”
　　“不會了。”長髮男子肯定地說道，“我已經在她身上刻下了法咒，所以不會再發生這種事。”直到探查這位表妹失蹤的原因時，他才無意中發現，妻子的娘家人體質都非常特殊，簡而言之，很容易遭受其他世界的牽引，或者被有心人盯上。
　　他的妻子當年就是受害者，不過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相遇。表妹夏黃泉是另一個受害者，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不少女性也深受其苦，其中有位名叫寧悠的失蹤了，似乎還有一位姓陳的死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了這一點，直到現在他也沒有什麼頭緒，只是，發生在夏黃泉身上的事情，他倒是非常清楚始末。
　　“她的身體被看上了。”
　　“身體？”短髮男子微微一怔，雖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回歸這個世界，但關於緣由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沒錯，按照這邊的說法，因為她出生的時間、姓名以及其他原因，導致她的身體很適合被作為容器。”夏黃泉的表姐夫慢慢解釋道，“自黃泉深處逃出的幽魂如果想在人間界行走，必須借用人類的身軀，但是尋找契合的肉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機率可能是百萬分之一，也可能更小。即使找到了，在附身之前，也需要進行許許多多的準備工作。”
　　“所以，將她帶去了那個世界嗎？”
　　“嗯。”長髮男子點頭。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所謂的「黃泉之眼」，其實就是一個精妙的調節器——日以繼夜地將某種氣息輸入女孩的身體，將其逐步調整到與幽魂本身完全契合的狀態。所以當她在那個世界醒來時，身體變成了那樣一個奇怪的模樣，那位始作俑者需要這具肉身，自然追求完美，所以對其進行了優化。而夏黃泉之所以能通過這隻眼睛看到所謂的「死氣」，也是因為它本身就來自於死氣縱橫的地方。
　　當然，為了不讓她發覺，那位陰謀家選擇了一個弱小、可以對其發揮微弱影響、同時對於人類來說又很危險的世界，將女孩投入了其中，而為了讓她多多戰鬥，多多使用黃泉之眼，以盡快達到自己的預期，又狡猾地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任務。每當女孩體內的那種氣息達到一個極限時，「黃泉之眼」便會升級，每一天輸入她體內的氣息也會加大分量，直到達到最終的目的。
　　而『商碧落』這個人的存在最為重要。
　　目的不過是——讓夏黃泉愛上。
　　因為幽魂本身的原因，被附身的軀體，必須是不純潔的。
　　女孩顯然不符合要求，而最初被投入其中時，所謂的「系統」以「回家」來誘惑她，懷著這樣心願的女孩對感情也太過懵懂，這樣的她可能不會愛上末世世界的任何一個人。擔心無法達成目的的幽魂於是將夏黃泉近期最在意的男性也帶入了其中——這並不費什麼心力。
　　同樣是穿越而來。
　　她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她必須保護他。
　　……
　　日久生情這句話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最終，結果也沒有讓幽魂失望，女孩果然愛上了青年，並且……
　　“是嗎？”短髮青年靜靜地聽著這一切，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他的拳頭微微捏緊，但隨之鬆下，“它最大的錯誤，大概是沒想到你的干預吧？”
　　“也許。”長髮青年用一種哀憫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青年，眼前這個人，其實他根本不能稱得上人，在得知女孩的下落後，他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別人進入那個世界將其帶回。
　　所有親手製造了一個煉金人偶，這就是眼前的短髮青年。
　　為了保證忠誠，他為其灌輸的所有記憶都是有關於“夏黃泉”的。他以前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沒有想到，人偶居然可以擁有“心”這種東西，或者那不是“心”，只是人偶根據記憶兀自模仿出了某種類似於“感情”的東西而已。
　　可以這樣說。
　　這個人隨時隨地都可以為女孩獻出生命。
　　唯一的條件只是他覺得“這件事對她有利”。
　　這真的是愛嗎？
　　關於這一點，也許沒人能說得清楚。
　　緊接著，被製造出的人偶帶著“回歸之匙”出發了，那把鑰匙的作用，是將女孩的靈魂儲入其中，最壞的結果，是無法奪回夏黃泉的軀體，但至少可以將她的靈魂帶回來。
　　可惜，因為時空亂流的緣故。
　　鑰匙斷為了三份，而人偶也不得已附在了那位名叫“羽白”的青年體內，對方的異能是風，而他所可以使用的魔法則是冰系，這才給他人造就了“羽白”能使用兩系異能的錯覺。
　　之後長髮青年又趁著對方不備假借“系統”的名義布置了一些“任務”，人偶與之配合著，不斷將鑰匙送到女孩的手中。而這件事，幽魂即使已然察覺到，卻被壓制著無法進行干涉，所以那個時候才想要藉著女孩的手殺死“羽白”，連帶著其體內的另一人一起。
　　“最後是我的錯。”人偶低聲說道，“居然被那個人壓制，差點做出了無可挽回的事情。”因為被夏黃泉“重傷”的緣故，他在之後居然被對方壓制，所以那個時候羽白才藉助蘇一的藥物，在短時間內欺騙了女孩，偷襲得手。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的製造者微微搖頭，“好在之前她已經碰過那三分之二的回歸之匙，也將三分之二的靈魂封印其中。”也正因此，女孩被攻擊昏迷後才會輕易地離魂，因為她的靈魂是缺失的，再加上身體已經快被改造完成，二者間的聯繫已然漸漸不那麼緊密。
　　幽魂為了完成最後一個階段，所以將女孩的身體帶離了W市。為了達成這一點，它利用了蘇一與羽白，緊接著使用本身封入女孩體內的氣息製造了魔法陣，進行了長距離傳輸，卻沒料到還是出了岔子——因為女孩其餘的靈魂都在W市，所以她最後的三分之一靈魂也被強行留了下來。而那時商碧落能感應到她，並且之後將她吸走，也正是因為儲存著靈魂的那三分之二的回歸之匙正掛在他的胸前。而正因為長時間的親密接觸，使得他與女孩的靈魂漸漸連接緊密，所以才會發生夢中相遇並且現實能見到的奇跡。
　　與此同時，為了拯救妻子表妹而絞盡腦汁的姐夫大人，見女孩的靈魂終於不在對方的掌控之下，毫不客氣地出了手，其中的過程無需贅婿，重點是——他成功地將女孩的身體奪了回來，雖然無法完全恢復成以往的狀態，但並非是壞處，至少讓她的身體更為強健了。
　　而被製造出的人偶也漸漸把握住了身體的掌控權，趁其不備將從喪屍所在地取得的最後一份鑰匙放到了女孩身上。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
　　當女孩的靈魂與其餘回歸之匙來臨，當她重新奪回身體，便可以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最終，這個目的也的確達成了。
　　從結果上來看，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
　　長髮青年深深地注視著靜坐在對面的人偶，其實從很早前起，他就無法將對方當做無生命的物體來看待了。
　　“你快死了。”
　　穿越時空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還遇到了亂流，人偶的身體在當時就已然受了無法挽回的損傷，距離“壞掉”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是嗎？”潔白如冰雪的男子靜靜地笑了，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想再見她一次嗎？”
　　“……”男子沉默了片刻後，到底搖了搖頭，“不，不用了。”他垂下頭，“她認為那一切只是一場夢境吧？那麼，就讓她繼續這麼認為吧。”
　　“……”
　　“我知道的，她總會明白過來，那並不是一場夢。但是，”他仰起頭，目光似乎透過房間中的黑暗投射到了更遠的地方，“像她那樣善良的人，一定不希望有人因為她而死，哪怕……我根本不算是一個人。”
　　“不後悔嗎？”
　　“她從來沒有認識過我，那麼，也請讓她永遠不要記住我。”
　　“……我明白了。”長髮青年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離開，時間已經不多，他覺得對方此刻也許需要的是獨處，越過對方時，他的腳步頓了頓，輕聲說道，“還有什麼心願嗎？”
　　“可以……將我像人一樣埋葬嗎？”
　　“好。”
　　“埋在她所在的城市。”
　　“好。”
　　“我懷裡有一張偷拍的照片，可以作為陪葬嗎？”
　　“……好。”
　　“那麼，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腳步聲越來越小。
　　“吱呀——”一聲輕響後，門被打開，幾道刺目的光亮射進了屋內，然而背對著門坐的青年註定無法看到。
　　緊接著，門又被關上。
　　青年也像這樣，被永遠地留在了黑暗之中。
　　——你一定會很幸福。
　　——但你一定不知道有人為了讓你得到幸福付出了多少。
　　但是，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夏黃泉拿起紅筆，在書桌上的日曆畫了個紅色的圈，做完一切後，她呆呆地注視著新紅圈之前的六個兄弟——不知不覺間，回到正常世界已經整整一周了，不，應該說距離那個離奇的夢境已經足足一周了吧？
　　還記得那天晚上的她照完鏡子後，跟瘋了似的一把抓住寢室的妹子，不停地問：“我一直都在這裡嗎？真的一直都在嗎？！”
　　而對方的回答是：“你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
　　是啊，她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
　　之後，她在枕頭下找到了一本書，熟悉的封殼，熟悉的標題，熟悉的內容——翻到結尾處，依舊是那熟悉的字句。
　　【商碧落一點點擦去指尖的血跡，在花叢中靜靜地微笑了。】
　　【“我為這段時日的愉悅，向你表示感謝。”】
　　真是的……“裝什麼啊？”一副酷跩帥的鬼模樣，忘記被她揍的時候是怎麼“嚶嚶嚶”哭泣了嗎？
　　不，不可能記得的吧？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夢。
　　那本書如今還在夏黃泉的枕下，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做過同樣的夢。
　　夢境太真實，會讓人覺得現實太虛幻嗎？
　　“黃泉，該去上課了。”
　　“啊，來了！”
　　“……你拿錯書了。”
　　“啊！今天什麼課來著？”
　　“你沒事吧？最近總這麼魂不守舍的。”
　　“哈哈哈，”夏黃泉乾笑了兩聲，“當然沒事啦，你看我多健壯。”為了表示這一點，她伸出手朝門打了一拳，配以“哈！”的一聲，“看我的無敵霹靂拳！”
　　“咚！”
　　一聲巨響過後。
　　夏黃泉和妹子默默注視著被砸出一個坑的鐵門，默然無語。
　　“你……”片刻後，妹子以一種圍觀當時奇葩的目光注視著夏黃泉。
　　“我……我從小就力氣比較大。”不過以前有大到這種程度嗎？
　　“我沒得罪過你吧？”妹子抱胸，“你不會趁我睡著了揍我吧？”
　　“……”夏黃泉吐血，而後很認真地回答道，“相信我，真想揍你用不著等睡著。”
　　“……那我就安心了。”真相雖然傷人，但的確挺讓人放心的。
　　起床，早飯，上課，午飯，午休，上課，晚飯，睡覺。
　　她所在的這個世界，每一天都平靜而規律，沒有病毒，沒有喪屍，沒有末世，同時，也沒有那個人。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她又有什麼資格覺得不知足呢？
　　能像這樣和平安全地活著，已經很好了吧，是這樣沒錯吧？
　　但是……
　　但是……
　　夏黃泉猛地低下頭，接起水龍頭中流淌出的冰涼液體朝臉上猛揉，天氣真的是太熱了，讓人不洗臉都不行啊。
　　“啊！！！”
　　這樣一聲尖叫突然從樓下傳來。
　　夏黃泉連忙跑到陽台上朝下看去，只見幾個男女學生在前方一邊尖叫一邊跑著，而他們身後，正跟著一個走路略顯僵硬的男性，那個是……
　　“喪屍啊！！！”幾人中的女生像這樣喊叫著。
　　周圍的人兀自不信，有自顧自地做著事情的，有笑嘻嘻圍觀的，還有拿出手機來拍攝的。
　　這樣不行！
　　女孩下意識朝腰間握去，卻摸了個空，但現在已經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提起靠墻的鐵質晾衣桿，單手一翻便從陽台上跳了下去：“都給我讓開！”
　　一切行動如同都是出自本能。
　　她的腳在下一層的陽台上敏捷地借了下力，與空中翻轉了兩圈後，以單膝跪地的姿勢穩穩落地，緊接著，她提起手中臨時找到的武器便朝幾人衝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過度的驚訝，他們甚至忘記了逃跑。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夏黃泉一腳將喪屍踹倒在地，而後一腳踏在它胸前，高高地舉起手上的晾衣桿，狠狠地插了下去！
　　“砰！”
　　這樣一聲響後。
　　之前尖叫有“喪屍”的女生再次叫了出來：“你做什麼啊？！”
　　“我們只是鬧著玩的！”
　　“林羽，你沒事吧？”
　　名叫林羽的男生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身著粉色睡衣踩在她身上的女孩，而後愣愣地扭頭，只見那隻鐵質的晾衣桿居然擦過他的耳朵，整個頭被插|入了水泥地中。
　　有人跑過來，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了起來。
　　夏黃泉垂著頭站著，握著晾衣桿的手緩緩捏緊，她也是到最後一刻才發現不對的，喪屍怎麼可能因為她的呼喊而停下腳步，又怎麼可能有那麼靈動的眼神，只是——
　　她一把拔起地上的臨時武器，轉過頭，瞪向幾人，無法控制地怒吼出聲：“這樣很好玩嗎？”
　　“……”
　　“像這樣嚇唬人很好玩嗎？”
　　“……”
　　“你們知道能像這樣安全地活著有多幸運嗎？為什麼要……”夏黃泉的嘴脣顫了顫，最終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他們是不一樣的。所以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們是無法理解她的，就像現在的她也難以理解他們的舉動一樣，“請以後不要再隨便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停留在原地的幾人面面相覷，片刻後，有人吞了口唾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剛才是從三樓跳下來的吧？”
　　“……似乎是的。”
　　“看地上的洞……你用鐵質晾衣桿能戳出來嗎？”
　　“……”
　　“武林高手在校園？”
　　“你小說看多了吧！”
　　“好帥！”
　　“啊？”
　　才初次見面就被狠狠踩在腳底的林羽一手捂住心口：“她真是太帥氣了。我決定了，我要追她！”
　　“……”X了個N。
　　“你是抖M嗎？”終於有人這樣吐槽。
　　林羽雙手捧心，以感嘆調說道：“我不是抖M，只是被她愛的鐵叉刺透了芳心。”
　　“……好想吐。”
　　“我也是。”
　　“同上。”
　　終於有人忍不住再次吐槽：“你確定能活到成功的那一天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林羽很堅定。
　　“那是霸王花才對吧？”
　　“……你一天不吐槽會死嗎？！別以為戴著眼鏡就有這個技能加成啊！”
　　而一步步回到寢室中的女孩，自然不知道這些人的談話，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
　　可笑嗎？
　　她似乎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夢到的人。
　　明明在睡覺之前還那麼討厭的，幼稚地用筆在紙上寫著他的名字，然後不斷地戳啊戳，戳啊戳——商碧落你個混蛋混蛋混蛋！
　　現在，依舊想罵他是混蛋。
　　原因卻完全不同了。
　　過去是因為——你為什麼那麼壞呢？
　　現在則是因為——你為什麼不存在於現實之中呢？
　　就算不存在，又為什麼不再次來到她的夢中呢？
　　哼，渣男就是渣男，嫖完就丟什麼的，鄙視他！
　　不，認真地吐槽這個的她，一定有哪裡不對，不過，真糟糕，似乎完全改正不過來了呢。
　　日子再次靜靜地流淌著。
　　當一個人不再刻意關注事件時，它就會流淌地格外快。
　　不知不覺間，夏黃泉那天的“壯舉”已然傳遍了整個校園，而他們寢室的大門似乎也成為了某種“佐證”，連舍監來求賠償時都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似乎準備一有不對就立即逃跑。
　　唯有寢室的妹子依舊待她如故，用她們的話說就是——
　　“相處久了就知道，這孩子就是個呆貨！”
　　“跟她一起出門回頭率很高哦~”
　　“安全感倍增！”
　　不管怎樣，沒有被嫌棄真是太好了。
　　與此同時，那天那位差點被她弄死的同學也讓她頭疼不已，明明已經拒絕了那麼多次關於“吃飯”的邀請，卻依舊不死心，隔三岔五地就蹦躂出來，她可以在業餘時間不出寢室，但不可能不上課啊！
　　而且那傢伙還很狡猾。
　　不明確地說些什麼，所以她也沒辦法明確地拒絕。
　　最為令人糾結的是。
　　她們寢室的卷髮妹子——甄珍，居然和林羽寢室的一哥們好上了，兩個寢室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勾搭在了一起，最近對方更是提出了一起吃飯的要求。
　　“黃泉，你就去吧。”
　　“……”
　　“是啊，我家那頭第一次請你們吃飯，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
　　“他要是敢不禮貌你揍他就是了，反正沒人是你對手。”
　　“……”
　　夏黃泉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麼，一邊說話一邊掃地的卷髮妹子突然說道：“呀，這是什麼？”
　　幾人回頭去看。
　　只見寢室中居然被掃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串手鏈，由銀色金屬與藍色絲帶穿插纏繞而成，八顆透明黃綠色的晶石被穿入其中。
　　“是從黃泉的衣櫃下掃出來的，是你掉的？”
　　“很漂亮啊，什麼時候買的？”
　　“上面的時候是啥？”
　　“是……橄欖石。”夏黃泉走過去蹲下身，顫抖著手拿起地上的手鏈，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手心彷彿被這冰冷的鏈體灼傷了，“也是八月的生辰石。”
　　“它還象徵婚姻美滿，夫妻和睦。”
　　有什麼液體無聲地滑落。
　　“黃泉？”
　　“你怎麼……”
　　甄珍扯了扯室友，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話語。
　　而後，幾人只見握著手鏈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將那串失而復得的手鏈緊緊貼在胸口，驀然哭出了聲來。
　　無意在乎形象，無意克制音量，她就那樣肆無忌憚、竭盡全力地嚎啕大哭著，簡直像個孩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7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從沒有想到，他們會以那樣的方式離散。
　　簡直就像是笑話一樣，上一秒才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消失在眼前，下一秒，他便嗅到了一片熟悉的花草之香。
　　商碧落緩緩地睜開雙眸，發現自己似乎靠躺在輪椅上睡著了，他的雙手擺放在膝頭蓋著的薄毯之上。
　　之前的一切都是夢？抑或是他的幻想？
　　怎麼可能。
　　他垂下頭，注視著左手，除了尾指上那枚母親留下的鳶尾形戒指外，無名指上赫然圈著一枚銀白的戒指，再攤開手心，與之成對的小巧女戒依舊被封入其中。青年看著看著，突然輕笑出聲，他低下頭，隔著溫暖的肌膚輕輕啄吻著掌心。
　　笑聲越來越大。
　　直至響徹了整間花店。
　　“黃泉啊……”
　　這算是懲罰嗎？
　　為了拿回她的身體而不擇手段，將北地一起拖入戰爭的沼澤，卻將女孩牢牢地蒙在鼓中。
　　不可否認，的確又有不少人因他而死。
　　隱約察覺到的她問他：“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他依舊在撒謊：“怎麼會？”
　　“做壞事可是會遭報應的哦。”
　　他當時只是一笑，所謂的“報應”，輕一點應該是被她揍上一頓，重一點……會是和他進行長時間的冷戰？
　　不過沒關係，之後他們還有一輩子那樣漫長的時間。她那麼心軟，總有一天會選擇原諒，他會很耐心很耐心地等待。
　　但是，卻沒有想到，所謂的“報應”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得到，再失去，又在自以為失而復得的瞬間，再次失去。
　　命運彷若一隻手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亦樂乎地玩弄著他。
　　多麼熟悉的方式，對了，過去的他也是這樣玩弄自己的獵物。
　　“做壞事可是會遭報應的哦。”
　　——黃泉，你說的話原來真的很有道理。
　　如果這麼對女孩說，她一定會得意地扭過頭輕哼，一副氣勢滿滿的高冷模樣，卻怎麼也壓制不下嘴角的笑意吧？
　　“誰偷笑啊？”女孩瞪她。
　　“……黃泉？”
　　“商碧落你混蛋！再也不要理你了！”女孩一邊做了個鬼臉，一邊撒著腳丫子歡樂地跑遠。
　　“等……”下意識地站起身追趕的青年，卻在下一秒狠狠地摔倒在冰涼的地上，他輕咳了幾聲，感受著毫無知覺的膝蓋以下，再抬起頭時，她早已消散了蹤影。
　　泥土自被他打翻的花盆中傾倒而出，染髒了他的雙手及衣物，青年卻彷若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執著地以爬行的方式追尋到了女孩消失的地點，一朵不知何時枯萎的粉色薔薇靜靜地躺在地上，枝葉蜷縮。
　　這算是一種預兆嗎？
　　枯萎的花朵。
　　註定無法實現的誓言。
　　商碧落撿起地上的殘花，指尖微微顫抖地將其緊緊握在掌心，再按在胸前。動作間，一滴滴滾燙的鮮血順著被尖刺劃破的傷口流出，他卻彷若毫無知覺。
　　“不要！”
　　夏黃泉在寂靜的黑夜中驚坐起身。
　　片刻後，寢室妹子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
　　“……黃泉？”
　　“又做噩夢了？”
　　“你沒事吧？”
　　夏黃泉稍微平靜了下呼吸，開口說道：“……不，我沒事，對不起。”
　　“沒關係，睡吧……”
　　不過片刻，屋中再次想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夏黃泉亦倒下身，明明是深夜時分，卻再無睡衣，只用兩手捂住心口，夢？這還是她回來這麼久後第一次夢見商碧落，但是，怎麼會夢到那樣的情景？那個臭屁的傢伙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呢？對，肯定不會的，那只是一個……
　　手指無意中觸碰到手腕上的晶石，夏黃泉怔住。
　　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既然她能回來，為什麼商碧落不能回去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
　　他真是個超級無敵大蠢蛋！
　　但是，她又比他好到哪裡去呢？
　　指尖勾住腕上的手鏈，夏黃泉鼻子一澀，強行壓抑下心中驟然涌起的酸澀情緒，之前已經丟過一次人了，不能半夜再來一次啊，大家明天還要上課的。
　　忍耐。
　　可以做到的。
　　對，忍耐住，一定要忍耐住！
　　她突然伸出手，一把將被子蒙上頭頂，在那沒有一絲光明的黑暗中，狠狠咬住手掌，用盡吃奶的力氣。
　　不能打擾到其他人，所以不能哭。
　　但如果不會吵到別人，那就……沒關係了吧？
　　明明早知道……早知道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卻依舊跨出了那一步，但即使到現在，她都不後悔，只是……
　　究竟要花上多長時間，她才能微笑著回憶這段往事呢？
　　那一定很難做到，卻並非無法做到。
　　只要熬過現在這段最痛的時光就好，是吧？是這樣沒錯吧？
　　所以，讓她今夜一次性地將淚水流光。
　　明天，從明天起，她會一直微笑，就像第一次見到商碧落時他所做的那樣，這段寶貴的時光中，他教給了她很多很多東西，這只是其中之一。
　　也許記憶有一天會淡去，但只要她還能笑，他就一直在離她最近的位置；而終有一天生命會逝去，但只要有人還保留著有關於她的相片，他們就還在一起，以這樣奇妙的方式，永永遠遠地聯接著。
　　不知何時，她就這樣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才發現，右手居然被她咬出了血，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嘶……”
　　“黃泉，你手怎麼了？”
　　“嗯？這個嗎？”夏黃泉扯起嘴角，笑了起來，“似乎昨晚睡覺時，不小心把手當豬蹄給啃了，我還說怎麼沒味道呢。”
　　“……你就這麼饞嗎？”
　　“沒辦法啊！我好久沒吃肉了！”
　　“那我今天請你吃吧。”
　　“真的？”
　　“當然，隨便點，敞開肚皮吃！”
　　“你真是個好人。”
　　“……別發好人卡，不吉利的。”
　　大家一起笑了。
　　夏黃泉笑得尤其開心，眉眼彎彎，像極了某人假笑的模樣，她學得如此相像，以至於似乎真的沒有人捕捉到她的真實情緒——看，原來她也能撒謊撒得這樣好。
　　她們裝作沒有發覺。
　　她也裝作覺得她們沒有發覺。
　　她們以這樣的方式像這樣不著痕跡地安慰她。
　　她也以這樣的方式接受安慰。
　　所以，大家都很開心。
　　這一天，她果然點了很多肉菜，再把它們全部塞了下去，直到覺得自己都快吐了，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拍著凸起來的小肚子離開了飯店。
　　一周，兩周，三周……
　　時間就這樣無聲地劃過。
　　現在的她，脾氣似乎溫柔了很多，而且已經可以很自然地和別人開著各種玩笑，每時每刻看起來都那樣開朗。以至於有時寢室的其餘人甚至有種錯覺——那天哭泣的女孩其實只是她們的幻覺。
　　“呀，是你們啊！”
　　外出歸來時，她們在校門口意外地遇到了林羽寢室的人們。
　　“黃泉，你沒事了吧？聽她們說你最近有些不舒服。”
　　夏黃泉微笑著回答道：“嗯，沒事，已經完全好了。”其實完全沒有不舒服，只是不想和他單獨去吃飯而已。
　　即使面對林羽，她也可以像這樣微笑，記得第一次這樣做時，對方還很是吃了一驚，問及原因，他居然說：“不，你還是第一次對我這麼和顏悅色……”
　　而當時的她是這樣回答的：“抱歉，之前那段時間心情不太好。”
　　不過即使是現在，每當看到女孩的笑容，林羽還是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冰山女王居然就這樣變成了溫柔妹，反差不要太強烈，不過雖然這樣，似乎還是那麼不好約？
　　於是——
　　“咳，正好碰上了，要一起出去玩嗎？”
　　“玩？”
　　“就是……”
　　“喂，看那個！”周圍突然有人開口說道。
　　“那不是校花嗎？哇，坐進了轎車，原來是白富美？”
　　“切，少見多怪，明明是被包養。”
　　“……”
　　甄珍摸臉，感嘆道：“包養？我也想被包啊。”
　　“……我還在這裡呢。”男友大人表示很苦逼。
　　“你懂什麼？”不客氣飛眼，“我是為了給你壓力，有壓力才有動力。”
　　“不，我只覺得有壓力。”
　　“哼，不解風情的男人，是吧，黃泉？”
　　夏黃泉愣了愣，彎起眉眼笑得很是真誠：“男性和女性的思維本身就是兩回事吧？”
　　“看！”甄珍很得瑟。
　　林羽也糾結了：“黃泉，你也想被包養嗎？”
　　“不，比起被包養，我更想包養別人啊。”
　　“……”
　　“噗！”寢室另一妹子噴了出來，“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嗯……”夏黃泉煞有其事地思考道，而後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臉要夠白夠俊俏，皮膚要夠好，笑起來的時候要像聖父在世，但其實滿肚子壞水，最後，如果坐著輪椅就更好了。”
　　林羽：“……”扶額，“如果我現在去撞車，估計能滿足最後一點。”
　　“但是，要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愛我，不，要愛我超過愛整個世界，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險，很有可能為了我而毀滅世界，然後恬不知恥地說著這樣的話——‘用整個世界的哀鳴作為你我愛情的貢品’，然後被我一巴掌拍倒在地……依舊……依舊……”
　　不行，已經決定不再哭泣不是嗎？
　　“依舊笑著不要臉地說……”
　　“既然已經對我做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就要好好負起責任哦。”
　　“……”夏黃泉的身形猛地怔住。
　　“這位小姐，”身後傳來這樣的聲音，“我覺得自己很符合你提出的條件，不知你意下如何？”
　　怔愣了許久，女孩呆呆地轉過頭。
　　不遠處，每一點都完全符合條件的俊美青年正手轉著輪椅緩緩接近，他的臉上掛著如女孩所說的聖父笑容，很是誠懇地問道：“雖然我沒有錢沒有戶口更無家可歸，但保證能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願意為了你毀滅世界，所以，能包養我嗎？”
　　又過了片刻，夏黃泉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而後她聽到自己說：“你什麼個價錢？”
　　“包時的話一萬元，包月的話二十萬元，但如果是包一生……”
　　“怎樣？”
　　青年停下輪椅，靜靜地朝女孩攤開左手，手指驀然刺入掌心，從中取出了一枚滿是鮮血的戒指：“你只需要戴上這個就可以了。”
　　“好像很便宜。”
　　“嗯，雙十一期間打折，貨物有限，欲購從速。”再次推動起輪椅。
　　夏黃泉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笑容與之前的那個相差甚遠，任何人都能感覺到，這個笑容才是發自她的內心——因為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才能讓她這樣笑起。
　　“……笨蛋，雙十一早就過了啊。”
　　“是嗎？”商碧落歪了歪頭，微勾起嘴角，這一次笑得也不是那麼聖父，“那就當明年雙十一的預熱？”
　　“包郵嗎？”
　　“拍下後立即送貨。”青年的輪椅終於停在女孩的面前，他重新攤開手，將那融入了骨血的誓言奉到她面前，“要不要？”
　　“既然這麼便宜的話，就試試吧。”夏黃泉朝他伸出左手，“事先說好，如果不好的話，不僅退貨還要差評哦。”
　　這一次，青年終於順利地將戒指戴上了女孩的無名指，他就這樣握緊她的手：“很遺憾，貨物售出，概不退還。”好不容易才成功地圈住，絕不會再給她逃跑的機會。
　　“……不帶這樣的。”被“欺負”了的女孩鼓了鼓臉。
　　青年只笑著微微用力，將她扯入了懷中，抱緊。
　　女孩順勢跪在他的膝頭，雙手亦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磨蹭了片刻後，低聲說道：“商碧落。”
　　“什麼？”
　　“你混蛋！”
　　“嗯，我混蛋。”
　　“但是，我……我……我……”在這一刻，女孩很為可恥地打破了自己的誓言，不過，如果他在身邊，像這樣也沒關係吧？
　　商碧落用修長的手指勾起女孩的劉海，輕輕地啄吻著她的額頭和自眼中滑落的淚水，以這種方式溫柔地撫慰著她積累已久的疼痛：“我知道，我也是。”
　　“哼，花言巧語的都不是真愛！”
　　“……”
　　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愛你，不，是愛你超過愛整個世界。
　　為了你可以毀滅世界，可以叛離世界，哪怕一無所有，也終於把我所能擁有的一切都奉到你的面前。
　　如果這樣都不算愛，那什麼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逝去者用生命點燃前路之明燈。”
　　讀完這句話後，言必行笑了，他搖了搖頭，手指輕彈間想要點燃脣間的煙，卻失敗了。
　　“……哈？”
　　幾滴雨點突然自空中墜落，不過片刻便綿延成了綿密的雨絲。
　　“喂喂……我這是什麼運氣啊？”身為火系異能者，在下雨天異能不給力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明明出門時還是陽光燦爛，就這麼突然變天也太坑爹了吧？果然出門前該看一看黃曆的。
　　他再次彈響手指，這一次，指尖成功地燃起了火苗，可是卻依然沒點燃煙，因為……後者被淋濕了。
　　言小哥困擾地撓了撓頭髮，最終嘆了口氣，拔掉口中的香煙塞入外套口袋中，嗯，回去再烤乾吧。雖然現在的物資已然不再缺乏，但之前養成的習慣似乎也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改掉的。
　　只是——
　　他在漫天雨簾中抬起頭，注視著默然矗立在天地間的石雕：“為什麼創造這種現實的你們卻無法享受勝利的喜悅呢？
　　冰冷的石像自然不可能給他回答。
　　天地在這一秒彷彿格外寂靜。
　　直到他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腳步聲。
　　明明知道他所期待的奇跡並不會發生，言必行依舊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而後他聽到身後傳來這樣一個聲音——
　　“你也在啊。”
　　言必行呼出口氣，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否失落，轉過頭的臉孔上卻依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是啊，昨天人太多了，我湊不上前。”
　　對方也笑：“畢竟……是一周年。”
　　“一周年啊……”言小哥輕笑了聲，重又轉過頭，注視著擺放在石雕下的那幾乎堆成了海的白色花朵，說起來還是他放的話，來送花可以，但絕對不可以送黃色菊花，否則會被他千里追殺。現在看來，他的話倒真的非常有威懾力。
　　青年和女孩正待在花叢中。
　　前者穩坐在輪椅上，左手拄著扶手，右手指向眼神所向的前方，而女孩則站在青年的身側，左手握著腰間的長刀，右手搭上他的肩頭，眼神同樣在看著前方。兩人彷彿在交談，又彷彿只是安靜地站著。
　　真相為何，除了雕刻者，恐怕無人知曉。
　　只是，每次注視著這座雕像，言小哥心中就會涌起一種強烈的荒謬感，這種感覺常常逗得他非常想笑，因為——這根本一點都不像他們，除了長相外。
　　髮絲微卷的青年走上前，極其少年的臉孔在這一年的時間內似乎成熟了不少，他在雕像前蹲下身，放下懷中的白色花朵，其實他和言必行一樣，覺得這座雕像和他們其實一點都不像，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商碧落絕不會露出這樣一副好似智者的表情，女孩的神色也遠沒有如此嚴峻呆板，而她的目光……想必也會落在身旁人的身上吧？
　　蘇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晚來一天也沒什麼啦。”站在他身旁的青年聳肩，似不在意地回答道，“商碧落那傢伙除了妹子啥都不在乎，而妹子……頂多被她揍上一頓，沒事沒事，這麼說起來，”歪頭，鬆骨，“挺久沒被她揍還真挺懷念。”
　　蘇玨不禁莞爾，輕聲調侃道：“現在這副樣子如果被你的仰慕者看到，恐怕會痛哭流涕吧？”
　　“仰慕者啊……”言必行扶額，“我可完全不想要那種玩意啊，想出去泡個吧都會被認出然後集體供起來，整個酒吧瞬間變得跟靈堂似的……這樣的生活真是太糟糕了。”
　　“別人羡慕還羡慕不來吧？”
　　“你想要嗎？想要我跟你換啊！”言必行怒道。
　　“敬謝不敏。”蘇玨笑著搖頭，笑著笑著，表情驀然黯淡下來，“而且，真正的英雄也不是我們吧？”
　　“……”
　　去年的那一天，喪屍的王者在人類異能者、軍隊和熱武器的圍攻下，終於喪命，不知出於什麼理由，剩下的喪屍全數被弱化，人類幾乎不費飛灰之力就將其大半消滅，剩下的少數也在之後的多次圍剿戰中死亡殆盡。
　　炎黃國南方的土地，終於成功地回到了民眾的手中。
　　與此同時，聽說國外的喪屍也同樣發生了弱化現象。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一切都如何發生的。
　　但所有人又都知道，這一天，有兩個人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所謂的“離開”，在普通人心中是一層含義，而在他們這少數幾個目擊者眼中，則擁有著另一層含義。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無法否認，世界的改變與離開的兩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個強大的人活著，有人會崇拜，有人會擁戴，亦有人會恐懼其，並千方百計地與之敵對。
　　但如果這個人死了呢？
　　什麼都不會有了吧？
　　因為，已經不會再給任何人造成任何威脅。
　　而後，他們被神化了。
　　不知不覺間，這對青年男女居然成為了所有人口口相傳的英雄，而作為英雄的戰友——言必行也在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刻，被捧上了半空，想跳都跳不下來。
　　相較而言，隸屬軍方的蘇玨，因為過於低調的緣故，生活比他要好了不少。
　　“真是羡慕你啊……”言小哥不禁再次這樣抱怨道。
　　而蘇玨是這樣回答的：“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
　　言必行愣了下，隨即笑了：“是啊，我們都是一樣的。”無論是高調還是低調，無論是受人追捧還是無人關注，都是一樣的。
　　喪屍被滅後，人類的生活彷彿重新恢復了正常。
　　北地依舊以普通人為主，大量普通人和少部分異能者回到了南地，而W市則依舊是異能者的聚集地，在不遠後的將來，想必會形成獨屬於此的秩序吧？
　　也許某一天，人類都可以通過安全的方式轉化為異能者，而這座城市，則是他們所嚮往的璀璨明珠，所有少年少女都夢寐以求的求學地。
　　努力活下去，總會見到這樣的一天來臨吧？
　　所以，他和蘇玨都是一樣的。
　　一樣堅持活著，一樣守護著這座城市，這座……曾經被女孩數次拯救過的沙漠孤洲。
　　“等妹子回來看到這玩意，八成會砸了吧？”
　　“不，”蘇玨搖頭，“我覺得在她出手之前，那傢伙就會放置炸彈。”
　　“……”言必行默然，片刻後吐出了這樣四個字，“深有同感。”
　　二人相對而笑。
　　“對了，那小子最近怎麼樣？”
　　“他嗎？”蘇玨的神色肅然起來，“還是老樣子，不過，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放他出來。”除非他死或者對女孩的執念消失，否則那不受控制的複製體也永不會消亡，但是，“不用擔心，現在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什麼也做不了啊……”
　　彷彿沒有注意到對方話中的不置可否，蘇玨平心靜氣地解釋道：“一個手腳都不再靈活又徹底被破壞了腦的人，能做些什麼呢？現在的他還活著，卻也只能活著。”
　　他身側的青年在一瞬間露出了驚愕到了極點的神色，但隨之斂去：“是嗎？你居然下了這樣的決心……”
　　“因為我恨他。”蘇玨輕描淡寫地說著這樣的話，但話語後隱含的感情卻絕不是虛假的，甚至要更甚於此。
　　“……”
　　“他們說得都沒錯，我的過去的確和‘夏黃泉’這個人沒有一絲一毫瓜葛，但是，”蘇玨彷彿在回憶著什麼，緩緩勾起嘴角，“從相遇的那一刻起，真正的回憶便開始創建了，不是嗎？”所以，把她當成重要的人，並不是什麼錯誤的事情，他的情感也許是建立在虛假之上，但本質卻是無比真實的。
　　只可惜，他意識到得太晚了。
　　不過，在那個凶惡男人的眼皮底下，真和假似乎都沒有什麼區別。
　　這可真是讓人鬆了口氣，又讓人喪氣無比。
　　“相遇的一刻啊……”言必行仰頭望天，這場不大的細雨已然將他徹底淋濕，動作間，潮濕的髮絲微微擺動，甩落了一連串的晶瑩水滴，“這麼回想的話，我的記憶最初真是太糟糕了。”想敲詐結果反被敲什麼的，真是太有損於他的英勇形象了。
　　“我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居然哭出來什麼的……
　　言必行聳肩笑了起來，隨即伸出手：“為了我們的黑歷史，握手？”
　　蘇玨笑著回握：“嗯，握手。”
　　“你說，這兩個混蛋到底啥時候才回來呢？”
　　“大概是我們都覺得他們可能不回來的時候吧。”
　　“然後突然跳出來？”言必行收回手，摸下巴，“這可真是了不得的惡趣味啊，不過倒是很符合阿商的性格。”
　　“但是，”蘇玨垂下頭，注視著自那白色花瓣上滑落的雨滴，“我相信，無論在哪裡，他們都會活得很快樂。”
　　“是啊。”
　　言必行點了點頭，同樣低下頭，注視著蘇玨帶來的那白色花朵，旁邊還有著一捧與其一模一樣的花朵。
　　天堂鳥，自由、吉祥、長壽、幸福快樂。
　　所有最美好的祈願，都包含在其中。
　　所以，無論是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或者在哪個世界，都請這樣地活下去吧。
　　然後，就這樣一起期待著——某一天的再次相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9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謂的“戀愛”大概是指某種你儂我儂的狀態，主角數量大於等於二，主角構成更是可男男可女女可男女可人獸可……咳，總之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而所謂的“拉仇恨”，大概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談戀愛？
　　尤其這群人中還有不少單身漢以及某位主角的暗戀者……
　　於是——
　　“看不下去了！”
　　“……林羽！別跑啊！”
　　“居然淚奔了，好脆弱……”
　　“可見男人失戀起來也不比女性好多少。”
　　“他曾經戀愛過嗎？”
　　“……別因為戴著眼鏡就吐槽這麼犀利好嗎？”
　　“過獎。”面無表情推眼鏡。
　　“……我根本不是在誇獎你好嗎？”
　　人多了，聊起來話自然也多，而夏黃泉也終於在這樣的背景音中恢復了“理智”，而後恍覺自己之前旁若無人地做了些什麼。
　　“！！！”
　　就這樣，商碧落饒有興趣地看到跪坐在自己膝頭的女孩瞬間變成了清蒸螃蟹，那叫一個紅艷可人新鮮欲滴，頭頂上彷彿都能冒出絲絲白色蒸汽。他低笑了一聲，親了親她的脣角：“真可愛。”
　　“……你夠了！”夏黃泉一巴掌糊到他臉上，輕盈地自他身上跳落到地上，輕哼了聲，扭過頭不想搭理這個厚臉皮的傢伙。
　　而這樣的舉動，身後那些一邊圍觀一邊吐槽的人們，自然在第一時間看到。
　　“黃泉，”向來直爽的甄珍最先問了出來，“他誰啊？”
　　一聽這話，眾人雙目放光，此刻他們的心理非常好解析，大概就三個字——等．八．卦！
　　商碧落也露出一張“猥瑣”（夏黃泉認為）的笑臉，靜等爆料。
　　自覺被集體嘲諷了的夏黃泉怒上心頭，彎下腰一手抓住這貨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挑眉說道：“你們不是聽到了？這貨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啊！”
　　眾人：“……”誰信？！不要小看我們的智商啊喂！
　　“說，是不是？”拍拍某人的腦袋。
　　商碧落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很不以為恥地說道：“是。”
　　“……”本以為能稍微打擊下某人的女孩發現，自覺真是太天真了——究竟該怎麼做才能稍微磨破這傢伙的厚皮呢？
　　等等……皮？
　　夏黃泉這才想起來，連忙一手抓起商碧落的手，果然是一片血肉模糊，而且不僅是左手，連右手都有摩擦過的痕跡，她有些心疼地問道：“怎麼弄的？”
　　“來的時候地點稍微發生了一些偏差。”商碧落不以為意地笑著說，“距離大概是五公里左右吧。”
　　“……你一路自己推著輪椅過來的？”
　　“嗯。”
　　“……為什麼不坐車？”
　　“我沒錢。”準確的說，是他原本所處世界的貨幣無法在這個世界使用，信用卡之類的當然也是一樣，沒錢沒身份可完全不是謊言。
　　“……你是笨蛋嗎？”夏黃泉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手，吹了幾下，覺得發紅的眼睛又有一點酸，“就不會找好心人搭你一程嗎？實在不行你打的啊，到了我幫你付錢，再不成你找女司機啊！對她笑一……這個還是算了吧。”光是腦補她都有種想毆人的衝動。
　　商碧落沒有開口，只是溫柔地注視著臉帶擔憂神色的女孩——雖然方法還有很多，但是他都不能使用，因為這是一個試煉，雖然也許不足以表達他的誠意，但有勝於無，他願意為她做的，也不僅於此。
　　“真是笨死了！”雖然這麼抱怨著，她還是站直身體立即走到了商碧落的身後，雙手抓住輪椅的扶手，“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
　　眾人：“……”他們這算是再次被拋棄了嗎？閃光彈不要太刺眼……混蛋照得他們完全沒存在感了好嗎？
　　“去附近的診所吧，黃泉。”寢室的短髮妹子說道，“之前的校醫臨時有事，新來的那個有點粗手粗腳的。”
　　“哦哦！”夏黃泉連忙點頭。
　　“帶夠錢了嗎？”
　　“我看看……只有兩百多塊，應該夠了吧？而且還有帶卡。”
　　“出門不嫌錢多，取錢太麻煩，先拿我的去吧。”
　　寢室剩下的妹子你拼我湊，替夏黃泉湊夠了錢，不過交付時，三妹子異常默契地同時掛起了陰暗的笑臉：“回來要好好解釋哦~否則……”
　　“……我知道了！”夏黃泉淚流滿面，女人八卦起來居然這麼可怕嗎？
　　就這樣，夏黃泉帶著鈔票和新包養的“小白臉”，一路跑到了附近的私人診所中，她倒是想去市立醫院幫他做個詳細檢查，但商碧落這傢伙……目前還是黑戶啊！看來只能先暫時委屈下，等解決他的身份問題再做打算了。
　　因為開在大學附近，診所的醫生對於治療擦傷摔傷都很熟練，略檢查了下青年的傷口，便熟門熟路地拾掇了起來。
　　“嘖嘖，這傷口是用指頭摳出來的吧？”中年大叔一邊清潔著商碧落左手的傷口一邊搖頭，“你女朋友也太凶殘了。”
　　夏黃泉：“……”恨自己耳朵太靈！
　　商碧落勾了勾嘴角：“是挺凶的。”
　　夏黃泉：“……”很好，給她等著！
　　“不過，我很喜歡。”
　　“……最近似乎很多年輕人都喜歡這個調調。”大叔直搖頭，“前幾天有幾個年輕人在對面賓館玩什麼窒息play，結果差點沒死掉。做人啊，還是安穩點好。”偷偷看了眼女孩，“小夥子，聽我一句，這麼愛揍人的野蠻女朋友，還是早點分了吧！”
　　夏黃泉：“……”默默捏了捏拳頭。
　　“我看你的身體也不算好，珍愛生命，遠離危險啊。”
　　女孩終於忍無可忍，一手就將桌上的一玻璃瓶給捏成了渣渣，把嘮叨大叔看了個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莫、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H大女暴龍」……”
　　夏黃泉：“……”那是什麼難聽的外號啊喂！
　　商碧落攤手：“你看我怎麼分？”
　　“……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完全不需要分！”
　　大叔，節操呢？
　　大概是因為感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大叔包紮的動作格外輕，最後連錢都沒收，還附送了一大卷繃帶和一管傷藥給商碧落，臨別前他同情萬分地看了眼這貨，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頭：“你……用吧，不夠了再來找我。”雖然無法把他救出火坑，但提供點傷藥還是成都，人啊……年紀越老越心軟喲……
　　商boss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居然看起來很誠心地道謝：“謝謝。”
　　“不客氣。”
　　夏黃泉：“……”就算換了個世界她的名聲依舊要被損害成這樣嗎？摔碗！這個世界果然也毀滅掉算了！
　　她氣哼哼地推著某人一路離開，走了幾米，終於抑制不住地磨牙說：“你玩得很開心嘛！”
　　“不是玩得開心。”
　　女孩扭頭：哼，誰信啊？
　　“是只要在你身邊，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開心。”
　　“……”混、混蛋！這段時間到底去哪裡練嘴皮子了，“少、少肉麻兮兮的，我才不信呢！”
　　“黃泉，我很想你。”
　　“……”這傢伙把甜言蜜語的技能刷到滿級了嗎？夏黃泉臉微紅地想到，卻還是別彆扭扭地回答道，“那可真遺憾，我一點都不想你！”
　　“真的？”
　　“真的！連做夢都……只夢到過你一次！”這個倒是實話。
　　“是嗎？”某人似乎把“曲解”的技能也刷到了滿點，“原來你一直期待能夢到我？”
　　“……你想太多了！”
　　回應女孩的是一聲低笑。
　　她頓時覺得自己似乎輸了，鼓了鼓臉，很想揍人，但目光落到那雙靜放在膝頭的手上時，瞬間柔軟了下來。
　　算了，就暫時讓他得瑟一下吧。
　　“黃泉。”
　　“什麼？”
　　“你要帶我去哪裡？”
　　“……”完全忘記想這件事了！背景一片晴天霹靂的女孩連忙鎮定下來，“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商碧落：“……”他才剛來好嗎？不過，“我餓了。”
　　“真難得，你提出這麼人性化的要求。”記得剛認識的時候，想上個廁所都不好意思說呢，害得她到處給他找瓶子，想到此的夏黃泉調侃地說，“不過，用錯句子了。”
　　“？”
　　“這種時候，你應該說——老闆，人家想吃飯嘛~”
　　“……”
　　夏黃泉停下動作，走到青年的面前，俯下身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很是邪惡地湊過臉說道：“親，忘記你正被我包養了嗎？”
　　商碧落嘆了口氣：“老闆，可以餵我吃飯嗎~”
　　“……餵？”為啥她要餵他啊？！
　　“是啊。”青年笑眯眯地舉起被裹得跟熊掌似的雙手，“現在的我，無法自己吃飯吧，不，不僅如此，穿脫衣服、刷牙洗臉以及……很多時候都需要您的幫助。老闆，您不會丟下人家不管的吧？”
　　夏黃泉覺得自己要吐了……她第一次知道從這貨口中刻意說出的“人家”殺傷力是有多麼大，一點都不可愛好嗎？這就叫自己作死嗎？真的非常想不管他好嗎？！
　　所以說，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會看上這種不要臉的傢伙？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闆說了才算數

　　大庭廣眾之下給某人餵飯這種事，夏黃泉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於是……
　　問：大學附近什麼最多？
　　答：小吃小喝小飾品小……賓館。
　　咳，關於最後一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按照商碧落的口味買了一些食物後，夏黃泉毅然推著他踏上了“開房之旅”，因為臉皮較薄，她還刻意多走了幾條街，結果……居然還是在訂房的時候碰到了同校的人，還不止一對，好幾對啊QAQ
　　在那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硬著頭皮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硬撐著“冷艷高貴”地轉過身，卻只覺得自己的背幾乎被那些熱辣辣的目光戳穿。夏黃泉覺得自己已經能看到明天論壇的紅帖標題了——女暴龍強搶青年進賓館，男方誓死不從被打得遍體鱗傷。
　　救命！
　　她的名聲又要開始變差了嗎？
　　不，也許根本不需要變差，因為從來就沒好過……
　　大概是看商碧落腿腳不方便的緣故，老闆開給兩人的房間就在一樓，是有著基本配置的標間。進門側邊浴室洗手間二合一，再往前便是正房，除去一張顯眼的、放置著白色枕頭、鋪著白色床單的大床外，剩餘的關鍵物大概就是墻上的空調以及正對床櫃子上的電視和電熱壺了，除去這些之外的零散物品無須贅述，反正足夠供人短期住宿了。
　　夏黃泉看了看還算乾淨的床單，彎下腰直接將輪椅中的青年抱到了床上：“覺得委屈也沒用，暫時只能這樣了，待會我去看看租房信息，看能不能在學校附近租間房。不過做好心理準備，我和你不同，可是個大窮人。”總而言之，先把他安頓下來再說吧。
　　青年笑著湊過臉親了親女孩的臉頰：“這樣就很好。”
　　“……”夏黃泉鬆開手摸著臉，瞪了他一眼，“餓了也別隨便咬人啊。”話雖如此，軟綿綿的語氣卻沒什麼說服力。
　　女孩設置好空調溫度後，轉過身將一旁的凳子搬到床邊，坐下身打開了裝飯的包裝袋——因為用筷子不方便的緣故，她還特地要了個勺子，雖然是小塑料的，但聊勝於無。
　　“先說好，我不太會餵飯哦。”夏黃泉提前先給某人大號預防針，“之前只餵過一次孩子，喝得還是粥。”邊說著，邊非常仔細地舀了起來——飯菜各半，而後小心翼翼地朝某人口中送去。
　　卻沒想到那傢伙卻搖了搖頭，很是正經地說道：“餵飯之前難道不該自己先嘗一嘗嗎？”
　　“……我、我當然知道！”夏黃泉鼓了鼓臉，直接將飯菜塞到自己口中，咀嚼了幾下，點評道，“還成，雖然沒言小哥手藝好，但吃不死人。來，啊~~”
　　“還是不對吧？”
　　“啊？”
　　繼續一本正經臉：“難道不該用嘴餵嗎？”
　　“……你夠了！”踹！這貨完全在玩她吧混蛋！女孩惡狠狠磨牙，“信不信我掰開你的嘴把這些全部倒進去！”
　　“……”
　　被這樣威脅後，某人似乎終於老實了，乖乖地就著她手中的勺子吃完了大半飯菜，而後搖了搖頭示意已經飽了，端水給其漱口後，夏黃泉拿起紙巾擦了擦他的嘴角，而後走出去將物品丟到了走廊中的垃圾桶中。
　　進屋時，女孩發現那傢伙的目光正緊緊追隨著自己，一秒都沒有挪開，好像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似的……她心中泛起些許酸澀，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走到床邊輕聲問道：“要休息一會嗎？”一個人推著輪椅走了那麼久，怎麼樣也累了吧？
　　他卻不問反答：“你要走了嗎？”
　　“……”這種丟棄小動物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夏黃泉覺得一塊巨大的寫著“罪惡”兩字的石塊砸到了自己腦袋上，話說她真的很渣嗎？雖然達不上三從四德五號女青年的標準，但至少道德觀還在正常範圍內吧喂！話雖如此……
　　夏黃泉索性也坐到了床上，彎下腰拖去長靴：“我好像也有點累了，要一起嗎？”緊接著她發現這話似乎有點歧義，連忙補充，“只是睡覺哦，別想做些有的沒的！”
　　商碧落歪頭，表情很純潔地問道：“老闆，什麼是有的沒的？”
　　“……注意節操啦！”拍！
　　夏黃泉直接將某人拍翻在了床上，異常豪爽地伸出手扒掉了他的外衣，雖然之前他們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但似乎季節的流動是同步的，這讓她覺得有點驚奇，緊接著，她也脫去了自己的外衣，側躺下去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肚子：“吃完就睡沒事吧？會不會難受？”嗯，看來沒鼓起來。
　　“沒關係。”
　　“那就好。”女孩點了點頭，一把扯起一旁藍白色條紋的被子蓋到兩人身上，雖然不太喜歡外面的被褥，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雙手受傷的青年，一手穿過女孩頸部與床單的縫隙，輕撫在其的背上，另一手則攬著她的腰，就這樣將夢寐以求的珍寶完完全全地環在了懷中。
　　“這樣沒問題嗎？”倒是枕著對方手的女孩有些不太安心，“手會酸的哦。”
　　“沒關係。”商碧落低下頭，將一個輕吻印在女孩額頭上，緊接著是鼻子，再緊接著……被一根手指截住了。
　　“占便宜什麼的禁止！”夏黃泉義正言辭地將火苗掐滅在了源頭，“給我老老實實睡覺！”真是的，她可不想睡覺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滾床單。明明都累成這樣了，手還有傷，居然還想做壞事嗎？這個沒節操的傢伙！
　　就、就算……也至少先休息好啊！
　　商碧落雖然稍微有些失望，不過也早有心理準備，而且，像此刻這樣將她緊擁在懷中，胸口相貼間他們的心跳彷彿都在漸漸同調。就像這樣傾聽著她均勻的呼吸，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已經足夠讓人滿足。
　　也許是因為真的都累了……
　　也許是因為房間中的暖氣熏得人昏昏欲睡……
　　也許是因為覺得無比安心……
　　兩人相繼陷入了沉眠。
　　待到夏黃泉一覺醒來，透過忘記拉窗簾的窗戶看去，外面的天色早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才發現兩人居然一直保持著最初的睡姿，動都未動，大概是因為……這就是所能尋找到的最舒服最愜意最安然的姿勢吧？
　　而後她發現，總是比她先醒的商碧落，居然還在睡。
　　這種情況對於女孩來說很是新奇。
　　她歪頭注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英俊臉孔，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她伸出手與虛空中一點點描畫著這張熟悉的臉，動作居然有點生疏，不過沒關係，像這樣一直一起下去，遲早會習慣的吧？
　　看著看著，畫著畫著，女孩心念微動，小心地湊上去親了親青年的下巴。
　　沒反應。
　　又親了親脣角。
　　還是沒反應。
　　就像睡著了等待王子殿下來挽救的公主一樣。
　　——這樣一句話突然浮現在女孩的腦中中。
　　而後，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青年色澤淺淡的脣上，怎麼說呢？就像是剛買回家的水果一樣，越看越有咬上一口的慾望，而且，主人不是還在睡嗎？
　　沒關係的。
　　不會被發覺的。
　　所以……
　　一下，一下就好。
　　夏黃泉下意識放輕呼吸，探過頭輕輕地將脣瓣貼了上去，稍微磨蹭了一下，她立刻就要抽身而退，卻在前一秒，發現自己的下脣被叼住，還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她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輕哼，某個溫軟滑膩的壞東西卻借此機會趁虛而入，遊蕩進了女孩的口中，如同闊別了水的游魚，尾尖輕掃間翻起一陣陣波瀾，緊接著，它終於尋找到了思念已久的另一半，纏繞著其嬉戲遊玩，再也不肯輕易鬆開。
　　也許是因為開著空調的房間實在太暖。
　　以至於兩人都覺得身上的溫度漸漸高了起來。
　　商碧落下意識伸出手，摸上女孩的衣釦，然後……
　　“嘶……”
　　幾乎是下一剎，夏黃泉的眼神恢復了清明，她“噗”的一聲噴笑了出來，提著某人的爪子將其從自己胸口挪開：“都成這樣了還想占便宜？”
　　“……”商碧落無語望天花板，“先偷襲的人是你吧？”
　　“……囉嗦！裝睡的你才可恥呢！”女孩輕哼了一聲，坐直身體，稍微整理了下有些散亂的衣服，而後發現某人的臉孔上寫著濃濃的“不滿足”，她壞心眼地覺得更得意了，反正又不是男性，難以理解那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情緒。
　　裝可憐無果卻快速體察到女孩心理的青年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完就丟更可恥。”
　　“我喜歡~你管我~”得瑟笑。
　　“……”
　　女孩俯下身，戳了戳他的鼻子，很是無情地說：“誰讓現在我是老闆呢？我說了算。”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29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到底是來做啥的

　　次日，夏黃泉快速地在學校附近租住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單人屋，說來能找到這種距離近條件不差租金也不是特別貴的房子也是運氣好，剛好有大四的學姐臨時搬走，結果就便宜了她。
　　再加上前一任住客似乎挺愛乾淨，進駐之後幾乎不怎麼需要打掃，廚房的材料之類也都還有剩餘，夏黃泉所要做的只是換上了新的鋪蓋。
　　做完一切後，她打開臥室直通陽台的門，任由初冬的微風吹了進來，因為日照的緣故，溫度並不算低，趁著現在給屋子透透氣也挺好。
　　“怎麼樣？還不錯吧！”她靠在門上，回頭朝某個一直盯著自己的人笑道。
　　“嗯。”商碧落肯定了她的品味和努力後，有點好奇地問道，“你似乎很興奮？”
　　“……被看出來了嗎？”女孩略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因為，還是第一次啊……”
　　“什麼？”
　　“第一次在外面租房啦！”夏黃泉鼓了鼓臉，掰著手指說了起來，“小學到高中學校都在家附近，我都是住家裡，然後念大學，這次倒是成功地住進了宿舍，但其他人……”都流行和另一半在外面租房好嗎？感覺這樣才高端大氣上檔次（？）！而且，“雖然在那個世界也在外面住過，但是……”
　　像這樣二人一起還是第一次吧？
　　總覺得這想法略……咳……
　　女孩微紅著臉停下了話音。
　　“所以說我們是在試婚嗎？”
　　“……”夏黃泉吐血，“少胡說了！頂多算是未婚同居好嗎？！”等、等等，她怎麼不小心說出來了。混、混蛋，都是這傢伙的錯！
　　商碧落狡猾地笑了：“原來如此，我們是在同居啊。”
　　“……誰理你！”女孩抱臂哼哼了一聲，“總之，今晚你就在這裡住吧。”
　　“你呢？”
　　“我當然是回寢室啊！”夏黃泉轉過頭，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們學校大一管得很嚴的，昨晚她們好不容易才矇混過關，今晚我可不能再鬧失蹤了。”
　　“……是嗎。”青年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黃泉：“……”總覺得看起來又有點可憐啊，難道是最近她母性太足？還是冬天到了同情心泛濫？算了。她走過去趴在青年的膝頭，輕聲說，“等晚上檢查結束後，我會偷偷從樓上跳下來找你的！”不然特地在學校附近租房就沒意義啦。
　　抬頭，看……
　　“……”臉色不對啊喂！那哪裡是可憐的臉色，怎麼看都是在考慮該做什麼壞事啊！所以說，“你剛才都在想些什麼啊！”
　　“不……”
　　“說實話！”
　　“好吧，”青年攤手，“我在想如果出了恐怖事故，你們學校會不會暫時停課。”
　　“……你夠了啊！”掐脖子，“你就不能有點正常的想法嗎？”不，也許這種想法對他來說才正常也說不定。
　　所以說，泡到了他的她其實是在犧牲一人拯救世界嗎？一點都不覺得偉大好嘛！
　　早已習慣被“虐”的某人八風不動，任由女孩搖晃自己，甚至還找到機會偷親了下她的臉頰。
　　夏黃泉：“……”不行，她對這個臉皮比鐵門還厚的傢伙徹底無力了。
　　就在此時——
　　“咳咳！”
　　一聲熟悉的咳嗽聲驀然自她身後傳來。
　　等等，身後……那不是五樓的陽台嗎？
　　“誰？”女孩猛地轉身，手下意識地摸到腰間，毫無疑問又摸了個空，但緊接著，她發現完全不需尋找武器，因為……
　　“表姐？”
　　沒錯，來人正是她的表姐。
　　“小泉，好久不見。”坐在陽台欄桿上的短髮女性，伸出手衝屋中的女孩擺了下，笑嘻嘻地說道。
　　“……都說過別那麼叫我！”自從日本出了個“小泉純一郎”後，她對這個名字完全過敏了好嗎？！
　　“好吧，小黃。”
　　“……你是在叫狗嗎？”夏黃泉怒了，“表姐，別逼我使出殺手鐧哦！”名叫湯慕什麼的有資格嘲笑其他人的名字嗎？湯姆什麼的哼！
　　“好吧好吧，我錯了，小夏成了吧？”
　　夏黃泉站直身體：“這還差不多。”
　　短髮女性也同樣自欄桿上跳下，緩步走入屋內：“以及，這位小商先生，好久不見。”
　　“……”姑且不論那坑爹的小上小下，夏黃泉被自家表姐話語中透露出的訊息驚呆了，“你們認識？”這怎麼可能呢？
　　湯慕走上前，非常自來熟地一把勾住自家表妹的肩頭，咬耳朵低聲說：“奪走我心愛妹子的傢伙，我當然要看一看呀。”
　　夏黃泉臉微紅地推了推她：“說什麼啊。”
　　“傲嬌了嗎？真可愛~”
　　“才沒有傲嬌呢！”
　　“真的嗎？嘿嘿嘿嘿，來，讓我檢查下。”
　　商碧落：“……”這種突如其來的危機感是怎麼回事？明明對方是女性來著。
　　“姐姐。”
　　幾人身後再次傳來一聲好聽的男音。
　　“……啊，你來了啊！”湯慕默默縮回爪子，還是待會再摸好了。
　　夏黃泉：“……”救命！那裡是陽台不是大門吧？為什麼一個二個都從那裡進來啊！讓她嚴重懷疑起屋子的安全性了好嗎？
　　同樣走進屋內的男性長髮及腰，以一個看似銀質的髮扣束起，自右頸邊垂落。他身穿的衣服乍一看去有些奇怪，像是一件西式的長袍，顏色雖是純白色，但在日光的照射下細看，便會發現其上彷彿繪製著無數神秘的紋路，偶爾似乎還會自行流動，時不時折射出絲絲銀色的光芒。
　　但是，這些“奇怪”之處放在青年身上，卻又看起來無比契合，彷彿沒有什麼比這樣的打扮更適合他。
　　矛盾又和諧。
　　“姐夫。”夏黃泉輕聲喊道。
　　“好久不見。”來人朝夏黃泉笑了笑，目光隨之轉到她身旁的女性身上，專注地注視著。
　　“表姐，你們這是……”
　　“有些事情想談下而已。”湯慕朝自家男人笑了笑，隨即伸出拇指指向商碧落，“這傢伙就交給你了。”
　　“至於你，”再次勾住女孩的脖子，“讓我們出去好好談一談吧！”
　　“……喂！”
　　來不及反對，夏黃泉就這樣被自家表姐拖了出去。
　　“來來，不要客氣，坐吧。”拍沙發。
　　夏黃泉扶額：“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裡是我家吧？”坐下。
　　“哎呀，這麼快就把這裡當家啦？你跟你老爸老媽說沒？”
　　“……”正、中、死、穴！
　　“還沒？不會是想睡完不負責吧？”湯慕驚訝臉看著自己的表妹，隨即豎起拇指，“不愧是我表妹，我讚賞你！”
　　“喂！不是這樣好嗎？”問題是，那傢伙是黑戶啊！哪家的父母會放心自己女兒跟著一個連結婚證都領不到的男人啊，該怎麼說真心是個大問題啊大問題。
　　“好了，不開玩笑了。”短髮女性聳了聳肩，臉色難得地嚴肅了起來，“不過，黃泉，你真的認定他了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啊。”
　　湯慕好奇地問道：“恕我直言，那傢伙的過去就是一段中二史，怎麼看都是你討厭的對象吧？”所以說，“你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
　　“我也想知道好嗎？但是，看上就是看上了。”夏黃泉無奈攤手，“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倒也是，你從小就是個死心眼。對了，我是在誇獎你。”
　　“……喂！”這真的是誇獎嗎？表姐還是這麼不會說話！
　　湯慕點了點頭：“不過，那傢伙也的確對你很用心。”否則，她也不會在觀察許久後拜託自家老公把那傢伙給弄過來。當然，最重要的是，再不把人弄來自家兔子樣純潔的表妹就快有“黑化”的趨勢了。
　　“你怎麼知道？”
　　湯慕頂著一張自信臉說道：“女人的直覺！”
　　“……”這種話誰會信啊喂！夏黃泉輕哼了聲，“他能來，和你有關係吧？”她的直覺可不是吃素的。
　　“這種事情都無關緊要啦。”湯慕打了個哈哈，懶洋洋地說，“重要的是，你覺得開心就好。”
　　見對方似乎沒有深談的想法，夏黃泉也沒有追問，畢竟能像目前這樣已經很好了，於是她很是誠懇地說：“表姐，謝謝你，也謝謝姐夫。”
　　“客氣什麼呢？”湯慕擺了擺手，“等哪天你要睡膩了他就跟我說聲，我幫你把他丟回去，再找個更帥點的來。”摸下巴，“你覺得我怎麼樣？”
　　“……”她錯了，她就不該以為這貨是個正經人，她從小到大就沒正經過好嗎？！不過，“對了，表姐。”
　　“什麼？”
　　“既然你都把他弄過來了，那他的身份問題……”
　　“嘖嘖嘖，”短髮女性晃了晃手指頭，“黃泉，你家那傢伙可不是什麼泛泛之輩，這種事情交給他自己就好。”
　　“……哈？”
　　“你該不會真想自己養他一輩子吧？”
　　夏黃泉歪頭：“哪裡不對嗎？”他為了到她身邊什麼都沒了，她照顧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湯慕扶額，她錯了，原來自家表妹才是真、絕、色！所以說，裡面那男人果斷大灰狼，就這麼把她家小白兔拐回了家，真是讓她不甘心啊不甘心！早知道就自己下……啊，這個似乎不成。
　　“表姐？”
　　“總之，”湯慕站起身，雙手搭在女孩的肩頭，“愛他就相信他，不，還是別太相信他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哈哈哈我也搞不清楚了。”
　　“……”
　　“啊，對了，我這裡有豐胸的魔藥，你要嗎？吃完可以保持四個小時的E胸哦，也有讓身材變好的，還有增強……咳咳，要嗎？”
　　“……”話題怎麼突然就歪到這裡了？
　　最終，夏黃泉站在空盪盪的客廳中，拿著自家表姐友情贈送的一大堆魔藥默然無語，所以說，她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算了，反正她們一群姐妹都早已習慣她犯二了，哪天正常了才奇怪吧？
　　啊，對了！
　　想起自家男人還被丟在房中的女孩隨手將懷中的東西丟在沙發上，轉身連忙跑進臥室，屋中的姐夫也已然消失了，唯餘青年一人靜坐在輪椅上，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夏黃泉下意識放輕腳步走過去，如之前一樣單膝跪下趴伏在他的膝頭，青年低頭笑了笑，伸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摸了摸她的臉。
　　“晚上想吃什麼？”她沒有問他究竟和姐夫說了些什麼。
　　“你做的。”他也沒有解釋些什麼，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她的眼眸。
　　“先說好，味道很一般哦。”反正以後時間還長，總有一天能練好吧？
　　“我會很捧場地吃光的。”總算得到了某種肯定，在以後那麼長的時光中，為她下廚似乎也不錯。
　　“我記住了。”夏黃泉威脅性地伸出手晃了晃，“要是沒做到，揍你哦！”
　　商碧落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是，老闆，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噗！”女孩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站起身騎坐在青年膝頭，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深吸了口氣，“商碧落。”
　　“什麼？”
　　“……不，沒什麼。”其實本來是想說“別擔心，這次一定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但是總覺得就算不用說，他也一定能體會到。
　　而後她感覺到，青年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背脊，柔聲回答：“我知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要隨便撿肥皂

　　當天夜間，夏黃泉在回寢室時，慘烈地被集體“拷問”，“商碧落是書中人”這件事當然不能說，不過就算說了，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相信，所以她只是大概說了下兩人“曾經相戀又因為各種原因分開”的事情，好在女生天生都有腦補神功——說得完整她們不信，模糊不清反而覺得是真相。
　　夏黃泉也不知道她們自己是怎麼補充故事的，只是不管怎樣，好像總算是矇混過關了，所以夜間她背著電腦離開時，幾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歡送”……
　　“你放心地去吧，這裡有我們呢……”
　　“……謝謝。”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之後的兩三天過得挺平淡。
　　夏黃泉彷彿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心中一直缺失的某個地方終於被填滿了，雖然偶爾也會有些小煩惱，但如果沒有煩惱也就反襯不出開心吧？
　　直到週末這天。
　　“今天一起上次街吧。”夏黃泉坐在沙發上，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道。
　　因為屋中有供暖的緣故，她脫去外套只穿著高領毛衣，與其一樣的青年點頭應道：“好。”
　　“……”女孩鼓了鼓臉，有些不滿地說，“都不問我去做什麼嗎？”
　　“買東西？”
　　“……大冬天的上街不買東西還要做啥啊！”
　　“……”
　　夏黃泉才反應過來，她似乎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TAT
　　算了……
　　她輕哼了聲：“是去幫你買幾件新衣服。”這兩天因為時間較緊的緣故，只簡單地幫他買了幾件換洗衣服，今天是週末，天氣又不錯，正好適合出去購物。
　　“什麼時候去？”
　　“嗯，等我吃完這個蘋果吧。”不知是不是砍喪屍成了習慣，女孩削蘋果居然用的是西瓜刀，皮去掉後，她隨手將果子往上一丟，“唰唰唰”幾刀劃過，可憐的蘋果就這樣慘遭分屍，乖乖地落入盤中等待淪為他人的口中餐。
　　“……”每當這種時候總覺得生命面臨著威脅。
　　但是，真正危險的傢伙真的是夏黃泉嗎？
　　下午，二人準時出門。
　　因為租住的小區較舊沒有電梯，夏黃泉很是豪爽地背著青年提著輪椅就下了樓，路遇兩三居民，這些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好在二人都不太在乎他人的目光，只十分淡定地做著自己的事。
　　約十分鐘後，悲劇發生了。
　　關鍵詞是——提款機。
　　沒錯，夏黃泉跑去街邊的提款機提款，可惜去的時候腳步穩健，回來的時候……腿脖子都有點抖。
　　之後二話不說就將青年連人帶椅子拖到了拐角處的某僻靜巷道中，東張西望了片刻，才略略鬆了口氣，而後就聽見某人很是厚顏無恥地說：“老闆，這樣不好吧？”
　　“……你給我閉嘴吧！”夏黃泉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厚臉皮的傢伙拍飛，他以為她要做啥啊？野……咳咳那個戰嗎？不，關鍵點不在這裡，差點又被帶跑了話題，她連忙板起臉，俯下身就一手按住了他腦袋，壓低聲音問道，“是你做的吧？”
　　商碧落歪頭無知臉：“什麼？”
　　“少裝傻！”夏黃泉另一手揪住他臉，狠狠扯，“我的賬號裡怎麼會多出那麼多錢！”從明天起難道她要做逃犯了？把她嚇得都忘記數有幾個零好嗎TAT
　　“哦，那個啊。”
　　“別這麼淡定好嗎？”女孩吐血，這貨是完全不懂得事情的嚴重性嗎？她咬牙道，“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去吃牢飯，你趕緊給我從哪裡去送回哪裡去！”夏黃泉說著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盡量冷靜地說，“我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不，你還錢，我收拾，然後，逃到……唔！”
　　因為姿勢的緣故，青年只伸出手臂微微一勾，下巴輕抬，便成功地堵住了女孩的嘴。
　　“唔……你……夠了！”夏黃泉一把推開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做壞事的某人，急促地喘了口氣，“你做什麼啊？”
　　商碧落輕笑了起來：“懲罰。”
　　“哈？”怎麼看該受罰的都是這混蛋才對吧！
　　“你冤枉人，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哈哈哈哈，”夏黃泉拍了怕某人的肩頭，“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你其實可以改行當笑星的，加油，我看好你！”
　　商碧落心中一陣無語，所以說，他做壞事她毫不懷疑，不做壞事反而會導致這種結果嗎？他不得不再次重複道：“這是合法所得。”
　　“……真的？”懷疑看。
　　“真的。”肯定點頭。
　　夏黃泉眯起眼眸，靜靜地注視著青年的眼眸，片刻後，她非常利索地一點頭：“好，那咱繼續去買東西吧。”推車，走人。
　　“嗯。”商碧落也很淡定，因為在女孩的直覺下，壓根撒不了謊。
　　他說的的確是實話，而她也發覺了這一點，所以二人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等等——
　　停下車，揍！
　　“為什麼你不早說啊！”大怒。
　　“……”也得給他說話的機會吧？
　　再等等——
　　“我現在是不是變成有錢人了？”驚！
　　“唔……那要看你對於有錢人所下的概念是怎樣的。”
　　“那我現在就算！”夏黃泉表示自己其實真的很知足，“那去給你買好一點的衣服吧。”
　　“好。”
　　“再給你弄一台高配置的電腦。”
　　“好。”
　　“啊，前幾天我在雜誌上看到的衣服鞋子是不是也可以買了？”
　　“當然。”
　　“太好……等下，”夏黃泉放慢了興衝衝的腳步，“我們這到底算誰包養誰？”
　　“你包養我。”青年回答地非常肯定。
　　“真的？”
　　“真的，錢在你手中不是嗎？”
　　“倒也是。”
　　夏黃泉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但仔細一想又似乎沒哪裡不對，所以……就這麼算了吧！
　　不過，這一天她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嗯，到底……是什麼呢？
　　因為心情足夠好的緣故，這一天，他們在外面用了晚餐，依舊是採取“餵食制”。經過這兩天的練習，夏黃泉覺得自己的免疫力大幅度提高了，不過為了“面子”，她強烈要求商碧落把那雙包得跟熊掌似的手放在桌上，彷彿這樣就比較有說服力似的。
　　某個厚臉皮的傢伙倒是無所謂，笑眯眯地張開口等待自家女友的投餵，時不時還爆出兩句甜言蜜語，讓人非常hold不住。
　　對此夏黃泉唯有嘆服——boss什麼的在破下限方面真是有天生的優勢。
　　因為正值冬日的緣故。
　　晚飯後，天色已暗，同樣是風，夜間吹起的便更涼了幾分。
　　女孩彎下腰，小心地拿起一床薄毯蓋在青年身上，而後推著他一路回了家。
　　不管是來時還是回時，路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奇怪的目光。
　　這也不奇怪，商碧落的臉和腿的確非常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但無論那些目光是驚嘆還是惋惜，抑或是別的什麼，說到底和他們都沒有多少關係。
　　別人覺得“這青年腿殘了真可憐”，某人還覺得其他所有人都是“愚蠢的凡人”呢；別人覺得“這青年腿殘了真可惜”，她還覺得這樣更方便把他隨時帶在身邊，倒省了“打斷腿留下”的工序；別人覺得“這姑娘真辛苦”，她還覺得推累了隨時都能坐人腿上還挺舒服。
　　說到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
　　是苦是甜，也只有自己說了才算。
　　回到家中，夏黃泉走到陽台收起白天時晾曬到外面的衣服，戳著他的額頭說道：“今晚你要好好洗個澡才成！”之前幾天都是給他擦身的，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可不能再偷懶了。
　　“……”商碧落提出了根本性問題，“我怎麼洗？”舉起爪子。
　　“……”所以說，還是要靠她嗎？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錯了，其實真的很辛苦好嗎？！
　　話雖如此，也不能一直讓他髒著吧？而且……之前他似乎也幫過她？只、只是禮尚往來嘛！
　　於是，夏黃泉苦逼地決定幫某人洗澡，反、反正又不是沒有看過！洗澡而已，怕什麼！而且現在的商碧落能對她做什麼哼，以前他都不是她對手，何況現在還廢著兩隻狗爪。
　　晚八點，一切準備就緒後。
　　夏黃泉打開了浴霸，將青年抱入了暖烘烘的浴室中坐好。為了防止將衣服弄濕，夏黃泉自己也是煞費苦心，暫時將青年丟在裡面，她跑到外面將頭髮盤起，再脫掉衣服給自己裹上了一條大浴巾，才走了回去。
　　“不、不許盯著我看！”她威脅性地捏了捏拳頭後，拿起噴頭，將溫度調到適宜的度數後，小心地噴灑在青年的頭上，不時問著“會燙嗎？”“進眼睛了嗎？”“溫度會不會低？”之類的話。就這樣，夏黃泉先給他洗了個頭髮，不得不說，男性洗頭髮速度就是快，不過幾分鐘就完全搞定，緊接著，就輪到重頭戲了。
　　女孩開始扒他的衣服——扒啊扒，扒啊扒……到只剩下一條布料時，她默默地停下了手，還是算了吧，最後拿噴頭隨便衝兩下，然後直接把人丟浴缸裡就好。
　　不負責任？
　　她肯幫忙洗澡就夠負責了好嗎？！
　　好歹給她一個適應的過程啊！
　　做好一起而後，夏黃泉深吸了口氣，再次拿起噴頭，這一次，她將水向他的身上噴灑而去。百十縷水絲自細孔噴出，盡數落在青年略顯瘦削的身軀上，再順著肌膚的紋理盡數滑落，瞬間將其盡數染濕。
　　他……好像比從前瘦了。
　　如果說穿著衣服還很難發現，那麼此刻無疑最能清晰地發覺這一點。
　　“比以前難看了嗎？”他突然如此問道。
　　夏黃泉愣了愣，隨即故作不屑地輕哼出聲：“……你以前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吧？”
　　“還真是無情的說法。”青年也故意嘆了口氣，“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啊。”
　　“你知道就好！抬手！”
　　“另一隻！”
　　“搞定！”女孩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盒子中的香皂，“來，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泥！”
　　涂啊涂。
　　抹啊抹。
　　抹著抹著，夏黃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從前給家裡的大狗洗澡一樣，她努力搓啊搓，而它則吐著舌頭乖乖地坐著。看一眼青年，再腦補下大狗，再看眼，再腦補下。
　　她不自覺樂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了——樂極生悲。
　　於是，她就這麼悲劇了。
　　只聽得“呲——”的一聲輕響，手中的香皂居然就這樣飛了出去，落到了浴室的角落中。
　　“……”夏黃泉不由慶幸，這家的浴室和洗手間是分開的，否則香皂君估計難以倖存，“你等下。”她說著便走過去撿起了香皂，因為頭頂有個架子的緣故，她不得不跪下身，伸出手去拿。
　　而後——
　　最後兩人也不知怎麼擦乾身體躺到了床上，連衣服都沒勁穿，女孩伸出手抓住被子一扯，便將她和他緊緊蓋住，困意瞬間襲來。
　　也不記得之後他和她說了些什麼，反正她是這麼說的——
　　“不用換床單真好。”
　　“以後咱還是別用香皂了吧。”
　　怪不得大家都說洗澡千萬別撿肥皂，真心是經驗之談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30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沒能實現的野望

　　次日清晨。
　　夏黃泉迷迷糊糊地從某人的“騷擾”中醒來，下意識抬起腳丫子就把對方給踹下了床，閉著眼打了個哈欠後，裹被子翻身：“洗衣服做飯去。”
　　青年：“……”
　　女孩：“Zzzzzzz……”反正睡過就不值錢了。
　　再說，這傢伙身體都已經好了，拿來啥啥再利用是完全可行的嘛。
　　於是，夏黃泉再次醒來便是因為那誘人的粥香味，相比於裡面加了各種食材的花式粥，她其實更喜歡白粥，細撿米粒後用小火慢熬出來，看起來就白糯糯，嘗起來更是又軟又香又滑，其他季節搭配上新醃出的、色澤鮮艷的白菜蘿蔔，格外爽口，而冬天則什麼都不需要加，就那麼清喝著尤其享受。
　　“唔……”她抽了抽鼻子，嗅著味道揉著眼睛坐起身，睡眼惺忪地靠著床背，片刻後，雙手抓著被子一路遮到脖子，再次打了個哈欠，坐等投餵。
　　順帶頓悟了下——怪不得商碧落那傢伙要裝死，被人伺候的感覺原來相當不錯。
　　片刻後，新上任的家庭煮夫走進了房門，夏黃泉下巴磕在雙腿膝蓋上，歪頭看人，而後噴笑出聲：“你那身打扮是怎麼回事啊？”
　　同樣是粉色圍裙。
　　人家言小哥穿起來就是相當具有家庭氣息，這傢伙穿起來……怎麼看怎麼詭異好嗎？
　　“很奇怪嗎？”商碧落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床邊的櫃子上，扯了扯身上的圍裙，問道。
　　“唔……”夏黃泉摸下巴，“要是圍裙下面什麼都不穿，估計就不奇怪了。”
　　“……”他這算是被調戲了嗎？不，也許她說的是心裡話，不過……比起後者他更寧願是前者，否則實在太過悲催。但反過來一看，他悲催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別人是“多年媳婦熬成婆”，而商碧落顯然是“多年M……還是M”，點蠟！
　　女孩又一次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伸出手，再次使喚起人：“衣服。”
　　青年默默遞上。
　　才一穿好，她發現某人居然還遞過了水和擠好了牙膏的牙刷，順帶將一隻眼熟的小几橫架到床上，又放了隻一次性杯子給她吐漱口的水。
　　“……你從哪裡弄到這個的？”
　　“儲藏間。”商碧落淡定地回答道，“似乎是房東的孩子用來在床上看書的。”
　　“……”夏黃泉這才想起，她讀書時有同學也買過這個，當時學校門口的店鋪就有賣，因為價格不貴又方便，在住寢室的女生中間很流行。
　　漱好口後。
　　女孩只覺得臉孔一熱，原來某人已拿起一塊微燙的毛巾，細細地擦著她的臉，年輕的肌膚幾乎不需要什麼保養，雖然從前也跟風買了些化妝品，但自從在末世混了一次歸來，她發現自己完全懶得使用了。
　　“手。”
　　伸出。
　　商碧落低下頭細細地擦乾淨女孩不小心沾染上了泡沫的手指。
　　“另一隻。”
　　“給！”
　　夏黃泉雙眸發亮地注視著青年的動作，大串大串的喜悅從心底打著滾冒出來，一路綿延到了眼角眉梢，她終於忍不住勾起嘴角，伸出雙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啾”了下他的臉頰，微微後退，笑著說：“給你獎勵。”緊接著，再次湊近，輕輕吻上他溫熱的嘴脣，輕輕摩擦著。
　　雖然很想做些有的沒的，但商碧落敏銳地察覺到，女孩很是享受此時的溫情，於是他很是配合地並未做多餘的動作，只與她嘴脣相貼，就這樣溫存了片刻。
　　片刻後，夏黃泉抽身而退。
　　“我決定了！”
　　“？”
　　“今天要幫你定做一條新圍裙，”女孩煞有其事地點頭，“用純黑色做，然後前面用紅線繡著‘御用煮夫’四個大字！”
　　“……”那真的是圍裙嗎？商碧落果斷轉換話題，“粥要涼了。”
　　“啊！快給我。”果然上當。
　　夏黃泉就這樣喝著喝著，直到粥碗見底，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不好！”
　　“？”一旁專注看著他的青年露出了些許疑惑的表情，“味道有問題？”
　　“不，味道很好，只是……”她放下碗，一把捂住小腹。
　　“肚子疼？”
　　“不是啦！”
　　——那是？
　　商碧落疑惑地注視著女孩，只見她雙手抱著肚子，臉居然漸漸地紅了起來，十幾秒後，突然磕磕巴巴地問他：“你……你說……萬一有了怎麼辦？”
　　“……”有、有了？
　　就算是boss也沒生過孩子啊！
　　夏黃泉：“……”她是在很誠心地詢問而不是刻意想讓他犯傻好嗎？！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至於露出那種凝重的表情嗎喂！她糾結地扶住額頭，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因為知道不太可能懷孕所以也沒想過這些，昨天也……咳咳咳咳，這可真是個悲劇。這一急，人就容易亂說話，比如此刻，“你說要不要去買藥？”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而後只見青年的臉孔上浮起一絲波瀾，但很快他便將其壓下，微笑如常地點頭說：“好，我現在就去。”
　　“……”
　　眼看著他轉身就要去。
　　夏黃泉連忙站起身跳下床，一把抓住商碧落的手，而後只見對方面露疑色地轉頭看她：“怎麼了？還有什麼要一起買的嗎？”
　　“……”
　　“別光腳站在地上。”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將女孩抱回了床上坐好，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雙襪子，單膝跪下身幫她穿了起來。
　　女孩低頭注視著認真幫自己穿襪子的人，小小地動了下被放在他膝蓋上的腳丫子：“……對不起。”
　　“？”
　　夏黃泉鼓了鼓臉：“你以為自己騙得過我嗎？”明明心裡其實很不快活的！
　　“……”商碧落搖了搖頭，“不，是我疏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女孩困擾地抓了抓有些亂的頭髮，“啊啊啊怎麼說！我們暫時結不了婚啊，再說我還在讀書，還有……算了！”想來想去，她索性下了決定，“萬一真有了就生吧。”說話間，手再次捂上小腹，“其實，我也挺好奇咱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提前弄掉總覺得很可惜……
　　都說孩子會結合父母雙方的特點，長相像她性格像商碧落的話……悲劇！長相像商碧落性格像她……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糟糕，不管怎樣都似乎很悲慘怎麼辦？
　　商碧落亦是露出了深思臉：“我們的孩子……”
　　而後夏黃泉只見商碧落想著想著，臉上居然再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所以說，他到底都在腦補些啥啊？至於那麼嚴肅嗎？！
　　“不過說好，”夏黃泉伸出手扯住某人的臉，“我是說萬一有了就生，如果沒有你也不能使壞，以後給我乖乖地使用……咳，明白嗎？！”這麼想來也許是她擔心太過了，凡事也沒有那麼巧的嘛。
　　青年聞聲點了點頭，隨即突然問道：“你喜歡什麼水果？”
　　“蘋……喂！”一不小心又上了鬼子的當了！她怒氣騰騰地一腳將某人踹飛，“你走開啦！”
　　真是的，這個笨蛋！
　　最終，伴隨著夏黃泉每個月好朋友的來臨，所謂的“孩子”事件也正式告一段落，對此她既鬆了口氣又覺得稍微有些失落，相比於他，青年的失望似乎要更明顯一些。
　　不過，只有商碧落自己才清楚，他倒不是真的非常期望孩子……之所以這麼說也不是不期望，事實上對於他和她結合後誕生出的新生命，他還有懷有相當程度的好奇心的。只是，更為重要的是，懷了孕的女人就必須暫時休學吧，等孩子出生後，也許會認為學業不再重要也說不定。當然，他並非是想妨礙她的人生，只是——見面的那一天，那個陌生男性的眼光真的讓他非常不愉快。
　　她不說，肯定是因為其不重要。
　　所以他也沒問，避免反而讓她想起。
　　但不意味著不介意。
　　雖然根據查探，女孩對其拒絕地很是乾脆，但是……
　　啊，真是可惜了。
　　與此同時，才剛下課的女孩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喃喃自語：“怎麼這麼冷？穿少了嗎？”
　　“正常吧。”身旁的妹子笑著回答道，“寒假都要到了，冷也挺正常啊。”
　　“寒假啊……”
　　“是啊，你回去嗎？還是和你男友一起過？”
　　“……”夏黃泉淚流滿面，身為“名人”就這點不好，一丁點小事就弄得人盡皆知，現在怎麼誰都知道她帶著男人去開房租房，還把人家打得身受重傷只能做輪椅，還……除了第一條外，其他的根本就沒有過好嗎？！
　　不過，這個問題還真需要好好想想，回家肯定是要的，老爹老媽都等她半年了，為了個已經成功泡到不再值錢的男人（商碧落：……）不回去也太不孝順了，不過，那傢伙真的肯乖乖等她回來嗎？
　　對於這件事她真是——相．當．沒．信．心！
　　於是，這天回去——
　　“商碧落！”
　　“什麼？”
　　“過年一起見家長吧！”
　　“……”

第一百五十章    吃醋的男人愛使壞

　　寒假很快到來。
　　前幾天還人聲鼎沸的校園中，轉眼間便空空盪盪，再配上那蕭瑟的寒風以及因它而瑟瑟發抖的樹木，看起來很有幾分“人走茶涼”的味道。但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畢竟正是年末歸家時，所有人的身上都泛著一股難以言表的喜氣。
　　夏黃泉也是如此。
　　從“夢醒”時起，她就非常地想回家，但思考了很久，還是選擇了放棄。因為，她的直覺系是遺傳自老媽，就那樣無緣無故地請假跑回去，一定會被敏銳的母親大人察覺出問題，難免會讓其擔心。
　　不過……
　　外出念書的第一年寒假就帶了個野男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她突然有種為自己點一根蠟燭的衝動。
　　而在聽到她說出“一起見父母”後，商碧落提出的問題居然非常正常——
　　“伯父伯母喜歡什麼？”
　　簡直不科學！
　　相較而言，她的回答似乎就大失水準了：“我。”
　　“……除了你呢？”
　　“爸爸的話茶葉或者酒吧？不過也就是喜歡喝而已，太高深的他也弄不明白。媽媽……唔……特產吧？”
　　“我明白了。”
　　“事先說好！”被他帶著，夏黃泉也緊張了起來，“就算被我爹媽刁難，你也絕對不許做壞事哦！”
　　“……不會做的。”商碧落內心簡直想嘆氣，果然過去壞事做太多遭報應了吧？再怎樣他也不會對女孩的父母下黑手啊，如此想著的他舉起手，“我發誓。”
　　“如果沒做到的話就罰你變女人只能和我做姐妹啊！”
　　“……”
　　回想至此，夏黃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引來了青年有些詫異的目光。她擺了擺手：“沒事，都收拾好了？”
　　商碧落點點頭：“嗯。”
　　“真賢惠。”女孩滿意地誇獎道，走上前踮起腳揉了揉某人的腦袋，“乖~”
　　“……”拉下，吻上。
　　“唔……”
　　片刻後，脣分。
　　夏黃泉調整著微微急促的呼吸，將某人再次湊上的臉孔推開：“該出門了。”
　　不太滿足的商碧落很是無恥地說道：“我們可以換票。”
　　“……再見！”踹！這幾天已經以“回去後不能隨便親熱”為由折騰挺久了，這傢伙還想怎樣啊！滿心怨念的女孩就這樣拖著行李箱出了門，而後放了句“狠話”，“再不走你就自己留在這裡過年吧！”
　　某人笑眯眯地假模假樣嘆氣：“還真是狠心。”
　　“對你這種傢伙不需要同情！”怒指。
　　話雖如此，最終女孩還是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扛著商碧落的輪椅出了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根據表姐的解釋，因為“設定”“規則”啥啥的原因，商碧落腿的問題估計不太可能完全改善，最多只能回復到在末世的程度。
　　簡單來說，就是一天之中只有幾個小時能夠自由活動，其他時間還是要依靠輪椅。
　　不過，對於此他們兩人都沒多大的失望。
　　對於坐了多年輪椅的青年來說，能夠自由行動、能夠站起身抱住她……已經足夠滿足了。
　　而對於女孩來說，看多了他坐輪椅的模樣早已把這個當這貨的本體（？）了，再說，就算他一輩子不能走她也樂意背著他，現在這樣完全無壓力好嗎？
　　因為父母不太放心的緣故，夏黃泉就讀學校所在的城市與她家很近，兩地之間每天都有動車相互往來，所以即使是出行高峰，買票坐車都毫無壓力，頂多是相比於平時要在車站再稍微多等會兒而已。
　　而且，很巧合的，居然遇到了熟人。
　　“黃泉，你也來坐車啊。”
　　“林羽？”夏黃泉一愣，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在啊？”
　　“……”少年的小心肝被插了一箭，“我剛才就站你前面。”
　　“哦……”女孩點了點頭，隨即又驚了，“你和我一個城市的？”
　　“……”少年的小心肝又被插了一箭，“你才知道嗎？”
　　“……我應該早知道嗎？”
　　“……”少年的小心肝……好吧，插滿了劍，他捂住心口，努力抑制住吐血的慾望，“我之前和你說過呀。”
　　“是、是嗎？”夏黃泉終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對、對不起啊，我沒印象了。”
　　“……”沒、沒印象TAT還能更刺激人點嗎？
　　如果不是身邊還站著一哥們，林羽幾乎當場就想淚奔而去，太傷自尊了！
　　“哎，她誰啊？”林羽身邊那小夥子笑嘻嘻地用手臂捅了下他——這人是外校的，所以暫時還沒聽聞過夏黃泉的“赫赫威名”。
　　“……同學。”
　　“同~學~啊~”對方的話音那叫一個一波三折一唱三嘆一詠三疊，把林羽弄得囧個不行，連忙制止道，“別鬧，真是同學！”
　　“嘿嘿，我知道的，目前嘛~”
　　“……”今後恐怕也是……TAT
　　“大家買的似乎都一輛車，一起坐坐唄？”身為朋友，就要勇於為好哥們創造機會！小夥子覺得自己真是義氣極了，“美女有朋友一起嗎？”
　　“嗯，有的。”
　　“你同學？”小夥子驚喜了，妹子出行一般也帶著妹子，莫非今天就是艷遇的好時機？
　　“不，我未婚夫。”
　　小夥子：“……”臥槽玩脫了！
　　林羽：“……”都說了不是啦，你看現在多尷尬！
　　“啊哈哈哈哈，未婚夫好啊！”見氣氛尷尬起來，小夥子連忙打起了個哈哈，“長得有我帥嗎？”一出口就想給自己一耳光，說啥呢？
　　“嗯，比你帥。”夏黃泉很實誠，光看長相的話能比她家那傢伙好的還真沒幾個。
　　“……”#打人不打臉#
　　林羽連忙打起了圓場：“走了走了，別站這了，找個地方坐坐。”
　　於是一行人邊說著話邊往回走。
　　沒走幾步，自我介紹叫湯俊逸（夏黃泉覺得這家父母和他兒子一樣很自信）的小夥子突然眼睛一亮：“哎，看那坐輪椅的，長得真好看啊，如果是妹子我肯定泡他。”
　　林羽：“……”
　　夏黃泉：“……”
　　“哎，你們說，正常男人不會長那樣吧？會不會是女扮男裝啊？”
　　林羽：“……”大哥你小說看太多了，那明顯是男人的體型好嗎？而且正常女人會當著我面親我暗戀的妹子嗎TAT
　　夏黃泉：“……”臥槽好想揍人怎麼辦？忍住！必須忍住！等附近沒人了再動手！
　　說話的功夫，商碧落已然迎了上來，目光似不在意地掃過女孩身邊的兩人，隨即專注地落到她的身上：“怎麼這麼久？”
　　“啊哈哈哈，遇到他們就順帶聊了幾句。”老天保佑他可千萬別聽到之前的話，大過年的她不想處理屍體，好麻煩——等等，三觀是不是突然壞死了下？
　　“他們是？”
　　眼看著商碧落露出的疑惑眼神，夏黃泉心中一陣無語，就裝吧這傢伙！湯俊逸姑且不說，林羽他不知道才怪吧？話雖如此，她還是很給面子地介紹著：“我同學和他的高中同學。”
　　林羽：“……”介紹的也太簡單了吧，我的名字呢？
　　湯俊逸：“……”臥槽這就是未婚夫？丟大人了，後悔當年看火影沒記住土遁的手勢！
　　青年非常給面子地朝兩位年輕人露出了溫柔可親的笑容：“你們好，我是黃泉的未婚夫。”
　　“……你、你好。”突然覺得好冷是怎麼回事？
　　“……你好。”笑死來居然比我還帥，不科學啊！不過……湯俊逸默默勾住身邊哥們的肩頭，輕聲說，“對上這麼個帥哥，你死得不冤。”
　　林羽：“……”大過年的說這種話真的沒問題嗎？而且你天生大嗓門降都降不下來啊！媽蛋，有個蠢蛋小夥伴真是讓人太痛苦了！
　　與此同時，夏黃泉也隱約記了起來，似乎林羽這傢伙之前嘗試追求過自己來著？她都忘記了……現在再一看，這情形似乎還真的略尷尬。而且，商碧落這傢伙笑得越發像朵花兒了，莫非是在吃醋？
　　雖然心中略有點甜，但女孩還是藉著幫他整理膝蓋上毯子的機會，低下頭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輕聲說：“不許胡鬧。”
　　商碧落歪了歪頭，滿臉純潔地笑彎了眼眸：“什麼？”
　　“……少裝模作樣，人家可沒得罪你。”
　　“心懷不軌還不算得罪？”
　　“喂喂，別太小心眼了。”夏黃泉扶額，“就當為見父母提前積德吧？我老媽很靈的，你路上做壞事她絕對能感覺出來，小心被差評負分直接趕出門哦！”
　　“……”這個威脅略給力。
　　雖然知道女孩的話中肯定有誇張的成分，但考慮到女孩神一般的直覺，BOSS的心中不由對未來的岳母升起了一絲“敬畏”，能遺傳下這種基因的丈夫娘必須非凡人，而能征服這樣女性的岳父大人恐怕也並非泛泛之輩。
　　而且真想下手機會多得是，也不必急於一時。
　　商碧落決定暫時放棄，不過，不對別人做壞事並不意味著就這麼放過女孩，只見他勾了勾嘴角：“有補償嗎？”
　　聲音甜膩得讓女孩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她抽了抽眼角，看著笑眯眯的青年，雖然很有種衝動當場暴揍他一頓，但為了人民的安全社會的和諧國家的安定，還是深吸了口氣，咬牙道：“算你狠，之後再和你算賬。”而後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下。
　　本來她才一吻即想退，可青年卻趁其他人不注意飛快地伸出手指在她胸口劃過。
　　“！”驚訝過度的女孩瞪大眼眸，嘴脣也下意識張開，而後就感覺某個溫軟滑膩的東西滑了進去。
　　“……”
　　在被揍之前，商碧落毅然結束了這個持續了十秒左右的深吻，而後居然紅著臉轉過頭，聲音很是柔弱地說道：“黃泉，別在這裡……回去再說吧……”
　　“……”臥槽！
　　夏黃泉僵硬地回過頭，只見湯俊逸不知何時已將林羽的腦袋按到了自己的胸前，一手安慰性地拍著他後腦勺，另一手則單手捂著眼，張開指縫偷看。
　　“……”
　　混、混蛋！
　　夏黃泉忍無可忍地一腳朝地上踹去，大理石地面瞬間以她腳底板為“震源”四散碎裂開來。
　　“……”X了個N。
　　附近所有人和他們的小夥伴都被這玄幻的一幕驚呆了。
　　什、什麼情況？！
　　夏黃泉：“……”她的形象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31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白臉沒好人

　　夏黃泉覺得自己終於體會到了“熊孩子”的殺傷力，大過年的被車站因為破壞公務而扣留什麼的……真是太虐心了！
　　好在事情最終沒有弄到太麻煩，本以為會被送進局子，結果只是賠錢了事。不僅如此，車站的人中途居然還允許他們把那兩張註定用不著的車票給退了，真是超級通情達理。女孩覺得自己都被感動了，誰說這些啥啥局都尸位素餐，起碼她遇到的很好說話嘛。
　　當然，真相究竟如何，聽一聽這段對話就明白了——
　　“不送公安局？”
　　“送什麼送？你得罪得起人家嗎？”
　　“您的意思是……”
　　“據我推測，這姑娘八成是傳說中的『龍組』，而剛才和敵手發生了一場決鬥，所以……”
　　“咱國家居然真的有『龍組』？”
　　“呵呵，年輕人，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哈哈哈多學著點吧。”
　　不過無論過程如何，結果好就可以了。
　　至少商碧落挺滿意，因為等他和女孩終於可以上路，那兩位“同行者”早已不見了蹤影，他們的二人旅途就這樣圓滿地繼續著。
　　“你給我等著！”
　　好吧，這裡稍微有點不圓滿，不過青年還是態度很好地回答道：“好，我會乖乖讓你揍的。”
　　“……”這樣配合反而更氣人了好嗎？
　　但就算這樣，她也不能真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他啊？且不說影響不好，稍後還要見父母呢，看來只能先在心裡記上一筆了。而這混蛋恐怕也是算好了這一點，真是讓人格外不爽。
　　這一鬱悶，女孩一路上都沒怎麼搭理某人。
　　不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難得倒厚臉皮的傢伙？正所謂“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於是他笑眯眯地主動搭起了話：“在想什麼？”
　　“在想用什麼姿勢甩你比較帥氣！”
　　“那麼結論呢？”
　　夏黃泉輕哼了聲，伸出手敲了敲車窗：“直接砸碎它，再把你丟出去！”
　　“唔，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什麼？”
　　“不，我是說丟的好。”
　　“哼！”扭頭。
　　“要喝水嗎？”
　　“不喝！”
　　“吃餅幹嗎？”
　　“不吃！”
　　“那……”
　　“閉嘴！”別以為這樣她就會輕易原諒他啊！
　　“噓……”商碧落伸出手指搭在脣上做出個“噤聲”的手勢，衝女孩眨了眨眼，而後小聲說道，“其他人都看著我們呢。”
　　“……”
　　夏黃泉默默一看，果然路上寂寞的大家都正津津有味地圍觀著他們。見她轉頭，還有個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衝她一笑，甜滋滋地問道：“姐姐，你為什麼要罵那個叔叔啊？”
　　商碧落：“……”
　　夏黃泉：“……噗！”突然覺得什麼氣都消了哈哈哈哈！
　　女孩的媽媽一聽連忙把自家孩子拖下去了，說了句：“對不起。”
　　夏黃泉笑眯眯地搖頭：“不，沒事，那是因為這位叔叔年紀大了容易犯二。”
　　商碧落：“……”
　　心口連續被捅了兩箭，即使是BOSS大人也有點hold不住。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閉上眼睛開始補昨晚缺失的睡眠的夏黃泉直到下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商碧落那傢伙似乎還真的挺介意剛才的事——這對她來說還真的挺不可思議。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她和商碧落年齡相差了足足七歲呢。
　　“怎麼了啊？商叔叔~看起來心情不好呢~”
　　“……”
　　“好了，不開玩笑了。”夏黃泉彎下腰整理好他膝上的薄毯，“待會到家要好好表現哦。”
　　青年伸出手勾住女孩的脖，親上。
　　“……喂！”女孩連忙推開他，“還在外面呢！”她左右張望了下，果然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不過，“你真的有那麼介意嗎？”
　　青年卻反問她：“不應該介意嗎？”說罷嘆了口氣，“我老了，你還年輕。”語調那叫一個滄桑，“而且身邊圍滿了同歲的小男孩，所處的環境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誘惑……”
　　“……喂！請不要把大學形容得那麼糟糕好嗎？”夏黃泉真是滿頭黑線，“而且，安心吧，雖然你身體的年紀大了點，但思想比初中生還二，所以完全沒問題！”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有意見？”停下車，捏拳頭。
　　“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
　　就這樣一路說著話，兩人終於抵達了夏黃泉的家。
　　才一走進小區，便有人陸陸續續地和她打起了招呼。
　　“小黃泉回來了啊？”
　　“黃泉，怎麼今天才到家啊？”
　　“咦？小夏，你身邊這位是……”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問，再說在這裡哪家的事都算不上秘密，夏黃泉索性很大方地回答說：“我男朋友，帶他回來來見爸媽。”
　　“……”
　　聽到這話的人都很是愣了愣，隨即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商碧落的模樣，而後匆匆告別而去。夏黃泉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忙著去八卦了，反正她也沒做什麼虧心事，當然不怕人說。
　　說來也奇怪，車上和路上她都很鎮定，等終於來到自家的門口，她反而忐忑了起來。
　　因為怕父母接人麻煩，她並沒有告訴他們回來的具體時間……會不會剛好不在家呢？還是說……算了！就這麼站著也不是個事啊！
　　夏黃泉深吸了口氣，伸出手就朝門敲去，結果手還沒落下，門居然“吱呀”一聲開了。
　　“……”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回來了。”一位看起來僅有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滿臉笑意。
　　“……”女孩抽嘴角，“媽你的直覺還是這麼厲害。”
　　“必須的！”夏媽一邊說著一邊後退了一步，將門徹底拉開，“快進來，外面冷。”目光隨之落下商碧落身上，猶豫了片刻後，她突然轉頭朝屋裡喊道，“老夏，把我錢包拿來！”
　　“哦！”
　　“……媽，你拿錢包幹啥？”
　　夏媽看向商碧落，隨即一把將女孩拉到自己身後：“多少錢你才肯放了我女兒？”
　　商碧落：“……”到底發生了什麼誤會？他還一句話都沒說吧？
　　夏黃泉：“……”大囧地解釋道，“媽你誤會了，他是我……男朋友。”
　　“不可能吧！”夏媽大驚，“這小子怎麼看都一張壞人臉，你怎麼可能看上他？”隨即恍然大悟，“一定是他威脅你。”說完扭頭，再次問青年，“說，你到底想要多少錢？！”
　　“老婆，什麼情況？”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終於從裡屋跑了出來——與看起來遠比實際年齡年輕的夏媽不同，夏爸的外表與年齡很契合。
　　不得不說，如果說夏媽長著一張和藹可親的臉，那麼她的老公就實實在在是一張……怎麼說呢？對了，正直臉！簡單來說，就是別人一看到他絕對會想到“人民好公僕”“為人民服務”“五好青年”之類的詞語，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樣的人。據說夏媽當年亦是因為“他是個好人”才嫁給了這個死宅——當然，這個宅和今天的概念不同。
　　沒錯，夏黃泉老爸雖然長著那樣一張適合從政或當警察的臉，其實卻是一名技術工程師。因為為人木訥又不善與人交流，雖然條件不錯但三十多歲都沒討到老婆——這絕對不是誇張，據夏媽回憶，兩人第一次去吃飯，菜才剛上，夏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居然當場趴到地上用隨身攜帶的半根粉筆一頓亂畫。
　　之前別的姑娘估計就是這麼被氣跑的。
　　而夏媽卻也奇葩，不僅沒跑，反而蹲一邊津津有味地看他畫，還怕他沒粉筆特意托服務員去附近的文具店裡買了一盒，順帶弄了個黑板擦。
　　等到夏爸的靈感終於噴發完畢，心中頓覺不好，結果抬頭一看，人姑娘居然笑眯眯地看著，手邊還放著盒粉筆準備隨時給他，再一看左手，裡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黑板擦。再再然後，他看到她朝服務員一招手，本來已經涼了的菜“唰唰唰”地又被擺上，被熱得暖騰騰的，她在那升騰的霧氣中朝他笑：“餓了吧？”
　　三十年沒開的鐵樹就這樣開了花。
　　雖然年齡差比較大，但結婚後夫妻倆感情一直很好，不久後就有了夏黃泉。
　　如果說在直覺方面夏黃泉完美地遺傳了老媽，那麼在“三觀”方面則完全是受老爸的影響。某種意義上說，商碧落和夏爸真是完全相反的類型，所以也怨不得夏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了。
　　“錢包呢？”
　　夏爸手中空空如也。
　　“我找不到啊！”
　　夏媽很無語：“……不在抽屜裡嗎？”
　　夏爸還是很疑惑：“哪個抽屜啊？”
　　“放毛衣那個啊。”
　　“我毛衣放哪裡的？”
　　“……”兩耳不聞窗外事說的大概就是夏爸這種情況了。
　　“爸，媽，這真的是我男朋友！”夏黃泉及時插嘴說出了這句話。
　　夏爸驚了：“黃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黃泉覺得自己快哭了，有這樣的父母自己的智商能高嗎？人蠢是她的錯嗎？
　　“快，快進來，外面涼！”果然不愧是夫妻，夏爸說出了和老婆一樣的話，緊接著目光落到商碧落身上，悚然一驚，“老婆，快報警，有壞人待在我們門口！”
　　“……”夏黃泉這次是真的哭了出來。
　　因為她父母明顯不是開玩笑而是很認真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白臉不正常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解釋，夏爸夏媽才勉強“相信”眼前那個“小白臉”不是壞蛋而是自家女兒的男朋友，雖然對女兒的眼光產生了強烈的懷疑，但到底還是沒請警察來把某人抓走。
　　經此一役，夏黃泉內心真是相當忐忑。
　　“來，都坐吧。”夏媽招呼著。
　　於是，四人在沙發上相對而坐——女性對著女性，男性對著男性。
　　商碧落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當然，如果他不是第一次估計早被女孩揍死了），都說“丈夫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未來岳母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幾乎能肯定那絕不是歡喜。
　　一臉正義的岳父，比女孩更超直覺的岳母……只能被動去承受攻擊卻無法做出任何還擊的舉動，莫非這就是命中註定的“剋星”？
　　“小夥子叫什麼啊？”
　　夏黃泉搶答：“商碧落！”
　　“多大了啊？”
　　“二十五！”
　　“幹什麼的？”
　　“電腦工程師！”
　　“沒問你！”
　　“……”女孩默默捂住嘴。
　　“你……算了，老夏，你帶黃泉到屋裡，我單獨和他談談。”
　　“好。”夏爸壓根沒考慮，直接站起身把自家閨女逮屋裡去了，老婆做事他放心啊——自從娶了她後，但凡事情聽她的話每次都能得到最佳的結果，由不得人不信服。
　　“等……爸……”
　　夏黃泉就這樣反抗不能地被自家老爸抓走，當然，真要反抗還是能成功的，問題在於，這樣只會起到反結果。她唯有拼命地朝青年使著眼色——咱媽是大boss！你可一定要加油啊！不然咱倆就悲劇了！
　　商碧落：“……”對一個撒謊無效的丈母娘，他能做什麼？
　　“好了，別眨眼了，小心抽筋。”回到屋中，夏爸放開自家閨女，氣呼呼地說道。
　　“嘿嘿，老爸~~~”夏黃泉諂媚地抱住自家親爹的手臂，“我給你捶背好不好？還是捶腿？”
　　“死心吧，我這輩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賄賂。”
　　“……”被老爸那正直的眼神一看，夏黃泉瞬間歇菜了。
　　夏爸隔著門指著外面：“說吧，那小子是怎麼騙你的？”
　　“騙……”這個說法……
　　“你小時候明明說過，長大後要嫁給爸爸一樣的人。”一提這個，夏爸忍不住就傷心了，“那小子哪裡像我了？”
　　“……”何止是不像，簡直是完全相反好嗎？不，等等，“他也是宅男！”
　　“……你是說我宅？”
　　“老爸我錯了！”可是您明明就是宅啊！
　　門外，商碧落所處的情況並不比她要好上多少。
　　因為夏媽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夥子之前判了幾年啊？”
　　“……什麼？”
　　“就是吃了幾年牢飯。”
　　“……沒吃過。”
　　夏媽大驚：“現在警察的素質這麼差了？”
　　“……”
　　“以後還做壞事嗎？”
　　商碧落很想說“再也不”，問題是他不太清楚眼前這位女性關於“壞事”是如何界定的，何況撒謊根本無效，他只能硬著頭皮說：“我不會再做違法的事了。”
　　“是就算做也不會讓人發現吧？”夏媽絲毫不為所動——直覺系祖師爺的她可不是吃素長大的。
　　“……”
　　“不過你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容易。”夏媽說著嘆了口氣，“會做飯嗎？”
　　“會。”
　　“洗衣服呢？”
　　“也會。”
　　“賺錢？”
　　“可以的。”
　　“腿一點不能動？”
　　“不，一天的小部分時間是可以行走的。”
　　“有房嗎？”
　　“……目前還沒買。”突然覺得超沒自信是個什麼節奏？
　　“車？”
　　“一樣。”
　　“那就暫時別買了，這兩個沒有也無所謂。”
　　“……”那您還問幹啥？
　　“覺得我問了廢話吧？”
　　“……不，沒有。”
　　“呵呵，小夥子很愛撒謊嘛。”
　　“……”商碧落第一次覺得自己真心是無話可說。
　　“覺得我女兒怎麼樣？”
　　商碧落愣了愣，好在和女孩相處久了，已經完全習慣了話題的突然跳躍。他沒有絲毫沉吟地回答道：“她很好。”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切都好，比任何世界都好。
　　夏媽點點頭，表情略鬆了點：“嗯，這句倒是實話。”緊接著又問，“以後要是和她結了婚，你打算怎麼過？”
　　“她怎麼過，我怎麼過。”boss的這句話很堅定，也很誠實。
　　“大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沒主見？”
　　“……”
　　夏媽露出一絲笑容：“不過說得好。”
　　“……”未來岳母大人您嚇死人了好嗎？
　　“覺得我大喘氣嚇人？”
　　“沒……不，是的。”差點又上當了……
　　“呵呵，小夥子反應很快嘛。”夏媽誇了一句，隨即板起臉，“等等，你覺得我嚇人？”
　　“不……”
　　“年輕人，老撒謊是個不好的習慣。”
　　“……”
　　商boss覺得這世上可能真的有“報應”一說。
　　就在此時——
　　“啊。”夏媽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雙手一拍，“也是時候該做飯了，來幫忙吧，順帶教你幾手。”
　　“好。”這算是……得到某種肯定了嗎？還是說？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明白。
　　丈母娘大人高深莫測！
　　懷著一種莫名的敬畏心理，商碧落成功地獲得了“廚房輔助小能手”的稱號，晚飯時，他非常恭敬地按照女孩的吩咐朝岳父大人獻上了貢品。果不其然，原本如怒目金剛般的夏爸立刻抱著酒和茶葉蹲一邊研究去了，邊看邊點頭，而後不知道從哪裡找出本書，翻來翻去，努力發散著思維。
　　夏黃泉捂嘴偷笑，而後被自家媽瞪了一眼。
　　商碧落連帶著也被瞪了。
　　“……”這種又被差評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是夜。
　　商碧落到底沒被掃地出門，成功地留宿在了夏家，當然，是在客房，事實上，從一進家門開始，他就再也沒找到機會和女孩說話……兩人就這樣被徹底地隔離了。
　　客房很乾淨，可見經常被打掃，床上鋪著的床單被褥都散發著淡淡的陽光味道，應該是經常被拿出去晾曬。
　　“小落，衣服要經常拿出去曬才會香哦。”
　　“香？”
　　“是啊，來聞聞看。”
　　“媽媽，真的會香！”
　　又一段遺忘許久的記憶就這樣再次浮現在了青年的腦中，他低下頭，靜靜地笑了——熱愛陽光的家庭，不一定富足，但一定溫暖，而只有這樣的環境，才會養出像她那樣的女孩吧？
　　就在青年認真思考要不要現在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窗戶響了兩聲，他下意識抬頭，結果差點被嚇到，連忙從輪椅上跳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窗前，一把將玻璃窗推開：“你怎麼跑來了？”
　　“想你了唄。”女孩跳了進來，笑嘻嘻地回答道。
　　“這裡是五樓。”雖然他很開心，但她的舉動無論如何都太過危險了。
　　“你該慶幸是五樓，四樓這間房的窗戶都安了防盜網，根本進不來。”夏黃泉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真正危險的事情她也不會做好嗎？
　　“……”
　　“好了，別生氣了，我不也是沒辦法嗎？”夏黃泉嘆了口氣，伸出手將刮進寒風的窗戶關上，屋中頓時恢復了溫暖，“我敢保證他們一直在盯著我房門。”
　　“……”
　　“而且，”女孩突然單膝跪下身，將青年的手握在手心，“我心愛的茱麗葉，請別這樣冷酷無情地對待披荊斬棘才來到此地的我！哦~~~”她誇張地捂住心口，“羅志祥我的心碎了……”
　　“……是羅密歐才對吧？”
　　“咦？是嗎？”夏黃泉歪了歪頭，好像是啊，不過，“隨便啦，怎樣都好。”
　　“……”莎翁在世，當吐血三升。
　　“話說你被我媽打擊慘了吧？”女孩站起身，拉著青年到床邊坐下，“平時嘴皮子可利索多了。”想了想，她伸出手抱住他，蹭了蹭，“也別太在意啦，我老爸老媽都沒壞心的，而且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話音頓住。
　　“就？”商碧落倒是挺在意被她吞掉的話。
　　“哈哈哈哈，”夏黃泉抬起頭，很是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我本來是想說私奔來著，可是吧……這也太不孝順了，他們辛辛苦苦被我養這麼大，我不能就這麼跟個野男人跑了啊。”
　　野男人：“……”
　　“所以……”
　　“所以？”
　　“你就繼續被我包吧！”女孩握拳，努力做出一副悲傷的表情，“親愛的阿碧，咱們的戀情註定不能在明處，但你放心，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商碧落終於發現問題所在了，“你都看了什麼電視？”
　　“咦？被發現了？”夏黃泉攤手，“老媽非拖著我看，明明她自己都說看多了會降低智商，還特別喜歡一邊看一邊笑著吐槽，我也沒辦法啊。”說完，她索性後仰，躺倒在了床上，再打了個滾，趴著一頭扎進枕頭裡，鼻尖深嗅了口氣，“嗯，和我床上一個味道。”
　　而後只感覺左側的墊絮一陷，她的身體因為這慣性而微微移動，一隻手適時地勾住她的腰，與此同時，青年毛茸茸的腦袋塞到了她脖上，亦嗅了口氣：“我還是喜歡這個味道。”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肩並肩趴躺了會兒。
　　漸漸的都有些犯困，女孩下意識打了個哈欠，而身邊厚臉皮的某人為了抵抗睡意，一點點地啄吻著身邊人的耳脖。
　　“別鬧！”夏黃泉毫不客氣地給了他腦袋一下，“少想些有的沒的啊，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回去？”
　　“是啊，老媽肯定會查房！被發現可就糟糕啦。”
　　“唔……”
　　“嘿嘿，小娘子心急了嗎？”也許是回到家、本場作戰的緣故，夏黃泉很是不厚道地翻身騎到了青年的背上，俯下身按住他腦袋拍了拍。
　　為了防止之後被毆打，商碧落懶洋洋地配合道：“大爺饒命……”
　　卻完全沒看到，背上的女孩不知從哪裡拿來個瓶子，衝他背上一頓比劃，很是邪惡地說道，“看大爺現在就采了你的……”
　　話音未落，夏黃泉眼角無意中瞥過門，手中的瓶子瞬間從手中滑落，她抽了抽嘴角，笑得跟哭似的：“爸……媽……”
　　商碧落：“……”什麼情況？
　　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大事的夏媽：“……你們居然是這樣的關係嗎？”
　　被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夏爸：“……果然是小白臉啊！”
　　夏黃泉：“……你們聽我解釋！”
　　事情真的不是看到的這樣啊啊啊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0 23:31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所知道的圓滿

　　這一晚，被自家老媽強行丟回房中的夏黃泉都沒睡好——一閉眼，彷彿就能看到商碧落在冰天雪地裡被丟出門的慘象……tat
　　她得警醒著……警醒著……以便在第一時刻把他撿回來。
　　就這樣，她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再翻過來再滾過去，滾啊滾啊，一夜就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走到洗手間——好大兩隻熊貓眼！
　　以至於吃早飯的時候把她老爹嚇了一跳：“黃泉，你這是怎麼了？”
　　“哈哈哈哈……”總不能說擔心二老把那貨趕出家門所以一晚上沒睡好吧？幸好老爸不比老媽，還是很好忽悠的，於是，“太久沒在家裡睡了，有點認床。”
　　“……你什麼時候有的這毛病？”夏爸驚了，“之前帶你出去玩，我和你媽都失眠，只有你一個人睡得最香。”
　　“……”老爸，不要太犀利啦！
　　父女兩人正說著話，夏媽端著早餐款款而來：“香？這麼快就聞到味道了？”
　　夏黃泉抽嘴角：“……是啊。”
　　“才出去半年，從哪學會的騙人？”
　　“……我錯了。”還用說嗎？肯定是從那壞蛋身上啊！
　　“小商，把油條端來。”
　　“好，稍等下。”
　　“油、油條？”夏黃泉愣住，這是什麼節奏？
　　“我早上教他做早飯來著。”夏媽很是淡定地回答道，“白稀飯配油條，你不最愛吃？還有現醃的蘿蔔丁。”
　　“……”
　　而後，女孩就無語地看到穿著圍裙的商BOSS跟她媽一樣端著盤子緩步走開，都說媳婦像婆婆，可沒說女婿像丈母娘的啊！
　　“你這孩子笨得很，從小教你做飯都學不會。”夏媽瞪了自家女兒一眼，“小商比你有慧根多了，不過教會他也是一樣。”
　　“……那是，那是。”總之不是把他趕出去就好，等等……夏黃泉愣住，不可思議地問道，“媽……你的意思是？”
　　夏媽隨手一指：“就他吧。”
　　“……”
　　驚喜來得太突然，就像天上掉餡餅，以至於夏黃泉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目瞪口呆地問道：“你們昨天不是說……”
　　“我和你爸昨晚商量了下，”夏媽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這孩子是看起來不太像好人，但你也挺難嫁出去的，湊合湊合也不錯。”
　　“……喂！我為什麼難嫁出去啊！”夏黃泉不滿了，雖然結果挺好，但不帶這樣說話的啊！
　　“你做飯好吃嗎？”
　　“……”只是勉強TAT
　　“你衣服洗的乾淨嗎？”
　　“……”沒言小哥乾淨QAQ
　　“你愛掃地洗碗嗎？”
　　“……”必須不喜歡=皿=
　　“像你爸像全了。”
　　“……”不像爸就糟糕了吧？
　　“還敢在心裡頂嘴？”瞪！
　　“……我錯了！”
　　“這些他都能做。”夏媽一指商碧落，“而且看昨晚的樣子，打起架來他也不是你對手。”
　　“就這樣？”
　　“不然呢？”
　　“……”夏黃泉捂臉痛哭，她真的不是從網上下載來的嗎？等一下，被打擊過度的她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回家的目的，一臉期待地看向自家老爸，“爸，你就沒意見嗎？”
　　“啊？”正在認真嚼油條的夏爸呆住，“什麼意見？”
　　“……就是我和他的事啊！你不說他不是好人嗎？”
　　“哦，那個啊。”夏爸鎮定自若地回答道，“既然你媽說可以，那就沒問題。”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一、臉、血！
　　“吃飯時不許說話！”敲腦袋。
　　“是……”QAQ
　　商碧落在一旁含笑注視著這“耍寶”的一家人，每個人的姿態都極其自然，可見是習慣了這樣的相處，如果是和這樣的一家人一起，也許某一天他的心緒也能與其一樣平和也說不定。
　　只是，有一點女孩卻不知道，也可能永遠不會知道。
　　昨天半夜她睡後，這對父母單獨找他進行了一次談話，他們說了很久，也說了很多。而給他印象最深的，無疑是這樣的話語——
　　“說實話，我是不太喜歡你的。”
　　“……”
　　“你這孩子長相好能力好脾氣看起來也不錯，就是一點——太深了。我家那笨女兒從小被我們慣壞了，傻乎乎地不通一點世事，如果不是直覺還算靈，八成是被人賣了還數錢。”
　　“……是啊。”
　　“所以，你要待她好。”
　　“！”
　　“誰讓那孩子看上你了呢？她又是個死心眼，我們要真反對，不管和不和你在一起，她都會傷心一輩子的。”
　　“……我會盡我所有地對她好。”
　　結局也許並不算完美，因為這對夫妻並不是真正從內心深處接受了他，而是因為那份深邃的父愛母愛而努力接納著他。
　　不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因為不管是他們，還是他，所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讓她永遠像此刻這樣天真地笑下去。
　　就像女孩曾經對他說過的那樣——懷著同樣心願的人，總有一天都可以互相理解包容。雖然當時他嗤之以鼻，但是此刻卻略有所悟。
　　他們之間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沒有什麼是時間無法改變的。
　　所以現在，這樣就夠了。
　　“商碧落，你也吃啊！”
　　“……嗯。”
　　“油條是我的！”
　　“我的才對！”
　　“媽！”
　　“給……”
　　“哇，還是你對我好。”
　　“秀恩愛分得快。”
　　“……這是媽該說的話嗎？爸，你看！”
　　“啊？什麼？”
　　“……”

　　兩年後。
　　“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
　　身著白色西服的青年一邊聆聽著誓詞，一邊專注地注視著站在神父右側的女孩，她身上穿著潔白無瑕的婚紗，已然長及腿部的黑亮長髮被仔細盤起，以小巧的珍珠王冠固定著——那是他親手製作的，一襲朦朧的白色輕紗自王冠之下垂落，遮蓋住了她今日格外美麗的容顏，讓他非常有立即將之掀開的衝動，又完全不想這麼做，因為不想讓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見這一刻的她。
　　“夏黃泉，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即使已然知道答案，青年仍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等待著女孩——不，已經二十歲的她已經不能這樣稱呼了——等待著他妻子的回答。
　　好在時間並沒有給他太多折磨，下一秒，女孩清脆而又堅定的聲音響起：“我願意。”
　　青年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起來。
　　“商碧落，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商碧落深吸了口氣以抑制這份心尖上的顫動，微笑著同樣堅定地回答道：“我願意。”
　　神父看向眾人：“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我們願意！”
　　青年的目光落到那小巧的戒指盒上，只要將它戴到女孩的手上，從此之後，她就真真正正地只屬於他一人。
　　“那麼，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在場的各位，有沒有人反對這場婚姻？”
　　不停擦著眼淚的夏爸很想跳出來說“我反對”，可惜被老婆緊緊地拉住了——他放在心口疼了足足二十年的女兒啊，就這樣落到了別人手中，怎麼能甘心啊QAQ
　　神父靜待片刻後，繼續說道：“那麼，請二位新人……”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了這場婚禮。
　　所有人下意識地朝響聲發出的地方看去，只見緊閉著的教堂大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靜站在門口的青年保持著雙手推門的姿勢，隨即緩步走進：“我反對！”
　　“……”現場一片嘩然，什、什麼情況？
　　夏爸夏媽也驚呆了。
　　“妹子，怎麼看結婚都應該找我吧？”
　　現場的喧嘩聲瞬間更大了！
　　夏爸驚呆了：“女兒的前女友？”
　　夏媽也是：“沒聽她說過啊！”
　　商碧落：“……”
　　夏黃泉：“……”
　　就在此時，更讓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新娘居然丟掉新郎，直接提著裙子從台上跳了下來，大步朝門口的青年跑去，而後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對方。
　　有攝像師抓住機會，猛按快門，留下了無數珍貴的瞬間。
　　——新娘一臉驚喜地抱住門口的青年，表情是純然的喜悅，可惜青年卻露出了糾結的神色。
　　“……我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結婚怎麼可以不請我喝酒，怎麼辦？早知道就不玩什麼酷炫出場了，阿商一定會殺了我的QAQ”
　　——新郎微眯眼眸，注視著門口的方向，微笑的表情讓每個看到的人心頭發涼。
　　“呵呵……”
　　——夏爸夏媽臉上的驚訝中透著些許喜悅。
　　“那個小夥子我看不錯！換人吧！”
　　“……別鬧！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個好人。”
　　這些相片之後被女孩裝入了相冊之中，直到許久許久之後，都還時不時會拿出來觀看，看著，看著，總會情不自禁地噴笑出聲。
　　而相冊的扉頁上，寫著這樣一段話——
　　“這個靜止的瞬間並不是結束，而是下一段旅程的開始。”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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