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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打印本頁]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27     標題: [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書名:璞玉驚華
作者:不要掃雪
 
作品簡介:
  前世,不顧一切嫁給癡戀的男人,嬌縱任性讓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今生,她有錯改錯、有恩報恩、有債討債,誓要活出一個精彩人生!

※(1)全文分四卷(卷一47章、卷二85章、卷三109章、卷四85章),總共326章。

 (2)全文章節名稱、順序皆無誤。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4-23 23:18 編輯 ]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28

第一卷:新生

料峭春紅苞待放

001後悔

  小窗外,雨一直下個不停,落到芭蕉葉上,那叮叮噹噹如同打在心尖尖上似的,泛起一陣莫名的傷感。

  雖已經入春,可寒氣依舊逼人,夏玉華定定地站在窗前望著外面那片被雨籠罩住的天地。她只穿了一身寬大的裡衣,單薄的身子卻如同絲毫感受不到寒意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屋子裡極其簡陋,除了幾樣必備的用品以外,半樣裝飾的物件也沒有,就連床上的被單也單薄得厲害。一切都與這原本寬敞大氣的房間極不協調,空蕩蕩的透著一股子淒涼的味道。

  「小姐,進去坐吧,窗前太冷了。」唯一的丫鬟鳳兒心疼地提醒著自家主子,這幾年小姐的身子眼看著一天不如一天,病了的話連個湯藥也難得周全,可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可夏玉華卻並沒有理會,仍就站在那裡。身後不時傳來另外一名女子惡毒地嘲諷與辱罵,如果換成以前,她早就已經衝上去將陸無雙的嘴巴給撕個稀巴爛,可現在,她卻像沒有聽到一般,懶得搭理。

  突然,「砰」的一聲,一個茶杯應聲而碎,如同承載著砸它之人的憤怒一般,瓷片與茶水瞬間濺起,快速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夏玉華,你還真是沉得住氣,我這樣罵你竟然半點反應也沒有,這還是不是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夏大小姐呀?」罵了這麼久,見夏玉華竟半點反應也無,甚至於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陸無雙一時間氣得不行,只好砸東西發洩。

  「難得你今日不演戲了,讓你多說幾句又何妨。」夏玉華終於轉過了身,異常平靜的看著那個曾經被自己當成最好姐妹的人。

  幾年下來,她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被大將軍王的父親捧在手心,刁蠻霸道、任性妄為的夏玉華,惡毒的話聽多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殘酷的現實幾乎磨平了她最後一絲稜角,亦讓她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夏玉華的平靜深深地刺激著陸無雙心底深處的那一抹憤怒,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直接衝到夏玉華身旁,一把將人拉了過來,邊搖晃邊大吼道:「你還不死心嗎?以為還有機會得到他的原諒?做夢吧你,他將你扔到這鬼地方,對你不鬧不問便說明了一切!要不是顧忌皇家臉面,早就一紙休書將你掃地出門了!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賤人,為什麼噁心成這樣還要占著正室的位子?」

  正室?難道所有人都以為她在意的真是這麼個名份嗎?夏玉華心中突然覺得分外諷刺,她不怒反笑,嘴角淡淡的弧線勾勒出說不出來的嘲諷:「我已經死心了,對他、對你,還有我自己。」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蠢事吧!十三歲起你就死纏爛打的纏著他,哪怕明知他討厭你還要不擇手段的嫁給他。你以為這樣他就會愛你了嗎?你以為他是那種可以隨意任人擺布的人嗎?」

  陸無雙一把甩開夏玉華,指著她的鼻尖怒吼道:「他是端親王最喜歡的兒子,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家子嗣,是整個京城名門貴女心中仰慕的完美公子。像你這樣一無是處、死不要臉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配得上他?到這會才說死心了,你裝給誰看、裝給誰看!」

  「你說得對,是我太自不量力,一意孤行去強求一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提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她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向眼前那個憤怒不已的女人,好笑地說道:「我曾以為我的愛多麼熱烈而勇敢,卻原因來不過是連卑微的資格都不曾擁有。我不顧一切的愛他,可到頭換來的只是他加倍的怨恨與厭惡。」

  她顯得有些哽咽,眼角蒙上了一層微微的水氣:「為了這份固執而可笑的愛,我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現在,我真的後悔了,如果當初不這般任性妄為,如果當初聽了父親他們的勸告,如果當我不那般自私,或許現在的一切都將變得不同。」

  她不想回憶太多,可是記憶卻一點一滴不斷的湧現,嫁給他後,他甚至連正眼也沒有看過她幾次,無情與冷漠比任何利器都更容易殺死人心。

  沒有夫君的寵愛,即使她有著正室的虛名亦抵不過這大院裡頭勢利的人心。而父親的突然離世更是讓她受盡世態炎涼、嘗遍人間冷暖。哪怕是個最低微的奴才也敢在她面前吐口水,最膽小的下人亦敢對她不屑一顧。

  她曾經憤怒、傷心、絕望,而現在只剩下麻木。

  「說得真好聽呀!」陸無雙不可思議地嘲笑了起來,她最討厭看到夏玉華現在這幅模樣,看透了一切似的,連悲喜都無關緊要,似乎一切都不能夠再左右的心境。

  她寧可看到這個賤人吵鬧、打罵,那樣的話她心裡才會平衡才會高興,可如今這個賤人竟然完完全全的變了,實在是讓她相當惱羞成怒:「死心有什麼用,你這個害人精,應該去死才對!」

  「這世間已經沒有可以讓我牽掛的東西,死有什麼難呢?」夏玉華微歎一聲,轉而是少見的釋然,如同想到了什麼,目光中竟還露出了多少年不曾有過的欣慰:「可我答應過爹爹會好好活著,所以不論多難我都會好好的活下去。這麼多年我從沒聽過他的話,他最後的遺言總還是要去做的。」

  她神情恬靜,如同看到了父親一般,整個人頓時顯得愈發的安寧。

  「是嗎,真跟脫胎換骨了似的,看來這幾年的閉門思過可沒有白費呀!」陸無雙忍著心中的厭惡,突然奸笑了起來,一副挑釁的表情衝著她說道:「對了,有兩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今日我權當做回好人,告訴你也無妨。」

  「關於前幾年我肚子裡沒掉的那個孩子你也不必再自責了,其實我壓根就沒懷什麼孩子,不過是故意給你找點事罷了。」

  「我知道。」夏玉華異常平靜地說著,如同在聽一個與已無關的故事。

  「知道?你不知道!」陸無雙大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繼續說道:「夫君後來也知道你是無辜的,只不過卻只是稍微說了我幾句便不了了之,根本就沒提過半句放你出去的話,更別說其他的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微微苦笑一聲,點了點頭,一副果真如此的樣子道:「原來真是這樣,他那般聰明怎麼可能被你糊弄?終究不過是不想再看到我罷了。」

  夏玉華的反應讓陸無雙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她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竟然還打擊不到這個賤人。難道這個賤人真的已經放下了一切嗎?

  不,不可以!陸無雙銀牙緊咬,臉上更是無比的狠辣。這樣的夏玉華讓她覺得異常可怕,而她也絕不能夠允許這樣的夏玉華再走出這禁閉的屋子半步!

  「還有一件事你可聽好了!」她逼近夏玉華,強迫兩人目光對視,而後極其張狂,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可知道你的父親,也就是咱們威武不凡的大將軍王夏冬慶,為何會突然指揮失誤釀成大禍鬱鬱而終嗎?那是因為他跟你一樣自以為是,仗著自己的軍功便不將所有人放在眼中,甚至於連皇上都敢威脅。你說,這樣的大將軍王,皇上還敢用嗎?」

  說到這,陸無雙得意地笑了起來,而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是要死死地戳中這個賤人的心臟,讓這賤人活活氣死。

  可就在陸無雙準備再出聲之際,卻見夏玉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滿臉悔意地說道:「我知道,是因為我不知天高地厚、一意孤行,父親為了幫我達成所願而以邊境戰事為威脅讓皇上賜婚。原本便功高蓋主被皇上諱忌,如此一來更是為皇上所不容。」

  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當癡戀退去,理智回歸的那一刻起,許多事情她便一清兩楚了。若是當初不這般癡傻,或許父親就不會死、夏家不會敗落,而她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如今,她是真的後悔了,可是一切卻再也回不去了。

  「對、對、對!」陸無雙不可思議的望著夏玉華,從沒有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是如此的聰明。這樣的夏玉華更是讓她受不了、受不了!

  「都是因為你,所有的事都你一手造成的!你毀了夫君的前途、害死了你的父親,讓我這麼多年來都只能屈居妾位!你這個害人精,害了多少人,你這樣的人還不去死,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去死吧你,去死吧……」

  陸無雙氣得不行,她邊吼邊失控地將夏玉華猛的一把往後推去,夏玉華身子原本便弱,又絲毫沒有防備,整個人瞬間往後一仰,直接摔倒在地。

  只聽「砰」的一聲,她的後腦勺徑直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之上,一時間鮮血直流。強烈的疼痛讓她閉上了眼睛,她沒有力氣再開口說半句話,可奇怪的是此時腦袋卻異常的清醒。

  「小姐!」就在她倒下之際,鳳兒連忙衝了過來,一把跑到她身旁邊哭邊費力地抱著她大聲哭喊著:「小姐你怎麼樣了,快睜開眼呀,你別嚇鳳兒呀!」

  鳳兒望著自己被主子的鮮血染紅的手,心中悲慟無比,這些年來小姐已經夠可憐了,就算以前真有什麼錯,這些年的苦也夠償還了,可為何還要如此殘忍的對她呀!

  小姐只不過是不懂事、任性而已,卻從來沒有想過害任何人,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將所有的錯全往她的身上推呢?

  「哭什麼哭,死了更好,活著害人害已!」陸無雙起先還嚇了一跳,可很快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這樣也好,這個女人一早便應該死!

  鳳兒抬起頭來,忍住心中的憤怒,使勁朝著陸無雙叩頭道:「二夫人,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念在你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找個大夫救救小姐吧。」

  「救她?我可沒那麼蠢,都死皮賴臉這麼多年了,死了倒乾淨!」陸無雙冷笑一聲,邊說邊一腳朝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夏玉華狠狠踹去,而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玉華覺得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滴的消失,耳畔鳳兒悲慟的哭泣也漸漸遠去。她知道自己終於要離開這個再無任何留戀的世界,也終於可以與疼愛她的父親再次相見。

  可此刻她的心竟沒有一絲的恐懼,而是異常的踏實、安寧。在最後一絲意識消失之際,她無聲地告訴著身旁的鳳兒,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再那般自私、那般執迷不悟,她會選擇完全不同的人生,更會好好珍惜身旁那些愛她的人。
002重生

  再次睜開眼時,夏玉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身旁的一切。

  粉色紗縵裝飾的檀木雕花大床、華美精致的雙閣玉屏風、及人高的特製清晰琉璃鏡……甚至於還有那滿室淡淡蘭花的幽香,這一切的一切熟悉得讓她瞬間心如刀割。

  這裡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她未出嫁時住了整整十六年的閨房,這裡的每樣東西都是父親親自替她挑選而來,每一樣都充斥著父親對她濃濃的關愛。

  可是,風光無限的夏家、整個大將軍王府不是早就隨著父親的死而不復存在了嗎?她怎麼會來到這裡?

  還來不及想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道熟悉而愉悅輕快地聲音突然從外室傳來,由遠及近,清晰地在她耳畔響起。

  「小姐,您睡醒了?奴婢現在就服侍您洗漱換衣,老爺已經在大廳等您了,說是再不快些,一會可趕不上端王府的馬車。到時要是見不到世子,您可別怪老爺沒張羅哦。」

  鳳兒邊說邊將手中盆子放下,準備先扶看上去睡得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夏玉華起來換衣裳。

  誰知她的手還沒來得及伸過去,卻見自家小姐竟突然站了起來,一把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鳳兒,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說我爹,我爹他老人家還沒有死?」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一時間心都快蹦了出來。

  「呸、呸、呸!」鳳兒一聽,連忙對著一旁連呸了三下,而後這才擔心地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沒事吧,一大清早,怎麼說起胡話來了,老爺一直都好好的,您怎麼能這般咒他呢」

  「好好的?我爹好好的?」夏玉華喃喃地重覆了兩句,而後如同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朝著自己臉上狠狠地掐去。

  「小姐快住手,您這是做什麼呀?」鳳兒同狀,自是嚇得不行,連忙伸手拉住夏玉華:「不會是中邪了吧?來人,快來……」

  「鳳兒,你等等。」夏玉華連忙制止住鳳兒叫人,她剛才清楚的感覺到了臉上被掐的疼痛,這說明一切都不是夢,更不是幻覺。

  她快速起身,不可思議地拉著鳳兒一陣端詳,好一會這才發現鳳兒那張稚嫩的小臉上果真找不到絲毫倍嘗世間冷暖的蒼涼。

  不等鳳兒擔心地追問,她又馬上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找更多的東西求證著什麼,而後她終於站到那及人高的琉璃鏡前仔細照了起來。

  鏡子中的人的確是自己沒錯,只不過那張臉白皙紅潤,沒有半點的病態,更沒有額角那道被陸無雙陷害時,劃破而留下的傷疤。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粉嫩的臉頰,那種年少青春洋溢出來的氣息真實得無法形容,縱使再多的脂粉亦無法拼湊。

  一時間,她眼中的淚竟這樣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天爺對她這般仁慈,原本她以為一切都太遲了,無法重來,可現在卻真的給了她這麼個重新改過的機會。

  那種悲喜交加、無以述說的滋味實實在在的讓她不可自控。她又是哭又是笑,看著鏡中如同新生的自己激動得無法形容。

  「小姐您今日到底怎麼啦,可別嚇鳳兒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鳳兒現在就去叫老爺過來?」一旁的鳳兒實在是被又哭又笑的主子嚇得不輕,看這樣子,不會是被鬼給附身了吧?

  「不,不,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夏玉華一把抱住鳳兒,拍著那小小的肩膀說道:「就是做了一個惡夢而已。讓我抱抱你鳳兒,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就讓我好好抱一會你,一會就好了。」

  原來是做了個惡夢,鳳兒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雖早已受驚過度,但自然是不會違背主子的意願,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任夏玉華抱著,不時還安撫性的拍著夏玉華的後背。

  好一會,夏玉華才從漸漸平復了下來,雖然心中俯就激動不已,但卻已經能夠控制得住此刻的情緒。

  「鳳兒,今日是不是三月三?一會,我們是不是要去東興寺燒香?」擦乾淚,她極力保持著鎮定,不想再讓鳳兒瞧出她太過於異樣。

  對,從前的事都不過是一場惡夢,如今惡夢醒了,而她亦徹底的醒悟,要開始全新的人生。鳳兒見主子終於正常了過來,連忙使勁點頭頭道:「對呀小姐,今日端親王府的人也會去,世子也會去哦,您要是再不快點梳洗,可就真追不上他們了。」

  夏玉華不由得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往事在腦海之中一幕幕的重演。三月三去東興寺燒香,她清楚地記得這天鄭世安當著諸多王候權貴的面嘲諷於她,而她卻依然自以為是、死纏爛打地說不論如何也要嫁給他原來,她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十五歲,回到了父親還沒有死,婚還沒有定,一切悲劇都還沒有展開之際。

  她心中再次百味俱陳,好一會這才露出一抹異常堅定地微笑。夏玉華呀夏玉華,從今天起,你要好好珍惜身旁那些愛你的人,好好守護想要守護的值得你愛的人,好好地活出一個全新的人生!「鳳兒,替我更衣梳洗,我要馬上去見爹爹。」她不願再想太多,朝著鳳兒一臉期待地說道:「我要馬上去見爹爹。」

  強烈的渴望與興奮讓夏玉華無法再只是等待,她邊說邊自行動手梳洗,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見到日思夜想的父親。

  鳳兒顯然弄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做了一個多麼可怕而古怪的夢,不過小姐向來任性,什麼事都是想起一齣是一齣的,因此見這會急著說要去見老爺,倒也沒有再如之前那般擔心,而是馬上應聲,利索的替她梳洗起來。

  收拾妥當之後,夏玉華直奔大廳而去,府中一切都熟悉無比,彷彿她原本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一般。一路上,不斷經過的僕人朝她行禮問好,她根本無暇顧及,一口氣提著裙擺小跑直接便來到了前廳。

  她終於停了下來,面前坐在那正朝著她親切無比的笑著的人不正是這世上最疼最愛她的父親嗎?原以為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再見到他,卻沒想到,如今父親竟再次活生生的回到自己身旁。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0

003滿足

  那一生,夏玉華最最後悔的便是父親在世時,從來沒有好好珍惜過這世上最疼愛她的父親,所以一直到死,她內心最大的傷疼並不再是為了那個根本不愛她的人,而是被自己的無知與自私一次又一次傷到的父親。

  當再次看到那個將自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父親時,她的心無法再保持鎮定與堅強。

  「爹爹、爹爹……」她顧不上喘息,顧不上任何的東西,愣了片刻之後便再次抬步,直接撲到了夏冬慶的懷中,又是哭又是笑的緊緊抱著他,激動得無法形容。

  「傻孩子,今日這是怎麼啦?」夏冬慶被自己寶貝女兒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邊緊張的詢問著,邊趕緊拍著女兒的後背安撫著。

  夏玉華此時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在夏冬慶懷中哭著、笑著。見狀,夏冬慶只好先不多問,而是耐心的安慰著。

  好一會兒,夏玉華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終於鬆開了緊緊抱住父親的手,一臉滿足地盯著瞧個不停,如同怎麼看也看不夠一般。

  「好了好了,咱們玉兒總算是停下來了,快些坐下休息一會,瞧這都哭成什麼樣了,爹爹看著都難受。」

  夏冬慶心疼不已,邊說邊將夏玉華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而後又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親自替女兒擦干臉上的眼淚:「傻丫頭,到底出什麼事了?別著急,慢慢說給爹爹聽,爹爹一定幫你解決,絕對不會讓咱玉兒受委屈的,好不好呀?」

  「不,什麼事都沒有,什麼委屈也沒有,玉兒只是看到爹爹太高興了而已。」夏玉華使勁地搖了搖頭,此時此刻能夠再見到父親,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真是個傻丫頭。」夏玉華見狀,寵溺地笑了起來,只當這寶貝女兒又在撒嬌而已:「爹爹這不是天天在家嗎,怎麼弄得跟好幾年沒見過了一般。」

  夏玉華一聽,連忙收攏了些情緒,不再那般激動失常,她不想讓父親太過擔心。許多事情自己心中明白就行了,從現在起,她便要重新開始新的人生,而爹爹與夏家,她也會來好好守護。

  「是女兒不好,昨晚做了個噩夢,這會才恍過神來,倒是讓爹爹擔心了。」她看著夏冬慶微笑著說道:「好爹爹,咱們快去用早膳吧,玉兒餓死了。」

  不知怎麼回事,今日的玉兒總是讓夏冬慶有種怪怪的感覺,雖然剛才又哭又笑還是跟個小孩子一般,可總覺得這丫頭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特別是那臉上的笑,看似還如以前一般活潑,卻總讓他有種難以理解的滄桑感。

  「好好好,咱們趕緊用早膳,一會還得去東興寺,遲了的話可就趕不上端親王府的馬車了,到時沒追到鄭世安那小子,你又得不高興了。」聽女兒說餓了,他不再多想,只當玉兒可能真被昨晚的夢給嚇壞了,邊說邊朝一旁的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布上早膳。

  而夏玉華則不由得愣住了,聽爹爹突然提到鄭世安的名字,她的心如同被人狠狠踩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重生前的種種境遇頓時閃過她的腦海,一陣說不出來的酸楚瞬間在心間擴散了開來。

  見夏玉華神情突變,夏冬慶自是擔心不已,正欲出聲詢問,卻見夏玉華突然出聲道:「爹爹,咱們今日不去東興寺了。」

  「不去了?為什麼呀?」夏冬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那話真是他的寶貝女兒所說的嗎?

  玉兒向來任性,許多事也都是想起一齣是一齣,今日一主意,明日說不定又是一主意,這都不假,可是唯獨有一樣卻是十頭牛也拉不回。那就是她時時掛在嘴裡的安哥哥,只要與鄭世安那小子有關的,說什麼她都不會落下。

  這去東興寺可是玉兒盼了好久的,當時還是她死活硬是讓他拉下這副老臉去跟端親王討了個面子,約好了三月三這日兩家人一起去燒香。當然玉兒為的可不是燒什麼香,最主要的自然還是想藉機親近她的安哥哥。

  這好不容易讓端親王應了下來,並且說好了鄭世安也會去的,可這會的功夫,自家丫頭怎麼可能突然說不去了呢?他寧可相信自己聽錯了,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看到夏冬慶如此驚訝,夏玉華自然明白父親心中的疑惑,她裝做不在意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沒什麼,就是突然不想去了,燒香有什麼好玩的呢,路又遠又累的,還不如待在家裡頭舒服。」

  「可是鄭世安那小子也會去的,你不是要……」

  「他是他,我是我,沒理由他去我就一定得跟著去吧。」

  夏玉華打斷了夏冬慶的話,微微歎了口氣道:「爹爹,以前是玉兒不懂事,成天只會任性妄為、胡攪蠻纏,不僅讓爹爹操碎了心、丟盡了顏面,而且還惹下不少麻煩,憑白讓人厭惡、害人害已。爹爹您放心,以後……」

  她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以後,玉兒再也不會那樣了」

  這一下,夏冬慶更是震驚得無法形容,除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外,如今是連眼睛看到的都無法讓他相信了。

  眼前這個一臉正色、冷靜而沉穩的說著這番話的少女果真是他的女兒嗎?

  「玉兒,你,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愣了好一會,夏冬慶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伸手摸了摸夏玉華的額頭道:「要是哪裡不舒服的話,爹爹現在就讓人去請大夫過來。」

  「爹爹,我沒事,也沒有說胡話。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您也沒聽錯,玉兒真的知道以前做錯了許多,玉兒不想一錯再錯。」夏玉華拉下夏冬慶的手握到自己手中,一臉認真地說道:「玉兒不想再執迷不悟,不想再任性妄為,玉兒只想從此後好好的與爹爹一起過日子,好好的守著咱們這個家,好好的過新的生活。」

  「孩子,你……你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呀。」夏冬慶雖然仍震驚萬分,可心裡頭卻當真欣慰不已。
004一家人

  一直以來,因為夏玉華的娘親走得早,所以夏冬慶是又當爹又當娘,總怕這孩子缺少愛,最後卻實實在在給寵過了頭。

  刁蠻任性倒也罷了,可關鍵是脾氣倔得跟頭牛似的,只要是認定了的事,不論好壞,誰說也不聽,非得達成心願才肯罷休。

  若換成平日裡的一些瑣事也就罷了,可要命的是自打前兩年這丫頭見過鄭世安那小子以後,便一門心思想要嫁給人家。

  他堂堂大將軍王的女兒也不是說沒那資格嫁給端親王家的世子,可問題是鄭世安那小子壓根就不喜歡玉兒,每次見到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跟躲瘟神似的。這樣的女婿,他哪裡放心讓玉兒嫁過去。

  可玉兒這孩子卻偏跟吃了秤砣似的鐵了心,好說歹說,怎麼勸就是不聽。而且不論人家如何嫌棄如何嘲笑,卻依然不捨不棄的死纏爛打,非人家不嫁,否則寧可剪了頭髮出家當姑子。

  他也實在扛不過,最後只得由得她去,甚至沒辦法,時常被逼著給這孩子去製造些與鄭世安見面的機會。

  如今卻突然聽到這孩子說不這般了,這一時間整個人跟做夢似的,當真是完全反應不過來。

  「爹爹,您別怕,我真沒事。只不過昨晚那個噩夢讓我突然想明白了許多東西,腦子開竅了而已。」夏玉華自然能夠體會到父親此時的心情,她微微一笑,安慰著說道:「雖然明白得晚了一點,不過總算還來得及,不是嗎?」

  「是,是來得及,自然來得及。」夏冬慶頓時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激動無比,若不是向來心性堅定,這會只怕早已是老淚縱橫:「咱們玉兒真的長大了,懂事了,爹爹真是高興、高興呀我想,你母親她在天有靈也可以含笑了。」

  「好了爹爹,您別太激動,當心身子,大悲大喜可都是不利於身體的。」夏玉華起身扶著夏冬慶:「早膳都備好了,咱們用膳吧。」

  「好好,都聽咱玉兒的,用膳、用膳。」夏冬慶不住地點頭,任由夏玉華扶著她到一旁的飯桌前坐下。

  夏玉華親手盛了一碗小米粥送到夏冬慶面前,拿起筷子正準備再替父親布膳,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手中的筷子也先停了下來。

  她看了夏冬慶一眼,而後又朝身旁站著服侍的鳳兒說道:「鳳兒,你去把梅姨和二少爺請過來吧,這麼早,他們肯定還沒用膳,我看今日這早膳也夠四個人的,請他們過來,一家人一起吃點吧。」

  鳳兒一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看了一眼也愣住了的老爺,這才連聲稱是,快步退了下去。

  「玉兒,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歡……」夏冬慶的聲音很輕,顯然是有所顧忌。玉兒一向不喜歡阮氏母子,即便是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從不喜歡他當著她的面提起,更別說讓她跟他們一起吃飯什麼的了。

  這話頓時讓夏玉華心裡一酸,她清楚地記得,自打父親去世之後,在她還沒有被鄭世安軟禁起來的時候,沒有哪個親戚去看過她一眼,卻唯獨這個一向被她不待見,甚至經常惡意仇視的姨娘帶著成孝去看過她幾次。

  母親死後,父親便只納了阮梅這一房妾氏,怕她不高興,一直到阮氏生了孩子也都沒有將她扶正。至今成孝都還背著個庶子的身份,哪怕夏家就他那一個兒子。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阮氏是個壞女人,所謂的溫柔善良都只不過是裝出來騙人的,可直到最後父親死了、夏家落魄後她才真正明白,誰好誰壞。

  她還記得最後一次阮氏帶著成孝去看她,見她日子過得竟那般淒涼,當時便哭得傷心不已,直道若是冬慶在,定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委屈。最後走時,原本生活就已經捉襟見肘的阮氏,竟然還硬塞給她一小袋碎銀子,說是再怎麼樣,多兩個錢防身總會好一些。

  那一世,她是瞎了眼,是非黑白就是看不明白,可這一世,她清楚一切,自然不會再去辜負那些個真正對她好的人。

  「爹爹,玉兒以前不懂事,總是讓您為難。成孝畢竟是我的親弟弟,梅姨這麼多年也不容易,日後咱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吧,玉兒不會再蠻不講理了。」

  她真心實意地說著,臉上閃動著釋懷的笑容。她要改變命運,自己做錯的自然得改過來,至於別人做錯的,日後也得一一討回來!夏冬慶聽後,更是欣慰無比,他滿是感慨地點了點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中卻已閃動著淚光。這一下,他是真的相信,自己的女兒的的確確與以前不同了。

  阮氏與現在才七歲的兒子夏成孝很快便過來了,夏成孝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除了很是奇怪地偷偷打量著夏玉華以外,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在他看來,這個姐姐向來便是不喜歡他的,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不說,平日更是沒在一張桌子上吃過一回飯,而今日卻是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叫他們過來一起用膳了。

  相對於孩子,阮氏則明顯顯得激動不已,一直到聽見夏玉華喚她梅姨,而後坐下一起開始吃了好一會東西之後,都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梅姨,您別光喝粥呀。」夏玉華見狀,夾起一條春捲送到阮氏的碗中:「這個味道不錯,您也嘗嘗。」

  「好,好。」阮氏更是激動,連手都有些微微的抖動,不知所措的看了夏冬慶一眼,見他溫和含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有了些真實感,趕緊低頭夾起那根春捲一口便塞進了嘴,眼中卻是閃過點點淚光。

  「成孝也多吃點,吃多些才能長得更高更壯哦。」夏玉華自是看到了阮氏眼中的淚光,她心中也是一陣動容,怕一下子讓阮氏太過不習慣,所以便轉移視線與坐在旁邊的弟弟說起了話來。

  夏成孝自然沒有阮氏這般拘束,孩子天生的敏感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姐姐的確是真心真意的在跟他說話交流,因此這話跟珠子似的蹦了出來,滿滿的帶著開心。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自然了不少,也慢慢溫馨了起來,而小孩子最是容易放得開,見姐姐似乎開始喜歡自己,夏成孝的話也慢慢多了起來,一時間廳裡的歡笑聲也漸漸響起。

  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之際,卻見有侍從從外頭走了進來稟報。

  「老爺,端親王府的鄭世子來了,說是端親王府已經準備好出發去東興寺了,端親王讓世子過來問問老爺怎麼還沒過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1


005全然不同

  聽說鄭世安竟然親自過來了,夏冬慶頓時有些為難,雖然玉兒一改初衷實在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東興寺一行畢竟是他好說歹說拉著端親王去的,如今突然不去了,那豈不是讓人家以為自己是在成心耍人嗎?

  夏玉華見狀,自然明白了父親想些什麼,暗自思索了一會,倒是覺得沒必要因為鄭世安而令父親為難,畢竟就算今日不見,日後也總免不了要打照面。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所應該做的是學會正確面對處理,而並非一味逃避。

  片刻之後,夏玉華便主動提議帶上梅姨與成孝,一家人一起去東興寺,就當是陪她去給菩薩上香,多謝菩薩及時的點醒了她,讓菩薩保佑她們一家人從此平安幸福。

  夏冬慶見夏玉華竟然如此懂事,心中又是一陣動容,連道是得親自去向菩薩上香還願,而梅姨母子一聽這次要帶上她們一起,亦是高興不已。見時候不早了,亦不適合再耽擱下去,因此幾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發。

  而此時鄭世安顯然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坐在那裡,手中不住的轉動著茶杯蓋,滿臉都是不快。如果不是礙著父親的命令,他是根本不會主動踏入夏家半步。

  一想到那個討厭的面孔很快便要出現在他面前,還有纏著他沒完沒了的,鄭世安不知有多麼的噁心,好在父王已經答應他日後再也不會應承夏家這般無聊的事情,因此這次他也只當是行善積德了。

  只不過這一次,事情卻很是出乎意外,鄭世安終於見到了夏冬慶帶著家人一併出來了,而那個一向見到他便會不顧場合、不顧一切朝著他撲過來的夏玉華,今日卻並沒有做出如同以往一般的舉動。她雖然不時地看著自己,但神情平靜,目光更是如同陌生人一般保持著應有的距離與疏離。

  這樣的夏玉華,鄭世安還是頭一次見到,一時間反倒有些不習慣起來,心中暗自猜測今日夏玉華是不是病了,或者又在耍著什麼心眼,以至於連夏冬慶跟他說話都差點沒注意到。

  夏玉華靜靜的站在一旁,神情無悲無喜。其實,還沒進花廳前,看到鄭世安的身影時她的確內心激奮無比,甚至於險些沒控制住,差點撞上了走在前頭的梅姨。

  不過讓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卻是,就在對上鄭世安目光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卻出奇的平靜了下來。鄭世安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厭惡與憎恨瞬間讓她清醒無比,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改變過分毫,他一直都是那樣的厭惡她,從認識到她死,從沒變過。

  其實這樣的眼神,在被軟禁的那些年裡,她已然變得不再在意,而當初對他那種瘋狂的情愛亦早已不知何時被這樣的眼神一點點吞噬乾淨,不復存在。她知道,她早已經對他心死,早已不再愛他,而以往的那些傷痛與悲絕只不過是偏執的不甘罷了。

  如今再看到這樣厭惡與憎恨她的眼神,她突然覺得十分可笑。當年的自己真的膚淺到了極致,竟然會那般瘋狂的愛上一個僅僅只是因為不喜歡她的死纏爛打,而如此厭惡憎惡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男人。

  想到他明知自己被人陷害,還將她不管不問的軟禁在那破院子裡那麼多年,一直到死亦沒有再來看過她一眼,她更是對他的絕情與冷漠感到不恥,即使真的是自己有錯有先,可這樣的男人,卻絲毫不值得她那般死心塌地的愛他。

  偶爾側目一瞥,看到夏玉華眼睛,鄭世安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真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些問題,剛才他竟然從夏玉華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鄙夷。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轉達將軍的意思。」他朝夏冬慶拱了拱手,夏冬慶說了為趕時間不再去端親王府一併出發,到了東興寺再匯合,那麼他自然得快些騎馬回去覆信,免得耽誤了時間。

  轉身走了兩步,鄭世安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不怎麼耐煩地朝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夏玉華問道:「你是跟我騎馬先行,還是……」

  話還沒說完,卻聽夏玉華平靜而果斷的回答道:「有勞世子,我自是跟家人一併坐車。」

  聽到夏玉華的回覆,鄭世安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顯然沒料到這丫頭竟然跟吃錯了藥似的,話都沒聽完便直接回絕。他還從沒如此丟臉過,倒也怪他自己今日腦袋糊了,沒事竟鬼使神差的問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先行,實在是撞鬼了。「隨便你。」他語氣不善的扔下一句,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看那樣子顯然是生氣了。

  一時間,夏冬慶自是看得有些稀裡糊塗的,原先只道玉兒這丫頭突然轉了性,卻沒想到端親王家這小子竟也有些不太正常。往日裡瞧著玉華跟躲瘟神似的,今日竟破天荒的在女兒跟前碰了軟釘子惱火離開。

  「走吧爹爹,馬車已經在外頭等了好久了。」見狀,夏玉華稍微提醒了一句,神情平靜,如同剛才什麼事也沒有,什麼人也沒見過一般。

  夏冬慶這下子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如今玉兒果真是完全想明白了,也放下了,一會到了寺裡頭,他一定要多燒點香、多捐點香油錢好好謝謝菩薩才行。

  東興寺就在城郊,並不算遠,因此沒多久便到了,去到的時候,端親王府的人已經到了,留了個奴才在那裡等著給夏府的人傳話,其他人都已經先行入寺燒香去了。

  今日來的人卻也不算多,但因為是皇家寺院,因此來的人非尊即貴,身份都不低,光看外頭那一排排顯赫的馬車便瞧得明白。

  進去沒一會,夏玉華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叫她的名字,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朝滿面嬌笑地朝自己走來。

  果然是她那個上輩子自己曾經認為最好的閨中姐妹,而實際上惡毒陰險、恨不得自己死的陸無雙。

  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嘲笑,從前怎麼一直都不會覺得奇怪,只要有鄭世安出現的地方,為何總能無比巧合的碰到陸無雙,而現在她完全明白,這一切並非巧合,而是必然,精心設計後的必然。
006疏離

  夏玉華定定地望著陸無雙,竟發現上一輩子自己那麼多年都沒有仔細端詳過這張臉。當盲目蒙蔽住雙眼後,一切看到的聽到的竟都那般的不真實。

  她曾經將陸無雙當成最好的姐妹朋友,從沒有懷疑過好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有半絲不良的居心。陸無雙總是替她出謀劃策,即使所有的人都嘲諷她的時候,卻依然在身旁支持著自己,那個時候,她覺得這世上只有陸無雙才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人,也只有陸無比才是真心懂她、為她好的人。

  在她的心中,這個好姐妹毫無缺點,善良而體貼、溫柔而純真,能夠交到這樣的朋友,是她這一輩子的福氣。

  可真相總是那般的殘忍,直到那個被自己認為完美無缺的大好人顯露出真面目的時候,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的愚蠢。她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瞎了眼,連那麼虛偽的嘴臉竟然都看不明白。不過,怎麼都好,這一世,她再也不可能被陸無雙的花言巧語、虛偽面目所蒙蔽「玉華,你怎麼啦,怎麼這樣瞧著我?」陸無雙在夏玉華面前停了下來,很是奇怪今日這臭丫頭的反應,若是換成平時,只消看到自己,早就興奮地跑過來拉著她又說又笑的了。

  夏玉華終於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說實話,單論容貌,陸無雙的確長得極美,眉眼含情、唇齒帶笑,什麼時候瞧著都柔情似水,讓人忍不住心神蕩漾。特別是那雙媚眼,如同會說話似的,怪不得連鄭世安那般挑剔的性子也會對陸無雙頗感興趣。

  「以前不曾細看過,原來無雙姐姐竟生得如此美,怪不得那麼多少年才俊都對你愛慕有加。」夏玉華出奇的平靜,嘴角竟然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先前也曾想過再次見到陸無雙時自己會有怎樣的反應,衝上去直接將她打一頓,還是痛快的臭罵一頓從此絕交?不過,到這個時候她卻無比的清醒,那樣的行為都不過是幼稚的表現。

  她不再是以前的夏玉華,不是喜怒全都掛在臉上的小孩子,如果連這一點她都無法做到,那麼這一世的重生只會毫無意義。她要做的並不僅僅只是洩恨,更重要的是要改變命運,開啟新的人生。唯有做到這些,她的重生才有意義。

  聽到夏玉華的誇贊,陸無雙嬌柔一笑,伸手拉著夏玉華道:「就你嘴甜,成天說這些好聽的哄我開心。今日還真是巧,沒想到出來上香也能碰到你,走,咱們一起後院玩玩,那裡的桃花全開了,可漂亮啦?」

  陸無雙是左相之女,雖說不是嫡出,不過卻因為陸家就這麼個女兒,姿色才藝又十分出挑,因此陸相對這個女兒極其喜愛,自小便由嫡母親自養著,在家中的地位卻也算得上是掌上明珠了。

  這京城裡頭凡是有些身份的世家子弟倒是無人不知陸家出了個無雙,愛慕者自然不在少數,當然,無雙還有個要好的姐妹同樣名聲顯赫,只不過出的可不是什麼好名。這些人一提起夏玉華來,個個皆都一臉的嫌棄,私底下都將嘲笑這世上竟有如此沒臉沒皮、恬不知恥的女子。

  而人們更是好奇,為何兩個如此雲泥之別的女子竟然能夠成為閨中密友,更有人感慨能夠容忍夏玉華這種人,可見陸無雙的心性是多麼的純良。因此這般一對比,一個愈發的被人們所不恥,而另一個則更是美名遠播。

  夏玉華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從陸無雙手裡掙了出來,裝做理了理額頭的髮絲:「我才剛來,還沒進去上香呢,無雙姐姐自己先去玩吧。」

  「上什麼香呀,你就裝吧,平日來這哪見過你燒香的。」陸無雙朝前邊瞧了瞧,而後小聲地對夏玉華說道:「你爹爹今日怎麼把那兩母子也帶來了?你還是跟我去玩吧,省得看著他們鬧心。」

  這會功夫,梅姨與夏成孝正在不遠處等著夏玉華,她們頭一次來這裡,也不熟悉,而夏冬慶則是一下車便碰到了不少的熟人,正忙著跟人說話打招呼,一時間倒是沒留意這邊。

  「是我讓她們跟著來的,不過是一起上個香也沒什麼鬧心的。」夏玉華不想再與陸無雙多待,徑直說道:「她們頭一次來,爹爹又沒工夫照應她們,我得過去了。」

  說著,她轉身便準備離開,陸無雙見狀,頓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愣在原地,如同不認識一般盯著夏玉華的背影,說不出來的奇怪。

  片刻之後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說道:「玉華,剛才我好像看到鄭世安了,看他好像已經上完香了,這會應該去了後院桃花林那邊了,你就不想去找他玩嗎?」

  「姐姐想去就去吧,時候不早了,我真得去上香了。」

  夏玉華沒有停下,轉而徑直朝一旁等候的梅姨笑了笑,而後又朝夏成孝招了招手:「成孝等急了吧,姐姐這就帶你去上香。」

  一旁的夏冬慶聽到夏玉華的聲音,也連忙匆匆與人道別,很快這一家四口便有說有笑的朝寺院正殿方向走去。

  「真是奇了怪了,今日這夏大小姐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望著漸漸走遠的夏玉華等人,陸無雙身旁的丫鬟春喜很是不解地朝自家小姐說道:「平時提都不曾見她提過那對母子,今日竟然還有說有笑的,真是不可思議。

  陸無雙亦是滿臉疑惑,雖然剛才夏玉華依舊姐姐姐姐的叫她,可那語氣卻生疏得很,如同應酬一般,更離奇的是,當她提到鄭世安在桃花林時,夏玉華竟然跟沒聽到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若是換成以前,早就連蹦帶跳的拉著她去找鄭世安了,哪有可能這般。

  「八成又在玩什麼心眼吧,這大小姐的性格向來如此,想起一齣是一齣的,誰知道今日又想出什麼花招來了。」陸無雙不屑地哼了一聲:「算了,別理她了,等著看吧,一會她準會跑去纏世子的,這種人裝不了多久的。」

  陸無雙說罷,徑直抬步朝後院方向走去,那臭丫頭這會不去更好,省得總礙手礙腳的,還真以為誰愛跟她玩似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2

007奇遇

  夏玉華沒有再理會陸無雙,徑直與家人一併去正殿上香拜佛,這會正殿裡頭的人已經不多,進去之後也無需等候,直接便輪到了他們。

  等夏冬慶、阮氏拜完之後,夏玉華這才異常虔誠的叩拜、上香並且添了不少的香油錢。只不過這一回她卻並沒有再如以前一般求籤之類的,因為她心中清楚,日後她的命運更主要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完香後,按習慣她們一會還會在寺裡用上一頓齋飯,離用齋的時候還早,所以除了年紀大些的會去茶室喝茶休息等候之外,其他年輕人一般都會邀伴去寺內其他各處走走玩玩。

  東興寺裡頭的風景不錯,特別是後院的桃花林,如今這個季節開得格外的醉人。因此許多年輕的官家子弟大多都是衝著賞花而來。

  夏玉華不想去茶室那邊,因為那裡會碰到好些認識的長輩,特別是端親王等人也在,因此跟父親說了一聲,便帶著鳳兒去寺裡頭其他地方轉轉。

  桃花林那邊她自然也不想去,不僅僅是因為知道鄭世安與陸無雙在,更主要的是這會那裡人特別多,而她現在卻早已經不喜歡那種太過熱鬧的地方。

  「鳳兒,你自個去玩吧,我想一個人走走。」沒有讓鳳兒跟著,她慢慢往寺裡頭清靜的地方走去。

  這東興寺原本便是個千年古寺,有著不少珍貴的石刻與彩繪,無需刻意尋找,只這麼隨著一處慢慢邊走邊看便已經是目不暇接。許是前世經歷了太多,這一世對於佛,夏玉華有了更多的領悟與虔誠。

  邊走邊看邊沉澱著內心各種各樣的思緒,在寧靜的古寺之內,冥冥之中如同有種力量一般讓她的內心愈發的歸於平靜。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一處小院門前,從外面看不出這小院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吸引力無聲的牽引著夏玉華往裡走。

  素樸的院子裡除了最常見不過的花木以外,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這裡頭的祥和卻比先前一路走來的任何地方都讓人覺得更加舒服。

  側目之間,她看到有人正盤坐在院角的樟樹底下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輕輕往裡又走了幾步,卻發現竟是十分年輕的僧人正用心的雕刻著手中一枚半大不小的快要雕刻完畢的漂亮石頭,而這僧人旁邊的地上還擺放了不少這樣的沒有雕刻過的原料石頭。

  「不去後院的桃花林遊玩,卻到這麼個清冷的小院裡來,倒是許久不曾碰到這樣的女施主了。」那僧人並沒抬頭,但卻對這院子裡的一切了若指掌,夏玉華的到來似乎並沒有讓他有任何的不同,依舊十分用心的雕刻著手中的東西。

  「信女魯莽,未曾得到允許便私自入內,還請小師父見諒。」夏玉華心知佛門之地最講清靜,許多地方沒有允許都不准隨意出入,這裡雖然並沒有標明不准入內,但是卻也並不是遊玩觀賞的範圍,因此自是連聲道歉。

  聽到夏玉華的話,那僧人這才暫時停下手頭的活,抬眼看了過來,笑著說道:「小師父?貧僧不小了,若是沒記錯的話,如今已是八十有五了。」

  這一下,夏玉華頓時驚訝無比,眼前的僧人明明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可他竟然說自己有八十多了,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

  正欲出聲,卻聽那僧人繼續笑著說道:「施主又何需置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又豈是眼睛所看到的這般簡單。貧僧並非看上去的二十好幾,而施主也非旁人眼中的十四五歲,冥冥之中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又何必過多的去執著?」

  這話一出,夏玉華更是震驚得無法形容,這僧人的意思分明便是在暗指她重生一事,這實在是太讓人覺得可怕,一個素未謀面的僧人竟然一語便能道破她的秘密。

  見夏玉華臉色蒼白,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僧人依舊面帶笑容,從容而道:「施主不必驚慌,貧僧與施主有師徒之緣,但卻亦只有這一面之緣。望施主日後多行善念,造福蒼生,也不枉這一世的新生。」

  僧人的話如同清心咒一般,頓時讓夏玉華整個人靜下心來,不再驚慌擔憂,不再忐忑不安。只是一面之緣尚且明白,這師徒之緣又從何說起?

  「大師慧眼明鏡,信女願聽勸告,日後定當多行善事。」夏玉華雙手合一,舉於胸前,虔誠問道:「只是信女愚笨,不明白大師所說的師徒之緣到底是何意思,還請大師明示。」

  難不成,還要她剪了頭髮歸依佛門不成?可即使如此,這東興寺可是不收女僧才對呀。夏玉華的確想不明白,而這一天接連發生了這麼多離奇之事,更是讓她不得不相信普天之下真可謂無奇不有。

  僧人自然明白夏玉華的疑惑,卻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從身旁那一堆大小形態不一的石頭裡頭挑出了一塊個頭最小,差不多只有半個巴掌大的普通小石塊遞給夏玉華道:「這個給你,你好好保管,日後自然便會明白一切。」

  夏玉華雖依舊一頭霧水,可是卻半點也沒有懷疑,十分恭敬地雙手接了過來:「多謝師父」

  見狀,僧人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看著夏玉華:「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亦不要再來這裡找我。回去吧,你的家人正在四處找你。」

  說罷,僧人便不再言語,徑直拿起刻刀繼續雕刻著手中即將完成的石刻,而他每多刻一刀,那塊石頭便愈發的變得閃亮,夏玉華眨了眨眼,發現他手中的石塊似乎正在慢慢的脫變,漸漸顯露出玉石才有的光芒。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手中不起眼的石塊,片刻之後也不再多想,將其小心收入懷中,而後朝那僧人鄭重地行了一禮,這才退下離開。

  出去後往回走,沒走一會,卻見到鳳兒朝著自己這邊快速走來,見到她,連忙上前高興地說道:「小姐,原來您在這裡,差不多到用齋的時候了,老爺讓奴婢找您過去,咱們快走吧。」

  夏玉華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帶著鳳兒往齋堂的方向而去。

  剛剛拐出長廊不久,卻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不必回頭,她便知道又是那陸無雙。

  那聲音一連叫了兩三回,夏玉華倒是不好裝做沒聽見,停了下來扭頭一看,卻見陸無雙正朝她這邊走來,陸無雙的身旁還有好幾位王孫公子,而鄭世安亦在其中,顯得那般的突出。
008應對

  夏玉華頓時默然,眼前這樣的陣勢相當的熟悉,熟悉得讓她有些麻木。即使再多的貴公子圍在鄭世安身旁,但第一眼望去最引人注目的永遠都只是他。所不同的是,以往那個離他最近、纏得他最緊的人絕對是她自己。

  她不得不承認,比起自己,陸無雙站在鄭世安身旁要相配得多,一個是少年才俊,一個是名門閏秀,只看表象著實是男才女貌,格外養眼。看到這一幕,她突然明白陸無雙為何會那般恨她,因為在陸無雙看來,她這個原本連情敵資格都夠沒有的人卻偏偏奪去了陸無雙覺得應該得到的一切。

  「玉華,你想什麼呀,叫你好幾聲才聽到。」陸無雙笑瞇瞇的朝夏玉華說著,不過卻並沒有再往她那邊走,只是邊說招著手示意她過去。

  原本夏玉華便不想理會陸無雙,再加上還有好些人在那,因此只是微微朝她點了點頭,而後便準備自行離開。

  陸玉華見狀,連忙又道:「玉華等等,你這麼急做什麼去,沒看到世子還有其他公子也在這裡嗎?」

  夏玉華只得收住了腳步,淡淡地說道:「我出來好一會了,怕家人等得急,得先走了。」

  說完,也不再理對面那些個一臉目瞪口呆的男男女女,徑直轉身離去。

  「咦,這是夏家大小姐嗎?今個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向最喜歡往世子身旁黏的夏大小姐怎麼改性了?」

  「就是,不會是中邪了吧,要麼一準就是腦子燒壞了。」

  「轉什麼性,依我看還是那個鬼樣,一點規矩也沒有,扭頭就走?真以為有個大將軍王的父親就了不起了嗎,瞧那橫樣,根本就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

  身後不時傳來那些人肆無忌憚的嘲諷與訓斥的聲音,夏玉華絲毫不在意,這樣的冷嘲熱諷,上一輩子她聽得太多,別人說什麼她早已不在意,更不會再為這些而做出任何不理智不值得的事情來。

  「好了,好啦,你們就別再說了。」待夏玉華完全走遠後,陸無雙這才一臉委屈地說道:「玉華不是你們說的這樣,先前我見她時還好好的,興許是有什麼心事吧,否則的話她是不可能不理我的。」

  聽到夏玉華的話,一名白衣公子笑著地說道:「無雙就別難過了,那大小姐今日可是連咱們的世子都沒多瞧一眼,不搭理你又算得了什麼?也就是你掏心掏肺的將這種人當成朋友,她呀,壓根就沒將你放在心上過。」

  見狀,陸無雙朝一旁一直沒說話,板著一張臉的鄭世安看去,頗為小心地說道:「也許玉華是知道世子不喜歡她那般黏人的方式,所以今日特意換了種別的……」

  她故意沒有將話說完,可這話說不說完眾人卻全已然明白,連聲起鬨笑了起來,只道夏玉華還真是用心良苦,欲擒故縱的招都使了出來,估計著要是再不行,怕是直接要逼婚了。

  鄭世安心裡頭原本還真是別扭得緊,今日一早在夏家,夏玉華的反常讓他頗為沒面子,而剛才又見她連看都沒怎麼多看他一眼,更是心裡頭窩著一股無名之火。

  如今聽到這話,倒是不由得暢快了不少,他頓時覺得這些人說得極在理,以那臭丫頭的性子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老實,指不定又是在耍什麼花樣。看來這次肯定又找了什麼高人指點,否則就憑這臭丫頭是絕對想不出這種上得了枱面的招術來。

  但願那臭丫頭裝久一點,最好一輩子都這麼裝著別來煩他,那他可真得時時來這裡虔誠的燒高香了。

  「笑笑笑,笑夠了沒有?總提她做什麼,你們還嫌那臭丫頭不夠煩嗎。」他陰著臉突然扔了這麼一句出來,而後徑直甩袖離開,不再理會身後那一群狐朋狗友。

  雖然他並不喜歡夏玉華,甚至無比的討厭,可並不代表可以隨意讓其他人拿那個臭丫頭來開他的涮。

  見狀,眾人頓時才發現似乎是有些過頭了,本來是嘲弄一番夏玉華,卻差點忘記了鄭世安最是討厭那女人,剛剛那些話多少也是有些涉及到了鄭世安身上,因此世子不悅卻也是情理之中。

  「好了好了,都趕緊走吧,估計著齋飯都準備好了。」陸無雙連忙小聲的朝眾人說著,一副都別再生事的模樣,而後率先快步朝鄭世安追了上去。

  用完齋飯後,眾人紛紛各自啟程回家,夏玉華只是禮節性的跟隨夏冬慶去給端親王夫婦打了個招乎,道了個別,而後便上車了。

  她沒有再見到鄭世安,亦沒有看到陸無雙,想來這兩人此刻肯定是在一起的,不過這些卻與她並無關係,如此一來倒是連表面的客套都可以省了,何樂而不為。

  上一輩子,陸無雙便是怨恨自己壞了她的好事,所以才總是千方百計的針對自己,這一世夏玉華倒還真想看看,沒有自己的爭奪,陸無雙就一定能夠得到想要的一切嗎?

  想到這,她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那樣心思狠毒的女子,縱使得到了想要的名份地位,但卻一定得不到真正的幸福。老天最終一定是公平的,總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看清那副漂亮臉蛋下的心腸,而陸無雙若不知悔改的話,終究也會為所做過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回家後,夏玉華又與家人聚了一會,之後這才帶著鳳兒回房休息。坐下喝了一杯熱茶後,她便說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將鳳兒給打發出去了。

  等風兒走後,她這才從懷中取出先前那位僧人送給她的石頭,仔細打量。

  如果沒有經歷重生這樣的事情,或許她根本不會相信今日那僧人的話,甚至還會覺得自己是碰到了個瘋子。可現在,她絲毫不懷疑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只不過卻是一時間無法看明白這塊石頭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值得那神密的高僧如此重視的叮囑自己小心保管。

  一連看了好久,她卻依舊沒有看出半點端倪,從外表來看就是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根本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正打算不再去刻意研究,收回目光之際,忽然她猛的一陣頭暈,而後看到原本毫無異樣的石頭竟然發出一道極其炫目的光芒。

  她突然想起這樣的光芒在哪裡見到過,不是其他什麼地方,就是在即將離開那個神秘的園子時,高僧手中即將雕刻好的石頭最後發出的便是這樣的光芒。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2

009學醫

  夏玉華大吃一驚,目光死死的盯著手中的石頭,雖然光線有些刺眼,可她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就在眨眼的瞬間會錯過什麼奇跡似的。

  可好半天,那石頭卻並沒有再發生什麼讓人期待的變化,反倒是那光芒漸漸退了去,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再次變成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頭。

  夏玉華頓時有點失望,不過又一想,既然那大師說讓她好好保管,肯定是有什麼玄機的,還是別太過心急,先好好的收起來吧。

  想到這,她也沒有再多為這事操心,腦袋裡轉而整理起了今日所經歷的一切。算算時間,離自己、父親與夏家的命運出現決定性地轉折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裡,她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與鄭世安的婚事倒不算難,相信沒有她的強迫,任何人都不會多事提出讓鄭世安娶她這樣的事來。只要不嫁給鄭世安,她相信應該不會再經歷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所以,現在她所要做的是改變父親以及整個夏家的命運。

  兩世為人,夏玉華心中也早已經清楚,上一世父親的死雖然與她有著直接的關聯,可是卻並不是唯一的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為功高蓋主,才會引來君主猜忌,引來這場殺身之禍,而她只不過是加速了這場禍事的到來罷了。

  而與此同時,父親的命運毫無懸念的會再次影響到這一世她與整個夏家的命運,所以,不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父親平安度過這一劫,她要改變命運,讓身旁的親人還有自己都開啟一個全新的人生。

  她細細的回憶著前世一點一滴,尋找著與父親命運息息相關的人與事,除了她這個不孝女不斷製造禍端加劇著父親的厄運以外,果然還發現了許多以前從未留意過的的細節。

  良久,她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好吧,上一輩子,自己的錯要改,別人的錯也要討回,如此,她才能夠真正的改寫命運。

  一連幾天,夏玉華都安安靜靜的待在家中,並沒有如以往一般成天往外鑽,夏冬慶雖然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可是卻總算是徹底相信自己女兒已經完全轉性的事實。又試探性的跟她提了一下將陸氏扶正的事,最後夏玉華竟說擇日不如撞日,當下便讓他將這事給確定了下來。

  如此一來,阮氏便正式成了夏家的女主人,而成孝也成了名正言順的正室長子,夏冬慶雖然並沒有操辦,可消息卻還是很快傳了出去,在各個權貴之間傳了開來。

  當然,各種說辭卻是並不一致,但對於夏玉華來說卻絲毫不在意。

  她這些天忙著在自己住的房間避了間小書屋出來,讓人蒐羅了一大堆的書,成天寫寫畫畫的忙得很,就連鳳兒也弄不清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好在,夏冬慶並不會去約束,對於他來說,現在夏玉華怎麼看怎麼做都是長進。

  今日一早,夏玉華去給夏冬慶與陸氏請安,一進去便正好聽夏冬慶跟阮氏在商量著什麼。見夏玉華來了,兩人連忙不再交談,笑著讓她過去坐下。

  「爹爹與梅姨是不是商量著要給玉兒再請先生教習一事?」夏玉華進來的時候似乎聽到了夏冬慶說到了先生的字眼。雖然阮氏已經是夏玉華名義上的母親,不過她還是不習慣改口稱,而阮氏顯然也並不在意這些,能夠得到夏玉華的首肯,已是無比的開懷。

  如果夏玉華沒記錯的話,先前父親特意為她請來的幾個負責教習琴棋書畫的先生都早已被她給惡意刁難,活活氣走了。估計著父親是看她如今脾氣性情比以前好多了,這才想著重新給她找先生補補。

  說來,上一輩子的夏玉華還真是一無長處,琴棋書畫樣樣不精,所有的精力都放到鄭世安身上去了,根本就沒有心思學任何東西。

  倒是後來幾年禁閉在那小院子,為了不讓自己瘋掉,她才想起找些事情打發日子。找遍了整個院子最後只找到了幾本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翻出來的醫書,實在閒得發瘋,卻也只好一字一字的開始看。

  倒是沒想到,幾年下來,那幾本醫書竟然被她給看了個倒背如流,以至到後來,自己與鳳兒病了卻也能夠簡單的列方子,只不過是一藥難求罷了。

  除了那幾本被她翻得快要爛掉的醫書以外,還有一根鳳兒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洞簫,幾年下來,沒有教習竟然也能夠吹奏出還算入耳的旋律。

  說來,原本夏玉華是個挺聰明的人,只不過一直沒有將聰明勁用到正確的地方,成天光想著鄭世安的事情去了,哪裡還有閒工夫擺弄這些東西,如今倒是醒悟了,卻也想著的確得踏踏實實的學點東西,莫再那般一無事處,走到哪都讓人瞧不起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略微有些猶豫,而後點了點頭道:「為父見你如今性情大好,耐心也比以前強得多,正想著是不是得重新給你找先生教習一下,女兒家要懂的東西總歸還是要會一些的。」

  他邊說邊看著夏玉華,見其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便又繼續說道:「剛才正跟你梅姨商量來著,你梅姨的意思是讓我先問問你的意思,想學點什麼,找何人教習之類的,她怕我一下子把你給逼得太緊了,說還是以你自己的意思為主。」

  聽到這些,夏玉華不由得朝一旁的阮氏感激地笑了笑,她自小便沒有母親,如今得了個這般貼心,這般替她著想的繼母,卻也算是一種額外的補償了。

  阮氏見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回了笑,不過比起第一天受到夏玉華的優待來說,卻已經安心了不少。她向來覺得玉華這孩子並不壞,只不過是任性了一些,再加上母親死得早,沒有人正面引導,所以才難免霸道了一些。如今好了,這孩子長大懂事了,更是不由得惹人疼愛。

  「既然爹爹與梅姨說到這個,正好玉華便借這個機會將心中的想法說一下。」夏玉華見狀也不多繞,徑直說道:「爹爹,我想學醫。」
010說服

  學醫?

  這話一出,頓時如同一向風平浪靜的池子裡突然被扔入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夏冬慶哪裡想得到夏玉華竟然會想到去學醫,畢竟一個女孩子家的,再加上現在這個年紀以及夏家的身份,怎麼也無法聯繫到學醫上來呀。

  而阮氏也是吃驚不已,不過卻比夏冬慶明顯要好得多,她壓了壓了夏冬慶忍不住想要站起來的身子,朝夏玉華說道:「玉兒,你怎麼突然想起學醫來了?」

  夏玉華知道不單單是詢問的阮氏,怕是夏冬慶更加好奇當中的原因,因此解釋道:「玉兒知道女兒家自然是學些琴棋書畫或者女紅之類的比較好,只不過,一來對這些的確沒有太大的興趣,二來這些天偶爾看了一本醫書,也不知怎麼的便有些入了迷,玉兒想,學些醫術總歸也是好的,畢竟是人都會有個三病兩痛的,自己會的話,心中有底,卻也是好的。」

  「可是,你都這般大了,又沒有任何的底子,學醫可不比其他,不是鬧著玩的事。」夏冬慶馬上接過話道:「再說,那些東西又枯燥又無趣,為父是怕你吃不了那種苦。」

  「爹爹只管放心,這一回,玉兒定會好好去學,還請爹爹相信玉兒這一回吧。」夏玉華一臉認真地說著,眼中是無比的堅定與自信。

  這些天,她想得很清楚,也知道,日後自己所學的醫術能夠對改變父親及自身的命運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所以她才會下定決心好好去學。枯燥算什麼,吃苦算什麼,相較於她心中所想要的東西,這一切都毫不足道。

  見狀,夏冬慶卻是遲疑了起來,看夏玉華這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卻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有了如此大的決心。

  原本學醫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只是還從沒有過像他們家這種出身的孩子主動去學這些,更何況玉華還是個女孩子,夏冬慶倒是並不擔心夏太華能夠學成什麼樣,反正這個家也不需要這孩子用醫術來養家糊口。說來自然還是更擔心這事一旦傳出,怕是外頭的風言風語更不曉得如何說道他這個寶貝女兒了。

  「老爺,孩子想學就讓她去學吧。」阮氏倒是對夏冬慶十分了解,一下子猜到了他所猶豫的真正原因,她輕聲勸道:「孩子願意學東西,這總歸是好事,至於到時外頭人怎麼說怎麼看,咱們別搭理,莫放在心上便是。日子久了,那些說三道四的總是會看到玉兒的好的。」

  這一句倒是恰如其分的說到了夏冬慶的心坎上,他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個理,左右玉華的名聲再壞也不過以前那樣了,眼下再怎麼樣做的也是正經事,久了,長眼睛的自然會看到的,卻也是沒必要多去在意那些閒言閒語什麼的。

  以前玉華那般任性胡為他都認了,如今這般懂事上進,他又怎麼能夠讓這孩子失望呢。

  「既如此,你便學吧,為父親自替你物色一個好的師傅便是。」夏冬慶終於答應了,比起以前縱容這個孩子的胡作非為,現在的這決定實在是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

  一旁的阮氏見狀,也不由得衝著夏玉華高興地笑了笑,如此一來倒也是好,玉華能夠做喜歡做的事,夫君也可以安心省心,可不是好事一樁嗎。

  只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如他們所料一般高興地結束這個話題,反倒再次出人意料地說道:「爹爹不必再費心物色了,玉兒已經想好了要拜何人為師,此事讓玉兒自己去辦妥便行了。」

  夏玉華超乎尋常的沉穩與認真,再次讓夏冬慶與阮氏吃了一驚,這孩子以前倒也是個性十足,自己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今日雖然也是這般,但一看就知道明顯的多了十分的思考與認真,並非以往那種沒頭沒腦的衝動。

  「那玉兒想要拜何人為師?」夏冬慶下意識的順著夏玉華的話問了起來,頭一次那般認真的傾聽著、商量著。

  「歐陽寧。」夏玉華不輕不重的從嘴裡吐出了三個字,神情自若。

  「什麼?歐陽寧?」夏冬慶這回可是再也坐不住了,邊說邊直接起身走到夏玉華身旁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玉兒可知這歐陽寧是什麼人?」

  夏玉華見狀,笑著起身去扶夏冬慶:「爹爹別急,聽我慢慢說。」

  她將被自己驚嚇到的父親扶回原來的椅子上坐好,繼續說道:「正因為玉兒知道歐陽寧是整個京師甚至全國最好的名醫,所以玉兒才要跟他學。玉兒也並非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是鬧著玩,而是真心想有個最好的師傅,如此方可學到最好的醫術。」

  「可是那歐陽寧從不輕易收徒,更何況是你這種沒有任何底子的女徒弟」夏冬慶說著,如同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了頓,睜開眼睛朝夏玉華看去:「玉兒,你……你不會是又看上了歐陽寧了吧?」

  這話一出,夏玉華頓時差點笑出了聲,父親驚訝的理由她想到過許多種,卻偏偏沒料到竟會往這上邊去靠。

  不過想想,夏冬慶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頭沒腦,誰讓她以前就有過這樣的不良記錄呢。當時為了纏著鄭世安,她可是什麼法子都想過了,這一回又這般反常,難怪會被誤解為是看上了歐陽寧,想藉機親近。

  「爹爹放心吧,玉兒連歐陽寧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原因。」她端著桌上的茶遞給夏冬慶,示意讓他喝上一口壓壓驚:「再說,玉兒真的只是想學醫,其他的絕對不會多惹事的。」

  聽到這個,夏冬慶這才放心了下來,可是那歐陽寧是出了名的高傲,別說是他,以前端親王親自出面替人保薦一個底子相當不錯的孩子,想讓歐陽寧收為徒,卻都被駁了臉面,如今他這不是更加沒有可能嗎?

  看到夏冬慶一臉為難的樣子,夏玉華自然猜到了他為難的原因,於是又道:「既然是玉兒要拜師,那麼這事爹爹就不必出面了,一切都讓玉兒自己處理吧。爹爹盡可放心,玉兒一定會把握分寸,不會做出什麼過份之事來。「見夏玉華一臉的從容,阮氏在一旁柔聲朝猶豫不決的夏冬慶說道:「老爺,既然玉兒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那就讓她試試吧,妾身相信,玉兒肯定會處理妥當這件事的。」

  連阮氏都這般說了,夏冬慶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也罷,這孩子如今不同往日了,她想做便讓她去做好了。

  這事也就算是說定了,從夏冬慶屋子裡出來後,夏玉華心中便開始盤算著拜師一事,正想著,忽然見到有奴僕迎面朝她走來,離她五步之外停下稟告道:「小姐,陸小姐來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3

011提醒

  夏玉華領著鳳兒不緊不忙地往花廳而去,從此以後,她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般視陸無雙為閏中密友,所以這見面的地方當然是在中規中矩的花廳,而並非閨房。

  這麼早陸無雙便跑過來找她,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估計著是看她這些天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所以這才會忍不住跑來打探一下情況吧。沒有了她的愚蠢來陪襯,又怎麼能夠突顯出陸無雙身上的光芒?

  進到花廳之際,陸無雙正在那裡優雅地喝著下人奉上的茶,見夏玉華來了,趕緊放下茶杯起身迎上:「玉華,你這些天都忙什麼呢,一直都不見你去找我玩,害得人家只好親自上門來找你了。」

  她邊說邊想過來挽住夏玉華,那親熱的樣子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對夏玉華的親密有半絲的假意。

  夏玉華依舊不動聲色的避了開來,自行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無雙姐姐這麼早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她微微揮了揮手,示意陸無雙坐下再說,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大氣,一時間陸無雙竟然情不自禁的跟著這手勢坐了下來。

  「玉華,你這些天是怎麼啦,怎麼看著總那麼怪怪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陸無雙心中實在是驚訝不已,前些天在東興寺這丫頭出人意料的表現便讓她很是想不通了,而現在更是如此。

  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冷笑,看來,在陸無雙的眼中,自己果然還是愚蠢才是最正常的樣子。

  她並沒有急著出聲,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將手中的青花茶杯毫無聲息的放下之後這才說道:「難道無雙姐姐覺得我成天往外跑,瘋瘋顛顛的才算正常,安安靜靜的反倒不順眼了嗎?」

  這話一出,陸無雙如同被人揭了老底似的,頓時臉都憋紅了,她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會那般想。不過是覺得你這些天很是不同,所以有些擔心罷了。」

  夏玉華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臉上的笑意似有似無:「沒什麼,不過是突然不想再如以前那般糊裡糊塗的過日子罷了。」

  她一語雙關的說話,卻並沒有刻意看陸無雙,但她絕對可以想像得到此刻陸無雙臉上的神情會是如何的別扭。

  而果不出其然,陸無雙神情更是震驚無比,先前見夏玉華說話還是跟以前那般衝,心道果然是本質不改,這表面估計著也就是裝的,沒想到才稍微鬆了口氣,卻聽到這麼一句讓她差點連手中的杯子都沒端穩。

  這臭丫頭說得跟頓悟了似的,話裡話外可沒有半分平日的傻氣。陸無雙趕緊穩了穩神,陪笑著說道:「瞎說什麼,哪個不知死活的竟然敢說對你指手畫腳的。」

  「指手畫腳的人多得去了,倒是沒必要理那麼多,如今我卻是真心想安安靜靜的過自個的日子,無雙姐姐不會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吧?」夏玉華目光一轉,直視向陸無雙,話雖這般說,眼神卻是壓根不在意的漠然。

  她的事自然輪不到這個女人多嘴,只不過現在卻也不是翻臉的時候,好戲才剛剛開幕,又怎麼能夠一次性將後戲路全給堵死呢?

  「沒、沒,自然不會。」陸無雙心中更是忐忑,要說之前還覺得夏玉華是在耍什麼花招的話,現在她卻是根本不知道這個臭丫頭心中想些什麼。隱隱間,她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朝她撲面而來,而這壓力的來源卻是她一向暗自蔑視的夏玉華。

  陸無雙卻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喝了口茶,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轉而主動移開話題,朝夏玉華道:「對了玉華,今晚去端親王府,你可得提早一些,說不定還能先找世子玩一下。還有上次我不是幫你挑好了禮物的嗎,到時你可別給忘記了。」

  聽著陸無雙如同好姐姐一般耐心細致的叮囑著,轉眼之間便收起了先前震驚不已的神情,夏玉華心中不由得暗歎,此人果真算是個厲害的角色,雖然如今不過十五六,卻已經看得出心思極深,若是換了一般同齡的女孩,面對自己這般態度,早就不高興的甩手離開了,哪還能像她這般若無所事轉移話題。

  當年自己腦袋裡成天都只裝了一個鄭世安,根本就不會再想其他,又怎麼可能不被陸無雙騙得團團轉呢?

  「端親王府?」這一下,她倒還真是想不起今晚為何要去那裡,畢竟事這麼多年了,也不可能記得以前過每一天的具體生活。

  見夏玉華一臉的不解,一旁的鳳兒連忙小聲提醒道:「小姐,今日是雲陽郡主十四歲的生辰。」

  聽到這,夏玉華這才猛的記起了這事,這一會一想起,她倒是印象深刻無比。當年的生日小宴上,她可是沒少丟臉出醜,而讓她丟臉的罪魁禍首現在正端坐在她的身旁,只不過曾經的自己並不這麼認為罷了。

  雲陽郡主是端親王最喜歡的小女兒,是鄭世安的胞妹,極受寵愛,因此當年夏玉華為了取得鄭世安的青睞,自然少不了去討好這個小郡主,生日禮物是精心又精心的挑選,只可惜卻正是因為那份在陸無雙建議下精挑細先的禮物更是惹得眾人嫌棄。

  「玉華,你不會忘了這事吧?」陸無雙見狀,一副關心地樣子說道:「世子可是對這個小妹極其喜歡,你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才行。」

  夏玉華心中冷笑,機會?丟臉的機會嗎?自己來丟臉,然後陸無雙來做好人,最後又是一齣對比反襯的好戲,讓所有人,特別是鄭世安知道,她有多麼無藥可救,而陸無雙又是多麼知書達禮?

  見夏玉華不出聲,一副看不透的樣子,陸無雙不由得柳眉輕皺,自己好些次有意無意的提到鄭世安,但這臭丫頭卻依舊一副不怎麼感興趣的模樣,再聯想到那天東興寺的事,心中頓時更是猜不透夏玉華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什麼時候起,這丫頭竟然變得如此冷靜,如此讓人琢磨不透了?

  她正欲再出聲試探幾句,卻聽夏玉華頗為認真地說道:「從今往後,請無雙姐姐莫再操心我的私事。」

012重挑禮物

  這話一出,陸無雙頓時再也難掩心中憋了好久的情緒,臉色瞬間便青一塊白一塊的難看極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這麼直接的嫌她多管閒事,而且語氣那般不友善,明顯是在打她的臉,半點面子也沒給她留。

  「玉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當我真的閒得無聊嗎?若不是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還懶得費那些心思幫你,如今倒好,反倒惹你生厭了,當真是好心沒好報。」陸無雙覺得此時的夏玉華實在可惡到了極點,她願意搭理這臭丫頭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沒想到這臭丫頭今日竟然還敢這般說,搞得她跟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一般。

  「我沒什麼意思,就是剛才所說的那個意思,不過是覺得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為好。其他的你若要多想我也沒有辦法。」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我還有些事,就不奉陪了。鳳兒,送客。」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這逐客令都下了,陸無雙自然沒有再留下去的道理,她強壓著心上的怒火,朝夏玉華說道:「算了,也不知道你今日發什麼神經,誰讓我比你大,我也懶得跟你計較,記得晚上帶著禮物早些到,莫失禮於人。」

  說罷,陸無雙抬腳便往外走,看那背影都知道這回氣得不輕,只不過想著晚上的事,這才不得不先忍上這麼一回,反正到時自有那臭丫頭哭的時候,看她還有什麼可囂張的見狀,鳳兒有些莫名其妙地朝夏玉華問道:「小姐,您怎麼把陸小姐組氣走了,你們不是一向情同姐妹嗎?」

  鳳兒是真想不明白,說話這些日子小姐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就算了,總歸都是往好的方面轉變,用府中其他人的話來說,這叫可喜可賀。可是今日小姐竟然一反常態,將平日最好的小姐妹給氣走了,真不知道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這才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鳳兒,微笑著說道:「鳳兒,你記住了,日後陸無雙再也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什麼要好的姐妹。」

  「為什麼?」鳳兒更是奇怪了,在她印象中這陸無雙可是個不錯的人,對小姐好得多,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沒有為什麼,你記住便可,日後總會明白的。」陸無雙沒有多解釋,對她來說,現在所有的解釋都是徒然,一切真相,在時間的慢慢流逝中終將無法掩飾。

  回到房間後,夏玉華讓鳳兒將以前陸無雙幫她挑選出來的那份禮物找了出來。說實話,東西的確是好東西,也迎合了雲陽郡主的喜好,只不過這送禮的方式不同,所起到的效果便完全不同。

  看著鳳兒手中捧著的精致錦盒,夏玉華不由得歎了口氣,陸無雙還真是聰明得很,明明她們兩人當時所送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可那個女人自己偷偷的將禮物單獨私下給了雲陽郡主,而讓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送出,所得到的結果自然便全然不同。

  「小姐,這件戲服可真漂亮,又是雲陽郡主最喜歡的名角珍藏的,想必雲陽郡主一定會喜歡的。」鳳兒看到那用金線繡成的華服,心裡頭一個勁的贊歎,還真是陸無雙才想得到這麼好的點子。

  「鳳兒,把這個收好,去換一樣別的禮物吧。」夏玉華自然不會再送這個,雖然雲陽郡主的確喜歡,可畢竟唱戲之人是上不了枱面的,把一個戲子用過的戲服當成禮物當著眾人的面送給雲陽郡主,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一時間,當年眾人毫不留情的嘲諷,雲陽郡主憤怒的指責頓時歷歷在目。更可笑的是,事後陸無雙竟然一臉自責地跑過來跟夏玉華說對不起,說什麼都怪她沒有考慮周全,忘記了郡主雖然喜歡那個名角,喜歡那身戲服,但終歸不能將這樣的東西拿到大庭廣眾下,有損郡主的臉面。還說什麼是她好心辦了壞事,讓夏玉華打她罵她都好,只要解氣就行。

  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年的自己還真是單純,竟然絲毫沒有懷疑陸無雙所說的話,反過來還去安慰陸無雙別在意,別放在心上。現在想想,自己真愚蠢到頭了,若是陸無雙真沒考慮到這個層面,那她自己準備的另一件戲服為何又知道偷偷地送到雲陽手中呢?

  「換別的?為什麼呀?」鳳兒不解地說道:「奴婢可聽說雲陽郡主最喜歡……」

  「照我說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多問。」夏玉華打斷了鳳兒的話:「挑一份貴重些的東西便可,金玉什麼的都行,不必費心思弄得與眾不同,上得了枱面即可。」

  這一世她連鄭世安都不要了,又豈會再費盡心思的去討好雲陽郡主呢。若不是因為不去終究有些說不過去,她倒真想乾脆省了這趟。

  去的話,免不了要被那些有心之人嘲笑,可不去的話,更是會讓人說她囂張跋扈,雖然現在的夏玉華並不在意別人說三道四,雖然她並不求美名遠揚,但卻再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壞名聲而連累到自己的父親。

  鳳兒辦事倒是利索,很快便取了一副東珠項鏈回來,只說是夫人幫忙挑選的,問夏玉華合不合心意。

  夏玉華稍微看了一下,阮氏倒是挺有眼光,這些東珠個頭不小,大小幾乎一致,白暫圓潤十分有光澤,一看便是上品。雖然送這樣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新意,一會在其他一干禮品之中也不會太過打眼,可是上枱面卻是完全沒問題。對於她現在的想法來說,著實是最好的選擇。

  「就用這個吧,找個錦盒包好,晚上你陪我一併去端親王府。」她點頭算是通過了,轉而拿起了一旁的醫書繼續看了起來。

  晚上的宴會與王府平時的宴客不太一樣,因為並不是大的生辰,所以這次按雲陽郡主自己的意思,只是請了一些年紀相仿的王候權貴家的子弟參加,如同一個小型的朋友聚會一般,如此一來眾人也不會太過約束,而雲陽也能夠玩得更加盡興。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3

013躲也沒處躲

  今晚的宴會,夏玉華並沒有讓人如往常一般盛裝打扮,那些繡著金線的衣裳太過炫目,壓根就不適合她現在的年紀。再者今日的主角是雲陽郡主,傻傻的穿戴那般顯眼豈不是自找晦氣。

  如今,她可再也不會象以前那樣頭腦發熱,什麼都聽陸無雙的。是非對錯、美醜好壞,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再分不出來,那還真是白活了。

  這一次她沒有挑那種看上去華麗卻行動不便的長尾拖地裙,省得到時被人「一個不小心」踩到,摔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讓鳳兒挑了一件淡綠色的素雅長裙,也沒有多少裝飾,簡簡單單的卻顯得大方利落。

  配上極淡的妝容,從鏡子中看去,卻如一片出水的荷葉,清新而富有朝氣。她微微衝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暗自感歎著年輕真好。所有的濃妝豔抹都沒有絲毫的必要,唯有盡量簡單才能完好的展示出屬於這個年齡的青春氣息。

  鳳兒按夏玉華的吩咐並沒有在她的髮式上插上任何金銀玉飾,而是接過一旁婢女剛剛採摘過來的一小株桃花戴到了髮際。

  「小姐,您今天看上去真漂亮。」鳳兒發自內心的贊美著,頭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清水出芙蓉的樣子實在是別有一番味道。她向來都知道自家小姐長得好看,只不過往日小姐總喜歡戴金戴銀、濃妝盛扮的,反倒是覺得太過俗氣了些,不如現在這樣清清爽爽、自自然然的來得好看。

  「鳳兒說好,自然是真的好,以後便按這樣清爽自然的打扮即可,不必太過豔麗。」夏玉華從鏡子中對著鳳兒笑了笑,那個單純的丫頭此刻沒有一絲的憂愁,而她亦會努力讓丫頭一輩子都如此。

  收拾妥當,夏玉華先行去跟夏冬慶與阮氏打了個招呼乎,看到她的妝扮,兩老顯然都十分滿意,特別是夏冬慶,不住的點頭表示著贊許。

  又交代了幾句,夏玉華便帶著鳳兒出門了,府外軟轎早已等候,除了轎夫以外,隨行的還有兩名身懷武藝的侍從。這兩人都是夏冬慶特意從自己手下挑選出來專程保護夏玉華的,忠心程度卻是不言而喻。

  端親王府離大將軍王府不算太遠,約莫小半個時辰便到了,下了軟轎,夏玉華讓侍從與轎夫都在外頭候著,自己則領著鳳兒進了王府。

  聽那領路的僕從說,她們來得算早,除了與世子相交甚好的幾位公子已經到了以外,其他的客人大部分都還沒到。見狀,夏玉華也不好這麼快往宴會廳那邊去,反正這會那裡也肯定沒什麼人,因此便辭了那帶路的僕從,打算自己先在府中花園內走走打發些時間,而後等人來得多了一些,宴會快開始時再去不遲。

  僕從自然應了下來,這個夏大小姐來端親王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來這會肯定是要去找他們家世子,所以不方便跟著,因此便馬上識相的退了下去。

  王府的花園夏玉華印象還頗為深刻,領著鳳兒往西邊一處最為僻靜的地方而去,省得碰上旁人倒是讓人誤以為她又在玩什麼花樣。

  原本她是挑好了時辰出發的,卻沒想到來到這竟然還早了這麼多,進門時聽守門的無意中說了一句好像是今日的晚宴比原本預定的推遲了半個時辰。按理說,做出這樣的變動一定會提前通知到每一個客人府上,但顯然,她並沒有得到通知。

  這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去想也沒有太多的意義,所以她才會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先自個呆一下。今夜月色不錯,而端親王府各個地方都張燈結彩,燈籠高掛,因此即使是比較僻靜的園子亦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走了一會,夏玉華進了邊上的亭子休息,月色那般好,這亭子裡的視線也特別好,抬眼便能看到皎潔的月色。她索性賞起月來,卻是不再去多想其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園子外頭便響起一陣說笑聲,漸漸的由遠及近,顯然像是往她們這裡過來。

  「小姐,好像是世子他們。」鳳兒耳朵靈得很,一下子便聽出了鄭世安的聲音。

  「這個時候,他們來這裡做什麼?」夏玉華微皺眉頭,自然也知道是什麼人來了。可這個時候她卻並不想在這裡見到這些人——鄭世安,還有他的那幾個狐朋狗友。

  「小姐怎麼辦?」鳳兒漸漸的也知道自己的主子不再跟以前一般喜歡去纏著鄭世安了,而現在這個時候若是碰到,只怕又得讓人說閒話,污蔑自家小姐又有什麼陰謀之類的,所以下意識裡她覺得應該是避開為好。

  夏玉華抬眼掃了一下附近,二話沒說,拉著鳳兒便出了亭子,住亭子邊上的假山後邊走了過去。

  兩人剛剛藏好,鄭世安帶著三四個公子哥模樣的男子果真繞到了亭子這邊。

  「就這裡了,這裡清靜。」鄭世安邊說邊率先進了亭子坐了下來,其他幾人則紛紛跟著進來坐下。

  「我說你這也太過小心了吧,帶著我們都跑這裡躲起來了,看來那夏玉華的纏功還真是天下一流,連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都只有躲的份了。」其中一個聲音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天倒是沒見那丫頭怎麼出沒,不會真的轉性了吧?」

  「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今日無雙見過那丫頭了,死活拉著無雙早些過來,這麼早過來,不是纏世子難道還纏你不成?」另一個聲音笑著說道:「先前那管家可是報了,夏玉華早就來了,估計著這會正跟隻蒼蠅一樣四處亂轉找世子呢」

  眾人一聽,紛紛被那人的比喻給逗樂了,夏玉華背靠著假山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半絲的表情。一旁的鳳兒擔心不已,生怕自家小姐聽到這些會受不住,不過這會兒卻也不敢隨便出聲。好在小姐還算冷靜,除了表情比較不好看以外,其他的倒是沒有衝動。

  「夏玉華是誰?」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從笑聲中響起,顯然並不太了解情況。
014尷尬

  那個聲音夏玉華從來沒有聽過,顯然並不是平時跟在鄭世安身旁的那些公子哥之一。不過這人卻是頗受眾人的追捧,話音一落便馬上有人替他解答了起來。

  「其仁,你小子竟然連夏玉華都不知道,那可是京城的一朵奇葩。這丫頭仗著自己父親是大將軍王,平日裡一無是處也就罷了,還刁蠻任性、自以為是,成天死皮賴臉的纏著世安,一副非君不嫁的囂張樣,害得世安現在是聽到她來了就得藏,否則一旦被纏上後果可想而知呀」

  又有人很是誇張地笑了起來:「其仁沒見過不打緊,一會在宴會上準能見到那丫頭,到時也不必誰提醒了,誰一雙眼睛不從世安身上移開,誰總想方設法的黏著世安,那一定就是夏玉華,錯不了」

  「又不是什麼好名聲的大家閨秀,其仁知不知道的有什麼打緊,少說這些無聊的話。」鄭世安的聲音從笑聲中突了出來,朝著那個不知道夏玉華的男子說道:「其仁平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宮裡當差為皇上效命,偶爾有時間也得回公主府看他母親,咱們這群人裡頭,就屬他最有能耐了,清寧公主教子有方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哪裡跟你們這般成天無所事事。」

  其仁?清寧公主?夏玉華暗自將聽到的這些散亂的消息連起來,很快便猜到了那個陌生男子的身份。看來這人應該便是清寧公主的獨子李其仁。清寧公主是皇上最疼愛的妹妹,因此這李其仁也十分得皇上喜歡,小小年紀便入宮御前當差,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宮裡頭,以前夏玉華倒也聽說過這人,只不過卻並沒有真正見過。

  正想著,卻聽那李其仁再次出聲了:「原來是夏將軍的女兒,聽你們這口氣好像對她頗為不喜,像夏將軍那般人物,生下的女兒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估計是性子比較直率,表達方式稍微熱情了些,世安哥倒是不必跟個喜歡仰慕你的小姑娘太過計較。」

  「其仁,你是沒見過那個蠢丫頭,見過了自然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可不知道那丫頭以前為了討世安歡心做的那些蠢事,小爺我長這麼大,還真是沒見過那麼沒臉沒皮的女的。你聽我說,那個……」

  有人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起了夏玉華曾經做過的事,言辭之間是滿滿的嘲笑與鄙視,夏玉華在假山後面一字不差的聽了個全。盡管早就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的眼中是個恬不知恥、一無是處的人,可真正這般親耳聽到心中卻依舊難忍憤怒。

  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到底做過些什麼事她比誰都清楚,雖然是過份了些,卻從來沒有半分害人之心,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不留口德的評論於她。有些事的確是她所為,而有些事根本就是無中生有,而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是什麼人故意造謠中傷。

  一旁的鳳兒緊緊地拉著夏玉華的手,生怕小姐一個沒忍住衝了出去,那樣的話,實在是太過尷尬,而且對小姐的名聲也不好,只怕到時又得落下一個故意偷聽的惡名了。

  夏玉華自然感覺到了鳳兒的緊張,深深的吸了口氣,側目看了鳳兒一眼,示意她沒事,也不會衝動。她心中清楚,這會就算是衝出去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再給這些人增加一筆嘲笑的談資罷了。

  所幸這些人又說了一會總算是停了下來,估計著是離雲陽郡主的生日宴開始的時間不久了,因此那幾人很快說說笑笑的起身一併離開了。

  一直到四處再次歸為安靜,又暗自平息了一會,夏玉華這才一步步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此刻她的神情已經恢復,並沒有先前那般難看,顯然已經調整了過來。

  「小姐,剛才世子他們實在是太過份了,怎麼能夠這樣背地裡說您壞話呢。」鳳兒見沒其他人了,心中的怒火不由得竄了出來。

  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抬眼看了一下愈發明亮的月色,輕聲說道:「嘴長在別人身上,豈是我們管得了的。」

  「小姐,您別放在心上,就當剛才那些人全都是在放屁,一群大男人,嘴巴比潑婦還臭,一點口德也沒有,真不知道聖人之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咱們不跟他們計較,省得壞了自己的心情。」

  若是換成平日,自家小姐早就跟人打上了,好在如今這性子比以前冷靜了許多,並沒有太過衝動。只是那些人剛才的話也說得太難聽了一些,連鳳兒都想跳出去罵人了。雖然此刻小姐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可她卻是依舊擔心不已,連忙出聲安慰。

  「我沒事。」夏玉華看向鳳兒,淡淡地說道:「走吧,時辰差不多了。」

  她不再說話,轉身往一旁的青石小道而去,誰知剛一扭頭便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陌生男子正杵在那邊,神情顯然頗為尷尬。

  顯然剛才夏玉華與鳳兒的對話應該是被這人給聽了個正著,而這男子似乎也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少女便是剛才一伙人所談論的對象,因此這才極其不自然。

  「我、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只是忘了東西在亭子裡,所以才會折返。」他很是不自在的說著,而後目光朝亭子裡邊示意了一下。

  夏玉華順著那道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亭子旁邊的圍欄上搭著一件黑色的披風。這男子沒有出聲她便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而現在聽到他的聲音,更是確定這人便是先前與鄭世安他們一起的李其仁。

  「我也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只不過你們來時我已經在這裡了。」夏玉華淡淡地應了一聲,如同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回了一句,而後略微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李其仁,繼續抬步離開。

  走到身側時,卻沒想到李其仁再次朝她說道:「等一下」

  「有事嗎?」夏玉華不由得停了下來,此時兩人已經幾乎並肩,稍微側目便能將身旁的人看個一清兩楚。李其仁的眼睛特別的明亮,這一點極像清寧公主,據說清寧公主便有一雙如同星星般璀璨奪目的眸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4

015質疑

  夏玉華以前曾經見過清寧公主,雖然只是為數不多的兩次,而且每次也都離得不算太近,不過印象卻極其深刻。

  那是一個十分聰慧而美麗的女人,當年憑藉膽識與魄力,硬是使先帝改變了讓她去西北遊牧國和親的主意,轉而下嫁自己心儀的駙馬,她的勇氣與智慧向來都是令百姓稱贊有加。

  而李其仁則是清寧公主唯一的子嗣,除了那雙眼睛以外,其他地方倒並不太像清寧公主,顯然更傾向於他的父親,不過卻也算得上英氣不凡。濃眉大眼的五官很是端正,整個人看上去也清爽乾淨得很。

  才華膽識什麼的暫且不說能繼承到清寧公主幾分,不過夏玉華從李其仁與鄭世安那些人的談話中便能夠知曉,這人心地還算不錯,最少不像那些人一般刻薄。想來清寧公主教子還算有方,而且清寧公主的附馬雖然只是一名武將,不過為人卻也光明磊落、直率坦蕩。

  因此對於眼前這個前世並沒有真正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李其仁,夏玉華的印象還算不錯。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李其仁的出現似乎代表著她這一世的命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發生著改變。雖然從某種方面來說,未來似乎變得有些不可預知,但她相信,只要努力,一定能夠往好的方向發展,改變原先那些不幸的發生。

  見夏玉華停了下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友好笑意,李其仁愣了一下,最後還是略帶尷尬地問道:「那個你……你真的就是夏玉華嗎?」

  夏玉華不由得莞爾一笑,李其仁的問題以及此時的表情突然讓她覺得可愛無比,她點了點頭,坦然而道:「對,我就是先前你們口裡談論的夏玉華。怎麼,有問題嗎?」

  「不,沒、沒問題。」李其仁被夏玉華的反問給弄得更是不好意思了,他不由得撓了撓頭,心中暗惱自己真夠沒出息,平日也沒見這般膽小,怎麼今日在一小姑娘面前反倒縮手縮腳的別扭起來,連句話都說得吞吞吐吐的了。

  看到李其仁愈發不自在的神色,夏玉華卻也明白,不在意地說道:「小候爺不必覺得有什麼負擔,畢竟先前他們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況且你並沒有說我什麼過份的話,不是嗎?」

  夏玉華的坦率讓李其仁不由得平靜了不少,他看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明明不過十四來歲的小姑娘,偏生說話做事跟個二三十多歲的大人一般成熟穩重,給人的感覺壓根就不像先前那些人所說的那樣。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他根本就不會將眼前的人與那些人嘴裡的夏玉華聯繫到一起去。看來,還是母親說得對,這世上的人和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夠聽風便是雨。是真是假、是好是歹,還是得自己多看多聽多想多分辨,不能太過盲目。

  「我只是覺得你跟他們所說的完全不同,他們對你的評價有失公允。」他認真地說著,突然有些慶幸先前的大意,若不是為了找不小心遺留的披風,想來就算不會像鄭世安等人一般去鄙視一個小姑娘,但最少也不會知道真正的夏玉華究竟是什麼樣子。

  「謝謝。」夏玉華頗為真誠地朝李其仁道了聲謝,除了家人以外,眼前這個人卻是第一個正式改變對她不好印象的人:「能夠聽到有人這般評價,我已經很開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了,否則遲到的話,怕是又容易招來不必要的是非。」

  說罷,她微微朝李其仁行了一禮,轉而先行一步,帶著鳳兒離開,去那邊已經熱鬧起來的宴會廳。

  雖然李其仁看上去是個心地不錯的人,不過做為一個剛剛才正式打照面,甚至連名姓也只是從旁的地方知道,而非正式自我介紹的人來說,剛才的交流已經差不多了,更何況此時此地也並怎麼合適他們多做交流,所以夏玉華才會當機立斷的先行告辭。

  夏玉華離開前的話讓李其仁想起了即將開始的宴會,他若有所思的望著那道漸漸看不清的背影,片刻之後這才轉身往亭子裡走,取了披風之後也跟著離開這個清幽的園子。

  等夏玉華與鳳兒到達宴會廳時,裡頭的人果然已經來得差不多了,不過估計著應該還沒有遲到,因為雲陽郡主還沒有出來,而陸無雙亦沒有露面。想來這會兩人肯定是在其他的地方相談甚歡的欣賞著陸無雙特意私下為雲陽準備的那份原本與她一樣的禮物。

  隨著夏玉華的出現,廳裡的人頓時都停止了原先的歡聲笑語,轉而全都看向了她,氣氛頓時變得異常怪異,各種各樣不同色彩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場有意思的大戲即將開鑼似的,看戲的神情不言而喻。

  這樣的情況夏玉華並不意外,她平靜的將廳內的情況掃了一眼,而後只是稍微朝著眾人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讓門口的婢女領她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等著雲陽出現,等著宴會開始,等著早些結束。

  能夠來參加今日這個小型晚宴的人都是身份不低,來頭不小的,再加上全都是些年紀差不多的同輩,又不是很正式的場合,因此倒也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禮節,點個頭示意一下在這種場合也算是打了招呼,不算失禮於人。

  然而,原本正常的舉止卻因為是夏玉華所做出,因此頓時如同百年不遇的地震似的,讓原本靜下來等著看戲的眾人完全出乎意料。所有的人都以為應該會看到夏大小姐如入無人之室似的直奔左側首位坐著的鄭世安而去,而後纏著鬧著引發一系列的笑話來,可眼下所看到的卻偏偏完全不是,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這還是夏玉華嗎?

  很快,大感意外的眾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目光中的驚訝,臉上的疑惑全然綻放,引得整個宴會廳都變得莫名其妙起來。就連原本見到夏玉華進來馬上變得一臉厭惡與不耐的鄭世安也不由得重新換了一種眼神疑惑地朝她再次看了過去。
016嘲諷

  夏玉華並沒有理會在場之人異樣的眼光以及越來越大的議論之聲。這一刻,她獨自坐在那裡,平靜異常,如同置身事外之人,而身旁人所談論的對象也並非她一般。

  這樣的夏玉華更是讓所有的人好奇不已,漸漸的議論之聲愈發的大了起來,整個宴會廳儼然成了她的討論大會似的,但卻並沒有誰出聲跟她正式打招呼或者攀談。

  有人開始說起了前些日子東興寺一事,還有人提到了夏家將姨娘扶正之事,還有人將這些日子夏玉華幾乎足不出戶等一系列的事都聯繫到了一起,在他們驚訝於夏玉華變化的同時,更多的自然是懷疑與猜測。

  她依舊沒有理會,自顧自的端著手中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此時她不便做出任何的舉動,唯有用手中的杯子做掩飾,讓自己看上去不會顯得太過僵硬而死板。

  忽然之間,夏玉華覺得有道特別的目光似乎已經持續注視了她好久,原本並不打算理會,只當做不知道,反正這會盯著她看的人不下少數。可是那道目光卻很是特別,好久都還沒有移開,而且隱隱的竟讓她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沒有再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下意識的抬眼看去,一下子便精準的對上了那道目光的主人。竟然是他。夏玉華不由得暗自歎了口氣,想來這也算是鄭世安頭一次用這種仔細打量的目光看待她吧。

  似乎沒料到夏玉華會突然看過來,鄭世安頓時被抓個正著的,眉頭微眉,臉上竟浮現起一絲淡淡的怒氣。他快速換上以往的目光,厭惡的別開了眼不再看她。夏玉華見狀,裝做不經意的將目光移了開來,只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並沒有做出任何特別的反應。

  只不過,夏玉華自己雖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之處來,但是此刻做為整個宴會廳關注的焦點,她與鄭世安剛才那一瞬間的四目相接還是被不少有心之人給看了個正著,當下更是有人有些坐不住了,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似乎想探知些什麼。

  不過,夏玉華與鄭世安的身份終歸都很是特別,因此在夏玉華沒有主動挑事,老實待著的時候,其他人卻也不怎麼好明目張膽地尋事。而正在這時候,今晚晚宴的真正主角終於出現了。

  在座之人的注意力這才連忙從夏玉華身上暫時轉移了過去,看向出來的雲陽郡主。雲陽郡主今日一看便知道心情十分不錯,小臉上的笑容分外燦爛,如同春天盛開的鮮花一般讓人炫目。

  而與雲陽一併進來的還有另外一位姿色同樣出色的女子,不少異性的目光都看向了雲陽身旁的陸無雙,顯然在這些公子哥眼中,陸無雙的美貌有著足夠吸引注意力的資本。

  眾人同雲陽郡主打過招呼後,便馬上有人朝陸無雙打趣著說道:「難怪先前一直沒有見到陸小姐,正奇怪從不遲到的人今日怎麼姍姍來遲,卻原來是先咱們一步接小壽星去了。」

  陸無雙立刻溫婉地笑了笑,卻是並不正面回答,反倒是雲陽郡主,馬上接過話護著陸無雙道:「你們可別誤會,是我讓無雙姐姐過去陪我梳洗打扮的。」

  雲陽的護短,自然沒有誰會不知分寸的反駁,見狀,陸無雙再次朝雲陽感激地笑了笑,而後轉移話題,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頗為好奇地問道:「對了,剛才進來時你們都在說什麼呀,看上去熱鬧不已?」

  「對啊,你們說什麼呢,怎麼我們一來你們就不說了?」雲陽連聲附和,也是好奇不已。

  先前本就有人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如今聽雲陽郡主發話問了,便連忙把握機會說道:「郡主,難道你沒發現今日這宴會,有人與平日完全不一樣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約而同的移向了一句話也沒說的夏玉華身上。雲陽原本並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見到夏玉華後卻是馬上恍然大悟了起來。

  「哎,夏姐姐在呀,我還以為你還沒來呢。」雲陽倒不是說反話,如果是平日的話,只要有夏玉華的地方,她準會第一時間知道,而今日她進來這麼久,卻連夏玉華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所以還真是吃了一驚。

  「多謝郡主關心,玉華也是剛來一小會。」雲陽的話,夏玉華自然得回答,她的聲音不急不緩,音量也大小合適,頭一回在這宴會上露聲,倒是給人一種頗為沉穩大度的感覺。

  聽到這話,一時間,眾人再次小聲議論了起來,而對於與平日完全判若兩人的夏玉華,雲陽明顯也驚訝不已,片刻後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奇怪地笑著說道:「玉華姐姐今日當真與平日很不一樣,難怪大伙都不時的議論於你。」

  雲陽說話也直,並沒有考慮其他,而陸無雙聽到,則微笑著接過話:「是啊,玉華今日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言行舉止都讓人眼前一亮,清麗、脫俗,優雅得緊,看來為了今日的宴會,當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陸無雙的話雖然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可是形容到夏玉華身上時,卻在所難免的讓眾人聯想翩翩,他們不由得「醒悟」過來,原來這大小姐今日這般奇怪,只不過是改變了吸引鄭世安眼球的方法罷了。

  一時間,不屑與輕視再次占據著眾人原本驚訝與疑惑的臉孔,更有甚者當即便朝夏玉華說道:「常言道習慣成自然,夏小姐今日一反常態可真是吊足了大伙的胃口呀。」

  「就是,搞得我還以為夏小姐是不是生病了,如此看來倒是我蠢笨了。」

  「哎喲,依我看還是有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的好,比起以前的性子,今日這般反倒更讓人接受不了,還是少搞些名堂得了,也不看看有沒有效果,不照樣沒被想要搭理的人搭理嗎?」

  最後這一句一出來,頓時廳裡瞬間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嘲諷與鄙夷愈發的犀利,甚至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大家都清楚,今晚所有的人的確都對夏玉華的反常而倍感關注,只不過鄭世安卻依舊對那個女人是一副厭惡的態度,並沒有發生半點的改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4

017回擊

  夏玉華眉頭微皺,終於抬眼看向說最後一句話的人。這個人她認識,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家的二公子,經常跟在鄭世安身旁,也是先前在那僻靜園子裡向李其仁大談她的江顯。

  「江公子這話並不太妥當,聽上去似乎對我很是不滿。」夏玉華並不打算再沉默下去,她不想生事卻並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負。既然低調不能息事,那她又何必一味的繼續忍讓?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情緒亦控制得十分好,那江顯不由得愣了一下,顯然並沒有料到夏玉華會如此反應。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這才說道:「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就事論事,難道不是嗎?」

  江顯邊說邊朝身旁眾人看去,一副不言而喻的模樣笑了起來。其他人見狀,都很是配合的跟著笑出了聲,雖沒明說,不過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都覺得江顯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夏玉華見狀,也不惱,反倒平心靜氣地看著江顯說道:「常言道,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我自知並不是受歡迎之人,所以不想說太多、錯太多,難道這樣江公子也有意見嗎?」

  江顯被夏玉華的話給頂了回來,頓時心中覺得奇了怪了,認識這丫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除了胡攪蠻纏,還從沒發現竟也能說出幾句頗為利索像樣的話來。

  「我可不敢有什麼意見,誰敢對夏大小姐有意見呢,那不是自找麻煩?」江顯扁了扁嘴,嘴巴雖這般說,可一看就知道心中不服氣。

  這樣明顯的諷刺與不屑任誰都聽得出來,所有的人頓時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夏玉華,在他們看來,任這主裝得再好,如今聽到這樣的話,以她的脾氣不跳起來罵人本性全露才怪。

  正當眾人都等著看好戲時,卻沒想到夏玉華竟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同樣帶著幾分嘲諷與不屑回駁道:「江公子這話可真有意思。用你的話,就事論事來說,今日我可是沒有半絲的不妥之處,反倒是江公子不知怎麼回事,句句話都帶著刺,是你在找我的麻煩才對吧?」

  夏玉華這般一說,眾人倒是情不自禁的將視線又移到了江顯身上,說來也奇怪,雖然他們並不是站在夏玉華那一邊,不過剛才夏玉華的話聽著似乎也並沒有說錯。

  江顯見眾人都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盯著他瞧,頓時更是氣憤起來,黑著臉朝著夏玉華毫無形象的脫口而道:「算了夏玉華,你裝什麼正經,扮什麼清高,誰不知道你那一點花花腸子,別說是世子,這裡隨便拉一個出來都瞧不上你,知道嗎」

  一時間,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沒人想到江顯竟然會說出這麼直接的話來,這麼赤裸裸的鄙視似乎還是有些過頭了一點,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事傳到夏玉華的父親大將軍王耳中,再怎麼樣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如果先前的一切夏玉華能夠忍住不發火,不像以前一般大發大小姐脾氣的話還勉強說得過去,而現在這話一出,就算是個平日裡脾氣好的,只怕也很難不翻臉了。所有的人都一眨不眨的盯著夏玉華,默默的等著不知將以何種形容爆發出來的雷霆之怒。

  一下、二下、三下……眾人連眼都不敢眨,卻發現一直緊盯著的夏玉華竟然破天荒地再次忍住了,並沒有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來。

  只不過,這一回她的神情明顯變得冷漠無比,如同帶著寒霜似的竟讓人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江顯,你瞧不瞧得上我,或者這裡有沒有人瞧得上我並不重要。現在的我就是最真實的我,不需要裝,也不用去扮,你認不認可,那是你的事,而我怎麼做則是我的事。」

  夏玉華異常強硬地說道:「記住,你不是我的任何人,沒有資格干涉我的任何事,你可以不屑、可以嘲諷、可以看不起,但請記住,一個有風度的人絕對不會做當面羞辱他人之事,因為你這是在自取其辱。」

  眾人不由得驚呼起來,夏玉華的鎮定與回擊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而同時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應對極其出色。所有人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這個夏玉華,當真還是以前的那個夏玉華嗎?

  而江顯此刻已經被夏玉華的回擊訓得完全失去了顏面,他惱羞成怒,竟破口罵道:「少來這一套,別以為你今日說了兩句人模人樣的話就知書達禮,成了大家閨秀了,呸,狗改不吃屎,你少做夢了,不論你裝成什麼樣,世子也不會喜歡你的。」

  這一回,江顯可算是什麼都挑破了,根本就沒想過什麼臉面的問題,讓他被一個如此名聲的臭丫頭面弄得出醜,他怎麼可能會甘心?不給那臭丫頭難看,不挽回一些顏面,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夏玉華不由得冷笑一聲,不氣不惱地回擊道:「多謝提醒,不過還真是讓你白費心了,我早就有了自知之明,不會再強求任何事情,也不會再對任何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不會再做出任何讓人厭惡的舉動來。」

  這些話,是回覆亦是當眾的承諾,所有的人更是呆住了了,如同聽到了什麼絕世震驚的消息一般,久久不敢相信。他們相互之間迫不急待地議論起來,不知道夏玉華剛才所說的話到底有沒有可信性。只是一時的衝動氣話,還是真的已經斷了念頭?

  就連鄭世安都不敢置信的盯著夏玉華,半天都沒有動彈,畢竟一個成天對自己死纏爛打,成天說著非他不嫁的人,一轉眼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不會再強求任何事情,這讓他一時間怎麼可能相信得過來。

  「哈,哈哈……」江顯突然大笑起來,他並非裝的,而是真的覺得夏玉華的話十分可笑,甚至於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眾人不由得停下了議論,再次將目光轉向江顯,估計著更精彩的事情還在後頭,所以這會索性也懶得多想,繼續看起戲來。

  江顯好一會這才止住了些笑,朝著夏玉華搖著頭道:「哎呀呀,這可是迄今為止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夏玉華,你覺得你的話有半絲的可信性嗎?」
018上風

  江顯的挑釁分外露骨,此刻他早就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別的人可能礙於夏冬慶的面子不敢對夏玉華太過份,可他才不怕,今日不讓這死丫頭得到應有的教訓,他才是真正的情何以堪。

  兩人之間的對執越來越緊張,氣氛也越來越怪異,江顯的態度顯然是要揪著夏玉華不放,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明顯這是十分沒有氣度,十分讓人覺得過份的事。可是奇怪的是,卻並沒有一個人出聲替夏玉華說半句話,所有的人不是抱著事不關已的態度,便是看戲的心理,因此巴不得這兩人的爭執更加起火才對。

  而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陸無雙似乎已經完全看出了夏玉華的不同,如果說以前她還以為夏玉華是裝的或者是有什麼人教著這般做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完全拋棄了那樣的念頭。

  雖然她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夏玉華有如此大的變化,不過她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夏玉華不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她擺布、對她言聽計從的傻子了。

  她甚至有種特別的感覺,總覺得再讓他們這樣鬥下去,不但傷不到夏玉華分毫,反倒只會讓眾人對夏玉華的印象進一步的改變,所以,就在那一瞬間,她心裡馬上做出了一個決定。

  「好了好了,江公子就別再跟一個女孩子計較了,今日可是郡主的生辰,這麼大火氣可不好。」陸無雙當機立斷打破了江顯與夏玉華之間的對抗:「再說也沒什麼多大的事,一人少說一句不就行了。都不是外人,日後也總少不了見面,和和氣氣的才好。」

  「無雙,這事你別理,我知道你心地好,就算那丫頭再過份,以前你也總會護著她。」江顯並不想就此打住,朝著陸無雙道:「我也不是非跟她過不去,只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就她的品性,說什麼以後再也不會纏世子了,誰信呀。不信的話,咱們大伙打個賭……」

  江顯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砰」地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這個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將江顯的話打斷,又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她的身上,更主要的是看上去卻並不覺得太過失儀。

  「江顯,有個事我想問問你。」夏玉華不想再讓這人如此放肆,更不想再跟這種沒有品行之人費事下去,這一世,她不會主動的去惹事,卻也容不得別人這般欺辱。

  「哦?夏大小姐有問題,我江顯自然得會回答,我可不像某些人那般目中無人。」江顯開始得意起來,在他看來,夏玉華怕是終於忍不住,這下大伙可算是要看到某人真相畢露了。

  夏玉華並不在意江顯的態度,沒什麼喜怒地朝他掃了一眼,頗為認真地說道:「若是我沒說錯的話,江公子小時候一定尿濕過褲子吧?」

  眾人一聽,不由得都笑了起來,眼神怪怪的看向江顯,一臉的幸災樂禍,看來這回江顯算是把這只母老虎給惹毛了,這麼個厲害的主,哪裡能夠輕易吃虧。

  江顯神情大窘,看向夏玉華的眼神都快噴出火了:「夏玉華,你……」

  不過他還來不及將話說完,卻被再次打斷,夏玉華繼續正色說道:「小時候尿濕過褲子卻並不代表長大後還會尿褲子,因為沒有什麼事是一成不變的。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一樣,全都是不停的在發生著改變,你一樣,而我也一樣。江公子可以選擇不相信,但不相信並不代表不存在。你可以拒絕自己做出改變,但你沒有權利不讓別人發生改變。」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更主要的是夏玉華說的全都是道理,一時間在場任何人都想不出半句可以反駁的話來。鄭世安愈發的沉默,如同從不認識夏玉華一般看著她發愣,而陸無雙則難掩心中的不安,神情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反應最大的自然還是江顯,這小子嘴巴張得大大的,看上去足足可以塞進一整個雞蛋,只不過卻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頭一次竟然發現自己對著這個討厭的女人無從辯駁。

  正當眾人都沉浸在夏玉華那一翻無懈可擊的反擊之語時,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總算是將在座之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李其仁不知何時竟出現在門口,滿臉笑意的看著廳內的眾人獨自鼓著掌。

  「說得好,好一個世事無常,被夏小姐這般一詮釋,倒是形象逼真得不得了。」李其仁看向夏玉華,毫不掩飾眼中的贊賞。這夏玉華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此時自己出面也算是替她做個收尾,畢竟總糾著這事的話,對這丫頭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夏玉華倒是沒想到竟會是李其仁,原先也沒留意他來了沒有,卻是沒想到這麼個時候,這人竟突然從天而降第一個如此直接正面的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

  「小候爺過獎了,玉華不過就事論事罷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朝李其仁微微點頭以示感謝,而先前巧遇的小插曲卻也默契地成為了他們兩人共同的秘密。

  「沒想到半路跑回來竟然看到這麼有意思的一幕,江兄今日似乎有些過份了,好歹是雲陽的生辰,怎麼弄得火藥味這般濃呢?」李其仁邊往裡走邊意有所指的朝江顯說著,這前前後後他都在外頭看了個一清兩楚,江顯今日的確是失了男子漢的臉面。

  被李其仁這般一說,江顯頓時難堪不已,不過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強裝無事一般,微咳了兩聲朝李其仁說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呀,怎麼來了也不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

  李其仁停了下來,笑著說道:「來得正是時候,應該聽到的都沒落下。」

  一句應該聽到的都沒落下頓時讓眾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幸好雲陽郡主沒那麼多心思,也不再理其他一把高興的上前拉著李其仁道:「其仁哥哥,你怎麼才來呀?我還以為今日你不來了呢」

  不等李其仁回答,卻聽一直沒有出聲的鄭世安開口道:「其仁,你不是說宮裡有事得先走嗎,怎麼這會又來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39

019禮物

  「先前是有事,不過後來又一想怕被雲陽怪罪,所以走了一會最後還是回來了。」李其仁笑笑地說道:「畢竟比起宮裡頭挨訓來說,我可是更擔心被雲陽記恨呀。」

  「算你識相,否則我還真饒不了你。」雲陽一聽笑得更開心了,邊說邊把李其仁拉到鄭世安邊上坐了下來,自小她便與李其仁親近,除了鄭世安這個親哥哥外,就數跟李其仁感情最好了。

  李其仁的到來,漸漸的讓眾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從夏玉華身上轉移了出來。畢竟李其仁名氣雖然很大,不過卻很少在這樣的公開場合露面。不論是出於對清寧公主的敬畏,還是李其仁本身御前當差的原因,所有人對他的興趣卻也是相當大的。

  再加上,李其仁進來時意有所指指出江顯對夏玉華的態度有些過份了,這或多或少也讓其他人都跟著下意識的收斂了一些看戲的心態。

  夏玉華在心底卻是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李其仁這麼一來倒是替她解了圍,否則剛才即便是自己占了上風,但卻也得無氣大傷。

  慢慢的,在李其仁的引導下,眾人開始談論起雲陽的生辰賀禮來,氣氛漸漸融洽了不少。在座的都是出身於王候權貴,因此個個出手都不簡單。在這種比較特殊的小宴會上,很早前便已經形成了一種攀比炫耀的送禮方式。

  大伙都不會一來便將禮物拿出送上,而是會等到人齊之後,一個個當著眾人的面才送,如此一來,越是送得貴重便越有面子,當然若是即貴重有面子又能讓主人家真心喜歡,那自然便是最出風頭的了。

  雲陽郡主身份顯貴,眾人送禮更是大方得很,不一會的工夫,各種珍寶奇玩便一個個被呈了上去,大伙都認真的對比著別人與自己的,嘴裡不說什麼,心裡頭卻是各不服氣,總認為自己送的才是最好的。

  好在雲陽件件都說好,並沒有特別說喜愛也沒特別說不好的。一圈下來,卻也就只剩下四個人還沒有公開禮物,鄭世安、李其仁、陸無雙還有夏玉華。

  陸無雙的禮早就已經送了,這點夏玉華心中清楚,只是其他人並不知道罷了,而鄭世安是雲陽的親哥哥,因此也是沒有必要在這裡才來送,如此一來卻也只剩下李其仁與夏玉華了。

  李其仁先前準備走,因此禮物早就已經讓人送上去了,雲陽派人找了過來,打開來一看卻是一個別具匠心的手工木偶。

  雲陽喜歡得不得了,連連誇贊這禮物漂亮有趣,比起前邊的那些奇珍異寶什麼的,的確看得出雲陽是真心更加喜歡。眾人倒也沒有誰要和李其仁做什麼比較的,雖然李其仁送的東西並不是多麼貴重的,不過卻也還真是有些新意,最主要的是這送禮的人跟雲陽從小交情便好,因此送什麼都會覺得是最好的。

  一陣跟風似的誇贊之後,不知道是誰提到了還沒看到陸無雙送的禮。陸無雙在這些公子哥眼中那可是最受歡迎、最有好感的,即使是一些千金小姐,關係雖說不算太過緊密,表面上卻也還是給幾分臉面。

  一時間,眾人都十分感興趣的將注意力放到了陸無雙身上,想看看這個在他們眼中蕙質蘭心的陸小姐到底準備了什麼樣特別的禮物。

  不過陸無雙顯然並沒有打算要滿足眾人的好奇心,她微微一笑,表情十分的柔美合儀,朝著眾人解釋道:「無雙自知自己的禮物肯定沒辦法與各位相比,所以為了這三分顏面,只好一早便悄悄送到了雲陽手裡,好在雲陽不嫌棄,我這才能夠順利過關。你們就別好奇了,跟你們的比都有些上不了枱面,還是給我留些面子吧。」

  「無雙向來謙遜,依我看呀,肯定是什麼特別的好東西,郡主還是拿出來讓大伙一併看看,開開眼吧。」有人朝雲陽笑著做出了要求,這樣的宴會裡,與漂亮女人有關的事肯定都是眾人感興趣的。

  可雲陽一聽,卻偏不買帳,滿是俏皮地說道:「告訴你們,無雙姐姐送的東西可是我最喜歡的,不過今日呀,我還就是偏不給你們看,就得讓你們心裡一個個跟貓在撓似的難受。」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雲陽郡主這般說看來他們還真是沒這眼福了,這郡主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可不是那麼好鬆口的。

  不過還是有不死心的,竟然轉而朝鄭世安與李其仁下手,想讓他們倆出面說服,畢竟這哥倆不論誰出聲,雲陽可都不會輕易不理的。

  只是這如意算盤還真是打錯了,鄭世安最先表態,擺了擺手,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說道:「你們就別指望我了,我這妹妹說什麼當哥哥的自然得向著她才對,哪有便宜你們這群小子的。」

  他邊說邊掃了眾人一眼,目光經過夏玉華時,下意識的多停留了一下,卻發現那個討厭鬼此時竟根本看都沒在看他這邊,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心中頓時有種莫名的空落落的感覺,被這討厭鬼給纏習慣了,現在突然這麼老實了,自己竟說不出來的不習慣。鄭世安被這突然閃過的想法弄得有些煩燥起來,暗自罵了自己一聲神經病,而後便快速移開目光不再注意夏玉華。

  眾人見鄭世安給了閉門羹,都只好看向李其仁,將希望都寄託到這主身上去了。不過顯然他們再次失望了。

  李其仁簡單得很,笑著說道:「你們都別看我,今日可是雲陽生辰,她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罷,也不理會那些人的喧鬧,自個喝酒一副身處事外的模樣。

  「好了,你們就別再想這事了,其實真沒騙你們,很普通的東西看不看都無所謂的。」陸無雙再次出聲了,她滿面笑容,朝眾人說道:「依我看咱們還是看看玉華準備了什麼大禮吧,我可是聽說玉華早早就備好,花了不少心思呢」

  陸無雙的話再次成功的讓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夏玉華身上,只不過廳裡的氣氛卻陡然變得有些怪怪的,不再似之前那般自然熱鬧。

020暗潮激湧

  夏玉華知道陸無雙這又是故意的,如果沒有陸無雙偶爾在一些場合「無意識」的提及與她有關的一些事的話,怕是她的名聲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難聽。只不過這一會陸無雙肯定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更換了那件戲服。既然那麼想看她出醜,那她卻也是沒必要顧忌什麼。

  「陸小姐這頂高帽實在太重,我怕是得承受不起。早早備好卻是不假,畢竟郡主的生辰誰都不會不放在心上,至於說到花心思,在坐之人各各都用心得很,我可是不單敢單獨承當這份殊榮。」夏玉華客氣而生疏,就連稱呼也用陸小姐,而非往日的無雙姐姐。

  陸無雙一聽,頓時臉色有些掛不住,清咳了一聲,略帶委屈地朝夏玉華道:「玉華你這是怎麼啦,什麼時候咱們之間這般疏遠了,陸小姐陸小姐的叫,難不成是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姐姐了不成?」

  陸無雙的舉動頓時讓旁人都忍不住替她覺得不值,看這夏玉華實在是太過無視囂張,果真是沒教養到了極致。

  夏玉華自然看明白了陸無雙的意圖,她不急不慢地說道:「陸小姐別這般說,我這也是為你好,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我在外人眼中本是雲泥之別,陸小姐還是與我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你這話說的,我哪是那種勢利小人。」陸無雙這下臉色才稍微好看些,見狀也不再說其他,笑著朝夏玉華道:「好了,知道你今日心情欠佳,不跟你較真這些了,你還是快些將你送給雲陽郡主的禮物拿出來吧。」

  看著陸無雙一臉的期待,以及眾人有意無意的敵視,夏玉華卻也沒說什麼,側目看了一下鳳兒,示意她將東西呈上。

  看到鳳兒雙手捧著個小小的錦盒朝雲陽走去,陸無雙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連忙悄悄看向夏玉華,小聲問道:「玉華,你是不是拿錯東西了?」

  戲服再怎麼疊也不可能塞進這麼小的盒子,鳳兒手裡捧著送上的肯定不是原先她們挑好的戲服。陸無雙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次的如意算盤可能是打空了,她倒是忘記了眼前的夏玉華似乎早就與先前不同了。

  「怎麼會拿錯,裡頭是一串東珠項鏈,雖然也是用心去挑選的,不過跟剛才那些奇珍異寶自然是沒法比的,還請郡主莫嫌棄。」夏玉華的聲音不大,不過整個廳裡的人卻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雲陽拿在手中看了看,眾人也趁機看到了,果然如夏玉華自己所說的差不多,東西倒也是件好東西,不過跟前面那些奇珍異寶相比卻也不算什麼,頂多也就是拿得出手罷了。

  「玉華姐姐客氣了,這東珠可是好東西。來人,收下放好。」雲陽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人將東西收下放好。

  今日的夏玉華著實已經讓她刮目相看了,整個人眼平日完全不同。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不說,行為舉止,一言一語亦乾淨利落得很,送的東西也沒什麼好挑剔的,讓人多少還是願意給她幾分臉面。

  見雲陽對夏玉華的態度似乎不錯,陸無雙心裡頭更不是滋味,原本是看這臭丫頭出醜來著,可今日一直到現在卻根本沒有看到她半分不妥之處。眾人雖說先入為主對夏玉華依舊不怎麼待見,可是到這會她卻明顯感覺到不少人的敵意慢慢小了不少。如果長此下去的話,怕是用不了多久,這丫頭還真能鹹魚翻身也說不定。

  想到這,陸無雙就跟吃了隻死蒼蠅一般不舒服,又見對面坐著的鄭世安竟有意無意的朝夏玉華這邊看,當下心裡更是來火。

  趁人不注意時,她小小聲地朝坐在旁邊的夏玉華抱怨道:「你怎麼重新換了禮物也不跟我說一聲,如今你是真沒將我當成姐妹了嗎,連這樣的事都要瞞著我?白費了我一片好心。」

  「陸小姐說什麼?聲音大點吧,人多聲雜,沒聽清楚。」夏玉華自然聽到了,不過卻故意裝做沒聽清楚,反問了一句。

  陸無雙這下可算是吃了個啞巴虧,若再說一遍的話,這會所有的人都已經注意到她了,自然不好再當眾說那些,她悶哼了一聲,正想說沒什麼時,卻沒想到另一側坐著的孫小姐張口便替她重覆了一遍。

  「陸小姐剛才問你怎麼重新換了禮物也不跟她說一句,說你如今是不是沒當她是姐妹了,還說這樣的事都要瞞著她,白費了她的一片好心。」那孫小姐年紀不大聲音卻不小,字字珠圓的蹦了出來,瞬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夏玉華與陸無雙這邊移了過來。

  夏玉華見狀,倒還真是想感謝這孫小姐的熱心來著,她朝孫小姐微微點頭笑了笑,而後看向陸無雙道:「原來陸小姐說的是這個,如此看來倒是有些誤會了。」

  一旁的孫小姐頓時更是來了興趣,忍不住朝夏玉華問道:「難道夏小姐先前準備的並不是東珠項鏈嗎?陸小姐好像不怎麼高興,你們這到底是真有誤會還是怎麼回事呀?」

  有好奇心的可不止孫小姐一人,特別是這事關係到的兩人都是眾人倍感興趣的,一時間,不少人都附和著問了起來,巴不得多弄出點風波來,也好為這種無聊的宴會添些樂趣。

  陸無雙見狀,自然不想夏玉華多提此事,畢竟若是一五一實說破的話,對她可沒什麼好處,可是,眾人卻都朝著夏玉華詢問,並沒有直接問她,一時間倒是不知如何阻止的好。正想著,卻聽夏玉華竟從容不迫的出聲了。

  「也沒什麼,不過是先前陸小姐與我商量好了送相同的東西給郡主當賀禮,陸小姐覺得這東西郡主肯定喜歡,所以說與我都送一樣的有兩全其美的好兆頭。」夏玉華淡然地解釋著:「原本陸小姐也是一番好意,不過後來又一想送一樣的東西怕總歸有些不妥,況且這點子原本便是她想出來的,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占功,正好昨日挑到這一串東珠,臨時便給換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0

021正面衝突

  夏玉華並沒有說得太多,不過這些卻已經足夠,畢竟在座的人個個可都是好奇心十足的,先前都想知道陸無雙到底送了什麼卻未得,而現在知道夏玉華之前準備的東西與陸無雙送的是一樣的,怎麼可能不感興趣繼續打探下去呢?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巴上便有人脫口問道:「那先前準備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呀?陸小姐可說是上不得枱面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呀?」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跟著打聽了起來,那孫小姐仗著剛才跟夏玉華有過一點交流,因此倒是比其人更直接一些,直接便追著夏玉華讓她說說。

  陸無雙此時緊張得不行,若是夏玉華當眾真說出來的話,那麼不論如何,她的臉面卻都會受到影響,正欲出聲想阻止夏玉華,轉移話題,卻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上不上得了枱面,先前我倒還真沒有考慮這一點,不過如今見陸小姐只是私底下送給郡主,想來總是有她的道理。好在我臨時給換了禮物,否則反倒是讓陸小姐為難了。剛才郡主說了不公布的,我自然也是聽郡主的,倒是沒必要多說什麼。」夏玉華這會並沒有真打算當著眾人的面說出禮物到底是什麼來,畢竟那同樣也影響到了雲陽。

  不過,有沒有說出那東西就是一件戲服,一件雲陽最喜歡的名角所用過的戲服,這一點早就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從先前的話裡頭,即使是再蠢的人想必也聽得出當中的話外之音。

  陸無雙特意讓夏玉華準備了一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禮物,自己卻偷偷地先私底下送給了雲陽,而後又讓夏玉華當著眾人的面送,不用想這中間都有問題。如果東西真是上不得枱面但卻能討郡主喜歡的話,那麼陸無雙自己討巧,卻讓夏玉華當眾去送豈不是故意要讓眾人看笑話?

  若東西上得了枱面的話,這事也不地道,你都先送了還讓人怎麼出手?眾人不由得暗自猜測起來,卻是不曾想到向來溫柔可人的陸無雙也有這樣的心思。特別是同性,紛紛有種說不出來的興奮。

  陸無雙頓時窘迫不已,她下意識的抬眼朝鄭世安看去,卻見鄭世安也正好看著自己,只是目光之中閃露的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而並非以前那樣的柔和。除了鄭世安,其他人眼中的目光也與先前有了不同,雖沒有誰明說,可任誰都看得出來那些目光代表著什麼。

  她心裡很是生氣,不管怎麼樣絕不允許有人這般破壞她的形象,特別是在鄭世安面前!「玉華,你胡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說過讓你跟我送一樣的東西給郡主?」陸無雙很快便有了主意,一臉質問的看向夏玉華,語氣異常的憤怒。她知道,這種事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夏玉華再怎麼樣也是拿不出證據來的,更何況以她們兩人的名聲來說,任誰都更會選擇相信她,而不是相信夏玉華。

  陸無雙的質問頓時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夏玉華,而很快,下意識裡也傾向於相信了陸無雙的話,轉而對夏玉華剛才的話表示懷疑起來。也對,單憑夏玉華的話倒的確說明不了什麼,況且夏玉華這人向來名聲不好,誰知道是不是故意要陷害陸無雙的。

  夏玉華早就料到了陸無雙肯定會有這樣的一手,對於陸無雙,她實在是太了解了,怎麼可能默認自己的罪行。

  她淡淡地笑了笑,朝著陸無雙說道:「你激動什麼,不過是先前準備送同樣的東西罷了,又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怎麼弄得跟我說了你什麼壞話似的。難道你心裡也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夏玉華,你越說越離譜了,虧我一直將你當成好姐妹,沒想到你竟如此敗壞我的名聲,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般記恨,非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來抵毀?」陸無雙臉都憋紅了,那模樣十足十的難過,眼中也濕濕的,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黃河絕堤一般。

  這一下,眾人自然更加同情起陸無雙來,特別是平日裡那些喜歡她的公子哥們,一個個頓時跟自己受了屈辱似的,竟有好幾人忍不住出聲討伐起夏玉華,為陸無雙鳴不平了。

  夏玉華並沒有馬上出聲,也沒有理會眾人的討伐,十分平靜的坐在那裡像是等著什麼。見狀,陸無雙頓時底氣更足了,只當夏玉華是沒話可說了,便再次滿是失望地說道:「原先,不論別人怎麼說你不好,我都不理,甚至還為了你跟他們去爭去鬥氣,可沒想到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污辱我,敗壞我的名聲,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人。以前只是覺得你脾氣不怎麼好,卻是沒想到心眼竟也這般陰險」

  說到這,陸無雙眼中的淚瞬間流了下來,一副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所付出真情的樣子,不少人見狀,更是情緒激動,紛紛指責夏玉華,並讓夏玉華給陸無雙道歉。

  當所有的質疑與指責都再一次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時,夏玉華並沒有過分激動,她只是平靜的抬眼將周圍的人統統掃了一遍,再一次親眼見識自己是多麼的沒有人緣。

  目光唯有經過李其仁時,才發現有那麼一些不同,並不像其他人一般,不是厭惡憤怒便是懷疑猜測。李其仁一臉的平靜的看著她這邊,如同在等著她的辯白似的。

  而鄭世安則一如既往的顯露著他的厭惡,夏玉華並不在意,原本就沒想過他會相信她,也壓根就沒往這個人這邊想過。

  收回目光,夏玉華只是略微清了清嗓子,而很快,廳裡卻頓時出奇的安靜,所有的人似乎都等著她出聲,不論她說什麼都好,總之沒有她的繼續,這戲便是沒法繼續。

  「陸小姐,原本今日這事我還真沒有多想,如今看來,卻是我太天真了。」

  她神情平靜,不喜不悲,朝著陸無雙繼續說道:「你非得說我是在詆毀你,還這般不依不饒,難不成真想讓我跟你較這個真,找什麼人證物證出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又有何難,你莫忘了這東西當初我們是從哪裡買來的。」
022自找的

  夏玉華此話一出,陸無雙心中頓時一沉,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玉華,一種莫名的害怕竟然突然湧現。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起竟然變得如此冷靜而聰明。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夏玉華的提問而再次看向了她,陸無雙此時卻也是無後路可退,她暗自咬牙,朝著夏玉華反駁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東西,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夠騙得到別人嗎?就算你真找出個跟我送的禮一模一樣的東西,可那又能夠說明什麼?難道當時我們一起買過的東西,便一定是我讓你一起送給郡主的嗎,簡直是血口噴人」

  「你說得沒錯,同樣的東西是不代表什麼,只是……」夏玉華見狀,卻是沒必要再顧忌任何,轉而笑了笑道:「只不過當時向那位名角買這兩件戲服時,是你自己親口對他們說,我們要一起送人當禮物的,當時你可能並沒在意,只是隨口提了一下,不過那名角還有身旁的那些人肯定卻是記憶猶新的,畢竟你提到了郡主,對他們來說,那可是他們的榮耀。」

  這些一語道破,眾人頓時都沉默了起來,原來陸無雙送給雲陽郡主的禮物竟然會是那個,怪不得雲陽郡主那般高興,怪不得陸無雙要私底下悄悄的送。如此一來,夏玉華若真聽了陸無雙的話當眾送,後果可想而知。

  「你、你胡說!」陸無雙這下可急了,她剛才只顧著反攻,卻是忘記了當初還有這樣的小插曲。

  「我沒必要胡說,你若一定要扯下去的話,讓郡主派人現在去找那名角問一下便行了。」夏玉華果斷地說著。

  「誰知道你是不是一早便收賣了他們陷害我?」陸無雙只好打死不認,不過明顯神色卻是沒有先前那般底氣十足。

  「陸小姐,你若這般說,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原本我也不是怎麼在意這事,只是你自己一直有意扯出來,我才不得不多說了兩句。我向來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信也好,不信也好,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朝著雲陽郡主行了一禮道:「郡主,實在是對不起,今日本是你的生辰,卻沒想到因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這麼些事情來,我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所以就不再打擾了,先行告辭,還請郡主恕罪。」

  說罷,夏玉華領著鳳兒抬步便準備離開,陸無雙見狀,自然嚥不下這口氣,如此一來,就算自己死不承認,這臉卻是丟大了。

  「等等,夏玉華,你這樣就想走?亂說一通,將我的名聲弄得不清不白的就想走嗎?」她連忙跟著站了起來,邊說邊衝了過去攔住了夏玉華,一副要為自己討個說法的樣子。

  而此刻,所有的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事情發展到現在,似乎誰都不好開口再說什麼,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中間的兩人,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你還想做什麼?」夏玉華微皺著眉看著面前的陸無雙,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聰明還是蠢,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以為憑幾句虛詞就能夠重新將屎盆子扣回到她的頭上嗎?

  「我不想做什麼,是你到底想做什麼?」陸無雙怒目圓睜,漂亮的臉龐滿是怒氣:「今日你不還我一個清白,我豈會讓你這般輕易離開,就算你父親是大將軍王,可凡事總講一個理字,我……」

  「講理?」夏玉華雙眉微皺,神情陡然變得異常的冰冷,那鮮見的嚴肅讓整個人看上去竟顯得分外威嚴,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

  她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恥,都這個時候了,陸無雙竟然還敢如此大張旗鼓的討伐自己,當真是以為這般好欺負嗎?

  陸無雙不由得愣了一下,卻是沒想到剛才自己竟然會被夏玉華給怔住,她險些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剛才看到的真是夏玉華嗎?為何竟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與氣勢?

  不過她還是很快便恢復了過來,打心底豁出去,擺出一副被欺負得不行的模樣,朝著眾人說道:「對,講理,你得還我一個清白!」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夏玉華突然覺得上一輩子並不是陸無雙太聰明,而真是自己太過愚笨了,竟然連一個這樣的人都不曾看透。

  「好,你要講理,我便給你講理。」她說完這句,轉而側目看江顯等人,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江公子,有個事你們聽好了,今日我的確是早到半個時辰,不過並不是陸無雙跟你所說的急著來找世子,而是因為晚宴推遲半個時辰的事,並沒有任何人通知到我們夏家。我不知道陸無雙為何要這樣跟你們說,但請記住,許多事道聽途說可並不一定準確。」

  江顯一聽,頓時不由得臉色一紅,這不是之前他們在園子裡說夏玉華的壞話時一併說到的嗎,怎麼這丫頭知道了呢?

  夏玉華沒有理會江顯的不自在,繼續說道:「我想,你們應該都收到信了吧,而且最少應該是提前一兩天,因為這是規矩,我並不知道端親王府為何會單單忘記通知夏家,但我知道今早陸無雙跑到我家去時卻壓根沒說這事,反倒是一個勁讓我早些,說是莫遲到,失禮於人。這中間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不想無端猜測,但是若找管家過來一問,便應該一清兩楚了。」

  她的質問鏗鏘有力並且字字在理,讓人聽後不得不跟著認真重視起來,而這一會的功夫,再也沒人出聲質問夏玉華半句,下意識裡卻是不再如先前一般對她所說之言左疑右忌。

  「竟有這等事?來人,去將管家找來當面問個清楚。」雲陽還沒出聲,鄭世安卻是當場冷著聲吩咐起一旁的下人不,畢竟在這廳裡,他才是端親王府裡最有說話權的人,而夏玉華剛才所說之事,事關端親王府的臉面,他自然得馬上弄清楚才行。

  此刻,陸無雙一陣腿軟,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她萬萬沒想到,夏玉華心思竟然如此敏銳,更沒想到鄭世安竟會馬上響應,真喚來管家要當面詢問,如此一來,那她豈不是麻煩大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0

023提醒父親

  這個事情,陸無雙心裡最清楚不過,若是一會管家真來了,一旦查問起來卻是半占懸念也不會有,可她卻偏偏還不能夠阻止,畢竟現在就如同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一旦她阻止的話,無疑於是主動引著旁人往她身上來猜測。

  一時間,陸無雙只覺得從所末有的緊張,頭一次,她竟然被夏玉華這個死丫頭給逼到了這般難堪的地步,這樣的恥辱讓她無法接受。

  「夏玉華,這就是你所謂的講理嗎?你別在這裡故弄玄虛了,你以為扯出這些不相干的事來就能夠證明你先前說的那些話嗎,就可以推掉你冤枉我的事實嗎?有本事拿出點實質性的證據來!」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陸無雙也不允許自己低頭,只要她不承認,就憑夏玉華再如何說,也比不上她的影響力。

  「我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證據,如你所說,我講理。陸小姐還是別這般著急,等弄清楚剛才的事後,一切便自有定論,多說無益。」夏玉華說罷,別過頭去不再看陸無雙,端親王府的人做事動作向來快,想來她也不必再在這裡待太久了。

  夏玉華的態度再次讓陸無雙吃了個啞巴虧,看到眾人漸漸對她發生改變的眼神,她不得不閉上了嘴,暗自告誡自己這會工夫千萬不能慌不能亂,得趕緊想出個應對的好法子來才行。

  而夏玉華則異常坦然地站在那裡,從容的面對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其實她並不需要向這些人證明些什麼,只不過不想再讓陸無雙覺得她還是那般好任意擺布。

  她似乎感受到了鄭世安正在看著她,那樣的目光與往日完全不同,最少沒有往日的厭惡,甚至還多了一些難得的正色。只不過,無論鄭世安如何看待她,對她來說,都已經毫不重要。她沒有理會鄭世安,很是自然地忽略轉而朝鄭世安旁邊的李其仁看了過去,迎上那道一直含笑淡定看著她的目光,微微頷首,算是做了個回應。

  夏玉華的一舉一動,馬上被眾人看了個清楚,只不過先前李其仁曾出言替她解過圍,所以如今她稍微示個好卻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看到鄭世安眼中,一切似乎顯得有些變了味,一向眼中只有他的人如今卻與他如此楚河漢界,轉而朝著別的人示好,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人性向來如此,即使是厭惡的東西,那也只有自己棄之不理才算正常,若反之那麼再怎麼樣這種落差也是一時難以習慣的。

  好在,管家很快走了進來,一下子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過去。鄭世安按捺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快,轉而朝管家問道:「查清楚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回世子,老奴剛剛已經查清楚了,昨日負責去夏府報信的人的確沒有去夏府。當時送信的奴才去陸府給陸小姐回過話後,本來是想再去夏府的,但陸小姐卻說她反正要去夏府一趟,順便將這消息帶去就行了,不必多跑一趟。那奴才一聽,便偷了個懶,當真沒有再去。」

  管家如實的將情況給說了一遍,言語之中並沒有任何閃爍之詞,對於他來說,就事論事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糾紛自然便不關他們的事。

  而周圍的人聽到這個後,頓時心中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了,陸無雙故意不讓夏玉華知道宴會推遲之事,又掉過頭跟江顯、鄭世安等人說夏玉華早早便吵著要先來找鄭世安玩,這裡頭的玄機實在是太過明顯。再聯繫到先前送禮的事,夏玉華所說的話自然也就沒什麼刻意捏造的必要了。

  「我,我可能一時忘記這事了。」陸無雙臉色很是蒼白,不知不覺間,手上的帕子已經被她十指纏得死死,她邊說邊小心地抬眼朝鄭世安看去,卻見鄭世安此時一臉怒氣地盯著自己,一時間更是心慌不已。

  夏玉華不由覺得好笑,沒想到這會功夫,原本應該朝著她說明的人卻對著鄭世安那般小心的解釋著,當真是完全沒有把她當成一回事呀。

  「陸無雙,你也不必多做解釋,你我之間到底怎麼一回事,彼此心中最是清楚。我今日說這麼多,也並非想要怎麼著你,只是希望你記住,今日的夏玉華不再是以前的夏玉華,若你還覺得能夠和以前一般想怎麼樣我就怎麼樣我的話,那便大錯特錯了。」

  夏玉華面無表情地望著陸無雙,最後鄭重說道:「你還是以前的你,而我,卻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夏玉華。」

  說罷,她也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抬步離開,只留下一屋的驚詫與議論,還有陸無雙那死人一般的蒼白與錯愕。

  京城的八卦消息傳得最是迅速,特別是昨晚之事,如一夜春風般瞬間傳了開來。當然,各種橋段都有,各種說法也層出不窮。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的人都似乎意識到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大將軍王府的夏大小姐,當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夏冬慶知道這事後,異常興奮的誇贊著自己的女兒,與以前的維護與收拾殘局不同,這一次他顯得底氣十足,並且格外的自豪。如今玉華能夠站在理字上再將那些嘲諷、陷害她的人給打得無反手之力,這樣的氣勢方顯他夏家真正的門風其實夏冬慶也是個硬氣的主,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成就今日的軍功,只不過是一直對著這個寶貝女兒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再硬的骨頭到了女兒面前,那也只有慈父的一面。

  「玉兒,爹爹現在要出門,你若有事找你梅姨就行了。」夏冬慶起身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如今對這女兒可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了。

  「爹爹可是要去找黃叔叔?」夏玉華先前見到黃家過來送信的奴才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因此連忙拉住了夏冬慶。

  夏冬慶笑著說道:「玉兒現在是越來越聰明了,連這個都猜到,你黃叔叔派人請我過去一趟,估計著是要商量一下西北駐軍的事宜,爹爹去去就回,晚上若是回得遲,你們就不必等我吃飯了。」

  「爹爹,有句話玉兒不知當講不當講。」夏玉華一聽當下便證實了自己原先的猜測,因此想著得先提醒一下父親才行。

  「有話就說,咱們父女又不是外人,不必有任何顧慮。」夏冬慶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麼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

  微微頓了頓,夏玉華不再遲疑,沉聲說道:「爹爹,玉兒以為此事您還是別參與為好。」
024主因

  夏冬慶見夏玉華這神情也不似與他開玩笑,只不過一向對他的事從不多理的女兒,今日怎麼會突然管起這些本不應該歸她管的事呢?

  他不由得嚴肅了起來,就算是從前玉華再蠻不講理的時候,也只是在她自己的那些事情上任性妄為,從不會超越本分插手到朝廷這些政事上面來。

  「玉兒何出此言?爹爹的事爹爹自會處理妥當,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可擅自論論朝政,傳出去的話,於你,於爹爹亦或者咱們夏家都是不利的,明白嗎?」夏冬慶在國事之上原則自是比家事要強得多,否則的話,如何帶兵打仗,如何信服於人。

  夏玉華見夏冬慶這般,心知自己正在踩著父親對她唯一的底線,可是有些事她卻是不得不說,否則的話,到時只怕後悔也來不及。

  「爹爹放心,女兒絕對不會跟爹爹以外的任何人談論這些,還請爹爹先聽女兒將話說完。」她也不遲疑,見夏冬慶此刻並沒有馬上反駁,心知算是一種默許,因此繼續說道:「我知道爹爹今日去黃叔叔那是為了西北駐軍之事,也知道皇上見這兩年邊境安定了下來,所以想減兵減餉,更知道爹爹與黃叔叔一定是想聯絡一些朝臣與武將一併上書皇上不要減兵減餉,對嗎?」

  這話一出,夏冬慶頓時深深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如同不認識一般:「玉華,你怎麼知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爹爹,您先坐下,容女兒慢慢說來。」夏玉華邊說邊扶著夏冬慶坐了下來,而後站在一旁繼續說道:「這些並沒有任何人告訴我,爹爹只管放心,女兒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所利用,更不會因此而做出任何不利於爹爹、不利於咱們夏家的事來。」

  「那你告訴爹爹,你是如何知道這些?」夏冬慶這會的功夫可不再如先前一般不放在心上,即使玉華現在再懂事了,可畢竟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東西?

  「女兒這些天留意了一下爹爹的一些舉動,再加上黃叔叔先前也來過家裡幾趟,前些天又偶爾聽府中下人閒聊了一些西北駐軍的事,而剛才爹爹也說了要去黃叔叔家一趟,所以便猜測著父親今日出門應該就是為了剛才所說之事。」

  夏玉華早就想好了如何應對,以前她雖然任性不聽話,不過卻從不說謊,而剛剛的解釋也合情合理,所以想來也不會惹來父親的猜疑。

  果真,聽到夏玉華的解釋,夏冬慶雖然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卻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自己的女兒向來都聰明得緊,如今性子比以前沉穩多了,心也細多了,從這些細節處著手而推測出其他的事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點了點頭,不再追著如何知曉這個問題不放,轉而又道:「玉兒,先前你說此事為父最好不要參與,這又是什麼意思?」

  說來也奇怪,這會的功夫,他反倒是想聽聽玉兒的意思了,總覺得這孩子現在真的完全不同了,說出來的話亦總是在情在理的,說不定還真能夠對他目前的事有些提醒。

  見夏冬慶明確的讓自己發表意見,夏玉華連忙抓緊機會說道:「爹爹,你可曾想過皇上為何要減兵減餉?」

  「皇上不是說了嗎,眼下邊境安定,不需要那麼多人駐守,而且國庫緊張,百姓負擔過重,所以……」

  夏冬慶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便接過來說道:「這些的確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卻並不是這些。」

  她十分肯定的說著,如今的她,心中比誰都清楚皇上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害怕父親手中的兵權過大,西北駐軍足足二十萬之多,而且那裡所有的將士幾乎都對父親忠心耿耿,如今並沒有什麼戰事,皇上又怎麼放心替父親養那二十萬人為患呢?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夏冬慶眉頭微眉,似乎從沒有考慮過其他。

  夏玉華眨了眨眼,沉聲答道:「爹爹當知,邊境混亂之際,父親統領的二十萬大軍可讓皇上高枕無憂,可如今狼煙暫停,邊境秋毫無損,這二十萬的大軍便只會讓皇上日夜難眠」

  簡單的兩句話,頓時如響鼓敲醒了夏冬慶。自己功高蓋主,想來不被皇上猜忌都很難,再加上手上還有二十萬大軍,被皇上忌憚,所以才用減兵減餉的方式來消弱他的勢力,亦是情理之中。他不由得點了點頭,卻是沒想到這般簡單的道理卻被自己給疏忽了。

  「玉兒說得很對,看來此事為父的確是應該避嫌才好。」他說罷,又想了想,卻還是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夏玉華道:「可是,皇上此舉卻關係到西北邊境的安穩,如果貿然減兵減餉的話,敵國若趁機進犯,那西北邊境豈不是如履薄冰?要知道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從來都沒有真正放棄過侵占我中原」

  「爹爹的意思玉兒自是明白,爹爹向來忠君愛國,絕無二心,這一點沒有誰比玉兒更明白。只是,皇上總歸是皇上,為了他的江山穩固,怕是寧可錯殺,也不會錯過。況且此次皇上之舉本就是想看看爹爹會如何反應,若爹爹聯名眾臣反對,豈不是更讓皇上對您心生猜忌,欲將您先除而後快?」夏玉華如實分析著。

  夏冬慶也覺得自己女兒說得沒錯,但邊境安危卻是容不得半點差錯,哪怕明知要被皇上猜忌,他卻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畢竟於他而言,一已榮辱是小,家國興亡才是大。

  「玉兒,你說的這些爹爹都覺得很有道理,可是爹爹身為大將軍王,保家衛國是爹爹職責所在,如果明知皇上此舉會影響到邊境安穩,卻因為顧忌自身榮辱置之不理的話,豈不是成了自私自利的昏官,也很快要成為誤國誤民的天下罪人了」

  「爹爹放心,此事不論您出不出面都不會真正影響到邊境安危,而只是會影響到您自己罷了。」夏玉華微微一笑,一語道出此中玄機。

  「此話怎講?」這一下,夏冬慶更是迷惑了,完全聽不懂女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1

025拜師

  在夏玉華的印象中,當朝皇帝並不是個昏庸無能的君主,雖然在某些方面他的疑心的確太重,但是卻並不代表大是大非之上會真的那般不顧輕重。

  西北駐軍的重要性,皇上怎麼可能不會明白,邊境之地向來都是打打和和,從沒有什麼真正消停的時候。一旦真的減兵減餉的話,勢必會破壞原本邊境的平衡,到時戰火再起,而我朝也定會處於下風。

  以皇上的心性,是絕對不可能考慮不到這些後果,之所以他還敢提出減兵減餉,那麼一定是有了周全的準備。

  所以,皇上真正的用意其實根本就不是指向減兵減餉,而是指向於夏冬慶。一旦夏冬慶在這個事上稍有差池,那麼之後一系列的打壓與陷害怕是將會接踵而來。

  她清楚的記得前世正是父親當時因為憂心邊境、憂心國土,才不得以聯絡了不少內臣、武將反對皇上減兵減餉,而就是這事開始,讓父親的命運便漸漸有了明顯而異常的變化。

  所以這一世,她會從這源頭開始,一步步將有可能使父親被皇上猜忌、疑心而欲除去的一切隱患都消滅在搖籃這中。她要改變那一世的命運,讓一切都重新開始。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當年皇上最後採用了早已提前想好的方案——屯兵於民。也就是讓西北兵士分批駐紮。平時練兵訓練,閒時務農、墾荒種地。如此一來,不但可以自給自足,解決這麼多人糧餉的問題,而且也絲毫不會影響整體的邊境勢力。

  而後來也證實,這方法的確相當出色,只不過父親當時並不清楚皇上的用意,白白因為忠心反而招來了後面一系列的災禍。

  所以,如今來說,夏冬慶什麼都不必理,只需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便可。她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不過卻並沒有直接說出最後皇上是如何處理的這件事,畢竟如果說得太多的話,反倒容易引起父親的疑心。

  「父親大可放心,您不參與此事的話,最後皇上也絕不會真拿西北邊境的安危去冒險。但若您參與進來的,只怕事態反倒會變得更加複雜。」她最後總結了一句道:「而且最關鍵的是,此事於您個人十分不利」

  夏玉華的話合情合理,且經得起推敲,夏冬慶不得不承認連他都不曾想到過這般周全,如果說以前只是覺得玉兒懂事長大了的話,那麼現在,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孩子是真的脫胎換骨了。

  「玉兒,你說的這些為父覺得十分在理,只是有一點為父卻是不明白,你向來不關心這些東西,如今怎麼會這般熟悉?」夏冬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總擔心夏玉華是不是做了一些不應該做的事。如果真因為此事而影響到這孩子的話,他卻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夏玉華一聽,自然明白夏冬慶的憂慮,她微微一笑,異常自信地說道:「爹爹只管放寬心,女兒並不曾做任何不應該做的事。您也說了,我以前只是不關心,可並不代表就真的對這些一無所知,都說虎父無求犬女,難道爹爹就這麼不看好您女兒的聰明才智嗎?」

  「好,說得好,好一個虎父無犬女!我夏冬慶的女兒原本就聰慧了得,自然不同於一般的女兒家。」夏冬慶身上的豪氣頓時衝了出來,邊說邊站起來,一臉欣賞地拍了拍夏玉華的肩膀,毫不吝惜地誇贊著。

  在父親眼中,自己的孩子本來就是最好的,更何況玉華本來就從小聰明,只是以前沒有將聰明用到應該用的地方罷了。如今用上正途,有不同於凡響之處,自然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了。

  「玉兒放心,爹爹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你黃叔叔那我一會讓人去回了就行了,這事我聽你的,不去參與。」夏冬慶本就是個乾脆利落之人,理清了這其中的道道,自然也不會拖泥帶水。

  夏玉華一聽,很是開心,如此一旦這事的過程結局發生改變的話,那麼日後父親的命運也會相應的發生改變。

  兩父女又說道了幾句,見沒什麼事了,夏玉華便打算回房去忙自己的事,這幾天她還有些事沒有完全處理好,所以得抓緊一些才行。

  正欲回房,不料夏冬慶卻突然問起了她拜師學醫之事:「玉兒,那個歐陽寧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要不,爹爹先想辦法幫你去問問?」

  「不必了,玉兒已經讓人打聽好了歐陽先生的一些事情,為了能夠順利一些,所以現在還在做著準備,等過幾天準備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會去找他的。」夏玉華這些天一直忙著將一些基本的入門醫書重新理順一下,想著到時若是歐陽寧要考試的話,她也能夠多幾分本錢。

  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不由得奇怪地說道:「那你都準備了些什麼呀?我可是聽說歐陽寧不是俗人,對那些個身外之物都看不上眼的。」

  「玉兒明白,爹爹放心吧,此事女兒自有主張,行與不行我亦都有了心理準備。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先且試過再說吧。」

  夏玉華的態度讓夏冬慶不由得又放心了不少,孩子有自己的主見,又處理得這般好,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夏玉華在完成一切準備之後,終於出發去找歐陽寧拜師。

  歐陽寧住的地方雖然也在京城,不過卻離夏家較遠,位置也極為清靜。夏玉華下了轎,在外頭稍微看了看,卻發現這歐陽寧的品味果然不俗。簡單的宅子面積不大,但從外看去,院子裡頭松柏青翠、竹蘭相接,沒有車水馬龍、沒有富麗堂皇,卻給人一種寧靜優雅、淡泊悠然的意境,真正有種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這樣的人一定是有著區別於世俗之人的崢崢傲骨,難怪連端親王的面子都敢不給,身處天子腳下,卻依舊能夠我行我素。

  片刻之後,鳳兒準備上前敲門,夏玉華卻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她輕提裙擺,走上台階,親自抬手敲起門來。

026歐陽寧

  敲門三次,夏玉華便沒有再繼續,而是耐心的在門外等了起來,片刻之後,門這才被慢慢打了開來。

  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男童從門裡頭探出了頭朝外看,見到夏玉華後又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卻見旁邊只有一個婢女模樣的人跟著,這才整個人跳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男童提問的方式跟一般人家的孩子有些不同,不問夏玉華找什麼人,反倒是問她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眼前的小男孩跟她的弟弟成孝年紀差不多,夏玉華不由得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弟弟,請問歐陽先生是不是住在這裡?」

  「我問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男童根本就不買帳,皺著眉不耐煩的問著第二遍,看那樣子,如同再不回答就要馬上閉門不理了一般。

  見狀,夏玉華倒也識趣,笑著回答道:「我叫夏玉華,是來找歐陽先生的,我想請歐陽先生收我為徒。」

  她的話剛剛說完,那個男童便哈哈大笑起來,如果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一個勁的在那裡樂個不停,笑到厲害時,還不時的摸著笑得有些生疼的肚子。

  鳳兒見狀,很是不滿,她一早就覺得這小孩子沒規矩得很,她家小姐客客氣氣的,可這小孩子卻這般無禮。正欲上前訓斥,沒想到還沒出聲便被自家小姐給攔住了。

  「小姐,您看他。」鳳兒真替自家小姐不值,先前總受那些公子小姐們的閒氣也就罷了,如今倒是連個牙都沒長全的小娃娃竟然也敢這般囂張。更何況,那些公子小姐們最後還不是乖乖被小姐給降服,今日這麼一個小奶娃,至於怕他嗎?

  夏玉華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再次朝鳳兒搖了搖頭以示警告不可這般衝動。

  一直到那孩子笑了個盡興,自個停了下來後,夏玉華這才平靜地朝他繼續說道:「勞煩小兄弟替我通報一聲,我是真心誠意的來向先生求教。」

  「你開什麼玩笑?竟然想跟我家先生學醫?趕緊回去吧,我家先生現在不收徒弟,更不會收你這樣的女徒弟。」男童根本就不認識夏玉華,所以發笑卻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覺得眼前這女子完全不知天地厚,以為他家先生收徒弟有這麼容易嗎,說得跟吃飯一樣簡單,真是讓他長見識了。

  「先生收不收再說不遲,還請小兄弟通融一下,先替我通報一聲,讓我見先生一面。」夏玉華一早就知道這事不容易,所以對於如今的狀況卻是在意料之中。

  「不行不行,我家先生忙得很,哪有這麼多時間見人。」男童不耐煩的揮著手,示意夏玉華趕緊離開:「要是隨便哪個人都得見,那這門口排隊見先生的人早就得排到城門外三里地了」

  「你什麼意思,我家小姐可不是什麼隨便哪個人,我家小姐是……」鳳兒一聽,氣得不行,張嘴便想替她家小姐自報家門。

  「鳳兒,不許無理。」夏玉華側目打斷了鳳兒的話,而後回頭朝那男童說道:「如此,那今日我便不再打擾,煩請小兄弟轉告先生,我明日再來,不論如何,希望能夠見上先生一面。」

  男童見夏玉華穿著打扮不凡,還帶了個體面不已的下人,不用猜肯定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但這小姐態度卻還真是不錯,沒有那些大小姐的驕縱與自負,謙遜而平和,因此對她印象也好了不少。

  「我見你人還不錯,便好心勸你兩句,你還是早些打消這個念頭吧,省得白費力氣。我家先生是不可能收你為徒的,甚至連見你肯定都不會見,以後還是別來了,應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為好,學醫這樣的事不適合你的。」男童似乎見多了這樣的事,因此說起這些來一套一套的,絲毫不像個小孩子的想法。

  「多謝小兄弟良言,不過學醫之事我心意已決,無論如何也不會更改。先生見不見我是他的權利,我無法強迫,但我還是每天會來拜訪求見。」說罷,她再次朝那小娃娃笑了笑,而後便帶著鳳兒轉身離開。

  看著夏玉華離開的身影,男童不在意地搖了搖頭,而後便進去關上了門,院子附近再次恢復了先前的幽靜。

  這樣的人以前還真是不少,不過先生從沒破過例,所以眾人也都知難而退,這兩年卻是再也沒見過誰這麼貿然來過。

  回到後院,男童朝著正在藥園子裡頭忙碌的白衣男子說道:「先生、先生,您猜剛剛外頭來了個什麼人?」

  白衣男子卻並沒有順著男童的問題而提問,他依舊繼續著手頭的活,給那些藥草什麼的除草、澆水,細心地呵護著。

  「先生,您總是這樣,好像對什麼都不敢興趣似的。」男童似乎有些抱怨,不過孩子的心性總是忍不住想要訴說:「算了算了,不跟您賣關子,告訴您吧,今日外頭來了個女的,可奇怪了,說是要拜您為師,不過讓我給打發走了。」

  原來,這白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這院子的主人,也是夏玉華所想要求見的名醫——歐陽寧。

  歐陽寧跟沒聽到似的,依舊沒有理那男童,只是背對著男童的臉上多了幾絲平和的笑意。

  男童見狀,撓了撓頭想了想,又轉到歐陽寧面前,一邊幫著隨意地除草,一邊繼續滿是興趣地說道:「先生,您不知道,那個女的看上去長得還挺漂亮的,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態度也很不錯,被我那樣嘲笑也沒見生氣。她還說先生見不見她是您的權利,但她以後每天都會來。」

  「歸晚,你又幫我擅做主張了。」歐陽寧總算出聲了,不過卻也聽不出到底是在批評還是在暗許,但有一點很明顯,那就是他對歸晚這孩子所提到的人與事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在意。

  「先生,我是覺得,那姐姐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想來跟您學醫的。」歸晚一臉的賊笑,朝著歐陽寧道:「依我看,估計那姐姐肯定是仰慕先生的才學品貌,所以找出這麼個光面堂皇的藉口來見您。」

  「少在這裡貧嘴了,藥房還有一堆藥等著你搗,你若這般得空的話,一會我再給你拿一些過去。」歐陽寧不鹹不淡的扔下一句,而後起身拍了拍手,一副真的打算準備再去拿藥材的模樣。

  歸晚見狀,嚇得趕緊站起來,撒退就往藥房方向跑去,邊跑邊回頭說道:「別、別、別,我這就去,這就去忙。」

  「對了先生,那個姐姐說她叫夏玉華。」這孩子倒還真不是省油的燈,都快跑得沒影了,末了還死性不改地笑著說道:「先生,我真心覺得那姐姐長得還不錯哦。」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1

027兩難?

  夏玉華?歐陽寧望著歸晚已然不見的方向,不由得喃喃重覆了一次。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不過一下子卻是想不起來了,但想想,倒還真是頭一次有女子想要拜他為師。

  想來肯定是哪家的大小姐閒得無聊了吧,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倒也只能一笑而過了。就連一些頗有天賦的孩子他都沒有收,又怎麼可能收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娃娃呢?罷了,讓歸晚多擋幾次,想來也就知難而退了。

  只不過,歐陽寧這一次的想法似乎有些失算了,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夏玉華每天都會準時的上門求見,不論歸晚如何說都依舊態度平和、不急不躁。她並沒有任何抱怨之詞,轉達過求見之意不得見後便會自行離開,而第二天卻繼續著這種毫無作用的堅持。

  這一點倒是讓歐陽寧頗為意外,半個月下來不論是刮風下雨還是烈日當空都如出一轍,就連歸晚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依舊沒讓夏玉華進過門,但是對她的態度卻明顯和善了不少,等她一走,偶爾也不由得替她向先生說說情。

  「先生,要不您就見見她吧,我還真是沒見過這麼有好脾氣又有毅力的姐姐,您就算不能收她當徒弟,最少也見她一面,好讓她死心吧,成天這麼跑來跑去的多累呀。」歸晚心想,人家諸葛亮都只讓劉備三顧茅廬,先生倒好,一連半個月都讓人家吃閉門羹,實在是連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歐陽寧放下手中的書,朝著眼前托著一張小臉正朝他求情地晚歸道:「你這小子,是不是收了人家什麼好處,最近可不止一次說這樣的話了。」

  「哪有呀先生,您看我是那種輕易能夠被人收買的人嗎?」歸晚一臉的不恥:「我就是覺得夏姐姐這人太過死心眼,您要是不見了她,恐怕她還真會天天上門的,這不是耽誤人家的事嗎?」

  「放心吧,再過一些日子她自然便會死心的。」歐陽寧依然沒有太過在意,雖然半個月也不算短,不過對於一些稍微有些耐性的人來說卻也算不了什麼,那個姑娘能堅持這麼久倒也不算太過出奇。

  歸晚一聽,輕哼了一聲,怏怏地走開,他倒也懶得再說什麼,自家先生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若是這般容易心軟,早就已經收了滿屋的高徒了。

  與歸晚的態度不同,夏玉華依舊沒有半絲的氣餒,此刻她正坐在書桌前自行翻看著醫書,一如先前般的努力,如同歐陽寧收她為徒不過是遲早的事一般。

  「哎喲小姐,您就別看了,依奴婢看,那什麼鬼歐陽寧根本就是個沒真本事的主,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久連小姐的面都不敢見?」鳳兒邊說邊重新給夏玉華換上一杯新茶,今日她們再次碰壁而歸,小姐倒如同什麼事也沒有一般,而她心裡可就是萬般的不舒坦了。

  「不得胡說,歐陽先生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學醫對我來說,本就是個連最起碼的資歷都沒有的,他不見我本也是正常之事。」

  夏玉華暫時放下了手頭上的書,朝著鳳兒說道:「如果這麼簡單便能夠如願的話,那麼這個師父倒也不值得世人這般推崇了。」

  「那小姐的意思是明日我們還去?」鳳兒心裡依舊不服,她就不相信整個京城會找不出比歐陽寧更好的名醫來:「要不,小姐乾脆換個人選當師父吧,依奴婢看,宮裡那麼多太醫,個個都應該不會比他遜色才是。」

  「鳳兒,好的師父不僅僅得才學過人,更重要的是品性,特別是學醫更是如此,仁心仁術方能令其醫術達到真正的頂峰。」夏玉華說罷,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神情卻是異常的認真。

  鳳兒雖然也覺得這有道理,可是那歐陽寧真的如同外頭所傳的那般好嗎?連人都不願見,一點人情味也沒有的人,還談什麼仁心仁術的:「可是那歐陽寧真有小姐所想的那般好嗎?」

  夏玉華放下茶杯,沉吟片刻後道:「不畏權貴、不屈富貴,能夠將患者一視同仁,這樣的品質便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鳳兒聽罷,似乎有些懂了,又似乎不是完全明白,因此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反正小姐打定了主意,她倒是沒必要再說什麼,小姐都不怕吃閉門羹,她這個做奴婢的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正說著,外頭丫鬟進來通報,說是陸無雙來了,問夏玉華見還是不見。

  「她怎麼來了?」鳳兒奇怪地朝夏玉華說道:「小姐,她不會是因為上次在郡主的晚宴上丟了臉面,所以來找您麻煩的吧?」

  「那倒不至於,就算她對我再恨也不至於找上門來鬧事,陸無雙沒到這個地步。」夏玉華想了想朝通報的丫鬟說道:「她可有說找我何事?」

  「陸小姐說是特意來給小姐道歉的,說是想要消除她與小姐之間的一些不愉快的小誤會,其他的卻也沒有多說。」丫鬟如實回道:「不過,這次陸小姐不是一個人來的,好像還帶了幾個其他家的小姐。」

  「她倒總算是開竅了,早就應該來跟小姐您道歉了,想起那天她做的那些事,奴婢就覺得氣得不行」鳳兒一聽,一臉恨恨地說道:「小姐要接受她的道歉嗎?」

  夏玉華略微深思了一下,不由得說道:「只怕,接不接受都不是什麼討好之事。」

  陸無雙哪裡是真心覺得有錯,要是真心想來道歉又何必等到現在,還帶了幾個旁人,這不擺明了另有目的嗎?

  她猜得猜得到陸無雙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無非就是當著那些小姐的面假惺惺的懺悔那天的不妥之處。當然,陸無雙肯定會說自己都是無心之失,並沒有對她有什麼成見之類的,還會說什麼希望能夠化解開她們之間的誤解,重新維持這一段姐妹之情什麼的。

  如此一來,自己若是原諒陸無雙的話,這事稍微加加料再傳出去,立馬就成了兩個好姐妹冰釋前嫌,化解誤會,那麼原先陸無雙的所做所為都會成為可有可無的小失誤,等於成功地化解了那次事件帶給陸無雙的不良影響。

  而若是她不接受陸無雙的道歉的話,那麼眾人便會一致認為她是多麼心胸狹窄,沒有半絲人情味的人,而陸無雙則可以再次成功的以弱勢一方博得眾人的同情。因此,不論如何今日討好的都是陸無雙,不討好的都會是自己。

  「那得怎麼辦才好呀?」鳳兒也聰明得很,馬上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看來今日陸無雙可是來者不善,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

028欽點

  雖明知陸無雙此次前來沒安什麼好心,可是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閉門不見,更何況除了陸無雙以外,還有其她幾位小姐做陪,若置之不理的話,那豈不是正中人家下懷?夏玉華微微想了想,倒是很快有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她揮了揮手示意通報的小丫鬟先行退下,而後又在鳳兒耳畔嘀咕了幾句,鳳兒一聽,頓時笑開了花,馬上點頭照吩咐去做了。夏玉華見狀,淡淡地笑了笑,而後再次拿起一旁的醫書翻看了起來。

  沒一會的工夫,鳳兒便回來了,一進門便興高采烈地朝夏玉華說道:「小姐、小姐,奴婢照您的吩咐去請夫人出面,夫人聽後二話沒說便親自去接待了陸無雙她們。您還別說,這法子真是不錯。夫人只說您近些日子身子不爽,不宜見客,其他的隻字不提。陸無雙可算是碰了根軟釘子,準備好的話一句也沒辦法說出來,自知無趣,立馬就帶著人走了。」

  「走了便走了,你也沒必要這般興奮吧?」夏玉華被鳳兒的孩子氣給逗樂了:「難道,還有什麼其他開心事不成?」

  對於自己的失儀,鳳兒俏皮的吐了舌頭,而後又道:「小姐,你是不知道,當時陸無雙那表情有多好笑,跟吃了死蒼蠅似的,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先別說小姐你『事出有因』的不見她,就是夫人出現在那裡也讓她心裡不知得多不舒坦。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沒少給過夫人臉色看的,現下卻只得老老實實的行長輩禮,心裡痛快才怪呢」

  「行了,這點事就讓你如此開心了?你平日對陸無雙不是挺喜歡的嗎?」夏玉華還是頭一次主動跟鳳兒談到陸無雙,依舊不喜,依舊記得曾經的種種傷害,不過卻已經可以如同談論毫不相關人一般不影響自己的喜怒。

  鳳兒一聽,當下便嘟起了小嘴,滿是憤恨地說道:「先前奴婢是瞎了眼,還以為陸無雙是真心對小姐好,所以才會喜歡她,可自從上次郡主的夜宴之後,奴婢算是看清了她的嘴臉。凡是對小姐不好、算計小姐的人,都是奴婢所憎恨的」

  鳳兒沒有理由的維護讓夏玉華心頭暖暖地,她微微一笑,伸手牽了牽鳳兒的手道:「鳳兒最好了,以後,我一定會讓鳳兒永遠都這般幸福快樂。」

  她的話,是承諾亦是發自內心的祝願,前世最苦最難的那幾年,一直只有鳳兒待在自己身旁不離不棄,盡著最大的努力來照顧著她。鳳兒的好,她一輩子都記在心裡,這世也會好好的回報。

  然而鳳兒卻自是不知道主子這般說的深意,在她眼中小姐一向對她很好。鳳兒從小便跟在小姐身旁長大,表面是主僕,私底下卻已經將小姐當成了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她笑得分外甜蜜,因為她從沒有懷疑過主子對她的好,一輩子的幸福在她看來很簡單,一直跟在小姐身旁,便好。

  晚飯過後,阮氏過來了,問了一下夏玉華近些日子生活各方面還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又囑咐鳳兒等人務必好生服侍,有什麼需要直接過去跟她說便是。

  阮氏的確是個十分不錯的女人,自從夏玉華接受她以後,每隔幾天都會親自過來看看、問問。家裡頭有什麼新進的好吃、好玩的,第一時間準是先讓人給夏玉華送過來,真心的將夏玉華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阮氏話雖不多,不過情意卻是真切,夏玉華心中感激,慢慢的與阮氏之間的關係也是越來越親近自然。

  而今日,除了日常的一些關照詢問之外,阮氏還提到了白天之事,好心提醒道:「玉華,梅姨不是想多管你的事,只是覺得你與那陸家小姐遲早還是得碰面的,你不喜她,避她一次兩次倒也無妨,不過她若存心要見心,你又怎麼可能次次都不見呢?」

  「梅姨放心,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今日她是特意為了上次郡主夜宴一事而來,她為了挽回顏面,減小不好的影響,定會拋出些讓我兩難的做法來。這個時候,我若見她,不論怎麼做只怕都會白白讓她藉機再次生事,所以我才想到讓鳳兒去請你替我出面暫時打發她們。」

  夏玉華坦言道:「等過些日子,京城裡談論這件事的人漸漸少了,她自然也不會再特意上門了,到時即便再見,想來她也不會為了一些不想提及的事而再特意費些旁的心思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阮氏倒是恍然大悟,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倒是你想得周全,如今外頭這事還傳得頗為熱鬧,你自然是能夠避便避一些的好。」

  阮氏心中高興不已,如今玉華這孩子不但懂事了,而且為人處事也越來越有分寸有智慧,這令她越來越放心了。

  「對了,你拜師的事現在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說出來,就算梅姨幫不上什麼,但多個人想辦法,總會好些的。」阮氏又想起了這檔子事,聽管家說,這些日子,玉華天天都有去找歐陽寧,不過貌似情況並不怎麼樂觀。

  「這事急不來,不過,我會把握好分寸的,若是有什麼事的話,也會在最快的時間跟爹爹和您商量。」夏玉華又道:「明日我還會再去,如果有什麼消息馬上會告訴你們的。」

  阮氏點了點頭,不再多過問這些,兩人又說道了一小會,阮氏便起身準備回去,今日夏冬慶雖還沒有回來,不過小兒子夏成孝那邊還得過去照料。

  夏玉華將阮氏送到了門口,阮氏剛剛走出了幾步,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差點忘記跟夏玉華說了,於是連忙又倒了回來。

  「梅姨還有事嗎?」正準備進去的夏玉華見狀又出聲問道。

  阮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瞧我這記性,差點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玉華,三天後便是百花節,按照慣例,宮中也會有賞花的宮宴。聽老爺說,這次皇上可是親自點了你的名讓你一併參加,說起來你還是頭一回入宮,再加上這次又是百花宴,所以你還是得好好準備準備才行。」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2


029婚事

  阮氏嘴裡所提到的百花節是京城這邊特有的一個節日,這一天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會賞花設宴,祭祀花神,以求風調雨順、福貴雙臨。而漸漸的,宮中也將百花節當成了皇室成員聚會同樂的一個重要日子。

  因為每年的百花節一些有身份的嬪妃也都會出席,所以即使是皇族,也並非人人都有資格參加,各王爺候爺之類的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他們的家人卻只有正室夫人以及嫡出的子女才能夠一並跟著入宮參加宴會。

  宮中的規矩十分嚴格,身份資格亦都是層層講究,絲毫不得破壞。就如同夏玉華,雖然父親是大將軍王,她也是嫡出長女,但因為夏冬慶不過是異姓王,所以只有夏冬慶自己才能入宮參加,而夏玉華則並沒有資格。

  而這一次,皇上竟單獨指名讓她參加,這其中似乎並不那麼簡單。夏玉華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在努力改變前世命運的同時,許多先前並沒有過的人與事都慢慢的跟著隨之出現,隨之改變。更讓她心中不安的上,她絲毫也無法預知一切到底是好是壞,又會沿著什麼樣的方向繼續發展。

  「梅姨,百花宴一事,我可以不參加嗎?」夏玉華不由得朝阮氏問了一句,心中多少卻是存有一絲的僥倖。

  不過,阮氏的答覆卻沒有半點讓她再有僥倖的空間:「玉華,你不想去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恐怕會有點麻煩,畢竟這一次是皇上欽點讓你參加,若無特別的原因,是不能不去的。」

  見夏玉華神情似乎有些異樣,阮氏想了想又道:「要不這樣,一會等老爺回來了,你再問問他吧,你知道梅姨對這些事也不是特別懂的。」

  「好的,我知道了。」夏玉華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跟阮氏商量這個,阮氏說得對,有些事還是直接找父親商量會更好一些。

  送走阮氏之後,夏玉華連書也沒有再看,腦子裡一直想著百花宴的事,忽然,她靈光一閃,頓時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站了起來,抬腿就往外面而去。

  「小姐,小姐,大晚上的,您這是要去哪呀?」鳳兒見狀,邊問邊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也不知道這主子突然想干什麼。

  「我有急事,得去找我爹」夏玉華頭也來回,腳下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鳳兒都有些追不上,在後頭大聲說道:「小姐,老爺不是還沒回來嗎,您這是要去哪找他呀?」

  夏玉華才沒想這麼多,此刻她心裡已經跟明鏡似的了,看來百花宴一事還真不是簡單迴避就能夠躲得了的,若是不找個根本的解決方法一了百了的話,怕是遲早還得面對。

  正出小花園,卻見夏冬慶迎面走了過來,看到一臉風風火火往外衝的夏玉華,夏冬慶連忙邊走邊說道:「玉華,你走這麼急,幹什麼去呀?」

  「爹爹,女兒正想去找您呢。」夏玉華大喜過望,沒想到竟在這裡給碰上了。

  「爹爹這不剛回來嗎,你梅姨讓門房的人告訴我一回來便直接過來找你,到底什麼事呀,瞧把你給急成什麼樣了。」

  「爹爹,咱們回屋再說吧。」夏玉華一時也說不清,乾脆直接扶著夏冬慶往回去。

  進屋後,她又將鳳兒給打發了出去,而後這才開門見山地說道:「爹爹,先前梅姨說,皇上指名讓我參加今年的百花宴,這事女兒越想越覺得有古怪,所以才急著想找您商量一下。」

  「就這事?」夏冬慶一聽,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笑著說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呢,原來就是這個,不過是個普通的宮宴罷了,能有什麼古怪的,玉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夏玉華搖了搖頭,頗為嚴肅地說道:「爹爹,女兒覺得此事並不這般簡單。您想想看,這樣的宴會,女兒本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以前也沒見皇上破例讓女兒參加過,這一回在西北駐軍一事之際卻特意指名讓女兒參加,難道您就真的不認為會有什麼其它原因嗎?」

  聽到夏玉華的話,原本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的夏冬慶卻也沉默了起來,玉華這話倒是提醒了他,天子施恩,從來都不可能是沒有來由的,難不成,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嗎?

  片刻之後,夏冬慶這才看向夏玉華道:「玉兒,前天皇上已經對西北駐軍的事下旨做出了最後的定奪。正如你所料的一樣,最後的決定並沒有真正影響到西北駐軍維持邊境安穩的整體實力,而且爹爹因為聽了你的勸告也沒有給皇上以及那些想捉我把柄的人任何機會。而就在當天,散朝之後,皇上單獨留下了為父,說了讓你參加百花宴的事。難道……」

  夏冬慶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目光中的閃爍卻是已經顯露出他的擔心。

  夏玉華見父親總算是想到了,點了點頭再次說道:「這一次,皇上本想通過西北駐軍之事找爹爹的茬,好藉機遏制於您,只不過卻並沒有得到想到的結果。天子馭人,總不過兩個最基本的方法,要麼就是打壓,要麼就是拉攏,反正不論他想做什麼,最終的目的無非都是想讓他自己安心罷了。」

  「身為異姓王,為父如今的封賞已經足夠豐厚了,再往上卻是不可能。皇上也不可能再讓為父有機會勢力更加壯大,但又得拉攏示好的話,必定只能在其他方面以示恩澤。為父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如今你也已經十五了,此番特意召你進宮,怕是想拿你的婚事做文章。」

  夏冬慶也不傻,很快便分析清楚了這其中的玄機。只不過玄機易猜,事情卻難解。如果皇上真在百花宴上當眾賜婚的話,那麼不論是哪家,他都是沒有辦法抗旨的。

  他就玉兒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這人生大事自然不想委屈於她,雖然皇帝賜婚的話對方身世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可是其他方面卻是誰也沒法保證,更別提能不能夠真心真意的對自家女兒好了。

  他這一輩子想法很簡單,不求玉華日後大富大貴,只求有個能夠值得拖負終生之人好好的待他女兒一輩子這就足夠了。

  「若只是簡單的賜婚倒還好,再怎麼樣也還有商量的餘地,怕只怕……」夏玉華頓了頓,滿面凝重地說道:「怕只怕這一回可不是簡單的賜婚。」
030再次上門

  若只是普通的賜婚那還好,人選上並不會那麼快就一口咬死,多少也會先徵詢一下夏冬慶的意思,可是如今皇上的目的很明顯,只是為了能夠以婚事而牽制住夏冬慶,所以這要嫁的對象估計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見父親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夏玉華便再次提醒道:「爹爹,皇上若想以女兒的婚事起到制約您的作用的話,那麼您覺得誰成為您的親家,才能讓皇上對您手握重兵稍微放心一些呢?」

  夏冬慶一聽,不由得眉頭緊蹙,他下意識地說道:「以皇上的性子,怕是只有放在自已人手上才會安心。難不成,皇上想將你指給哪個皇子?」

  「父親說的有理,不過卻還是忽略了一點。」夏玉華沿著夏冬慶的思路繼續說道:「皇上不但生性多疑,而且十分忌諱各皇子們私底下結黨營私、爭奪儲位。不論他將女兒指給哪個皇子,那麼勢必就等於給那個皇子增加了一個手握重兵的後盾支持。您說,以皇上的精明,他會主動去給自己的兒子、給儲位惹那麼多的麻煩嗎?」

  「如此說來的確有道理,那麼你的意思是皇上……」夏冬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時間怒氣馬上衝上頭頂,憤憤地說道:「他敢,他若敢,為父就算抗旨也絕對不會答應。」

  這會工夫,不必夏玉華再多說,夏冬慶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了。按照皇帝的如意算盤來看,太子本來是最為合適的人選,只要太子娶了自家女兒,結成聯姻的話,那麼在眾人看來,他這個大將軍王日後造反的可能性也就會小得多。

  但太子早就已經有了太子妃,而他堂堂大將軍王的女兒自然不可能充當側室,否則的話便成了拉攏不成,反倒更容易讓他心生不滿。因此,照這樣看來,唯有皇上自己出面納了玉華,如此一來,即不會使他這大將軍王的顏面受損,又能夠牢牢的牽制住他。

  「爹爹先莫激動,眼下這些也不過是咱們自己分析得出的結論罷了,也許是我們想多了也說不定。但是,女兒也不瞞父親,不論如何,女兒是絕對不想入宮為妃的,女兒知道爹爹心疼玉華,所以還請爹爹提前替女兒想個兩全之策,萬一到時真是這樣的話,也好應對。」

  夏玉華當下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雖然她也知道父親肯定也不會願意她進宮成為皇帝的女人。或許對於別的人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機會,想著辦法也要將女兒送進去,但她相信自己的父親卻絕對不會,因為,在父親的眼中,她的幸福比一切都重要。

  果然,夏冬慶毫不含糊地說道:「玉兒放心,爹爹怎麼可能會將你往火坑裡推?別說皇上現在這麼大年紀了,就算是個風華絕代的英俊少年,爹爹也不願讓你一輩子待在那種人心險惡、危機四伏的地方不得善終。」

  他拍了拍夏玉華的手,沉吟片刻道:「好,不論咱們分析的對不對,總之這事爹爹得先做好準備才行。此事你不必憂心,三日後只管跟爹爹安心入宮赴宴便可,其他的交給爹爹去處理就行了,爹爹保證絕對不會讓玉兒受半絲的委屈。」

  「女兒謝過爹爹。」夏玉華安心一笑,這種有爹爹在身旁不顧一切護佑的感覺,真的很好。

  第二天,夏玉華如往常一樣,收拾妥當便準備出門去歐陽寧那裡繼續堅持不懈的敲門。剛出院子,卻是看到牆角枝頭飛來幾隻喜鵲歡快的叫個不停。

  鳳兒一見,只道是好兆頭,滿是興奮的堅信今日一定會有所收獲。夏玉華只是笑了笑,卻不說話,今日能夠有所收獲自然是好,若是還與平時一般,她也依舊不會氣餒。

  到了地方後,習慣性的敲了敲門,夏玉華心裡頭暗暗地數了幾個數後,歸晚果然如期打開了門。

  「夏姐姐來了?」歸晚笑瞇瞇地出來跟夏玉華打著招呼,這些日子下來,他們之間倒是熟得很了,每天都會在門口閒聊上幾句,而後又各自回去,即不尷尬,也不會有什麼不愉快的。

  夏玉華照樣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歸晚,今日又得麻煩你了,再去幫我通報一聲吧。」

  「夏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從沒有落下哪一天幫你通傳的,其實現在都不用通報了,每日這個點門一響,不用問都知道是你來了。」歸晚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幾個棗,邊說邊往嘴裡塞了一個,末了還遞給夏玉華一個道:「吃嗎,特甜,不騙你。」

  「謝謝。」夏玉華心中微微失落了一下,看來今日又跟昨天一樣的結果,不過,她卻馬上調整好了心態,接過歸晚遞過來的棗子,學著歸晚的樣也一口塞到了嘴裡。

  「嗯,真的很甜。」細細吞下後,她點了點頭,贊許不已,而後又朝歸晚說道:「好了,既然你家先生今日還是沒空,那我明日再來了。」

  說著,她親暱的摸了摸歸晚的腦袋,而後便朝一旁的鳳兒示意了一下,轉身準備離開。

  鳳兒心中也是一陣失落,出門時明明看到喜鵲叫個不斷,還當有什麼好事,小姐拜師的事會有什麼轉機,卻沒想到一點也不準,真是白叫了,也白讓她興奮了。

  「夏姐姐,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呢?」歸晚見狀,連忙出聲叫住夏玉華。

  鳳兒回過頭,朝著歸晚做了個鬼臉道:「不走難不成你還留我家小姐吃午飯嗎?怎麼,還想讓我家小姐站在這大門口陪你玩泥巴,給你講故事?」

  「鳳兒,你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也不怕歸晚笑話你。」夏玉華側目說了鳳兒一句,而後又轉身朝歸晚說道:「還有事嗎?」

  得到夏玉華的袒護,歸晚先是朝著鳳兒得意地回了個鬼臉,而後說道:「夏姐姐,我是沒什麼事了,不過……」

  他故意拖著沒說出下面的話來,神色看上去頗為神秘。

  「不過什麼?」鳳兒卻是有些急了,趕緊催促道:「臭小子,有什麼話趕緊說,別賣關子了」

  「你急什麼,人家夏姐姐都不催,真是的。」歸晚邊說竟邊往門檻上一坐,見夏玉華也等著他的下文,這才又將後頭的半截話給說了出來。

  「不過先生說了,今日你若來了的話,讓我問你幾個問題。姐姐若是都答對了,便讓我請姐姐進去一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3

031三道問題

  此話一出,夏玉華頓時喜上心頭,原本還以為今日又與往常一樣,只能再次無功而返,卻沒想到歸晚竟然給了她一個這麼大的驚喜。藉歸晚之口向她提問,看來歐陽寧終於還是給她機會了。

  雖然答對了並不代表就能夠收她為徒,但至少卻是贏得了一次正式見面的機會,一次可以進一步爭取的機會。不論如何,這已經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進步,最少說明近一個月來,她每日的堅持得到了歐陽寧的認可。

  鳳兒亦是開心不已,趕緊著連跟歸晚說話的語氣態度都變了。而歸晚亦不客氣,一口一句他平時可沒少替夏姐姐在先生面前說好話,那模樣別提多有意思。

  「行行行,下次來,我一定給你帶好吃的,你就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幫我家小姐出題吧。」鳳兒性子急,再次催促起來,不過這回臉上可是笑容滿面的,絲毫沒有先前的不耐。

  「少來了,我可不是那種貪圖小便宜的人,我就是見夏姐姐每天都這麼堅持,心裡頭挺感動,所以才樂意幫忙。」歸晚才不理會鳳兒的示好,轉而朝著夏玉華獻起殷勤來。

  這人與人之間相處的還真是沒法說,有時就是一種眼緣,沒什麼太多的理由。就像歸晚一樣,因為歐陽寧的緣故,平時可沒少見過各種各樣想方設法討好他的人,但是他卻偏偏誰都不當回事,唯獨就是對這個夏姐姐特別有好感,久而久之心裡頭就是想要幫她,不幫還不舒坦似的。

  夏玉華會心一笑,自然領了歸晚的好意,真心的謝過之後卻也關心起歐陽寧讓歸晚問的題目。

  見狀,歸晚自然也不再耽擱,轉而忙起正事來。畢竟先生的交代他可是不能出半點差錯的。雖然心裡頭希望夏姐姐能夠過關,不過卻也不敢有半點放水的行為,否則的話到頭來不但自己要受罰,而且還會讓夏姐姐再也沒有半點的機會。

  「聽好了,第一個問題來了。」歸晚神情正色了不少,一副考官的模樣朝著夏玉華說道:「先生讓我問你一個最簡單的,你可知道大夫診斷病情時,最基本的方法有哪些?」

  夏玉華一聽,倒真是覺得歐陽寧並沒有存心刁難的意思,對於習醫來說,這的確是再基本不過的東西了,若是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的話,貿然跑來求師,當真是對於這名師的一種極大的污辱。

  她微微一笑,鎮定地答道:「通常來說,普通大夫一般會用望聞問切這幾種方法來給病人進行基本的診斷。望,指觀氣色;聞,指聽聲息;問,指詢問症狀;而切,則指摸脈象。」

  聽到夏玉華清晰而簡潔明了的答案後,歸晚肯定地點了點頭,而後又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先生讓我問你,人為何不宜大喜大悲?」

  聽到這第二問,夏玉華心中再次對歐陽寧給出了肯定,由易到難,由淺入深,但又並沒有超越正常的範圍。若求見之人答得出來,那麼便給一個見面的機會,若是答不出來,卻也只能說是自身不足了。

  「人有七情,即喜、怒、憂、思、悲、恐、驚。」她依舊從容而道:「而七情又與身體內的五臟六腑息息相關,萬事皆有度,情感亦是如此,過度則會引起身體相應的地方出現虧損。大喜傷心,大悲傷肺,是以,若想身體康健,一定得多加控制自己的情緒。」

  「很好。」歸晚頓時對夏玉華出色的回答表示十分滿意,連先前故意裝出來的嚴肅也不由得散了開來。雖然第二個問題也並不是什麼難題,不過夏姐姐的回答卻相當的出色,若是第三題再這般順利答出的話,便馬上可以帶著去見先生了。

  歸晚的肯定讓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但她知道,這兩道題目都不過是些涉及到常識的東西,想來接下來的定會有所改變,最少一定會更加具體到與醫術等有關的方面來。

  果不出其然,歸晚明言,還有最後一道問題,而這個問題卻是具體病例的考問:小兒驚風具體症狀有哪些,又當如何用藥。

  聽到這個問題,夏玉華心中暗自歎了聲幸好,雖然她並沒有半點實際的經驗,不過這種基本的病案卻是在以前的醫書上看到過,心中清楚得很。

  她沒有半絲的遲疑,不急不慢地說道:「小兒驚風是一種孩子常見的病症,一般以一到五歲的幼童犯病居多。突然發病,會出現高熱、神昏、驚厥、痰鳴、兩眼上翻、凝視或者斜視的狀況,可持續數息甚至更久的時間,嚴重者可反覆發作,更有甚者因持續這種狀態過久而危及性命。

  「治小風驚風,可用鉤籐、僵蠶、天麻、全蠍、黃連、大黃、膽南星、浙貝母、天竺黃、裝在、牛黃、朱砂滑石、麝香入藥,煎水服食,份量視小兒病症輕重具體而定。」

  說完之後,夏玉華朝著晚歸張大嘴的樣子問道:「歸晚,我沒說錯吧?」

  「對、對、分毫不差。」歸晚這才回過神來,滿是贊歎地說道:「夏姐姐,這回我可是完全相信你是真心來拜師習醫的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些底子,怪不得,怪不得。」

  聽到歸晚的話,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很有意思地反問道:「你這話倒是有趣,我若不是真心來拜師習醫的,那我每天來這裡做什麼?」

  歸晚只笑卻是不回答,這個時候,他早就清醒了過來,自然不可能如實告之先前他曾誤以為,夏姐姐是為了裡頭那個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先生而去的。

  「恭喜夏姐姐全部答對,現在,我可以帶你去見先生了。」歸晚機靈的轉移了話題,轉而滿臉高興的拉著夏玉華便往裡走去。

  鳳兒見狀,抬腳便準備跟著進去,誰知歸晚卻馬上掉頭說道:「你不准進,先生只說讓夏姐姐進去,可沒准你進去。」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成心要跟我做對呀。」鳳兒一聽可不幹了,只當是歸晚公報私仇。

  「行了小鳳姐姐,我可是說真的,先生的脾氣你不知道,要是不按他的規矩,小心到時反倒影響到夏姐姐。」歸晚只好態度認真的又解釋了一次,省得讓鳳兒誤會。

  見歸晚也不似開玩笑,鳳兒倒是不好再說什麼,看了看夏玉華,總歸還是有些不放心讓自家小姐一個人進去。

  「既然如此,鳳兒你就在外頭等著吧,累的話自己找個地方坐著休息一會,這裡有歸晚帶路就夠了。」夏玉華果斷的下了命令,而後便轉身跟著歸晚往裡走去。
032與想像不相符

  事實上,就算歸晚沒有讓鳳兒留下,夏玉華也會自行交代,因為從先前所了解到的情況中她就知道歐陽寧是個極其喜靜的人,沒有經過允許的話,家中從來不會有多餘的人進出。

  不要說是陌生的外人,整個家中除了藥僮歸晚以外,便只有一名廚娘、一個馬夫,再加一個打雜的僕人。所以,夏玉華自然也不會去破壞人家的習慣與規矩,省得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白白的浪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這麼一次機會。

  跟在歸晚身後往裡走,夏玉華越發的覺得這院子裡頭比起外面來顯得更加的寧靜而舒適,沒有一絲一毫刻意的布置,卻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樸實與自然,那種洗淨鉛華的純淨對比著外頭京城的繁華與世俗,讓人有種誤入桃源的錯覺。

  歸晚徑直將她帶到了後院,剛剛踏足時便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藥香隨著風一併撲面而來,抬眼看去,卻發現整個後院圍出了一個大大的藥園,各式各樣的藥草頓時映入眼瞼,讓夏玉華有種目不暇接的欣喜。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各種各樣的藥材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心裡頭說不出來的歡喜,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似的,有種特別的滿足感。如果說,上一輩子一開始她只是因為要找點事情做不讓自己瘋掉的話,那麼這一輩子短短的時間下來,她卻已經真心的喜歡上了學醫。救人救已,行善積德,這世間沒有比這種事情更讓她覺得有意義。

  「夏姐姐,你發什麼呆呀,先生就在那邊呢。」見身後跟著的人不知何時竟停了下來,歸晚連忙又倒了回去。

  聽到歸晚的提醒,夏玉華這才回過了神,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藥園最裡頭的角落裡,歐陽寧正背對著夏玉華與歸晚在那裡打理著一株半人高的藥草。歸晚在五步之外停了下來,朝著歐陽寧通報道:「先生,夏姑娘答對了您出的三道題,我已經將她帶過來了。」

  說罷,歸晚也不等回覆,偷偷抬眼朝一旁的夏玉華示意了一下,便先行退了下去,很快離開了藥園。

  知道眼前的人便是自己一直想要求見的名醫歐陽寧,夏玉華頓時有種微微的錯愕,從背影身形體態看來,歐陽寧應該十分年輕,這一點倒是與她想像中的年紀很是不相符合。

  而當人正式轉過身來看向她這邊時,夏玉華更是意外不已,不由得疑惑不已地盯著面前這個最多不過二十六七歲的翩翩君子看得出神。

  夏玉華的反應讓歐陽寧也頗為意外,這麼久以來,他見過各種各樣求見他的人所不同的反應,有的討好、有的激動、有的緊張、有的欣喜若狂……但帶著疑惑的出神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片刻之後,見面前的女子還沒有主動出聲的意思,歐陽寧只得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姑娘為何這般打量我?」

  聽到聲音,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猛的清醒過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歐陽寧的聲音極為低沉,柔和而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甚是好聽。

  「抱歉,玉華失儀了,還請先生見諒。」夏玉華很快便恢復了鎮靜,朝著歐陽寧行禮解釋道:「玉華雖久聞先生大名,知先生醫術精湛、醫品卓然,卻沒曾想過先生竟不過二十幾歲,如此年輕,所以方才如此吃驚。」

  說起來,還真是讓夏玉華有些哭笑不得,先前她為了拜師之事,可是沒少讓人打聽歐陽寧的各種事情,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將這個最基本的年紀給忽略掉了。也難怪,如此醫術高超,如此名聲顯赫,下意識裡,任誰都會以為一定是個經驗豐富的長者,又怎麼會想到竟會是如此的年輕。

  聽到夏玉華的解釋,歐陽寧也不由得笑了笑,隨和地說道:「看來,我應該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才更加符合你的想像吧。」

  夏玉華微微一笑,並沒有否認,有一手如此了得的醫術,又有那般平和的心境,這世上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還真是很難找得出幾個這樣的人來。

  見狀,歐陽寧又道:「歸晚說你答對了那三道題,如此說來,你倒是有些醫學基礎了?」

  說罷,他不再看她,繼續打理起身旁的藥草來,如同身旁已經沒有人似的,專注而用心。

  夏玉華心中清楚,歐陽寧此刻見她,並不代表著同意收她為徒弟,如果說先前個把月的堅持拜訪以及剛才答對的三題目成為了她進這院子敲門磚的話,那麼現在起,她的表現則會直接成為有沒有機會爭取拜師的重要關鍵。

  所以,她並不打算誇大,也不打算過謙,在歐陽寧這樣的人面前,誠實才會是最佳的法門。

  「先生的話,玉華不敢完全稱是,雖然熟讀過幾本醫書,對一些基本的醫學知識也有些了解,但卻僅僅只限於紙上談醫的階段,至始至終並沒有機會做過任何實際的接觸。」

  她坦誠而道:「玉華知道自己資質並非奇佳,也無旁人那麼好的底子,但玉華不怕苦、不怕累,願意花費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時間與精力去努力,懇請先生給玉華一次機會,玉華一定會好好珍惜。」

  「你很誠實,也很有毅力,但是學醫並非你所想像的那般簡單,也並非你所想像的那般有趣。甚至可以說,這是一件極其枯燥、無聊而費時費力的事。況且,即使你花費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精力,也不一定能夠比旁人做得更好。」歐陽寧繼續打理著手頭上的活,心平氣和地說著。

  事實上,他所說的話更像是一種勸說,一種善意的讓人知難而退。

  「我知道」夏玉華看著歐陽寧熟練而沉穩的動作,亦跟著不急不慢地說道:「先生所說的一切,我都想得很明白了,一早便有了心理準備。而且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半途而廢。雖然我不敢說自己日後必定能夠成為如同先生這般有本事的神醫,但我一定會成為一名有品性的良醫。」

  她的語氣雖然極其溫和,不過目光卻無比的堅定,就在良醫兩字落地之際,一直打理著藥草的歐陽寧終於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一臉正色地看向了夏玉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3

033如實告之

  若不是親眼所見,歐陽寧很難相信,剛才的話出自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之口。

  醫德醫德,正因為醫在前,德在後,所以絕大多數學醫之人首先追求的都是精湛的醫術,卻往往忽略了德行。而眼前這個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女子卻顯而易見的表達了她所追求的境界,醫者,德為先。若非看到了那一刻夏玉華目光之中所自然流露出來的那股堅定與真誠,歐陽寧當真會以為是有人教這她這般說。

  人的眼睛不會輕易說謊,那一瞬間,歐陽寧看到了一個純淨、善良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那雙明亮的眸子透露著與年紀完全不相符合的堅毅與執著,使得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獨特的光芒與力量,不由讓人也跟著動容。

  「你為何想要學醫?」歐陽寧這回認真了許多,站直身子看向夏玉華。如果說先前他只是想盡快讓這姑娘死心放棄的話,那麼現在卻是比之前多了一份原本不應該有的好奇。

  不久前他才知道這些日子天天準時上門求見的女子是大將軍王夏冬慶的寶貝千金,也就是這段時間整個京城都在紛紛熱議不知何故突然轉性了的大小姐。怪不得先前聽歸晚說起夏玉華這個名字時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卻是沒想到以她這樣的身份,竟然會生出學醫的念頭,更沒想到理應嬌滴滴的大小姐卻能如此執著而堅定。

  他並不想去多加分析判斷外頭盛傳的那些東西是真是假,向來他都不認為傳言能夠完全採信,只不過他還真是沒有料到,真正的夏玉華竟會與傳言所說的如此不同。

  歐陽寧此刻的提問讓夏玉華愈發的多了一些信心,她沒有猶豫也沒有任何的遲疑,沉聲答道:「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為了改變家人的命運。唯有如此,將來我才能夠有能力改變更多無助之人的命運。」

  這樣的回答再一次讓歐陽寧吃驚不已,從來沒有人這般坦言學醫首先是為了自己,其次是家人,最後才是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眼前的女孩在承認自己的私心之際,亦是如此的坦蕩而從容,這一點,著實讓歐陽寧大感意外。

  「用己所學改變自己以及家人的命運,這一點並無不妥之處,只是你先前說最少將會成為一名有品性的良醫,難道你不覺得做為一名有品性的良醫,不是應該將懸壺濟世置於先,而後,方是自己的私欲?」歐陽寧愈發的對夏玉華好奇起來,他淡淡一笑:「況且,以你及家人的身份,又何需你如此奮力去改變什麼命運?」

  歐陽寧這一回的反問格外的犀利,他的確不明白,以夏玉華的養尊處優,為何會想到什麼改變自己以及家人的命運這樣的問題,還有,就算真有這個必要,那麼,單憑一門小小的藥術又能夠有什麼作用?

  可是,看夏玉華的神情,卻也並沒有半絲說笑的樣子,那樣的認真本不應該隨意質疑,只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所以才會讓人下意識的想到了這些。

  「先生說得沒錯,就目前而言,我與家人似乎並沒有什麼需要改變的地方,但是,人無近憂必有遠慮,誰又能夠說得清將來的事?況且,名利富貴本就如過往雲煙,聚散亦是平常之事。在我看來,這些都不過是水月鏡花,唯有一技之長方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財富。」

  夏玉華語帶感慨,坦言道:「除去那些虛無的表象,其實我還不如一個普通人,一旦家中有所變故的話,便形同廢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毫無辦法。如果我能學有所成,方可改變自己將來的命運,改變了自己,才有能力去改變家人,而最終,也只有保全了自己與家人,我才能夠幫得到更多的人。這便是為何我會將為自己,為家人置於先的原因所在。」

  聽到這些,歐陽寧不得不再次細細地看向夏玉華,卻是沒想到,居安思危、自強不息在這個女孩的詮釋下竟然是如此的有說服力。他無法想像一個十幾歲的女子,而且是一個從小長在富貴人家的女子為何會有這般有深度的思想。他甚至有些慶幸今日並沒有出太過刁鑽的題目,否則的話,怎麼可能見識到這個貪慕權貴的京城裡頭竟然也會有如此特別的小姑娘。

  略帶贊許地點了點頭,歐陽寧並不掩飾自己對夏玉華的認同:「你的想法很有趣,獨特而富有智慧。說實話,像你這樣身世的大家小姐能夠有這樣的想法,實屬不易。只是,即便如你所說,為何獨獨只有學醫才可,學醫的話,又何必非得找我才行?」

  歐陽寧緊隨而來的問題讓夏玉華微微沉默了一下,為何想到學醫,其實道理很簡單,一則是因為前世那幾年的時間累積了一點點不算基礎的基礎,以至於這一世倒是真心的生出了喜歡之心。二則,只有她心中清楚,她若是能夠學得一手精湛的醫術的話,日後在扭轉父親以及夏家命運的時候可以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

  只是,這些原因她卻是不能夠跟歐陽寧如實道來,但她卻也不想說假話隨意應付,因此頓了頓後這才說道:「請先生恕罪,前一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如實相告。至於為何認定非找先生學藝不可,那是因為先生不但醫術精湛,更主要的是您的醫德與人品讓玉華欽佩,唯有跟著您這樣仁心仁術的先生,方能學到真正具有靈魂的醫術。」

  說到這,夏玉華滿臉真誠,異常鄭重地請求道:「所以,玉華真心懇請先生能夠收我為徒」

  最後的話,她並非是說好話奉承,醫術高超之人好找,醫品卓越之人也有,但是兩都能夠做到最佳,卻是並不多見,歐陽寧便是兩者皆備。

  而歐陽寧顯然也並不認為夏玉華是在拍自己的馬屁,對於夏玉華的給他的高評價微微一笑,倒是坦然受之:「話都聊到這個份上,我似乎也找不出什麼拒絕你的理由。」

  這話一出,夏玉華頓時心中一喜,但這份驚喜還沒不得及完全擴散開來,卻見歐陽寧語氣一轉,轉而略帶抱歉地說道:「只不過……」

034柳暗花明

  「只不過什麼?」見歐陽寧突然來了個轉彎,夏玉華不由得反問了起來。剛才的驚喜實在來得太過突然,她還還沒來得及完全做好心理準備,所以這會卻也沒有太大的落差。

  原本便應該不可能那麼順利的事,如今再遇轉變反倒是讓她覺得更為正常,畢竟眼前的人是歐陽寧,而非其他普通之人。

  見夏玉華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過多的影響情緒,歐陽寧卻是不由得對眼前的小姑娘更加欣賞,他沒有再遲疑,朝著夏玉華說道:「只不過我早已說過不會收任何弟子,所以也是不可能收你為徒的。」

  「為什麼?」這一回輪到夏玉華不解了:「先生一身本事,為何卻偏偏不肯收任何弟子傳承衣缽,以便能夠造福更多的人?先生現在年歲雖輕,但總歸會有遲暮老去之日,如此,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各人皆有各人的考量,具體是什麼原因,請恕我無法相告。收徒一事,只能對姑娘說聲抱歉了。」歐陽寧並沒有說太多,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這世上之事就是這樣,有時並不是想說清楚就能夠說清楚的,莫說是面對這麼個初次見面的小姑娘,就算是朝他自己的師父他也無法說明白這其中緣由。

  夏玉華見歐陽寧一臉不可改變的樣子,這才明白外人所傳歐陽寧從不收徒竟然是真的。先前只當是他眼光較高,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徒弟人選,現在看來,這其中應該是別有隱情。不過怎麼都好,既然人家有人家的原則與堅守,那她卻也不好勉強於人。

  雖然她十分想成為歐陽寧的徒弟,十分想跟隨這位出色的名醫學習,但是卻也得尊重歐陽寧的原則與堅守。不論是什麼原因,總歸她已經努力做到了最好,一直堅持到了最後,而結局則並不是她所能夠控制。能夠得償所願,固然是最好,而如現在一般,努力了卻依然沒有做到,那她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了。

  她微微歎了口氣,很是可惜地說道:「先生為人,玉華深信不疑,想來肯定是有極其特別的理由,否則也不可能做出不收任何徒弟的決定。雖然不能夠成為先生的徒弟覺得十分遺憾,但是玉華亦理解、尊重先生的決定。」

  「雖然無緣成為先生的弟子,不過今日一見,卻也讓玉華受教不少。這些日子多有打擾,還望先生莫見怪,玉華真心謝過。」她再次朝歐陽寧行了一禮以示感謝,依舊如同先前一般敬重,並無半絲懈怠之心。

  夏玉華不卑不亢、從容有禮,即使是最後明知只能無功而返,再也沒有半絲希望可言,卻依然保持著少有的坦然與平和。歐陽寧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特別的人,莫說女子,就算是男子也少有。

  他不由得好奇起外頭那些與夏玉華有關的傳言來,他無法相信那些傳言所說的人真的與眼下他所看到的夏玉華是同一個人。但不論是傳言太過不實,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眼前的少女的的確確有種超乎年齡的聰慧與魄力。

  她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也不似普通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確切的說,她更像是一位經歷過滄桑與坎坷的磨難之人,那樣的內涵與心境絕非一般人所能比擬,隱隱的竟讓歐陽寧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矛盾與複雜。

  「你不必謝我,我並沒有教你任何東西,相反你今日的言行反倒是讓我很有感觸。」歐陽寧並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如實說道:「以你的天資,只要肯下苦功的話,日後必有所成,即便不拜在我的門下,亦沒有多大的影響。」

  「能得先生肯定,已然足矣,請先生放心,日後玉華定當繼續努力,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習醫之路。」她雙目堅定,面帶微笑,那種說不出來的鬥志讓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格外耀眼。

  歐陽寧突然想起了夏玉華剛剛進入藥園時的情景,他無意側目時所看到的那個望著滿園藥草驚喜得出神的夏玉華。他知道,那樣的喜歡,如果不是發自於內心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裝得出來的。

  他的心裡頓時有些不忍,一個如此有天賦又難得真心真意喜歡習醫,並且心智堅定、努力不懈的好苗子,的確是可遇不可求,只可惜,因為當年年少輕狂的一句誓言,他卻不得不一直堅守下去。

  見已經沒有可再爭取的餘地,夏玉華也不便繼續久留,再次向歐陽寧致謝之後便先行告辭,退出了藥園。園子外頭,歸晚正在那裡等著,見夏玉華出來後,不必問也知道結果如何。

  「夏姐姐,你也別難過,我家先生並不是覺得你不好,只是他真的是不收任何徒弟。」歸晚安慰著夏玉華:「今日先生破例見你一面已經表示他對你的認可了,你真的別太在意了。」

  「放心,我明白的。」她點了點頭接受了歸晚了好意。

  「夏姐姐,那我先送你出去吧。」見她神情似乎還算正常,歸晚倒也沒那麼擔心了,不過畢竟心中也清楚,遇到這種被人拒絕的事,擱誰身上都不會多好受,因此便想著趕緊送夏玉華離開這個地方應該會比較好一點。

  夏玉華微微笑了笑,不再說什麼,轉而先行啟步往外走去。雖然一開始便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是此刻心裡頭說沒有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只得告訴自己,不論如何絕對不能放棄,即便沒有歐陽寧這樣的師父,她最終也會達成所願的。

  「等等。」快出後院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歐陽寧的聲音。夏玉華不由得馬上停了下來,卻見歐陽寧不知何時竟跟著追了上來。

  還沒來得及出聲詢問,歐陽寧站在那裡再次出聲了:「夏姑娘,雖然我有約在先,不能夠收任何人為徒弟,不過,我這裡有醫書千冊,你若有興趣可以隨時來查閱,要是碰到什麼不懂的地方,我也當盡力替你解答。」

  聽到這話,夏玉華簡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說來,歐陽寧雖然在名義上沒有收她為徒弟,可是實際上卻等於已經同意了教她醫術。雖無名卻有實呀。於她而言,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訊,當真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夏玉華喜出望外,可是這會除了感謝之外,自己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

  「謝就別謝了,這可是有代價的,以後你得替我打理後院那一園子的藥材,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呀。」歐陽寧釋然一笑,這樣的解決之法的確還算不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3

035顧忌

  夏玉華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已經幸運的得到了歐陽寧的首肯,而她的學醫之路亦算是正式的啟步,在先前自己的預設之下正式開始。

  這是重生以來又一件令她興奮無比的事情,她知道,靠著自己的努力,她正在一點一點的改變著未來,雖然她依舊不知道還有多少的風浪在已然慢慢改變的命運中等待著她,但她卻並不畏懼。

  說起來歐陽寧當真是個不錯的人,亦是她重生之後所遇到的大貴人。如今他們雖無師徒之名,卻已是師徒之實。所謂的替他打理藥園作為交換條件也不過是個說辭,畢竟要弄清楚那藥園裡的各類藥草亦是一門大的學問,歐陽寧也不過是變著法子教她罷了。

  離開之前,歐陽寧簡單的摸了一下夏玉華的底子,而後很快便有針對性的找出了兩本醫書給她,讓她帶回家先自己看。又約定每隔兩日讓她過來打理一次藥園,一來可以將這兩天積累下來的不懂的問題做出解答,二來也可以在打理藥園的過程中慢慢教她了解各式藥草的藥性功能等,積累些實際的經驗。

  歐陽寧的教法與安排很是合理,即自由又十分有針對性,並且最主要的是按著夏玉華已有的底子與天資可以隨時調整,因此頗讓夏玉華稱心不已。她十分慶幸能夠碰上一位這樣的良師教導,遺憾的是自己雖感激不已,卻終究不能稱上一聲師傅。

  從歐陽寧家出來的那一刻,夏玉華覺得整個京城的天都變得格外的藍,未來的路也變得無比的寬敞。

  回府之後,她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夏冬慶與阮氏,夏冬慶聽說歐陽寧雖不能收玉兒為徒,但卻願意指點女兒學醫,一時間開心不已。畢竟在這之前,這樣的事情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如今自己的女兒果真做到了,這充分說明玉華有多麼出色,怎麼能叫他不欣慰呢?

  「爹爹、梅姨,日後我隨歐陽先生習醫一事還是莫外傳吧。」夏玉華說道:「一來我不想給先生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我也不想因為此事而再起風波,咱們自己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便行了。」

  夏玉華的意思,夏冬慶自然也明白,他點了點頭道:「你能這般想,為父自是欣慰,不論是你,還是咱們夏家,低調行事總是不會有錯。放心吧,為父也不是什麼喜歡四處炫耀之人,我女兒的好,日後眾人總是會看得到的,不急於一時。」

  聽到這父女二人說這些,阮氏倒是如同想起了什麼似的,朝著夏玉華說道:「玉兒,有個事梅姨不知當說不當說。」

  「梅姨有事就說吧,玉華自當好好聽著。」見阮氏一臉的認真,夏玉華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阮氏身上來。

  「玉華……」阮氏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的夏冬慶,最後才道:「以後你每隔兩天便要去一次歐陽先生家,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去做什麼,不過,你總歸是未出閣的小姐,而那歐陽先生年紀也不大。梅姨倒並不擔心歐陽先生的人品,只不過有的時候人言總歸還是可畏,梅姨擔心萬一日後被有心知道藉機生事的話,怕是對你的名節不好。」

  這個問題,阮氏其實一開始就有所考量,只不過先前也並不確定玉兒能不能達成所願。而如今雖已達成所願,但卻並沒有真正拜師確定師徒關係,往後這常去常往的,怕是難免會有些不好的影響。

  一來玉兒還是待字閨中的年紀,二來那歐陽寧也不過二十六七,雖然他們自己知道玉華只是去學東西而已,可難保總會有些喜歡無事生非的人藉機造謠中傷,到時對玉兒的影響可就不是一點兩點了。

  阮氏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夏冬慶雖是武將,在規矩方面並沒有那些個滿嘴孔孟之道的文臣那般死板,但聽到陸氏的話後,卻也不由得有時擔心起來。

  「玉兒,你梅姨所說倒是十分有理,如今你也不小了,若是因此事而累及名聲,日後怕是對你的婚事更加不利呀」夏冬慶這一下也顧忌了起來:「要不然,看看能不能再跟歐陽先生商量一下,麻煩他隔幾天到咱們府中授累一趟會不會更好一些?」

  「爹爹,您的想法女兒明白。只是,一來先生能夠賜教本就已屬不晚易,若是再讓他親自上門,怕是反倒會讓先生心生誤會,從而令此事受到影響。」夏玉華客觀說道:「再者,縱然先生可以屈尊到咱們府上,但是那滿園子的藥草又怎麼可能帶得過來?所以,女兒以為爹爹的想法並不太實際。」

  聽到夏玉華的分析,夏冬慶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顯然,跟著歐陽寧學醫,這樣的機會是極其難得的,畢竟這可是玉兒的心願。可是他也不得不考慮一下女兒的將來,若是因為這事而耽誤了日後的終身大事,豈不是更得不償失了?

  見夏冬慶一臉的猶豫,夏玉華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思,想了想不由得微微一笑道:「爹爹又何需這麼擔心呢?女兒以前那麼沒有分寸,也沒見爹爹這般頭疼,如今不過是怕有人會藉機說些閒言碎語罷了,又何必太過放在心上。」

  「話是這樣說,可你的終身大事自然得謹慎一些,若是無故受到影響,你讓我亡後有何面目去見你母親呀。」夏冬慶一提到夏玉華的生母,整個人頓時不由得泛起一絲傷感,即便在戰場上再如何英勇,堂堂七尺男兒卻依然有著那一份心中的柔軟。

  「爹爹,玉兒現在只想好好的學點東西,好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因為擔心一些無中生有的中傷而放棄習醫的話,即使女兒名聲如虹,也是不會開心的。」

  夏玉華想了想,索性將心底的話全數說出:「更何況,婚姻這種事,未必見得有好名聲就一定能夠遇得良人,一生幸福。再說,我們也管不了別人的嘴,即使是聖人,也還有對聖人不滿之人,更何況是我這樣的普通人。只要行得正、做事無愧於心、自己開心便足矣,又何必過多在意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呢?」
036不受委屈

  夏玉華的想法很簡單,上一世她便不在意這些虛名,做自己的事,管別人說什麼都無妨,即使栽了天大的跟頭,卻也從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得拘泥於世人的指指點點。

  重活了一生,她的想法改變了不少,但對那些虛名卻依然不會過多的去強求。通過努力能夠讓這一世的名聲變得好些,那是錦上添花,再好不過。可是,如果自己做得很好了,卻還是阻止不了有心之人的惡意中傷,那卻也不必太過在意。

  如果你在意這些,始終活在別人的評價之中,那麼這一輩子便成了為那些虛名而活,為了一些不相干的無聊之人而活,這樣的話實在太過不值。

  「爹爹,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什麼咱們也只能由他們。清者自清,時間久了自然一切流言蜚語終將自行散去。若是我們太過在意的話,只會事事束縛自己的手腳,那樣的日子實在沒有意思。」

  夏玉華微笑著看了一眼夏冬慶與阮氏,很有感觸地說道:「咱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又何必想得太多呢?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有些東西得隨緣。況且女兒覺得,只聽流言便輕易認定女兒品行的話,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家,女兒不嫁又有什麼呢?」

  一席話在情在理,聽得夏冬慶與阮氏不由得連連點頭。夏冬慶本就不是什麼太過拘泥於世俗之人,眼見女兒如今如此有主見,且見識不凡,對自己的事情又都設想得周全不已,更主要的是這心態異常的平穩,因此倒也不再過多的干預她的這些事情。

  「既然玉兒自己心中有數,又思量得如此周全,為父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你說得對,咱們夏家之人向來不是那麼死板死腦筋的人,別人愛幹嘛幹嘛,咱們過好過咱們自己的日子便行了。」他邊說邊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看向女兒的眼神愈發的滿意而自豪。

  見父親這般說,夏玉華也很是開懷,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父親、為了這個家日後的命運,可這條路上不論她做些什麼卻都不能夠跟任何人解釋太多,包括自己最親最愛的父親。父親能夠體諒自己,對她來說,便已經是莫大的開懷。

  父女又聊了幾句,夏玉華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拿出歐陽寧給她的醫書先簡單的翻了翻,發現裡頭所記載的內容果然都是如今她這個基礎上基本可以自行學習的。特別讓她欣喜的是,好些比較難的地方都會有一排排的小字另行做著註解。這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小字註解應該是以前歐陽寧研讀時所註,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了不少。

  一連快兩天,夏玉華都捧著醫書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看個不停,比起先前自己找的那些書來說,歐陽寧給她的書明顯針對性強得多。她不但看得認真,還將一些心中的疑問一一記錄了下來,以便到時去時可以一起提出來請教解答。

  剛剛用過午膳沒多久,阮氏便帶著人過來了,見夏玉華還在那裡埋頭苦讀,連忙說道:「玉兒,你怎麼還在這裡看書呀,下午得跟老爺一起入宮參加宴會,現在趕緊開始準備才行。」

  「鳳兒,小姐看書看忘了,你們怎麼也不提醒一下?」她又朝鳳兒看了一眼,這丫頭年紀太小,到底還是服侍得不太周到。

  「梅姨,不關她們的事,早先鳳兒就催我了,是我說遲一點的。」夏玉華卻是一點也不急,在她看來,入宮也就那樣,無非是換身衣裳,再稍微打扮得體面一些就行了,花不了多少功夫。

  「算了,好在我過來了,抓緊一些,還是來得及的。」

  阮氏暗歎,這孩子,讀起書來竟然把什麼事都給放到一旁了。幸好她不太放心,怕鳳兒等人有沒想周全的地方,所以提前過來看看,不然手忙腳亂的,出錯不說,只怕根本就來不及了。

  「趕緊放下書,時間緊著呢,咱們得快點才行。」阮氏邊說邊朝一旁的鳳兒說道:「還愣著做什麼,馬上去準備東西,開始給小姐梳洗打扮。」

  見阮氏親自替自己張羅起來,夏玉華不好拂了心意,只得連忙放下書,主動地配合著。

  阮氏昨日便特意為了宴會給她送了一身新製的衣裳過來,樣式是如今京城最為流行的,淡粉的顏色也很是適合十五如花的年華。昨日只是大概看了幾眼,還覺得不錯,現在換到身上更是讓人顯得特別的青蔥而富有朝氣。

  「梅姨,這麼早就換更衣梳洗打扮,會不會太急了些呀?」夏玉華輕輕甩了甩衣袖,覺得這流動袖看上去的確很有味道。

  聽到夏玉華的話,阮氏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孩子是壓根就不知道其中的規矩,所以才會如此不重視:「你不知道,百花宴雖然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才開始,不過所有參加的人都得提前半個時辰入宮。宮裡地方大,規矩多,跟咱們府中可是完全不同的。」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疏忽了。」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麼急著梳洗,提前一個時辰,再加上路上所花費的時間,剩下來的時間還真是不多了。

  屋子裡來來去去的人更加多了,不過,好在阮氏親自指揮,因此忙而不亂,再加上夏玉華喜歡簡單的打扮,因此整體來說也沒有太過麻煩。

  一邊妝扮,阮氏一邊在旁邊給夏玉華說了一些入宮後的事宜,提醒她要注意的地方。夏玉華對這些並不太清楚,因此倒也細細地聽著,總歸不想在裡頭出什麼差錯。

  裝扮得差不多之際,夏冬慶也過來了,看上去他已經準備妥當,只等著出發便可。阮氏是不必去的,因此見夏玉華已經妥當,便示意出發。

  「時候差不多了,馬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他朝寶貝女兒笑著說道:「玉兒放心吧,那件事爹爹已經準備妥當,不論皇上是何用意,為父都不會讓你受半點的委屈。」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4

037偶遇

  夏冬慶並沒有說破到底是如何準備的,但他神情極是自信,想來沒有絕對的把握是不可能這般放心的跟自己女兒說這話。

  而夏玉華也沒有多問,對於父親的本事她心中有數,千軍萬馬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應對一個提前預知的小危機。兩父女沒有再耽誤工夫,跟阮氏告了別,便出門上車直奔皇宮方向而去。

  坐在馬車上,夏玉華心裡頭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想來也有些意思,前世自己竟然一次也沒有入過宮,就連陸無雙,不過是一個區區宰相庶女都跟著家人進宮參加過別的宴會,雖然只是遠遠的連皇上面也沒看清楚過。

  而她,也許是因為名聲實在是太壞,也許是因為太過頑劣父親怕她闖禍,因此從沒帶她進宮過。

  不過,她卻是一點也在意這些,皇宮那種地方於她而言沒有半點的吸引力,前世如此,這一世更是如此。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像前世一般永遠不踏足那裡。可是她卻心中明白,因為父親、因為夏家,日後,她怕是免不了與皇宮裡頭的那個所謂的主子有所較量。要想改變前世的種種不幸,皇上自然是最需要應對的關鍵所在。

  而今日應該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的交鋒,當然,皇上並不知道,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唯有她心中才清楚這一切。兵書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皇上固然厲害,手中權勢又是無人可比擬,不過,她卻擁有著對未來許多事情的先見與預知,從這一點上來看,自己是占據著主動的。

  沒有顯露出絲毫內心所想,夏玉華已經學會了用從容做為自己最好的外在神情表露,內心一天天的強大,而從容亦成為了一種習慣,一份寵辱不驚的優雅。

  馬車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透過車簾縫隙稍微看了一眼,發現已經到達了皇宮大門,按規矩,王候家的馬車應召入宮者可以一直行至中門,到了那些,所有的人都得下車步行,由專門守候的宮人引路方可繼續前行。

  剛下車,夏玉華便見到又有馬車緊跟著也到了,不用細看,她馬上便認出了那是端親王府的人到了。出於禮節,明知來人是誰,她們肯定是不能夠當做沒看見一般先行離開的。

  很快,端親王夫婦便在宮人的服侍下下了車,而跟在後頭的則是鄭世安與雲陽郡主。做為端親王府嫡出的長子長女,鄭世安與雲陽的到來卻是完全在夏玉華的意料之中。

  夏冬慶很快便上前與端親王夫妻打起了招呼,言辭之間全都是場面上的那一套話,並沒有其他什麼特別之處。而夏玉華則規定的站在後頭等著,安靜而平和,連一旁的宮人都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她是頭一次進宮,那些宮人沒見過她,所以多看兩眼倒也正常,只不過,夏玉華感覺到還有一道別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她,她沒有側目,不想理會。不用猜那道目光的主人一定是以前一直對她厭惡不已的鄭世安。

  「好些日子沒見到玉華去府中玩了,都說女大十八變,看看這才幾個月沒見竟出落得這般嫻靜靈秀,難怪連皇上都對要特意召她進宮參加宴會,果真是大不一樣了。」端親王妃不知何時將目光落到了後頭的夏玉華身上,也不知道是真心覺得不同了,還是順口客套一下,反正卻是將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給引到夏玉華這邊了。

  夏冬慶見狀,笑著說道:「王妃實在是抬舉這孩子了,這孩子心野得很,沒少讓人操心,可沒王妃說得這般好。只不過這些日子總算是懂事了一些,卻是讓我這個當爹的多少省了些心罷了。」

  「玉兒,還不趕緊過來給王爺王妃見禮。」夏冬慶邊說邊回頭朝夏玉華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跟端親王夫婦打個招呼。

  夏玉華自是聽命,上前朝面前的端親王夫妻行禮請安,言行舉止大方得體,卻是沒有半點可挑剔的地方。

  「玉華姐姐如今可真成了大家閨秀了。」一旁的雲陽俏皮地說道:「改日我可得向玉華姐姐好好討教一下在最短的時間內進步的秘方才行,省得母妃總說我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雲陽說話向來都直接,其實她倒並沒有什麼旁的心思,只是真心認可夏玉華的轉變罷了,不過聽到其他人的耳中,這多少總覺得有那麼一絲取笑的意味在裡頭,誰讓夏玉華以前的名聲實在是太不好了呢。

  「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麼。」端親王妃連忙看了一眼夏冬慶與夏玉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轉而馬上訓斥雲陽道:「成天沒個正形,什麼時候才能夠讓我省心些。」

  夏冬慶自然知道端親王妃想什麼,因此便趕緊打起了圓場,無謂為了雲陽這麼一句無心的話弄得氣氛更加別扭。轉移開話題後又說上了兩句,看著時候也差不多了,因此便藉機讓宮人帶路,繼續前行。

  見狀,端親王夫婦自然應和,此次百花宴設在御花園內,因此一行人很快在宮人的引路下一並往御花園方向而去。

  端親王與夏冬慶兩人並肩走在前方閒聊著,雲陽因為剛才的事被端親王妃給拉到身旁一併跟著。夏玉華自然不能走到端親王妃的前面,因此只好跟在後頭。

  原本走在後頭倒也沒什麼,不過偏生鄭世安卻不遠不近,不快不慢的跟著,幾乎與她並肩而行。並肩而行倒也沒什麼,偏生鄭世安總不停的朝她看,弄得她心情很是不快。可她也不好太過刻意的去與鄭世安拉開距離,只得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目不斜視的走著自己的路。

  說實話,她真的很不喜歡此刻這樣的感覺,她寧可鄭世安如同以往一般見到他就躲,也不希望他總用那樣複雜的目光不停的打量她。那樣的目光讓她覺得有些——噁心。忽然,她的胳膊被鄭世安無聲的拉住,這突然的舉動讓夏玉華更是分外不悅。

  「你做什麼,放手。」她壓低著聲音看了鄭世安一眼,並不想驚動前邊的人。
038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做什麼?我還想問你呢」鄭世安似乎顯得有些生氣,不過卻也如同夏玉華一般刻意壓低了聲音。這裡畢竟是皇宮,而前邊的人則是雙方的長輩,驚動了他們自然誰的顏面都不好看。

  他邊說邊放慢了步子,而被拉住的夏玉華也不得不跟著放慢了腳步。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趕緊放手,讓人看到了不好。」夏玉華壓著火氣低語著,左右稍微看了看,卻見倒是並沒有有宮人注意他們。

  鄭世安依舊沒有放手,只不過拉著夏玉華的動作更加隱藏了些:「夏玉華,你到底發什麼神經,難不成真打算日後再也不跟我說話,不理我了嗎?」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有什麼不好的?」她厭惡地皺著眉,若不是擔心被人注意,早就一把甩開鄭世安了。

  真是好笑,這人性還真是夠賤的。一心一意只在意他時,換來的不過是冷眼嘲諷與厭惡,如今不去搭理卻偏生還來招惹她,當真夠讓人噁心。見到夏玉華目光之中流露的厭惡之情,鄭世安頓時如同被人狠狠踢了幾腳似的,踹到了痛處。他萬萬沒有想到,以前一直被他用這種目光鄙視的人,如今竟反過來這般看他。這讓他更是接受不了,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重的損害。

  「對,沒錯。我是最討厭你來煩我。」他負氣而道:「你是真的也好,裝的也罷,最好有始有終,一輩子都別煩我。」

  「世子大可安心,我說的都是真的,日後若我再煩你的話,情願被雷劈,絕不食言。」夏玉華一臉的冷漠,沒有表情地盯著鄭世安拉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

  見狀,鄭世安臉都綠了,冷哼一聲,馬上鬆開,直接甩手不再理夏玉華,快步朝雲陽她們追了上去。

  夏玉華心中一陣冷笑,掏出手帕撣了撣剛才被鄭世安抓過的地方,而後便恢復了平靜,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繼續往前。

  那個一向不可一世的世子現在心裡一定是說不出來的憋悶吧,想到這,夏玉華心中升起一陣說不出來的快感。只可惜這個地方並不合適,否則的話,她剛才真會趁機好好羞辱那個驕傲無比的混蛋一番,也讓他嘗嘗被人輕視的滋味。一路不再有其他的插曲,到了御花園後,兩家人自然而然的便分了開來,不再一併同行。

  他們來得不算早也不算遲,不少王候、皇親國戚都已經到了,而皇上與妃嬪則還沒有這麼快來臨。眾人都結伴閒聊、賞花,在宴會正式開始前先行熱絡一番。

  與端親王夫婦一般,夏冬慶很快便忙碌起來,交代了一下夏玉華之後,便過去跟人應酬。王候與王候之間三三兩兩的相談,而各個貴夫人也一樣,各自找著各自熟悉、關係好的一併在御花園裡頭邊走邊看。年輕的世子、郡主們更是如此,找著自己的同伴賞花聊天,興致頗高,玩得不亦樂乎。

  鄭世安一來便被一群人給拉走了,而雲陽亦找到了可心的同伴一併走開,夏玉華跟這些人都不熟,也不再如前世十來歲時一般喜歡去湊什麼熱鬧,因此自行挑了個安靜些的地方待著,邊看花邊順便打量一下這些形形色色的貴人們。

  那樣的熱鬧似乎跟她半點關係也沒有,這麼多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孤獨。內心分外平靜,並沒有什麼得失之感,有的不過是冷眼旁觀的淡然。

  離她身旁不遠,一名小宮女規矩地站在那裡候著,夏玉華知道那是父親怕她第一次入宮不熟悉,所以特意喚了個宮女給陪著,有任何事都可以馬上詢問。那小宮女卻也分外懂事,並不曾靠得太近給她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遠遠的守著,倒是盡職不已。

  沒一會工夫,來了名太監,給眾人傳了皇上的口諭,說是皇上臨時有點事要耽擱一會,讓眾人可以先在御花園內四處玩玩,不必拘泥。

  原本今日來的便都是些身份高貴的皇親,再加上皇上傳了口諭,因此更是沒什麼好猶豫的,藉著有時間在御花園內四處賞玩。

  雖說各王爺候爺家裡頭人人都有不少的奇花奇木之類的,不過這御花園內的風景卻並非他處所能比擬。莫說一年四季的花木都能在這裡見到,就連許多珍稀、快絕跡的品種亦十分之多,因此哪怕是這些看慣了寶貝的貴人們此刻興致也是極佳。

  夏玉華依舊在人少的地方坐著休息,想著一會等那片紫色鈴蘭花處圍觀之人少些後再過去瞧瞧。紫色的鈴蘭的確還沒曾見過,遠看已是風姿無限,近看想來定是更顯不凡。

  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道聽上去有些熟悉的聲音:「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莫不是整個御花園都沒有你喜歡的地方?」

  夏玉華回頭一看,卻見那朝她說話之人正是上次在雲陽生日宴上替她說話的小候爺李其仁。

  「原來是小候爺,玉華有禮了。」夏玉華自是起身,微微朝李其仁福了福,算是打了個招呼。李其仁是公主之子,再加上本身也在宮中御前當職,因此出現在這裡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別小候爺小候爺的叫了,聽上去怪別扭的。我的朋友都叫我其仁,這樣的稱呼倒是自在得多。」李其仁走到夏玉華身旁停了下來,繼續說道:「這樣吧,我也不叫你什麼夏小姐、夏姑娘之類的,叫玉華可行?咱們也打過好幾回照面了,我想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李其仁的直率、不擺架子讓夏玉華很是欣賞,她原本也是爽快之人,微微一笑,點頭便應了下來:「你若不嫌棄,我自然願交你這樣的朋友。」

  聽到夏玉華乾脆而爽快的答覆,李其仁顯得開心不已,指著那邊的紫色鈴蘭道:「我瞧著你都看了那邊好久了,應該是極喜歡的,怎麼不過去細賞一番?」

  「人太多,我想等人少一些時再去。」夏玉華也不隱瞞,解釋道:「我不太喜歡人多,再說跟那些人也不熟,所以能夠少打交道便少打交道吧。」

  李其仁再次抬眼看了看那邊,果然發現不時總有三三兩兩的人來來去去,倒是比起其他地方更加熱鬧得多。

  「要不,我先帶你去御花園其他地方轉轉吧,皇上怕是一時半會沒這麼快過來。這裡我熟,人少景又佳的地方還是能夠找出幾處來的。」李其仁熱心的提議著,卻是不想總讓夏玉華坐在這裡乾等著。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5

039打趣

  御花園內好景致的地方很多,夏玉華心中也清楚。可她頭一回來,根本就不熟悉路,身後雖然有個小宮女不遠不近的跟著,但她也並不想單獨讓那宮女帶路之類的,在宮裡頭,畢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因此才會一直坐在這處人少些的地方。

  李其仁是好意,夏玉華自然明白,只不過卻是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再者這御花園裡這麼多人,讓他們見著自己單獨與李其仁一起跑去什麼清靜的地方賞花之類的,難免又招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想想都覺得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倒是不必麻煩你了,我爹爹先前也擔心我一個人不熟,所以特意叫了個小宮女跟著,我讓她給帶路就行了。」她略帶感謝地笑了笑,隨後側目朝一旁看了一下,果然那小宮女還站在那裡盯著她這邊,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

  李其仁倒是沒有夏玉華這麼多考量,只當她只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見狀,索性便朝那邊的小宮女揮了揮手,示意那宮女可以先行退下了。小宮女見狀,連忙朝李其仁行了一禮,而後便先行退了下去,不再專門候在那裡。

  「好了,現在那小宮女走了,我可以給你帶路了吧?」他忍不住有些得意見地笑了起來,爽朗而明媚,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特有的神采。

  夏玉華不由得被這樣的笑容所感染,李其仁也算是性情中人,做事沒那麼多彎彎腸子,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人家真心誠意與她為善,自己卻是沒必要再過多的推辭,否則倒是顯得太過矯情。

  「如此,那便有勞其仁了。」她直接稱呼了李其仁的名字,從心裡頭認可了這個朋友。李其仁如今不過二十,原本以自己現在十五歲的年紀尊人一聲哥哥卻也無可厚非,不過她的實際年齡卻是在他之上,因此總覺得還是以名字相稱感覺比較好一些。

  聽到夏玉華叫他的名字,李其仁很是高興,伸手朝左邊方向指了指道:「走吧玉華,現在我帶你去西園那邊看看,去了保管你會喜歡的。」

  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李其仁往他所說的方向走去,看什麼倒也不是太過重要,總歸人家一片好意,倒是不好再掃了他的興。

  「其仁,你小子躲那裡做什麼?」

  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有人叫李其仁,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三四個年輕男子站在那邊正朝著李其仁招手。

  除了鄭世安以外,其他幾人夏玉華都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的衣著打扮便知道不是世子便是小候爺之類的,總歸都是李其仁的熟人。

  「趕緊過來,都找你半天了。你倒好,扔下兄弟跑一旁跟人家說什麼悄悄話呢?」有人開始打趣起來,話是朝著李其仁說的,不過目光卻都一個勁的盯著旁邊的夏玉華,如同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怪怪地笑著。

  見狀,李其仁只好不好意思地朝夏玉華說道:「玉華,你等我一會,我先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夏玉華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李其仁趕緊過去。

  「我馬上回來。」李其仁邊走邊又回頭朝夏玉華說了一句,如同保證似的,而後便快步走了過去。

  那邊頓時熱鬧了起來,幾人圍在一堆吃吃笑笑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夏玉華看了看,卻也不想多去關注,正準備在原地繼續坐一會,卻不小心碰上了鄭世安陰沉的目光。

  那樣的目光如同在責怪著她做了什麼壞事似的,夏玉華打心底感到不悅,她別過了眼,不去理會。真是可笑,這一世,她都洗心革面不再與他有任何關係了,他還有什麼資格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她不欠他的,因此也沒必要去承受他莫名的不滿與怒氣。

  見夏玉華別過眼去,一副如同沒看到似的不理不踩,鄭世安更是氣悶不已。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無視,特別是被一個曾經成天對自己死纏爛打的臭丫頭。這樣的感受簡直可以用屈辱才能夠形容。

  「世安,看什麼呢?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旁邊有人似乎注意到了鄭世安的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而後恍然大悟地笑著說道:「那個應該就是夏將軍的女兒吧?世安,人家現在不理你了,你不會是反倒對人家上心了吧?」

  「去去去,胡說八道什麼。」鄭世安臉色更臭了,受那丫頭的氣不說,如今還要被身旁的人開涮,脾氣好才怪。

  見鄭世安似乎真有些動氣了,另一人趕緊拉了剛才說話之人一把,道:「行了,別鬧了。說正經的,也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年年不是賞花就是看那些大同小異的歌舞,實在是無趣得很。」

  話題一轉開,剛才拿鄭世安說笑的世子又說道:「能有什麼不同的,年年都一樣,沒勁。對了其仁,你剛才跟夏家那大小姐說什麼來著呀?」

  這話一出,眾人的興趣一下子跟著轉了過去,不由得都看向了李其仁,連鄭世安也馬上盯著李其仁,似乎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沒說什麼,我見她對這裡不熟,又沒認識的人一起玩,一個人坐那裡怪無聊的,便想帶她去四處轉轉。皇上不是說有事耽擱了,沒那麼快來嗎,反正閒著也沒什麼事。」李其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好了,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我先過去了,人家還在那裡等著呢。」

  「嘿,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起來了,怎麼沒見你領著我們四處轉轉呀?」那人一把拉著李其仁,笑得格外的有深意,目光還不時的往那邊坐著的夏玉華瞟去,曖昧不已。

  李其仁倒也不惱,也沒什麼別扭的,坦然回道:「你們幾個還用得著我帶嗎?這御花園裡有多少條道都一清兩楚,就別在這裡裝了。」

  「好了,不跟你們幾個在這裡瞎扯了,我得先過去了,一會宴會上再見吧。」說罷,李其仁朝幾人揮了揮,也不理身後打趣的聲音,徑直轉身朝夏玉華那邊走去。

  鄭世安一句話都不曾再說,只是目光陰沉地盯著夏玉華與往那邊過去的李其仁瞧了一眼,而後冷哼一聲,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自己轉身便往其他地方而去。
040偷聽

  雖然夏玉華並沒有聽清李其仁與那幾人說了些什麼,不過從他們的面部表情與不時往她這邊瞟過的眼神來看,肯定涉及到了她,而且怕是也少不了拿她說笑。

  不過她依舊還是那個想法,能夠避免的自然不去主動招惹,可要是無法避免,那卻是沒有必要為了旁人的閒言閒語而太過在意什麼。

  正如現在一樣,她並沒有問李其仁剛才那幾人說了什麼,也沒有表現出半絲的不快,心平氣和地跟著去其他的地方賞玩,根本就不去在意那些,無謂讓別人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李其仁在宮裡當職有些時候了,因此對這裡的確熟悉得很,帶著夏玉華去的地方果真都是人少景佳,清幽而讓人賞心悅目。

  就像眼前這一大片的美人蕉,雖不似先前人多的地方那些花木一般名貴,可是各種各樣的顏色實在讓人驚豔不已。夏玉華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不同顏色的美人蕉,以前最多也就是見過粉色、大紅色之類的,沒想到竟然培育出了這麼多顏色各異的品種來。

  正欲出聲問這些美人蕉是各地進貢的還是宮中花匠自己慢慢培育出來的,卻沒想到李其仁突然神色嚴肅的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快速拉著她往一旁花叢後頭半蹲著躲了起來。

  夏玉華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十分配合的沒有出聲,安安靜靜地跟著李其仁蹲在那裡,而就在她們剛剛躲起來的同時,似乎有什麼人小聲地說著話,朝這片美人蕉方向走了過來。

  「二哥,這裡行嗎?」有人小聲的說話了。

  「四弟,這裡沒人,有什麼話趕緊說,咱們不能去得太遲了。」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卻是不大,不過卻帶著濃濃的鼻音。

  夏玉華透過美人蕉葉桿間狹小的縫隙往外看去,卻發現兩個男子神神秘秘的站在那裡說話,神情頗為嚴肅,東張西望的看了一會,顯然怕被人看到似的。

  她雖然沒見過這兩人,不過這兩個男子均都穿著皇子服,腰間所掛玉佩亦是皇家身份所特有的,再有剛才他們兩人彼此以二哥、四弟相稱,夏玉華很快便明白這兩人應該是當今天皇上的兒子,二皇子與四皇子。

  對於這兩人,夏玉華一點也沒印象,上一世的記憶之中也從沒有過這兩人出現。如今在皇宮裡,在這麼個時候,他們挑到這個幽靜的地方來,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呢?

  她並不喜歡偷聽別人說話,更不想知道一些本不應該她知道的事,可是眼下這個狀況卻似乎由得她了。這個時候出去的話肯定只會引起誤會,倒也只能夠暫且無心偷聽著了。

  狐疑地朝緊挨在自己身旁的李其仁瞟了一眼,卻發現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竟然就在眼前,近得如同稍微帶挨近一些便快要貼上似的。而此刻李其仁卻也正看著她,一時間,她頓時有些窘迫,下意識的想要往後挪挪拉開些兩人之間的距離。

  「別動。」李其仁反應異常靈敏,馬上便察覺到了夏玉華想要做什麼,因此趕緊無聲地說著這兩字,示意她這會千萬別亂動。

  見狀,夏玉華只得忍了下來,又見李其仁神色如常,並沒有如同她這般的窘迫,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微微點了點頭,她示意自己明白了,而後便將目光移了開來。

  看來李其仁還真不簡單,果真不是一般的紈袴子弟。反應警覺性都是一頂一的,難怪年紀輕輕便能夠御前當職,頗受重用。正想到,那外頭四下打量完畢的兩位皇子再次出聲了。

  「二哥,先前我的人看到父皇將太子給召了過去,這麼久了一直都還沒出來,而且就連莫公公都被給打發了出去,看來所談之事一定十分重要。」四皇子一臉不高興地說道:「這麼個時候,你說父皇找太子到底所為何事?」

  二皇子一聽,冷聲哼了一下,沒有表情地說道:「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你不知道今日的百花宴父皇特意讓夏冬慶的女兒也進宮了嗎?」

  「夏冬慶的女兒?這跟她有什麼關係?」二皇子一臉的不解。

  「你上次沒聽皇后說嗎,那夏冬慶的女兒已經十五了。」二皇子目光陰沉,顯得很是不滿:「依我看,父皇這是想把夏冬慶的女兒許給太子,如此一來,即可以讓夏冬慶老實一點,又等於是給太子鋪路。太子若真娶了夏冬慶的女兒,那皇儲之位還有誰能夠動搖?」

  「不會吧,太子可是早就娶了太子妃的。我可聽說夏冬慶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他能答應讓自己女兒為妾?」四皇子似乎並不太看好:「更何況,父皇也不可能這般做,這不等於是下夏冬慶的臉面嗎?父親近些日子雖是在想方設法要牽制夏冬慶,但哪有可能這麼明著去讓人不快?」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二皇子微微皺了下眉道:「可是前些日子,我可是聽說皇后派人暗中打探過夏家女兒的情況,如果不是賜婚的話,平白無故的弄這麼個事出來做什麼呢?」

  四皇子聽二皇子這麼一說,倒是如同想起了什麼:「二哥,小李子說前些日子內務司的人還專門呈了一幅畫像給皇上親自過目,如此看來,倒應該是夏家之女的畫像無疑。你說,父皇會不會是想自己……」

  話說到這裡,四皇子突然停了下來,而二皇子亦很快明白了這弦外之音。

  冷笑一聲後,二皇子這才出聲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一了百了,反正父皇是不可能把夏冬慶跟咱們這些人綁到一起的。行了,這事先別理了,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咱們那幾個好兄弟的動靜。」

  「太子那邊自然不必說了,老三、老七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成天病怏怏的老五,一個都別大意。」二皇子語氣很是不善,說到這些兄弟時一個個跟仇人似的,半絲手足之情都沒有。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5

041別誤會

  「二哥,老五應該沒什麼威脅吧,一個病怏子還能掀起什麼浪來,我看他連自己的小命都有些顧不上,哪有爭位的心思。」四皇子見二皇子竟然將那個平日連面都極少露的老五也算了進來,倒是覺得有些好笑,暗道二哥這般也太過小心了一些。

  二皇子卻也沒有反駁,只是擺了擺手道:「老五的事你自己看辦,反正小心些總是沒錯,行了,時候不早了,先過去吧。」

  語罷,兩人也不再多說其他,又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這才結伴離開。一直確定人走遠了,躲在後頭的李其仁這才拉著夏玉華從後邊走了出來。

  剛才的對話,李其仁自然也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雖然四皇子並沒有說完,但那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憑夏冬慶如今的影響與份量,自然不可能讓他的女兒給已經有了太子妃的太子為側室,因此,皇上極有可以會藉今日之機納夏玉華為妃。

  以夏玉華的聰慧應該也聽得明白,只不過這會李其仁卻是完全看不出她有半絲的異樣。神情平靜,無喜無悲亦無怒,如同剛才聽到的事完全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玉華,剛才那兩人是二皇子與四皇子,他們……」李其仁似乎有些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說道:「他們剛說到了你的婚事,你自己知道嗎?」

  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看向李其仁道:「如果真有其事的話,皇上又怎麼可能讓夏家提前知道。」

  她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皇上這麼做,擺明了就是想來個出奇不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這樣的場合直接封妃的話,就算她們有一萬個不願意又如何,總不能夠當面抗旨,自然是不得不接受。倘若提前透露的話,再難卻也有機會找出理由藉口而推脫掉,皇上又怎麼可能如此失策呢。

  「那你難道就不擔心嗎……」李其仁聽到都不由得替夏玉華擔心,雖然嫁給皇上貴為妃嬪聽上去是莫大的榮耀,可實際上一入宮門就等於將一輩子給鎖在那之中,再者皇上都已經五十好幾了,夏玉華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當皇上的女人呢?

  見李其仁一臉的關心,夏玉華知道他是真心替自己上心這事,因此心中更是對李其仁增加了幾分好感。於公來說,皇上是君,李其仁是臣,於私來說,皇上又是他的舅舅,他站在皇上那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如今他毫不掩飾對此事的異議,顯然心裡頭是站到了她這一邊,替她感到擔心。

  微微笑了笑,夏玉華依舊鎮定如常:「我不擔心。」

  「為什麼?難道……難道你願意入宮嗎?」李其仁不解地問著。

  雖然說萬一真是這樣,似乎也由不得夏玉華願不願意,可是尊旨是一回事,心裡頭願不願意又是另外一回事。眼下好歹他們算是提前知曉了一些,多少還是可以一起先想想辦法的。

  「怎麼可能,莫說是我,想來世間絕大部分女子都不可心甘情願,其中緣由你自是明白的。」夏玉華一臉肯定地說道:「只不過我心中清楚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那樣富貴的命,所以卻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到這,她的心中閃過一絲暗喜,如果說先前只是自己的猜測,而現在便已經算是從側面得到了證實。未雨綢繆也好,先見之明也罷,總歸是已經早做了安排,如此一來,到時不論皇上想怎麼樣,都可將隱患提前消除。

  回想起馬車上父親所說的對策,她不由得笑了笑,雖然並不是什麼多特別的法子,甚至以前也常有人用這樣的招術,可是那又如何?實用便行,能夠讓皇上不得不打消不應該有的想法便足矣。

  李其仁並不明白夏玉華為何這個時候還能夠如此肯定、如此冷靜的表示她並不擔心這樣的事情將會發生。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當看到夏玉華唇邊那絲自信而淡然的笑容時,他卻不由得閉上了嘴,不再追問。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竟然莫名其妙的對她剛才所說的話無法質疑,而李其仁也並不方便追問原因,唯有希望一切如夏玉華所說就好了。

  「咱們也回去吧,估計著時辰差不多了。」他輕咳了一聲,多少此刻還是有些不太自在,無意中聽到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對話不說,還牽扯到了身旁的夏玉華,自己卻又什麼也幫不上。原本也是好意,倒是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

  夏玉華倒是沒有那麼在意,點頭答應,隨後兩人便往回走,也不必多說什麼,如同有默契似的,倒是誰都沒有再說剛才的事。

  偷聽皇子談話本身就是可大可小的,再加上那兩人所說的內容也不是什麼好事,傳出去被人知道的話,不論是皇上還是那兩位皇子都是不會輕易罷休,一旦追查起來,倒霉的無非還是夏玉華與李其仁。

  所以,對於聰明人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必刻意去說都會自動選擇忽略,權當沒聽到過一樣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回到御花園最熱鬧的宴會地時,皇上、皇后都還沒有來,不過二皇子與四皇子卻是已經到了。雖然隔得有點遠,但夏玉華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見夏玉華總算回來了,夏冬慶終於鬆了口氣,先前與其他人攀談之後卻沒有看到女兒的身影,還擔心這丫頭會不會走得太遠從而耽誤了時辰。

  「玉兒,剛才跟你一起回來的不是清寧公主家的小候爺嗎?」夏冬慶將夏玉華帶到了自己身後的位子上坐下,回過頭來小聲說道:「你什麼時候認識小候爺,為父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呀?」

  剛才玉華與那小候爺一並回來時,那小候爺似乎挺照顧玉華的,應該不像是剛剛才認識的樣子。這小候爺倒不似一般的皇家子弟,清寧公主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好,在夏冬慶看來,這小候爺怎麼著也比那鄭世安強得多。

  「爹爹別誤會,我與小候爺不過是普通的朋友,上次在雲陽郡主的生日晚宴上認識的。」夏玉華倒是一下便聽明白了父親的弦外之音,笑著說道:「他在宮中當職,對這裡熟,見女兒一個人待著怪可憐的,所以才會帶我四處看看。」
042一唱一和

  夏玉華神色自然,並無任何的異樣,見狀,夏冬慶倒是覺得自己是有些想多了。如今正值玉兒婚事是非之時,再說難得這孩子如今這般體貼懂事,倒不如安心的留在家裡待多幾年陪他也是好的。

  如此一來,他也沒有再多想,又一次囑咐夏玉華一會皇上來了之後不必擔心也不必緊張。說話之間,太監尖細的通報之聲陡然響起,而很快皇上便帶著皇后、太子,還有一些身份較高的嬪妃浩浩蕩蕩擺駕而來。

  眾人連忙起身迎駕,一時間場面極其熱鬧,隱隱之間亦讓原本較為輕鬆的氛圍變得有些緊了起來。

  今日,皇上神情之間看上去其實頗為隨和,不過畢竟是君王,即使看上去是在笑著,落入眾人眼中亦是不一定真是笑容。而夏玉華以前從沒有見過皇上,即使前世賜婚時也只是見到一紙聖旨罷了。

  她的位子離皇上有點遠,但卻也足以看清龍顏,只是趁著側目之機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卻已是看了個明白。皇上看上去的樣子與父親說起過的年紀較為符合,大約五十來歲左右,身體發胖,五官平平,若不是那一身晃眼的明黃色龍袍,這樣的相貌扔到人堆裡,壓根就沒有半個人會多去注意。

  而皇上旁邊的皇后明顯長得好看多了,雖然年紀最少也有差不多四十左右,不過反倒卻有著一種女人特有的成熟氣韻,華麗的裝扮更是讓人添加了幾分高貴與優雅。相比這下,一旁的幾位嬪妃年紀雖要占上不少優勢,相貌上也有幾人遠在皇后之上,不過與皇后的高貴氣質相比,終究還是少了點貴氣。

  趁著各位嬪妃入座之際,夏玉華又悄悄的對比了一下,發現旁邊幾位皇子之中,當屬坐在皇上下側方的太子長得與皇上最為接近。五官平平,氣質也很一般,好在身形還不似皇上一般臃腫,看上去稍微比上了年紀的皇帝多少還是好那麼一點。

  而二、四皇子以及旁邊另外幾位皇子長得比太子來說還是好看一些,不過遺憾的是大多都偏向於他們父皇的長相,倒是白白可憐了各自母妃的美貌了。

  夏玉華在心中輕笑了幾聲,說來也奇怪,皇室之中,各王爺、公主的子嗣都長得十分俊美,卻唯獨皇上這一支偏生不太盡如人意。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得必有失。十全十美之事總是少之又少。

  待所有人都入席就坐之後,皇上這才率先出聲。揚揚灑灑一大堆,語氣卻也算和氣。而在夏玉華聽來,不過都是些過場之詞,下邊坐著的親王候爵們亦附聲應和,並沒有什麼特別新鮮之處。

  而後便是祭花神、祈福之類的儀式,時間也不長,但卻也頗為莊重。結束儀式之後,最後便是輕歌曼舞輪流上場,眾人舉杯與皇上同飲同樂,不談國事,只聊家常,看上去倒是一番和樂融融的景象。

  「今日默兒怎麼沒來呀?」掃視了一圈,皇上似乎終於發現應該來的皇子裡頭少了什麼人。

  聽到皇上詢問,一旁的太子自然當仁不讓,馬上起身回話道:「父皇,五弟身子一向單薄,這幾天又染上了風寒,正在家中休養。昨日兒臣去看過五弟,也讓太醫診治過了,雖說好是好了一點,不過他擔心病氣會影響到父皇的龍體,因此今日這才沒來。」

  「嗯,這孩子一向體弱多病,如此的話,自然還是留在家裡休息為好。」皇上點了點頭,神色間倒是流露出一絲慈父的光芒:「太子素來生性仁厚,對幾個兄弟都極為關照,看到你們兄弟恭和,父皇卻是欣慰不已。」

  得到皇上當眾這般表揚,太子心中高興不已,連聲又道:「父皇過獎了,這些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皇上再次頷首,又道:「說起來,你們兄弟幾人如今都已長大,太子、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經娶了正妃,父皇多少還是放心一些。如今老五、老七的年紀也都到了成家的時候,倒是應該替他們好好指門婚事了。」

  聽到這話,眾人皆紛紛猜測起來,皇上這意思,莫不是要準備給五皇子與七皇子選皇子妃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一旁的皇后卻是笑著出聲了:「皇上,五皇子與七皇子的確是到了應該娶妃的年紀了,不過,五皇子身子向來虛弱,連太醫都說最好遲些成親為好,至於七皇子,卻也才剛剛二十及冠,倒也不必太過著急。」

  皇后邊說邊不急不慢地看了一眼在座之後,繼續又道:「先挑選一下合適的人選給五皇子與七皇子備著倒也可以。不過依臣妾看,不單單是五皇子與七皇子,這後宮裡頭也好些年沒有進新人了,皇上是不是索性將停了六年的選秀給重新擇出來辦一辦?挑幾個好的新人進宮,一來可以更好的服侍皇上,二來也能夠讓皇宮裡更加喜氣一些,豈不也是好事一樁?」

  這話一出,一旁的太子馬上心領神會,起身恭敬示意道:「父皇,兒臣以為母后所說極是,父皇一直以來勤於朝政、心繫黎民,如今也是時候應該再充實一下後宮,為兒臣等多添幾個皇弟,讓皇嗣血脈更加枝繁葉茂」

  聽到皇后與太子的話,眾人這心中更是紛紛暗自嘀咕起來,皇后與太子這一唱一和的馬上便將給五皇子與七皇子選妃一事自然而然的轉到給皇上納妃充實上來了,瞧那份默契,估計著一早就商量好了的,怕是真正想納妃的是皇上自己吧。

  夏玉華也不由得在心中嘲諷起來,眼下明眼人都看出了這戲大概唱的是那一齣了吧,只不過大部分人並不知道這戲最後所指向的對象卻是夏家。也對,哪怕是皇上,不論做什麼總得講個師出有名,況且這樣的事皇上親自點出自然不如讓其他人主動提及,而後來個順水推舟更為英明、巧妙。

  而此刻上演著這樣的戲碼,大部分的人自然都是留意著皇上那邊,不過也有人卻偷偷地朝夏玉華這看了過來。

  李其仁這會真是擔心了起來,皇后與太子一出聲,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想起先前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對話,看來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錯不了啦。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6

043討要恩典

  李其仁雖然頗為擔心,不過夏玉華此刻竟還是與先前一樣,看上去神情似乎並沒什麼異常,依舊從容淡定地坐在那裡。

  見李其仁看向她,也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反倒微微笑了笑,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如此一來,倒是讓李其仁有些無奈起來。

  偷偷回了一個笑,這個時候李其仁倒也不好表露太多,只得又連忙將注意力轉向皇上那邊,很是關心著接下來將會發生些什麼。

  可誰知,就剛才這麼一瞬間,李其仁與夏玉華的舉動卻偏偏被一旁的鄭世安給看了個正著。

  夏玉華主動朝李其仁淺笑,李其仁的回笑,在鄭世安的眼中成了十足十眉來眼去的曖昧樣,讓他心中不由得怒火四起。

  難怪這臭丫頭這麼快突然一改先前,還以為真是洗新革面了,卻原來是自以為找到了別的新目標了。鄭世安恨恨的別過眼去,不再看讓他莫名憤怒無比的兩人。看來他還真是小瞧了夏玉華,只當她愚蠢到頂,卻是沒料到不知什麼時候竟偷偷跟李其仁無恥的勾搭上了。

  怪不得上次在雲陽的生日晚宴上,李其仁會替那臭丫頭說話,怪不得如今這臭丫頭見到他總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怪不得……

  鄭世安此刻心中一陣陣說不清楚的不滿,不單單是對夏玉華,連帶著一向較為親近的李其仁也讓他憤恨起來。雖然說他是一直不喜歡夏玉華,但是這兩人背著他曖昧不明的,卻實在是讓他覺得臉面難堪。

  鄭世安的不滿與憤恨卻並沒有人注意與在意,因為此刻皇上在聽到皇后與太子的話後,已是滿面笑容的出聲了。

  「朕知道皇后與太子都是一片好意替朕考慮,這些年來倒也的確沒有再選過新人入宮,冷清是冷清了些。不過特意為此事而選秀倒也太過麻煩,勞民傷財的,沒那個必要。」皇上滿面的隨和,此刻看上去倒真如一個事事以民為先的勤儉帝王一般。

  「既然皇上不願太過鋪張也無防,朝中大臣們家中都有不少品貌皆優的適齡女子,臣妾命內務府好生把把關,定能選出一些皇上滿意的。」皇后主動提議,直接指出在朝臣之中篩選合適女子。

  「嗯,皇后如此上心,朕倒是不好拂了皇后一片心意,就依皇后所言去辦便可。不過,老五與老七的婚事卻還是同樣不能耽誤了,誰家有合適的你先選一選,之後再讓朕一併過目,老五與老七年紀也都到了,皇后也得替他們上上心才成。」皇上邊說邊笑意盈盈地看向七皇子,七皇子見狀,自是連忙起身謝恩。

  不過,雖然皇上嘴裡這麼說以給五皇子與七皇子挑選妃子為先,可在場之人似乎沒有誰會真把給皇上挑選新人入宮之事放在後頭。

  可說來倒也有些奇怪,皇上原本也不是什麼太過好色之人,再加上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所以這都好些年沒有選過秀女了,今日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呢?莫不是看中了誰家的女子,所以才會藉皇后之口,亦或者真的只是覺得宮裡頭太久沒有新人,想找幾個年輕漂亮的換換胃口?

  正當眾人暗自猜測不已之際,卻聽皇后又出聲了,而這一次,皇后卻直接將話題直指一直安安份份坐在那裡的夏玉華身上了。

  「對了皇上,臣妾聽說今日夏將軍的女兒也入宮了,卻是不知道夏將軍的女兒今年多大,可有婚配了?」皇后一臉的笑意,話雖是朝著皇上問的,不過這目光卻已經明確無誤的看向了下邊就坐的夏冬慶的方向。

  「皇后消息倒是靈通,朕早就聽聞夏卿家極其疼愛這個女兒,卻一直也沒見過。這不正好藉著今日百花宴,召了她一併跟著進宮赴宴,想來應該是來了,就在這裡的。」皇上順勢也看向了夏冬慶,言辭之間如同只是無意間提起一般,並沒有半絲刻意的成份。

  夏冬慶見狀,自然馬上起身恭敬回稟道:「回皇上、娘娘,承蒙皇恩,今日小女有幸一並入宮赴宴,實在是微臣一家的殊榮。不過……剛才娘娘提到小女可否婚配一事,倒是讓微臣又想起了近日遇到的一件麻煩事,此事一直讓微臣心中鬱悶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藉著今日之機,微臣斗膽想向皇上為小女求個恩典。」

  夏冬慶的話頓時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不已,不知道一向從不輕易向皇上開口的大將軍王今日到底要替他女兒求個什麼樣的恩典。許多人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因為剛剛夏冬慶自己也說了是與婚配一事有關,所以大多數人都認為夏家女兒估計是有了心上人,想讓皇上賜婚。

  而一些曾經聽說過夏玉華死纏端親王家世子之事的人,則不由得猜測夏冬慶想求的恩典,便是讓鄭世安娶他家的寶貝女兒。一時間,端親王一家人倒是不由得緊張起來,紛紛一臉狐疑的看向夏冬慶,神情卻是並不怎麼好看。

  夏家的身份倒並不是什麼問題,只不過夏冬慶這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實在是太讓皇上放心不下,因此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不願明面上與夏家有太過親密的關係。特別是端親王,他深知皇上的心思,又怎麼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去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呢,這豈不是白白的斷送世安日後的前程嗎?

  看到眾人神情各異的表現,皇上卻是泰然得多,微微揮了揮手道:「夏卿家乃我朝第一大功臣,有什麼事只管明言,朕自然會酌情考慮,卻是不必如此見外。」

  皇上心中微微一動,卻是沒想到夏冬慶這個時候會突然提出討要恩典。雖然現在還並沒有說明是什麼樣的恩典,不過有一點倒是不會有錯,那便是與他的女兒夏玉華的婚事有關,如此一來的話,怕是先前的計劃可能會受到影響也說不定了。

  「多謝皇上,微臣斗膽想請皇上召欽天監正副使一併來此一趟,不知皇上可否恩准。」夏冬慶看上去一臉無奈地說著,如同真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麻煩一般。

044理由

  聽到夏冬慶的話,眾人頓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誰都知道欽天監是幹什麼的,而這個時候堂堂大將軍王竟然為了自己的女兒請皇上賜下恩典召來欽天監的正副兩職官史,難不成是要給他那寶貝女兒推算吉凶不成?

  與眾人一樣,皇上也對此大感意外,怎麼也沒想到所謂的恩典竟然會是這個,雖然實在是小事一樁,可卻是愈發的讓他想不明白了。

  「夏卿家為何要找欽天監,朕卻是真有些糊塗了。」皇上看了看夏冬慶,臉上顯露出一絲興趣,雖然這事對於他這個皇帝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肯定是沒有什麼理由不答應的,但他並沒有馬上應允,而是想先聽聽夏冬慶的解釋。

  萬事總有因,此事亦是如此,皇上心中清楚,夏冬慶接下來所解釋的原因應該才是最主要的地方。

  果然,聽到皇上的問話,夏冬慶絲毫也不遲疑,連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是這麼一回事。前些日子微臣偶遇一名為修繕寺廟而籌香油錢的遊僧,出於對佛祖的虔誠,微臣主動獻上了一些錢財。本以為只是一樁順手之事,卻沒想到那遊僧臨走時為了感謝微臣的捐贈,因此特意給了微臣一個忠告。正是因為這個忠告,這些日子以來才會一直令微臣寢食難安呀!」

  「哦,竟有這事,那遊僧給了你什麼忠告?」皇上一聽更是來了興趣,不但是皇上,一旁的皇后、太子,還有在座的其他人均都如此。

  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笑,卻是沒想到自己父親在皇上與這麼多人面前說起來假話來竟能如此會聲會色,跟真的一般還那麼吸引人,實在是不易。不過轉念想想,也算正常吧,父親是武將出身,打仗時不也經常有什麼兵不厭詐的說法嗎?而這裡雖然是轉移了一個戰場,但同樣充滿了硝煙與凶險。

  「回皇上,那遊僧問我是不是有個女兒,還問我女兒的生辰八字。」夏冬慶繼續說道:「微臣當時就奇怪不已,但還是如實的將小女的情況說了出來。結果,那遊僧竟說小女命犯天狼煞星,如今又有逆紫星壓頂,運勢極其不利,他反覆囑咐微臣,說小女二十歲之前切不可婚配,否則的話不但小女有性命之憂,而且還會連累所嫁之人整個家族的運勢。」

  說到這,夏冬慶重重的歎了口氣:「皇上,聽到這種事微臣哪裡能夠安心?這好好的女兒家,等到二十歲之後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嗎,哪裡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可倘若那遊僧所說是真的,我又怎麼敢拿自己家女兒的性命,還有親家家族的運勢做賭注?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得找個精確的法子確定這人所說的話是到底真是假才行。如果是假的,那是最好不過,可萬一是真的,自然也不敢拿女兒的性命開玩笑。」

  話說到這裡,眾人這回可是都完全明白了,難怪夏冬慶這般著急,事關他最疼愛的寶貝女兒的終身幸福,做父親的又怎麼可能不急呢。

  在座之人倒是忍不住紛紛討論了起來,有的說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有的則說那遊僧肯定是個跑江湖騙人的,無非是想著多騙些錢財之類的。

  皇上沒急著出聲,反倒是一旁的皇后有些忍不住了,直接朝夏冬慶問道:「夏將軍,那遊僧可有名姓?依本宮看,會不會是想藉此事誆多些錢財之類的?」

  「回娘娘話,微臣先前也這般想過,不過那遊僧並沒有說過可以拿錢化解之類的,就是囑咐千萬不要在二十歲之前給小女訂婚嫁人就行了,還說二十歲之後,煞星自然移位,壓頂的逆紫星也將散去,萬事皆可平安。」

  夏冬慶想了想又補充道:「嗯,對了,那遊僧說他法號離散,在江南古剎萬佛寺修行。」

  「哎喲,竟然是離散高僧,看來這事可是假不了啦!」

  「是啊,我也聽說過離散這位高僧,莫說是江南,就是整個中原那可都是頗有名望的,想來這樣的高僧是不可能信口胡說的。」

  下邊馬上有不少人開始說道了起來,這離散倒是個名聲很大的僧人,否則的話,這麼些皇室親貴怎麼可能有不少人都知曉呢。

  就連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端親王都開口了,直接朝著夏冬慶說道:「夏將軍,離散可是位得道高僧,如果你所遇之人果真是他的話,那麼他的話你一定得聽!想來他也是與你有緣,你夏家這次也算是因捐助之功而得到了高僧的額外指點,可算是無上的幸運呀!」

  端親王的話一出,眾人更是交口相稱,連連點頭。自古命術這樣的東西便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更何況如今說這話的還是位得道高僧,因此更是沒有誰會再質疑這一點。

  夏冬慶見狀,心中暗自嘀咕,是時候添上最後一把火讓皇上死心了。於是他再次朝皇上拱手而道:「皇上,微臣這心裡總是有些不甘心,所以這才想著請欽天監的正副使一併前來給小女算算以做確定。遊僧是否是真的高僧離散,這個時候卻也無法再去查證,而欽天監的人精通五行八卦、對天象也有著專門的研究,雖不一定如高僧這般厲害,但生辰星宿這些卻是一定不會弄錯的。」

  皇上心裡頭也正對此事有所懷疑,他才剛剛想著要納夏家女兒為妃以此牽制夏冬慶,卻不曾想到夏冬慶竟然在這麼個關鍵時候說出這麼個事來。如果真有此事的話,那也太過湊巧了一些,如果沒這事的話,那夏冬慶為何偏生在這個時候編造這個,並且還敢讓他召來欽天監的人以做甄別?

  看來此事要麼就是真這般湊巧,要麼就是夏冬慶一早便猜到了他的意圖,不過怎麼都好,夏冬慶的話不一定可信,那所謂的高僧之言也無從印證,但是欽天監的人卻是不可能說謊。

  皇上心中很快便打定了主意,欽天監的人向來與夏冬慶沒有什麼關聯,並且正副使兩人素來不和,如果不是真的話,絕對不可能說一樣的話。

  聽到夏冬慶最後的話後,他點了點頭,朝一旁的太監吩咐道:「傳朕口諭,讓欽天監正副使速來此處見駕。」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6

045無可挑剔

  一切似乎看起來沒有半絲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幾個心中各自有數的人以外,其他人這會都在紛紛議論著高僧離散以及夏家女兒的運勢,一時間倒是將先前皇上意欲納新人入宮之事給忘到了一旁,也沒誰將兩者聯繫起來想太多。

  唯有李其仁,此時心中卻明顯鬆了一口氣,現在他算是知道夏玉華為何一直那般鎮定、平和了。在他看來,定是夏冬慶提前得到了什麼風聲,所以已經早早想好了應對之策。他不由得再次看向夏玉華,卻見那個丫頭此時更是將自己隱藏得嚴嚴實實的,儼然不希望任何人多加注意到她。

  見狀,他倒也沒有過久的將目光停留在那邊,轉而與其他人一樣耐心等著欽天監的人到來。

  在李其仁看來,雖說夏玉華要以耽誤五年韶華為代價,不過相較於入宮給皇上為妃搭上一輩子的幸福來說,這樣的代價卻也值得。況且,無非就是晚幾年談婚論嫁,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說不定還會更好。

  李其仁雖然對夏冬慶的了解並不多,但是卻深知這位大將軍王的能耐,也清楚他對夏玉華有多麼的疼愛,因此就算一會欽天監的人來了,怕是也只會有同一個結果,而且還不會讓人產生半絲的懷疑。即使皇上對此事有所猜測或者不滿,但夏冬慶卻是已然主動搶占了先機,在他開口之前堵住了所有的可能性,卻是讓皇上也只能打消先前的主意了。

  這一招,的確是妙。他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抬眼看去,卻發現欽天監的人已經奉旨趕了過來。

  弄清楚是什麼事之後,欽天監的正副使先是向夏冬慶問清了夏玉華的生辰八字,聽後兩人在一旁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算了一番,而後還小聲的商量了起來。

  眾人見狀也都不催促,畢竟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況且連皇上先前都說了務必弄準確,所以自然不可大意。

  那正副二使商量了一會,看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多大的分歧,不過卻似乎並沒有那麼快得出最後的結論。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等了一會,皇上這才朝那兩個小聲商量著的正副使詢問了起來。

  這兩人雖然不似那個什麼得道高僧有名氣,但是在這方面的本事卻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今日偏商量了這麼久還不曾有半點結論,倒是讓他有些不耐煩了。

  見皇上發問了,那兩人終於停了下來,正使隨後上前兩步,恭敬地朝皇上行禮道:「啟稟皇上,微臣與副使按照夏將軍所說的生辰八字皆各自測算過,目前意見倒也比較一致,不過為保險起見,微臣與副使還想親眼見一見夏將軍的女兒,見過之後,方可做出最後的定論。」

  聽到這個要求,皇上倒是沒有什麼異議,正好今日夏玉華也來了,這會就應該在下邊坐著,所以倒是沒有半點麻煩的地方。

  「夏卿家之女何在?」皇上直接朝夏冬慶這邊看了過來,龍椅離夏冬慶那邊有些遠,夏玉華又是坐在後面那排,再加上皇上上了年紀眼神也不是很好,因此並不太確定夏玉華的位子到底在哪裡。

  聽到皇上的詢問,一直坐在那裡本不願讓人多加注意的夏玉華卻是不得不起身下位朝著中間走去。她心中明白,就算自己再不願意在這樣的場合露這個面,但事實上從皇上讓她赴宴開始便注定今日根本無法低調的隱身在眾人之中。

  皇上別有用心以及父親隱藏不露的對抗,使得她無可避免的站到了現在這個地方,而今日這百花宴無形中似乎也因為她的事而臨時讓原本的重心有所改變。

  不過,這又如何?比起聽之任之讓人算計來說,她此刻的出現不過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最佳回擊罷了。

  她不願太過高調張揚,不願在這樣的地方出盡所謂的風頭,但是,卻並不代表著必須面對時會有任何的退縮。

  沉著鎮定,內斂而優雅,夏玉華此刻如同從蠶蛹之中蛻變出來的蝴蝶一般,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讓在座之人皆為之驚訝的光芒。不少人最近倒是對夏家女兒的轉變有所耳鬧,但是卻並沒想到親眼見到過。此時看到時,卻沒想到竟會是一個如此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妙女子。

  行至宴會會場中間後,她也沒有再額外上前靠近,而是立於原地,正朝著皇上的方向,半低著頭從容行禮道:「臣女夏玉華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的言行舉止,禮儀規矩均都沒有一絲一毫可以挑剔的地方,連皇上都不由得有些詫異,什麼時候夏冬慶竟然教出了一個這樣的女兒來。雖半垂著頭,看不太清容顏,可那份處事不驚的氣度卻已然超過了容貌的優劣。莫說是她這麼一個初次入宮面聖的小姑娘,就算是其他不下一次面聖的皇室宗女亦不過如此。

  「夏玉華,剛才的事,你可曾聽你父親提及過?」皇上終究是皇上,並不如同底下那些人一般將什麼都表露在外,反倒是故意顯露出一臉的威嚴朝著夏玉華問道:「如果這事是真的,你心中做何感想?」

  之所以問這些,一來,皇上是想看看夏玉華的反應,從而更好地判斷夏冬慶今日的所為,二來,他倒還真是想知道,面前這個從容不迫的小丫頭在他刻意施壓的威嚴面前到底還能夠保持多久的鎮定與冷靜。

  而其他人見狀,亦都目不轉睛地看向場中間淡定從容的夏玉華,心道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少人都暗自感慨,看來這傳言還真是不能全信。眼前的人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雖然不過短短一小會的功夫,不過聖駕面前,在這麼多親貴面前,至少目前來說,並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夏玉華有什麼可被人輕視或者挑剔的地方。

  聽到皇上的問話,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心中已然有數,她微微福了福,不急不慢地答道:「回皇上,臣女在此之前已然知曉此事。因為臣女而令父親寢食難安實在是臣女不孝,臣女倍感不安。而如今,又因臣女之事驚動皇上,實在是更讓臣女惶恐無比。臣女萬分感激皇上體恤,不論此事是真是假,臣女都將永存感激之心。」
046請柬

  夏玉華的回答愈發的讓眾人刮目相看起來,聖駕面前,如此淡定從容、談吐有序,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來說,這樣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歎服。

  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個小姑娘個子不高,相貌並非一等一的絕色出挑,可是無形中卻總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哪怕那麼靜靜的站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時,依舊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同時還完全無法讓人無視她的存在,讓人不由自主地去想去注意她。

  李其仁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擴散,從第一次見到夏玉華起,他便覺得這個小丫頭不簡單,如今看到她在皇上,還有這麼多皇室親貴面前依然能夠這般雲淡風輕的處理好一切,不卑不亢、大氣凜然,當真更是讓他覺得驚豔無比。

  而原本心中還對夏玉華惱火不已的鄭世安,此刻不論是什麼原因,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夏玉華已經完完全全脫胎換骨。莫說是昔日的夏玉華,就算是陸無雙也是根本無法與之比擬,而這樣夏玉華,時時刻刻的顯露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讓他不由得被吸引,哪怕心中還是很惱火,目光卻依舊情不自禁地跟著移動。

  可是想起如今夏玉華對他的態度,鄭世安不由得又是一陣煩燥,他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若是以前的夏玉華便如此的話,那麼一切似乎就完全不同了。那樣的話一切煩燥都將不存在,過去的也好,還是現在的也罷。

  聽到夏玉華的回覆,皇上也不由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果真是個十分不錯的孩子,朕倒是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夏卿家的寶貝女兒竟如此出眾。倘若那遊僧之言屬實的話,你便得等過了二十才能商議婚嫁,如此一來,倒真是得委屈你了。」

  「皇上誇贊,臣女實在受之有愧。只是,臣女不覺得有任何委屈之處。能夠提前知曉天機、避禍積福,這已是天大的幸運,不過虛度五歲年華,即可換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平安,臣女已是心存無限感激。」夏玉華依舊從容不迫地應答著,那份超乎年紀的氣度讓她整個人散放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光芒。

  說話之間,那兩個欽天監的官史終於上前回稟,說是已經得出了最後的結論。見狀,皇上點了點頭,示意正使可以當眾公布,而所有的人則馬上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正使身上。

  「回皇上,微臣與副使一致認為,離散高僧所說之言完全屬實。夏小姐在二十歲之前的確不宜談論婚嫁,否則的話夏小姐本身性命有恙不說,同時也會嚴重影響到所嫁之人整個家族的運勢,輕則由盛轉衰,重則家破人亡。」正使一臉的正色,語氣亦無比的嚴肅,看上去讓人也跟著不由得緊張了一把。

  而皇上聽到後,微微皺了皺眉,片刻後問道:「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回皇上,微臣與副使都認為並沒有任何人為破解之法,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夏小姐二十之後再行婚嫁,如此,一切不幸都可自行解除。」

  正使再次確認,並且轉而朝一旁的夏冬慶看去,勸說道:「夏將軍,下官所言非虛,還請夏將軍務必引起重視,切莫存有半絲僥倖心理,到時害了夏小姐不說,也會連累到別家之人。」

  夏冬慶聽罷,一臉的無奈,歎了口氣道:「既然連欽天監的正副使都說是真的,那我還有什麼不信的道理呢。雖然擔心女兒的婚事,可是比起來這個來,自然還是性命最重要,更何況明知如此又怎麼能去連累別的人家。」

  皇上見狀,不由得與旁邊坐著的皇后、太子分別對視了一眼,而後便揮手示意欽天監的人可以先退下了。

  「事即如此,夏卿家倒也不必再多想了,如你女兒所言,能夠提前得知、避禍積福,這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朕相信,憑卿家愛女如此出色,就算是遲幾年再論婚嫁照樣也能夠有好的人家匹配。夏愛卿當寬心才是。」

  皇上此刻也只好打消先前的計劃,事到如今,不論真假都只得信之。牽制打壓夏冬慶自然還可以找其他辦法,但皇室江山的命運卻是萬萬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多謝皇上寬慰,微臣感激不盡。今日因小女之事,讓皇上如此勞師動眾,實在是讓微臣頗為不安,唯有日後繼續盡心效忠皇上,保家衛國方可報皇上之隆恩。」夏冬慶快步上前,立於夏玉華面前,邊說邊恭敬的朝皇上行跪拜大禮,以謝隆恩。

  而夏玉華自然也得跟著一併而為,一番隆重的禮節之後,皇上這才示意夏家父女免禮。等夏家父女歸位之後,百花宴也總算是再次回歸原本,宴會繼續下去。

  夏玉華的事雖然頗受眾人關注,不少人甚至都微微有些惋惜,不過世人最大的特點便是,別人的事永遠都只是別人的事,再大再關注,結束之後卻也自然而然的不會再去多想。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這樣的氣氛才是真正符合百花宴的風格。

  而對於夏玉華來說,此刻一場陰謀總算是在還沒有上演前被順利的給阻止,這樣的結果雖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心中卻依舊不由得歡心鼓舞。

  她知道,與此類似的事情日後一定還會不時地上演,而且肯定會一次比一次艱巨,但是她卻堅信,不論遇到什麼,她都會替自己、替父親一一排除。

  今日的勝利不是終點,而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但無論未來的路還有多少這樣的阻礙等著她,她都會如今日一般一一清除,好好守住父親,守住自己這個家。從皇宮回去以後的幾天內,夏玉華收到了好多封請柬,全都是京城各權貴家的千金派人送來請她參加這樣那樣的茶會小宴的。

  在上流階層中,女子一般來說出門的機會都特別少,所以茶會小宴便成了各家女眷較為熱衷的聚會。

  以前夏玉華很是羨慕陸無雙,經常都能夠去不同人家參加小宴,參加的話不但好玩,同時也代表著這一個圈子裡的人對你的認可,特別是那些親王候府家的帖子更是如此。而她則因為名聲不好,所以很多人都不屑於邀她一起參加,而她也試圖弄過一次,來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後來索性也就不再弄這些了。

  如今自打百花宴以後,她的名聲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扭轉,因此沒幾天功夫便收到了好多邀請帖,一來無非是想看看如今的夏玉華是不是果真如傳言所說的脫胎換骨了,二來藉機拉近些關係也總是沒錯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7

047哪來的香氣?

  「小姐,這麼多請帖,咱們哪裡忙得過來呀?您看看,有幾家的時間都靠得很近,真一一參加,可不得把您給累壞。」鳳兒拿著那一大堆的請柬在夏玉華面前抱怨著,不過那神情卻看不出一丁點的不快,反倒有那麼一種揚眉吐氣的得意。

  夏玉華接過來一一看了一下,果然發現竟多達七八家,而已都是些家世顯赫的貴女千金,若是換在以前,她都不知道得興奮成什麼樣子。而現在,看到這些卻早就已經沒有了半絲的興趣,在她心中,所謂的認可早就已經不是靠這樣的場合來實現。

  她從那厚厚的一疊請柬中抽出了平陽候府的那張留了下來,其它的那些重新遞回給鳳兒道:「鳳兒,過些天咱們去平陽候府轉轉,其他的就不去了。你去備些禮物,親自去各個府中都送上一份,替我委言表達謝意,以示歉意。」

  鳳兒一聽,連連點頭應下,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最好。如今她家小姐忙得很,家家都去,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再看小姐留下的是平陽候府家的請柬,又連聲說道:「還是小姐想得周道,這些請柬中,就數平陽候府家的小姐最為貴重了,去她那赴宴,別的人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倒也不是這個原因,只不過是平陽候府家的小姐為人處事最為仁厚,不似其他人一般,所以我才願意去赴她的小宴。」夏玉華略為感慨地說著,而後也沒再多說,示意鳳兒按她所吩咐的先去忙便是。

  她還清楚地記得,前世她剛剛嫁給鄭世安時,參加過一次宴會,當時在陸無雙的暗中鼓動下,宴會上個個人都將她當成仇敵似的看待,沒有一個給她好臉色看。唯有平陽候府的大小姐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雖然也不過是幾句客套的場面話,可是在那種所有的人都結成聯盟一併排斥她的時候,還有人能夠敢冒著被連累的風險安慰她,卻也實屬不易。

  所以,她可以拒絕任何人的請柬,卻唯獨不能夠推掉平陽候府的,當做是還前世的人情也好,亦或者這輩子也總得有一兩個場面上的朋友也罷,總之這個茶話小宴她一定會去的。

  收回了神,她開始繼續整理這兩天看醫書時所記錄下來的問題與想法,以便明日去先生家時可以更好的利用時間學習。

  前兩次去先生家裡,歐陽寧對她的學習能力十分驚歎,不過六七日的時間,她便將第一次帶回去的兩本醫書給吃了個透,不但掌握到了書本上所說的全部內容,而且還提出了許多有見解的想法與觀點,實在是讓人驚豔不已。

  這樣的學習速度與效率,若非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以及非凡的領悟力的話,那是根本無從做到的。除了醫書學習這一塊,在藥草的辨識上,夏玉華亦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凡是歐陽寧所介紹過的都能夠一次性記下所有的特徵、功效等等,而且還能舉一反三,學習能力令人瞠目。

  其實,夏玉華自己也覺得神奇無比,雖然前世她是看了好些醫書,有一些底子,可是卻從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而如今不論她看什麼東西,都可以一遍記下,並且悟性也特別的好,腦袋裡如同總有著湧之不盡的靈感似的。

  她也完全弄不清為何會這樣,一開始還左思右想總不心安來著,慢慢的倒也釋然了。不論是什麼原因,總之對她來說,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本就起步比別的人要晚,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彌補不少時間上的不足,而她唯有再加倍的努力,方可不辜負這份有如天賜的優勢。

  正忙著,鳳兒卻再次走了進來,這一次手裡頭竟又多了一張請柬,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收到的。

  「小姐,陸相家也派人送來了請柬,您看這個要如何處理?」鳳兒雙手將請柬呈上,心時頭卻嘀咕了起來,也不知道這麼個時候陸無雙跟著湊什麼熱鬧,明知道現在小姐早就已經不待見她了,卻還這麼沒臉沒皮的,實在是讓人討厭無比。

  一聽是陸無雙派人送來的,夏玉華頭都沒抬,直接說道:「跟其他幾家一樣,備上一份禮送去就行了,不必你親自去,隨便找個下人去就行了。」

  「是。」鳳兒一聽,滿臉笑意的應下,顯然對於自家小姐的安排很是滿意。

  她轉身正準備出去,忽然卻又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若是不去的話,陸無雙會不會又藉機抹黑您呀?」

  鳳兒臉上的笑意都快速散了開去,顯然是真的擔心陸無雙又藉機生事使壞,反正她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實在是不可不防。

  夏玉華總算是抬起了頭,不過卻半點擔心也沒有,反倒看向鳳兒笑著說道:「鳳兒你記住了,咱們是為自己活,不是為別人活,她想做什麼便讓她去做吧,我越是在意她便越是來勁,任何時候,都沒有必要將時間與精力浪費在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

  夏玉華的話讓鳳兒頓時豁然開朗,原本也是個機靈的人,經主子這般點拔後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笑著點頭表示懂了,而後再次出去忙去了。

  微微搖了搖頭,夏玉華再次埋頭忙起了自己的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又有了動靜。

  「鳳兒,又有什麼事呀?」她沒有抬頭,邊忙邊順口問著。

  聽到她的詢問,進來的人卻並沒有出聲,夏玉華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抬頭一看,卻發現根本不是鳳兒,而是很少到她這裡來的弟弟夏成孝。

  「成孝,原來是你呀。」夏玉華見夏成孝站在一旁有些進退兩難的樣子,便連忙放下手中的筆,上前拉著顯得有些拘束的弟弟過來坐:「姐姐還以為是鳳兒呢,快過來坐。」

  夏成孝順從的跟著夏玉華到一旁坐了下來,見姐姐似乎對他的突然到來並不生氣,而且還很是高興似的,小臉上這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娘親說姐姐每日讀書很刻苦,讓孝兒沒事別來打擾姐姐。」成孝到底是個孩子,也不會拐彎抹角,張嘴便說道:「可孝兒好早就想過來看姐姐,所以趁著娘親不在,就悄悄過來了,姐姐會不會不喜歡孝兒這麼做呀?」

  聽到成孝地話,夏玉華不由得舒心一笑:「怎麼會呢,姐姐最喜歡成孝了,成孝能夠過來看姐姐,姐姐開心還來不及呢。」

  她真心開心不已,邊說邊出聲讓外頭候著的丫鬟趕緊重新上些好吃的茶點過來給成孝吃,成孝還是頭一次進夏玉華的房間,左看右看的,很是感興趣。

  孩子總是特別容易放開來,見姐姐真心親近自己,氣氛更是一下子熱絡了許多,兩姐弟說說笑笑的,好不愜意。

  「姐姐,你的香囊裡裝的是什麼香料呀?」突然,夏成孝似乎對夏玉華隨身所攜帶的香囊好奇了起來:「這香味好特別,不過很好聞,比娘親身上的香味好聞多了。」

  「是嗎?可姐姐香囊裡頭沒有放香料呀。」夏玉華笑著回道。

  夏成孝一聽,一臉的不相信:「怎麼會,沒香料怎麼會有那麼好聞的香氣?」他邊說邊湊到夏玉華身旁,隔近些拿著香囊聞了聞:「對,就是這個味,香氣就是從這香囊裡頭出來的。

  「不會吧?」夏玉華見狀,頓時有些奇怪起來,雖然她是隨身帶著個香囊,可裡頭放的卻並不是香料,而是上次去東興寺時,那位高僧給她的那塊石頭。

第二卷:蛻變

忽如一夜春風來

048原因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夏玉華疑惑不已。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身上隨身攜帶的香囊裡頭並沒有放任何的香料,而只是當初為了方便好好收著高僧給她的石頭特意讓鳳兒給做的。

  這麼久以來,裡頭放的都是那塊石頭,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況且,她也從不使用什麼香粉之類的東西,按理說身上應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香味才對。

  見狀,她連忙將香囊給摘了下來,放到鼻子下面細細嗅了一會,卻發現果然有一股似有似無的幽香,淡而親新,頗讓人覺得舒服異常。只不過許是因為平日她都隨身攜帶著,天天聞著早就已習慣,所以並沒有怎麼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當時這塊石頭剛剛拿回來時,並沒有香味才對呀對,她完全可以肯定,先前是絕對沒有香味的,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後來才有的?

  夏玉華心中頓時更是奇怪不已,她想了想,索性打開了香囊,將裡頭的石頭給拿了出來細細察看。

  「咦,姐姐,這香囊裡頭怎麼是塊石頭呢?」夏成孝驚訝不已,果然發現姐姐並沒有騙他,香囊裡頭根本沒放什麼香料,而不過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

  「成孝,你聞聞,剛剛你所說的香氣是不是跟這塊石頭上的味道一樣?」夏玉華自己拿起石頭聞過之後,又再次遞到夏成孝鼻子旁讓他給確認一下。

  夏成孝點了點頭,又單獨聞了聞那塊石頭,果然發現味道就是從這上頭傳來的:「對,沒錯,姐姐身上的香氣就是從這塊石頭上散出來的。」

  夏玉華左右又看了看,卻發現手中的石頭除了有些異香以外,卻再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與先前一模一樣。她想了想又朝弟弟問道:「成孝,以前你聞到過姐姐身上有這樣的香味嗎?」

  成孝一聽,直接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沒有……前些天咱們一家人一起吃晚飯時,姐姐還拉著我坐來著,我當時離得也很近不過卻並沒有聞到過姐姐身上有什麼香味。」

  聽到成孝的話,夏玉華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後便將石頭給再次放回了香囊重新掛到了腰間。照這樣看來,這石頭應該是這幾天才開始出現香氣的,看來果真不是什麼普通的石頭,除了第一次見到它發光以外,如今又有了香氣,說不定日後時間久了還會有什麼其他特別的變化出來。

  雖然現在她依舊弄不清這塊石頭到底有什麼秘密,可想想還是覺得聽那高僧的話不會有錯,不論如何先好好保管著,日後等機緣到了,一切便都會一清二楚的。

  「姐姐,你這石頭是從哪裡來的呀,怎麼這麼特別?」夏成孝見夏玉華又將那塊有香氣的石頭放進了香囊重新佩戴好,便又說道:「我也想要一塊這樣的石頭,香香的可好聞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笑著說道:「成孝乖,這塊石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可能是以前在香料裡頭放了久,所以染上了香氣。成孝喜歡的話,按理說姐姐不應該小氣的,可是這塊石頭是姐姐一個特別重要的朋友讓姐姐暫時保管的,所以姐姐才不能夠將它送給成孝,成孝會不會生姐姐的氣呀?」

  「當然不會啦。」夏成孝也笑著搖了搖頭:「娘親說過,君子不奪人所愛,成孝是要做君子的。更何況這是姐姐朋友的東西,只是讓姐姐暫時保管而已,並沒有說已經送給姐姐了,姐姐自然要替朋友好好保管才對,不能夠隨便轉送於人的。」

  「成孝真懂事。」聽到夏成孝竟說出這麼一番有見地的話來,夏玉華當真開心不已,暗道自己這弟弟竟如此聰慧而有骨氣,果然有夏家男兒的氣魄。

  真心誇贊之後,她將丫鬟送上的茶點拿給夏成孝吃,又隨口問道:「成孝已經七歲了,爹爹給你請的是哪個夫子,教你讀書識字?」

  這一點,夏玉華還當真不知情,上一輩子她是壓根就不想看到梅姨與這弟弟,所以他們這些小事自然也不會知道,而重生之後,她成天忙東忙西的,卻也真沒有怎麼好好關心過這些。

  「還沒有請,現在是娘親在教我識字讀書。」夏成孝如實地回答著。

  「為什麼?」夏玉華一聽,倒是奇怪不已,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男孩子一般六歲就開始請夫子啟蒙了,成孝這般聰明,為什麼爹爹到現在還沒有給他請夫子,而只是讓梅姨自己這般隨便的教一下呢?

  夏成孝見姐姐一副擔心的樣子,便連忙解釋道:「爹爹說好的夫子太少,那些有真材實學的要麼就不屑於教我這樣的小娃娃,要麼就早早的被其他人家給請了去。所以爹爹想把我送到皇家學堂去讀書,因為那裡有許多好的夫子,而且每隔幾天還會有宮裡頭的太傅過來教授知識。爹爹已經聯繫好了,再過幾天成孝就要去那裡上學堂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便好,那裡的夫子都是最好的,日後成孝可得好好學才行。」夏玉華一聽倒是放下心來。

  這皇家學堂是宮裡頭專門給皇室宗族的子弟開設的學堂,所以夫子自然也都是挑最好的安排,太傅們也會輪流著去給那些的學生授課。前世的時候,梅姨一直都只是妾的身份,所以成孝這樣的庶出之子自然是沒有資格去那種地方的,可這一世隨著梅姨被扶為正室,成孝的身份自然也成了嫡出長子,自然也就有了資格。

  「姐姐只管放心,成孝一定會好好學,絕對不會給咱們夏家丟臉的。」夏成孝一臉的堅定:「娘親說,我是夏家唯一的兒子,日後要撐起整個家,只有成孝有出息了,長大了才能夠保護好爹爹、娘親還有姐姐不被人欺負。」

  「你母親說得真好,看到成孝這麼懂事這麼棒,姐姐覺得好開心。」夏玉華一臉欣慰地摸了摸眼前弟弟的腦袋,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意在心中流淌。

  原來,守護好家人並不只是她一個人的想法,原來,她這一路並不孤單。有這麼好的弟弟,這麼好的家人一併努力,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第二天,夏玉華再次如約來到歐陽寧家。歸晚開了門後便興沖沖的拉著她直接往歐陽寧的書房而去,邊走邊不時的嘮叨著這兩天所發生的一些細細碎碎的小事。

  夏玉華倒也理解,歸晚本就是個話多的性子,可這個家裡頭總共就幾個人,歐陽寧向來也不是什麼話多的主,而其他那幾個僕人壓根就沒法跟歸晚說到一處去,所以這小子怕是悶得慌,一到她來便抓緊著時間巴巴的說個不停,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夏姐姐,我就送你到這了,你自己進去吧,先生在裡頭呢,我還得去準備配些藥,下午要跟先生去看一個重要的病人。」歸晚一臉的抱怨:「夏姐姐,你都不知道先生成天就只對著那些藥呀、書呀,偶爾看個病人什麼的,一句多的話也不跟我說,真是無聊死了,一會你走時記得去藥房找我玩玩哦。」

  夏玉華笑著點頭應了下來,其實不必歸晚吩咐,她都已經知道要怎麼做,因為每次來,歸晚都會說這些話。

  雖說歸晚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但夏玉華倒是一點也不煩他,相反每次都會如約去藥房找他,一來答應了人家就得做到,二來每次去其實歸晚也都會跟她說一些配藥方法的事情,邊玩還能邊學不少的東西,卻也是一舉兩得。

  待歸晚走了後,夏玉華這才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裡頭傳來請進的聲音後這才推門而入。

  今日歐陽寧似乎是有些心事,見夏玉華來了,並沒有如前幾次一般馬上便檢查這兩天她的學習情況,反倒是讓她先行在一旁坐會。

  夏玉華也不急,如言在一旁坐了下來,片刻後發現歐陽寧從她進來開始,一直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而是不停的翻閱著身旁一大堆的醫書,似乎是想從醫書裡找什麼重要的東西,神情也比平日要嚴肅不少。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不敢出聲打擾,坐在那裡老老實實的等著,只是心中卻奇怪不已。不知道先生到底遇到了什麼難題,像他這樣學識淵博的人竟然也要費如此大的陣勢去查閱這麼多的醫書。略微盯著其中幾本離得近些的粗看了一眼,卻發現都是些極其罕見的藥學古籍,想來上邊記載的內容也都是一些極其特殊的病例之類的。

  正想著,原本埋頭苦翻的歐陽寧終於從那一大堆書海之中抬起了頭,左右看了看這才找到夏玉華坐的地方。

  「玉華,有個問題,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歐陽寧沒有任何的鋪墊,直接朝夏玉華問道:「如果一個人長年患病,但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在確定病症,對症下藥反覆治療之後卻依舊沒有起色,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7

049大悟

  歐陽寧突然提出的問題讓夏玉華很是意外,一來,她根本沒有想到先生會沒有任何徵兆的向她問出這樣的問題。二來,她意識到這一次先生應該並不是為了考她,而是真的遇到了讓他也覺得棘手的病例。

  如果說是什麼疑難雜症的話,那還好說一點,畢竟就算是再出名出色的神醫也不可能無所不能。可是照歐陽寧剛才的描述,只不過是比較普通的症狀,並非什麼太過罕見的,而且也確定了症狀。但經他這位堂堂的神醫之手,竟然卻反覆治療都並無起色的話,那麼這件事卻的確是有些複雜了。

  想了想後,夏玉華倒也並沒有什麼忌諱,直接回答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言的話,那麼依我看應該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可能是誤診,診斷失誤因而用藥也隨之而錯,所以病情自然是不會有起色的。不過,憑先生的醫術,誤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那倒也不盡然,雖然我再三認真的診斷過數次,但世事無絕對,連我師父那般出神入化的醫術有時都難以避免出現誤診,而我自認為暫時還是無法超越他老人家的。畢竟有時誤診也不僅僅只是醫術的問題,與其他的一些環境、細微的外在因素,以及患者自身的身體內在狀況都有著息息相關的密切聯繫。」

  歐陽寧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也許你說得對,我下次去時應該再細細地診斷一番才行。翻看了這麼多古籍也沒有找出半絲的頭緒,莫不是真的是一開始便被什麼誤導了?」

  聽到歐陽寧如同自言自語的話,夏玉華這下完全可以確認剛才所說的就是先生現在經手的患者。能夠讓先生頭疼的病例,這倒是讓她頗感興趣。而先生沒有再問她第二種可能性是什麼,她倒也不好馬上出聲。

  索性不由得跟著細想了起來,片刻之後,夏玉華腦海思路愈發的清晰,於是便試探性地朝歐陽寧問道:「先生,我想問一下,那名患者已經被先生診治過多久了?」

  「嗯……差不多四個月了吧。」歐陽寧看了夏玉華一眼,不知道她問這個有什麼用意。

  「那這四個月來,他是不是一直都有服用先生所開的藥方?」夏玉華繼續問道。

  「對呀,不但用了藥,而且每隔七日我便會替他做一次銀針治療,從沒間斷過。」歐陽寧肯定的說著,看向夏玉華的目光卻不由得閃過一絲光芒。

  雖然夏玉華學醫的時間不長,底子也比較薄,不過他卻是見識過夏玉華的在這方面的天賦與獨特的悟性。這會這姑娘如此詢問,想來定是發現了些什麼。

  果然不出歐陽寧所料,聽到歐陽寧的回答後,夏玉華微微笑了笑,而後再次說道:「那先生再回想一下,這幾個月下來,那名患者的病除了沒有起色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不好的新症狀出現,或者病情有沒有比以前更加嚴重?」

  歐陽寧這一下子被夏玉華的話給點醒,他馬上猜出了這話中的用意,而後頗有一種當局者迷的感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是誤診的話,那麼四個月下來,病情除了沒有起色之外,而且因為延誤正確的診治會變得越來越糟糕才對。況且若是誤診,誤食其他的藥物必定也會引起新的症狀才對,所以有沒誤診並不難判斷。」

  夏玉華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如此說來,先生現在所診治的那名患者應該並沒有出現更差的狀況,所以換言之,先生肯定沒有誤診。」

  「你分析得很對。」歐陽寧並不掩飾對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睿智的欣賞,有的時候,人的思維很容易走進一個誤區,被封在裡頭半天都出不來,找不到正確的方向,而這會工夫,夏玉華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想到了先前夏玉華所說,發生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性,而第二種可能性是什麼,還並沒有提及,於是歐陽寧從滿滿一堆書的書桌上走了出來,行至夏玉華身旁的椅子坐下,並替她倒了杯水,而後分外重視地說道:「玉華,剛才你說還有一種可能,能否細說一下?」

  見狀,夏玉華點了點頭徑直說道:「先生,我曾聽府中一個老僕人說過一件事。這老僕人有一次發現自己的孫子正在在吃一種有毒素,會讓人腹疼難忍的野果子,嚴重的還有可能會致人死亡。當時他嚇得要命,抱起孫子就想去找大夫。

  「可是他的小孫子卻大聲告訴他,說是自己經常吃這種果子,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事。老僕人先前還不信,後來聽孫子說他這一次都已經吃了七八顆了,要是有事早就不是現在這般模樣。老僕人半信半疑,只得暫時先看看情況再說,可後來才發現,他孫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孫子一兩個時辰後都沒有任何的不妥,之後更是如此。」

  夏玉華接著說道:「後來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小孫子很早前就開始吃這種有毒的野果子,頭一次吃時也不知道有毒不能吃,只覺得味道還不錯,吃後肚子雖是有些不太舒服,卻也沒有往果子有問題這一方面去想,後來慢慢的吃得多了,壓根半點感覺都沒有,就跟吃普通的水果一樣。」

  說到這裡,夏玉華停了下來,不再繼續,她發現歐陽寧正在思考著,顯然憑歐陽寧的才智,應該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歐陽寧突然伸出手揮了揮,而後頗為興奮地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說這句話,而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愈發的賞識不已。他並非古板的老頭子,不會因為一個晚輩的再次提醒而感到有任何有失顏面的地方,相反卻更加堅信當初自己換著方式收下夏玉華這麼個有天賦的好苗子是多麼的明智。

  「每個人身體對各種藥物的反應輕重都不盡相同,而且最重要的是人的身體會漸漸的對一種經常性攝入的東西產生某種特定抵抗,或者說適應。特別是一些體質比較特殊的人。就像那個小孩一樣,因為長期食用那種帶毒素的果子,反倒讓他完全適應了那種毒素,不再產生任何不適的反應,相反那毒素也完全不再對那孩子起到任何的作用。」

  歐楊寧沉聲說道:「同理,食用藥物的話也是一樣的道理,某些患者體質比較特殊,長期食用相同的藥物後身體內部可能會產生一種抵抗力,讓這種藥效對這副身體不再具有任何的作用。這就是為何我的患者一直治了這麼久卻依舊沒有起色,但也沒有惡化存在的極大的可能。」

  夏玉華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正是此意,雖然她並不能夠完全確定,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卻是能夠解釋得通並且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便有了新的治療方法,想來這回應該可以有所突破了。」歐陽寧很是滿意地說著,而後又特意朝夏玉華說道:「等我將這個病例完全治癒後,我想可以將這個總結出來,運用到其他的一些案例上去,待完全可以肯定後,再總結出相應的經驗來,讓其他醫者也可以運用到實際中來。」

  歐陽寧在醫術上嚴謹的態度,以及毫不藏私、與天下醫者共享經驗的德行,再次讓夏玉華欣賞不已,她很慶幸自己能夠跟著一個這樣的醫者學醫,更慶幸能夠從他身上學到很多做人的道理。

  解決了這個頭疼的事情後,歐陽寧開始詢問起夏玉華這兩天的學習心得來,相互交流了一會後,歐陽寧給夏玉華解答了幾個疑惑,並且對夏玉華的所思所得做了補充與肯定,再一次驚歎於這個姑娘在學醫上的天賦。

  「玉華,等下次再來時,估計目前你手上的兩本書應該已經被吃透了,到時我不再給你限定挑選書籍,你可以自行選擇,我幫你把下關便可。」歐陽寧邊說邊起身走到旁邊的書架,指著左邊那一個書架裡頭最上面兩層的書繼續說道:「這兩層的書全都是醫術分類較細的書籍,你可以根據你自己的興趣選擇先從哪一個方面先著手。」

  「至於下面這兩層的,全都是一些疑難雜症的書,等你將上邊兩層的消化掉之後便可以著手從這裡頭挑書看了。」他又指著下頭兩層的位子說道:「不過,若是你在研究別的什麼病例過程中遇到一些麻煩的話,倒是可以先從這裡頭對症查閱一下也無妨。」

  「還有那邊書櫃裡頭的,全都是古籍,如今,怕是有這些書的人不多了,如果日後你能夠將我這書屋裡頭的書全都吃透的話,那麼這天下怕也再難找到幾個能夠超越你醫術之人了。」

  歐陽寧的話,讓夏玉華不由得更是生出一陣強烈的欲望,如果說當初最開始選擇學醫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改變命運的話,而現在她卻已經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上了,能夠在醫學上達到先生所說的高度,那麼對她來說也是畢生最大的意願之一了。

  看到那一書架子比什麼都珍貴、稀少的醫學古籍,她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感,而就在目光掃過最邊上那一排書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還是朝歐陽寧問道:「先生,您珍藏的各類古籍裡頭,有沒有介紹一些奇怪石頭的書呀?」

050小宴

  歐陽寧雖然是學醫的,但聽歸晚說起過先生卻也是個博覽群書的萬事通來著,並且除了醫書以外,還收集了不少的奇書異志。原本夏玉華是沒有打算向歐陽寧提這事的,不過一時間卻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著萬一歐陽寧真有這方面的書,說不定倒是可以借來翻閱查找一下。

  當然,她自然並沒打算將高僧贈石一事說出來,畢竟那件事實在是太過神奇,而且高僧也說過不可對外人提及。若是歐陽寧真有這方面的書的話就可以試著尋找一下那塊石頭的秘密,如果沒有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而歐陽寧聽到夏玉華的問題後,顯然覺得有些奇怪,好好的不問醫書卻提到了什麼奇怪的石頭,倒還真是不太明白這姑娘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玉華,你問這個做什麼?」他並沒有馬上答覆,而是說道:「難不成,某些奇怪的石頭與治病有關係嗎?」

  「不,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聽到歐陽寧的詢問,夏玉華也沒有半絲意外,沉穩地回道:「這個與治病什麼的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是自己一些旁的喜好罷了。」

  夏玉華沒有說得太過具體,比如石頭偶爾會發光,而後突然又有異香這類的,她都沒有說,畢竟如果說得太詳細的話,以歐陽寧的智商難免會猜到些什麼。雖然以歐陽寧的品性應該不會過多的追問,不過萬事還是小心些為好。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發現了什麼與醫術有關的東西。」歐陽寧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這裡雖然也收藏了一些醫書以外的稀少雜書,不過卻並沒有提到什麼有特別之處的石頭這樣的書籍,怕是沒辦法幫到你了。」

  「沒有自是無妨,我也不過是想起才隨口問問。」夏玉華見狀自然也不再提這事,心道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機緣到來的那一天算了,左右許多事都是急不來的,既然高僧說過讓她好好保管,那日後必定會有謎底揭開的時候。

  兩人又聊了一會,大部分都是與醫術有關的知識,而後又一起去了藥園繼續以實物來講授與實踐。夏玉華的學習能力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所以按照她的能力,歐陽寧自然而然的增加了講授的東西,因材施教。

  吸收完歐陽寧最後所教的一些東西後,夏玉華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她打算著過些天也在自己家裡頭後花園闢出一塊空地來,慢慢開始種些藥草之類的,如此一來不但方便研究,也對日後臨床診治大有好處。

  「很好,今日就到這裡吧,以你這速度,再過一些時日我打算帶著你一起出診,到時你可以在一旁學些真正的經驗,這對你來說會讓你進步得更快。」

  歐陽寧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帶著夏玉華出診的話可以讓她更直觀的接觸,對於日後真正臨床行醫是有著非常大作用的。而以夏玉華的天資,想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便可以單獨上手了。

  聽到歐陽寧的話,夏玉華顯得更加開心,如此一來,她可以在學習的同時開始嘗試著與真正的病例打交道,與一般的學醫之人相比,她等於是一下子省了不少的時間。

  「謝謝先生。」衷心地笑了笑,她卻也只能說聲謝謝,而日後唯有更加努力的學習才能夠不負先生的厚望。

  從歐陽寧那回來後,夏玉華果然馬上找來僕人在後花園裡頭圈了一大塊地,重新整出來準備用來做藥園。家裡人知道後誰都沒有說什麼,由著她去搗鼓,不過她卻也考慮周全,挪出來的地以前都只是種了些普通的花木,並沒有為此而破壞掉一些名貴的品種之類的。

  藥草的種子大部分都是從歐陽寧那裡得來的,前幾天歐陽寧還派了歸晚過來給她幫忙,因此沒幾天功夫,藥園倒是初見成果,只不過藥草種子得因季節不同分開來播種,這一批種的種類不多,按歸晚的話說,最快的也得半個月之後才能夠發芽長出來。

  眼下活倒沒什麼,頂多就是土壤比較乾的時候澆澆水、偶爾施施肥就行了,具體哪種澆多少,歸晚也都反覆叮囑了夏玉華。等種子冒出頭來以後,打理起來就要精細得多了。

  見園子已經打理得差不多了,夏玉華也沒有再讓歸晚過來幫忙,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看完書,休息的時候跑去園子裡頭看看,估計著有些藥材的種子差不多長出來了,心裡頭竟不由得生出一陣陣如同母親般的喜悅之感。

  正望著目前還空空如也的園子發著呆,忽然身後傳來了鳳兒略帶焦急的喊聲,回頭一看,果然是那丫頭連跑帶喊的過來了。

  「小姐,你還在這裡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去換洗梳妝,今日咱們可得去平陽候府赴宴的,您是不是全給忘記了?」鳳兒邊說邊替夏玉華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心道幸好自己過來提醒,否則這主一準得將這事給記到九霄雲外去了。

  果然,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這才記起今日得去平陽候府參加小宴,見狀,這才連忙拍了拍腦袋,趕緊跟著鳳兒回房去換衣梳洗。

  其實,這樣的小宴就是貴女們之間的小聚會,無非是邀些人一起賞賞花呀、景呀、喝喝茶嘗嘗小點什麼的,當然最主要的便是一起聊天找找樂子,打發打發無趣的深閨生活。若不是上一世自覺欠了平陽候府家千金的恩情,夏玉華是真心不願意浪費這樣的時間跟那些完全不熟的人在一起說著一些無聊的閒話。

  很快便收拾妥當,夏玉華帶著鳳兒一道去往平陽候府。等她們去到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平陽候府家的千金名為杜湘靈,比夏玉華大上二歲,去年年底時已經訂了一門頗為門當戶對的親事,不過因為對方還需為爺爺守孝一年,因此婚事得推遲到明年去。

  而這一次的小宴,杜湘靈顯然還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原本弄這種小宴也有比較各家誰的心思更巧的成份在裡頭,所以不論是哪一家辦都會盡力想得新鮮些,有趣些。

  今日的小宴被安排在候府波瀾平靜的小湖湖畔,楊柳成蔭,繁花似錦,頗有一種面朝清湖,風過花香的美感。而杜湘靈也沒有如同其他人弄的小宴一般將座位安排得規規矩矩的,而是挨著湖畔園景的地勢特點,三三兩兩因勢安放了一些小几與凳子,看上去即沒那麼死板,又方便來的客人各自可以找自己要好些的朋友一起圍坐,拉近了距離,同時也讓氣氛活躍了不少。

  夏玉華的到來自然受到了眾人的關注,杜湘靈親自起身迎接,言語之中頗為熱情。而夏玉華亦沒有抗拒杜湘靈的這份熱情,很是客氣的表示感謝之後,又抬眼朝其他的人稍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見夏玉華似乎挺給自己面子的,杜湘靈很是開心,當著其他的客人的面直接拉著夏玉華坐到了自己身旁。

  一來,杜湘靈也知道夏玉華認識的人不多,二來,她聽說這次夏玉華除了接受她的請柬之外,將其他人這些日子送過去的小宴請柬都推掉了,因此心中自然對於夏玉華的格外對待很是高興,最少在這圈子之中,她這面子那可就自然而然的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杜姐姐,玉華今日出門時碰到了點小事所以來遲了,還請杜姐姐見諒。」夏玉華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真的遲到,不過別的人都早她一步到了,再怎麼說總還是得說一聲,以示對主人家的尊敬。

  杜湘靈一聽,更是開心不已,連忙笑著說道:「無妨無妨,其實玉華妹妹並沒有遲,剛剛踩著點,準得很,卻是不必有什麼抱歉。今日這小宴本就是大伙一起聚聚、玩玩,沒有那麼多說法的。」

  眾人一聽,也紛紛跟著附和。這一次倒也並沒有什麼人特別針對夏玉華說道什麼的,而且對於她也頗為客氣,笑臉相迎的與對待其他的沒有什麼不同。

  夏玉華亦含笑的朝其他人再次一一點頭,以示感謝,目光掃了一圈之後發現杜湘靈此次請的人都是些官家小姐為主,並沒有看到雲陽郡主等身份的人,一時間心中倒也對這種小宴的圈子類型更加的清楚了一些。

  目光掃過最後一個角落時,她卻發現陸無雙果然也來了。微微停了一下後,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陸無雙。心中倒也沒什麼覺得好奇怪的,以陸無雙的身份來杜湘靈辦的小宴自然是沒什麼不合適的。

  她們兩人的身份,偶爾在一些場合上碰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夏玉華並不在意,只要陸無雙不自找無趣的話,她倒也不會主動做些什麼。

  不過有些人似乎還真是不經念想,夏玉華剛剛這麼一想,卻聽陸無雙竟馬上出聲道:「還是杜姐姐的面子大呀,不像我們這些沒面子的小角色,聽說夏大小姐這次可是推掉了其他所有人的小宴邀請,卻唯獨來參加杜姐姐的呀。」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8

051還以顏色

  任誰都聽得出陸無雙這語氣之中的攻擊性,而且這些人亦都知道陸無雙與夏玉華之間存在的恩怨糾葛,所以場面很快便安靜了下來,誰都自行閉上了嘴,置身事外旁觀了起來。

  夏玉華的改變顯然已經贏得了不少人的認可,而私底下,這些人對於陸無雙的重新認識肯定也是不會疏漏的。不過,對於她們來說,即使明明覺得陸無雙這般說肯定是在主動找事,可場面之上也不會有誰會因為一個與自己並不怎麼熟的夏玉華而跳出來當面跟陸無雙過不去。

  更何況,平日閨中總是無聊至極,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親自看人家鬧鬧矛盾,倒也不失為一件挺讓她們感興趣的事。

  「夏……小姐」陸無雙故意拖著長長的音,語氣怪怪地說道:「原本我還打算不計前嫌,趁著請你去我那參加小宴的機會修補一下咱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倒真是我自做多情了。」

  不計前嫌?夏玉華聽到這個詞,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很是嘲諷的笑,沒想到陸無雙竟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顛倒是非黑白,果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呀。她抬眼看了一下,剛想出聲卻沒想到被一旁的杜湘靈給拉住了。

  杜湘靈一看這勢頭不對,自然得出面打圓場,在她家的小宴上若是讓這兩人鬧出什麼事來,那麼她這個主人也是說不過去的。

  一看就知道陸無雙是想找事,而夏玉華剛才唇邊那一抹冷笑卻也表明了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所以杜湘靈只得趕緊做起和事佬,邊拉住夏玉華邊朝陸無雙說道:「無雙,瞧你說的這話,敢情這是吃起杜姐姐我的醋來了,都是好姐妹,還是莫開這些傷情份的玩笑了,引起誤會可就不好了。」

  「誤會?有嗎?我不過是說事實罷了,怎麼就成了我的不是呢?」陸無雙卻並不買杜湘靈的帳,繼續說道:「有些人勢利之心做祟罷了,瞧不上身份不如她的,自然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無雙,玉華不是你說的這種人。」見狀,杜湘靈心裡頭有些不舒服了,雖然陸無雙說的不是她,可是在她的場子上這般鬧,那也是完全沒有給她面子。

  「杜姐姐,所謂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是什麼樣的誰又清楚呢?你看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本一心一意的待人,到後頭卻硬是被人給抹黑擠兌,這世上的人,誰又說得清楚誰呢?」陸無雙邊說邊恨恨地看著夏玉華,如今她們之間早就是完全撕破了臉皮,倒是沒必要跟她客氣。

  杜湘靈聽到這話,臉色都不由得有些變了,正想出聲說陸無雙兩句,卻聽夏玉華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陸小姐今日看上去似乎火氣有些大,估計是肝火旺盛吧,還是得注意一下身體才心,否則肝火太旺是很容易嘴臭的。」

  這話一出,眾人皆忍不住笑了起來,卻是沒想到夏玉華這般厲害,罵起人來連半個髒字也不帶。

  而陸無雙頓時火冒三丈,直接站了起來指著夏玉華大聲斥責道:「夏玉華,你真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還敢罵我?」

  夏玉華見狀,也不惱,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是人,本就不是東西,而且你也別惱,我也沒說你不是個東西。」

  這一下,眾人笑得更歡了,而陸無雙則被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這才不顧形象的大喝一聲道:「夠了夏玉華,我知道你嘴巴厲害,我承認我說不過你,我也知道你壓根就瞧不起身份比你差的人,可是你別得意得太早,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遲早會受到教訓的。」

  陸無雙的憤怒與指責頓時讓眾人的笑聲不由得馬上停了下來,大伙漸漸意識到,看來今日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可是大發了。不過相對於儀態盡失的陸無雙來說,此時的夏玉華明顯占據著上風,冷靜沉穩,半點沒有被影響到。

  這倒是讓眾人不由得更加關注起夏玉華來,畢竟剛才陸無雙的話那可是赤裸裸的挑釁與威脅,就連杜湘靈都只得放棄了原本打圓場的心思,索性注視著夏玉華,看她如何去應對了。

  而夏玉華依舊不氣不惱,只不過看向陸無雙的目光比起之前來要銳利得多,那樣的鋒芒不由得給人一種天生的威嚴感。

  「陸無雙,自以為是的人是你,不是我。請記住,我現在早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夏玉華了,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最好不要再給自己找難堪。我雖不會主動去找別人麻煩,但是卻並不代表可以任由人擺布、欺負。」

  夏玉華白了陸無雙一眼,在陸無雙準備回擊的同時,卻馬上看向了其他的人,目光放柔和了不少,繼續說道:「關於小宴之事,之所以推掉了其他小姐家的邀請並不是我看不起人,而只是因為我不太擅長與太多的人打交道,怕自己太悶影響到其他人的興致,所以並不是很喜歡參加這樣的聚會。至於今日卻來了杜姐姐家,那是因為我與杜姐姐比較熟一些罷了。說這些,倒也不是一定要強求大伙相信,只不過是不想讓人趁機挑事罷了。」

  聽完夏玉華特意的解釋,有人倒是說起了公道話來:「其實這種事也不一定說非得都參加的,以前我也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推掉過不少的小宴。況且這次我也請了夏小姐,她雖然也推掉了,不過卻是派了貼身丫鬟又送了禮物過去親自說明的,做到這個份上確實不錯了。」

  「是啊,我也是……」又有兩三人附合著說了起來,顯然都是上次被夏玉華推掉的那幾家的千金。

  見眾人似乎都開始幫夏玉華說話了,陸無雙臉面更是掛不住,衝著那些人不滿地說道:「幾樣禮物就將你們給收賣了,這好人還真是容易做。我看你們一個個還是睜大眼看清楚些再說吧,別到時跟我一樣,後悔都來不及。」

  眾人只好都不再出聲,雖然有幾人頗為不喜陸無雙此刻的態度,不過卻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謂為了夏玉華而跟陸無雙去爭執什麼。

  「夏玉華,你就別再裝了,是好是歹,老天爺比誰都看得清楚。」陸無雙隨繼看向夏玉華,臉上露出一抹分外解氣地笑,不屑地說道:「我勸你做人還是本份些好,如今暫時還只是二十歲前不能婚嫁,如果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可就不止二十了。這還沒談婚事就剋夫家了,不是報應是什麼呀。」

  「無雙,你這話可就太過份了。」這一回杜湘靈實在是有些聽不過去了,以前還覺得陸無雙是個十分不錯的人,如今卻是沒想到竟這般刻薄惡毒。

  「玉華,你別往心裡去,這壓根就是兩碼事,根本就不搭邊,別聽她的。」杜湘靈轉而又連忙安撫夏玉華,畢竟這樣的話,放到誰身上誰都會受不了。

  可讓杜湘靈意外的是,夏玉華卻並沒有表示出什麼憤怒無比的神情,甚至於儀態神情還與先前差不多,只是無形中看向陸無雙的目光多了幾份嘲諷之色。

  「沒錯,我是得等過了二十才能談論婚嫁,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你真的以為嫁得早就一定嫁得好嗎?」夏玉華不怒反笑,朝著陸無雙搖了搖頭道:「不論我什麼時候嫁人,最少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會給人做妾氏,也不會隨隨便便只聽媒妁之言而嫁給一個自己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我可以嫁得不富貴、嫁得不風光、嫁得不怎麼體面,但是我卻一定會讓自己嫁得幸福。」

  這一席話頓時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除了震驚於夏玉華的個性與勇氣以外,更多的人則是發自內心的羨慕,因為她們都清楚夏玉華有一個多麼寵愛她的父親,對夏玉華來說,這種事自然沒有什麼不可能。

  就在眾人都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之際,夏玉華卻再次朝著陸無雙一字一句毫不客氣地說道:「反倒是你陸無雙,如果你實在是有閒心替別人操心的話,倒不如多想想自己日後的終身大事吧。我可以肯定,你可能嫁得富貴、可能嫁得風光、可能嫁得體面,但是你卻不一定嫁為正室,也不一定嫁得幸福。」

  最後這話如同針一般扎到了陸無雙心上,她是庶出,是這些在場小姐之中唯一的庶出。這麼些年來,因為家人的疼愛、旁人的追捧,連她自己都差一點忘記了自己是庶出的事實,夏玉華的話完完全全的揭開了她藏在心中的傷疤,讓她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你、你可真夠惡毒。」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死死地盯著夏玉華,卻異常傲慢地說道:「沒錯,我是庶出,可那又怎麼樣?我雖是庶出,卻是相府唯一的女兒,是父親的手上明珠。誰說庶出嫁人就一定得為妾?一定不能得到幸福?你也太小瞧我陸相府了吧。」
052巧遇

  「之所以說你不一定嫁為正室,不一定嫁得幸福,並不是因為什麼嫡出、庶出的問題。要知道古往今來,不少庶出女子照樣也能榮華揚眉一生。所以關鍵不是庶出,而是品性。」夏玉華漠然說道:「我不想再與你做口舌之爭,也請你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成天沒事找事,自取其辱。」

  最後一聲自取其辱,完全讓陸無雙顏面蕩然無存,她早就氣得不知道如何反駁,又看到身旁其他的人竟都不約而同的用異樣與不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還小聲的議論著什麼,一時間更是再也沒辦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夏玉華,今日之辱,我陸無雙記住了。」她好半天這才陰陰地說出這麼一句,而後不再理會任何人,冷哼一聲,徑直轉身退宴離去。

  見狀,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人出聲挽留。經過今日一事,眾人心中自是有了一桿秤,看清了不少東西不說,對夏玉華的心智與氣度卻是更加的佩服起來。

  而杜湘靈亦是如此,原本她就有些受不了陸無雙的胡鬧了,一早就站到了夏玉華這一邊,如今鬧事之人走了自然反倒覺得清靜太平。

  看到陸無雙憤然卻無可奈何離去的背影,夏玉華心中閃過一絲說不出來的快感。她知道那個惡毒的女人一定不會就此善罷干休,不過她卻一點也不怕,反倒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期盼,因為同樣,她也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如此對待她的人。小宴結束之後,杜湘靈親自將夏玉華送到了門口,原本也不想多事的,不過在夏玉華上轎前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

  「玉華妹妹,今日之事的確是無雙不對,不過……」她略微猶豫了一下,而後才說道:「不過你日後說話什麼的還是得稍微委婉一些才好,萬一無雙真因此而記恨於你,豈不是給自己樹了這麼一個麻煩嗎?依我看,無雙這人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聽到杜湘靈的話,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心裡頭很是感激。她知道杜湘靈是真心替她著想,否則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畢竟她們也不算特別熟。

  「杜姐姐,謝謝你的關心,你能夠跟我說這些話,我心裡真的很高興。這說明你是真心真意為我好。」她拉著杜湘靈的手說道:「我這人性子向來比較直,也不喜歡掩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的話,我也不會忍氣吞聲。更何況,即便我今日不這般直接硬氣,而是很婉轉的處理,你認為阮無雙就會見好而收,就會因此而不再找我的麻煩嗎?」

  「當然不是。」不需杜湘靈答覆,夏玉華自己接著說道:「我與她之間的梁子早就結定了,倒不如藉機殺殺她的傲氣,讓她收斂一點。同時也等於是告訴其他人我並不是那麼好刁難的,這樣倒也不錯。」

  見夏玉華同自己說得如此直白,並沒有半點的隱瞞,杜湘靈自然知道夏玉華這是信任她的表現,並且真心的將她當成朋友看待,因此點了點頭又道:「其實我也覺得你今日的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只不過日後在外面其他什麼場合時,還是得稍微注意一些為好。不說陸無雙,對其他人什麼的都一樣,說話時盡量婉轉一點,總歸還是不會有錯的。」

  「杜姐姐的話,玉華記住了,日後待人接物之類的會盡量注意一些。杜姐姐對玉華的心,玉華也記住了。」夏玉華再次舒心一笑,並沒有拒絕杜湘靈的好意。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杜湘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次小宴之後,她對夏玉華的好感可不止一點兩點,見夏玉華對自己也很是如此,心中更是開心不已。雖然平日裡來往的朋友也有一些,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一下子對眼前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姑娘很有好感,她知道夏玉華也沒有什麼朋友,因此又特意囑咐夏玉華日後有空時多過來走動走動。

  緣分這東西還真是神奇,如同杜湘靈,在她看來夏玉華便是合了自己的眼緣,所以她才會有一種比較特別的好感。只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原因卻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她一直記著上一世杜湘靈對她的那一絲好,哪怕真的微不足道,可是在那樣的時候卻也依然足夠讓她記在心頭。說來,其實這也是一種緣,上一世種下的因,重生這一世才會有這樣的果。

  坐上軟轎,夏玉華微閉著雙眼養起神來,剛才與陸無雙所針鋒相對的場面再次在腦海中回放了起來。她的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笑意,說實話,對於今日自己的表現,她真的覺得很是滿意。而她亦清楚,以後,她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軟轎慢慢穿行在回府的路上,將近傍晚時分,街上似乎頗為熱鬧,行人來回時偶爾攀談的聲音,街邊小販吆喝的聲音都讓閉著眼睛坐著休息的夏玉華感到很是愜意。正有意無意的聽著,忽然外頭有馬蹄聲響聲,由遠及近,而後很快便超了過去。

  街上偶爾有人騎馬經過自是正常,因此夏玉華也沒在意,不過,沒一會的工夫,轎子竟然不知何故停了下來。而這個時候,不用鳳兒出聲她都知道還在街上,並沒有到家門口。

  睜開眼,正欲挑簾查看,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聽外頭響起一道頗為耳熟的聲音:「轎中所坐之人可是夏家小姐夏玉華?」

  這人所說的話雖然聽上去像是頗為正經嚴肅而十分規矩的,不過卻隱隱帶著一絲歡快的笑意,一時間倒是更讓人覺得是一種故意而為的小玩笑。夏玉華頓時心中有數,馬上挑開簾一看,卻見果然是李其仁。

  「其仁,怎麼是你?」她邊說邊下轎而來,一旁的鳳兒見狀,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雖說距上一次見面已經挺久了,不過夏玉華倒是對眼前的李其仁沒有半點陌生感,又見他此時一臉含笑地看著自己,因此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就知道是你,所以這才特意調轉馬頭在路中間等著。」李其仁調皮地笑了笑,雖然看到夏玉華十高興,不過卻還是十分有分寸的保持著一定距離,牽著馬站在原地並沒有再上前。

  「你倒是神了,我坐的軟轎可是再普通不過的,這樣你也能認出來?」夏玉華心情大好,李其仁似乎有著一種天生的明朗,即使是跟他待在一起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會感覺到一種輕鬆與愉快。

  「轎子是沒認出來,不過……」李其仁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後這才看向一旁的鳳兒道:「你的丫鬟我倒是認出來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想起,上次在端親王府的僻靜花園裡時,鳳兒的確跟她一起,而李其仁也確實見過一次。

  「記性倒不錯。」她誇了他一句,而後這才想起這個時候怎麼會在大街上碰到李其仁,於是又道:「對了,你這是要去哪裡?今日不用當職嗎?」

  「要當職,不過這會已經換班了,前兩天約了個朋友,正準備過去,沒想到倒是這麼巧看到了你的轎子。也沒多想便下馬攔了,你不會有意見吧?」李其仁笑瞇瞇地說著,心中快速算了算,自從上次宮中見過之後,他們都已經快整整一個來月沒有見過了吧。

  「那倒還真是巧了,正好我今日去了趟平陽候府,卻是沒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碰到熟人了。」夏玉華語氣輕快地說著:「既然你有約,那趕緊去吧,別讓人等久了。」

  見狀,李其仁倒也不好再在這裡與夏玉華多聊,一來他的確是趕時間,二來在這大街上這麼待久了卻也是不怎麼好,他自己倒無所謂,夏玉華總歸是個女孩子,多少還是得顧及一下她才行。

  「嗯,那我先走了。」他扯了扯手中的馬繩準備上馬,又朝夏玉華說道:「過幾天我若是得空了去你府中玩,你可得好好招待我才行哦。」

  其實李其仁還真是想多跟夏玉華再說會話,好不容易這麼巧竟在路上碰到,實在是運氣好,只可惜偏偏這會要去赴先前定好的約會,而且自己本來就已經有些遲了。若不然的話,他還真想找個地方坐下與夏玉華好好聊聊。

  「小候爺大駕光臨,我怎麼可能不好好迎接招待?」夏玉華只當李其仁是在跟她開玩笑,自然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畢竟這主成天都在宮裡頭當職,哪來那麼多閒工夫往她家裡跑。更何況,如果他當真要來,她也是沒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用李其仁以前的話來說,他們也算是朋友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顯然很是高興,連連滿意地點著頭,而後調整馬頭方向翻身上馬。

  「對了,有個事差點忘記問你了」還沒動身,他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轉過頭去說道:「玉華,你會騎馬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8

053事出有因

  夏玉華是武將之女,以前性子又是最喜歡玩的,雖說前世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過要說騎馬還真算得上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本事了。只不過好端端的,李其仁問她會不會騎馬做什麼呢?

  「騎馬還成,以前爹爹有教過我的。」她點了點頭,略帶不解地說道:「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聽到夏玉華說會,李其仁馬上做出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模樣,笑著說道:「早猜到你應該會這個的,畢竟你爹爹可是大將軍王,多少也會教你一些這些方面的本事。」

  他自顧自的樂去了,一臉小小的得意,卻是全然將夏玉華後頭所問的問題給忽略了。

  「你別光顧著自己樂呀,我會不會騎馬到底有什麼關係呢?」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暗道這李其仁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哦,瞧我這記性。」李其仁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不好意思地說道:「是這樣的,下個月,太子準備去皇家獵場打獵,到時會召各皇室宗族、朝中重臣家的子嗣一併參加,這個月份皇家獵場風景可是最上佳的,到時咱們可以一併比賽騎馬。」

  聽到這個,夏玉華更是笑意盈盈,現在才月初,離下個月還早著呢,李其仁這性子倒還真是有些急了。

  「這不還有這麼久嗎,瞧把你高興的。」她朝前方看了看,示意道:「你還是先去赴約吧,人家怕是等得不耐煩了。」

  「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吧。」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李其仁這才連忙點頭,朝夏玉華再次笑了笑後,這才騎馬離開。

  「小姐,這小候爺可還真是有趣得緊。」見李其仁已經騎馬離開,一直在旁邊沒有敢出聲的鳳兒這才上前扶住夏玉華說道:「奴婢瞧著他對小姐您挺不錯的,聽說小候爺現在好像還沒有定親呢。」

  「別成天胡說八道,我們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日後若再聽到你議論一些不應該議論的事,我便讓梅姨將你打發去做粗活算了。」夏玉華板著臉訓了鳳兒一句,這丫頭現在是愈發的沒規矩了,所以她這才故意這般說,想藉機讓這小丫頭稍微注意一些,畢竟就算自己心中並不會真的責怪,但若是讓別的人聽到的話,總是容易給她惹來麻煩,同樣這對於鳳兒也不是什麼好的習慣。

  鳳兒一聽,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失言了,不由得馬上吐了吐舌頭,一副低頭知錯的樣子。偷偷瞄了一眼轉身準備上轎的夏玉華,見小姐雖有訓斥,但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心裡頭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倒也記住了今日的教訓,日後確實得牢守住本分才行。

  打發去做粗活她倒是沒什麼,只是卻並不想離開小姐身旁,況且若是因為她說話不注意而影響到了小姐的聲譽,牽連到小姐的話,她可是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回府之後,夏玉華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先行往夏冬慶住的院子準備過去跟父親與梅姨請個安。重生之後,她卻是養成了一個頗好的習慣,每次出門回來後都會先到這邊,即使沒什麼太多的話,但總歸也能讓他們放心一些。

  今日過去時,夏冬慶並不在,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阮氏在那裡不知道跟夏成孝在說些什麼,雖並沒怎麼聽明白,不過看阮氏滿臉的嚴厲還有成孝那委屈不已的神情,便大致明白肯定不是什麼太好的事。

  見夏玉華來了,阮氏自然停下了對夏成孝的訓話,招呼著讓玉華坐下。而夏成孝老實的退到了一旁站著,也不敢出聲,只是目光可憐兮兮地盯著剛剛到來的姐姐,如同有什麼話想要跟她說似的。

  見狀,夏玉華便出聲問道:「梅姨,這是怎麼啦?成孝是不是惹您生氣了?」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阮氏不由得歎了口氣,側目打量了一眼一旁委屈不已的夏成孝後這才說道:「玉兒,成孝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老爺剛剛將他送進皇家學堂讓他去那裡好好學本事,可這孩子才去沒幾天便回來跟我說不想再去了。我好聲好氣的勸了半天,可他就是一聲不吭的,怎麼樣也不肯再回去上學堂。」

  阮氏向來脾氣好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對府中的下人也都是和顏悅色的,平日裡教夏成孝裡亦是耐心無比,什麼事都是說道理為主,極少打罵。今日這般惱火,想來還真是被夏成孝給氣到了。

  說來也不能怪阮氏,這麼些年,她也好不容易才被扶為正室,兒子也能夠堂堂正正的得到嫡出子嗣應有的一些對待,可偏偏這會工夫,成孝卻主動要放棄這麼好的學習機會,這怎麼叫她心中不急、不煩呢?

  不過,夏玉華聽到這些後,心中倒是沒覺得這事有多嚴重,畢竟以她們家的能力來說,即使成孝不去皇家學堂,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時間與錢財請個好些的先生在家裡單獨教授就是了。相反,她更在意的是成孝不願意去皇家學堂的原因。

  微微想了想,夏玉華這才朝阮氏說道:「梅姨,您先別這麼著急,咱們還是先問清楚成孝為什麼不想去學堂再說吧。」

  「問了,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站在這裡半天了,除了說不去,其他的話一句也沒有,我都快被他給氣死掉了。」梅姨搖了搖頭道:「這會也就是老爺不在,否則的話,就他這樣子的態度,肯定得被打個半死。」

  夏成孝聽到這話,神情愈發的變得委屈,只不過卻依舊倔強的不發一言,看得讓夏玉華不由得一陣心疼。

  「成孝,到姐姐這邊來。」她朝夏成孝招了招手,示意弟弟到她身旁來。

  聽到姐姐的話,夏成孝倒是沒有怎麼猶豫,順從的走了過來。

  「成孝乖,告訴姐姐,你是不是在學堂被人欺負了?」夏玉華拉著夏成孝的小手,也不繞圈,直接將自己心中的猜測給道了出來。

  其實,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不願意再去原本很期盼去的地方,原因無非就是這麼一些。而成孝的性子向來並不軟弱,亦不嬌慣,想來肯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否則的話是不會輕易說出不再去學堂這樣的話,並且態度極其的堅定。

  聽到夏玉華的話後,夏成孝明顯怔了一下,雖然並沒有出聲回答,不過那神情卻已經等於回答了一切。而一旁的阮氏看到這個情況,也有些意外,剛才她只顧著追問是不是孝兒在學堂犯了什麼錯,卻是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事了。

  見狀,夏玉華神情頓時嚴肅了不少,她拍了拍夏成孝的肩膀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一五一實地告訴母親與姐姐,姐姐保證,只要是成孝有理的話,姐姐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好嗎?」

  夏成孝又是一陣沉默,只不過雙眼卻不斷地盯著夏玉華,顯然是在猶豫要不要相信姐姐的話,片刻之後,他似乎終於做出了決定,小小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種孩子少有的思量。

  「我不想去學堂,因為同學們都取笑我,不跟我玩,還經常合起伙來欺負我。連先生都跟他們一樣嘲笑我,那個地方一點也不好,所以我不想去。」夏成孝扁著嘴說著,神情也不由自主的顯露出一絲的自卑。

  「他們為什麼取笑你,為什麼欺負你?」夏玉華心中頓時很是不滿,小孩子不懂事做出這種事來倒也不算什麼,可是連先生都這樣的話,那她實在是無法容忍。

  夏成孝見反正都說得差不多了,便也沒再打算藏著掖著,再次說道:「他們說我娘是妾室出身,如今即使扶了正,那也只是續弦,身份低微,所以我也是一樣,沒有資格跟他們一起進皇家學堂。就連孫先生也看不起我,我沒有背出《清明賦》來,孫先生便說我果然是妾室所出,就是要比其他人愚笨得多。」

  說到這,夏成孝眼眶都紅了,若不是極力忍著,眼淚怕是早就掉了下來,他吸了一下繼續說道:「那篇《清明賦》他們都已經學過好久了,可我因為剛去沒多久,根本就沒有學過,自然是背不出來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阮氏徹底沉默了起來,她神情黯然無比,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才好。心中閃過一絲悲涼,自己被人指指點點的也就罷了,反正這麼些年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成孝這孩子有什麼錯呢?

  為什麼那些人,甚至連滿腹經綸的先生也會說出這麼傷人自尊的話來,打擊一個孩子幼小的心靈?這樣的無端指責,這樣的歧視連她這個大人聽了都不免難過,更何況一個才七歲多的孩子?

  阮氏頓時覺得自己對這個兒子無比的愧疚,若不是夏玉華的話,這會功夫她還在一味著生著氣,根本就不知道孩子受了多少委屈。

  半晌之後,阮氏這才略帶無力地說道:「算了,你若是不想再去了便不去了,日後咱們自己單獨請先生教習便是。」

  「為什麼不去?」夏玉華突然拍了拍桌子,異常堅定地說道:「成孝你聽好了,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明日姐姐親自送你過去,讓他們還你一個公道。」
054興師問罪

  見夏玉華說明日要親自送夏成孝去學堂,阮氏心裡頭倒是感動不已。她自然知道玉兒關心弟弟,所以才會忍不住想去興師問罪,替成孝出這個頭,出這口氣。可是,這樣做會不會太過衝動了些呢?

  「玉兒,這事是不是等你爹爹回來商量一下再說?」阮氏略帶擔心地問著,雖然學堂裡的夫子是不對,可是玉兒直接這般衝去興師問罪,若是生出什麼事端來可就不好了。

  夏玉華自然也明白阮氏擔心什麼,她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若是跟爹爹說,反倒是將這事給鬧大了。到時爹爹出面很容易讓人伺機生事,藉此而挑爹爹的不是。我卻不同,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女子,即使真有什麼不好的影響那最多也只是因為護弟心切一時衝動罷了,不過是不懂事,卻是不會影響到爹爹與夏家的。」

  「況且,此事我自會注意分寸,不會太過衝動,再說我是去說理,也不是去無理取鬧的。梅姨只管放心就行了。」夏玉華囑咐道:「這事先別跟爹爹說,等明日我從學堂回來後,咱們再說不遲,正好這幾天爹爹事情也多,就別再讓他為這些小事分心了。」

  阮氏一聽,覺得夏玉華所言合情合理,一時間倒也放心了不少。也對,如今的玉兒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衝動任性的小丫頭了,不論做什麼事都是考慮得極其周全,並且非常富有智慧,所以這事如玉兒所說,讓她這個當姐姐的出面,可能會比老爺或者她出面要更好得多。

  先不說日後還去不去那學堂,單論孝兒被這些人所輕視、侮辱,這種事自然也不能夠當作不知道一般忍下的,否則日後孝兒怕都會難抬起頭來自信的做人,對整個夏家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污點。

  「如此,這事便麻煩你了。」阮氏感激地拉著夏玉華的手,而後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神情漸漸明朗了不少的兒子,心中一陣欣慰。

  「梅姨這樣說便見外了,咱們是一家人,成孝是我弟弟,誰欺負他便等於是欺負我,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夏玉華邊說邊又拉了拉夏成孝的小手道:「成孝別擔心,明日姐姐一定會讓那些勢利狗眼之人得到應有的教訓。」

  第二天一早,夏玉華便帶著夏成孝出了門去皇家學堂,夏冬慶倒是看到了,只不過並不知道這兩姐弟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心裡還暗自嘀咕不知道今日怎麼這麼早出門,難不成是歐陽寧有什麼事所以改了時間?

  如果是以前,他還真是不放心會叫住問一聲,不過自從玉兒明顯不同之後,他卻是沒那麼多的不放心了。一來玉兒出門去的地方無非就是那一兩處,二來,每次回來這丫頭也都會主動的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所以他倒也沒去多想了。

  到了學堂門口,夏玉華讓其他人包括鳳兒都在外頭等著,單獨一人跟著成孝一起進去。外頭守門的雖不知道夏玉華是什麼來頭,不過光看那一身的貴氣便知道身份低不了。況且又看到夏玉華身旁的孩子穿著的正是他們學堂裡統一的學生服飾,因此更是不敢怠慢。

  要知道這能夠來皇家學堂裡上學的可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主呀。那人正想出聲詢問有什麼能夠幫到忙的,夏玉華隨手便丟了一碇碎銀子到那守門人手中道:「我是大將軍王府的,有事找這裡教書的孫先生,麻煩帶個路。」

  那人反應快得很,一把接過那碎銀子,然後滿面笑容,彎腰做出了個請的手勢,二話不說便在前面帶路。

  看到這情景,夏玉華什麼也沒說,只是牽著成孝跟著往裡走。

  她並沒有打算去找那些欺負、嘲諷成孝的孩子算帳,所謂稚子無知,若是跑去跟幾個孩子計較,反倒是平白丟了自己的顏面。所以,直接找那孫先生才是最好的辦法,搞定了先生,還怕那些孩子再敢造次嗎?

  這會的功夫,那孫先生正在課室裡監督孩子們的早學。成孝這一個班是整個學堂年紀最小的,不過學堂規矩嚴,因此即使都是些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不過卻也沒有一個遲到的。

  「小姐,孫先生就在裡頭,小的現在便去幫您請他出來?」那帶路之人討好的問著。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夏玉華將那人給打了走了,而後示意成孝先行入課室。

  可是成孝卻半天都不肯再往前一步,站在台階下頭磨蹭著,一臉的不情願。

  夏玉華見狀,便摸了摸成孝的頭道:「聽著,你可是男子漢,得勇敢才行,你先進去吧,一會姐姐自然會幫你的。」

  夏成孝一聽,這才遲疑地點了點頭,而後又看了一眼夏玉華,最後這才如同上戰場一般,一臉的壯烈,咬著嘴角上了台階進去課室。

  「先生早。」夏成孝雖然很不喜歡眼下正坐在前邊椅子上的孫先生,可還是按照規矩先行了禮,而後準備往自己的位子上走去。

  「站住」上面的孫先生卻語氣不善的叫住了夏成孝,很是不滿地說道:「誰讓你下去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夏成孝愣了一下,卻還是停了下來,轉身說道:「先生有何訓斥,成孝洗耳恭聽。」

  「你今日遲到了,按規矩得先挨十手板才能夠進來。」孫先生邊說邊從桌子上拿出一個十分厚實的戒尺看向夏成孝道:「過來,把手伸好了。」

  「我沒遲到,為什麼要打我?」夏成孝一聽,連忙將手給背到了後頭,小小的臉上露出一種不服氣的倔強。

  「夏成孝,你遲到了還敢強詞奪理,這般無禮的態度跟先生說話,再加罰十板。」孫先生滿面怒氣,見夏成孝竟然再次跟自己頂嘴,索性直接起身,拿著板子便過去想直接強行打手。

  「打得好,用力打。」

  「狠狠教訓這個不聽話的賤種。」

  下邊的學生見狀,頓時都起哄起來,興災樂禍地拍著手圍觀,那模樣,怕是巴不得夏成孝被狠狠打扁都好。

  孫先生聽到下邊學生的話,不但沒有制止,反倒指著夏成孝的鼻尖嘲諷道:「看到沒有,可不是先生我亂罰你,這麼多同學都看到了,都覺得你該罰,你若再敢反抗,那還得再多罰一些。」

  說著,他一把伸手拉過夏成孝死死藏在後頭的手,舉起板子就想要打下去。

  「住手!」一直躲在外頭看的夏玉華冷喝一聲,邊說邊直接走了進去。

  一時間,原本鬧騰不已的課室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皆意外不已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夏玉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那孫先生也愣住了,舉到頭上的尺子頓時也停住,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奇怪不已。

  夏成孝見狀,趁機一甩手擺脫了孫先生,直接衝到夏玉華身旁,躲到了姐姐後頭。

  「成孝出來,你是男子漢,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坦坦蕩蕩的示人,不能讓任何人小看了你,知道嗎?」夏玉華一臉正色的朝夏成孝說著,目光之中帶著不由抗拒的威嚴。夏家的兒女,可以被別人看不起,但是卻萬萬不能自我輕視。夏成孝年紀雖小,不過卻極為懂事,性子也不算軟,在夏玉華這樣強大的精神暗示下,很快便將剛才的那一絲示弱給趕了走。他用力地點了點頭,隨繼從夏玉華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姐姐的旁邊。

  「你是誰,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擅自闖進來影響學堂正常的教學?」孫先生一臉不高興地質問著。

  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什麼人,不過一看便知道肯定跟夏成孝關係不淺,再加上這女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這多少讓他有種極不舒服的自卑感。

  他向來心高氣傲,最是見不得那些位高權貴之人在他面前指指點點的,所以從見到夏玉華的第一眼起,心中便有著一種天生的排斥與不喜。

  夏玉華自然感覺到了面前這個中年男人對她的不友善,先前她倒是沒有問過成孝這孫先生的年紀,沒想到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

  這孫先生人雖胖,可腦袋卻不大,長得還小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的,整個五官跟擠到一堆沒分開似的,夏玉華暗道,雖說人不可貌相,不過這副皮囊還真是跟他那醜陋的品性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

  「我是夏成孝的姐姐,你就是孫先生吧?」她沒有浪費時間,徑直自報了家門。

  而後夏玉華又一臉正色地朝那孫先生說道:「請問先生剛才為何要當眾責罰我家小弟,還弄得跟犯了天大的事一般,難道先生不覺得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樣的教育方式太過不近人情了嗎?」

  「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將軍王府鼎鼎大名的夏大小姐。」孫先生一聽,滿是不屑地說道:「這些日子總聽人說夏大小姐變得知書達禮了,卻沒想到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如今都跑到皇家學堂裡來胡鬧了,你就不覺得太過肆意妄為,太過丟臉了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9

055氣勢逼人

  聽到這般無理的反諷,夏玉華絲毫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反倒覺得很是好笑。還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名聲竟這般大,京城裡連孫先生這樣的人竟然都聽說過她,當然聽到的是好是壞她卻也是無所謂的了。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今日有任何可以丟臉的地方,微微搖了搖頭,如此心胸狹窄的質問,反倒是讓她愈發的肯定這所謂的先生實在是不具備教書育人的資格。

  「你笑什麼笑,你總不至於認為剛才的話是我在誇你吧?」孫先生見夏玉華的情緒不但絲毫都沒有被他給影響到,而且還一臉笑意地搖著頭,那樣的表情十足十的讓他莫名的惱火,當面便脫口而出道:「夏大將軍那般能征善戰,總不至於生下一個傻子女兒吧。」

  夏玉華實在是沒想到這孫先生說話竟如此沒輕沒重,就算這人再不待見她,至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得顧及一下父親的臉面才對吧?如此不經思考,就真一點也不擔心得罪大將軍王,因言惹禍?

  她突然想起前世時聽說過的一件事來,說是翰林院有一官員自視學識淵博,其妹夫又是皇上最為器重信任的近臣心腹,因此向來自負異常、目中無人。

  後來這人因為與另一名朝廷官員爭奪奪一名妙齡女子為妾而大打出手,大失顏面從而驚動了皇上。後來還是他的妹夫向皇上求情才得以從輕處罰。當然翰林院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後來聽說是被放到什麼皇家學堂改當先生了。

  難不成,那個人便是這個姓孫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不難理解為何敢這般不給夏家面子了。因為那人的妹夫一直與夏冬慶不對盤,這麼些年在朝堂上人人皆知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如今他以一個小小皇家學堂先生的身份竟敢如此對待夏家之人卻也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夏玉華不怒反笑,朝著一臉鄙夷地孫先生回駁道:「第一,我來這裡只是想關心一下自己弟弟在學堂裡的近況,並沒有如先生所說般胡鬧。相反,剛才的情況似乎是先生在胡鬧還差不多。第二,我剛才也不過只是阻止先生並不負責的責罰,於情於禮,我又有什麼可丟人的呢?」

  她的話,不溫不火,卻句句在理、字字犀利,直說得那孫先生心氣更是難平。孫先生真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小丫頭竟如此的伶牙俐齒,若不是現在多少還是個先生的身份,恨不上要罵粗話了。

  「胡鬧?你說誰胡鬧?別以為你們是大將軍家的少爺小姐就可以以勢壓人了。不論夏成孝是誰家的兒子,到了這皇家學堂,就都得遵守學堂的規矩,誰也不能夠例外。」孫先生憤聲訓責道:「今日他遲到了,遲到了就得受罰,我這當先生的沒有錯,怎麼在你嘴裡就成了胡鬧了?」

  「遲到了嗎?先生是不是弄錯了?今日是孝成是我送過來的,進課室時,時辰雖不算早,但並沒有遲上絲毫,不信的話先生可以找剛剛送我們進來的守門人過來詢問。」夏玉華依舊神色平靜地說道:「不知先生何以得出遲到一說?」

  「我才沒工夫去問這問那的,他來的時候,其他所有的人都已經來了,最後一個到難道還不遲嗎?」孫先生揮了揮手,不理會夏玉華的話。

  聽到這樣的解釋,夏玉華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轉而皺了皺眉不可思議地說道:「先生可真是高見,遲到不按時間早晚判斷,卻以最後一個做為標準,實在是聞所末聞。照你這麼說,日後不論時辰,只要是每天來得最晚的那一個就算遲到嗎?真這樣的話,恐怕所有的人都提前一個時辰來,那也總有最後一個進來的吧?先生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怎麼竟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結論?」

  「你……」孫先生被夏玉華的回駁頓時給堵得不知如何回擊才好,他氣得滿臉通紅,伸手指著夏玉華,一副恨不得將人給馬上趕出去的樣子。

  夏玉華見狀,神情愈發的嚴厲起來,也不等人緩過勁,便再次說道:「先生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我敬你為人師表,尊你一聲先生,可是你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做為先生的資格?」

  說到這時,她不動聲色地側目朝門外看了看,見果然來了不少圍觀的人,除了一些年紀較大些的學生外,還有幾個先生模樣的成年人也悄然夾雜在那些年輕而稚嫩的臉孔中間。

  夏玉華知道其中一人應該是皇家學堂的負責人,雖然她並沒有刻意安排,不過一早便想到了,自己在這裡與孫先生對抗,一定會驚動院長之類的人,只不過卻是沒想到來得竟這麼快罷了。

  因此,見時機已到,她也不再浪費口水,接著說道:「昨日成孝回家後便說日後不再來學堂上學。幾經詢問這才得知他在學堂裡經常被同學欺負、嘲諷說他的母親是小妾出身,身份低微,不配進這裡跟其他人一起學習。那些嘲諷、辱罵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所以成孝很是難過。可真正讓他最無法接受的並不是同伴的欺辱,而是孫先生你對他惡意的侮辱與輕賤。」

  「你別在這裡亂說,壞我名聲。孩子們要上課,請你離開,有什麼事,咱們找個別的地方再說。」孫先生這才有些急了,因為他也看到了外面圍得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若是這些傳到院長那裡的話,對他肯定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只不過,這會工夫,他似乎並沒有時間與心情細看,否則的話說不定也應該能夠看到自己所擔心出現之人其實已經在外頭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不依,她輕笑一聲說道:「為什麼要換地方?我所說的每一句都對得起天地良心,經得起任何人的質問。而且我只想替我弟弟討要一個公道,並不會惡意冤枉任何人。孫先生,你讓我離開,是在怕什麼嗎?」

  「誰說我怕了。」孫先生連忙搶著說道:「平日裡這麼多孩子一起,總免不了有些什麼矛盾,你弟弟是新來的,又不大喜歡說話,自己不受同伴喜歡還能怪到別人身上嗎?況且小孩子說的話可不能全信,他就是不想上學堂,所以才會跟你們瞎編這些理由的。」

  「到底是誰瞎說,先生心中有數稚子無知,所以同學欺負、嘲諷我弟弟也就罷了,總歸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先生你呢?」

  夏玉華根本不再給那姓孫的出聲的機會,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是他的先生,不必特別對他好,但應該與其他學生一般一視同仁,再退一步,哪怕做不到一視同仁,最少不能夠去惡意傷害一個孩子稚嫩的心靈。對一個孩子來說,先生是無比神聖的,亦是除了父母家人以外最應該讓他們覺得信任、敬仰的人,可是當你用你那充滿刁難、譏諷甚至於惡毒的言語去攻擊他時,你可曾想過這是何等的可恥?」

  「不准胡說、不許胡說,我並沒有說過任何那樣的話。」孫先生臉色越來越難看,外頭的人已經開始紛紛出聲議論,甚至有人朝他指指點點的,這讓他陷入了極度難堪之境:「你再這般胡說八道,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又朝著門外的那些人凶巴巴地吼道:「看什麼看,趕緊散了,這麼有閒工夫,是不是抄書抄少了?」

  外頭的學生一聽,紛紛都嚇了一跳,除了幾個膽大的依舊在原地不動以外,不少人都選擇性的往後退了幾步,但卻也並沒有馬上散掉。

  只不過就這麼一退的工夫,原本暗自跟在人群中看了好久的幾名先生模樣的人卻是馬上清晰的從人群中浮現了出來。

  「院……長。」孫先生頓時聲音都有些啞了,他萬萬沒想到此刻學堂院長竟然就站在外頭,看那神情似乎已經來了不止一會的工夫了,一時間自然嚇得不清。

  被稱做院長的男子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夏玉華後,朝著孫先生說道:「孫先生,你先別激動,我剛才正好路過,夏家小姐所說的話也大致都聽全了。既然有爭議,那麼遮住避而不談,豈不是更不清不楚的?倒不如當著眾人之面說個清楚,如此也不必僵持不下,反倒是將事情越發的鬧大了。」

  「院長,我……」孫先生見狀,心中更是緊張不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當著這眼睛跟明鏡似的院長之面,只怕一會他可就真沒有任何翻身之地了。

  「不必再猶豫了,你放心,如果是她故意冤枉你,我一定會讓她還你一個公道。」

  院長打斷了孫先生欲言又止的話,而後一臉正色的朝夏玉華說道:「夏小姐,在下是皇家學堂的院長,剛才在外面聽到了夏小姐所說之言,現在,還請夏小姐將令弟與孫先生之間的事情稍微說詳細一些。如果夏小姐所說非虛的話,在下保證亦會還令弟一個公道。」
056妙招完勝

  夏玉華不由得欣然一笑,其實,她等的就是眼前這位院長的公然現身,以及這個看上去滿身正氣的人的剛才所說的這一句話:還其公道。其實,來之前,她還是事先做了一點準備的。眼前這名院長叫宋弘文,出身墨香世家,為人耿直清廉,博學多才,是如今翰林院裡頭難得一見的清流文士。以這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偏袒護私之事,所以接下來的事卻是不必再多費什麼力氣了。

  「宋院長有禮了。」夏玉華微微福了福,倒是頗為敬重地先朝宋弘文行了一禮。對於這種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向來都不會有半絲的傲慢與無禮:「因為令弟之事而驚擾到宋院長,實在抱歉,如今宋院長不但沒有怪罪,反而願意主持公道,玉華感激不盡。」

  宋弘文見夏玉華跟自己說話有禮有度,與先前同孫先生理論時的犀利和一針見血相比,平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這應該是一個極有自己的主見以及個性的女子,同時亦是個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倒是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夏小姐不必如多禮,令弟是我學堂的生員,我身為院長,本就對學生之事要盡到應有的責任,這都是應該做的,還請夏小姐直言相告,宋某必定認真核實,還事情一個真相。」

  宋弘文說完後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孫先生,卻見此刻孫先生早就已經面色蒼白,神情極其慌亂,一時間心中更是有了些底。

  對於這個由翰林院那邊除名,而後通過關係進到學院來的孫先生,宋弘文本來就有些不太喜歡。在他看來,學識固然重要,但更可貴的卻是人品,特別是在學堂裡擔任先生這樣教書育人的職務,更是得如此。其身都不正,又如何能教出好的學生來?

  反觀這夏玉華,年紀輕輕一身正氣不說,還膽識過人、機敏沉穩,這樣的人再怎麼樣,品性也是不可能差到哪裡去。所以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跑到學堂來胡鬧。更何況,從頭到尾,他也親眼看到這夏玉華一直只是在說理而已,並沒有做出什麼過份的事來。反倒是孫先生一副不講理的樣子。

  所以,一旦證實孫先生的確有惡意辱罵、輕賤、打壓學生等行為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不了了之,或許藉著這個機會將這種根本就沒有師德的人趕出學院,對於學生來說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這邊宋弘文心中暗自盤算著,那邊夏玉華卻已是從容不迫的朝著眾人說道:「剛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而其他的我也不想說太多,只來說說昨日一件。日子近些,先生也好還是其他知情的人也罷,總歸是沒這麼快忘記的。」

  說著,夏玉華朝中間走了幾步,而後微微一笑,一反先前的正色與嚴厲,朝著課室裡頭各個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孩子們說道:「各位同學,正好今日院長也在,姐姐現在有幾個小問題想考考你們,你們想不想讓院長知道這個班上最聰明、最誠實的孩子是誰呀?」

  夏玉華突然而來的這一招,頓時讓圍觀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而那些被問及的孩子卻在夏玉華親切而具有誘惑性的引導下,很快不由自主的配合了起來。他們紛紛點頭表明態度,並且小臉上充滿了一種期待與急於表現的興奮以及驕傲。

  宋弘文見狀,暗自贊許地點了點頭,心道這夏玉華倒是挺懂得抓住孩子們的心理,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一下子便成功的得到了這些孩子們的配合,不得不說是個極聰慧的女子。

  而夏玉華看到孩子們配合的樣子,並沒有急著馬上提問,而是再次不著痕跡的誇贊了兩句,一來讓這些孩子們積極性更高了,二來無形中也更是博得了孩子們的喜愛與好感。

  這樣一來,那孫先生更是急得不行,連額頭都開始冒汗了,要知道他對夏成孝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處罰等,這班上的學生可都是一個沒落的看到了。

  要是以前的話,班裡的這些學生因為自己也曾欺負、嘲諷過夏成孝,打心底裡不待見,所以夏玉華問他們什麼的話,他們還不一定會如實相告。出於同聲同氣的原因也都應該會站在他這一邊的,可如今這小丫頭輕輕鬆鬆幾句話卻一下子博得了班上這些孩子們的喜歡,等一會真問什麼的話,只怕肯定會有人會如實道出的。

  可姓孫的卻什麼也不能做,此刻不同於先前,連院長都在,還將話說得這般明白,越是阻止的話便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比於孫先生的緊張與慌亂,夏玉華卻更加的信心十足了,見這些可以給她直接當證人的孩子們此刻的想法與思想已然純粹了不少,這才當機立斷,依舊笑容滿面、親切無比地朝他們問道:「同學們,你們都學過《清明賦》嗎?」

  「學過,早就學過了。」不少孩子都大聲地搶著回答,甚至還有好幾個蠢蠢欲動的想要當場表現背誦一番。

  「很好,那有沒有人記得孫先生最近一次教到《清明賦》是什麼時候?」夏玉華再次循循誘導,並沒有表現得操之過急。

  聽到這個,孩子們都開始努力回憶了起來,很快有一個差不多八九歲的孩子站起來大聲說道:「半個月前,半個月前孫先生還讓我們背過來著。」

  很快,這個孩子的回答便得到了其他好些人的肯定與佐證。

  「對,沒錯,那天正好是我生辰,當時我還想著能不能早些下堂回家呢。」又一個孩子興奮的說著。

  「沒錯,那天江雲還背不出來,不過先生並沒有罰他,只是讓他回去重新溫習。」另外一個孩子再次說道。

  夏玉華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手誇道:「你們真聰明,記得這麼清楚,真的都很棒。」

  這樣親切而聽上去分外真誠的誇贊,特別是當著院長之面的肯定讓這些孩子格外的受用,他們一個個更加的得意不已。

  「那你們都確定從那次以後,孫先生再也沒有教授過《清明賦》了嗎?」夏玉華再次問道。

  「確定。」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這些孩子的答覆肯定而明確。

  「很好。」夏玉華肯定地點了點頭,而後又道:「那昨日,先生是不是在課堂上指名讓夏成孝背誦《清明賦》了?」

  「是的,夏成孝都笨死了,根本就不會。」一個孩子脫口而出,根本就沒看到一旁孫先生死命朝他們暗自搖頭使眼色,繼續大聲地說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其他同學都這麼說,連先生都是這般認為的,還罵夏成孝好些話來著。」

  這一下,孫先生算是徹底的絕望了,若不是靠到了一旁的書桌,只怕這一會準得整個人軟坐到地上了。

  那個孩子的話,很快又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合,雖然他們語氣中亦照樣流露出了對夏成孝的嘲諷之色,不過比起以前來卻是要收斂得多。一來夏成孝的姐姐可就在這裡,而且看上去還挺好的,而且院長也在,這些孩子多少下意識裡也是會注意一些的。

  可孩子畢竟就是孩子,怎麼想的便怎麼說,卻是無法掩飾住自己真實的感受,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而夏玉華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見狀,她最後又朝這些孩子們問道:「是嗎,成孝竟然一個字也沒背出來嗎?那昨日先生可有教成孝關於《清明賦》的內容呢?」

  「這個倒沒有。」

  「先生什麼也沒說,直接便讓他背。」

  「對,他背不出,先生便開始罵他,並且罰他了。」

  不少孩子七七八八地說了起來,其中亦有不少記憶好、膽子大的孩子將孫先生辱罵成孝的話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什麼果然是賊妾所生,就是要比旁人蠢笨得多呀,什麼就這樣的底子還敢到這裡來上學堂呀、什麼教這樣的學生都讓先生覺得丟臉之類的……

  一時間,那孫先生真是恨不得當場跑了算了,而宋弘文臉色亦難看極了,他伸手一揮朝著那些孩子說道:「好了,你們今日都表現得極好,聰明而誠實,本院長日後會一一向你們的家人轉告。」

  他邊說邊看了一眼那邊早已面嚇得不成樣子的孫先生,真是恨不得馬上將這種人給清除出去,省得在這裡丟人顯現,白白污了皇家學堂的臉面。

  更何況,這姓孫的還真是夠狂的,夏成孝再怎麼樣畢竟是大將軍王唯一的兒子,如夏玉華先前所說,即使不額外對待,最少也不應該如此惡意打擊,真不明白這人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

  「孫先生,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他語氣不怎麼好,現在還稱這姓孫的一聲先生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院長,院長……我只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其實,其實並不是真的存心要為難成孝的,我……」孫先生還想做最後的狡辯:「畢竟,畢竟有時看到學生跟不上,望其成才太才著急了些,所以,所以才會……」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49

057服眾

  「孫先生不覺得這樣的解釋太過牽強了嗎?」夏玉華沒想到這麼個時候,姓孫的竟然還有臉替自己的所做所為推脫,還好意思說是因為盼成才心切,這樣的無恥讓她無法再容忍。

  她冷著臉朝孫先生說道:「你也不是一天兩天教書了,成孝才來學堂不過幾天,根本就沒有學過《清明賦》,難道你會不清楚嗎?你要求一個剛剛七歲的孩子背誦一篇根本就沒學過的東西,你還覺得這不是刻意的刁難嗎?

  「刁難也就罷了,不喜歡也無所謂,可你身為人師卻藉故為難孩子後,還要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對他進行如此惡毒的污辱,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為他好,太過盼他成才心切了嗎?你的所做所為,還當得起這麼多孩子稱你一聲先生嗎?」

  夏玉華憤然指責,並且大聲宣稱道:「還有,不論成孝的生母原先是什麼身份,但現在卻都是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而成孝現在亦是我大將軍王府嫡出長子,更是唯一的兒子。他的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有什麼資格輕視?我堂堂大將軍王府,即使是一個下人的孩子也容不得他人惡意中傷,更何況夏成孝還是我大將軍王府正規正矩的嫡長子。

  「稚子無知,所以成孝的同學欺負他、嘲笑他,我都可以原諒,但是你呢?」夏玉華毫不客氣地伸手指向孫先生:「你不但不教導這些孩子正確的行為準則、處世之道,還反其道而行之,自己變本加厲,你這樣的人還有何臉面為人師表?」

  孫先生被夏玉華的一番指責說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可是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一個表示認錯的字出來。

  見狀,夏玉華繼續說道:「孫先生,你聽好了,今日我不是以大將軍王府的名勢來壓你,而是以一個普通學員的家人來尋個理字這事,我根本就不敢讓我爹爹知曉,若是讓他知道有人敢如此惡意污辱我弟弟、中傷我夏家,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所以,我才會瞞著父親,自己帶著成考過來。孫先生理應當面給成孝一個合理的交待,我不希望我弟弟因為這件事而在心中留下什麼不好的陰影,一輩子都受到影響。」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孫先生,看了這麼久,到現在,就連那些小孩子都覺得夏玉華所說之言字字在理,而宋弘文此刻更是對孫先生的表現失望至極。

  做了那麼錯的事,到現在卻還不知道悔改,實在是沒有一丁點可值得原諒的地方了。

  「孫先生,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清楚明白了,你還在等什麼?」宋弘文終於出聲了,語氣分外不滿。都這個時候了,這人竟然還沒有半點的悔改之意,連他這個院長都覺得臉全丟光了。

  聽到宋弘文如此嚴厲而不滿的催促,孫先生這才回過神來,外頭那些半大不小的學生,還有裡頭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暗自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不停,一時間真是顏面蕩然無存。

  他知道這些人此刻一定都是在指責他、嘲笑他,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扭轉這盤棋。心中無比的恨那夏玉華,恨那夏成孝,恨所有這會讓他丟盡臉面,看盡他笑話的人,可唯獨他卻忘記了此時的地步本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事……是我的不對。」他終於出聲了,咬著牙極不甘心地說出了這麼幾個字:「請夏小姐還有夏成孝同學接受我的道歉。」

  說完之後,他不再出聲,轉過身去緊緊的握著拳頭一言不發。

  見狀,宋弘文也知道孫先生這樣心性的人面對這麼多人這般表態,已經是最大的程度了,若是此刻再強行要求他做更多道歉的話,怕是反倒只會讓事情成一團糟,搞得無法收場。

  因此,他很快便接過話朝夏玉華說道:「夏小姐,我身為院長,對於學堂發生這樣的事深感遺憾,為此,先代表學堂向成孝以及夏家做出最真誠的道歉。另外,請相信,我們學堂還會對孫先生做出相應的處罰,以確保日後學堂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件,不會再有學生經受類似的恥辱。」

  說完這些之後,宋弘文又當著眾人的面做出了對孫先生暫停職務、等候學堂處理的決定,並且承諾在找到新先生之前,自己會親自暫代這個班的授課事宜,同時向所有的學生保證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對於宋弘文的安排,夏玉華心中還算滿意,看了一眼這課室裡的孩子以及身旁神情愉悅了不少的夏成孝,她準備再替自己的弟弟做出最後一步的護航。

  先行謝過宋弘文的公平處理之後,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側身半蹲著朝一直沒有出聲的夏成孝說道:「成孝,記住姐姐的話,這世上的人與事,都得講個理字。有理咱們可以走遍走下,不必有半絲的懦弱與退卻。況且,英雄不問出處,從古至今,不少成就偉業、不凡之人都不過是大千世界最普通的芸芸眾生。可他們照樣從沒有懦弱、自輕,而是愈發的發奮圖強,學得一身本事,成就自我。不自輕、不自負、更不會勢強凌弱,那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所以,所謂的尊卑不過只是一時,不是一世。真正強大的人不僅僅只指這些外在的身份、地位,最主要的是看是你的內心。內心強大了,你才能夠戰勝一切困難,成就想要成就的輝煌。」夏玉華微笑卻堅定無比地說道:「所以,姐姐相信,成孝日後一定能夠做一個內心真正無比強大的人。」

  她這一番話,即是說給夏成孝聽的,同時也是說給那些曾經欺負以及嘲諷過成孝的孩子們聽的。她相信,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以成孝的心性一定會有很大的轉變,而她同時也希望日後成孝能夠以自己的本事、能力收服那些孩子的心,讓那些曾經不喜歡他的人都對他心服口服。

  聽到這些話後,夏成孝果然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七歲的孩子聲音稚嫩但卻堅定無比地說道:「姐姐放心,成孝日後一定會做一個真正的強者。」

  一時間,所有的人對於這對姐弟都為之震撼,當然,更多的人卻也羨慕夏成孝有一個如此愛他、疼他、護他的好姐姐。

  從皇家學堂出來之後,夏玉華舒心一笑,這才終於放心的回府去了。日後有宋弘文這樣的人教導,想來倒也算是成孝因禍得福了。

  回到府中後,才剛進大門,便看到夏冬慶一臉惱火的往外衝,而阮氏則快步跟著追,似乎是想將人給攔住,但卻根本追不上,看樣子應該是鬧了什麼不愉快。

  夏玉華看到這一幕,馬上便估計著是父親知道了學堂的事,因此連忙上前說道:「爹爹、梅姨,你們這是做什麼呀?」

  「玉兒,太好了,玉兒你可算回來了,快幫我先拉住你爹爹再說吧。」阮氏見到夏玉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要說以夏冬慶的脾氣,能夠無條件的讓他老實服軟的也就只有夏玉華一人了。

  見夏玉華回來了,夏冬慶倒是不用人拉,自行便停了下來,直接朝著女兒說道:「玉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爹爹正準備去學堂給你們姐弟撐腰,那學堂裡的什麼破孫先生現在還在那嗎?敢這般目中無人,欺我夏家,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本將軍才不擔心被人說成什麼仗勢欺人,影響名聲,連家人都保不了,我還有什麼名聲。」

  夏冬慶顯然激動不已,邊說邊拉著夏玉華便又想往外衝,不過夏玉華卻快了一步,一把扶住他,馬上接話道:「爹爹不必激動,學堂的事,女兒都已經處理得妥妥當當,咱們還是先進屋,然後讓女兒細說經過後,爹爹再決定還要不要去學堂吧。」

  見夏玉華一臉的笑意,明顯不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回來了,倒如同是打了勝仗後的那種從容淡定。夏冬慶見狀,倒是不由得怔住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應下。

  幾人這才轉身重新往裡走,剛剛還火藥味十足的場面倒是暫時給平息了下來。

  回到前廳後,夏玉華這才將先前在學堂裡發生的一切都一一道了出來,說給父親與梅姨聽,聽完之後,梅姨是滿臉的欣慰,而夏冬慶則是極其痛快的拍案而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直道夏玉華將這事辦得漂亮、解氣,又給夏家長了臉面。

  說起來,他還真是對自己這個女兒越來越滿意,小小年紀如今處理起事情來完全是大將風範,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又機智聰慧,幾句話便輕輕鬆鬆讓那不要臉的孫子露出真面目,看那孫子日後還有何臉面出門半步。

  「不行,我還是得親自再去一趟學堂才行。」可誰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夏冬慶這才剛剛興奮地誇完女兒,後一刻卻突然變了卦,動身便要往外頭衝去,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如同有什麼刻不容緩的大事似的。
058歡喜

  這一下,原本將心給放到肚子裡的阮氏頓時又是一陣緊張,也不知道這老爺好好的突然發什麼莫名的脾氣。她也知道自己勸是勸不住的,於是便只好趕緊朝夏玉華瞧去。

  而一旁的夏玉華卻也有些莫名其妙,不必阮氏暗示便知道自己得做什麼,她趕緊起身拉住父親問道:「爹爹,您這是做什麼,不是都妥當了嗎,您還要去學堂做什麼?」

  夏冬慶大手一揮,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道:「不行,那個姓孫的我知道,可不是什麼好貨色,倚仗他朝中那個破妹夫,可沒少做缺德事。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直接去給那院長施加些壓力才行,否則的話沒准這事就給遮掩過去了。」

  「爹爹,宋院長的為人還是可以信得過的,我們應該相信他才對。更何況,您覺得那姓孫的日後自己還有臉面在學堂裡待著嗎?」夏玉華邊說邊將父親重新扶回座位上道:「此事,爹爹現在不出面才好,如果過些日子當真如爹爹所擔心的一般,那麼再說也不遲。」

  阮氏也在一旁勸說著,有了夏玉華的鋪墊,她說起話來底氣足了不少。夏冬慶見狀,想了想,又考慮了片刻,最後這才點了點頭,答應暫時不去管這事。

  而事實證明,夏玉華此次出馬的效果卻是相當不錯,三日後,學堂將孫先生予以除名的處罰,並且終身不得再錄用,而且宋院長還親自到了夏府代表學院向夏冬慶將事情來龍去脈鄭重做了一個交代,並且道歉,而那孫先生卻是自知無臉再待在京城,沒多久便回了老家。

  夏成孝亦完全從這次事情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與學堂裡的小伙伴漸漸的相處得和睦融洽起來,性格更是開朗活潑了不少,一切都似乎走入了正軌之中。

  而夏玉華則因為這一次力駁孫先生更是「一戰成名」,不少人現在是越發的對夏家這位「厲害」的大小姐興趣濃烈,這京城四處經常都能夠聽到各種各樣關於夏玉華的傳言,當然依舊也是說好說壞的都有。

  夏玉華卻是照樣如先前一般,不怎麼理會,一門心思的學自己的本事,過自己的日子。算算日子,離上一世父親將發生不幸的時間越來越短,所以,她得更加用心的去努力,去準備應對各種各樣有可能發生的狀況才行。

  不過,這一次的傳言還真是有些鋪天蓋地的感覺,讓夏玉華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好像是有什麼人在暗中刻意的渲染著什麼一般。

  就連歐陽寧那種向來不理雜事的人都知道了,去他那時,歸晚那小子還開玩笑地說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夏姐姐,否則光憑這一張嘴就可以被活活整死掉。

  「夏姐姐,那個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生氣了吧?」歸晚見夏玉華神色看上去有些飄忽,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到有人這般說,所以順口也跟著說學了兩句,真沒別的什麼意思的。」

  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生氣自是沒有生氣,卻是笑著問道:「歸晚,外頭的人都這般說我嗎?」

  「那是啊,大家都說你可厲害了。」歸晚倒是實在,脫口而道:「雖然那些人說這些時語氣不是太好,可是我覺得夏姐姐厲害一些那是好事,不厲害一點,難道還要傻呆呆的被人欺負嗎?」

  夏玉華由衷一笑,孩子的想法果真是最單純的,正欲出聲,卻聽身後傳來歐陽寧不緊不慢地聲音:「歸晚,你夏姐姐只不過是討要了一個公道罷了,並沒有任何分寸失度的地方,外頭那些人的說法太過偏頗,卻是不值一提。玉華,你也不必為這些無中生有之議論而多操心。」

  聽到這些,夏玉華回過頭去對上歐陽寧平和而公正的目光,心中更是釋然不已。原本剛才聽歸晚說起這個,還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如今聽到歐陽寧好心的開解倒是不再去多琢磨了。

  「先生所言極是,玉華受教,多謝先生關心。」她眨了眨眼,一臉的坦然,原本也並沒有將這些事太過放在心上,如今有歐陽寧這樣的人指引,自然更是如此。

  「去書房吧,今日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歐陽寧邊說邊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著。見狀,夏玉華不由得朝一旁的歸晚看了一眼,卻見歸晚也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搖了搖頭,便也沒多問,徑直抬步跟了上去。

  進到書房,歐陽寧讓歸晚將不知從哪處櫃子還是什麼地方搬出了一個木頭假人出來,那木頭假人跟真人差不多大小,身上各處密密麻麻的畫著許多大大小小位置不一的點點,每一個點的旁邊都標明了名字。

  夏玉華很快便明白這是一個人體穴位圖標,比起以前書本上所繪的來說,明顯要更形象而精準得多。前幾天,她正好看了一本與人體穴位有關的醫書,卻是沒想到歐陽寧這麼快便做好了教習這方面內容的準備。

  她很快便沒有多想,專心的開始對著那個木頭人研究起穴位來,歐陽寧先前本是有話要跟她說的,見她這麼快便看得入了神,索性沒有再出聲打擾,讓她自已先研究完了再說。

  朝一旁的歸晚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先去忙自己的。歸晚見狀馬上會意,輕輕地退了出去。歐陽寧找了本書坐在一旁慢慢地看了起來,偶爾抬頭看一下夏玉華這邊,見這姑娘一臉的專注與入神,嘴角亦不由得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等到夏玉華將目光從木頭人身上的那些穴位移開時,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身子一歪,夏玉華感覺自己都有些站不穩了,身後突然有雙大手伸了過來及時扶住了她,而這會她才意識到自己站得太久了,連腳都有些發麻了。

  「小心,先過來坐會吧。」歐陽寧扶著夏玉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頗為嚴肅地說道:「勤學是好事,不過卻也應該注意身體,不要一下子操勞過度。」

  先前他在旁邊看了好一會,本想出聲讓這丫頭先休息一會的,但看到她那般入迷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索性連書都放到一旁專心留意著,就是怕她出現剛才這種情況。

  果不出其然,還真是被料中了,好在自己眼明手快,否則這丫頭怕是免不得要摔到、撞到哪了。

  「謝謝先生。」夏玉華坐下緩了緩後,這才出聲道謝。這會感覺已經好了不少,看來日後還真是得多注意一些才行。

  歐陽寧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給夏玉華,接著又說道:「你有些血虛,不過應該不算嚴重,一會我開個方子,你回去讓人抓幾幅藥吃上兩個療程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接過水,夏玉華喝了兩口,而後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苦苦黑黑的東西我向來最不喜歡了。先生都說不嚴重了,那就還是別喝藥了,回去後,多吃些補血的膳食便可。」

  看到夏玉華邊說邊鼓著腮幫子,一臉極不情願的樣子,如同已經被人灌了苦苦的藥似的,歐陽寧不由得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這個時候的夏玉華才最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富有活力而帶有罕見的稚氣,甚是可愛。

  「既然你怕苦,那就算了,用膳食調養也是不錯,雖然相對慢一些,不過對身體卻也是更好。畢竟是藥三分毒,能夠少用藥,便少用藥吧。」他同意了夏玉華的話,轉而問道:「現在好些了沒有?」

  「沒事了,先生不必再擔心。」夏玉華放下手中的杯子,指著那木頭人身上的穴位圖興奮地說道:「先生,這個真的好直觀,比起看書本上的圖要容易得多,剛才我對著先前書上看的梳理了一遍,這會腦子裡清楚極了,跟印了進去似的。」

  「你本就天資極高,熟記下這些穴位位置卻是並不難。不過,人體穴位精妙無比,大致位置雖然一樣,但因人而異,穴位位置也會出現一些細微的差別,所以光對照這些都不夠,最主要的是還是得日後多進行實際的訓練才行。」

  歐陽寧邊說邊伸手在自己身上隨意的指了幾處穴位,繼續說道:「不僅要如同熟悉自己的雙手一般熟悉各個穴位的位置,並且每個穴位對身體能夠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如何去掌控它,這些都是你日後要熟知的東西。因為弄清這些以後,你才能夠有資格學習針灸之術。」

  聽到針灸兩字,夏玉華整個人更是興奮起來,她早就知道歐陽寧最擅自於針灸,能夠得到他的真傳,想想都是一件令人無比激動之事。

  「先生是打算要教我針灸之術嗎?」她開心地問著:「我真的可以跟先生學針灸嗎?」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一眨一眨滿是期待地望著歐陽寧,那神情跟個小孩子即將要吃到最好吃的糖果似的,讓人也不由得跟著心生期盼。

  「自然,不學針灸,你怎麼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夫呢?」歐陽寧亦被夏玉華眼中的快樂與興奮所感染,笑著說道。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0

059關心

  「你等一會,我去拿樣東西。」說著,歐陽寧便徑直起身朝書房裡面走去,沒有再多解釋什麼。

  夏玉華也不知道歐陽寧到底有去拿什麼東西,不過已經得到了先生如此肯定的答覆,早就樂開花了,自是沒多的心思去考慮其他。

  她在心裡暗自盤算著,等學好了針灸,一定要下番苦功研究出一套治療的方法來,徹底將父親這些年征戰而累積的那一身極難斷纏的慢性頑疾給根除掉。

  別看夏冬慶不過四十多歲,可是因為長年征戰累積了不少的舊傷,打戰時醫治條件又很是有限,因此不少傷都落下了些病根。人看上好好的,可是一旦遇上一些不好的天氣,或者特定的條件,那些舊傷處便會疼痛難忍。

  這幾年看了好多名醫、吃了不少的藥,卻也沒有什麼進展,夏玉華原本想請歐陽寧去給瞧瞧的,可是夏冬慶卻怎麼說都不肯,只說也就這樣了,誰看都是一樣,浪費時間。

  父親的性子就是那樣,所以夏玉華也沒有辦法,只好想著等日後自己精通了針灸,配合藥物親自給他治。這樣的話,爹爹就算是再不願意也是沒有辦法不答應的。

  正想著,卻見歐陽寧已經從裡頭走了出來,他手上拿了一個盒子,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不過看上去倒是不重,而且格外小心,應該是比較貴重的東西之類的。

  歐陽寧將盒子放到了夏玉華座位一旁的几案上,但卻並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看向夏玉華道:「以你的能力,怕是過不了多久便可以開始系統的學習針灸了。學針灸的話,一副合手的銀針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雖沒有師徒之名,不過卻已有師徒之實。這麼久以來,你學東西勤快又聰慧,進步神速,我也從沒有獎勵過你。」

  說到這,他停了一下,面帶微笑的將那几案上的盒子朝著夏玉華這邊稍微推了推,繼續說道:「如今,這一副銀針便當成是對你這些日子以來表現的獎勵,送給你了」

  夏玉華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頭裝的竟然是一副針灸用的銀針,更沒想到歐陽寧將其送給自己。雖然還沒有打開,可她看得出來,這盒子裡的銀針一定是極其特別的,否則的話歐陽寧也不可能這般小心的保管著,並且如此鄭重其事的交給她。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見歐陽寧一臉鼓勵的示意她打開盒子,這才點了點頭,小心的伸手將盒蓋打了開來。

  看到那一整套安好的存放在針灸袋中的各式銀針時,夏玉華的心不由再次激動地跳動了好幾下,那種親切感與喜愛感由心底湧出,無以倫比。

  「這是我出師的時候,我師父送給我的,這麼些年以來,我一直都小心的珍藏著,除了偶爾拿出來看看,倒是很少用過。」歐陽寧說道:「當年我師父托當時最頂尖的鑄造師打製而成,費了不少的心思,用起來必定十分得手應用手。」

  聽到這話,夏玉華臉上的笑容反倒不由得收了起來,她抬眼看向歐陽寧,連忙說道:「先生,既然這是您師父留給您的,那您還是自己收著吧,我不能夠……」

  「無妨,東西放著不用也是浪費,怪可惜的。而且以你的天資,日後一定不會讓這一套銀針埋沒。」歐陽寧打斷了夏玉華的話,繼續說道:「更何況,你也算是傳承我師門一脈醫術之人,師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的話,也是會同意的。」

  歐陽寧的話真誠無比,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不好再推脫,她想了想,片刻之後這才鄭重的點頭說道:「請先生放心,玉華日後一定不會辜負先生所望,亦不會辜負您師父特意送給您的這一套銀針的。」

  歐陽寧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夏玉華,他是絕對有信心。他相信,憑藉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勤奮與天資,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在醫學上有所造詣,而日後更加將會超越於他,甚至於超越他的師傅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只不過,相對於這樣的成就來說,他似乎更願意看到夏玉華活得跟個普通女孩子一樣,沒那麼多的心事,沒那麼多的包袱。雖然他並不明白像她這樣出身的女子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有這般強烈的憂患意識,可不論如何,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夠輕鬆一些還是盡可能讓自己輕鬆一些的為好。

  「玉華,在學醫上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只不過,既然你喚我一聲先生,那有些話我還是想告訴你。」

  歐陽寧看向夏玉華,目光格外輕柔,神情極顯慈愛,頓了頓後,繼續說道:「不論你想學什麼,做什麼,努力總是沒錯的。不過,先生希望你能夠過得輕鬆一些,對自己稍微好一些,不要給自己背負太大的東西。畢竟,你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況且,不論有什麼事,你有家人,還有先生都在這裡,我們都會幫你的。」

  一席話,頓時讓夏玉華心中極其動容,重生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將自己完美的掩飾在沉穩與平靜之中,從來都沒有輕易的洩露過一絲一毫心底的沉重。

  而她的所做所為亦的確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從來都沒有人察覺出什麼。直到今日,這個一直從沒有多問過她半句與學醫無關事情的先生,卻不知何時起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

  那份真實無華的的包容與寬慰,那份如同父親般的關心與理解,都讓夏玉華感動無比。她的身上的確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只是根本沒有人知道,亦沒有人能夠明白。

  而如今,聽到歐陽寧這樣的話,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欣慰與滿足,更是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比的值得。

  「謝謝。」片刻之後,她卻只能說聲謝謝,雖然心中有著千言萬語的感觸,可是她卻依然不能跟任何人說起心中的秘密,哪怕面對的是對自己如此信任並且器重的先生。

  歐陽寧見狀,卻也不再多說。他知道夏玉華心如明鏡,有些話,不需要多說。而很顯然,從她剛才臉上瞬間一閃而逝的動容來看,這個姑娘的確是個藏著無數心事的孩子,他能做的不多,只希望最少在他這裡,能夠讓這孩子最大限度的過得輕鬆一些。

  「試試這套銀針吧,看看合不合手。」他將話題移了開來,含笑的示意夏玉華去看盒中的銀針。

  對於歐陽寧默默地體貼,夏玉華更是感激不已,見狀,亦連連點了點頭,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那套銀針上面來。

  伸手小心地拿起一根,她細細地看了一會,而後在手指之間輕柔的轉動,感受著銀針本身的質感,一連又換了幾根試拿,均都感覺極佳。

  「果然不愧是頂尖鑄造師所造,的確非同一般。我自己其實也早早的備了一套,不過卻是極其普通,跟這套完全沒辦法比。」她一臉輕快地笑容,下意識的在歐陽寧面前已不再刻意表現得那般過度沉穩,而是多了幾分本色的真性。

  說著,她突然生出個想法,拿起銀針便朝著自己手腕上一處並不怎麼太重要的穴位扎去,似乎是想試一試。

  「住手。」歐陽寧一見,連忙伸手抓住了夏玉華拿著銀針的手,沒有讓她扎下去。

  他邊阻止邊趕緊說道:「玉華,你還沒正式學過針灸,此刻卻是不可隨意亂來。別看是什麼不打緊的穴位,可是萬一弄得不好,那也是要出事的」

  夏玉華不由得被歐陽寧突然嚴厲的制止給嚇了一跳,她連忙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先生,我就是突然想試一下,不過是個沒什麼緊要的穴位,以為不會有什麼事的,所以……」

  她看了一眼歐陽寧此刻還緊緊拽著自己的手,知道這一次還真是太過魯莽了,害得先生都嚇了一跳。

  看到夏玉華的目光,歐陽寧這會才發現此刻自己還沒有鬆開手。見狀,他連忙鬆開了手,心裡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畢竟也是個成熟穩重之人,倒是沒那麼容易將情緒表露在外。

  「好了,以後別亂試了,等日後正式學過之後,我在旁看著時才能夠試針,明白嗎?」他再次強調了一遍,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因此自然不免多叮囑了兩句。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下,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讓先生擔心了。

  歐陽寧將銀針重新收好了起來,卻並沒有打算讓夏玉華這一次回去便帶走,一來學的時候也總歸是在這裡用,二來經過剛才的事後,他還真有些不太放心。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說什麼,笑笑地看著先生重新將那盒子放回去收好。

  臨走時,她這才想起大後天有事不能夠如約到先生這裡來上課,因此特意朝歐陽寧先行請假道:「先生,大後天我得請個假,下次的課您看方不方便往後推一天?」
060懲罰

  聽到夏玉華說大後天要請假,歐陽寧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問原因,點了點頭道:「行吧,正好那天我也有些事要處理。」

  見先生同意了,夏玉華這才放心了下來,想了想後還是主動補充將原因給說了出來:「先生,大後天太子要去皇家獵場打獵,下召讓不少人隨行,懿旨早就下過了,所以是不得不去的。」

  「你平日成天都是看書,極少出門玩,藉這個機會去放鬆一下也是好的。」歐陽寧含笑而道:「回去的時候你去藥房一趟,讓歸晚給你拿些驅蚊蟲的藥粉放到香囊裡頭隨身帶著,到時也不至於讓蚊蟲影響到了興致。」

  「謝謝先生。」夏玉華倒還沒想到這些,點頭應道:「您不提醒,我倒是差點將這事給忘記了。」

  「去吧,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府,省得家人擔心。」歐陽寧說完後,便坐下自行忙自己的事,不再看夏玉華。

  夏玉華見狀,行了禮之後便退了出去,直接去藥房那邊找歸晚去了。

  歸晚一聽說這個,二話不說給夏玉華一連包了好幾份,直說帶著這個在身上,保管沒有任何蟲子敢過來咬上夏玉華一口。

  見狀,夏玉華笑著說道:「歸晚,我用不了那麼多。」

  「沒事,你自己留一份,其他的備著送人什麼的也行,這東西可實用了,藥效最少可以保個六七天,到別處你可絕對弄不到這麼管用的驅蟲粉。」歸晚一臉的得意,小聲告訴夏玉華道:「這裡頭加了一味先生自已的獨門秘方哦,一般人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得到的。」

  歸晚的小調皮不由得讓夏玉華舒心一笑,見狀,她自然沒有拒絕好意,謝過之後便將多出來的那幾份都拿了回去。

  回府後,她讓鳳兒找了幾個香囊分別將那些防蚊藥粉給裝了起來放好,這種好東西,到時肯定不會有浪費掉的機會。

  兩天後的早晨,鳳兒早早的便叫醒了夏玉華,獵場在郊外,路程不算近,因此得抓緊時間起來準備出發才行。

  夏玉華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騎裝,配上新製的皮靴,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格外清爽利落。考慮到一準要騎馬,因此連髮式都只是梳了個最簡單又不易散的,脂粉一律免掉,省得到時被汗水一沖,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到門口,正好平陽候府的馬車也恰好來到。前幾天杜湘靈便派人過來傳了信,說是如果夏玉華方便的話,今日她們一起結伴同行。

  這樣的提議,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索性連馬車也沒有備,說好與杜湘靈共乘,一來有個伴,二來也能夠親近一些,給足了杜湘靈面子。

  上車後,杜湘靈一直不停地打量著夏玉華今日的妝扮,臉上的笑意透露出毫不掩藏的欣賞。如果說上一次在小宴上看到夏玉華淡妝素描如清水芙蓉,那麼今日這渾然天成的純淨與一身騎妝的英姿又是另外一種與眾不同的美感。

  「玉華不愧是將門之後,瞧這一身騎裝穿在身上多麼英氣不凡,估計著一會可得讓那些年輕才俊、世家子弟們眼珠子都得看掉下來。」杜湘靈打趣著,不過心中卻還真是十分看好夏玉華今日這一身簡單而具有吸引力的妝扮。

  聽到這話,夏玉華一臉無辜地回道:「杜姐姐就別拿我開心了,我這人太懶了,反正是去狩獵場,先前也約了朋友騎馬,索性就簡單舒服些為好。」

  「我可不是拿你開心,這京城裡頭,誰人不是看慣了各色紅顏嬌容,敢像你這般素面迎人的還真是不多。」杜湘靈細細地看著夏玉華地五官道:「其實頭一次見你時並不覺得你長得十分美,不過卻是越看越耐看,特別是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讓人下意識的想去多看你。」

  「行了杜姐姐,長這麼大,今日我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誇我。我知道杜姐姐喜歡我,所以看什麼都覺得好,其實,我自己心裡頭有數,論長相杜姐姐可是強了我不知多少,你就別再讓我虛榮心過度膨脹了。」

  夏玉華不在意地笑了起來,自己的相貌自己還是有數的,她最多也就是個五官秀麗罷了,莫說是五官精致幾盡完美的陸無雙,就算是眼前的杜湘靈也長得比她好。

  聽到夏玉華的話,杜湘靈卻是愈發的認真了起來,她拉著夏玉華的手說道:「玉華,我真沒有說好話討好你的意思,你年紀還小,有些東西未必看得姐姐這般透徹。這男人看女人可跟咱們女人看女人不一樣。長得極美,固然容易讓人動心,可是真正要想讓男人為之傾心,那可就不單單只是一個美字做得到的。你呀,是還沒有發現自己身上那股獨特吸引人的氣質,等日後時間長了,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杜湘靈倒不是要故弄什麼玄虛,只不過有些東西的確是無法用具體的言語說得清楚,而隨著年歲與情感經歷的增長,自然而然便會明白。如同她自己一般,以前總認為陸無雙應該是整個京城長得最為出眾的貴女,而現在看到夏玉華以外,卻完完全全的改變了以前的相法。

  見狀,夏玉華只得再次笑了笑,卻也並沒有對這些話想太多。

  真也好、吹捧也罷,反正也知道杜湘靈並沒什麼壞心,索性也以開玩笑地口吻回道:「如此的話,杜姐姐倒是提醒了我,看來以後我出門最好還是濃妝豔抹算了。」

  杜湘靈一聽,自然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因此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她一早就看明白了如今的夏玉華不比從前,再也不是那個喜歡出風頭,成天纏著世子鄭世安、不懂事的小姑娘了,而是凡事都很是低調,並不張揚。

  只不過,這丫頭似乎並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經脫脂換骨,即便什麼也不做,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從容與睿智,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藏得起來的。杜湘靈明白,總有一天,眼前這個小丫頭一定會有著屬於她與眾不同的精彩。

  兩人倒也默契,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杜湘靈也知道夏玉華不是個話多之人,因此倒是時不時的說起了一些京中的趣事給她聽。

  夏玉華在一旁聽著,偶爾也會問上兩句,雖然並非毫無興趣,不過卻很少對這些事情發表什麼個人的意見、看法。

  如此一來,杜湘靈更是看到了夏玉華穩重、謹慎的一面,心中暗道自己大了兩歲,這一方面卻也是自愧不如的。倒是夏玉華身旁的小丫鬟顯得活躍得多,不時插嘴說上兩句,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不過,那小丫鬟正準備第三次出聲發表自己的看法時,卻被夏玉華給阻止了:「鳳兒又多嘴,看來我真的是太久沒有處罰過你了。」

  鳳兒一聽,頓時臉色都變了,一時間猛的想起了上次小姐的提醒,而這一次她雖然只是問了幾句與小姐毫無相關之事,不過卻也是大大的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奴婢知錯,請小姐恕罪」她趕緊出聲告罪,滿臉不安地偷偷抬眼看著自家小姐,生怕小姐生起氣來真不讓她再貼身服侍了。

  「玉華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看這丫頭一直都跟著你,想來也是從小在身旁服侍慣了的,多少是會比旁的婢女膽子大一些。」見狀,杜湘靈自是幫忙說情,她當是夏玉華怕她怪罪那丫頭總插嘴,所以出聲表明自己並沒有在意。

  夏玉華卻是搖了搖頭道:「縱然是自小跟著一起的,凡事也還是得要有個規矩,今日是杜姐姐你心胸大,不在意這些。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生出什麼想法來,還以為是我故意瞧不起人,打發個奴婢插嘴看不起人之類的。況且,我這也是為她好,所謂禍從口出,她若總這般不注意,日後定得吃大虧的。」

  聽夏玉華說得也在理,杜湘靈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也看得出來這主僕兩人感情很是不錯,否則的話夏玉華也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來。

  而後,夏玉華象徵性地罰了鳳兒一個月的月錢,而後讓駕車人暫停了一下,把鳳兒給打發到下了馬車步行。對於這樣的處罰,鳳兒自然沒有半點異議,趕緊安了些心,滿是開心地下車去了,只要還讓她繼續跟在小姐身旁,怎樣都行。

  「這丫頭也有些意思,沒見過挨罰還這般開心的。」鳳兒下車後,杜湘靈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夏玉華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接話。她知道鳳兒自然不會在意這麼一個月的月錢,鳳兒最怕的莫過於被她趕走罷了。

  鳳兒的確是個極其忠誠的丫鬟,只是太過年輕,為人處事都太過稚嫩了些,夏玉華並非是真心想要罰鳳兒,只是希望通過提醒,讓這小丫頭能夠更加成熟起來。對於鳳兒的身份來說,也許這才是一種對這個丫頭最好的保護方式。

  到達目的地時,獵場外頭已經停了不少馬車,看樣子她們來得並不算早。剛一下車,夏玉華便看到李其仁已然在不遠處等著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1

061默契

  看到夏玉華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李其仁顯得很是興奮,抬步便想走過去那邊,不過很不幸的是,還沒等他走近,先前幾輛馬車上陸陸續續下車的幾家小姐卻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朝著夏玉華那邊圍去。

  見狀,他只得暫時停了下來,在一旁看著等候時機。人太多了,他若是貿然過去的話,怕是反倒容易給人家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李其仁看到的那些過去的小姐並不是衝著夏玉華去的,那幾人都是與杜湘靈私交甚好的,見到杜湘靈來了,自然是要過去打招呼。

  而她們對於夏玉華也極為客氣,一來如今不少人都已經重新調整了對這個爭議頗大的夏家大小姐的看法,二來見夏玉華跟杜湘靈一起來的,肯定也是得給杜湘靈幾份薄面。

  打過招呼之後,一行人說說笑笑著準備進去,這幾位小姐裡頭,跟夏玉華一般穿騎裝的一個也沒有,她們大多都與杜湘靈一樣,不會騎馬,因此今日來這也就是玩玩,看看熱鬧罷了。

  「玉華,那是不是等你的呀?」杜湘靈眼尖,一下馬車便看到了一直往這邊,目光緊隨著夏玉華瞧的李其仁。她小聲的在夏玉華耳邊說道:「我見那小候爺都看你半天了,你們認識嗎?」

  夏玉華順著杜湘靈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李其仁正往她這邊瞧。她點了點頭,朝著杜湘靈回道:「是認識,算是朋友了,上次約好今日一起騎馬的。」

  「哦,原來是這樣」杜湘靈故意吃吃發笑地哦了一聲,聽到前邊其他幾個朋友催她,便先應了一聲道:「你們先走,我很快就會跟上來的。」

  說罷,她又看向夏玉華道:「好了,原本怕你一個人沒意思,所以特意拉你一起跟你做伴,卻是沒想到你早就約了人了。即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趕緊去找他吧,看他那樣子應該已經等好久了。」

  「杜姐姐,你別想歪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沒有其他什麼的。」夏玉華略帶無奈地搖著頭解釋,看杜湘靈那一臉的壞笑,她便知道肯定誤會了。

  可這種事越是解釋越是沒用,杜湘靈拍了拍夏玉華的手背,一臉敷衍地說道:「好好好,我可什麼都沒說,反正我先走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一會再見哦。」

  說完,她也不理夏玉華滿臉的無辜,笑笑地看了看站在那邊的李其仁,而後便頭也不回的帶著婢女先走一步了。

  見狀,夏玉華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多想其他。反正她向來也都不怎麼在意旁人的這些說法、看法,更何況杜湘靈也並無惡意,卻是沒必要去太過在意了。

  見夏玉華落了單,李其仁很快便走了過來,滿臉的笑意。

  一下車時,他便看到了夏玉華一身騎裝,英姿不凡,與以前見到的各種形象又是完全不同,讓人再次眼前一亮,真不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有多少讓人驚豔的地方。

  「玉華,你今日的裝扮真是不錯,很好看。」他毫不掩飾地誇贊著,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亦是純粹的欣賞。

  聽到這麼坦誠的誇贊,夏玉華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笑著回道:「好不好看倒是次要,既然上次都約好了騎馬,那自然還是穿騎裝方便一些。」

  李其仁一聽,連連點了點頭,見後頭似乎又有人來了,便朝夏玉華說道:「我們邊走邊說吧,狩獵還沒這麼早開始,現在咱們先去馬場挑馬,一會去西面山坡那邊騎馬,那邊的野花全開了,什麼顏色都有,可漂亮了。」

  說著,李其仁便帶著夏玉華直接往馬場那邊而去,鳳兒這回已經完全接受了先前的教訓,老老實實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再也不敢越位,隨意出聲說些什麼。

  去馬場的途中,三三兩兩的不時有人經過,李其仁與夏玉華一併出現多少還是讓其他人都不由得不時回頭、側目好奇的打量,不過礙於身份,卻是沒有誰敢當面議論什麼。

  好在李其仁與夏玉華都是坦蕩之人,並沒有過多的去理會。李其仁順便又將今日狩獵時的一些安排跟夏玉華說了一下,讓她心中有個數,有什麼需要也好早些做安排。

  他說得簡潔卻又全面,夏玉華很快便弄清楚了。原來,在太子與其他人正式去狩獵之前,還會安排一場賽馬活動,這也算得上給正式狩獵來一次熱身,也能夠活躍一下氣氛,畢竟一會真正狩獵時,也不是人人都能夠跟著去的。女子自然是不必說,還有一些身體不算太好,或者馬技不佳的一般也都不會跟著去湊那個熱鬧。

  而等太子等人狩獵回來後,傍晚便是最為熱鬧好玩的分享盛宴,奴僕到時會將眾人打回的獵物做成各種美食,供今日來這裡的人一併享用。而打得獵物最多的人還將得到太子的獎賞,讓他能夠在盛宴上實現一個願望。

  當然,這個願望自然也是有所限定的,不過具體有些什麼限定,夏玉華也沒有多問,反正與她也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李其仁其實早就幫夏玉華挑好了一匹比較溫順的棗色小母馬,只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來,一來是想看看兩人的眼光是不是差不多,二來他也還是想以夏玉華自己的想法為準,而他的做個備用卻也是可以的。

  到了馬場後,看馬人替兩人帶路,今日已經有不少貴主子過來挑過馬了,因此自然得跟著提醒一下,哪些是已經被人給選去定好了的。

  來回走了一遍,這裡的馬還真是不少,夏玉華先粗略了的看了一通,將那些並不適合自己的先行排除掉,最後才從剩下的那些中挑選自己中意的。雖然她的馬技還算可以,不過終歸是女子,力氣還是小了一些,再加上真正算起來她已經好多年沒有碰過了,所以怕是會有些生疏。

  未必得挑最好的馬,而是得挑最適合自己的,不必太高大,性情得溫順一些,如此才好駕駛。按照這個原則,夏玉華倒是沒怎麼多費精力,很快便瞅中了一匹棗紅色的小母馬。

  她上前試著摸了摸馬身,卻見那小母馬果真溫順得很,又稍微用力的拍了幾下,而後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狀,一旁的李其仁很是開心地說道:「是不是挑中這匹了?」

  見夏玉華將目光停到這匹馬的身上時,他便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是一樣的了,再見她滿意地點頭頭,因此更是不再有任何的問題。

  「嗯,就這匹吧,應該比較適合我。」夏玉華朝李其仁說完,便看向守在一旁的看馬人道:「這匹馬還沒有被人挑走吧?」

  看馬人一聽,連忙討好地說道:「小姐眼光真好,這可是一匹上馬的純種進貢馬,最好的地方就是耐性十足而且脾氣溫順。小人一看就知道小姐是懂馬而且在行的人,先前有個姓陸的小姐過來,硬是挑了一匹高頭大馬,看著是威風,可是根本就不合適她,一看就知道她肯定不懂這些。」

  這看馬人嘴巴還挺喜歡說的,一下子蹦了一大串出來,誇夏玉華的同時還連帶著將另外一個人給拉出來對比佐證了一翻。

  夏玉華一聽,倒是下意識的便將這看馬人嘴裡的陸小姐與陸無雙聯繫到了一起。陸無雙也是會騎馬的,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最主要的是以陸無雙的性子,就算明明知道這些,怕也是會去選匹好看的,而不是其貌不揚的。

  「那就是說,這匹馬還沒有被人挑走囉?」沒有多去理陸無雙的事,夏玉華淡定地朝看馬人道:「那我就選這匹了。」

  「小姐放心,這匹馬小候爺一早就過來替您給選好了。小姐不要,我們才敢讓別人挑去,小姐要,自然是給您備好這匹的。」看馬人倒也聰明得很,不愧是長期替這些貴主辦差,什麼事一看便心中清清楚楚的。

  早先小候爺過來時特意多挑了一匹,正好就是現在這小姐挑中的,還格外交代莫讓別人選了去。當時小候爺雖然沒有說這馬是給誰的,可是一看便知道應該是替一名女子挑選的,卻是上心得很。

  看馬人先前還猜測著能夠讓小候爺這般上心的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如今又見小候爺親自帶了名相貌出眾、氣質上佳的少女過來,想來早上那馬准是給這主特意挑選的沒錯。

  瞧著小候爺這般上心的樣子,估計著是對眼前這小姐有些意思,於是,這看馬人便索性摸著心思替小候爺將這事道破了出來,心中暗道,指不定一會還能夠得個額外的打賞之類的。

  「原來你早就過來幫我挑好了?」夏玉華一聽,頓時看向李其仁道:「看來咱們兩的眼光倒還是挺像的。」

  李其仁見狀,臉上的笑容分外的燦爛,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點碎銀子朝那看馬人扔去道:「現在就將早上選的兩匹馬上好馬鞍,我們這就要用。」
062不捨

  就在那看馬人拿著賞銀歡天喜地的過去備馬時,李其仁這才朝夏玉華解釋道:「我來得比較早,自己過來挑馬時,看到這匹棗紅色的馬很是溫順,想來比較合適你騎,所以便讓人給你先預留著了。」

  說到這,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過先前我真的只是打算給你做個備用的,最後你要選那匹自然還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只是沒想到咱們兩竟然都挑中了同一匹了。」

  李其仁嘿嘿一笑,心中別提多開心,先前本想馬上告訴夏玉華這就是他提前替她選好的,可又擔心夏玉華不信,倒是這看馬人機靈,卻是幫他給說出來了,如此一來夏玉華自然不可能不信的。

  聽到李其仁的話,夏玉華誇贊道:「你想事情周到,因人而異挑選馬匹,注重內在而非表象。這樣瑣碎的小事都能夠如此認真的對待處理,想來大事上定是能夠做得更好,難怪連皇上都這般器重你,王候子嗣這一輩中,你可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夏玉華的誇贊倒是讓一向爽朗的李其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頭道:「是聽過不少人誇了,不過頭一次聽你這般誇我,我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說罷,還配上兩聲當真聽上去有些尷尬的笑,那憨態可掬的模樣頓時讓夏玉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夏玉華這才滿是笑意地說道:「既然你這般靦腆,那看來日後我可得多誇你才行。」

  兩人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著,很快便走到了馬場門口,看馬人將已經備好的馬牽了過來恭敬的準備服侍兩人上馬。

  夏玉華試了試剛拿到手中的馬鞭,而後準備翻身上馬先與這匹棗紅色的馬兒彼此熟悉一下,真正騎起來也不至於太過生疏了。

  李其仁見狀,揮了揮手示意想上前去侍候夏玉華上馬的看馬人打發到一旁待著,自己親自上前扶她。

  夏玉華見是李其仁,倒也沒說什麼,衝他笑了笑,自自然然的借了一把力,直接躍身上馬,動作倒也利索流暢,一氣呵成。

  「不錯嘛,看這架勢就沒得說了。」李其仁很是肯定地點著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你都說了是架勢而已,騎著馬轉幾圈倒也應該沒什麼問題,旁的自然是沒辦法跟你們比的。」夏玉華並非謙虛,事實上兩世加起來這麼些年沒有練過了,她還真不知道技術還保留了多少的水平。

  無妨,這樣已經足夠了。」李其仁邊說邊扯了扯自己手中的馬鞭,也準備上馬:「一會,我們先慢走一會,等你跟馬兒比較熟悉之後再跑不遲。」

  說完,他一個利落的翻身,直接便跨上了馬,半絲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對他來說,騎馬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而他的馬術亦是一流的,在夏玉華面前,自然更是信心十足。

  兩人騎著馬正準備先慢慢溜會馬再出發,可還沒走兩步,卻見有僕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喘著氣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小候爺,可算找到您了」那僕人邊說邊行禮,臉上的神情倒是如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什麼事?」李其仁一時沒認出這人是誰家的奴才,只不過倒是覺得有些眼熟,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

  「回小候爺話,奴才是端親王府的,雲陽郡主正四處讓人找您呢。」那僕從趕緊回著話道:「郡主讓找到您趕緊請您過去一趟。」

  「雲陽?」李其仁看了看,這才想起這以前是在端親王府見過這個人:「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個時候,雲陽弄些人四處找他做什麼呢?李其仁不由得反問了一聲,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夏玉華。

  僕從一聽,又道:「小候爺,郡主沒說什麼事,只是讓小人找到您後傳話請您趕緊過去。」

  「要是沒什麼要緊事的話,我一會再去吧,反正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開始賽馬了,你回去告訴郡主,說到時我去找她。」李其仁這會並不太想將原本便不怎麼空餘的時間再挪出一些以做他用,如果不是雲陽的話,他會直接讓這僕從等著就行了。

  那僕從聽到李其仁的答覆,當場便滿面為難地哀求道:「小候爺,您就別為難小人了,您也知道郡主的脾氣,小人要是這樣回去回覆的話,怕是會郡主可不會依的呀。」

  其實這雲陽郡主倒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主,只不過一旦生起氣來拿下人撒撒氣什麼的倒也常見,就算運氣好沒被挨罵,但主子不舒心,他們這些奴才在一旁能夠有什麼好日子過呢,這心比什麼都懸得高著呢。

  僕從的話倒是讓夏玉華不由得生出幾分同情,想想前世她有時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時也總是喜歡拿一旁的奴婢撒氣,雖然並不是有心,事後心中也覺得不怎麼好。顧著面子卻也會換著形式的安撫補償一下,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做了,哪怕事後彌補卻總歸還是有了裂縫。

  即便那些人的身份是奴才,被主子打罵這之類的也不算什麼多了不起的事,但奴才也是人,心中的積怨多了,日後若是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於人於已,總歸還是沒什麼好處的。夏玉華經歷過前世那些年的軟禁生涯之後,這一點卻是比誰都看得明白透徹。

  「其仁,既然郡主找你有事,那你便先過去一趟吧,若真有什麼急事的話,豈不是誤事了。」她摸了摸馬背上的鬃毛,繼續說道:「趕緊去吧,正事要緊。」

  「這個時候應該沒什麼正事吧。」李其仁微微嘀咕了一句,不過卻還是聽從了夏玉華的話,轉而朝那僕從說道:「行了,我知道了。」

  說罷,他又揮了揮手,示意那僕從先行退到一旁先候著。

  說實話,這個時候他實在是不太情願去別的地方,不過卻也擔心雲陽真有急事,因此一臉無奈地朝夏玉華道:「玉華,雲陽是個急性子,估計也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聽你的,我先過去一趟,不會太久,去去就回。」

  夏玉華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再次說道:「你去吧,郡主肯定是有什麼急事,否則也不會這麼急派人四處找你了。」

  話雖這般說,可夏玉華心中卻估計著應該沒什麼多急的事。畢竟雲陽身旁那麼哥哥姐姐之類的,真有什麼突發之事也輪不到李其仁去解決。只不過雲陽與李其仁兩人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向來不錯,估計著也就是今日一來四處沒看到李其仁,心中不怎麼踏實罷了。

  當然,這些話她肯定是不會跟李其仁說的,對她來說,有人陪著一起騎馬自然不錯,沒人陪一個人那也有一個人的味道,灑脫而自在,其實說起起來似乎還更合她的心意。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要麼你先在這裡跟馬兒熟悉熟悉,等會我再來找你?」李其仁怕夏玉華一人騎馬不太安全,因此並不是太過放心。

  夏玉華知道李其仁是擔心她,便笑著說道:「你放心吧,我的馬術雖然不比你,可是普通的騎馬還是沒問題的。雲陽那有事的話你也別急著往這邊趕,一會我自己騎馬去你所說的開滿了野花的小山坡就行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稍微想了想道:「那也行,一會我再去那裡找你好了。你騎慢點,別太快了。記住,最遠就到那裡,別再跑其他地方了,當心安全,我會盡快去找你的。」

  見李其仁依舊不太放心的叮囑著,夏玉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稚氣剛脫的男子似乎一下子變成了老頭子似的,叮囑個沒完。

  她有些想笑,不過鑒於李其佳臉上分外認真而關心的神色,還是忍了下來,一副非常聽話的模樣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放心而去。

  「鳳兒,照看好你家小姐,別讓她騎太快了,也別跑太遠了,一會我就會去找你們的,知道嗎?」李其仁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轉過頭又交代著一旁的鳳兒。

  鳳兒自然是連忙點頭稱是,李其仁見狀正尋思著是不是再從馬房這邊找個技術好些的奴僕跟著,不過還沒來得及,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其仁,我又不是小孩子,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你就別這般擔心了,快些去吧」夏玉華心中暗道,趕緊去吧,若再不去,這雲陽郡主指不定給等成什麼樣子了。

  見狀,李其仁這才只好打消剛才的念頭,點了點頭後騎馬跟著那僕從快速離開。其實他也並不僅僅只是擔心夏玉華,更主要的是心裡頭也不知怎麼的,總怕自己這般臨時離開會讓夏玉華有什麼不太好的想法。

  因此,他這才不由自地多囉嗦了幾句,無形中似乎只是想讓夏玉華明白他其實是並不願意離開的,只不過是事發突然罷了。

  不過好在玉華看上去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因此李其仁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邊走邊希望雲陽那邊沒什麼大事,少耽誤一些時間,別讓夏玉華等太久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1

063姦情

  李其仁走後,夏玉華騎著剛剛挑中的馬在馬場外頭的空地上小跑了幾圈,感覺倒還真是不錯,不知不覺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一旁的鳳兒見狀,卻是馬上記起了李其仁的交代,連忙盡職盡責的朝夏玉華說道:「小姐,您慢點兒,小候爺說了不要太快了。」

  夏玉華瞬間便駕著馬跑到了鳳兒面前,一拉韁繩停了下來,坐在馬上俯視著鳳兒故意沒什麼多大表情地說道:「鳳兒,你到底是我的丫鬟,還是小候爺的丫鬟呀,怎麼一開口就幫外人了?」

  「小姐,小候爺這不也是為您好嗎?」鳳兒一聽,連忙低眉順目地說著,心裡也不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這兩句算不算逾越了自己的本份。

  見狀,夏玉華倒是馬上知道鳳兒在擔心什麼,心裡頭突然有些軟軟的,覺得自己先前在馬車上是不是太過嚴厲了一些,畢竟鳳兒年紀還小。

  「行了,沒怪你,隨口說笑罷了。」她笑了笑,而後說道:「你也別擔心,我的馬技你心中還不清楚嗎?」

  鳳兒一聽,見小姐並沒有怪罪之意,這才算是稍微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也對,以前小姐也不止一次兩次騎馬外出了,還從沒出過任何的問題,如今在這裡,又沒什麼阻攔的,自然更是不會有問題的。

  正想回應小姐剛才的話,可鳳兒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玉華已經控制韁繩,調轉馬頭,再次準備出發。

  「鳳兒,你就在這裡等著吧,反正你走路也是跟不上的。」夏玉華扔下這句話後,便騎著馬兒直接出了馬場,往先前李其仁已經指給她看過的方向而去。

  鳳兒見狀,本能的邁腿便想追,可是就她兩條腿的速度哪裡能夠跟馬比,沒兩步便只得停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小姐絕塵而去。

  算了,等就等吧,小姐說得也對,靠她兩條腿哪裡跟得上,總不至於為了等她,讓小姐將騎馬變成遛馬吧。只不過一會要是讓小候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挨訓。

  鳳兒歎了口氣,卻也沒再多想,反正現在追也追不上了。索性這附近都是皇家獵場的範圍,無關人等是進不來的,只要小姐不往山溝裡頭鑽,安全倒是沒什麼問題。

  夏玉華可沒鳳兒這麼多考慮,出了馬場後,她便一路往西,直接朝著李其仁所說的那個滿地都是各色野花的山坡而去。

  時間還早,一路上也沒什麼人馬,倒是通暢無比,大自然的鳥語花香不時襲來,讓馬背上的她心情很是放鬆。她的速度並不怎麼快,終點雖說風光無限,可是沿途的景致卻也不容這麼白白錯過。

  風不大,太陽雖然出來了,卻也並不太過強烈,總歸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今日的確是個騎馬賞景的好日子。夏玉華騎得很是盡興,所有美好的一切,甚至於規律的馬蹄聲都如同音律一般讓她暫時拋開了一切的世俗,暫時沉浸在這份難得的愜意之中來。

  沒多大的工夫,李其仁所說的那處開滿了各色野花的山坡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很快拉住了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騎在馬上占著較高的視線朝四周眺望打量。

  李其仁果然沒有誇大其詞,這個地方的確相當的漂亮,除了他所說的各色的野花遍地開放以外,綠草、藍天、白雲、清泉、林蔭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呈現在她的面前。每一樣東西彷彿都有了生命似的,在朝著她招手、呼喚。

  一時間,她從所未有的激動起來,隱藏在內心身處那顆靈魂真正的回到了十五歲的時候。翻身下馬,她直接將馬繩隨意的拴到了一旁的小樹幹上,而後徒步在這如畫一般的美景中穿梭。

  拴馬時,發現對面林子邊上似乎好像也拴了兩匹馬在那,估計著應該還有其他的人也知道這裡的景致,好景有人共賞倒也不是什麼出奇之事。

  只不過放眼看去,卻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想著這地方這麼多,來人估計可能已經是到山坡那邊玩去了。

  夏玉華也沒有想太多,自己玩自己的,沒有再去理會。看著這裡的一切,她邊走邊忍不住微笑,心情無比的放鬆。

  雙手隨意觸碰著身旁的花花草草,鼻子隨時嗅著清新的空氣、皮膚亦不斷感觸著帶著花香的微風,這樣的感覺讓她無法不沉醉。她索性閉上了眼,伸開雙臂盡情的用心去感受著這裡的一切,如同自己亦已經融入其中,變成了這美景中的一部分。

  她微微昂首、面帶微笑,濃密的睫毛偶爾微微顫抖,雖閉著眼,卻彷彿比先前睜著眼時見到了更美的風景。

  她不知道這一刻自己有多麼的恬美,如同大自然中的精靈一般顯露出最為純正的平靜與寧和。同時亦是回歸到了心底深處那個最為本色的自我。

  好一會,她這才睜開眼睛,放眼遠望,滿足的深呼吸了一下後,這才開始繼續漫步前行。並沒有固定的方向,只是憑著感覺隨意走著,看到喜歡的花便順手摘了下來,想著到時還可以做成一個簡單的花環也是不錯。

  手中的花越來越多,而讓她覺得意外的是竟然在這裡看到了一種極其少見的依蘭品種。上次她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這種品種的依蘭花的介紹,最大的一個藥用價值就是在於可以讓人情緒放鬆,感到歡悅。如同再加上幾種其他的藥物,便可以做成藥效極大的助性之物。

  夏玉華沒有伸手將那朵孤零零夾雜在其他花中的依蘭摘下,雖然單獨這般摘下放在身上並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但保險起見卻還是沒有多這個手。

  又走了一小會,手上的花越來越多,她覺得有些累了,正想著就地而坐休息一會時,卻隱隱聽到什麼不太對勁的聲響。

  下意識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那響動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似乎是從前邊山坡上那處花叢後邊傳來的。而那陣聲音頓時不由得讓夏玉華停止了腳步,一下子竟不由自主的臉紅了起來。

  男人興奮無比的喘氣聲,女人異常誘惑的呻吟一陣又一陣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任誰聽到,只怕都無法再保持最本質的淡定。

  夏玉華怎麼可能猜不到那山坡後頭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呢?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撞到別人的好事。幸好沒有被發現,要不然還真是不知得尷尬成什麼樣子。

  她連忙轉身,準備離開,不論是誰都好,都不想為了一件本不是故意的打擾而生出什麼是非來。只不過,就在她剛剛轉身的瞬間,那女子呻吟之際突然很是魅惑性的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世安。難道會是他們?夏玉華神色頓時竟出奇不意的鎮定了下來。想了想後,再次轉過身去,悄悄的走近了些,半蹲著坐下,而後伸手稍微將擋住面前視線的一些花草輕輕的扒開了些。

  就在視線清晰後的一瞬間,不遠處一對正在激情纏綿的男女赫然映入眼簾。

  果然是鄭世安與陸無雙兩人。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絲說不了來的嘲諷,卻是沒想到跑到這種地方竟然也能夠碰到這樣的好戲。

  上一輩子還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勾搭到一起的,現在看來,怕是早就有了曖昧不明的關係,難怪當年鄭世安一成親便那般迫不及待的將陸無雙給風光的迎娶進門。原來早就是「郎情妾意」,只是上一輩子自己眼睛太瞎了而已。

  這兩人此刻正吻得天暈地暗,絲毫沒有察覺到不遠處竟然有人偷看。鄭世安將陸無雙壓在身下,一副情欲迷離的模樣,如同恨不得一下子將身下不時挪動的嬌軀連皮帶骨吃進去似的。

  而陸無絲亦是媚眼如絲、主動不已,一雙玉臂早已掛在鄭世安的脖子上,盡情的與之纏綿。她嘴裡不時溢出動情的呻吟,如同最有誘惑的美酒讓身上的男人為之沉醉。

  很快,鄭世安便不再只是滿足於現狀,他騰出一隻手十分精準的握住了陸無雙胸前的柔軟,隔著一層衣服大力的搓揉著,那酥軟無比的觸覺更是讓他熱血沸騰。

  這種事,鄭世安並不是沒有做過,雖然還沒正式成親,可他這樣的年紀,房中有通房丫頭卻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不過,那些通房丫頭不論是姿色還是其他方面都自然無法與眼下的陸無雙相比,面對一個這被身旁男人公認為的尤物,試問又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他十分有經驗的引誘著著身下的人,漸漸的將遊離的大手伸進了陸無雙的衣裳之中,毫無阻隔的一把握住那豐盈的酥胸,盡情的搓捏著,而陸無雙此刻愈發的迷離,連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然被解開都並不在意。

  雪白的雙。峰傲然挺立,白得讓人眩目。鄭世安此刻另一隻手亦覆了上去,瘋狂撫摸,而原本親吻嘴唇的嘴已然開始含住了其中一朵粉紅色的花蕾。
064喜歡她?

  鄭世安的動作並不溫柔,隱隱還帶著一種野性的粗魯,可這樣的感覺卻更加讓身下的嬌軀情欲鼓脹。望著陸無雙那一臉的臣服與渴望,鄭世安男人的本性愈發的得到了滿足。

  他下意識地加大了吮吸的力度,而後一隻手開始順著陸無雙平坦小腹往下滑,十分急逼的想給自己下身脹硬的碩大尋找一處突破口。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這樣的時候又能夠有幾分耐性呢?

  而就在他準備進入之際,陸無雙似乎終於從情慾之中清醒了過來,陸無雙似乎終於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猛的顫動了一下,整個人瞬間想起了許多許多。

  「不,停下。」陸無雙下意識的一把將身上的人給推了開來。慌亂伸手將身上凌亂不已的衣物整理了幾下,遮住了胴體無盡的春色。

  而鄭世安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齣,一時間半點準備也沒有,還真被陸無雙給推了個正著,一屁股坐翻在地,樣子極其兒狼狽。

  「無雙,你做什麼?」他的神情極其難看,一張臉黑得不成樣子,跨間的欲望雖還是極其強烈,可是心裡頭卻已然沒有半點繼續的興致,剩下的只是惱怒與不爽。

  陸無雙還是頭一次見到鄭世安這般對她,一時間委屈不已,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模樣萬分楚楚可憐。

  其實,剛才她真的也很喜歡那樣的感覺,喜歡與鄭世安親熱,極其想成為他的女人。可是,她心中卻十分清楚,如果現在便將身子給了他的的話,那麼日後若想讓他名媒正娶,成為他的正室的話,卻是不太可能了。

  原本她便是庶出,以她的身份若想成為端親王府的世子妃,本就得費不少的力氣,還不知道能不能夠順利如願。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已經失身於鄭世安,那就更加只有當妾的份了,正室之位是想都別想了。

  所以,為了日後自己的名份與幸福,現在她必須得守住這最後的關卡,她是得讓鄭世安對她著迷,對她迷戀,但是卻一定得把握好這個尺度與分寸才行。娘親說過,男人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心裡惦記,越是到手了的,便越是不會珍惜。

  所以,在正式嫁給鄭世安之前,她必須得守住這最後的底線,否則的話,自己本就不多的籌碼則更加會少得可憐,而成為世子妃的夢想也將越來越遠。

  「世安……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嚶嚶地輕泣著,委屈無比的委屈:「雖然……雖然我是很愛你,可是,可是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子也不能夠在這種地方……要是讓我父親知道了,……我……」

  說著,她別過頭去,不再看鄭世安,心中估計著等鄭世安的慾火退去之後,便應該不會再對她這般凶巴巴的,也不會再因為剛才那一推而生氣了。畢竟男人在那種時候猛的被叫停,的確也是一種折磨。

  果然,陸無雙倒是料得不錯,冷靜了一下後,鄭世安倒是不再那般衝動,再加上看到陸無雙哭得這般傷心,一時間倒也有些內疚了起來。雖說剛才是情不自禁,不過無雙說得對,這種事對於女孩子來說又豈能太過隨便呢。

  剛才是他太過衝動了些,一個沒忍住,險些就在這種地方要了她,若是傳出去的話,對陸無雙的名聲那可是致命的打擊。

  「好了,你別哭了,是我不對,是我太急了些。」他伸手將哭得梨花帶淚的陸無雙給攬到了懷中,輕聲安慰了兩句,心中卻是升起一陣莫名的空洞。

  突然間發現,情欲退去之後,他竟然對陸無雙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興趣似的,若不是剛才覺得自己的行為的確是太過了一些,他還真是不想這般去費力的安慰。

  看到這,躲在一旁的夏玉華不由得一陣噁心,眼前的兩人,剛才顛鸞倒鳳之際活脫脫的就是那勾欄之中的嫖客與婊子,而此刻倒裝起君子與聖女來了,實在是讓人無比的鄙夷。

  鄭世安的虛偽、陸無雙的心計,夏玉華看得清清楚楚,這兩人倒還真不愧是一對狗男女。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冷笑,剛才鄭世安被推開時的那種憤怒與不滿實實在在的表露出了這人心底自私無比。

  而陸無雙的心思她也明白得很多,無非是既想用自己的美色勾住鄭世安,又不想這麼快被人給搞定。以陸無雙庶出的身份,若想成為鄭世安的正室本就十分勉強了,若是婚前失貞的話,那自然是再無半點當世子妃的希望了。

  陸無雙倒也不算傻,這個時候還知道保住底線,最大程度的不讓自己掉價,只不過,她就真的覺得能夠達成所願嗎?

  夏玉華的目光漸漸的變得嘲諷無比,她倒是很想知道如果這兩人一旦成功的偷吃了禁果之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正想著,卻聽那邊又傳來了對話聲。

  「世安,咱們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王爺與王妃提呀?」陸無雙嬌滴滴的聲音柔聲響起,話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埋怨。

  「什麼事啊?」鄭世安鬆開了攬住陸無雙的手,有些不解地問著。

  陸無雙一聽,頓時有些不太自然的眨了眨眼,而後面色泛紅低眉側目含羞說道:「就是,就是婚事呀,我都快滿十六了,前些天父親還提起要給我物色好人家的事。」

  「婚事?」鄭世安不由得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並沒有陸無雙想像中的那種興奮勁,片刻後這才說道:「這個遲些再說吧,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才從太子那謀得了一份好差事,總得做出點樣子再說吧。李其仁如今都御前當職了,我卻不一事無成,現在哪裡有心思考慮婚事。」

  聽到這話,陸無雙頓時如同被人倒了一大盆涼水從頭到腳涼了個遍,她忍不住質問道:「世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想過要娶我?是不是因為我是庶出,所以你覺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我好歹也是相門之女,又對你情深義重,你可不能騙我。」

  「說什麼呢,你知道我向來不注重這些的。」見陸無雙似乎生氣了,鄭世安卻也並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道:「只不過你也得清楚,我的婚事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拿得了主意的。不過你放心,日後尋到合適的機會,我自然會跟父王他們提的。不過,雖然我不在意你是嫡是庶,可是父王他們卻不一定,若娶你做側室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若想為正室的話,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說來說去不還是嫌棄我是庶出嗎?」陸無雙眼眶再次一紅,淚珠兒說掉便掉了下來:「你以前是怎麼說的?你說你絕對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的,難道都忘記了嗎?」

  見狀,鄭世安顯得有些不太耐煩了,他皺了皺眉道:「你急什麼,我又沒說什麼,那不都是我父王他們的想法嗎,你也是名門之後,祖上的規矩也是清楚的。如果你是他們,會這麼輕易讓自己兒子取個庶女為世子妃嗎?所以,我這不也是為你好嗎,想著遲一些,等我有所建樹的時候再跟他們提,自然這份量便不能同日而語了嗎?」

  這話雖聽起來倒是有理,可陸無雙也不是傻子,一下子便聽出了鄭世安並沒有真的太將這事給放在心上,她一時心裡更是憋屈得不行,想也沒想便脫口而道:「遲一點、遲一點,那你是要遲到什麼時候?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你是男人,自然不在乎早成親還是晚成親,可我哪裡等得起?」

  她氣呼呼地說道:「你當所有的女人都是夏玉華嗎,過了二十歲才能論婚嫁?本小姐可沒她那麼缺德要招此報應,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這才懲罰於她的,我沒事好好的幹嘛非得弄得跟她一樣?」

  「無雙,你說話積點口德不行嗎?」聽到這樣的話,鄭世安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以前看著陸無雙總是那般溫柔賢淑又知書達禮的,最近怎麼變得這般心胸狹窄又蠻不講理了?

  「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怎麼就成了沒口德了呢?」陸無雙見鄭世安竟因為夏玉華而訓她,一時間更是臉色都變了,黑著臉說道:「世安,這些日子你在我面前可不是頭一次向著夏玉華說話了,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臭丫頭了吧?」

  「胡說什麼?別成天疑神疑鬼的,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煩人精。」鄭世安下意識的一甩手,直接否認掉陸無雙的話,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火氣,整個人煩燥得不行,邊說邊站了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草屑,板著一張臉整理起身上凌亂不已的衣裳,不再理陸無雙。

  「可你現在不覺得她是煩人精了。」陸無雙也在氣頭上,順勢便頂回了去,卻是壓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當著鄭世安的面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2

065五皇子

  原本鄭世安不想再理會陸無雙的無理取鬧,收拾妥當後便直接回去,可陸無雙不依不饒,突然而來的這麼一句頓時不由得讓他怔了一下。

  沒錯,現在夏玉華的確不再是以前那個煩人精了,最少從來都不會再來纏著他,甚至於連看都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一想到這,鄭世安心中的無名之火更是旺盛起來。他狠狠的瞪了陸無雙一眼,而後拉著臉一言不發,直接轉身便離開。

  見狀,一直氣鼓鼓的陸無雙可是完全傻了眼,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回可是真的觸到了鄭世安的霉頭,瞬間先前的衝動全都無影無蹤。

  她心中清楚,不論如何,自己若是想如願以償的話,是絕對不能夠讓鄭世安對她心存不滿的。否則的話,她便連這最後的一絲優勢也將會失去。再者,為了一個該死的夏玉華而讓他們之間發生這種不必要的爭執,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不論什麼時候,她只會更加的記恨夏玉華,卻唯獨不可能對鄭世安有半絲的怨恨,畢竟剛才亦不過是一時衝動罷了,若是稍微冷靜一些,她也不會再去選擇之前那種只會讓自己掉分的處理方式。

  「世安,對不起。」她連忙起身,一把從後面抱住了鄭世安,整個人瞬間恢復到了往日的柔弱與溫順:「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一時心情不好,胡說八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也不會再這樣不講理了,你別再生我氣了好嗎,你要是還生我的氣,我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帶上了一層自然的哽咽,主動的示弱與順從亦讓她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鄭世安見狀,倒也不好再這麼不理不踩的了,對於男人來說,只要給足了他們面子,其他的卻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

  「算了,不說這些煩心事。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一會差不多要開始賽馬。」回過身,鄭世安看了一眼陸無雙,神情不再那般難看,也算是一種和解的表達。

  只不過,沒有再如先前來時一般去牽陸無雙的手,而是自行抬步準備往回走。見狀,陸無雙心中又是一沉,自然很是不高興,但卻也不敢再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情緒表露出來,只得嗯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

  而此刻,一直躲在那裡暗中偷看的夏玉華很快意識到這兩人即將離開,這便意味著若是她再不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的話,怕是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

  快速朝四周看了看,她連忙起身半彎著腰閃到一旁的樹後,雖然這樹幹不怎麼粗,躲著也不一定能夠將整個人給全部藏得好好的,可是這一會的工夫,附近卻也的確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好在這邊的方向還稍微有那麼一絲優勢,再加上鄭世安與陸無雙兩人均都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根本沒有多留意。也沒有想到這麼個地方、這麼個時候,還有有什麼旁的人來,所以那兩人徑直走了下去,壓根就沒有往夏玉華躲著的這邊瞧過來。

  一直到兩人下了山坡走遠了,夏玉華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她也並沒有急著馬上離開,而是遠遠望著山坡下面那兩個有些模糊的身影拉著先前看到的那兩匹馬騎上徹底離開之後,這才從樹後走了出來。

  重重地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之際,她突然感覺到身後似乎多了什麼東西似的。猛的一回頭,夏玉華不由得驚呆了,嘴巴頓時張得在大大的,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覺得全身一陣發涼,真不知道現在自己看到的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明明空無一人的地方,怎麼可能憑空出現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還衝著她在笑的男人。剛才這裡除了她以外,絕對沒有別的人才對,而這裡也不可能再這般完美的藏得下第二人,夏玉華當真是嚇了一跳,好一會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強行鎮定下來。

  「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於這個不知道何時從天而降的男子,她實在是無法保持平時的淡定與從容,連語氣都不由得有些不太流暢。

  「我就是我呀,你害怕什麼?怕我是鬼呢,還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剛才偷看那對男女,所以心中有所擔心?」男子一臉笑意,語氣頗為輕鬆,並沒有因為夏玉華的反應而有半絲的不妥。

  眼有的男子約莫二十二三的樣子,生得倒是濃眉大眼英俊不凡,只不過臉色卻顯得很是蒼白,那是一種長年患病所特有的蒼白,這樣的蒼白,無形中倒是讓原本本應該硬朗的五官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他個子很高,大約比夏玉華高出了差不多快兩個頭還有多,只是略微有些偏瘦,原本按他這體型雖不算結實,可也不是太過單薄才對,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個子如今卻偏偏給人一種莫名的羸弱感,似乎風再吹大一些都有可能將他給刮跑似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反倒不由得放鬆了一些。想了想後,她神色完全鎮定了下來回道:「我即不擔心你是鬼,因為鬼不會大白天跑出來嚇人,我也不擔心你後面所說的,因為我看了什麼你剛才也都看到了,甚至應該說比我看得還要多。你都不擔心,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有意思,有意思。」男子頗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夏玉華,喃喃自語的連說了兩個有意思。

  先前這名女子突然看到他出現在身後,雖然也嚇了一大跳,不過卻很明顯並沒有因此而完全亂了手腳,反倒是在最快的時間內馬上冷靜了下來對他進行觀察與分析。而她剛才的回答亦機靈而沉穩,表明這個女子的確有著異於常人的膽識與心智。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面對這般突發之事而如此臨危不亂、鎮定沉穩的女子,再回想起先前這女子一個人在下邊草地上獨自漫步冥想時恬美、純淨的另一面,因此這才忍不住連道了兩聲有意思。

  見狀,夏玉華也不敢貿然做出太多反應,一來這人身上雖然並沒有穿戴什麼表示身份的東西,不過卻也隱隱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二來這裡畢竟是皇家獵場,尋常之人根本是不可能進得來的。

  所以,即使她一時間並不能夠確定這人的身份,但卻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之人。而眼下這裡又只有他們兩人,的確並不宜過於衝動才對。

  往四周看了看,而後又抬眼往上看了一下,夏玉華很快便想明白剛才這人一直藏在哪裡,她用目光朝那樹上示意了一下道:「你先前就是一直躲在這裡?」

  男子並沒有否認這個答案,只不過卻也並不完全贊同夏玉華的說法,他搖了搖頭道:「不是躲,我是光明正大的坐在那裡休息,只不過你們都沒有注意到我罷了。順便說一下,我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而後才是他們,最後才是你。」

  「原來如此。」聽到這解釋之後,夏玉華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人家先來待在這裡的確也沒錯,本就沒什麼義務要跟後頭來的打招呼:「那倒是我打擾閣下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說罷,她轉身便想要離開,不論這人是誰,反正她最好還是離開為妙。只不過才剛剛走了兩步,卻聽到身後那個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就是他們嘴裡所說的那個夏玉華,對嗎?」男子的聲音顯得很是隨意,如同自言自語,而已也並沒有準備聽到夏玉華的回覆,而是繼續說道:「剛才他們提到你的名字時,我注意到你臉上的神情明顯有著完全不同的變化。夏玉華,我很好奇,你現在真的不再喜歡鄭世安了嗎?」

  夏玉華聽到這話後,不由停了下來,頓了頓後,她回過頭去平靜地看著那男子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五皇子,你不覺得自己管的事有些太寬了嗎?」

  這一次,她沒有再客氣,而是直接指明了男子的身份。其實,從一開始看到他時,她並不太確定這人便是太子與那二皇子與四皇子嘴裡所說的成日病怏怏的五皇子鄭默然,畢竟這長相跟那幾個皇子的出入也太大了一些。

  直到剛才轉身準備離開的一瞬間,她才完全肯定了下來,因為這人不但有著如旁人所說的病怏怏的特征以外,她還看到了他身上掛著一個有些眼熟的香囊。而同樣花樣與繡工的香囊,她曾經在太子與其他幾個皇子身上偶然也看到過。

  「你果然很特別。」五皇子鄭默然見自己被夏玉華給認了出來,倒也沒有否認,而是並不吝惜的誇道:「真想不到,夏冬慶竟然會生出一個這樣的寶貝女兒來。」

  輕笑了一聲後,也不是話說得太多了,還是身體又出現了些不適,臉色竟然愈發的蒼白了起來,他再次看了看夏玉華,而後小聲說道:「你先走吧,有人來找你了。」
066不去也不行?

  看到鄭默然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出於醫者的本能,夏玉本想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之類的,不過又聽他說有人找自己,一時間覺得有些意外。

  下意識的順著鄭默然語畢後目光看去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山坡下面果真有人騎著馬正往這邊跑過來。雖然隔得有些遠,可一眼望去,她也還是認出了馬上的人正是李其仁。只不過,這五皇子怎麼就如此肯定所來之人便一定是找她的呢?

  回過頭去正想問上一句,夏玉華這一下卻又再次愣住了,這才多大的工夫,五皇子竟然又如先前突然出現一般再次突然消失了。

  她連忙往樹上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人影,四處放眼望去,這才看見那人已經沿著另一條小道往相反的方向走開了好遠的距離。

  「這速度還真是夠快的!」喃喝嘀咕了一句,夏玉華心中倒是驚訝不已,以鄭默然剛才那種多說幾話似乎都有些累的身體狀況竟然能一下子又有如此快的反應與速度,倒真是讓她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說來,這五皇子倒也算是眾皇子中的一個特例了,看來看去,也就數他長得與皇帝最不相像。難得有個長得像生母一樣漂亮的,只可惜這副身體並不太爭氣,就連二皇子他們都暗中說他是個病怏子,估計著應該是天生的。

  夏玉華並沒有替其把脈,不過道理卻很簡單,生在皇家有著這般上好的醫治與調養的條件,卻還是一直都如此羸弱,估計著應該是先天性的,怕是很難根治的。

  看著漸漸走遠的背景,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一時間對這個奇怪的五皇子完全摸不著頭緒。上一輩子的印象中,對這個五皇子也根本沒有一知半解,更加沒有過任何的照面,卻是沒想到,這輩子隨著一系列的命運的改變,她的際遇之中竟然會出現這麼多原本沒有有出現過的人。

  正想著,忽然聽到李其仁叫她的聲音從山坡下傳來,估計著是沒看到她,所以這會正四處找人。

  她連忙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這些,轉而趕緊應了一聲,而後往回走去與李其仁會合。

  「玉華,玉華!」李其仁看到夏玉華後,連忙邊喊邊快速跑了過來,見人好好的出現在自己前,如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似的。

  剛剛過來時,只看到馬在那裡,卻並沒有看到人,因此李其仁不由得一陣擔心,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所以這才會扯著嗓子喊她的名字,好在才叫了兩聲便聽到了她的回應。

  「我在這兒好好的呢,看把你急的。」夏玉華看到已經跑到自己面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其仁道:「你還好吧?」

  「沒,我沒事,就是剛才沒看到你,一時有些著急罷了。你怎麼就一個人呀,鳳兒呢,她怎麼沒跟著一起來?」李其仁連忙擺了擺手,臉上的表情瞬間再次變得有些緊張,這裡雖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玉華一個女孩子家的沒有半個人照看卻總歸是不妥當的。

  「鳳兒不會騎馬,我讓她在馬場那裡等著,反正她兩條腿也是追不上的。」她微微一笑,卻是並沒有在意。

  聽罷,李其仁倒也沒有再多追問鳳兒的事,平息了一下氣息,很是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這麼久才過來。雲陽那……她……」

  「沒事,反正我一個人在這裡也玩得挺盡興的。」夏玉華自然不會去追問李其仁怎麼去了這麼久,更不會過問雲陽與他之間的那些事:「是不是快到時辰賽馬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這賽馬怎麼能夠少得了李其仁呢,因此夏玉華自然而然的便將讓李其仁有些不太自在的話題給轉了開來。

  她沒有跟李其仁提起剛才看到鄭世安與陸無雙激情一幕的事,也沒有提到五皇子鄭默然,而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自自然然的抬步接著往回走。

  見狀,李其仁只得點了點頭,聽從夏玉華的話,兩人一併往回走。其實他心裡頭真的很是可惜,雲陽那根本就沒什麼多大的事,無非就是鬧著玩罷了,早知道他就不去了,害得這會工夫只能夠馬上往回趕了。

  走了一小會,夏玉華卻突然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麼回事,她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先前發現那朵依蘭花的地方。

  「怎麼啦?」見她停了下來,李其仁連忙也跟著停了下來。

  「我看這些花挺漂亮的,想摘幾朵帶回去。」夏玉華之前摘的那些花,早就在先前不小心偷看鄭世安與陸無雙時給弄丟了,因此這會手中倒也是空空如也。

  李其仁一聽,連忙笑著說道:「我幫你一起摘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說著,夏玉華便從面前那一大片花叢中,看似隨意的挑了好些不同顏色的花摘下來放在一起,當然,那束依蘭自然也光明正大的與其他的花一起到了她的手中。

  很快,她便停了下來,看了看手中的那束花道:「夠了,我們回去吧。」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採著那束依蘭花到底能夠做什麼,只不過卻隱隱覺得這東西很有可能派上用途,因此這才會先行摘了再說。

  兩人很快便騎上馬原路返回,有了李其仁在,夏玉華倒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速度,比起來時騎馬的感覺,這會倒算是有了點縱馬的感覺,更加讓她覺得很是痛快。

  回到馬場時,鳳兒果然還老老實實的等在那裡。見小姐回來了,連忙開心的上前問長問短,如同多久沒見了一般。

  李其仁將馬交到了等候的侍從手中,讓他們先行牽到一會要賽馬的地方去做好準備。而夏玉華則將剛剛採來的那一束花交給了鳳兒,讓她好生保管,一片花朵也不許少。

  鳳兒倒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家小姐對除了藥草以外的嬌花嫩草感興趣,一時間新奇不已,不過有了先前的教訓卻是不敢再多嘴什麼,老老實實地照做便是。

  眼看著那邊賽馬差不多要開始了,所以李其仁與夏玉華也沒有再耽誤,很快便往那邊趕去。去到的時候,果然已經圍了不少人,連太子等人都已經來了。

  見到李其仁與夏玉華兩人一併過來,不少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眼神之中難免少不了好奇與猜測。兩人雖然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不過李其仁卻很是體貼的先行了一步往自己的同性朋友那邊走去,而夏玉華則亦很是默契的往自己應該待的地方而去。

  如此一來,不少人倒是沒有先前那般注意並且想太多了,畢竟一起過來也不代表什麼,說不定只是碰巧而已,來來往往到這裡也就這麼一條大道。

  只不過,卻還是個別的人目光卻依舊犀利不已,特別是雲陽,見到李其仁這個時候竟然跟夏玉華一並過來,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時間神情很不高興。

  雲陽的舉動卻是盡數被陸無雙給看了過去,片刻之後,陸無雙走到雲陽身旁,也不知道在耳畔跟雲陽說了什麼,雲陽的表情卻是愈發的難看不已,盯著夏玉華看的目光都變得很不友善起來。

  而夏玉華剛剛走到杜湘靈旁邊,才打過招呼不久,便馬上感覺到有一道分外刺眼的目光盯著她看。下意識的抬眼朝那目光射來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竟然是雲陽郡主。

  正納悶自己什麼時候惹到了這主,讓人不高興了,卻見雲陽對上她的目光後,竟想都不想,當即很是不滿的避了開來,轉而看向了不遠處的李其仁,雖然依舊還是不太高興,可明顯卻沒有了先前看向她那樣的敵意。

  夏玉華很快便明白了過來,敢情雲陽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再看一旁陸無雙嘴角滿是挑釁的嘲笑,頓時更是心中有底。想都不用想這女人定然是惟恐天下不亂跟雲陽胡說八道了什麼,所以雲陽才會這般明顯的對她不滿。

  「玉華,你不是跟小候爺去騎馬了嗎,剛才我怎麼還看到小候爺在那邊教雲陽郡主騎馬呀?」杜湘靈見狀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小小聲地說道:「雲陽郡主好像對你有什麼意見似的,還有,剛才陸無雙似乎跟雲陽悄悄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事,杜姐姐只管放心吧。」夏玉華也不好怎麼跟杜湘靈解釋,便故意將話題轉到其它上面來:「一會都有哪些人參加比賽呀?」

  見夏玉華似乎並不願意多提,杜湘靈也是聰明人,便不再問,順勢回答道:「除了太子以及幾位皇子外,其他來的這些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參加了。我聽說最後還特別安排了一場女子賽馬,雲陽、陸無雙她們都會參加,玉華,你要不也去比比?」

  「我?」她一聽,笑著說道:「不必了吧,剛才都已經騎著玩了,過了癮就行,比賽什麼的卻是沒必要了。」

  聽到這話,邊上一個跟杜湘靈頗為交好的貴女笑著搭話道:「夏小姐,一會怕是你不想去都不行了。」

  「為什麼?」夏玉華不解地看向那貴女,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2

067微妙

  不單單只是夏玉華不明白,就是杜湘靈也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的比賽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又不是什麼一定得完成的任務,還能有什麼不想去都不行的說法嗎?

  見夏玉華與杜湘靈均都一臉的疑惑,那貴女這才笑著解釋道:「是這樣,起先雲陽郡主纏著太子爺說是一會狩獵時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太子一時興起,便答應只要雲陽郡主一會贏了最後那場女子比賽,便同意她去。不過前提是,今日來這裡凡是會騎馬的貴女們都得參加,所以,你也是跑不了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一副弄明白了的神情,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後卻也沒再說什麼。既然是會的都得參加,那倒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上去充個數就行了,她自然是不會真放開來跑,跟誰去爭什麼高低之類況且,既然大家都知道雲陽想贏,亦是沒有誰會不識趣跟雲陽爭這個高低,因此一會都不過是形式的上去玩一下罷了,倒也無妨。

  比賽很簡單,就是從起點到終點,看誰先到便算誰贏,因為人比較多,所以先分成了五個組分頭進行比賽,而後每組贏出來的第一名再一起進行最後的一場決賽,從而決出最後的輸贏。當然這只是針對他們男子來說的。

  聽先前那個貴女說,太子已經派人粗略的計算了一下,這裡會騎馬的貴女最多也就五六人,除去太子妃不會參加以外,連帶著雲陽郡主也就一共五人,一組直接便可以決出勝負。

  而沒過多久,比賽便正式開始,眾人都興致勃勃地觀看,不時三三兩兩的議論著那些正在參加比賽的人,並且替各自喜歡或者關係好的吶喊助威。

  李其仁在第一場便出現了,很快便以毫無懸念的優勢拿下了這一場的頭名,與鄭世安還有另外三人一起進入到了最後的決賽。

  最後一場決賽顯然比起之前的幾場分賽來說要熱火朝天得多。底下不少人的意見都開始出現了分歧,當然最主要的呼聲還是集中在李其仁與鄭世安兩人身上。

  夏玉華掃了一眼四周眾人的反應,發現絕大部分女子都是支持鄭世安為主,而反觀其他男子則正好相反更多的是認為李其仁才會是最後的贏家。甚至還有人開始私下裡下起注來,氣氛一度變得異常的激烈。

  「玉華,你說最後到底誰會贏?」看著已經準備就緒,隨時便要開始的那幾人,杜湘靈亦是興致盎然,連連輕推了一下夏玉華,詢問她的看法。

  誰贏?當然是李其仁了。夏玉華心中沒有絲毫猶豫便做出了判斷。這倒跟她對這兩人的個人喜憎沒有任何關係,而僅僅是從客觀公正的能力上來分析。別說是鄭世安,怕是這裡所有的人能夠贏李其仁的也並不見得有幾個。

  只是,她卻並沒有明說,只是微微笑了笑道:「一會就知道了,杜姐姐何必這般著急呢。」

  說話之際,她敏銳的感覺到似乎有人正在看她,而那目光的主人隱隱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快速抬眼看去,靈敏的直覺讓她準備無誤的捕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眼,她便馬上裝做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別外。

  鄭默然!竟然是那個看上去孱弱不已的五皇子鄭默然!雖說有那麼一些覺得唐突,不過夏玉華這次卻是並不太過意外。好歹經過剛才小山坡的偶遇之後,這會在這賽馬場再次看到打量一眼卻也是極為正常之事。

  雖然只是那麼快速的瞥了一眼,不過夏玉華依然看了個大概。鄭默然這會並沒有跟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待在一塊。許是身子慣來不好的緣故,因此他倒是一早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處人少的地方,自顧自清閒地喝著茶,打發著自己的時間,如同完全置身事外之人一般安逸。原本以為自己沒有理會,鄭默然應該也會很快將目光移開,可是卻沒想到他並沒有如此,而是繼續不聲不響地打量著。

  雖說他的行為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卻讓夏玉華感到十分的不自在,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如同鋒芒在背,讓人無法當成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終於,她實在無法再裝做無所謂了,忍不住抬眼朝鄭默然看去快速朝他瞪了一眼,想表示自己的不滿。誰知這鄭默然倒還真是讓人完全摸不清頭腦,竟然在夏玉華抬眼看他的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如同沒事人一般自自然然地移開了視線。

  夏玉華頓時愣了一下,這樣的狀況倒還真是讓她始料不及,她甚至有些懷疑起自己來,莫不是先前她感覺錯誤?鄭默然根本就沒有一直盯著她打量,亦或者看的人壓根就不是她?

  只不過,她也很快便恢復了淡定,怎麼都好,反正這會沒有人再那般打量她就行了,她覺得自在了不少。很快,在杜湘靈的提醒下,注意力也漸漸的開始轉向即將開始的比賽。

  一聲鑼響,五匹駿馬頓時如同脫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幾個人的技術都不差,不過李其仁與鄭世安卻明顯要更勝一籌。兩人很快便將其他三人甩到了後頭齊頭並進,這讓所有人的視線焦點一下子便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這兩人身上。

  如其他人不同,夏玉華似乎並沒有那麼關注這其中的過程,在她看來,鄭世安就算一開始能夠努力保持不被李其仁甩下,但是最後第一個到達終點的卻一定是李其仁。這一會倒不說其他什麼原因之類的,單單從這兩人如今臉上的神情便足以看出。

  鄭世安顯然遠不如李其仁那般從容、輕鬆,一個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十成的力,而另一個如今最多只用了七成,自然結果便不言而喻了。

  而事實證明,夏玉華的預料半點都沒有差錯,當李其仁第一個衝過終點後,她聽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男人們覺得理所當然的歡呼聲,還有不少女子異常惋惜之聲。

  很顯然,鄭世安絕對要比李其仁更贏得女子的青睞與關注,這一點夏玉華半絲也不意外。上一輩子她便一清二楚鄭世安在京城少女心中的份量與魅力,比起那些為之傾倒的少女來說,自己卻是愈發的瘋狂。

  堪比完美的外貌、尊敬的身份、光鮮的表面氣質,這個男人的確看似具有一切吸引眾人目光的資本,只不過金玉其外,內中乾坤又將如何,只怕也只有上一輩子的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感受過才能夠明白。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其仁顯得很是高興,但卻並沒有任何的得意之色,相反還頗為謙遜地同鄭世安等其他幾人說道了幾句。雖然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可那神情卻絕對沒有半絲的張揚與誇耀。

  而相對於李其仁的大度與恭和,鄭世安在氣場上則顯得有些落了下乘,雖然他也並沒有說什麼,不過神色卻不怎麼好,別人跟他打招呼時也是愛理不理的,隱隱還有些想發脾氣的感覺。

  這也難怪,一直都以天之驕子自稱的人,一直都自我感覺最佳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然輸給了李其仁,這面子上又怎麼會覺得好過呢?哪怕他明知自己的馬技的確差人一籌,但心中卻依舊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眾人也似乎意識到了鄭世安的不高興,連太子都看在了眼中,當即便笑著出聲安撫、鼓勵了兩句,直誇鄭世安今日也是騎得相當不錯,特別是馬上的風姿無人能及。

  馬上風姿無人能及?夏玉華在心底不由得一陣冷笑。再無人能及那也只是風姿,這裡是賽場,不是青樓,比的是實力,而不是那些沒用的花架子。

  不迨,鄭世安倒還是頗為受用,神色漸漸好了不少,而場上則開始準備最後一場女子比賽。

  沒一會便有婢女過來稟告夏玉華,說是太子有令,讓她也一起參加那場比賽,並讓她現在便過去進行準備。見狀,她倒也的確沒什麼理由可以推辭,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而雲陽、陸無雙,還有其他幾位也被指名參加比賽的貴女很快都已經換好了裝束上場做起了準備,夏玉華倒是沒什麼好準備的,直接拿過馬鞭便走了過去。

  「玉華,我讓人還是幫你牽了先前你騎過的那匹馬比賽。」李其仁並沒有特意靠近夏玉華,而是在夏玉華差不多走到他身旁時快速朝她說道:「別騎太快了,注意安全!」

  夏玉華沒有說話,她衝著李其仁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讓他放心。明知道雲陽是想贏得比賽好跟著太子他們一併去打獵的,她又怎麼會那般不知趣呢?

  走到那匹棗紅色母馬身旁,夏玉華伸手摸了摸馬兒,算是跟這個先前相處過的朋友打個招呼。而那馬果真很有靈性,似乎認出了夏玉華,竟然輕暱地朝她蹭了蹭,輕叫了兩聲以示回應。
068走著瞧!

  夏玉華與馬兒的相互親暱很是自然的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少人都清楚,這裡的每一匹馬都是馬場裡頭的,即使一大早過來早早與馬有過熟悉,卻也不是誰都能夠這般快的跟馬有這般好的默契。

  而所有的注視目光中,當屬鄭世安最為突出,倒不是其他什麼原因,只是因為那匹棗紅色的馬太過讓他印象深刻。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先前從那處山坡下來騎馬離開之際,他似乎看到了這匹棗紅色的馬拴在別一邊的小樹上,他還特意四處看了一下,卻並沒有看見附近有任何人。

  當時走得急,再加上心裡頭又想著別的事,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下意識的以為騎那馬之人應該去了這山坡別的什麼地方玩,畢竟那裡地方也大,沒看到人也是很正常之事。

  可現在,他竟然發現夏玉華與這匹馬這般的熟悉,難不成,早上騎馬去山坡那裡的便是夏玉華嗎?

  想到這,他心中不由得一陣說不出來的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擔心什麼,反正就是憑白地竟生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同伴之中,似乎有人發現了鄭世安的不對勁,有人伸手稍微推了推他道:「世安,你怎麼啦?」

  這一下,鄭世安才猛的被驚醒過來,他側目一看,卻發現跟他說話的是江顯,便連忙搖了搖頭直道無事。

  江顯見狀,倒也沒有追問,先前看到鄭世安一直注意著夏玉華身旁的那匹馬,而神色之中竟然隱隱有些擔心,一時間實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不過轉念一想,估計著鄭世安是替雲陽能不能贏得比賽擔心,貌似夏玉華那匹馬倒還真是場上那幾人中實力不俗的,雖然看上去並不怎麼太過顯眼。

  雲陽一開始就打定了贏的決心,一心想著要一會要跟著太子去狩獵,因此這當哥哥的自然是向著自家妹子的。想到這江顯倒也沒有再多想,轉而將目光移到了場上另一佳人陸無雙的身上。

  說實話,對於陸無雙,江顯的確相對垂涎她的美色。若不是上次無意中看到陸無雙跟鄭世安兩人似乎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的話,他還真想讓家人去相府提親試試。

  可現在,他自然不會傻到去跟鄭世安爭女人,畢竟各個方面他都心知肚明自己沒那個比較的份量。不過明面不爭,暗中看看、想想卻總也是無妨的。

  女子賽馬自然要比起先前那班大男人賽馬更具有看點,更何況場上這幾位姿色都不錯,特別是陸無雙這樣被底下觀看的男人公認為京城第一美人,更是讓不少男人都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除此之後,雲陽的俏麗亦很味道。

  最特別的是,以前一直不怎麼被眾人當成一回事的夏玉華,這一次卻是讓人眼前一亮。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將目光投向夏玉華,此時的她沒有一絲的妝容,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感覺。一身合適的騎裝、沉穩鎮定的神情,更是讓她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英姿。

  這樣的夏玉華雖然美豔完全無法與陸無雙相提並論,可卻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忍不住再去打量。

  場下之人這會是各有各的想法談笑議論之聲也愈發的熱烈起來。當然與先前不同,他們都是毫無例外的討論著場上即將開始比賽的這些個漂亮少女,而絲毫沒有誰會去關注這場比賽最後的結果。

  與場下的熱鬧不同,場上準備著的這幾位卻顯然沒有那麼高漲的興致。

  雲陽今日一反常態,不怎麼搭理人,除了偶爾與一旁的陸無雙小說上兩句外,其他人卻是理都沒理,特別是對於夏玉華,看都沒有看一眼,一副不屑一顧的感覺。

  至於陸無雙倒是一直保持著甜美的微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更是得表現得淑女一些,因此也沒什麼過多的舉動。其他兩名貴女亦是如此,分外規矩的等著開始比賽。

  夏玉華更是不必說,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主,現在更是淡定如水,除了與那匹一會將與她一併參加比賽的馬兒偶爾嘀咕兩句外,其他的倒真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從容得緊。

  就在比賽即將開始之際,陸無雙這才一副笑意盈盈地模樣朝夏玉華小聲說道:「夏玉華,倒是沒想到你現在是越來越懂得如何裝扮自己了,今日這一身倒的確挺博人眼球的。可是……」

  她故意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愈發的親切,看在其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中,還以為她正在有說有笑的跟夏玉華聊著什麼開心的事情般。

  見夏玉華並沒有什麼太過明顯的表情變化,陸無雙繼續甜甜地笑著說道:「可是你終歸還是資質差了一些,再怎麼樣標新立異也沒辦法掩過我的光芒。不過你放心,本小姐今日心情不錯,所以大發慈悲幫你一次,一會我一定會讓你有大放異彩的機會。」

  陸無雙這會裝腔作勢的,無非就是想激怒夏玉華,想讓其他並不明真相的人誤解些什麼,所以夏玉華自然也不會稱某人的心,如某人的意。

  「收起你的慈悲吧,讓佛祖知道的話會很生氣的。」她神情不變,不緊不慢地說道:「況且,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什麼大放異彩,這樣的機會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即可。」

  「是嗎?不過今日可由不得你!」陸無雙輕笑一聲,柳眉輕挑,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看著夏玉華的目光卻變得愈發的甜美動人。

  「由不得我嗎?」夏玉華反問一聲,隨後亦跟著演戲似的甜甜一笑道:「陸無雙,別總是這麼多壞心眼來找我的麻煩,當心自取其辱!」

  最後幾個字她故意說得格外的清晰,幾乎是一字一字的說出來的。不論陸無雙想做什麼,反正她都不會讓其輕易得逞。既然總有人不願意消停,那她倒是得看看最後誰才能真正笑得出來!

  聽到自取其辱那四個字的一瞬間,陸無雙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恨意,這還真是新仇加舊恨一起湧上心頭,讓她更是憤恨無比。

  一時間臉上的笑意連裝都有些裝不下去了,為了不讓自己在這麼多人面前失儀,她只得馬上結束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嘴巴再厲害又如何?一會她會讓夏玉華知道得罪她的後果!

  「走著瞧!」她扔下了三個字,不再理會夏玉華,轉而走到自馬匹旁,直接翻身上馬準備比賽。

  見狀,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走著瞧便走著瞧,她倒還真是想看看這一回陸無雙到底又能玩出什麼花招。不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既然陸無雙都要這般對她,那她自然也不會有半絲客氣的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柔弱的兔子,這一世更加不是這般好欺、好辱的!

  比賽時候已到,夏玉華亦不再多想,翻身上馬,準備先跑完這一場再說,畢竟憑陸無雙的馬技,倒應該不至於有能力在比賽的過程中怎麼著她。

  一聲令起,雲陽郡主果然一馬當先,策馬直接飛馳而出,那樣的氣勢倒真是大有當仁不讓之姿。夏玉華自然沒有著急,按照自己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在後頭跑頭,保證著自己即不會對雲陽形成任何的壓力,但卻也不會落到最後一個。

  這樣的時候,能夠保證自己不上不下,絕對應該是最好的一種局面。

  不過很快,她便發覺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側目一看,陸無雙竟然跟著她的速度緊挨著她一併前行,並且絲毫沒有想要超越她的意思。

  心中馬上警覺了起來,以陸無雙的性格,自然是要想方設法超過她才對,可卻偏偏沒這麼做,反倒是緊跟著她跑,這的確不合常理。

  夏玉華當即做出反應,加快了些速度想拉開兩人的距離看看陸無雙會如何,而很快陸無雙則也馬上調整加速繼續保持與她並肩而行的狀況。

  見狀,她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危險,因此只得繼續加速並且拉馬繩讓馬兒往邊上跑一點盡量拉開一下兩者之間的距離。

  可事情似乎並不那麼簡單,正當她擔心這樣的速度跑下去會不會趕超掉前邊的雲陽郡主時,卻突然聽到身後的陸無雙異常誇張的尖叫聲響起,那樣的驚慌失措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似的。

  側目一看,卻見陸無雙所騎的那匹馬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瞬間如同失控了似的,直接往她這邊撞了過來。

  夏玉華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腦海馬上浮現出先前陸無雙所說的那些話,當即便明白這一定是故意的。只是她卻萬萬沒想到陸無雙竟然會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來!

  來不及多想,她本能的策馬飛馳,想全速避開,不讓陸無雙的馬撞到她。可事與願違,「砰」的一聲悶響,陸無雙的馬很快便直接撞到了她的馬,而就在兩匹馬挨到一起的同時,她似乎看到了陸無雙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惡毒的笑意。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3

069驚魂

  夏玉華心中一驚,頓時感覺事情絕對不止這般簡單。陸無雙顯然沒理由的恨毒了她,但以這女人自私的本性來看,卻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為賭注來害她。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出手?

  可是這會,她已經沒有半絲多餘的工夫去想這些,下意識的死命控制住韁繩想要穩住身下的馬兒,唯有如此方才有一絲僥倖脫身的機會。

  可就在撞上同一瞬間,她看到陸無雙在這般危險的時候竟然毫不慌亂的騰出一隻手往她這邊拍了過來。

  心中再次一驚,下意識的反應到或許這才是陸無雙真正的本意。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但卻還是奮力的側了下身子想要避開。

  只不過,這一次她似乎料錯了什麼。陸無雙那一下並沒有往她身上落下,反倒是直接朝著馬匹而去,並且毫無疑問的直中馬背後側方向的位子。

  夏玉華這個時候才完全醒悟過來,但卻已經來不及,她似乎看到陸無雙手上拿了個什麼東西,但時間太短,再加上一時間情況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凌亂,因此更是根本沒機會看清楚。

  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她腦中嗡地一聲盡是空白,唯有死死的拉住手中的韁繩,本能的做著最後的意識。

  瞬間,身下坐騎發出一陣如同撕心裂肺般的驚鳴,而後在所有人萬分震驚之中,夏玉華所騎的馬頓時如同瘋了似的奮力直立而起。

  完了!夏玉華原本空白的腦子此刻卻突然出奇的鎮定了下來。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個鬆手一定會被狠狠的甩下去摔個半死,所以求生的本能瞬間亦變得無比的強大起來。

  就在身下的馬匹長嘯著雙腿直立到最高點,整個馬身幾乎成為一條直線之際,眾人驚訝地發現,夏玉華不但沒有被甩下來,反倒死死的抱緊,臉上的神情冷靜得令人可怕。

  「玉華!」李其仁下意識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嚇得臉色都白了。而其他人亦好不到哪裡去完完全全的被眼前所看到的怔住了,一時間竟沒有半個人做出其他的反應。

  好在,夏玉華在這最關鍵的時候竟奇跡般的堅持了下來,並沒有被瘋狂直立狂嘯的馬甩下來。只不過眾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卻見那馬再次帶著夏玉華瘋狂往前衝去,每一步都似乎是要將身上的人給甩掉,而每一步每一下夏玉華似乎都隨時可能被從上頭甩落,摔個粉碎。

  馬跑得太快,又異常的暴怒,夏玉華覺得自己快被震得散架了。可她卻依舊頑強的堅持著,試圖將這匹發了狂的馬控制住。

  相對於夏玉華的現在這般危險的境況,最先出狀況的陸無雙反倒看上去沒那麼危險了。也許是因為撞過去後反倒緩和了一下,陸無雙的馬雖然也撒開腿往前亂跑,不過卻明顯沒有夏玉華的馬那般瘋狂。

  就在眾人都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得尖叫不已之際,卻見比賽場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匹飛馳而過的馬朝著夏玉華那邊追了過去。

  定眼一看,卻是李其仁。緊接著,後頭又有一匹馬快速追了過來。而眼尖的人馬上便認出那不是別人,正是世子鄭世安。

  看到這狀況,許多人似乎一下子回過神來。甚至這個時候更關注的不再是夏玉華與陸無雙的安危,而是在別人沒有反應過來的同時已經騎上馬追去救人的李其仁與鄭世安身上。

  不少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在猜測,這李其仁與鄭世安到底是衝著誰去的,又會先去救哪一個呢?

  就在眾人猜測不已之際,卻見李其仁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直接朝著前邊危在旦夕的夏玉華衝了過去,壓根沒有顧及離得比較近的陸無雙的意思。而那樣的速度顯然比起之前他同鄭世安等人最後比試得勝時還要快得多,完完全全是拿出了最大的能力。

  「玉華抱緊了,千萬不要鬆手!我這就追上來了!」李其仁邊追,邊扯著嗓子使勁地朝前邊的夏玉華喊道:「這馬瘋了,沒辦法控制,你別浪費力氣,抓牢抱緊堅持住就行了!」

  夏玉華此刻根本沒辦法回頭,也沒辦法顧及其他,不過卻還是聽到了李其仁的聲音。知道李其仁正趕過來救她,心中更是堅定不已,按照他的話死命的抓住韁繩抱住馬身不讓自己掉下去。

  後頭跟著的鄭世安見狀,心中不由得愣了一下,原本他是準備去追夏玉華的,可見到李其仁這般不顧一切的追去救夏玉華,一時間覺得自己再去的話似乎太過多餘了。

  恰巧這個時候,前邊離他比較近的陸無雙在急切回頭時,似乎看到自己朝她那邊追過來,一時間欣喜成分,邊努力控制著手中的韁繩,邊急切的朝他求助。

  「世安,救我!」陸無雙似乎都快哭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樣子。

  說也奇怪,陸無雙的馬撞到夏玉華以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她這邊先出狀況的馬竟然慢慢的緩和了不少,而現在其實她的馬速已經不算太快了,只不過許是因為受到了驚嚇,所以人反倒已經完全慌亂不已,根本沒辦法自行控制讓馬停下來。

  見狀,鄭世安自然也沒有再多想,順勢朝著陸無雙繼續追了過去。沒一會,他便追上了陸無雙,也沒多想,一個伸手直接替陸無雙拉住了韁繩,強行將馬給停了下來。

  一時間,馬倒是被強行給勒停了下來,不過卻因為太過突然,陸無雙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瞬間反倒被從馬上甩了下去。隨著陸無雙一聲慘叫,鄭世安這才下意識的伸手去撈了一把,想拉住陸無雙。

  這一把拉倒是拉住了,只不過因為衝力大了一點,始終沒有抓穩,陸無雙還是被甩到了地上,只不過卻因為這一拉稍微緩和了一下力道,再加上原本馬速也不算太快,因此看上去倒應該不算太過嚴重。

  鄭世安連忙翻身下馬,倒回去將摔到了地上的陸無雙扶起坐好:「無雙,你沒事吧?」

  陸無雙運氣不錯,只是扭到了左腳腳踝,其他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似乎是嚇到了,直接撲倒在鄭世安懷中哭了起來。

  見狀,鄭世安只得先行安撫了幾句,邊說卻邊不由得抬眼關切地朝前邊看去,不知道夏玉華這會到底怎麼樣了。

  而此刻,夏玉華已然快沒有了力氣,身下的馬兒完全瘋了,越跑越快,根本控制不住。她知道現在只要她稍微一鬆手整個人便會直接摔下去,摔個粉碎。而她也知遺身後李其仁正全速朝她這邊追來想要幫她,所以即使是完全快沒有力氣了,她也依舊努力堅持著。

  「玉華,堅持住,我馬上就要追上你了!」李其仁大聲地喊著,他內心焦急無比,拼了命的追趕卻依舊還是差了一些距離。

  真不知道這馬怎麼突然瘋成了這樣,即使是不小心被陸無雙的馬撞到受了驚嚇也不至於這般發狂才對,可眼下跑了這麼遠竟還越跑越瘋,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

  遲一刻玉華便多一分生命危險,這馬這麼快的速度,這麼大的力氣,若是被甩下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他亦知道此刻玉華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手中的韁繩隨時都有可能滑落,所以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去考慮任何東西,唯有拼了命的往前跑,想著在最快的時間內追上。終於,李其仁總算是趕了上來,與那匹幾盡瘋狂一直往前亂衝的馬平行了。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根本沒有辦法能夠讓那馬停下來。即使是強行讓馬停了下來,可卻極有可能傷到夏玉華。

  關鍵的時候,李其仁倒也果斷得很,他邊跑邊朝身旁死死抱住馬身的夏玉華說道:「玉華,一會我數到三,你便鬆手,明白嗎?」

  他來不及向夏玉華多解釋他到底要如何去救她,只得用最簡單的語言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準備的交代。他知道夏玉華向來聰慧,亦是個果斷英勇的女子,因此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有任何過多的質疑與猶豫。

  果檳,聽到他的話後,夏玉華什麼都沒問,直接肯定地回道:「明白!」

  兩個字,響亮而乾脆,完完全全顯露出了危難時候她對於李其仁的絕對信任。

  見狀,李其仁亦沒有再浪費半點時間,大聲地數道:「一、二、三!」

  就在三字響起的同時,夏玉華當真毫不猶豫的鬆開了手中一直死死握住的韁繩,而在這一瞬間,李其仁一個伸臂,直接將夏玉華從那匹發了狂的馬身上抱了過來。

  這個動作極快,不過卻十分的驚險,好在李其仁臂力驚人又判斷得十分精確,因此夏玉華總算一躍之間被轉移到了李其仁懷中,幸運的躲過了一場劫難。

  李其仁馬術果然超群,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依然很好的控制著身下的馬匹,順利救下夏玉華後,他這才漸漸減速,讓馬慢慢停了下來。
070有人歡喜有人憂

  「玉華,你還好吧?」等到夏玉華平息片刻之後,李其仁出聲詢問此刻還被他抱在懷中一副驚魂剛定的人兒。

  夏玉華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體會完那種劫後餘生的落差感之後,這才漸漸恢復正常。她略帶疲倦地搖了搖頭,而後看著李其仁異常認真地說道:「其仁,謝謝你!」

  她心中清楚,這一次,若不是李其仁奮力相救,估計自己的小命怕真是凶多吉少,這可是救命之恩,她自然會永遠銘記於心,可此刻她能夠做的卻也就是一聲真心的謝謝了。

  「謝什麼謝,傻丫頭,咱們可是朋友!」李其仁爽朗一笑,見夏玉華整體狀態還算不錯,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你要是沒多什麼事的話,我便騎馬帶你慢慢往回走。」

  「等等,我還是下馬步行吧。」玉華一聽,頓時虛虛地笑了笑,馬上提出要下馬。

  經過剛才那麼驚險的馬上生死顛簸之後,她現在最想的卻是盡快找到到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況且這會她也意識到自己還橫坐在李其仁懷中,先前那麼緊急自然是顧不上這些,如今恢復過來,倒還是稍微注意一些才好,畢竟這裡到處都是人。

  李其仁見夏玉華不肯再騎馬,當下以為她是因為先前的事心中還有些陰影,所以很是理解,馬上便點頭應下。

  他先下馬,而後小心地扶夏玉華下來。一旁很快便有趕過來的奴才將馬給牽到一旁,而那匹幾盡瘋狂的馬這回也已經有侍衛去追堵攔截去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李其仁略帶擔心地看著夏玉華,不舳道她這會還有沒有力氣能夠自己走。

  「沒事,剛才在馬上已經休息了一會了。」夏玉華笑了笑,神情輕鬆了不少:「放心吧,腿倒不軟,走路是沒問題的。」

  說著,她抬步便往回走,用實際行動證明給李其仁看,自己倒並沒有被嚇傻。是啊,腿不軟,就是手酸得不行,夏玉華知道自己剛才用力太猛,所以才會如此,估計著回家後得讓鳳兒好好替她揉揉才行。

  見狀,李其仁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但卻也還是刻意放慢了一些腳步,邊走邊說道:「玉華,剛才我都差點嚇破了膽,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這般鎮定冷靜。不愧是大將軍王的女兒,果然膽大沉著,頗有大將之風。」

  聽到李其仁誇自己,夏玉華甩了甩酸軟的手,無奈地說道:「什麼大將之風,我差點沒被嚇死。與其說是鎮定冷靜,倒不如說是怕死罷了,所以拼了命也得死死抱住馬身,你瞧,這會這手都不知酸成什麼樣了。」

  李其仁一聽夏玉華說手酸,正準備詢問要不要找大夫看看,不過話還沒出口,卻聽夏玉華再次說道:「其仁,我騎的那匹馬不是性子最為溫順的嗎?不過是被其他馬碰了一下怎麼就發狂成這樣了?」

  夏玉華的疑問正好也是李其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馬明明是他親自挑的,絕對不會出什麼差錯的,而且剛剛出狀況時,陸無雙那匹先失控的馬都沒這般瘋狂,反倒是夏玉華騎的這匹完全失控,實在是太過奇怪了一些。

  「玉華,你放心,這事我會查個清楚的!」聽到夏玉華的話,他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無比,下意識裡覺得今日之事並不是表面這般簡單,反倒是象有什麼人專門針對玉華,想要加害她一般。

  所以,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他便無法平靜。若真是有人動了什麼手腳,那麼其用心實在是太過惡毒,從那麼快的馬上面摔下來,莫說是夏玉華這樣的弱女子,哪怕是他這種常年練武之人,就算不丟命最少也得缺胳膊少腿的,所以這分明就是衝著要人命而來的,其心實在可誅!

  對於李其仁,夏玉華自然已經完全能夠信得過,因此,想了想後,也沒有隱瞞,徑直將心中想法說了出來:「其仁,先前陸無雙的馬剛撞到我的馬時,我的馬本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緊接著,我好像看到陸無雙伸手往我馬身上拍了一下,她手中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我一下子也沒看清楚,只是那一下後,身下的馬便瞬間發狂,完全失去了控制。」

  「你是說,陸無雙她……」李其仁不由得停了下來,神情頓時顯得憤怒不已:「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般惡毒,一會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她的心腸到底有多毒!」

  先前他還只當陸無雙是沒有控制住馬這才不小心撞上了夏玉華,現在想想這中間還真是太過奇怪了一些。先且不說好端端的怎麼就會撞上去,就算是撞上去了,按理說也至於如此厲害才對。夏玉華的馬比陸無雙的要溫順得多,就算遇到了這種突發狀況也應該比陸無雙的馬好控制一些才對。

  可是陸無雙的馬卻偏偏沒有出多大的狀況,反倒是夏玉華這裡莫名其妙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按理說一些小的碰撞是不可能有那麼瘋狂的反應,如此看來定是陸無雙之後又動了什麼手腳,否則的話是絕對不可能讓馬這般瘋狂的。

  自從上次在雲陽的生日小宴上,李其仁便看得一清二楚,陸無雙並不是什麼善茬,特別是有一種很明顯的故意針對夏玉華,想找玉華的麻煩,讓玉華出醜的心態。

  他並不清楚陸無雙為何會這樣,但是卻絕對有理由相信陸無雙這樣的人的確能夠做出這麼惡毒的事出來。

  「你先別衝動,這種事必須得有證據才行,否則的話反倒是容易讓人反咬一口。」夏玉華見李其仁當下便明白了這其中的端倪,便接著說道:「一會等他們將馬攔下帶回後,看看左側後背附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傷痕再說。我估計著她應該是用什麼比較尖銳的東西扎了馬,馬原本便受驚了,而後又受到劇烈的刺激,即使是性子再溫順亦難免獸性大發的。」

  李其仁聽罷,覺得夏玉華說得很是在理,畢竟這種事若是沒有十足十的證據的話,是很難說得清楚的。更何況,既然陸無雙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樣的事來,甚至於敢冒著自己也有可能受傷的風險這般做,那麼說明她一定是有所準備的,因此他們自然也不能夠這般貿然衝動。

  「我明白了,一會等馬找回來了,我會先查看清楚了再說,如果真是她做的,卻是絕對不能夠這般不了了之,我定不會放過她!」李其仁示意夏玉華放心,這事他是管定了,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這般去害夏玉華。

  見李其仁一臉的怒氣,夏玉華心中卻是感動不已,不論如何,這至少說明李其仁是絕對相信自己的,哪怕剛才她所說的這些不過都只是她的猜測與判斷,並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可他卻依然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並且站在她這一邊,替她憤怒、替她不平,甚至還要替她出頭。

  想到這,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反問道:「你為什麼這般信任我?難道,你就不擔心我可能是因為妒忌陸無雙,而藉機誣陷她?」

  「我為什麼不信任你呢?你不也信任我嗎?先前那麼危險時,讓你鬆手你便二話不說就鬆了,連性命之事都如此,我還有什麼好不信任你的呢?」李其仁擺了擺手,一臉輕鬆地說道:「更何況,你妒忌陸無雙做什麼?我可實在是想不出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去妒忌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更是笑出了聲來,心裡頭頓時暖洋洋的,這種被朋友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正說著,兩人很快便看到前方有太子身旁的幾名御用親隨趕了過來,說是太子擔心夏小姐這邊的狀況,所以特意讓他們前來迎接、幫忙。見狀,李其仁與夏玉華自是加快了速度往回走,等回到先前比賽的起點後,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那邊等著他們。

  見到他兩都平安無事的走了回來,不少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鄭世安心中雖說對於李其仁對夏玉華那般緊張的態度還是有些別扭,不過看到夏玉華沒什麼事,倒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可有人歡喜卻自然有人不高興,此刻正站在一旁被丫鬟扶著的陸無雙則明顯高興不起來了。

  陸無雙明面上當然不敢表露出什麼,可是心底真的恨得不行。她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這般命大,這樣都沒要到這個賤女人的命,而且竟還毫髮未損的回來了。早知道這樣,她先前也懶得裝扭到了腳,對比之下,自己現在這狀況實在是太過落了下乘了。

  她不由得狠狠摁了摁手中暗自藏著的那枚銀絡子,其中一頭早就被她給磨得尖銳不已,只可惜剛才那一下扎得還是不夠狠,否則那馬當場就應該將夏玉華甩來來給摔死!

  暗自吸了口氣,陸無雙將心中的惱怒暫時給壓了下來,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察覺。算了,這次夏玉華運氣好,日後,再等著瞧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3

071低估

  李其仁帶著夏玉華一並見過太子並將剛才的大致情況回稟之後,眾人更是覺得馬匹失控一事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了些。索性倒是沒什麼事,要不然的話,實在是難以預料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見夏玉華並沒有出什麼多大的問題,太子倒也放心了不少,畢竟他也清楚這夏玉華也不是一般之人,若是在這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夏冬慶交代。

  「沒事就好,剛才之事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驚險,好在其仁與世安反應快,分別將人都給平安的救了下來。」太子笑著說道:「這一次你們兩可是功不可沒呀!」

  「太子過獎了!」見狀,李其仁與一旁的鄭世安自然連忙上前謝過太子的誇贊,直道這都是應該做的。

  幾人客氣了兩句後,卻見待在鄭世安身旁的陸無雙卻是出聲了。

  陸無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你沒事就好,要是你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她邊說邊很是激動的朝著夏玉華走去,腳步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不平的樣子,當著太子等人的面拉著夏玉華的手繼續說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實在是沒想到那馬怎麼好端端的突然不受控制撞上了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控制好馬,才讓你受到這麼大的驚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陸無雙說得極其煽情,任誰見了都無法不相信她是多麼的內疚,多麼的擔心後怕,只不過夏玉華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陸無雙現在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自然不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去傻傻的揭穿些什麼,亦不好表現得太過不近人情,如此的話,反倒是讓陸無雙有機可尋。

  演戲?誰不會呢,雖然她並不喜歡演,可是卻明白現在是什麼樣的場合。莫說是這麼多人在,單論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等人都在,她自然還是完全可以陪陸無雙演上一演的。

  「無雙姐姐,你這腳是怎麼啦?」夏玉華不動聲色的將手從陸無雙手中抽了出來,順勢指了指陸無雙的左腳道:「先前看你走路似乎有點不太靈便,不會是剛才傷到了吧?」

  夏玉華心中一陣冷笑,陸無雙這次還真是夠膽大的,她也不怕假戲成真,自己掉下來摔成殘廢或者摔花了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如果真那樣的話,莫說是鄭世安,怕是別的什麼人也沒有誰會願意再娶她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玉華也清楚陸無雙可不是傻子,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是絕對不會冒這種險來算計她。這一次陸無雙顯然是早早便打好了主意要害她,因此肯定一早也就做好了安全脫身的準備,並不會讓自己受到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先前世子救我下馬時不小心將腳踝給扭了一下,不過你大可放心,並不嚴重,休息兩天就沒事了。」陸無雙見狀連忙解釋著,隨繼又道:「都怪我自己沒用,若是有你那樣好的馬技,想來便也不至於這般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太子妃忍不住朝夏玉華誇贊道:「夏小姐不愧是大將軍王的女兒,這騎馬的本事就是不同一般。當時那馬都成那樣了,竟然都沒有傷到分毫,真是讓人佩服呀!」

  太子妃這話倒還真是打心裡說出來的,先前看到那馬發瘋直立時,她幾乎都閉上了眼不敢再去看,因為心中覺得以夏玉華那樣的小丫頭,是絕不可能能夠受得了這樣的衝擊,一定會被馬甩下,不知會摔成什麼樣子。

  可是睜開眼後卻意外的發現夏玉華竟死死地抱住了馬身,並沒有摔下,而且在被瘋跑亂撞的馬帶著跑了這麼遠亦沒有掉下,最後被小候爺給毫髮無傷的救下帶了回來。

  小候爺的出手固然重要,可若是夏玉華沒有堅持這麼久的話,怕是誰去救也沒有用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有這麼大的堅持與耐力,這一點著實讓她佩服不已。

  眾人頓時都跟著附和起來,看向夏玉華的目光亦變得稱贊不已。就連一旁的太子還有其他幾位皇子亦點頭稱是,對於夏玉華很是贊許有加。

  見狀,夏玉華自是連忙行禮謙虛回道:「多謝太子妃誇贊,其實臣女根本就沒這麼大的本事,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再加上小候爺及時相助,否則的話早就不知道摔成什麼樣了。那馬突然跟瘋了似的,完全沒辦法控制,再遲一點,臣女恐怕是無力堅持了。」

  「是啊,今日這樣的狀況連本太子都是頭一回見。」太子接過話道:「畜生終究是畜生,哪怕平日再溫順,這一發起狂來實在是太過嚇人。一會找到那匹馬後,得讓馴馬人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太子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將今日之事歸為一般的意外,畢竟雖然是瘋狂了一些,可馬出現這樣的狀況卻也是較為正常的。用他的話說,畜生就是畜生,獸性大發起來誰都沒辦法預料。

  正說著,先前去攔截馬的人終於回來了,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將馬帶回來,而是稟告太子,說是因為那馬太過瘋狂,根本沒有辦法拉得住,又怕那馬這般亂跑下去再傷到人,所以只好放箭射殺掉了。

  不過一匹馬而已,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品種、罕見的寶馬,因此射殺掉了便射殺掉了。太子也沒再追問什麼,揮了揮手示意那些人可以退下了。因為剛才的事,原本計劃好的狩獵已經遲了一些,而現在既然人都沒事,那麼自然也就不再多耽誤時間了。

  聽到馬被射殺的消息時,夏玉華瞬間便往一旁的陸無雙看去,卻見陸無雙的臉上果然不經意的顯露出一絲笑意,一時間心中更是明白了過來。

  看來,這也應該是陸無雙計劃中的一步,不論這個惡毒的計劃有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都沒有關係,因為只要那馬一死,自然也就不會有誰再去多注意先前它為何突然發瘋的原因了。

  即使夏玉華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一切都是陸無雙在搞鬼,可是卻根本沒辦法再找到任何的證據,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這個女人。至少,今日之事,陸無雙便算計得很是高明,除了自己運氣好並沒有受傷這一點以外,其他的真的可以說是無一漏洞。

  至少旁人根本無法看出這一切與陸無雙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有所懷疑,卻終究是不可能拿出什麼實打實的證據來的,所以不論如何,陸無雙都可以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的,。

  而與此同時,李其仁也不由得看了一眼夏玉華,原本他還想著去查看一下的,這回看來倒是沒什麼必要了。

  一來亂箭射殺的話,馬身上到處有傷本就不好再鑒定,二來馬都死了,太子也沒再說什麼了,若是他們再去尋什麼原因的話,怕是反倒容易讓人誤以為夏玉華是想趁機找什麼麻煩。

  沒來得及想太多,太子已經下令準備開始正式去狩獵,因為考慮到這邊陸無雙受了點小傷,夏玉華又受了不小的驚嚇,因此還是得留下個得力些的人在這邊照看一下。

  原本李其仁是想留下的,不過太子顯然並不想讓這麼個好幫手離開左右,因此最後便讓鄭世安留下來照顧一干人等。

  見狀,李其仁也不好抗命,只好用眼神示意夏玉華先行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他回來後再做商量。

  送走太子等人之後,其他留下的人亦各自散去。

  有些自行邀伴去附近玩耍,而有的則去營地那邊臨時休整一下。

  等太子妃等人亦走了之後,鄭世安這才朝陸無雙與夏玉華說道:「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我送你們倆過去吧。」

  原本他是想問問夏玉華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找個大夫看一下,不過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來,一來陸無雙正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二來夏玉華似乎根本就沒有怎麼正眼看他,他倒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討沒趣。

  聽到這話,夏玉華果然很是不給面子,直接回拒道:「多謝世子,不過我沒什麼事,自己過去就行了,你送陸小姐便行了,她看上去走路不太方便。」

  鄭世安當下神情便不怎麼好看,心中負氣不已,當即便也不去理會夏玉華,轉而扭頭朝陸無雙說道:「你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叫人找個轎子之類的送你過去。」

  原本這種事本不需要鄭世安親自去做的,只不過這會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夏玉華剛才的「不知好歹」,所以乾脆選擇避開得了。

  說罷,也不等陸無雙回覆,鄭世安便自行走了開來。

  「玉華現在可真是太有個性了,連這樣的事都如此不給面子的拒絕,想來世子這會心裡頭可又要鬱悶半天了。」陸無雙看著鄭世安離開的身影,而後笑著朝夏玉華說道:「這一招當真是高,這男人嗎都是這樣,越是不搭理他,他便越是心中癢癢,你如今當真是長本事了。」
072讓你「如願」

  「閉上你的臭嘴。」這會沒有什麼旁人了,夏玉華可懶得跟陸無雙再客氣,直接挑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先前對我騎的馬做了什麼,別人不清楚,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看得明明白白那又如何,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的話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那馬都已經死了,你若是再抓著這事不放,怕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吧?畢竟,誰又會相信你的那些所謂的猜測呢?」

  陸無雙毫不在意地笑道:「夏玉華,我就是要讓你心中清楚卻又無可奈何,這樣的滋味很好吧?哈哈,你不是厲害吧,今日我就是要讓你吃啞巴虧,看你能奈我如何。」

  這幾句話完全是赤裸裸的挑釁,她似乎很想看到夏玉華因此而暴怒發狂、情緒失控的樣子,想想看,這樣的情景已經好久沒有從這女人身上看到過了,一旁亦有這麼多人,一併欣賞的話想來定是件極其有趣之事。

  只不過,陸無雙的心思夏玉華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見狀,倒也沒有再跟這女人多說什麼沒用的話,她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讓自己的情緒受到任何的影響:「是嗎?那就如你所說,等著瞧吧。」

  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這個時候陸無雙竟然還膽敢對她如此如此猖狂,沒錯,或許這個事上暫時她還真是沒辦法奈何陸無雙,可是這女人難道就以為所有的事都會一成不變嗎?

  陸無雙見夏玉華並沒有上當,一時心裡又是一陣不爽,正欲反擊,不過就在這時卻看到杜湘靈帶著幾人朝她們這邊過來了。因此只好暫時不再出聲,轉而也快速的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溫柔與甜美。

  「玉華,你沒事吧?」杜湘靈還沒完全走到夏玉華面前,便擔心的詢問著,目光上下左右往夏玉華身上一連看了好幾遍,剛才的確是讓她嚇得半死。

  本早早就想過來的,不過先前太子等人都在,她也不好貿然上前。這會見夏玉華身旁沒有其他什麼人了,才帶著已經哭得跟個淚人兒一般的鳳兒過來找人。

  「我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讓杜姐姐擔心了。」夏玉華朝杜湘靈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意,隨後目光轉到一旁的鳳兒身上,見那丫頭眼睛又紅又腫的便上前摸了摸鳳兒的頭說道:「鳳兒,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小姐小姐您沒事就好,要是您出點什麼事,鳳兒也不想活了。」鳳兒激動不已,直盯著夏玉華死死的打量,一時間太過高興,倒成了又哭又笑的了。

  「傻丫頭,趕緊別哭了,這麼多人看著也不害臊。」夏玉華雖這般說,可心裡頭卻欣慰不已。

  見這主僕兩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杜湘靈這才又笑著說道:「這丫頭倒真是不錯,剛才看到你的馬受驚,只差點沒當場哭暈過去。我不放心所以將她給帶在身旁,這會倒是可以把人交給你了。」

  「謝謝杜姐姐。」夏玉華再次道謝,看向鳳兒的目光亦是愈發的柔和。

  「行了,就這點小事還謝什麼謝,看你一定累壞了,趕緊先去營地那邊休息一會吧,養足了精神,下午還有好玩的呢。」杜湘靈解釋道:「我與幾個小姐妹約好了得先去別的地方轉轉,再不去的話怕她們等及了。我先走,一會再過去看你。」

  夏玉華自然說好,讓杜湘靈只管放心去玩,不必擔心她。很快,杜湘靈便走了,臨走時也客氣地跟陸無雙問候了一聲,只是並沒有多說其他。

  見狀,夏玉華亦自行領著鳳兒往營地那邊而去,不再理會陸無雙,也沒再理會這會已經帶著人抬了小轎往陸無雙那邊而去的鄭世安。

  營地是專門供來這裡玩的人休息的地方,事先已經安排好了,因此一進去,便有婢女上前帶路,直接將夏玉華帶到了單獨安排給她的屋子裡。

  進去一看,房間雖不算太大,但是一應物品卻樣樣俱全,而且頗為舒適,畢竟這裡是皇家獵場,所有的規格自然都是按照統一的標準配置,因此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剛剛坐下,卻見陸無雙也來了,她的房間安排在夏玉華的斜對面,這會正由兩名婢女扶著慢慢前行。經過夏玉華的房間時,陸無雙還特意停了下來異常溫柔的打了個招呼。

  而送陸無雙過來的鄭世安則顯得有些不太耐煩,看都沒往夏玉華這邊看一眼,瞧這樣子顯然還是因為先前夏玉華毫不客氣的回絕而覺得失了面子。

  夏玉華也沒多加理會,待陸無雙等人進了對面的屋子後,這才朝送她進來的婢女問道:「這屋子裡頭點的是什麼薰香?」

  婢女一聽,連忙回話道:「回小姐話,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果小姐不喜歡這味道的話,奴婢這就去找人換別的薰香。」

  其實夏玉華對這些並不講究,只不過一進門便覺得這屋裡頭的香味有些特別,要是她沒猜錯的話,香料中應該有幾樣提氣安神的藥物。

  「這裡其他屋裡用的也都是這種薰香嗎?」她心中一動,腦海頓時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別的屋子也都是這種薰香的話,或許她還真能夠順勢「幫」陸無雙一把。

  「是的,這裡的薰香都是統一使用的,不過若是小姐不喜歡的話,還是可以單獨更換。」婢女恭敬的回答,只當夏玉華可能是不太習慣這種香氣。

  聽以這話,夏玉華微微笑了道:「換就不必了,其實這味道也挺好的,只不過與平日所用有些不太一樣,這才會問上兩句。」

  說罷,她又朝這婢女揮了揮手道:「沒什麼事了,你先退下吧。」

  婢女見狀,連忙行禮而後退了下去。

  一旁的鳳兒見狀,這才過去將房門給關了起來,不想再讓其他人打擾到自家小姐休息了。先前看到那陸無雙從門口經過假惺惺的模樣便討厭死了,要不是那個討厭的陸無雙,她家小姐哪裡會碰上這麼驚險之事,差點就出大問題了。這會的工夫,那個討厭的傢伙還在那裡裝無辜、扮關心的,實在是讓她覺得噁心。

  「小姐,您先喝點茶。」

  鳳兒呈上茶給夏玉華,見小姐喝了幾口便不想再喝,便趕緊接了過來放好,繼續說道:「小姐,要不您上床睡一會吧,反正時辰還早。」

  雖然有些累,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什麼睡意,她搖了搖頭,看向鳳兒問道:「鳳兒,先前我讓你好好保管的那束花呢?」

  鳳兒一聽,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小姐竟然還惦記著那束花,難不成那花是小侯爺送小姐的嗎?

  猜歸猜,不過鳳兒如今可是長記性多了,也不敢亂說什麼,只是連忙從隨身帶著的大布袋裡將那束花給取了出來遞給夏玉華。

  「小姐,花在這裡呢,你看,一片也沒少」鳳兒得意地說著,一副討表揚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接過花後又道:「去把窗戶打開一點吧,透透氣。」

  鳳兒一聽,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倒也沒說什麼,很快便按吩咐去將窗打開了一些。

  透過窗戶,夏玉華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對面陸無雙現在住的那間屋子。這會那屋裡頭門窗都關著,想來鄭世安應該正在那裡安慰著受了點小傷的陸無雙,或者兩人正情意綿綿地說著什麼悄悄話之類的。

  總之肯定沒閒著,否則的話,陸無雙原本跟著一併進來的貼身侍女還有其他侍候的,也不會被打發得遠遠的,暫時避開。

  夏玉華不由得從那束花裡頭抽出了那一株伊蘭,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擠幾滴這伊蘭花的汁液到茶水裡讓人喝下,再配上屋子裡頭燃著的這種薰香的話,會出現什麼樣的效果。

  陸無雙先前在小山坡那裡不是挺享受與鄭世安纏綿的滋味嗎?既然享受,為何要有那麼多顧忌而強行忍耐呢?也許,這個時候她應該幫他們一把,讓他們能夠早一些共享魚水之歡。

  這個念頭一岀現,夏玉華便沒有任何的遲疑,她不是什麼聖母,對於一個想要她命的人,這樣的懲罰並不為過。雖然這一世她並不會再跟陸無雙去搶鄭世安這樣的男人,但卻也並不代表願意讓陸無雙事事如意。

  上一輩子陸無雙不是不甘心為妾嗎?這一世就算沒有她占著那個正室的名,她也會讓陸無雙只有繼續當小妾的資格。她就是要看看東窗事發之後,陸無雙與鄭世安兩人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恩愛」結局。她就是要讓陸無雙知道,害人終究是要付出應有的代價。正想著要如何行事之際,夏玉華忽然看到先前送她過來的那個婢女正端著一個托盤往這邊走來,托盤上面放著兩杯茶,看樣子應該是要送到陸無雙那裡去的。畢竟這個時候,也就是對面那個屋子才需要兩杯香茶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4

073催情劑

  唇邊不由得露出一抹舒暢無比的笑意,夏玉華倒是沒料到自巳想什麼便來什麼,難不成真是連老天都要幫她嗎?

  見狀,她朝鳳兒招了招手,示意鳳兒開門將快到自己門口的那個婢女給叫住。

  「夏小姐有何吩咐?」婢女端著茶走了進來,朝夏玉華恭聲詢問。

  「你去幫我找些消腫的藥膏過來,先前手被馬繩給勒得有些紅腫起來了。」夏玉華不動聲色的吩咐著那婢女。

  婢女一聽,連忙回話道:「奴婢將茶水給世子與陸小姐送過去後,馬上便替您去取藥膏。」

  「我手疼得緊,你先去取藥膏吧!茶水先放這裡就行了,一會取了藥膏再送也不遲。」夏玉華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微微皺了皺眉道:「這種事還要讓我教你嗎?事情連個輕重緩急都分不濠,你倒是如何當差?」

  婢女見狀,自然不敢再說其他,連聲稱聲後便按夏玉華的吩咐將手中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後馬上退下先行去替夏玉華取藥膏去了。

  「小姐,您的手受傷了嗎?快給奴婢看看!」待那婢女一走,鳳兒著急的上前想替夏玉華查看。

  不過還沒來得及靠近,卻見夏玉華擺了擺手道:「無妨,你不必理會,先將門關上,替我留意一下門外的情況,有什麼人靠近的話馬上提醒一聲。」

  「小姐,您的手……」鳳兒本就不放心,如今一聽到小姐這般吩咐,更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不許多問,按我吩咐的去做便是!」夏玉華神色一正,臉上瞬間出現不容置疑的威嚴。

  見狀,鳳兒自然不再多問,連忙按吩咐去將門給關了上來,並且站在門口,豎著耳朵留意著外頭的一舉一動。

  夏玉華知道那婢女肯定不會去太久,因此也沒浪費時間,連忙將托盤上放著的那兩杯茶打開了蓋後,將手中的伊蘭花擠了幾滴汁液分別滴入兩杯茶中,而後再重新將茶杯蓋蓋好。

  她清楚,手中的伊蘭太少,所以光靠這花本身的香味與屋中薰香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不過若是將其汁液混到茶水中喝入體內,再加上這個有些特別的薰香一起發生作用的話,便是一道極好的催情劑。有了這個,她可不相信原本便蠢蠢欲動的那兩人會忍得住不做什麼。

  以陸無雙的身份原本便沒多大的機會當正室,現在若成親前便失身了,哪怕失身的對象是鄭世安,卻也是不為規矩所容的。讓人知道了的話,這一輩子都別再想著什麼正室之位了。能夠被端親王府收了做小妾,也算是萬幸之事了。

  況且,這種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男人都喜歡圖個新鮮,鄭世安這麼早便得到了想要的,日後對陸無雙還會有那麼大的興趣與耐性嗎?

  想到這,夏玉華還真是小小的興奮了一把,前世也好,這一世也罷,那種報復的快感竟是那般的舒暢。而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並不良善。

  很快,婢女便拿著藥膏回來了,夏玉華讓鳳兒賞了一點碎銀子,那婢女連忙歡天喜地的道謝,繼續給陸無雙與鄭世安送茶去了。

  而鳳兒剛才自然也看到了夏玉華的舉動,卻並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什麼要在那兩杯茶水裡擠兩滴花的汁液進去。如今自家小姐做什麼事是越來越讓人費解了,而她亦只能夠如同小姐所說一般,不應該她理的事不去理,反正盡心盡意的為小姐就行了。

  看到鳳兒雖然好奇,但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而且神色之間也漸漸的恢復常態,如同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夏玉華對這丫頭的進步頗為滿意,能夠忍住心中的好奇,這本就是一種成熟的表現。

  「小姐,奴婢幫您擦點藥吧。」鳳兒見小姐朝著自己微笑,一時間倒有些不大好意思,正好看到剛才婢女拿過來的藥膏,馬上便想起了夏玉華的手,也不知道到底紅腫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夏玉華卻搖了搖頭道:「手沒什麼事,讓她拿藥膏不過是支開她罷了。你也大可放心,我並沒有給他們下毒,不過是讓他們能夠更快活些罷了。」

  她並沒打算刻意瞞著鳳兒,一來這丫頭反正剛才也看到了,二來雖然有些事不能明說,但可以坦白的地方對其坦白,如此鳳兒也不會覺得自己過於被防著什麼,不會產生不被信任的感覺。

  果然,聽到這些,鳳兒神情反倒顯得高興不已,她才懶得管那世子與陸無雙會怎麼樣,要自家小姐高興,怎麼樣都行。如今小姐又主動的將這些告郜她,足見對她的信任,因此她更是不會有任何二心,一切按著小姐說的去做便足夠。

  「那小姐,這些藥膏如何處理呀?」鳳兒拿起看了看,發現都還是極其不錯的消腫用藥。

  「放著吧,一會自然會有用的。」夏玉華邊說邊順勢接過來看了看,從中挑了一點抹在手上。

  既然讓人拿了,自然還是得象徵性的用一點,否則原封未動的話,倒是說不過去了。

  聞了一下,氣息倒也不招人討厭,放到一旁,夏玉華靜靜地靠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著一會將要發生的事:「鳳兒,幫我揉揉兩條胳膊,先前用力太狠了,好酸疼。」

  鳳兒愈發的機靈,夏玉華話音剛落,便已經上前托住了小姐其中一條胳膊,很是用心的按捏起來。她的手法很嫻熟,以前小姐性子好動,總往外跑,一玩就是一整天,回來難免不累,所以早就按出經驗來了。

  夏玉華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一邊享受著鳳兒的服侍,一邊在心裡頭暗自計算著時間。估計著這會那兩人應該都已經喝了茶了,再過一小會便應該有反應了才對。

  不過,她卻並不會太過著急,免得壞了人家的好事就不好了。

  又過了一會,鳳兒換了一邊替夏玉華按捏另一條胳膊之際,外頭卻響起了敲門聲。睜開眼示意鳳兒去開門,夏玉華估計著這個時候來的應該是杜湘靈才對。

  開門一看,果然不出意料。不過除了杜湘靈以外,還有兩個先前見過並打過招呼的貴女,說是跟著一併過來看看她。夏玉華連忙將人給迎了進來坐好,又讓鳳兒去找先前的婢女給杜湘靈她們幾個上茶。

  她卻是沒想到杜湘靈還會帶其他的人過來,不過這樣也好,多幾個人在,一會的熱鬧也更好看一些。

  「杜姐姐怎麼這麼快便來了,不是說約了小姐妹要四處去轉轉的嗎?」幾人坐了下來後,夏玉華一一與之打過招呼便朝杜湘靈詢問了起來。

  「這不是擔心你嗎,所以早早的就散了,她們兩個聽說我是來看你,也嚷嚷著要一起過來。」杜湘靈看向夏玉華道:「其實我還擔心你累壞了,怕打擾到你休息,不過不來看看、細細的問問,卻怎麼也放心不下。」

  剛才在那裡,雖然也說了兩句話,可是一來還有人在等著她,二來陸無雙在邊上,所以有些話她倒是不怎麼方便說。這會身旁雖然還跟了兩人,不過都是些貼心的小姐妹,怎麼著卻也是放心的。

  「杜姐姐說哪裡話,你們好心來看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能說打擾呢。況且,這會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鳳兒那丫頭先前還想讓我小睡一會,可我壓根就沒有睡意,你們來了正好一起說說話,打發一下時間是最好不過的了。」

  夏玉華說著,又頗為真誠的單獨謝過另外兩名貴女,幾人見狀,對夏玉華的印象更是好了幾分。

  一時間,這幾人也放開了不少,漸漸閒聊了起來,說道起剛才夏玉華奮力與那瘋馬搏鬥的事,幾名貴女都紛紛欽佩不已,只說若是換成她們,一早便被馬給甩下來了,哪裡還能堅持得了那麼久的工夫。

  當然,她們也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李其仁,這次的事後,顯然李其仁那英勇無畏的男兒氣概明顯要比鄭世安更能夠贏得這些貴女們的認可與吹捧。畢竟在女人眼中,越是有挑戰,越是有難度的事便越是容易吸引她們的眼球,為她們所津津樂道。

  「依我看這小候爺可真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玉華,你當時可是沒看到他那著急的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小候爺有這般緊張的時候。」其中一貴女笑嘻嘻地說道:「依我看,這小候爺十有八九對你是有意思了,那速度比起先前比賽第一時還要快不知多少,一看就知道是拼了命的去救你!」

  「姐姐說笑了,我與他只是朋友而已。他為人向來講義氣,看到朋友有難,怎麼可能不全力相助呢?」夏玉華一臉坦誠的解釋著,並沒有任何的羞澀與不好意思的。

  她心中清楚,這種事你越是表現得含含糊糊的便越是容易讓人聯想翩翩,倒不如坦坦蕩蕩的,不論人家信不信,最少卻也不會好意思總揪著這話題不放的。
074水到渠成

  見夏玉華如此坦然,那人卻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話了。旁的杜湘靈反應倒快,打著圓場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依我看玉華今日也算是平安過了一劫,這福氣在後頭呢。日後不論誰家公子有這運氣娶到咱們玉華,那自然也是他天大的福氣。」

  「就是,就是!」另外兩人見狀自然附和著,不再提小候爺與夏玉華的關係到底是朋友還是什麼其他的。她們也都知道夏玉華要過了二十才能談婚論嫁之事,因此想想這會說這些,也的確顯得有些沒什麼意思。

  正說著,鳳兒領著先前那婢女進來給幾人上茶,眾人見狀亦都喝喝茶,藉以化解一下先前略微有些唐突的氣氛。

  夏玉華接過重新換的茶喝了一口,心中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叫住了準備退下的婢女,很是自然地說道:「你先等等。」

  婢女見夏玉華還有吩咐,連忙停步恭候,輕聲問道:夏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夏玉華放下手中的茶杯,而後拿起剛才收著的那瓶藥膏朝那婢女說道:「剛剛你給我拿來的藥膏效果很是不錯,這會手上的紅腫竟然都消得差不多了。這藥膏我只用了一點點,你再辛苦跑一趟,將這個給陸小姐送過去。她的腳踝扭了一下,想來應該也會有些腫脹的,拿去讓她擦一些,想來應該很有用的。」

  婢女一聽,連忙稱是,上前兩步雙手接過藥膏,而後這才再次退了等那婢女出去後,杜湘靈遲疑了片刻,這才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你跟無雙現在已經冰釋前嫌了嗎?」

  聽到杜湘靈的話,別外兩人亦滿是好奇的盯著夏玉華,等著她的回答。她們這個圈子就這麼大一點,哪家有點什麼事,誰又會不知道呢?

  夏玉華與陸無雙公然撕破臉皮,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再加上今日夏玉華便是被陸無雙的馬給撞到的,因此這樣的恩怨又怎麼可能是輕易簡單能夠化解的呢?

  所以,夏玉華竟然讓婢女去給陸無雙送藥膏,這幾人自然沒有誰不覺得奇怪的。

  見狀,夏玉華自然明白杜湘靈還有其他幾人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哪有那麼容易,我也不知道到底哪裡做錯了,如今她每次見到我便要向我發難,實在是無趣得緊。今日之事亦是如此,好端端的出這種事,真不知道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那你還讓人給她送藥膏做什麼,她這種人,十有八九是不會領情的。」其中一貴女忍不住說道:「你這人也太好說話了,要是我,不找她麻煩就謝天謝地了,還給她送什麼藥膏,想都別想。」

  「就是,依我看,今日這事就是她故意弄出來的,要不然,好端端的馬怎麼偏偏就撞到玉華去了。還不止,撞了就撞了,偏生她的馬沒什麼事了,反倒讓玉華的馬成那樣子,我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奇怪。」另一人一臉的不屑,其實平日裡她早就看不慣陸無雙了,依著長得漂亮,成天在那堆男人身旁打轉,也不知道丟人。

  「不會吧,無雙應該不至於這般沒腦子吧?」杜湘靈一聽,皺著眉頭說道:「她如果真是故意的,難道就不怕自己因此而出事嗎?況且,她的腳還傷了一下,總不至於拿自己的安危開這種玩笑吧?」

  聽到杜湘靈的質疑,其中一貴女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說道:「湘靈,你呀跟玉華一樣,就是太過實心眼了。陸無雙可沒你們想的那般單純,你沒見她從馬上摔下來時那馬的速度嗎,就那樣的速度,直接掉下來都沒什麼多大的問題,更何況世子可還是拉了她一把的。」

  「不止呢!」另一人補充道:「我可是一直都有注意陸無雙那腳,壓根沒扭到,裝的!要真傷到了,以她那種嬌小姐,早就哭天喊娘的叫來一大堆大夫診治了,還能夠那般忍得住?」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看得比較明白還是對陸無雙有些成見,因此今日這話可都是說得極其不怎麼好聽的,直接便針對於陸無雙。她們可不像夏玉華,要什麼真實證據之類的,反正背地裡說人也是常有的事,平日裡有幾個人說道這些不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呢,有誰會那般死板的一一證實了才說?

  那樣的話,這閨中哪裡還有多少可以相互說道八卦取樂的事呢?更何況,今日這幾人沒有誰會將這些傳到陸無雙那裡去的。就算被陸無雙知道了又如何?難道她還敢挑明來找麻煩不成?那不是自找沒趣嗎?

  聽到這些,杜湘靈頓時有些語塞了,其實,她心裡對陸無雙也有些懷疑,只不過卻是不想亂去猜測罷了,也沒有如同這兩位一般沒有遮攔的說出來。

  特意再次過來這邊,卻也是有心要提醒一下夏玉華多留心一下陸無雙,如今聽到這些,更是覺得陸無雙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善茬,日後還是能少接觸便少接觸的為好。

  「唉,這陸無雙怎麼就這麼多的心思呢。」杜湘靈喃喃自語一聲,而後朝夏玉華說道:「玉華,日後你盡量離她遠一些,省得生出些不必要的禍端。這樣也好,早些看清了,日後也不會再為這種人而生氣、傷心。」

  夏玉華哪裡會分不出眼前這三人誰才是真心真意的替自已操心。那兩個貴女雖然言辭十分犀利的針對陸無雙,態度很是明確的站在自己這一邊,不過卻都只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藉機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罷了。

  但是杜湘靈卻與她們不同,並不會為了一己之快而毫無顧忌的在她面前說些什麼,而是打心裡頭真的關心她的想法與做法。不僅如此,一旦確定想法之後,卻也不會在意惹上麻煩而直接的提醒於她。這樣杜湘靈,謹慎卻又負責任,卻是完完全全的區別於其他之人。

  夏玉華心中很是慶幸,沒想到因為上一世的一面善緣而有幸這一世結交到杜湘靈這樣的真正朋友,多少也彌補了上一世掏心掏肺後被所謂閨中密友背叛的那種打擊。

  「杜姐姐放心,我心裡有數的。不論妲這傷是真還是假,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了,日後總歸多注意一些便是。至於剛才讓婢女送藥膏,那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說來以前也是姐妹一場,就算她不念舊,我卻也總是無心無愧了。」

  夏玉華自然不會說出自己讓婢女送藥膏的真正目的,面色雖然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可心裡頭卻對於自己有那麼一絲利用杜湘靈的做法還是有點歉意。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自己卻也並沒有太過份,想來就算杜湘靈知道的話也是不會怪罪於她的。

  她心中暗自安慰著自己,估計著那婢女也應該要回來了,於是目光不經意的朝門外看去,卻果然看到那婢女正慌慌張張的從陸無雙房間裡頭跑出來。

  「咦,那奴婢怎麼那般慌張呀?」倒是沒想到,一切竟再順利不過。不單單是夏玉華看到了,另一名貴女目光無意識的往外掃時,竟然也剛好看到對面的情景。

  聽到這話,杜湘靈與另外一人自然也馬上抬眼看了過去,果然見到先前去給陸無雙送藥膏的那名婢女慌慌張張的,走了幾步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連忙重新回去,將陸無雙房間的門給帶攏好,而後再次匆忙離開。

  「哎喲,這還真是有意思,送個藥膏怎麼送成這樣了?」那首先看到的貴女一臉的興趣,邊說邊朝身旁跟著來的貼身丫鬟說道:「你去外頭看看,把那丫頭叫進來問問。」

  這些貴女們平時最是喜歡訪談各種各樣特別的消息了,因此在這方面的經驗卻是相當豐富,一見到那婢女這般奇怪的神色,馬上便聯想到肯定有什麼不一般的事情。這會自然也就不會放過機會打探一二,以此來滿足她們那顆異常強大的好奇心。

  見狀,夏玉華微微一笑,看來,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多做任何的特別安排,一切真有如神助一般,水到渠成。而她要做的,便是如同事外之人一般,在一旁跟著看個熱鬧就行了。

  貴女的貼身侍女本就機靈,再加上在這種主子身旁待久了,自然一眼便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她趕緊走到了門口,等那送藥膏的婢女走近便將人給喊住,叫進了屋中。

  而此刻,那婢女臉上的慌亂顯然沒有消退多少,進屋時還不時的往對面方向看了兩眼,又刻意的往裡走了走,似乎是想躲避好一些,怕被外頭什麼人看到她進來了這裡似的。

  見狀,兩名貴女更是來了興趣,張口便朝那婢女問道:「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你嗎?」

  「回、回小姐話,奴婢失儀了,請小姐們恕罪。」婢女連忙行禮請罪,臉上更是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5

075撞破

  見狀,其中一名貴女不滿地婢女訓斥道:「你這丫頭沒長耳,問你為什麼慌慌張張的,怎麼不回答呀?」

  「奴婢……奴婢……」那婢女本就慌張不已,如今再被這屋子裡頭的小姐板著臉訓斥,一時間更是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看到這樣子,眾人頓時更加懷疑不已,想來剛才這婢女過去送藥膏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短短的時間內變成這副模樣。先前她們也是有見過這婢女的,口齒伶俐,亦很機靈,全然不似現在這般模樣。

  「問你就說,結結巴巴地做什麼,難道本小姐問你話,你還敢不答嗎?」貴女顯然有些不太耐煩了,連逼帶嚇的盯著那婢女,一副再不說就要修理她的模樣,看上去還真是凶得很。

  而那婢女更是嚇得不行,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了,可卻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道剛才看到的能不能跟眼前這些貴小姐們說。

  見狀,杜湘靈倒是替那婢女說話道:「行了,你別慌,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到你慌慌張張的從那邊過來,走平路都差點摔了,一時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會詢問一下。

  有什麼話慢慢說,別緊張,沒什麼可怕的,這不是這麼多人都在嗎?」

  杜淚靈的聲音輕而柔,聽上去倒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些,但即便如此,那婢女卻依然只是搖著頭,怎麼也不肯出聲說話。

  這樣一來,可是將那幾名貴女給急得不行,天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這婢女的樣子一準不是小事,而且極有可能與陸無雙有關,因為這不是剛剛從陸無雙屋裡出來才這樣的嗎?

  「你倒是說話呀,再不說話,我可不客氣了!」貴女可沒杜湘靈那般好的性子,徑直一拍桌子,只差沒吩咐一旁的丫鬟直接上前動手了。

  這一拍可算是將那婢女給拍得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一時間,眼淚全出來了,連聲拼命搖頭道:「奴婢什麼也沒看見、奴婢什麼也沒看見……」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幾人連連對視,馬上便從這婢女脫口而出的話中聽出了什麼玄機。什麼也沒看見?那就說明她剛才一定是看到了些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了羅!

  「還敢張嘴說胡說,你什麼也沒看到會嚇成這個樣子?趕緊說實話,到底看到了些什麼,不會是陸小姐出了什麼事吧?」那名貴女見狀繼續拉著臉責問,她就不信今日這婢女不說實話:「你再不說的話,一會我們自己去看個究竟,若是發現陸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這條小命就別想要了!」

  「不,不關奴婢的事,奴婢真的什麼也沒做。」婢女頓時更是慌了神,脫口而出道:「奴婢也不知道世子與陸小姐到底怎麼了,奴婢敲了門的,進去的時候看到世子正壓在陸小姐身上,兩人衣裳都扯沒了。奴婢也不知道世子是不是打了陸小姐,床單上好像還有血!世子看到奴婢後,破口便大罵讓奴婢滾出去,奴婢奴婢……」

  說到這,婢女似乎覺得自己委屈無比,索性也沒再說了,直接在那裡掉眼淚哭鼻子。其實她一看就知道年紀不大,頂多十三四的樣子,因此看到這場景時懵懵懂懂搞不清狀況,又突然被世子這般怒罵,不嚇成這樣才怪。

  只不過,聽到這些之後,屋子裡所有的人瞬時都驚呆了,空氣中流淌著無比曖昧難明的氣息,就連一旁年經不大的鳳兒似乎也猜到了什麼,臉上閃過難以相信的羞澀與害臊。

  「咳咳……」夏玉華終於清了清嗓子,一副略帶尷尬地模樣朝那婢女問道:「你沒有亂說吧,要知道這種事可是萬萬不能胡說的。」

  她也沒點得太明,心中暗自偷笑,沒想到撞破這事的竟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連那種事經這婢女一說倒好像成了鄭世安在毆打陸無雙似的了。不過,這樣倒更好,這種孩子說出來的話,想必旁人更是會毫不質疑。

  「沒、沒,奴婢怎麼敢胡說。」奴婢連忙解釋道:「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請小姐們相信奴婢,奴婢這手中的藥膏都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呀!」

  夏玉華再次輕咳了一聲,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再多問的樣子朝杜湘靈看了看,表示自己還是不多理會這種事比較好。

  杜湘靈自然知道夏玉華顧忌什麼,說到底她以前也總是跟鄭世安與陸無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這種事自然是沾得別沾為妙-,省得日後反倒讓人說道四的。

  而其她兩名貴女似乎一下子還沒來得及消化掉這個突然而來的驚天大消息,一時間竟都沒有再說一句,只是臉上的神情隱隱都帶上了一層難以言說的興奮與激動,目光裡閃爍的神情如同是在想像著剛才那婢女所說的一幕到底是多麼激烈而活色生香的一番場景。

  見狀,杜湘靈到底還是年歲大一點,辦事也最為識大體,此時見這幾人一個個都被聽到的事給震住了,自然不得不出面來收一下尾。

  「行了,這事我們知道不關你事,你別怕了,也別再多想。就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一般,不許出去亂說,知道嗎?」杜湘靈很是鄭重的吩咐著,不論如何,這種事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傳開來的話,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出來。

  婢女一聽,這才算是找回了點主心骨,連連點頭表自己明白:「是,奴婢不會亂說的。」

  「你退下吧,去忙你的,鎮定些,別弄得跟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那兩貴女這回總算是緩過來了,不耐煩地朝那婢女揮了揮手,示意趕緊退下,眼下她們可是一肚子的話要說,有個外人在,自然還是在些不太爽快的。

  婢女見狀,連忙如負重釋一般,再次行了禮準備出去,不過剛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出去,卻突然又跳了進來,跟見了鬼似的,快速閃到門裡側躲了起來。

  眾人看到後,下意識的往門外看去,卻見對面陸無雙的房間門被打了開來,而世子鄭世安則從裡走出。

  許是感覺到有目光注視他,鄭世安馬上便抬眼看了過來,見到好些人正盯著他瞧,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的,神情極不自在。

  別開眼左右看了看,卻發現離開這裡竟然只有一條道,不得不從夏玉華休息的那間屋子前面經過。鄭世安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卻還是強裝鎮定,硬著頭皮抬步往那邊而去。

  杜湘靈見狀,連忙輕咳了一聲,示意屋裡的人都別這般死盯著人瞧。

  很快鄭世安便到了夏玉華屋子的門前,抬眼裝做不在意的看了一下,卻見杜湘靈等人都在,看上去似乎是專門來看夏玉華的。而夏玉華則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頗為恬美,神色跟先前冰冰冷冷的對著他時完全不一樣。

  不過,這會似乎根本不是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鄭世安的腦子亂得很,因此也沒多做停留,只是象徵性的朝著杜湘靈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便直接快速離開,神色雖不算慌亂,不過終究還是透露出了一絲閃爍,沒有往日的從容與灑脫。

  待鄭世安完全離開看不見身影之後,那婢女這才心有餘悸的走了出來些,一臉可憐巴巴地朝眾小姐們看了看,似乎是在詢問可不可以繼續走了。

  見狀,杜湘靈倒真有些可憐這小婢女了,碰到這種事,自然是緊張的,剛才又差一點被鄭世安看到她在這裡,萬一讓鄭世安知道她說了些不應該說的話,那麼不論如何都是不妙的。

  她讓身旁的丫鬟拿了點賞錢給那婢女,而後又安撫了兩句,這才讓其先行退下去了。

  那婢女一走,忍了好久的兩名貴女總算是按捺不住議論了起來,她們一開始還真不知道鄭世安還在陸無雙休息的房間裡頭,更沒想到這兩人大白天的竟然能夠做出這等苟且之事來。

  原本便對陸無雙不怎麼待見了,如今更是十二分的不屑與鄙夷,所說的話也尖銳異常,絲毫不再有半點的顧忌。

  「真沒想到陸無雙竟然這麼不要臉,還沒嫁人就能跟男人做出這種事來,妾生的就是妾生的,天生就是下賤的胚子,一門心思就想著勾引男人,上男人的床!」

  發生這樣的事,似乎不論到底是誰的責任,首先受到指責與鄙視的永遠都是女人,而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下意識裡都覺得男人這般做不過是一夜風流罷了。

  「就是!」另一貴女嘲諷地接道:「看她平日那樣就知道了,天生的狐媚胚子!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個庶出的竟還敢惦記著世子妃的位子,真是沒有半點的自知之明!如今又做出這般死不要臉的事來,這陸家祖宗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
076情誼

  聽到這些,杜湘靈與夏玉華倒是都沒有說什麼。杜湘靈是無語,即為陸無雙的所作所為,也為自己這兩個小姐妹太過直接的表述方式。

  而夏玉華則果斷置身事外,靜靜的看著這順其自然而發展的一切。

  聽著這兩個貴女你一言我一語無比鄙夷、噁心的說著陸無雙,其實她的心中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開懷。

  突然想到,前一世的時候,這些人一定也是如現在這般圍坐著異常熱烈的批判著她吧?心中瞬間湧現出那麼一絲絲的悲涼,不為陸無雙,只為曾經那個可悲而可歎的自己。

  不過,她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對於這些人慣有的刻薄與落井下石,她並沒有什麼奇怪的,這世上的事總都是如此有利有弊,不論如何,能夠拿過來為已所用,一切便都足矣。許多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絕對的是非善惡,有的只是強者的不著痕跡的主宰。

  「哼,就她一個相爺家的庶女還敢妄想入端親王府當正室?真是白日做夢,你當端親王府是什麼地方,會這般沒有身份?真是好笑,以為不要臉上了人家的床就行了?現在都已經婚前失貞了,我看她日後哪裡還有臉出來見人!還當正室?嘻嘻,讓端親王知道了,能同意世子納她為妾,她都得去寺裡燒香拜佛了,我看她日後還怎麼神氣!」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平日裡見到哪個世家子弟都是一臉媚樣,人家稍微抬舉一下她,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庶出就是庶出,一輩子那也只能是庶命!想當正室,還想當端親王府家世子的正室?下輩子先投個好些的胎再說吧!」

  「哎喲,投什麼也沒用了,就她這種輕浮的性子再如何費盡心思也是沒有什麼好指望的了!」

  聽這兩人說得這般毫無顧忌,杜湘靈只好打斷,滿是認真的勸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就少說兩句吧。畢竟事關人家的名節你們也沒親眼看到,還是別到處亂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今日什麼都不知道得了。」

  杜湘靈終究還是良善一些,那兩人聽後,一時也不好當面再多說什麼,只不過嘴上雖不再說,可這心中卻早就已經完全認定陸無雙失貞一事。暗自盤算著這麼大的驚天消息怎麼可能藏得住呢?

  兩貴女一時自然也在這裡坐不住了,互相看了看,便起身朝杜湘靈與夏玉華告辭,說是還得去旁的地方轉轉,不再打擾了。

  杜湘靈也知道這兩人心裡怎麼想,不過她該說的都說了,其它的卻也是她控制得了的,終究也是陸無雙自己太不檢點做出這樣的事來,想要不被人知道卻是不可能的。

  夏玉華起身相送,走到門口便看到有兩名眼生的婢女匆匆忙忙的拿著一些東西往陸無雙房間而去,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

  見狀,兩名貴女互相對視笑了笑,更是心照不宣,轉而也沒多說什麼,很快便先行離開了。這會工夫,她們自然都是迫不及待的要將這樣的驚動大消息帶給其他小姐妹一併分享。

  待她們一走,杜湘靈這才拉著夏玉華的手一併重新回到了房間,朝外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看著那邊覺得有些眼煩還是覺得心煩,擺了擺手讓侍女將房間給關了起來。

  「杜姐姐你看上去有些累,要不要在這裡小睡片刻?」夏玉華見杜湘靈神色似乎有些疲倦,便出聲詢問著。

  杜湘靈搖了搖頭,用手帕稍微拭了拭眼角道:「不用了,我在另一處也有休息的地方,再跟你說幾句話就走了。」

  見狀夏玉華知道杜湘靈這是有什麼重要的心底話要講,因此亦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她道:「杜姐姐請講,玉華定會好好聽著的。」

  見夏玉華一副很是用心聽她說的樣子,杜湘靈不由得笑了笑道:「看到你這個樣子,其實我倒是覺得自己心中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不過既然話都說了那便還是說出來算了。其實估計著你是不必我提醒的,不過就當是我囉嗦,你就將就著再聽一次吧。」

  夏玉華亦回了一個坦然的笑,卻並沒有再插話,而是繼續聽著。

  「玉華,剛才的事你心裡頭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鄭世安畢竟是你以前喜歡過的人,而陸無雙又是你以前最好的姐妹,如今他們兩人卻……」

  杜湘靈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我見你神情一直平平靜靜的,不過心裡頭卻還是有些擔心你,怕你會不太舒坦。其實也許是我多心了,反正我就是不想你因此而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他們的事我自然沒那麼多心思去理,可你不同,我真心將你當成妹妹看待,所以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擔心這擔心那的。」

  她說得極其真摯,心裡頭終究還是擔心玉華會不舒服但是表面卻又要強裝無事,這樣的話可是極其容易憋壞身子的。

  家裡頭雖然也有兩個妹妹,可是年紀都還小,再者與玉華又十分投緣,相處久了倒還真是看得跟自家妹子一樣了。

  杜湘靈的一番真心話讓夏玉華很是動容,她朝著杜湘靈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而後異常肯定地說道:「姐姐放心,玉華真的已經將過去那些事都放下了。如今不論是鄭世安也好,還是陸無雙也罷,真的都不重要。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是如何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如何好好珍惜自己的家人、還有像姐姐這種真正關心我的朋友!」

  聽到夏玉華這般坦白的告之,杜湘靈倒也真是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對於玉華,她素來有種異常的信任,總覺得這個女子言行心身無比的統一,不論是任性驕縱的以前,還是脫胎骨沉穩淡定的現在,玉華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見狀,她神情愉悅了不少,不再多說。見也來了這麼久了,因此便起身告辭,想讓夏玉華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會。臨走時,她還下意識地朝陸無雙房間那邊看了一眼,暗自搖了搖頭,顯然也是對於陸無雙有種失望至極的感覺。

  夏玉華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待杜湘靈走後,她微微一笑,示意鳳兒關上了門,不再理會那邊的一切。

  突然覺得有些困了,便上床準備小睡片刻,吩咐鳳兒差不多時便叫醒她,別讓她睡太久。估計一會睡醒後,外頭的風也不知道得刮成什麼樣子。這一次,她倒真是想看看陸無雙還能夠囂張得起來嗎?

  許是先前勞力,這會又勞心的,她很快便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終究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鳳兒叫了起來。

  屋子裡已經放著裝備好的洗臉水什麼的,聽鳳兒說太子等人已經回來了,半個時辰後在賽馬場那邊已經布置好了的空地上舉辦宴會,眾人到時齊聚分享美味的獵物以及打獵的一些趣事。

  雖說還有差不多半個時辰,不過除了太子等人,其他人卻得提前一些到,因此鳳兒已經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之後才叫醒了夏玉華。

  夏玉華在鳳兒的服侍下稍微收拾了一番,又吃了一小碗鳳兒提前讓人準備好的粥,精神卻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鳳兒現在越來越能幹了。」放下手中的碗後,夏玉華誇了鳳兒一句,沒有她的吩咐,這丫頭如今卻也越來越清楚她的各種需求了。

  鳳兒一聽,頓時高興不已,不過卻並沒有半絲得意之色,而是解釋道:「奴婢擔心小姐睡醒後會有些餓,所以才讓他們準備了一碗粥,而且我聽說一會的宴會,吃的東西都很油膩,怕小姐不太喜歡,吃不了多少,所以現在先吃點墊著也是好的。」

  「挺不錯嗎,回去後,我讓管家漲你的月錢。」夏玉華接過鳳兒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笑地說著。

  「多謝小姐。」鳳兒連忙謝恩,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姐,漲不漲月錢的倒沒什麼關係,反正奴婢天天跟著小姐,在府裡頭什麼也不缺。不過,奴婢斗膽,想求小姐個事。」

  「什麼事,你說吧。」夏玉華這還是頭一回聽鳳兒跟她討要恩典,因此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這小妮子到底有什麼事。

  「嗯……其實,其實就是……」鳳兒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時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正說著,忽然門外響起響門聲,見狀,鳳兒只好暫時將到了嘴邊的話給硬塞了回去,轉而先去開門。

  開門一看,卻是先前那個送藥膏的婢女,說是替人來給夏小姐傳話的。鳳兒一聽,朝裡頭看了看,見自家小姐點了點頭,便讓那婢女進來再說。

  婢女進來後,朝夏玉華微微行了一禮,而後徑直說道:「夏小姐,小侯爺讓奴婢來問您是否已經休息好了。他這會正在營地外面等著,說是有事找您,如果您休息好了的話,請您出去一趟。」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5

077為她著想

  聽到婢女的傳話,夏玉華頓時有些奇怪起來,也不知道李其仁搞什麼鬼,有事找她直接過來不就行了,偏生還這般費事的找人傳話,倒是有些不太像他的風格了。不過反正離開宴也沒多久了,所以這會她也正準備要出去了。

  點了點頭,夏玉華示意自己知道了,讓那婢女也不必再去回稟了,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便行了。

  「鳳兒,你先前說有什麼事要求我來著?」等婢女退下後,夏玉華邊起身邊朝站在一旁的鳳兒問著,倒是沒有因為李其仁而忘記這事。

  見自家小姐這會倒還記著自己,鳳兒心裡頭很是開心,只不過她卻也不是一句兩句話說得清楚的,而這會小候爺還在外頭等著,所以想著乾脆還是等回府後再找機會說也不遲。

  「小姐,小候爺還在外頭等著呢,奴婢的事也不急,等遲些回府後再說吧。」鳳兒邊說邊上前扶著夏玉華,滿臉都是乖巧的笑意。

  見狀,夏玉華也沒再說了什麼,略微嗯了一聲,隨後便抬步往外走。

  出了營房,果然看到李其仁在外頭不遠處等著,見到夏玉華出來了,連忙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剛一走近,李其仁便馬上問道:「玉華,你休息好了嗎?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休息好了,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夏玉華笑著說道:「不過是稍微受了點驚嚇,這會早就沒事了,我又不是瓷娃娃,那有你想的那般柔弱。」

  李其仁一聽,不由得呵呵一笑,說來也奇怪,雖然他明知道眼前的女子並不是那種膽小柔弱的嬌小姐,可就是忍不住擔心。先前打獵時也是,不時的總想起她,不但擔心她身子有什麼不舒服的,又擔心她總想著馬驚之事,心情不好。

  所以一回來,他便迫不及待的往這邊跑,想馬上看到她,確定她一切都好才能夠安得下心來。只不過,先前一回來便被好幾人拉到一旁說道了半天,這才耽誤了好一會。

  「沒事就好,我就是有點不放心,看到你沒什麼事就好了。一會馬上就要開宴,我先過去了,你等下跟杜家小姐她們一起過來吧,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李其仁見夏玉華精神狀態與情緒都還挺不錯的,心裡頭倒是踏實了不少,說了兩句後便打算先行離開。

  聽到這話,夏玉華可是越發的有些摸不著頭緒了,見李其仁一副準備轉身離開的樣子,便叫住他道:「其仁,等等。」

  「還有事嗎?」李其仁馬上便控制住了都已經開始邁出的步子,連忙看向夏玉華詢問著。

  「事倒沒什麼事,就是覺得你這會兒怎麼怪怪的,不過就是去打了個獵回來,感覺一下子這麼客氣了?」夏玉華也沒隱瞞,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想法,邊說還上下打量著李其仁,似乎是想從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見夏玉化這般問,李其仁一下子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他不由得也跟著夏玉華的目光上下將自己打量了一遍,喃喃問道:「怪怪的嗎?哪裡怪了?」

  問罷,他特意朝一旁的鳳兒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從鳳兒那裡得到些提示,不過可惜的是鳳兒卻也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只得很是抱歉的搖了搖頭,一副她也不清楚的樣子。

  看到李其仁自己並沒有察覺,夏玉華笑了笑道:「其仁,你剛才怎麼不直接進去找我,兩步路還費事讓找個婢女去傳話。如果是別人的話,那倒也正常,不過以前怎麼沒覺得發現你做事還喜歡如此迂迴婉轉?」

  聽到這話,李其仁頓時倒是有些明白了,正想出聲,卻聽夏玉華繼續說道:「還有,這會你也明知我是要去宴會地點那邊了,偏生你又要特意先走一步,讓我去找杜姐姐她們再過去。這般魏晉分明的,是不是有人說了我們些什麼不好聽的,讓你心裡有負擔?」

  夏玉華說話也直,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直接道明的。她當即便想起了先前那兩個貴女說到她與李其仁之事,因此估計著是不是李其仁那邊也聽到了些什麼不好的話,所以他才會有所顧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卻也明白應該怎麼做。雖然她真的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真心挺喜歡有李其仁這樣的朋友,不過若是因此而讓對方受到一些沒必要的外在壓力的話,那麼她自然也會刻意去注意一下這些流言菲語,盡量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接觸,免得連累到了李其仁。

  「不、不,不是這樣的,玉華,你千萬別誤會」李其仁連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似乎被夏玉華的話給說急得了,趕忙解釋道:「沒有誰說我們什麼,再說我這人向來都不在意別人說三道四,更不會放在心上,你可千萬別想多了」

  李其仁這下可急了,生怕夏玉華誤會,以後都不怎麼理他了,那他可就真是委屈死掉了。又怕夏玉華不信,因此只得連聲否認。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後說道:「不是就不是,你急成這樣做什麼,我也就是看你有些怪怪的,問問而已。」

  看到夏玉華笑了,李其仁這心總算是鬆了口氣,朝四周看了看,見附近沒什麼旁人,這才再次解釋道:「玉華,其實是這樣的。先前打獵回來,我便被幾個朋友拉了過去。我聽他們說、他們說……」

  李其仁似乎有些不在好意思開口,頓了頓後這才輕咳一聲再次說道:「他們說世安與陸家小姐剛才在營地休息的房間裡頭……那個……」

  「這事你不必細說,那個我也聽說了。」夏玉華見李其仁說到這種事竟如此靦腆,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倒是好心地替他接過話,直接跳了過去:「我休息的屋子正好在她的對面,當時杜姐姐與其他兩位貴女姐姐去看我,正好她們都在,屋子地方小,人多所以就沒關門。」

  聽到這話,李其仁愣了一下,而後脫口問道:「那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了?」

  先前他還是半信半疑的,只當是哪些人聽風是雨,看到些苗頭便亂猜亂傳來著,如今見玉華這般說,倒是不由得相信了下來。

  對於鄭世安,李其仁還算說得上了解的。若說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而那陸無雙的話,因為夏玉華,其實他對那個女人真心也並沒有多好的印象,更何況當時杜湘靈等人都在那,想來是不會有錯的。

  「真不真的我也不好說,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卻是不好下什麼定論。只不過是有個婢女不小心撞見了,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說漏了嘴。」夏玉華也沒刻意多說:「先前走時,杜姐姐還囑咐那兩位貴女姐姐莫跟其他人提起這事,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況且也沒親眼看到。卻是沒想到,我睡一覺醒來,這事竟然已經傳得滿天飛,連你都知道了。」

  「這種事,哪裡可能瞞得住的。」李其仁神情略帶同情,而後看向夏玉華道:「其實,真也好,假也好,別人的事我自然懶得去操那閒心。只不過,你沒聽到現在四處說他們的那些話說得多難聽,而且主要都是說陸家小姐的。咱們這個圈子你也清楚,一有點事便傳得路人皆知,旁人沒幾人會去真在意這事本身是真是假,只會跟著越傳越厲害。」

  他停頓了片刻,再次說道:「其實我也是剛才看到這些後,突然覺得有時這人言還真是太過可怕了些。我一個男人倒沒什麼,總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所以與你相處時也沒特意避諱些什麼。我就是怕我成天沒心沒肺的,反倒是會給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這才會想著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正如李其仁所言一般,他真是從剛才聽到的這個事裡頭突然得到了一些啟發。先不論鄭世安到底有沒有與陸無雙做那種事,最少鄭世安若是多為陸無雙著想一點,顧及一下陸無雙的名聲的話,就不應該單獨關著門待在陸無雙休息的房間裡頭那麼久。

  越是在意一個人,便越是應該多替她去著想才對,以前他可能是沒意識到這些東西,如今既然意識到了自然得多替夏玉華考慮,所以他才會表現出如同玉華所說的那些不同出來。

  而聽到這一番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被李其仁的良苦用心感動不已,這世上太多的人都是習慣於從自身利益出發,首先替自己考慮,卻是沒想到李其仁這個一向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直腸子竟然會這般替她著想。

  「謝謝。」她欣然一笑,本以為自己會有許多話要說,可結果出來的卻還只是這兩個最為簡單的字。

  見狀,李其仁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呵呵一笑,知道夏玉華明白自己的用意了,也不再有任何的擔憂,揮了揮手道:「行了,咱們可是好朋友,說什麼謝不謝的呢我先走了,一會你也別太遲就行了。」

078人盡皆知

  看著李其仁如同風一般輕鬆離開,夏玉華的心情亦格外含笑地搖了搖頭,卻是並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而按李其仁所說,去找杜湘靈去了。

  說實話,她還真是沒想到這消息會傳播得這般快速,最多也就一個多時辰的樣子,竟然連李其仁這種剛剛狩獵回來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想來,那兩名貴女還真是功不可沒。

  到底是吸人眼球之事,因此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卻也不足為奇。她還不知道陸無雙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經被眾人知曉並傳得四處皆知,但卻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再在她的掌控之中,當然,亦不必在。

  剛往杜湘靈休息的地方走了一小會,卻見她正好從裡頭出來了,身後也就只跟了個丫鬟,其餘再無旁人。兩人打過招呼便一併往宴會地而去,邊走邊閒聊著卻並沒有誰提起先前陸無雙的事。

  夏玉華估計著杜湘靈這會應該並不知道陸無雙的事已經被傳得盡人皆知,而她亦沒有多提半個字,也如同全然不知一般。

  到達宴會地後,果然見那裡已經布置一新,除了主位上還空著,太子與太子妃不曾到來以外,主位下邊兩側陳列的座位上基本上已經坐得差不多了。

  雖然在太子以及眾多皇子在也算是規格較高的宴會,不過卻因為並不是在宮中,而且這宴會本就是以遊玩為主,因此規矩倒也沒那麼多。右側為男賓,左側為女賓,從上往下按各自身分依次排列,這一點卻還是沒有亂的。

  剛剛走到邊上,便有婢女上前帶路,將來人領到各自應該坐的位子。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什麼,夏玉華的位子正好就在杜湘靈的下手邊,兩人同桌而坐,倒也算是方便合了她們的心意。

  剛剛坐下,便有人朝這邊看了過來,夏玉華跟著杜湘靈一起,與坐得近一些的貴女們互相間打了個招呼,遠一些的也用目光示意一下,算是打過照面。

  而李其仁就坐在夏玉華與杜湘靈對面,見她們來了,一併朝她們笑了笑,點頭示意。

  這小子果真上道,如今愈發的知道分寸,也不再只盯著夏玉華一人看,轉而拿杜湘靈當起跳板來了。

  夏玉華面上如舊,心裡頭卻不由得笑了笑,說來看習慣了李其仁的直爽,現在見他做事這般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累不累得慌。

  又朝其他座位都打量了一遍,一圈下來,在她有印象的各個人中,除了太子與太子妃以外,似乎只差一個陸無雙還有那個什麼五皇子鄭默然沒有到了。就連二皇子等人也都已經入座,此時正與左右相領的幾個兄弟不知道在說道著什麼,看上去心情頗為不錯似的。

  其他的人亦是如此,三三兩兩的與座位邊上的人說笑著,聲音不大,卻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很是特別的隱笑之聲。

  見狀,夏玉華心中自然明白這些人都在議論著什麼,身旁有幾人說得正歡,一時間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一點,其他什麼倒也沒注意聽,不過陸無雙這三個字卻是分外的清晰。

  「玉華,她們是不是都在說先前那件事?」杜湘靈似乎也察覺到了,連忙碰了碰夏玉華,小聲朝她說道:「我剛才聽到旁邊的人好像正是說這個,怎麼這一會的工夫弄得盡人皆知了?」

  夏玉華見狀,只好朝坐在下邊先前看她的那兩名貴女瞄了一眼,而後亦小聲跟杜湘靈說道:「姐姐,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兩位貴女姐姐的性子,這種事哪裡忍得住不說的。算了,由得去吧,反正這世上本就無不透風的牆,咱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聽到這話,杜湘靈也只得微微歎了口氣,夏玉華說得沒錯,雖說這速度也太快了些,不過這樣的結果本也是意料之中。

  「這會陸無雙還沒來呢,一會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樣的風波來。」杜湘靈邊說邊朝對面的鄭世安看了去,一時間神情倒是有些不太好看,小聲哼了一聲轉而看向夏玉華道:「這鄭世安倒好,跟個沒事人一樣有說有笑的,真不知道他這心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還是說根本就覺得無所謂呢?」

  似乎是感覺到了杜湘靈略帶不滿的目光,鄭世安抬眼朝這邊看了過來,他倒是沒怎麼在意杜湘靈,反而下意識的朝杜湘靈身旁的夏玉華看去,目光之中閃過一絲不由自主的窘迫。

  夏玉華見狀,卻不由得微微一笑,並不在意對上了鄭世安的目光。這個男人呀,她一早便看清楚了,本就是個極其自私的人,又怎麼會如同李其仁一般去在意其他人的處境與感受呢?

  看到夏玉華竟對著自己笑,鄭世安一時間倒是愣住了,片刻之後,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神色頓時顯得有些惱怒,轉而快速的別開眼去,不再看那邊。

  鄭世安暗自罵著自己,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差點得了失心瘋!夏玉華如今對他是冷漠慣了,現在朝他笑自然是不可能有其他什麼意思。這會子,她的心裡一定更是看不起他了吧?雖然那抹笑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嘲諷之色,可看到鄭世安眼中卻異常的諷刺無比。

  說起來,眼下他更加的後悔起先前的衝動來,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回事,竟然跟昏了頭似的便跟陸無雙發生了關係。明明知道這裡人來人往的,明明知道夏玉華就待在對面的那個屋子裡,明明知道這裡真不是做這種事情的地方,可是那一下子,他卻偏偏什麼都忘到腦後去了!

  真是該死!鄭世安異常惱火,心裡頭也不由得遷怒起陸無雙來。先前在小山坡時她還知道推開自己,這回才多久的功夫,她怎麼便什麼都忘記了?還那般主動、熱情的勾引、配合著他,讓他實在是沒有半點可以清醒的機會。一直到做完了,這才朝他哭哭啼啼的,實在是讓他心煩不已。

  更氣人的是那個不知分寸的婢女竟然直接跑了進來,當場看到了這一切。而他當時也是太不冷靜,暈了頭徑直將那婢女給吼了出去。

  早知道,他應該好好讓那婢女閉上那張臭嘴,如此的話現在也不至於弄得人盡皆知的了。雖然這些人都不敢當著他的面說破,可是這說不說破的還有什麼不同嗎,所有的人都在那裡悄悄的議論著,就連二皇子他們也是如此,怕是這會功夫,太子與太子妃都應該已經知道了。

  鄭世安鬱悶不已,自己好好的名聲,這回倒好,因為這件事還不知道得給多少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世安,你想什麼呢?」一旁的李其仁見鄭世安突然半天不出聲,臉色也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便出聲問了一句。

  鄭世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李其仁,片刻後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其仁,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也聽他們說了我與陸無雙的那個事?」

  「聽說倒是聽說了一點,不過……」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不太自在,呵呵笑了笑問道:「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沒有親眼見到,向來都不會跟著亂說的。」

  見狀,鄭世安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道:「你瞧瞧,都在說呢,多你一個也不算多,倒也無妨了。」

  李其仁見鄭世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了,便湊近了些很是謹慎地問道:「世安,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鄭世安沒有出聲回答,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李其仁道:「其仁,你別問得跟個小孩子一樣,好歹你也滿了二十了吧,難不成當真就沒做過這種事?」

  李其仁一聽這話,當下便知道鄭世安這算是默認了,他倒是懶得跟鄭世安解釋自己有沒有做過這種事,心裡頭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鄭世安這態度也太過隨便了一些。

  在李其仁看來,就算鄭世安自己不怎麼在意旁人說三道四,可最少也得顧忌一下陸無雙才行,女子成親之前,這貞操與名節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雖說他對陸無雙也沒什麼好感,可鄭世安這樣的態度實在是讓他有些不敢恭維,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世安,那陸家小姐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李其仁不由得說道:「人家好歹也是陸相家的千金,要是處理不當的話,只怕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怎麼處理?」鄭世安略帶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說道:「這種事還能怎麼處理?大不了就是負起這個責任娶了就行了。我堂堂端親王府,難不成還擔心陸家什麼人跑來找麻煩不成?」

  見鄭世安說得這般輕鬆,李其仁遲疑了一下,再次反問道:「娶她?可王爺與王妃能同意你娶一個相府庶出的女兒為世子妃嗎?」

  這種事太過明顯,端親王是斷然不可能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娶個庶女為正室,更何況還是個婚前失貞的。

  不過他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完全擴散開來,卻見鄭世安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看著他道:「其仁,你不會真傻了吧,誰說我要娶她當世子妃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6

079本性

  鄭世安話頓時讓李其仁真是有些摸不著頭緒了,先前不是鄭世安自己說大不了娶了陸無雙的嗎,怎麼這會又變了呢?更何況,這種事可開不了半點的玩笑,可他怎麼就能說得如此輕鬆呢?

  「世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嗎?」也稱不上指責,不過李其仁的語氣的確有那些不太好,以前一直也只是覺得鄭世安過於心高氣傲了一些,卻不曾想到身為一個男人這般沒有承擔,沒有責任感。

  好在這陸無雙不關自己什麼事,否則的話,李其仁還真是沒辦法坐在鄭世安旁邊繼續跟他這般平心靜氣地說道下去。

  見李其仁竟真的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鄭世安不由得笑了起來,正欲出聲,忽然發現身旁看他的目光愈發的多了起來。

  他只好稍微控制了一下音量,湊近了些低聲朝李其仁說道:「你小子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今日倒是犯起愣來了。我是說過會負責娶了陸無雙,可又沒說是娶她做世子妃。雖是側室,可我端親王府的名聲怎麼也不會辱沒了她吧。」

  鄭世安沒有說太多,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還真有過娶陸無雙為世子妃的念頭,只不過後來也漸漸的便沒有再動過這樣的念頭了,特別是看到夏玉華越來越特別,而陸無雙則越來越讓他失去那種興趣與新鮮之後,更是如此。

  但現在既然已經出了這樣的意外,那麼順勢納為妾卻也沒什麼關係,省得陸無雙總追問著他何時娶她之事。

  他一直都知道以陸無雙的身份,家人是不可能同意娶為正室的,不過卻也還是對陸無雙的美貌頗為動心,所以一直以來也都是找著理由拖著。而這一次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也懶得再想太多,反正他又沒有強迫陸無雙,願意納她為妾,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見狀李其仁卻也不再說話,鄭世安的意思也很明白了,無非就是說陸無雙不過是個庶出的官家小姐,端親王府願意讓她進門為妾已經是不錯的了。雖然他多少覺得鄭世安的這種做法真的很不負責任,可是站在王府的角度來說,鄭世安雖然有些無情,但卻並不算無理。

  知道這些後,他突然很肯定,鄭世安一定不是真心喜愛陸無雙的,頂多也就是跟那些世家子弟一樣,貪圖陸無雙的美貌罷了。如果真心喜愛的話又怎麼可能讓自己愛的人屈居妾室,受一世的委屈。

  想到這,他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對面的夏玉華,突然之間竟然有種慶幸,慶幸現在正嫻靜而坐的那個少女一改初衷,沒有再去迷戀一些本不應該迷戀的人,否則的話,怕是她日後的命運會比陸無雙要來得更加不如。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對面的人兒下意識地抬眼看了過來,目光對上的瞬間,朝著他微微一笑極其溫婉而輕柔。李其仁瞬間心裡暖暖的,突然覺得一輩子就算只對著一個人,那也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

  鄭世安並沒有看到這一幕,這一會工夫,他已然沒有再理會與他的想法看法大相徑庭的李其仁,轉而與另一邊酒桌上的人低語了起來。

  沒一會,太子與太子妃也終於駕臨,眾人連忙停下交流,起身相迎。而就在這個時候,夏玉華這才發現對面前排第四個位子不知何時起竟然已經有人入座。

  那個五皇子鄭默然倒也是個低調的主,不聲不響的便坐在那裡了。他獨自喝著茶也不理會身旁的人議論得多熱烈、多起勁,就那麼懶懶地靠坐著,如同永遠都是置身世外的看客一般隨意悠然。

  身旁其他的幾位皇子也早就對老五的行為見慣不怪,今日鄭默然能來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往常真的是很少見他出現的身影。

  雖也是皇子,可一個成日病怏怏的又不怎麼喜歡跟旁人打交道的人,自然也就容易被其他人所忽略了。久而久之更是如此。若不是太子時常為了昭顯自己上孝下恭,對兄弟關愛有加的話,怕是這五皇子早就已經從眾人的視線裡頭給完全淡出去了。

  不過,夏玉華卻總覺得這五皇子鄭默然似乎並不如人們所說的這般毫無是處。先前在小山坡時,鄭默然的種種表現便很是讓人覺得可圈可點,最少他的反應與洞察力卻是許多人都無法比擬的。

  只不過,說到底這鄭默然都與她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因此夏玉華也沒有多想,稍微打量了兩眼便自自然然的將視線給移了開來,不再打量。

  就在夏玉華目光移開的一瞬間,鄭默然這才抬眼朝她看了一眼。

  他總覺得這個姑娘的目光與常人有些不太一樣,年紀小小的,目光卻老練無比,如同經歷過世事滄桑之人一般,有種別樣的徹悟感。

  所以不必抬頭,他便知道是她在打量自己,雖然總共目前為止他們之間的目光對視也不過幾次而已,但他卻是絕對不會弄錯。

  在小山坡的時候,他便覺得這個女孩有種異於同齡人的成熟與深沉,而剛才的驚馬事件之後,他更加深信自己沒有看錯,雖然不知道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女身上為何會有著這般讓人驚訝的地方,但不可否認,那小小的身子裡的確隱藏著一種巨大而強烈的能量,讓人無法忽視。

  原本還覺得今日答應太子而一併出行是件多麼無聊而浪費時間的事,現在看來倒也不盡然,最少還是看到了幾樣有意思的人與事,勉強也能夠彌補一下大部分時候的無趣吧。

  他沒有將視線過多的停留在夏玉華身上,片刻之後便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其他地方,想起剛才聽到身旁幾位皇兄說笑的那件事,卻是不由得猜測起那個夏家姑娘此刻心情會是如何。

  表面看上去,她倒是無喜無悲的,不過鄭默然自己也不知道心裡頭怎麼會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總覺得夏玉華此刻心底應該很舒暢才對。先前在小山坡時,那陸無雙推開鄭世安的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夏玉華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解與遺憾。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微微一笑,鄭默然在心底再次重覆了一句先前說過的話,隨繼端起一旁已然換過了的新茶,喝了起來。

  今日的宴會總體來說還算是熱鬧的,太子來了之後,眾人自然轉移了話題,沒有再私下議論鄭世安與陸無雙,而是說道起了先前狩獵時的一些趣事,再加上一旁侍從不斷送上來的美食野味,一時間,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的,氣氛很是輕鬆。

  夏玉華夾了一小塊燉得很爛的鹿肉放入嘴裡,嚼了幾下,味道果真鮮美無比。到底是現打現煮的,比起平時吃的還是口感要更好一些。

  正準備再吃一點,卻聽杜湘靈小聲地朝她說道:「玉華,怎麼這會都還沒看到陸無雙過來呀?」

  杜湘靈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會才發現陸無雙還沒有來,太子太子妃都已經到了半天了,也不知道陸無雙是怎麼想的,還敢比太子與太子妃要遲嗎?

  見狀,夏玉華也朝那邊還空著的一個位子看了看,其實她猜測陸無雙應該是不會來參加宴會的了,畢竟出了這種事,若還能跟個沒事人一般那才有意思呢。更何況,這事已經傳得滿天飛了,她就不相信陸無雙會不知道。

  再怎麼樣也是知道有婢女親眼撞破了醜事,放在誰身上,也是不可能沒這個心理準備的。

  「估計應該不會來了吧。」她輕聲回了一句,又替杜湘靈夾了一塊鹿肉道:「姐姐多吃點這個,味道很是不錯。」

  杜湘靈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被旁邊別一桌的一個貴女給叫住了,那貴女稍微湊近了一些,小聲的朝杜湘靈嘀咕了兩句,而後笑呵呵的坐好,不再多說其他。

  「她說陸無雙早就已經先回去了,聽說還是雲陽跑去跟太子妃稟告了一聲,說是陸無雙身子突然有些不大舒服,所以不能夠繼續參加宴會,先走了。」

  杜湘靈轉而將剛才那貴女所說的話告訴了夏玉華,還說先前也有人親眼看到陸無雙離開,其他人似乎都已經知道了,也就是她們兩人不知情而已。

  提到雲陽,夏玉華這才不由得往前邊看了看,此刻雲陽正坐在她們這一排比較靠前的位子,不知道是因為陸無雙與鄭世安的事而心煩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看上去心情並不怎麼好。也沒怎麼跟身旁的人說話,偶爾有人跟她說點什麼這才會稍微回應一下。

  雲陽的性子向來比較外向,今日這般倒的確有些反常,夏玉華又聯想到了先前雲陽看她的那種眼神,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

  其實,她倒真是覺得雲陽的性子與前世的自己有幾分相似。

  雖說喜怒都擺在臉上,不高興時想如何便如何,也從不會卻理會別人的感受,可是說到底本性卻並不壞。
080情敵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發生了不少的事情,還是先前狩獵時的確有些累了,宴會並沒有持續太久,太子與太子妃便先行退宴打道回太子府了。太子一走,幾名皇子也都隨繼跟著離開回府,之後其他人這才開始收拾準備各自回去。

  夏玉華自然還是跟杜湘靈的馬車一併回去,走時也沒有再與李其仁特意打招呼,只是隔著遠遠的目光示意了一下,之後便帶著鳳兒與杜湘靈一併離開。

  行至狩獵場大門口,與身旁的一些貴女一番簡單告別之後,杜湘靈與夏玉華正準備上馬車之際,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玉華的名字。停下來回頭一看,卻發現竟是雲陽。

  「我有幾句話要跟你單獨說一下。」雲陽邊說邊看了看一旁的杜湘靈,雖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明眼人卻一下便看得出她的意思。

  杜湘靈頗是自覺地朝夏玉華說道:「玉華,我上車等你。」說罷,徑直朝夏玉華點了點頭,而後先行上車了。

  雲陽不再說什麼,轉身往邊上走去,身旁的婢女都留在了原地並沒有跟著過去,顯然都清楚自家主子這會並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擾到。

  「你在這裡等著吧。」夏玉華見狀,便出聲讓鳳兒不要跟著,而後抬步朝雲陽那邊走去。雖不知道想要跟她說什麼,但從雲陽這認真的樣子來看,想來定然不是什麼閒話家常之事了。

  走到那邊停了下來,夏玉華面對雲陽而立,兩人之間保留著三步之距,不算遠,亦不算太近。見雲陽並沒馬上出聲,便平靜問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玉華洗耳恭聽。」

  雲陽一時間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定定地打量了夏玉華片刻之後,這才突然脫口而道:「玉華你現在為什麼不喜歡我哥哥了?」

  聽到這個問題的一瞬間,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後又覺得有些好笑,但見雲陽一副如此認真的神情只好跟著認真的回答道:「郡主,這個問題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好像喜歡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喜歡一樣。畢竟沒誰規定我必須得一直喜歡你哥哥吧?再說,你也知道你哥哥本就不喜歡我,那又何必還要追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呢?」

  「你不必說這些,原本你喜不喜歡我哥哥與我也並沒有什麼關係。」雲陽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而後繼續說道:「只不過,你為何現在又要打我其仁哥哥的主意呢?其仁哥哥是我的,我不許你喜歡他!」

  雲陽霸道地宣布著,目光之中亦帶上了一種不准任何人搶奪的警告與威脅,很顯然,她已經將夏玉華當成了她最大的情敵。

  一想到早上其仁哥哥便是跟夏玉華在一起,還有馬驚後又奮不顧身的去救夏玉華,以及宴會時不時有意無意的朝夏玉華打量,雲陽心裡頭便異常的不舒服。

  從小到大,雲陽便都一直喜歡李其仁。而長大後,也沒見過李其仁對哪個女孩子表示出什麼特別的興趣來。直到那次在她生日的晚宴上,李其仁見到夏玉華後,似乎一切都慢慢的開始發生著變化。

  她知道李其仁一直都只是將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可是只要他沒有喜歡的人,她便還是有機會的。可偏偏這麼個時候夏玉華竟然橫空出現,不但一反常態不再喜歡原本一直死纏爛打著的哥哥,而且還一下子贏得了李其仁的注意。

  有時,她甚至懷疑夏玉華是不是早就在那次生日晚宴前便見過李其仁了,因此這才會一改初衷,不再去纏自己哥哥,而是重新選定了目標,轉移了方向。

  可不論如何,她卻是不會輕易認輸她。不信自己比不過夏玉華,不信其仁哥哥真會喜歡上夏玉華這樣的人。在她看來,先前還口口聲聲說著非君不嫁,之後便突然改了主意喜歡上別的人,這樣三心二意的人怎麼能夠比得上她,又有什麼值得李其仁去愛的呢?

  聽到雲陽毫無顧忌的宣言,夏玉華倒是愈發的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曾幾何時,她不也如雲陽一般一要筋的自行認定著自己的感情嗎?

  因此,面對這種不算客氣的警告,她也沒什麼不太高興的地方,反倒是微微一笑,朝著雲陽說道:「郡主,我想你是誤會了吧。我與小候爺只不過是朋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我是喜歡他,但只是朋友之間的欣賞與認可,無關男女之情。至於你與他之間又是什麼樣的關係,這一點,也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想剛剛的那些話,你應該跟他去說才對。」

  「朋友?」陽自然不大相信,可看夏玉華臉上的神情又不像是在騙人,便直接說道:「男女之間哪裡有什麼真正的朋友可言。」

  見雲陽並不相信,夏玉華想了想後,再次說道:「郡主想多了,男女之間怎麼會沒有真正的朋友呢?算了,反正要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便是你自己的事了。再者,我亦沒有義務要向郡主保證些什麼,郡主若真心喜歡小候爺,那還是多將心思用到他身上吧,別浪費在一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抓住他的心,那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夏玉華的反問讓雲陽頓時怔住了,特別是最後一句更是如此。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夏玉華的話並沒有說錯,可是她明明感覺得到其仁哥哥是喜歡夏玉華的,難道夏玉華當真就不知道嗎?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不會喜歡上其仁哥哥的,是嗎?我指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雲陽見狀,索性換著方式追問,她就是想聽到夏玉華肯定的答覆,想讓夏玉華完完全全的斷掉這個念頭,這種可能性。

  聽到雲陽孩子氣的追問,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看了她一眼道:「郡主,本來我完全可以順著你的意思回答,可是那樣的話你會相信嗎?既然不信,又何必現在非得要追問出一個答案來呢?以前,我曾認為這一輩子會一直愛你哥哥,非他不嫁不可,可現在呢?一切似乎完全變了。所以,連我自己都無法預料到的將來,我又怎麼能夠向別人保證什麼呢?」

  她頓了頓,見雲陽微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卻也沒在意,繼續說道:「更何況,我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你喜歡誰便喜歡誰,自己去努力就行了,不需要顧忌任何人。

  「他若真喜歡你,縱有萬千嬌目在旁亦不會動心一二,他若不喜歡你,即使身旁沒有一個女人也無濟於事。所以,你喜歡他,關鍵是他,而不是我,也不是別的任何女人,明白嗎?」

  夏玉華的話直接得很,甚至有些不留情面,很不好聽,可卻句句在理,雲陽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卻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她知道,夏玉華說的都是大實話,否則的話完全可以說一些好聽的來哄騙於她,沒必要說出這種不討喜的話出來。

  微微想了想,雲陽卻也沒再追問什麼,只是語氣依舊不怎麼太好,直衝著夏玉華說道:「你說得對,不論你如何想,都不可能影響到什麼。你放心,我會讓其仁哥哥知道只有我才是最好的!」

  如同宣戰一般,雲陽說完這話便轉身離去,她的驕傲容不得她向夏玉華有半絲的退讓與低頭,即便心中似乎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莫名的敵意,可現在總歸是不可能像沒事人一般和平共處的。

  沒有理會雲陽的傲慢,夏玉華亦轉身往回走,在鳳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坐好之後,馬車很快便行駛起來,往大將軍王府的方向先行直奔而去。

  「玉華,雲陽沒難為你吧?」杜湘靈一早便察覺到了雲陽對夏玉華並不友善,而剛才的那種架勢也很是明顯,大有來者不善的味道。

  夏玉華知道杜湘靈是關心自己,不過卻並不太方便將剛才的事一一道明,因此搖了搖頭,不在意地說道:「沒有,雲陽雖然年紀不大,不過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無非是說了幾句孩子氣的話罷了,沒什麼難為不難為的。」

  她沒有多說其他,而杜湘靈也聰慧得很不再多問,馬車繼續前行,駛到大將軍王府門前時天色已然有些暗了下來。

  夏玉華再次謝過杜湘靈後,又囑咐駕車之人務必當心一些,目送杜湘靈的馬車走遠後,這才轉身進了大門。先行去跟爹爹還有梅姨打了個招呼後,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鳳兒很快便讓人備好了水,服侍小姐先行沐浴更衣,今日在外頭累了一天,泡個澡自然是最舒服不過的。

  洗完換好衣裳坐下休息之際,夏玉華這才發現歸晚給她的驅蟲藥粉做成的香囊除了自己用的以外,其他幾個竟然都沒送出去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道今日發生的事還真是太多了一些,弄得連這個都給忘記了。

  見狀,她沒再多想其他,轉而將鳳兒叫到了跟前,趁著這會還記得便再次問起了先前鳳兒沒來得及說完的那個請求。

  鳳兒一聽,再次顯得有些激動,不過卻沒有跟之前一般浪費機會,頓了頓後小聲懇求道:「小姐,奴婢想告假十日,還請小姐能夠恩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7

081妾

  鳳兒雖不是家生奴才,不過卻是自小便被買進了府一直都跟在夏玉華身旁服侍,早先又才被夏玉華升做一等丫鬟,因此在府中的待遇自然不差。

  不過就算是那些地位很高的家生奴才在人身自由上卻也是沒有多大的空間。進進去去的都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定,更別說是這種長時間的告假了。所以鳳兒這般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倒也的確情有可原。

  別家的規矩怎麼定的夏玉華不清楚,不過自己家的卻還是知道的。說來夏家對於奴僕也算得上是最為寬松的,一般來說,一天之內直接跟各自所在的負責之人匯報一聲便可,沒什麼特別的一般都能通超過一天,三天以下的,報到管事那裡,查明原因之後即可,而三天之上的,這才需要報到主子那裡,經由主子同意的才能夠放行。

  夏玉華倒不是說不願意告鳳兒十天的假,反正府中服侍的婢女多得是,也不會影響到她什麼。只不過,她卻是不明白鳳兒一下子告這麼天的假做什麼。鳳兒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的,自小在府中長大,也沒有別的什麼朋友,這十天,她能夠去哪裡呢?

  「鳳兒,你能告訴我告這十天假有是想做什麼嗎?」她朝著鳳兒說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一個人在外待十天,不說清楚的話,我自然是不放心的。」

  見小姐詢問原因,鳳兒心中倒也早有準備,自己從小便跟在小姐身旁,本來就沒什麼不能說的,更何況小姐這也是關心她,所以更是沒想過要隱瞞什麼。

  「小姐,是這樣的。」鳳兒眨了眨眼,神情倒是比起先前要凝重了不少,她解釋道:「奴婢當年被賣進夏家前,有一個結拜的小姐妹,那個小姐妹對奴婢極好,若是沒有她的話,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這些年我一直都托人四處打聽她的消息,總想著能夠再有機會見她一面。前些日子,奴婢終於有了她的消息,人在泉州,雖然隔得有點遠,可奴婢實在是掛心於她,想親眼去見她一見,還請小姐能夠成全。」

  聽到這些,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不准鳳兒這十天的假,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既然已經打聽到了下落,去見見卻也是應該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她想了想道:「泉州的確遠了點,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在外怕是不太安全,到時我讓管家派人送你去,有個照應,我也放心一些。」

  鳳兒見自家小姐不但應了,還替自己安排得如此周到,一時間更是感動不已,連聲謝恩,情緒很是激動。

  事情既然已經定下,鳳兒自然不想多加拖延,第二天便直接往泉州而去。管家按夏玉華的吩咐不但找了個人護送,而且還給弄了輛驢車,又額外拿了些盤纏,一切妥當了這才打發上路。

  前兩天,夏玉華還真有一點不太習慣,畢竟平日鳳兒幾乎都不怎麼離身的,這猛的一下子不在了,多少還是有些空落落的感覺。不過慢慢的也就好了,她每日要做的事也不少,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日子過起來也快得很。

  再過兩天,鳳兒也差不多要回來了,夏玉華一想到很快便可以看到鳳兒那張堆滿笑容的小臉,嘴角便不由得浮現出一抹舒心的笑意。

  手中的書正準備往下再翻,外頭的婢女進來通報,說是平陽候府的大小姐過來看她了。

  一聽竟是杜湘靈來了,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連忙讓人將杜湘靈請進來,自己也趕緊放下書跟著一起去將人給迎了進來。

  杜湘靈還是頭一次進夏家大門,更是頭一回看到夏玉華的閨房,剛剛打過招呼便被夏玉華這房間裡頭的布局給完全吸引住了。

  看了一圈後,她突然意識到這哪裡是閨房呀,整個就是一個書房還差不多。書桌、書架最為顯眼,滿室看上去除了書還是書,女兒家的那些東西幾乎沒看到一樣。

  「玉華,我要是不親眼看到還真是沒辦法相信,敢情你這是打算要去考狀元呀!」杜湘靈轉過頭看向夏玉華,打趣道:「你要是男的,我便嫁給你算了,就憑你這努力的勁頭,想不出人頭地都難呀!」

  「行了,杜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琴棋舞畫、女紅刺繡什麼的我也不會,閒得無聊便也只好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了。」夏玉華邊說邊牽著杜湘靈往一旁的臥榻上坐下,笑吟吟地說道:「自是不比姐姐,女兒家會的東西都是樣樣精通的。」

  杜湘靈聽夏玉華這般說,笑著回道:「什麼精通不精通的,其實跟你所說的一樣,也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正說著,幾名婢女進來上茶,又呈上了好些精致的點心與零嘴,趁著這會工夫,杜湘靈又往書桌上細看了兩眼,竟發現那上頭擺放的都是一些醫書。一時間她心裡頭還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夏玉華竟然還會看這些方面的書。

  下意識的起身往一旁的書架走去,杜湘靈來回看了一圈,發現那書架上絕大多數擺放著的都是醫書,腦中不由得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莫不是夏玉華對這些很感興趣嗎?

  「玉華,你這裡怎麼差不多都是醫書呀?」回過頭過,杜湘靈很是奇怪的朝夏玉華問道:「以前我可從沒聽說過你還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呀?」

  聽到杜湘靈的疑問,夏玉華也沒打算隱瞞,她朝屋中的婢女揮了揮手,待閒雜人等都退下後解釋說道:「以前無意中翻看過兩本這方面的書,也不知怎的竟來了些興趣。詩詞歌賦那些方面的書我也看不太懂,索性便又挑了些醫書過來翻看。」

  「前些日子機緣巧合又認識了一個頗有真本事的醫者,便隔些日子去向他請教一下醫學方面的東西。所以久了這屋子裡的醫書便漸漸多了起來。」

  「天啊,你竟然在學醫!」杜湘靈更是驚訝萬分,下意識地便問道:「你父親同意了?」

  夏玉華見杜湘靈如此驚訝,卻也不意外,畢竟像她們這種身份的人的確是沒有誰會去碰這些東西的。

  她喝了口茶,平靜地解釋道:「我爹爹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一來這總歸也是正經事,再怎麼樣也強過我以前成天在外頭瞎跑瞎鬧。二來,我感興趣的東西不多,好不容易有個喜歡做的事,他自然也不會多加干涉。」

  「更何況……」說到這,夏玉華頗為輕鬆地笑了笑,而後繼續道:「更何況我談婚論嫁還早著呢,有點事做他才放心,反正也不指望我學出多少名堂來。因此我也沒正式拜師,就是打發下時間,能夠學多少算多少吧。」

  聽到這一番話,杜湘靈倒是理解了不少,點了點頭不再那般詫異了,只不過終究還是覺得夏玉華的興趣特別了一些,對著那些醫書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換成是她,估計早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你這樣一說,倒也沒錯,總歸平日裡有點喜歡做的事才好,否則這日子還真是太過無聊。」

  杜湘靈喝了口茶,忽然想起陸無雙的事來,心道夏玉華成天關在家裡看這些枯燥的醫書,肯定是沒有怎麼關注的。遲疑了片刻,也不知道要不要說給夏玉華聽。

  這一瞬間的猶豫卻是馬上讓夏玉華給捕捉到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後,她自然地問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呀?」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心想著這事玉華遲早也是會知道的,再說如今玉華也早就不再對鄭世安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因此杜湘靈倒也沒有再多猶豫:「玉華,你知道嗎,陸無雙下個月就要嫁人了。」

  「嫁人?」夏玉華倒還真沒有聽說,不過卻也並沒有太過驚訝:「嫁給鄭世安嗎?」

  這一點她猜得應該是不會有錯的,這兩人的事都已經傳得滿天飛了,前天她還無意中聽到外頭候著的婢女悄悄說起那段風流之事來著,只是沒想到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便已經商量好婚嫁了。想來也是相府與端親王府都丟不起這個顏面,這才想著趕緊將事情給解決掉吧。

  「自然是鄭世安,他們都做那種事了,還能有旁的什麼人娶陸無雙嗎?」杜湘靈搖了搖頭,略帶同情地說道:「不過,雖是嫁給鄭世安,可卻是為妾,而且日子就定在下月,這麼緊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弄得多隆重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依舊沒有半點的意外,原本就只有可能為妾的,如今更是沒有半點可挑剔的資格。

  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前世陸無雙總覺得因為是自己占了正室的位子,所以才讓她不得不甘居妾位,重活一世,沒有任何人占著那正室的位子,可陸無雙卻依然還是只能是個妾,甚至還沒有前世嫁得那般風光。可見,真正影響到陸無雙的不是別人,而是陸無雙自己的命!陸無雙沒有能力改變她的命,那麼便只有認這個命。

  而她,若不想重覆上一輩子的悲劇,便要不停的跟命去鬥、去爭、去改變。陸無雙無法改變命運,可她夏玉華卻能,而且必須能!

082鬧事

  杜湘靈當真是個心地極其善良之人,很明顯對於陸無雙如今的歸宿總還是覺得有些同情的。

  在她看來,陸無雙雖然是庶出,可好歹也是相府千金,總歸也是大家閨秀,憑其才貌,不進端親王府話,找個官家子弟嫁為正室卻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可偏偏陸無雙卻跟鄭世安扯上了關係,一門心思想著入主親王府。

  這親王府是什麼地方,別說是她一個小小相府的庶出之女,就算是許多名門望族的嫡出千金也不是說誰都能入得了端親王夫婦的眼。如今陸無雙又婚前失貞,做出這般自毀名聲的事情來,更是沒有半點資格再惦記世子妃的名份,端親王夫婦能夠同意鄭世安娶她為妾,這已經算很不錯的了。要不然的話,她這一輩子就算是完全毀了。

  「可惜了,就算嫁個普通人都行呀,總好過給人做妾,日後等正室進門,再怎麼樣也得矮人一等,一輩子都看人臉色過日子,何苦呢?」杜湘靈搖了搖頭,一副想不通的樣子,真不知道陸無雙是怎麼想的,平時看著也是個聰明的人兒,關鍵的事情是卻是這般糊塗。

  夏玉華見狀,隨口安慰道:「姐姐也不必想得太多,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對於陸無雙來說,終究也是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為妻也好,為妾也罷,那都不過是個虛名,過得好不好還是得看鄭世安對她好不好。」

  說到這,她停了一下,若有所悟地接著說道:「這世上寵妾滅妻的例子也是有的,鄭世安如果真心喜歡陸無雙的話,日後即使是正室入門,想來也是不會讓她受什麼委屈的。」

  見識過前世為人妾的陸無雙之後,夏玉華自然不會如一無所知的杜湘靈一般替一個心思陰惡的女人浪費半絲的同情之心。她倒真是希望端親王日後給鄭世安找個厲害些的世子妃,如此一來,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王府後宅可就熱鬧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向來待人寬容的杜湘靈卻很是不贊同地笑道:「算了吧,我可實在看不出鄭世安對陸無雙有幾分真心,不過就是貪圖一時的美色罷了。若真心喜歡的話,怎麼可能還沒成親便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若真心喜歡的話,也不會等著陸相找上門這才同意納陸無雙為妾。若真心喜歡的話他這些天應該替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內疚,而不是跟個沒事人一般照樣快活玩樂卻根本不去過問一下陸無雙的近況。」

  說著,杜湘靈又將一些關於陸無雙與鄭世安的其他消息都道了出來。聽說陸無雙因為此事差點沒被陸相給打死,鄭世安倒跟好,人家沒找上門時根本就不聞不問,找過來了,這才一句納妾便打發了。半點多的交代也沒有,完全就不怎麼在意一般。

  納為妾,聽上去如同是給了個名份交代,可實則不過是後院裡頭多養個女人罷了,對鄭世安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響與不同。

  即便明知陸無雙的身份不可能成為正室,可鄭世安卻連半點努力也沒有為陸無雙去嘗試過,可見在鄭世安心中陸無雙也不過如此。

  「這男人呀,沒得到的時候自然是什麼好話都哄著你。一旦得到了,新鮮感沒了,還會眼巴巴的圍著你轉嗎?」杜湘靈一臉看透的模樣,搖了搖頭道:「這會,鄭世安只怕心中得意不已呢。後院又能多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也不用再費時間找理由藉口再哄騙討好陸無雙了,何樂而不為呢?」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沒想到杜湘靈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感悟,聽上去倒跟有過什麼經歷的人一般,而不像是個沒出閣的大家閨秀所能夠體會到的。

  正擔心是不是杜湘靈自己的婚事遇到了什麼不如意的地方,猶豫著要不要詢問之際,杜湘靈倒是自己很快回過神來,略帶尷尬的說道:「瞧我,倒是越扯越遠了終究是別人的事,我們也都只是個看客,卻是沒必要太過在意了。」

  杜湘靈自然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連忙停了下來,趕緊注意了一下情緒。好在現在這裡除了玉華以外也沒有其他人,而玉華也不是那種喜歡多嘴多舌中處亂說之人倒是不必太過擔見狀,夏玉華也不好再多問什麼,索性當做什麼都沒察覺一般,直接斷了剛才的念頭,順著杜湘靈的意思將話題給轉到了旁的地方去了。

  又閒聊了一會,杜湘靈便起身告辭,夏玉華也沒有多留,親暱的挽著手將人給送到大門外,在她看來,真正的朋友便是這般,不意停留多久,在意的是心靈的契合。

  而杜湘靈則反覆囑咐夏玉華得空的時候去她那裡玩,一直得到夏玉華再三保證後,這才高興的滿意而歸。像她們這種待字閨中的小姐其實真的很是寂寞,平日裡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走動,知心的朋友又少,好不容易碰到了,自然是希望能夠多多走動走動,增進感情的。

  送走杜湘靈後,夏玉華轉身便往回走,也沒打算再繼續去看書,而是帶著婢女一併去後花園新開闢出來的小藥園看看。現在有好幾種藥草種子已經長出了小苗了,歸晚吩咐過這個時候得最當心蟲害什麼的,另外施肥澆水也得特別注意,所以她都是親自打理的,並沒有讓下人插手。

  路過花園之際,卻看到夏成孝獨自坐在附近的亭子裡頭,看上去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一臉的不高興,身旁也沒有一個服侍的奴才。夏玉華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朝後頭跟著的婢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在原地等候就行,而後便朝亭子那邊走去。

  夏成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夏玉華靠近都沒有發現,最後聽到夏玉華故意輕咳了一聲,這才回過神抬頭看過來。

  「姐姐!」夏成孝連忙站了起來,神色顯得有些意外,顯然沒料到這個時候會在這裡看到夏玉華。

  平日姐姐很少逛園子的,即使出來走動也一般是去後花園新闢出來的那片藥園,再說這個時候也不是她出來活動的點,因此夏成孝才會覺得有些意外。

  見狀,夏玉華笑了笑,邊伸手拉著起身站在那裡的夏成孝往一旁的亭椅上坐下,邊問道:「成孝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今日不用上學堂嗎?」

  這個時辰應該還沒到學堂放學的時候,而今日也不是休息日,所以夏玉華這才會有此一問。

  「今日學堂有事,只上半天。」夏成孝乖巧地回答著,看著夏玉華神情也漸漸變得比之前要開朗了不少。自從上次學堂風波之後,他更是對自己這個姐姐喜愛無比,兩姐弟之間的關係也愈發的親密起來。

  「哦,難怪,我說成孝怎麼可能會不去上學呢。」夏玉華摸了摸夏成孝的腦袋,接著又問道:「剛才姐姐遠遠的便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看上去心情好像不怎麼樣。告訴姐姐,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呀?」

  見夏玉華問到這個,夏成孝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隱瞞,而後點了點頭,徑直說道:「姐姐,我是不高興!他們都欺負娘親,可娘親還不讓我說他們,也不讓我跟爹爹說,我不但不高興,而且心裡頭還很難受。」

  聽到夏成孝的話,夏玉華頓時皺起了眉頭,當即問道:「成孝,你跟姐姐說清楚些,是誰欺負你娘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直覺告訴她,這事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小事,如今阮氏已經是大將軍王府的正室夫人了,會是誰竟然有這個膽敢欺負阮氏呢,這不是根本沒將大將軍王府放在眼中嗎?

  「是叔叔還有嬸嬸!姐姐是沒看到,他們兩個可凶了,一進屋子便指著娘親大喊大叫的,娘親好聲好氣地跟他們說道理,他們壓根就不聽,還罵娘親不是好人,說了好多難聽的話。」

  夏成孝畢竟是個孩子,在自己最信任的姐姐面前,當下便將一切都道了出來:「我氣不過,想幫娘親的忙,可娘親不但不給,還讓人將我帶了出來,不讓我在那裡待著。我心裡委屈,更替娘親難過,所以便將奴才給打發走了,自己坐在這裡生悶氣。」

  「是他們兩個!」聽完夏成孝的話,夏玉華當下便皺起了眉頭,心中火氣直冒,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兩個不懂事的人跑來胡鬧。

  前世的時候,夏玉華也見識過這兩人的無恥,心裡頭十分厭惡。

  不過就算他們再噁心也就罷了,總歸看到父親的面子上不去理會便是。反正也沒有與他們住在一起,倒是眼不見心不煩。可如今,這兩人竟然趁著爹爹不在,跑上門來找阮氏的麻煩,實在是太過份了一些。

  想了想後,夏玉華又朝眼前一臉難過的弟弟問道:「成孝,你知道叔叔嬸嬸今日是為了什麼事情而與你娘親發生衝突的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7

083極品

  雖然心裡頭怒火已起,可夏玉華卻還是保持著應有的冷靜這事她要管,但卻不能衝動,否則的話反倒成了火上澆油,幫不到阮氏不說,反倒讓阮氏更難堪。

  況且不論如何,事出肯定有因,即便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叔嬸兩人不在理上,但若是能夠先弄清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樣而來鬧的話,對於解決問題自然會更有好處。

  不過夏成孝顯然也並不太清楚,歪著頭想了想,最後也只記得叔嬸兩人不時的提到了銀子什麼的,具體是為了什麼事,卻也還真是不明白,因為叔嬸兩人一進來便劈頭蓋臉的說了一大堆,全都是責罵之言,所以他也只顧著憤怒去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追問什麼,成孝畢竟還小,一下子沒弄明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既然是跟銀子有關的,那她心裡頭倒也大致有了一點底,總歸那兩人是無利不為之人,如此的話倒也簡單了。

  「成孝,他們現在還在你娘院裡嗎?」夏華邊問邊起身,準備要去會會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好歹阮氏現在也是夏家的夫人了,是那兩人正兒八經的嫂子,他們還敢當面責罵,這分明就是沒有把阮氏放在眼中,更沒有將夏冬慶給放在眼中,如此膽大包天,真當這大將軍王府這般好說話嗎?

  父親現在是不在,或許在他們看來,即便父親知道了最多也不過是訓斥兩句,不可能真把他們怎麼樣。

  這些年來,不就是仗著這一點才越來越過分,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好,爹爹是不在,可是她這個長女在,這家中便輪不到有人撒潑放肆!

  夏成孝見狀連忙點了點頭,他人雖不大,可心思卻靈敏得很,見到姐姐一臉的怒氣,當下便猜測著姐姐肯定也跟他一樣對那叔叔與嬸嬸極其不滿:「在,自然是在的,若是他們走了,娘親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回去的。」

  「走,姐姐帶你去回去,順便好好替你娘出口惡氣!」夏玉華邊說邊牽著成孝往亭外走去,準備直接去阮氏所住的院子。

  夏成孝一聽自然是興奮不已,趕緊快步往前,一副要給姐姐帶路的樣子。別看他年紀小,可心裡頭卻比什麼都明白,姐姐這一去,自然就表示是站在他與娘親這一邊的,那麼叔叔與嬸嬸便一定不敢再這般囂張的欺負娘親了。

  孩子的心思向來都不會如大人一般去刻意掩飾,除了興奮以外,對於夏玉華,此刻成孝眼中更加是滿滿的崇拜。自從上次學堂一事之後,他便知道自己有著一個極其出眾的姐姐,而現在他更加知道,這個出眾的姐姐對他還有他的娘親有多麼的重視。

  一路上,夏玉華倒是沒有太多的去在意夏成孝此刻的心情,而是下意識地回憶起了前世自己這一對極品叔嬸的事。

  夏家原本就不是什麼豪門望族,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百姓之家。夏冬慶還沒有成為戰功顯赫的大將軍王之前,夏玉華的爺爺奶奶很早便過世了,臨終前將小兒子夏二托負給大兒子夏冬慶好生照顧。

  除了夏二這一個弟弟以外,夏冬慶再無別的什麼兄弟姐妹之類,本來按理說玉華就這麼個叔叔,關係應該十分親密才對。可偏偏這叔叔生性好吃懶做、貪得無厭,為人又特別自私刁鑽,刻薄沒良心,因此夏玉華極其不喜。

  再加上那個物以類聚、同樣讓人厭惡無比的嬸嬸,因此前世夏玉華幾乎是能避則避,極少跟他們打交道、更不願意去多理他們的事。

  夏冬慶也知道夏二為人有問題,更清楚夏玉華不喜歡這對叔嬸,可總歸也就這麼一個弟弟,又總覺得夏二成現在這樣,多少也跟他有些關係。因為他常年忙於軍務,極少盡到兄弟教導的責任,再加上雙親臨終所托不能有負,因此一向也是對這個弟弟縱容了一些。

  夏玉華的生母還在時,夏二多少還是收斂一些,可後來這當家主母一沒,再加上又娶了個跟他一個鼻孔裡出氣的厲害老婆,從此後更是愈發的放肆不已。不但驕縱無禮、隨意責打下人,而且還動不動打著夏冬慶的名號在外頭做了不少壞事,家裡頭的奴才個個是敢怒不敢言,連夏冬慶也差點沒被連累死掉。

  後來考慮到夏玉華越來越大,不想讓這對品行不良的叔嬸影響到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夏冬慶這才在外頭給他們置了一處宅院,讓他們搬出去單獨過。每月除了給他們一些生活費用以外,其他的都不再理會,也不許他們再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頭橫行。

  如此一來,夏二夫妻這才稍微有所收斂,看似規矩的過了好幾年。不過近幾年隨著夏冬慶對他們的態度再次變得寬鬆,給他們的幫助越多之後,這兩人反倒是又本性畢露出來了。當然當著夏冬慶的時候自然不敢太過,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背著的時候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夏冬慶也不是不知道,但考慮到夏二也是有家有室,有子有女的人了,只要沒有太過份,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留些餘地,因此這兩人膽子更是愈發的大了起來。

  如果不是今日這事,不是正好撞到他們欺負到阮氏頭上來了,夏玉華還真是懶得去理會這兩人,可既然他們要往這刀口上撞,那也正好趁機好好滅滅這兩人的囂張氣焰,省得日後沒事也要給夏家平添麻煩。

  快到阮氏所住的院門口時,夏玉華停了下來,微微彎腰摸了摸成孝的小臉蛋道:「成孝,你相信姐姐嗎?」

  「相信!」夏成孝連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徑直點頭說道:「成孝自然相信姐姐!」

  他的目光清澈而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不容置疑的再次表達著自己的心。對他來說,姐姐與爹爹、娘親一樣,都是他最為信任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朝著夏成孝繼續說道:「那好,一會咱們進去後,不論姐姐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成孝都不要著急,不要懷疑姐姐的用意?不論如何,姐姐最終都是會站在你與你娘親這一邊的,好嗎?」

  姐姐的話,成孝並不是太明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用意。既然姐姐說會站在他與娘親這一邊,那為什麼還要讓他不要著急,不要懷疑呢?

  不過,成孝卻並沒有多問,出於那種本能的信任,而是再次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反正如今他早就已經將姐姐當成了主心骨,姐姐說什麼便是什麼,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看到夏成孝如此懂事,夏玉華沒有再說什麼,也沒再牽成孝的小手,而是站直了徑直帶著婢女進了院子。成孝見狀,愣了一下,卻也什麼沒問,跟在後頭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果然便聽到了裡頭正屋傳來的爭執聲,當然,與其說是爭執,倒不如說是夏二夫婦一唱一和的撒潑聲。雖只是聽了這麼幾句,可那種囂張與無禮,帶著強烈不屑的放肆實在是讓人分外惱火。

  院子裡頭小心翼翼的站著幾個被打發出來候著的奴婢,見夏玉華來了,紛紛轉身行禮準備請安。

  見狀,夏玉華馬上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免禮,不必出聲。那幾人見狀,神情竟然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一些。

  看到大小姐這神色,顯然應該是聽到了消息,知道二老爺他們在夫人這裡鬧事,所以特意趕來的。要說除了老爺以外,這二老爺夫婦顧忌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放在以前,這些奴才自然不會認為大小姐是過來幫夫人的,可現在誰都看得明白,大小姐對夫人可是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走到門口,夏玉華停了下來,沒有馬上出聲,而是朝身旁的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倒也機靈,趕緊扯著嗓子朝裡頭說道:「大小姐來給夫人請安了,什麼人這麼沒有規矩,竟然在夫人屋子裡頭喧嘩吵鬧呀!」

  邊說著,那婢女邊掀起了門簾,恭敬地請夏玉華進去。屋子裡頭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誰都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突然跑來個人,而且竟然還會是夏玉華。

  隨著夏玉華進來,後頭跟著的成孝自然也進來了,一進屋便直接往阮氏那邊跑去,一臉擔心的樣子看著自己的娘親。

  阮氏見狀,只當是成孝特意跑去將夏玉華找來的,這心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兒子懂事會心疼自己,憂的是怕玉華這一來更是將原本的矛盾給擴大。

  而夏二看到夏玉華後,明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看著這個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的侄女,如同不認識了一般。

  不過那個嬸嬸顯然還是反應快不少,搶在阮氏出聲之前,連忙迎了上來朝著夏玉華滿臉堆笑地說道:「喲,咱們家的大小姐來了,幾個月沒見,玉華如今是越長越漂亮了。」

  見狀,夏玉華卻並沒有理會這個假獻殷勤的嬸嬸,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停都沒停一下,直接繞過後朝著阮氏走了過去。
084什麼東西!

  夏玉華的無視,讓夏二夫婦很是顏面掃地,好在這兩人平也是臉皮比牆厚的人,再加上從前也不是沒有被這夏大小姐給無視過,所以這會也只是冷哼一聲以示不滿。

  而這兩人也並沒有不知趣到端什麼長輩的架子出來發脾氣之類的,因為他們心中清楚在這大小姐面前,這一套壓根就是行不通,索性懶得去做了。

  只不過夏二夫婦心裡頭對自己這個大侄女卻是愈發的看不起,先前還聽外頭的傳言說這個向來任性刁蠻的大小姐轉性了,脫胎換骨了,現在看來那還不是跟以前一個德性嗎,沒瞧著好到哪裡去。

  就在這兩人暗自鄙夷之際,令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在他們眼中向來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竟然對著那個妾氏出身的阮氏行禮問安,言語之中還頗為恭敬,這實在是讓他們不敢相信。

  當初阮氏被扶為正室之際,雖然外頭眾人都盛傳是夏玉華主動提出讓夏冬慶將阮氏扶正的,可他們卻壓根不相信,只當這大小姐定然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不過在裝給外人看看而已。

  可如今看這狀況,夏二夫婦還真有些懵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眼睛看錯了,還是如今這夏玉華實在太過會做戲了。

  正想著,卻見夏玉華請過安之後,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故意朝著四周看了一圈後才又朝阮氏問道:「梅姨,您屋子裡的奴才怎麼全都跑外邊去了,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讓外人看到還只當咱將軍府不知寒磣成什麼樣子了,少不得又要傳出些什麼風言風語來了。」

  她壓根沒有理會坐在對面的夏二夫婦,如同這屋子裡根本就沒這兩人的存在一般,自顧自地跟阮氏說著話,一副優雅高貴的大家閨秀模樣,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陣疏離之意,讓夏二夫婦更是不由得察覺到一陣不受歡迎的排斥感。

  阮氏見狀,心知夏玉華這是故意做給夏二夫婦看的,因此便趕緊說道:「不關那些奴才的事,是我嫌她們在屋裡說話不太方便所以才讓她們先行暫退的。」

  說罷,阮氏又朝著門口方向喊了一聲,示意外頭的奴婢趕緊進來給夏玉華上茶,而後這才問起玉華這個時個來此有沒有別的什麼事情。

  阮氏性子終究還是太軟了一些,怕夏玉華一時為了維護自己而與夏二夫婦發生什麼太大的衝突,如此一來便是不好了。畢竟在看她來,夏二夫婦終歸也是玉華的長輩,再說那兩口子向來也沒個長輩的樣,若是真受了什麼氣,還不知道回去後在外頭會如何唱黑玉華。

  所以,她寧可自己受多點委屈也無所謂,關鍵是少生事端,家和才能萬事興。

  而夏玉華自然也明白阮氏心裡頭怎麼想的,因此也不繞,徑直說道:「沒什麼事就是正好路過,順便進來找您說說話罷了。

  「不過,卻是沒想到一進院子便聽到裡頭吵吵鬧鬧的跟翻了天似的。一時間這心頭好奇不已,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如此沒眼色,竟敢在您這裡放肆,敢情咱大將軍王府是不是快成街頭鬧市了嗎?」

  聽到這話,眾人都明白夏玉華是來者不善,夏二夫婦原本的囂張下意識的怯了下去,互相望了一眼,卻是誰都沒有吱聲。

  見狀,阮氏連忙打起了圓場道:「玉華誤會了,剛才屋裡也沒有旁的什麼人,只是你叔叔嬸嬸過來找我說點事,說著說著這聲音就稍微大了一些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麼。」

  「對對對,只是聲音大了一些,聲音大了一些。」夏二連忙接著阮氏的話找了個台階下:「玉華,你看你這是想多了。你看我跟你嬸嬸都是粗人,天生嗓門大說話什麼的也沒那麼多講究,倒是讓你誤會了。」

  嬸嬸也連忙陪笑道:「我說玉華這孩子怎麼進來這麼久都不理叔叔嬸嬸呢,敢情是誤會了些什麼,對叔叔嬸嬸有了意見了。」

  聽到這兩口子沒臉沒皮的一唱一和,夏玉華也不在意,端起婢女剛剛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後,這才不急不慢地看著他們說道:「叔叔嬸嬸今日怎麼這麼閒,竟然一起跑到梅姨這裡,不會這麼好心來給梅姨請安來的吧?」

  夏二一聽,連忙笑了笑緊話道:「對對,就是特意來給嫂嫂請安的。」

  「她算什麼,我們憑什麼要來給『她』請安?」見自家男人竟如此沒骨氣的稱起阮氏為嫂嫂來,玉華嬸嬸心裡頭可是不樂意了,下意識的便脫口嘀咕著抱怨了一句。

  聽到這話,阮氏頓時分外尷尬,先前這兩口子怎麼說她也就算了,可如今竟然還當著玉華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出聲也不好,不出聲也不好,特別是身旁孝兒還在那裡看著,更是讓她說不出來的難受。

  「你們算什麼,憑什麼不能來給她請安?」阮氏不吱聲,夏玉華卻當即將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用力的放到一旁的茶案上,語氣是說不出來的不滿。

  這一下,屋子裡頭的氣氛頓時完全變了,夏二夫婦臉色刷的一下便黑了下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如此奚落他們。

  他們也知道夏玉華向來不喜歡他們,可是卻沒料到這個死丫頭竟然會為了阮氏而來踩低他們。再怎麼樣,當初夏玉華對阮氏的不喜那可是更甚於他們的,這會怎麼說翻臉便翻臉了呢?

  「玉華,我們可是你的長輩,是你唯一的叔叔嬸嬸,你就算再不喜歡我們,再不待見我們怎麼能夠這般無禮?」夏二自然受不了這種閒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夏玉華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見狀,阮氏心裡更是急得不行,看這架式估計著非得出大事情不可,所以,她連忙也跟站了起來,一副想要出聲勸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樣。

  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卻見夏玉華竟沒理會夏二,而是轉眼看向於她,平靜說道:「梅姨,您若有什麼話遲一些再說吧,這會先別打擾。我與叔叔嬸嬸好久沒見了,許多話自然得當面好好聊聊。」

  夏玉華的語氣顯並沒有任何的命令口吻,也沒有半絲霸道之氣,可是目光卻給人一種無法拒絕的莊嚴感,一向習慣於了服從的阮氏,這會還真是下意識的閉上了嘴,沒有再說什麼。

  同樣,一旁正在發飆的夏二以及夏二家的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心裡頭的底氣也似乎洩了一些一般。

  她們也不是傻子,夏玉華雖然還如以前一般對他們不喜歡,不放在眼中,可是如今眼前這人跟以前的確是有了不小的區別。

  同樣都是跟他們對著幹,以前衝動囂張、有勇無謀,只懂得怎麼痛快便怎麼來的人,可現在卻明顯冷靜多了,也不著急上火什麼的,跟一下子大了十歲一般,心思實在是有些不簡單了。

  「怎麼,你這意思,還想跟你叔嬸算帳不成了?」夏二家的見狀況似乎不太妙-,連忙邊說邊起身先將夏二給拉回坐下,省得在氣勢上先給弱了下來。

  鬥嘴這樣的活自然還是女人之間比較勢力相當,夏二家的示意自家男人先消消氣,而後毫不客氣地朝夏玉華繼續說道:「都說咱夏家大小姐如今是脫胎換骨了,變成了大家閨秀了,怎麼今日竟然連長幼尊卑都不分了,跟叔嬸說話如此沒大沒小的,傳出去也不怕笑話?」

  「笑話?你們都不怕被人笑話,我怕什麼?」夏玉華可不比阮氏,一句話頂回道:「你們可曾分得清長幼尊卑?你們可有大有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絲毫不將梅姨放在眼中,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別以為先前你們說的那些難聽之言我沒聽到,隨便哪一句便足夠讓外人用吐沫星子淹死你們了!」

  夏二家一聽,一臉不在意的說道:「行了大小姐,你就別在這裡扮好人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妾出身的,你堂堂大小姐用得著在這裡替她說話嗎?我們是說了幾句不怎麼好聽的話,可那又怎麼樣,你不會真當她是你娘了吧?真是好笑,人家可是有兒子的,日後還不定怎麼嫌棄你,別說嬸嬸沒提醒你,到時傻呼呼的被人騙著賣了都不知道!」

  這些話頓時讓一旁坐著的阮氏臉都白了起來,她本是想著忍忍算了,卻是沒想到這夏二家的竟然如此欺人,當著面污蔑起她,挑撥她與玉華之間的關係來。一時間,就算是再軟的性子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弟妹,你怎麼能在孩子面前說這樣的話,我……」阮氏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本能的只是想替自己辯解,雖然她並不在意夏二夫婦如何看待她,卻是相當在意玉華這孩子如何想她。

  這些年來,眼看著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玉華的認可,她又怎麼願意因此而被玉華再次誤解呢?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8


085厲害

  只不過,阮氏的話還沒說完,夏二家的卻滿臉不屑地打斷道「怎麼說話?你倒是教教我得怎麼說話呀?你說你成天就會在這裡假腥腥的裝無辜給誰看呀,少來了,別以為誰都吃你這一套!你心裡頭的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明白?這夏家是家大業大,你也是生了個兒子,可你記住了,這裡姓夏,不姓阮,怎麼輪也是不可能輪到你來當家作主的!」

  「你……」阮氏氣得不行,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一旁的成孝見狀,連忙上前一副要幫忙的樣子。

  不過夏玉華卻是很快用眼神制止住了夏成孝,畢竟成孝還只是個孩子,對付夏二家的這種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是對手。

  「嬸嬸這話當真有意思,這個家輪不到當家主母作主,難道還能輪到你來作主不成?」她不由得笑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倒還有些弄不明白了,嬸嬸開口閉口總是這般毫無顧忌的對著我夏家的當家主母如此說話,當真是腦子不清楚呢,還是根本就沒有將我大將軍王府放在眼中呢?」

  「這是兩碼事!」夏二忍不住替自己女人出聲了:「你別成天大將軍王府、大將軍王府的提著來壓我,我可是你叔叔,你爹爹那個大將軍王還是我哥呢!」

  「叔叔還知道我爹爹是你哥哥就好!」

  夏玉華神色一轉,不再如先前一般只是簡單的回擊,而是異常認真嚴肅地說道:「梅姨是什麼人?如果你們當真不清楚她現在的身份的話,那麼便由我這個侄女鄭重的宣布一遍!她是我父親,也就是你們兄長的妻子,是你們的嫂嫂,是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是我將軍府唯一男嗣,也就是我的弟弟成孝的生母,更是現在夏家的當家主母!

  「你們卻對她如此不敬,難道我身為夏家長女還要覺得你們做得對、做得好嗎?」夏玉華目光如矩,直直的盯著夏二繼續說斥責道:「虧叔叔還好意思提我爹爹,就憑你們這般輕視、侮辱他的妻子,你們以為他還會獎勵你們不成?

  「況且梅姨向來為人處事通情達理,沒有虧待過你們半分,並且對你們的無禮與胡鬧也是處處忍讓,你們不但不知道適可而止,反倒越發覺得她好欺負,動不動便出言不遜,實在是讓人聞所未聞!叔叔嬸嬸若還有一點的良心,就應該好好想想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為到底對得起誰?想想你們到底還配不配說大將軍王是你們的兄長!」

  夏玉華的話字字犀利,根本不給夏二兩口子任何可以回駁的餘地,她今日就不信了擺不平這兩個無賴之人。

  而聽到這些,阮氏不由得淚都落了下來,今日玉華能夠替她說這些話,這麼多年來哪怕她受了再多的委屈卻也都是值了。而夏成孝則一臉激動的握著拳頭站在那裡,心時暗自為姐姐這一番話而喝彩,也為終於有人還娘親一個公道而開心不已。

  夏二夫婦則頓時被說得啞口無言,真不知道平日裡只會發脾氣的夏玉華何時這般能說會道了。被這大小姐如此聲色俱厲的敲打一番後,他們倒還真是有些警醒了。先前夏玉華不在也就罷了,因為他們算準了阮氏性子軟弱怕事,定然不會將這些說給夏冬慶聽的。

  可如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來了,又這般明顯的站在阮氏一邊,他們自然不得不有些顧忌了,莫說夏玉華的厲害是出了名的,更何況他們這哥哥夏冬慶也是出了名的疼這女兒,夏玉華要是在夏冬慶面前說他們什麼,那他們以後的日子估計肯定是不怎麼好過的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夏玉華說得沒錯,阮氏再怎麼樣現在也是夏冬慶的正室了,先前他們所說的那些話的確是有些過頭,若是他們再不稍微低個頭,怕是吃虧的終究還是他們。

  因此,夏二家的當下便朝自已男人使了個眼色,兩人倒是默契得很,很快便心領神會。

  「玉華,你也別這般生氣,這俗話說得好,事出必有因!」夏二家的歎了口氣,很快便調整了先前的態度,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一副也是很委屈地樣子說道:「我承認先前我們說話是衝了點,不好聽了點,有失考慮了一點,可那也是因為一時氣極了才會那般衝動的,你不知道這前因後果,也不知道阮……」

  說到這,夏二家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氏,而後極不情願地改口道:「你也不知道我這好嫂嫂到底做了些什麼。嬸嬸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平白無故的怎麼可能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這大將軍王府,跑到你家裡頭來胡鬧呢!

  夏二家的這話意思再明顯不過,既承認自己先前的確是言行欠妥,可又將自己失言責任歸結到一時衝動,並非真心而為之,特別是將所有的事都推到阮氏身上。雖沒明言什麼,可那意思誰都聽得明白,無非就是說不是阮氏做了些什麼不好的事的話,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失禮失言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冷笑,這人還當真是沒臉沒皮得厲害。也罷,反正她也有心要弄清楚這兩人到底為了什麼來此胡鬧,如此一來方好徹底解決。既然她這嬸嬸自己跳出來要說道明白,那她也沒理由不給這個機會。

  「嬸嬸的意思是今日事出有因了?」見狀,她故意也跟著放緩了一些語氣,朝著一旁的阮氏看了一眼,而後又再次看向夏二家的道:「既然如此,那玉華今日倒是要好好弄個明白,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省得到時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

  夏玉華的細微轉變馬上讓屋子裡的人都不由得神情一變,夏二夫婦自然是欣喜不已,暗自以為夏玉華被他們的話給成功的挑起了懷疑,因此腦子趕緊打起轉來,想著如何才能更好的讓夏玉華不再相信阮氏,轉而站到他們這一邊來。

  對比於夏二夫婦的欣喜,阮氏顯然愣住了,她沒想到玉華會這般說,一時間心裡很是難過,只當玉華是真的不相信她。

  可她這會又不方便出聲說什麼,一岀聲的話想來夏二夫婦定會馬上以此為由,說她是心虛,是想阻止玉華知道什麼所謂的真相。

  「娘親別擔心,姐姐不會不相信您的!」正在這時,夏成孝突然湊到阮氏耳旁,小小聲的朝阮氏說了這麼一句。

  聽到這話,阮氏不由得抬眼朝夏玉華看去,沒想到卻正好對上了夏玉華看似無意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為何,心裡竟突然踏實了不少,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東想西想了。

  成孝說得對,玉華這麼聰明的孩子怎麼可能被夏二家的三言兩語所輕易迷惑呢?更何況這幾個月下來,她們之間的感情增長真真切切的在那裡,她應該如同成孝一般相信玉華才對呀!

  阮氏自己都沒有發現,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自己的目光卻已然比以前要勇敢而堅定得多。這個多年來一直小心翼翼、萬事容忍的女人,亦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夏玉華的那種勇氣與力量所漸漸的同化。

  見阮氏似乎在短暫的失落之後很快平靜了下來,夏玉華倒是在心中很是欣慰。阮氏心地善良卻一直謹慎過頭,缺乏一些必要的強勢與魄力,所以這才總容易被人欺負。也許,今日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讓這個善良的女人知道要做人還是需要必要的強勢的機會。

  她沒有再考慮這些,轉頭讓夏二家的趕緊將今日這事的起因什麼的說道出來,她表現出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了,這種與前世的自己較為重合的性格亦漸漸的讓夏二夫婦更多的放心了不少。

  很快,夏二家的便滿是委屈地說道了起來,而夏玉華亦沒費多少功夫便弄清楚了這兩人前來胡鬧的真正原因。

  原來,因為先前夏冬慶一直沒有續弦,也沒有扶正阮氏,所以府中也沒個女主人打理家裡家外的各種事宜,特別是夏家的這些家業更是沒有當家主母看管。

  夏家雖然並不如其他王候之家一般家業有那般大,但多年下來光皇上賞賜的良田都有上千畝,在京城的店鋪也有好些,每年光租子都是不小的收入,更何況除了一些用於放租以外,另外還有不少用於經營,所以生意上也有不少需要打理。

  夏冬慶自然沒時間理這些,請了幾個專門的管事以外,前些年在夏二的一再央求下,便將這些都交給了夏二去打理。

  前些天,按照規矩,夏二派人將上一個季度各個莊子還有鋪子的收入帳目以及部分營利的銀票送了過來。誰想到這一次夏冬慶卻將這些一併交給了阮氏去處理。結果,阮氏核對了一下,發現帳目不太對,銀票數目也少得有些厲害,便跟夏冬慶如實的說了一下。

  後來,夏冬慶派人傳話讓夏二抽時間把這個事給查清楚,結果夏二一打聽知道是阮氏說的,竟然帶著婆娘直接跑來找阮氏的麻煩了。
086打定主意

  夏二家的大致說完後,見夏玉華神情並沒有表示出太多的情感來,因此心裡頭愈發的得意起來,又見阮氏也沒有出聲替自己辯解半句,便更是大肆地渲染阮氏的別有用心。

  夏二也一併加入到了所謂的「控訴」之中,無非就是指責阮氏故意沒事找事,污蔑他們做假帳、貪扣了錢財,其心實在是險惡。又不時說到起他們這幾年打理夏家的這些生意,何其操勞、何其不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不但沒有得到認可,反倒還被阮氏當成賊人一般,這心中著實憋屈不已。

  因此他們實在是想不通,這才想著過來找阮氏問個明白,把事情說個清楚,讓阮氏還他們一個清白,不能夠累死累活的還被人如此的污蔑。誰知來了之後,阮氏卻一個勸的推卸責任,只說是他們想多了,怎麼也不肯承認她在夏冬慶面前胡說之事。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黑著良心攪擾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可惡極了。

  夏二還說,也正因為阮氏怎麼也拿不出一個說法來,也不肯還他們一個公道,更不願去向夏冬慶說明先前那些都是她在胡說八道,因此他們兩夫婦這才情緒失控,一時衝動說了些難聽的話的。

  見夏玉華靜靜的聽著,卻也沒有再替阮氏出聲說什麼,夏二夫婦便愈發的膽大起來,不時的說著阮氏的不是,還有他們自己那點所謂的委屈。揚言任勞任怨的做了這麼多事,沒得個誇贊什麼的都算了,竟然還落得一個如此不好的名聲,實在是想不通,若這次不給個交代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聽到這兩人一副委屈無比的樣子不停的訴著苦,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從父親死後,阮氏一共去端親王府看過她三次,而每一次在用度上都要比上一次顯得窘迫。特別是最後一次,身上幾乎都看不到一件貴重的飾物,最後塞了一袋銀子給她時,阮氏眼淚都流出來了,說是要帶著成孝去別的地方投奔親人,日後怕是沒有什麼機會再來看她,讓她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

  一直以來,夏玉華倒是真沒有多想過那個事,重生之後再見到阮氏,也只是對於阮氏那份雪中送炭感激不已,卻是沒有多想過上一世阮氏的處境怎麼會如此落魄。

  現在想想,雖說當時父親一死,整個夏家快速的在京城權貴之中沒落,但即使如此,皇上並沒有將夏家的家業收走。也就是說,即使日子不再風光,但單憑夏家所擁有的千畝良田還有各個店鋪,就算什麼也不幹、坐吃山空,亦是不可能那麼快便淪落到讓阮氏帶著夏家唯一的男丁去投奔親戚過活的狀況。

  而今日,看到夏二夫婦,聽到他們剛剛所說的那些事後,夏玉華這才猛的反應過來,想來上一輩子父親死後,一直掌握著夏家家業實際控制權的兩人,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將家業給霸占了,如此一來,阮氏與夏成孝才會淪落到無以為繼的地步。

  上一輩子阮氏一直都不過是個妾氏,再加上性子本就軟弱,父親死後,更是半點說話權都沒有。而成孝雖然是父親唯一的子嗣,按理說才是夏家家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是畢竟只是個小孩子,根本沒辦法鬥得過夏二夫婦這樣的人。

  夏二夫婦本就掌握著實際的大權,又生性貪婪惡毒,父親在時都想方設法的打著錢財的主意,父親不在後,只有阮氏這對孤獨寡母,他又怎麼可能白白看著這麼大的家業落到阮氏手中呢?

  這一次,阮氏發現了帳目有問題,收到的銀票少得太多,不過是合理的質疑了一下罷了,這夏二便直接來鬧事,顯然是心中有鬼,怕真的追查下去被父親發現,因此這才會故意來找阮氏的麻煩,想著以阮氏的性子只要好好鬧上一鬧,定然不會再敢多事。

  夏玉華怎麼可能不明白夏二夫婦心裡的算盤,想來他們做假帳、暗自侵吞銀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父親從來都不理這些,以前阮氏也還只是個妾氏,而她這個大小姐更是從不操心這些事,所以都是夏二說多少算多少。

  而如今阮氏被扶正,父親這種性子倒也不是說刻意,而應該是正好順便將夏二派人送來的帳本與銀票之事給了阮氏去處理,畢竟不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阮氏本也是有資格來打理這些家務事的。

  見夏冬慶如此信任,又是頭一次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自己,以阮氏的性子自然不敢怠慢,定是認認真真的去核查了一下。

  夏二向來都以為這府沒有誰會多這個心思認真去查這些,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帳,這樣私吞,夏冬慶也沒有說過什麼,因此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這次情況有變,竟然半道殺出一個阮氏來壞他的事,他又豈肯答應呢。

  依夏玉華看,怕是這一次,夏二不將阮氏弄得再也不敢碰這些、不敢多事管他這些的話,是絕不會罷休的,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不巧的是竟然被她給撞上了。

  看來,夏家這些家業是時候應該換個人管了!

  夏玉華就算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卻也能夠從今日之事完完全全看得出來夏二夫婦的貪婪與陰險,夏家風光依舊時,他們都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斂財並且明著欺負人,日後定是為了爭奪財產少不得生出不少事端來。

  「好了,叔叔嬸嬸,你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先喝口茶歇歇嗓子吧。」打定了主意,夏玉華當即便不再聽這兩人不時的囉嗦,轉而朝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臉色很是蒼白的阮氏說道:「梅姨,這事您怎麼的也得出聲說兩句吧,總不能什麼都不理吧,你瞧我叔叔嬸嬸都說了,今日這事不給個滿意的交代他們可是不會走的。」

  夏玉華的話很是讓夏二夫婦滿意,心想著這血脈到底還是血脈,大侄女如今總算是向著他們這邊說話了。而阮氏則明顯神色更是不好但最終卻還是如夏玉華所說出聲了。

  「玉華,這事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說,反正梅姨先前也跟你叔叔嬸嬸說過了,並沒有任何成心為難他們的意思,只不過是說事論事。」阮氏朝著夏玉華說道:「我知道可能是我行事不太周到,所以才會讓你叔叔嬸嬸對我有意見,而我現在就算再多說什麼也是沒用的。玉華,倒不如咱們就等你爹爹回來再說吧。」

  阮氏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去應對夏二夫婦,他們的野蠻與不講理根本不可能改變,而她也不希望玉華攪進來,畢竟一邊是叔嬸,一邊是她這個姨娘,她真是擔心這孩子不好做。

  可夏二夫婦顯然並不希望讓夏冬慶來解決這事,如此的話,那他們豈不是白來這裡鬧半天了?雖說那當哥哥的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真的怎麼著他們,可是怕是知道今日這些事後,以後多少還是會對他們有所約束。因此,夏二連忙想出聲反對,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卻聽夏玉華搶先開口了,而且所說之言竟然還極其合他的心意。

  「梅姨,這麼一點小事,哪裡還用得著爹爹回來處理呀。」夏玉華笑了笑:「依我看,爹爹平日裡在外頭不知多忙多累了,若回來後還要讓他如此煩心,那可就不好了。」

  「就是,玉華說得多,這麼點事,又這麼明白,哪裡還要大哥出面!」夏二自是附和著夏玉華道:「嫂嫂,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總歸日後還是要見面的。正好今日玉華也在,你只要當著玉華的面承認這次的確是冤枉了我,給我道個歉,日後別再不懂裝懂的瞎干涉生意上的這些事的話,我便不追究什麼,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先前的不愉快全都一筆勾銷算了。」夏二說得極為爽快又豪氣,如同真是他深明大義,不願多計較一般,夏玉華估計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聽到這些,定然都會以為真是阮氏居心不良,故意找他的麻煩,為難於他。

  而阮氏聽到這些話後,顯然更是氣得不行,整個人都有些輕微的顫抖起來。雖然她向來性子軟弱,總是一味的退讓隱忍,可是她明明沒錯的事卻要讓她去承認,明明是別人不對,偏偏要讓她去道歉,這一點她卻實在無法接受。

  任何人都有自己最低的底線,哪怕是性子再軟弱,再不願招惹是非之人亦是如此。

  「叔叔,這事我雖有做得不太妥當之處,但是卻並沒有故意冤枉你什麼,也沒有憑空胡說,所以你說的我沒辦法做到。」阮氏咬了咬牙,頭一次如此堅持:「我們還是等你大哥回來後解決吧。」

  「真是不識抬舉!」夏二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而後直接朝夏玉華說道:「玉華你也看到了,這可不是叔叔我不講理,是她……」

  「行了,都別爭了!」夏玉華揮了揮手,直接打斷夏二的話道:「這樣吧,好歹我也是夏家的大小姐,既然你們意見不同,那麼乾脆讓我來代替爹爹給你們主持公道,你們看這樣行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8

087主導

  在夏二與阮氏意見不一,根本無法達成統一之際,夏玉華藉機提出了讓她來當這個中間人,替他們解決此事的意見。如此一來,她這個晚輩卻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此事了。

  她相信,夏二夫婦一定是不會反對,因為相對於讓自己父親出面的話,這兩人肯定認為自己好唬弄一些,再者經過剛才她的刻意放水,夏二夫婦一定以為自己也開始懷疑阮氏不安好心,懷疑阮氏在打獨吞夏家家業的主意。

  果不出其然,聽到夏玉華的提議後,夏二夫婦馬上對視了一眼,片刻之後各自點了點頭,顯然已經達成了統一。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事最好是不能讓夏冬慶插手的,否則就算最終不會怎麼樣他們,他們卻也是討不了什麼好的。

  而阮氏顯然不太願意夏玉華摻和進她與夏二夫婦之間的恩怨進來,倒不是擔心玉華會偏袒誰,而是不想因為此事而讓玉華跟夏二夫婦的關係鬮得更僵,把這矛盾給弄得更加不可收拾。從玉華提出說要代替老爺來解決這事開始,她便知道這孩子先前都是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夏二夫婦心甘情願同意玉華來插手此事。

  可夏二夫婦那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一旦最後知道上了玉華的當,指不定日後會在外頭怎麼抹黑玉華,壞玉華的的名聲。

  「玉華,這事你還是別理了,等你爹爹回來後讓他來解決吧。」阮氏一臉為難地說道:「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你雖說是好心,可到底是晚輩,來處理這些不太合適。」

  聽到阮氏反對,夏二家的當際便反駁道:「有什麼不合適的?玉華可是咱夏家的嫡出長女,又是大哥最疼愛的,這身份地位在夏家誰比得上呀?再說啦,如今玉華可不是小孩子了,又聰明又懂事,是非黑白可比某些人要清楚得多,她若是不合適的話,你倒是說說誰才合適?還是你壓根就不願意有人出來主持公道,所以才會百般推脫?」

  夏二家的話顯然是在激著阮氏,在夏二家的看來,阮氏越是不願意,便說明阮氏越是擔心玉華不會站在她那一邊,如此一來,夏二夫婦自然是暗自高興不已了。

  這江山亦改,本性難移,在他們看來,夏玉華以前那般不喜歡阮氏,如今阮氏又補上了玉華生母正室之位,以夏玉華那種性子,怎麼可能會真心的接受阮氏呢。

  只怕根本就是不得已才被迫接受,當面裝得比什麼都好,心裡頭不知道有多記恨阮氏。這會藉著機會,夏玉華估計肯定是想要好好給點顏色給阮氏瞧,如此一來也不必擔心旁人說三道四,壞了好不容易裝出來的好名聲了。

  阮氏聽到夏二家的挑釁,不由得皺了皺眉,正欲出聲替自己辯解,卻聽夏玉華也朝著她說道:「梅姨,您又何必顧忌太多呢?難道是擔心玉華年紀小,沒這能力處理好今日之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您未免也太小瞧玉華了吧。連爹爹都誇我現在懂事、聰慧了,您還擔心什麼呢?再說,叔叔嬸嬸都沒意見,都這般信任玉華,您總不至於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吧?」

  阮氏一時無語,看到夏二夫婦那得意不已的表情,再看看夏玉華一臉的自信,心中知道這孩子是勢在必行了,片刻之後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同意了。

  見狀,夏二夫婦頓時興奮不已,連忙討好的朝夏玉華示意,希望這個大侄女能夠還他們一個清白,一個公道。

  夏玉華朝著這兩人回了一個微笑,看上去倒是一副極好說話的樣子,不過卻並沒有直接提這事,而是朝夏二與阮氏說道:「既然如此,那玉華今日便勉為其難來當回中間人,好好替你們理理這其中的是是非非,還清者一個公道。」

  「對,還我們一個公道!」夏二家的用力的點著頭,彷彿夏玉華剛才是說還他們一個公道似的,神情是極為自信。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又笑了笑,而後讓身旁的婢女出去將外頭候著的那些奴才全都叫了進來,分排站好,說是讓他們也一併做個見證。

  見夏玉華弄了這麼些外人進來,夏二夫婦雖並不太情願,可一來這般做也挑不出什麼不對來,二來阮氏也沒出聲反對,因此只好由著夏玉華搗鼓,只當這大小姐是愛搞排場、弄形式。

  「好了,現在玉華有幾個問題想要分別問叔叔嬸嬸和梅姨,請你們務必如實相告,如此玉華才好做出最公正的判斷。」夏玉華也不再浪費時間,她得趕在父親回府之前解決掉夏二夫婦,否則以父親的各種顧忌,難免會讓她的計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首先看向阮氏,朝阮氏問道:「梅姨,玉華想知道,您為什麼會覺得叔叔這次送過來的帳本有問題,銀票的數目不對?畢竟外頭那些生意上的事您也沒有去管,怎麼會確定,並且還跟爹爹那般肯定的回稟?」

  「就是,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瞎猜測,還在大哥面前胡說八道!」夏二家的一聽便忍不住插嘴起來,一臉不滿的跟著質問著阮氏。

  「嬸嬸,現在還沒輪到你們,你不要再打斷了。」夏玉華當即便阻止了夏二家的,這會她可是已經得到了他們的許可名正言順的管這事,因此自然不必再有什麼好顧忌的。

  見狀,夏二很快便朝自己女人瞪了一眼,示意她別太心急,這麼多人看著,倒是沒必要做出這種小不忍的口舌之爭來。

  夏二家見自家男人都這般,自然沒有再說什麼,白了阮氏一眼後,扁了扁嘴坐在那裡喝起茶來。

  打發了夏二家的後,夏玉華這才繼續朝阮氏看去,示意她可以當著眾人的面解釋一番。

  夏二夫婦實在是欺人太甚,阮氏見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又見夏玉華也是定了心要管,便也沒再多想,索性也強硬一回,豁出去奉陪到底了。

  「是這樣的,上次老爺交代我之後,我自然不敢不盡心去辦。雖然外頭的生意我的確不太清楚,可是夏家有多少田產、房產那些大概卻還是有數的。」

  阮氏解釋道:「我讓管家粗粗的算了一下,這一季單單上千畝良田折合成最基本的田租又也不止帳本上所記的那麼一點,更何況除了田,還有地、商鋪以及一些經營的買賣收入。合到一起的話,哪怕是往再少裡估算,也是根本對不上的。

  「還有,送過來的銀票就是比起那對不上的帳本上的數目,也還要再少了三成,如此明顯的問題,我怎麼可能不跟老爺說呢?那豈不是根本沒將老爺交代的事放在心上了?再說這事我也不是說一定是叔叔出了什麼問題,畢竟這麼大的家業經手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也有可能是旁的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阮氏越說越激動,但話語卻格外流暢無比:「明明知道有了問題卻不去理,不去查,這怎麼可能呢?畢竟這不是別人家的事,是咱們夏家的事,是關係到整個夏家的利益之事,豈能夠亂來?」

  一番話出來,夏二夫婦顯然有些坐不住了,夏二直接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麼一回事,你別聽她一個人在那裡胡說!」

  「是不是胡說,這個咱們暫且不提,既然叔叔有不同的意見,那叔叔現在便可以解釋一下梅姨所存疑的帳本以及銀票問題吧。」夏玉華見狀,很是自然的將說話權交給了夏二,她倒也想聽聽夏二如何解釋。

  「玉華,這事我早就跟她說過了,可她硬是不信,實在是不知道存了什麼心。」夏二哼了一聲,而後對夏玉華說道:「沒錯,表面上看咱們夏家是家大業大的,良田千傾、店面又多,還自行經營了一些小生意,可是這些東西都虛的,真正最後能夠放到口袋裡的可真是沒你們想的那麼多。」

  夏二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解釋道:「比如先說這田租吧,這麼多看著是不少,可是這一季又是旱又是澇的,這地裡的收成根本就不行,好些顆粒無收不說,還得賠進去工錢、你們說說這最後能收到口袋裡的能有幾個?總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強行去收一些根本沒辦法收得上來的吧,天災這種東西誰說得定呢?

  「再者,如今京城的店面也不比以前,好些到現在都還空著呢,這空著的總不能讓我給墊上錢進去吧?還有這做生意,生意生意,有賺自然也是有賠的,那帳本上頭條條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為什麼就是不相信,為什麼一定要懷疑是我讓人搞了鬼,做了假了呢?」

  夏二滿臉的惱火,一副冤枉死了的樣子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真不應該接過這一攤子的事,累死累活不說,半個好字沒撈到,還要被人給當成賊一般冤枉!今日這事不還我一個公道,我定不會善罷干休的!」
088亮劍

  夏二的解釋表面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所謂天災人禍的也的確無法控制,再者阮氏也沒有親自掌管家業,許多事並沒不是太過清楚,雖明知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但是一時間卻還真是找不出什麼辯駁的理由來。

  見阮氏並不出聲,夏二夫婦更是氣勢洶洶的聲討阮氏,讓其還他們一個清白。

  「玉華,事情你也應該清楚了,你說這收成不好也不是叔叔我願意的,能怪到我頭上嗎?她可以說我沒本事,可以說我管理不周,雖然這天災什麼的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可我也認了,但就是不能冤枉我做假帳、暗中私吞,這是對我名聲最大的污辱與敗壞,我豈能容得!」

  夏二當即朝夏玉華說道:「今日叔叔這張老臉就全靠你來洗清了,叔叔相信玉華肯定分得清是非,辨得明忠奸,玉華你就趕緊給表個態,解決這事吧!」

  聽到夏二的催促,夏玉華卻並沒有馬上理會,也沒有再單獨朝阮氏說什麼,而是吩咐一旁的婢女道:「你現在馬上去將管家找來,讓他把近兩年每個季度叔叔送上來的帳本以及實際的銀票數目一併帶過來,動作快一步,別讓大伙等久了。」

  「是!」婢女一聽,連忙應聲退下。

  眾人見狀,頓時都驚訝不已,特別是夏二夫婦,一臉的不可思議,不知道夏玉華怎麼會突然這般興師動眾的。

  「玉華,你這是做什麼?」夏二不由得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夏玉華朝夏二做個了請坐的手勢道:「叔叔別激動,您剛才不是一個勁的說梅姨冤枉了您嗎,那我自然是要將事情查個清清楚楚,這樣也好還您一個公道呀。」

  「你不會是要查帳吧?」夏二又道:「這怎麼可能,那麼多帳目,一時半會哪裡查得清楚。再說你懂看那些東西嗎?別回頭跟你梅姨一樣,弄得……」

  「叔叔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那些帳目都是叔叔手下專門的帳房先生做好的,就算真有什麼問題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查得出來的,更何況對於那些細目什麼的我也不懂,自然不是要興師動眾的查什麼帳。」夏玉華邊說邊悠閒的喝著茶,一副別大驚小怪的樣子。

  見狀,夏二夫婦心中倒是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卻是更加的不知道這大小姐要做什麼了:「既然你不是要查帳,那你讓管家把那些帳本什麼的送過來做什麼?」

  「隨便看看呀。」夏玉華放下茶杯,笑著說道:「玉華今日既然以晚輩的身份攬下了這事自然還是得做得盡心一些,省得到時被人說我什麼都沒查便胡亂下結論,心存偏袒之類的,這樣就不好了,還是盡力做到最好吧。」

  這樣的解釋更是讓夏二夫婦安心了不少,只當夏玉華這話是針對阮氏說的,因此倒是坐穩了笑呵呵的喝起了茶來,冷眼等著看阮氏的笑話。

  而阮氏一聽玉華要看帳本心裡倒是有些猜不透了,雖說玉華現在是比以前聰慧了不少,可是那麼複雜的帳本,憑她怎麼可能看得出什麼問題來呢?再者夏二有心搞鬼,帳目上是不可能有太明顯的漏洞,當時她也只是建議老爺重新找些帳房查查,自己卻也是沒辦法找得出什麼證據來的。

  而夏玉華顯然一臉的從容,雙方都不去過多理睬,讓人看不出什麼心思來,而她心中卻在暗自盤算著,一會如何讓這叔叔乖乖交出手中掌管著的夏家家業大權。

  派去的婢女辦事倒是極其利索,沒一會的工夫便將管家帶了過來,而管家又帶了兩人按吩咐將這兩年夏二送過來的所有帳本以及銀票的數目記錄全都帶了過來。

  夏玉華接過婢女遞過來的帳本一本本簡單的翻看了一下。其實這些壓根就沒有必要細看,只需要將每本後頭的總數大概對比一下便可。反正心中清楚夏二定然沒少從中撈好處,細帳查不查都是沒有什麼關係很快,夏玉華便發現阮氏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帳本上的數目極為偏低不說,每次實際的銀票入帳還要再比帳本上的數目再少差不多三成。按夏二的解釋以及帳本上記錄的原因來看無非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實際進帳減少,屬於正常的一些損耗,雖然數目巨大,但卻都有理由概述。

  雖然那些理由都有些勉強,沒什麼說服力,不過若是想要推翻,找到證據證明的話,卻也不是那麼快便能夠做得到的。

  也許正是因數如此,夏二才會有這種膽量,再加上夏冬慶以前也從沒有管過,即使隱隱知道些什麼,但看在總歸是唯一的兄弟份上,也從沒怎麼去認真的追究過。夏冬慶的無意縱容顯然也成為了夏二越來越大膽,越來越肆無忌憚最大的原因。

  關上了最後一本帳本,夏玉華終於抬眼看向了夏二,在這屋子安靜了好久之後,出聲道:「叔叔,我看了半天,怎麼覺得這帳本還真是有些問題呀?」

  夏玉華突然而來的質問頓時讓所有的人為之一驚,起先那些奴婢看了半天,都還真以為大小姐已經是站到了二老爺他們一邊的,可這話一出,形勢卻明顯有些看不太明朗了。唯獨阮氏卻並不怎麼意外,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偶爾看一看身旁比她還鎮定的兒子。

  夏二夫婦這下子自然有些慌了,要是夏玉華臨陣倒戈的話,那他們先前那般支持這個臭丫頭出來處理這事,豈不是等於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玉華,你這是什麼意思?別說是你根本就不是懂這些東西的人,就算是經驗豐富的帳房先生,像你這般短時間內隨意翻看了兩眼,也是不可能這般輕率的得出什麼結論來的。」.夏二臉色極不好看,拍著胸膛保證道:「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問題?沒理沒據的話不能亂說!叔叔我可以保證這帳本沒有任何的問題,你若是不信,大可找有經驗的帳房先生來看,別在那裡不懂裝懂的壞事。」

  「叔叔何必如此著急,我也沒說什麼呀,不過是看了之後有質疑而已,既然我現在得到了你們的同意而來處理此事,那麼提出來想要弄明白都不可以嗎?」夏玉華笑著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你們可又得說我根本不了解情況,亂處理,只怕到時會更不服氣了。

  夏二家的一聽,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就你事多,這麼明顯的事還要搞這麼多名堂出來。說吧,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我們幫你解答便是。」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夏二夫婦倒也不好不讓夏玉華質疑,一時間心裡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總覺得這死丫頭先前是故意設套讓他們往裡頭鑽,害得現在他們竟然不得不聽從於一個小丫頭的吩咐。

  可後悔卻顯然是來不及的,這會功夫不但好些奴才都在,而且連管家也在,他們若是當面翻臉的話,只怕以夏玉華的性子可是不會依。見夏二夫婦滿臉不高興卻還是不得不妥協,夏玉華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叔叔,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兩年每個季度的總帳,發現不單單是這一季的帳目比起應有的最低收益要少得多,而且其他的每一季也都如此,難不成這兩年,咱們這地方從來都沒有過風調雨順的普通日子嗎?」話一出來,夏二夫婦頓時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根本沒有管帳目上那些細微的支出收入什麼的有沒有問題,而是直接質疑起總帳為何一直都偏少的原因來。

  「那個,那個每年總會有這樣那樣不如意的地方嗎,你一個大小姐成天在家中待著,哪裡知道外頭做事有多麼的艱難。」夏二片刻之後這才出聲,神色隱隱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是嗎?」夏玉華卻不以為然:「可這兩年我也沒見到京城附近有什麼多大的天災人禍的,剛才平陽候府家的大小姐還過來看我,聊了好半天,可也沒聽人家說這京城候門大戶這幾年哪一家因為什麼天災人禍的日子越過越緊巴巴的呀?」

  「別人是別人家,我們是我們,情況不一樣,哪裡能夠放到一起比的。」夏二一聽,很是不滿地回駁著,心道這夏玉華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夏玉華聽到夏二如此不講理的解釋,更是不由得好笑,嘖嘖感慨道:「照叔叔這般說,別人家都沒什麼,只有咱們夏家總是不順,那看來應該是咱們夏家的風水不太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幾年來竟然沒有一個豐收的時候,總是連最別人家最基本的收益都達不到了。」

  「你個臭丫頭怎麼說話的?」夏二一聽火大了,拍著桌子起身罵道:「我管著這一大攤的事容易嗎,偶爾出點什麼狀況,或者退一萬步,就算真的沒有將這些事打理得太好那又怎麼樣,那也只是你叔叔我沒念過多少書,本事沒那麼大而已,輪得到你在這裡瞎猜亂指責嗎?」

  夏玉華根本就沒將夏二發火放在眼裡,她也懶得動怒,只是清了清嗓子不溫不火的扔出一句話道:「既然叔叔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那乾脆就別再去攬這活,這些家業在叔叔手中都已經虧成這樣了,難道叔叔覺得自己還有理了不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9



089收權

  夏玉華的話頓時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即使眾人都知道這個大小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當眾如此不給臉面的訓斥夏二,卻也實實在在的讓他們覺得太不可思議。畢竟再如何,夏玉華也是晚輩。

  夏二自然掛不住臉面,張嘴便想教訓夏玉華,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玉華直接站了起來,異常凌厲地再次出聲道:「不說這帳本上低得可怕的數目,再說每月你送過來的銀票,卻次次都比帳本上本就少得可憐的帳目還要少上三成。這三成哪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你別跟我說什麼開支大,別說什麼賠得多,更別說還有什麼外債沒收回來,我不是梅姨,沒她那麼好說話,知道是你侵吞了卻也不敢明說!你也別在我面前說這說那,根本就沒有半點值得信的地方,連幾歲的孩子都想得到的問題,你還好意思堂而皇之的跑過來無理取鬧,找梅姨的麻煩,這世道還真是沒半點天理了!」

  「你、你、你這個臭丫頭,無憑無證竟然敢說我侵吞銀兩,你實在是太……」夏二氣得不行,一張臉都成了豬肝色。

  可夏玉華卻偏偏不給他機會,再次上前一步,逼近一,搶地話繼續說道:「沒錯,我就是說了,不過卻不是什麼無憑無!原本我也不想把這事鬧大,可叔叔繼續打定決心要胡鬧的話,那我便奉陪到底!」

  說罷,夏玉華一個招手,朝著一旁的管家吩咐道:「聽好了,二老爺不是說他受了冤枉嗎?咱們怎麼能夠讓咱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背上冤枉他人、居心叵測之名呢?你馬上去給我找幾個最厲害的帳房先生來,另外再去將二老爺全面接手家業後所有的帳本全部找齊,本小姐要幫二老爺徹徹底底查一次帳,看看到底是夫人冤枉了他,還是他冤枉了夫人!」

  話峰一轉,夏玉華目光銳利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說道:「本小姐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大將軍王府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我大將軍王府的將軍夫人更不是什麼人都能跳上來欺負的!」

  如此一來,夏玉華的態度再沒有任何值得猜測與懷疑的地方,原來,從頭到尾這大小姐便是站在阮氏一邊,只不過是故意讓夏二夫婦放鬆警惕罷了。

  而所有的人,包括夏二夫婦,幾乎都被夏玉華這突然而來的絕對氣勢所鎮住,好半天這才反應了過來,見到管家應聲準備出去按夏玉華的吩咐行事時,頓時傻了眼了。

  他們自己做過的貓膩,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若真是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專門的帳房查起帳來,那他所做的那些事全部都無法掩蓋。

  「站住!」夏二一時情急,直接起身將那管家給擋了下來,而後衝著夏玉華道:「你一個毛丫頭有什麼資格來查我的帳?你爹都沒這樣對我,你竟然敢對叔叔如此無禮!」

  「我為什麼沒有資格?您開始不是說了嗎,我是夏家大小姐,是我爹最疼愛的掌上明珠,我沒這資格,誰有這資格?」夏玉華冷笑而道:「至於說道無禮,叔叔實在是沒有資格說我,最少我並沒有如同你們一樣朝著梅姨說那些不敬之言。查帳,只是為了還事情一個真相罷了,有什麼不能查的?難道叔叔是心虛了,所以才不敢讓我找人清查嗎?」

  「好呀,說來說去,原來就是想替阮氏撐腰嗎,我還真是沒看出來,這夏家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孝敬了!」夏二家的起身幫忙,索性撒起潑來:「這日子可真是沒辦法過了,這世上還有天理嗎?侄女為了幫繼母,連親叔叔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打殺了!我這是什麼命呀,怎麼就碰上了這樣的事呀!」

  「住嘴!」夏玉華冷眼一橫,朝著張嘴亂叫的夏二呵斥道:「嬸嬸若是講理就別跟那鄉下的潑婦一般,憑白讓人笑話!查個帳而已,放到誰家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麼到你們這,就變得跟要打殺你們似的,看來這事還真是大有問題,不查都不行了!」

  夏二家的頓時被夏玉華的目光給嚇到了,一時間竟真的閉上了嘴,站在那裡呆呆的,頭次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還真是不知道如何應。

  「行了,夏玉華,你搞這麼多名堂不就是嫌我們不應該到這裡來鬧,不就是想要維護阮氏嗎?」夏二見狀,搶過話道:「好,算你厲害,叔叔我算是看透了,什麼叫親疏有別!也罷,今日之事我也不跟你們計較了,我自認倒霉行了吧?我可不想別人說我這個當叔叔的這般沒氣量跟自己的侄女叫板!」

  夏二說罷,擺出一副極其氣憤卻又極力忍讓的模樣,而後朝身旁夫人說道:「我們走!」

  夏二家的本來是一肚子的不服氣,正想著如何出氣,卻沒想到自家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服輸說要走,一時間自然極不情願,站在原地沒有動。

  夏二本就一肚子火,見自己老婆竟然這時候也不聽他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所有怒火都朝自己老婆上發洩而去:「耳朵聾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看不出人有恨不得要拿掃帚趕你走嗎?」

  這一下,夏二家的可嚇得不輕,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抬步便跟著夏二快步往外走。

  「慢著!」

  可他們還沒走到門口,卻聽夏玉華再次出聲了,顯然並沒有打算就這麼讓這兩人離開。

  現在想走?夏玉華可不答應,這裡可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胡鬧就胡鬧的地方!再說,鬧這麼大動靜,她的目的自然不僅僅只是讓這兩人知難而退。

  「夏大小姐,你還想幹什麼?我這當叔叔的做得可是夠意思了,你可別再得寸進尺!」夏二停了下來,轉身黑著臉朝夏玉華嚷道:「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別太過份,否則誰都別想好過!」

  對於夏二的威脅,夏玉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理會他的這些話,而是徑直說道:「叔叔要走,我自然不多留,不過走之前,有個事還要通知一下叔叔,省得到時再重新讓你跑一次就太過麻煩了。

  「什麼事?」夏二心裡頭可是恨透了這個侄女,可這會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任其將話說完。

  夏玉華停頓了片刻,而後很是嚴肅地說道:「我決定從現在起,將夏家外面所有家業的管理權通通收回,叔叔從此以後不必再經手夏家生意上的任何事,更不必再經手一切進出的銀兩帳目,所有與夏家家業有關的事宜一律不必叔叔再費心!」

  這話一出,頓時如同驚濤駭浪般席捲著所有的人,整個屋子裡都無法相信。就連阮氏也都完全沒有料到,玉華今日最終的打算竟然會是這般大膽。

  夏二終於給氣瘋了,如果說先前夏玉華的囂張他勉強還能忍住,而現在這個死丫頭竟然一句話就想收回他手中的權力,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

  「夏玉華,你當真以為我這個叔叔這般好欺負是嗎?今日我便先替大哥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夏二邊說邊挽起袖子往前衝,一副要上前動手教訓夏玉華的模樣。

  旁邊的管家還有奴婢見狀,馬上感覺到不對勁,連忙上前擋住夏二已經抬起來的右手,阮氏更是嚇得不行,想都沒想便上前想要護住夏玉華。

  「都讓開,我倒是要看看,今日在這大將軍王府,誰還敢怎麼著我!」夏玉華呵斥一聲,示意眾人讓開,她冷冷地盯著夏二,倒是要看看這所謂的叔叔還真敢動手打她不成。

  夏玉華的鎮定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跟著平靜了下來,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的也散了去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大小姐的話竟然讓他們有種下意識的信服。

  而看到眼前滿臉威嚴的夏玉華,夏二頓時也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不可侵犯的氣勢給震住了,舉起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慢慢落了下來,先前的猖狂亦下意識的收斂了不少。

  「我打理家業,那是你父親親口答應的,除非他收回,別的人都沒有這個權利!你雖是夏家大小姐,可也不能夠凌駕於你父親之上!」夏二雖還是沒有低頭,可聲音卻明顯比之前要小了一些。

  夏玉華見狀,冷笑一聲道:「叔叔若是自覺交出手中的權利,查帳一事從此後沒有人會再提半句,以前的那些帳對得上也好,對不上也罷,也都一筆勾銷,不再計較。而且每年你從夏家分到的紅利也會分文不少的照發給你,不會少你半點好處。」

  頓了頓後,夏玉華微瞇著眼,冷聲繼續說道:「但叔叔若是執意不肯的話,我便只好費些周折,讓父親好好徹查一下舊帳,到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爹再顧忌手足之情,我也有辦法讓你不但照樣老實交出手中的權利,而且以前私吞的那些好處全部都得再給我吐出來!到時叔叔可別後悔!」
090行蹤有異

  話到最後,也不再有任何的遮掩。威脅也好,強制也罷,總今日收回夏二手中的權力卻是勢在必行。夏玉華摸準了夏二的軟肋,對付惡人,你就得比他更惡,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果真,夏二雖氣得想要殺人,但心中卻明白夏玉華說得到便做得到,站在原地死死掙扎了半天後,終於不得不低頭同意交出手中的權力。只不過,他自然不會甘心,走之前當著眾人面惡狠狠的扔下一句狠話,說今日之辱一定不會忘記。

  夏玉華才不在意這個,當即便命管家跟夏二一併去取回夏家商鋪還有莊子的各個文契以及印信等,並且最後還毫不客氣的警告夏二夫婦最好安份一些,別有任何不應該有的舉動,否則的話再也別指望能夠從夏家拿到一個銅板的好處。

  曲終人散,接過管家從夏二家拿回的所有夏家家業有關的東西後,夏玉華直接將這些交給了阮氏保管,讓阮氏日後負責打理本就應該歸一家主母所打理的家業。

  阮氏並沒有馬上去接,猶豫著說道:「玉華,你如此信梅姨,梅姨心裡真的很開心,可是我怕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更何況,這事你爹爹也還不知道,咱們還是先等他回來,將事情告訴他之後,讓他決定吧。」

  「梅姨不必有太擔心,其實也沒有多少需要您事事親為。那些管事們都不是吃乾飯的,您要做的只是管好他們,把好帳目這些關卡就行了。就憑您一心一意為咱們家,玉華相信您絕對會比叔叔要做得好百倍。」

  夏玉華邊說邊直接將東西強行塞到了阮氏手中:「至於爹爹那邊,等他回來後我會去跟他說的。一切都有我,您大可放心。更何況,我相信爹爹心裡比誰都明白,自然知道由您來打理咱家的生意才是最合適的。」

  交代好一切之後,夏玉華便先行回去了。晚上夏冬慶回來後她這才再次過去,將今日白天發生的一切細細的同自己父親說了一遍。最後也明確的表示是自己一人做出的這些決定,與阮氏沒有半點的關係,如果父親要怪罪的話,便怪罪她一人即可。但是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今日的決定。

  夏冬慶聽完後,沉默了好久。說實話他也清楚自己那個弟弟肯定手腳不怎麼乾淨,卻是沒想到現在竟再次這般大膽。但終究還是顧念兄弟之情,並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如今見玉華已經做出了這些處理,並且拿回了管理權,同時不再追究夏二以前的那些事,還保留了日後夏二的部分收益,心中也覺得還是留了不小的餘地。

  只不過,夏冬慶卻真是沒想到玉華竟然會如此的真心信任阮氏,不但幫著阮氏,而且最後還直接將家業都交給了阮氏打理。

  「玉華,你不信任你叔叔,這個為父自是明白,不過,如今你要將所有的家業都交到你梅姨手中,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阮氏不在,夏冬慶倒也不想跟自己女兒有什麼遮掩:「為父並不是不相信你梅姨,只是不希望日後因為這些事你再與你梅姨之間發生一樣不愉快的事。」

  「爹爹放心吧,玉華是真心放心梅姨的。」夏玉華笑著說道:「日後這家業本就都是成孝的,讓梅姨打理又能有什麼問題呢?再說梅姨對我這麼好,難道我還擔心她會虧待我的嫁妝不成?」

  見女兒這般大度,夏冬慶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按照玉華的主意,從今後這夏家裡裡外外的家務事便全都交由阮氏打理,如此一來,阮氏這將軍夫人也算是真正的有名有實了。

  如此一來,夏家再次成為了京城各處議論的焦點,而對於夏玉華的討論更是達到了從所未有的頂峰。不過這一次所有的聲音很明顯分成了兩派吹捧者更甚,而踩低者亦毫不留情。

  可這又如何?夏玉華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管外頭風浪再大,她卻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而整個夏府裡頭亦似乎根本沒受到半點衝擊,反倒是比以前更加和睦。上到主子,小到奴才,人人臉上的笑容都是更勝從前。

  一大早,夏玉華從自家藥園裡出來,手裡頭拿著一根剛剛拔下的看上去已經有些發黃的藥苗,這兩天這種藥苗似乎情況不太妥當,因此趁著今日去先生家,她想讓先生幫忙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剛剛走到門口,卻看到背著包袱的鳳兒快步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夏玉華後,鳳兒連忙快步上前給自家主子行禮。

  見是鳳兒回來了,夏玉華高興不已,連忙將人給扶了起來,直道回來就好卻是不必多禮了。

  「小姐,您這是要出門去歐陽先生家嗎?」鳳兒趕緊說道:「鳳兒這就陪小姐一併去。」

  夏玉華見鳳兒一臉的風塵僕僕,連著趕路,看上去精神也是不太好,便搖著頭道:「不必了,你剛到家,先回去清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她沒有過多的詢問鳳兒去泉州找人之事,一來這會也急著出門,二來也想先讓鳳兒好好休息休息。見狀,鳳兒也沒有再多說,點頭應了下來,並將夏玉華送走之後,這才轉身回去。

  一路上,夏玉華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鳳兒先前進來時並不怎麼開心的臉孔,這個丫頭向來藏不住心事,估計著這次去找人並不太順利,否則的話應該興高采烈的跟自己說這說那才對。看來,回去後,她倒真是得好好問問那丫頭了。

  到了歐陽寧家後,歸晚直接將夏玉華帶到了藥園裡頭,是歐陽寧現在正在那裡忙。

  「玉華姐姐,你自己過去吧,我那邊還有事。」歸晚在藥園邊上便停了下來,沒有打算再進去,這幾天先生交給他很多新弄來的藥草,他得抓緊時間一一篩選、碾切打理好,忙得真是有些不可開交。

  夏玉華自然讓歸晚趕緊去忙他的,自己到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熟得很。

  剛剛轉身往藥園子裡頭走,卻沒想到已經走開幾步的歸晚卻突然停了下來,朝著她問道:「玉華姐姐,怎麼好久沒看到鳳兒跟你過來了?」

  「鳳兒去泉州差不多十天了,今日我出門時才剛剛回來。」夏玉華見歸晚突然提到鳳兒,倒也在意,只當是小孩子好奇隨口問問。

  不過,聽到她的回答後,歸晚顯然有些不太相信,愣了一下後摸了摸後腦勺道:「有嗎?這麼說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泉州了?」

  「應該是吧,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有些奇怪了,不知道歸晚為何會有這般反應。

  歸晚見狀,一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道:「玉華姐姐,前天我去西街那邊好像看到鳳兒了,雖然當時她走得很匆忙,我都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她便不見了,不過我應該沒有看錯才對。」

  聽到這話,夏玉華的神情自然也變得有些異常,不過她也沒多問,而是很快恢復了常色,隨後說道:「許是看花了眼吧,鳳兒這些天是去泉州找人的,今早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按理說前日是不可能出現在京城的。」

  歸晚眨巴了兩下,想了想後也沒再質疑什麼,而後笑了笑道:「可能真是我看錯了,行了,玉華姐姐,我先去忙了。」

  說罷,歸晚不再停留,朝夏玉華揮了揮手後便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夏玉華望著歸晚離開的背影,微微愣了片刻,而後也沒再停留,轉身進了藥園去找歐陽寧了。

  進去一看卻沒見到人,朝四處看了一眼,順口又叫了一聲先生,卻是聽到有聲音從西面角落處傳了過來。

  朝那邊走近一瞧,這才看到歐陽寧正中蹲在一株體形較大的草藥旁邊埋頭看著什麼,倒是難怪剛才沒看到人了。

  「先生這是做什麼?」她頗為好奇的問著,跟著看了半天卻也沒看明白。

  歐陽寧聽到聲音,這才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泥跡,而後說道:「在養螞蟻。」

  「養螞蟻?」夏玉華不由得反問一聲,更是奇怪不已:「螞蟻還要養嗎?」

  歐陽寧回頭見夏玉華一臉的不解,笑了笑,拉著她往後邊退了幾步,這才說道:「小心點,這些不是一般的螞蟻,被它們咬一口,身體會奇癢無比的。當然,用它入藥,藥效也會更加明顯,對許多麻煩的病症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這種螞蟻並不常見,所以需要專門養一些。」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許多小動物都可以入藥,這個她也清楚,而螞蟻亦是如此。想來,日後她估計也得跟先生一樣,對於一些有需要卻又比較少見的昆蟲藥引之類的也需這般精心打理。

  「先生,若是不小心被這種螞蟻所傷,應該如何處理?」夏玉華見這種螞蟻個頭不大,不過樣子的確與平日所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心知毒性肯定不小。

  中醫向來便有以毒攻毒之說,藥與毒同樣都是醫者必須研究的內容,很明顯,夏玉華對毒這些的興趣卻也不小。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0:59

091用心

  趁著這個機會,歐陽寧索性便將這方面的一些相關內容娓矚道來,並且詳細的介紹了一些比較特殊的蟲、蟻等藥用價值以及各自適用的病症,還有被這些帶毒之物不小心傷到時應當如何處理。而夏玉華亦聽得十分認真,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將後這些一一吸收。

  而最後歐陽寧所說的那一句話亦十分有道理,毒與藥本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是藥還是毒,關鍵不是物,而是用物之人的心。用到合適的地方,再毒的東西也能成救人的良藥,而用到不合適的地方,即使是再好的良藥也會成要人命的毒藥。

  歐陽寧的意思無非就是告誡夏玉華,要把持好自己這顆醫者之心,切匆讓其所學變成害人的手段,而應該成為救人的良方。

  夏玉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見狀,歐陽寧也沒再多說其他,目光之中流露出來的依舊是如初的信任。

  講授完這些後,夏玉華又將早先自己藥園子裡帶來的藥苗拿給歐陽寧看,詢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藥苗出現發黃甚至枯萎的狀況。

  看到那株很是可憐的藥苗後,歐陽寧很快朝夏玉華問道:「你現在是不是都是自己親自打理的藥園,並沒有讓別的人來幫你?」

  「是的。」夏玉華不知道歐陽寧為何這樣問,便說道:「我擔心他們弄不好,傷到藥苗,因此沒讓他們幫手,反正現在也就那麼一點,沒多少事,所以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親自打理的。」

  歐陽寧聽後,不由得笑了笑,順手將那棵藥苗放到一旁的廢婁裡頭,神情很是輕鬆,顯然沒有將夏玉華所擔心的問題當成一回事。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瞅了那藥苗一眼,轉而問道:「先生為何發笑?」

  難道是她做了什麼可笑之事嗎?夏玉華在必裡嘀咕著,還是頭一次看到歐陽寧這般發笑,一副打量孩子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她不就是問問那藥苗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而已呀,也不是什麼多幼稚的事才對,怎麼先生竟會如此表情呢?

  歐陽寧收攏了些笑意,也沒解釋自己為何發笑,只是邊往藥園外走,邊說道:「這藥草沒什麼問題。」

  「沒問題?怎麼會呢?」夏玉華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問著歐陽寧,如此一來,她可真是更搞不清狀況了。

  「回去後,你找個有經驗些的花匠,讓他幫你打理一下便可,你只需將各藥草的一些需要注意的特性告訴他就行了,他會幫你弄妥當的。」歐陽寧側目看了一眼緊跟在身旁而行的夏玉華道:「其實就是你施肥與澆水不太得當,讓他們幫你,會更好一些。」

  見夏玉華聽到這些,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歐陽寧也沒有再說什麼,其實一個大小姐能夠親自動手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畢竟從前都沒幹過這些,雖然歸晚都交待清楚了,但做起來的話,效果卻實在是很難那麼好的把握得到。

  歐陽寧說完後,夏玉華總算是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還以為藥草是得了什麼病,有什麼蟲害之類的,卻沒想到竟然只是因為自己照顧不周罷了。

  先前她還自以為自己那般用心的呵護,一定不會在這方面出現任何的問題,誰曾想竟然根本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這麼一回事。

  「嗯,我回去後馬上便找人。」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笑,卻也不逞強,很快便應下了歐陽寧的話。先生這般說自然是為她好,費了這麼多時間反倒成這個樣子,看來也不是誰都能似先生一般什麼都能夠簡單上手。

  一路回到書房,歐陽寧先行將手洗淨,而後再次拿出了上次已經說好送給夏玉華的那套銀針,說是從今天起要正式開始教針灸之術。

  見狀,夏玉華興奮無比,將其他一切事情都拋到了腦後,帶著最大的熱情與激動,一心一意的地投入到了學習之中。

  整整一個上午,歐陽寧從最基本的開始講起,漸漸深入。因為玉華已經在理論上有了些基礎,所以他便最大限度的聯繫實際,甚至有時還會親自在自己手臂上進行示範,細細的講解與操作,讓夏玉華最大程度的消化。

  最後,歐陽寧覺得今日所講的內容已經足夠之後,便不再繼續新的,而是示意夏玉華可以像他剛才那般一樣,正式操作銀針對試試了。

  見自己終於可以親自動手嘗試了,夏玉華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她連忙點了點頭,從歐陽寧手中接過遞來的銀針。

  不過,雖然很是興奮,但她卻還是比較理智,舉一動都按照步驟而來,並沒有因此而亂了頭腦。稍微適應下,找到較佳的手感後,她又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處,尋到先前先生所扎的那處並沒有什麼太大危險性的穴位,確定無誤後,這才抬手準備刺針。

  「等一下!」

  誰知,她這手才剛剛抬起,還沒來得及落下,卻被歐陽寧給出聲制止了。

  「怎麼啦?」夏玉華不由得抬眼看向歐陽寧道:「先生,難道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是,你做得很好。」歐陽寧微微一笑,卻是將他自己的手腕給遞了過來道:「先扎我這裡。」

  歐陽寧的意思很明顯,讓夏玉華先在他身上試,不過夏玉華卻似乎覺得並不太好。

  「先生,還是扎我自己吧,我不怕疼的,而且應該能夠扎準的。」她並不覺得自己會有那麼柔弱,一點點的疼還是忍得住的。

  「我不是擔心那個,只是扎我這,我可以更準確的感受到你所扎的準備度,以及還有什麼欠缺需要改進的,畢竟這個太過細微,你扎自己的話,靠眼睛我不一定完全看得明白。」歐陽寧平靜的解釋了一下,依舊讓夏玉華先扎他。

  話雖如此,其實真正的原因卻並不是如歐陽寧所說,雖說針灸的確是一門十分精細的技藝,可是只要穴位找準了,一般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一個新手扎針的話肯定沒有老手那般熟練,疼痛感相應來說也會強烈很多。

  夏玉華從沒有真正動手過,這第一針下去,力度、準度都肯定不會太過完美,因此肯定會比較疼。雖然他知道夏玉華並不是太過嬌氣的女子,可下意識裡卻還是希望她能夠先多試幾針,比較熟練些再說。

  而聽到這樣的解釋後,夏玉華自然相信了,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拿著針準備好之後,朝歐陽寧扎出了自己的第一針。

  「還不錯,力度稍微猛了一點,用力也不太均勻,下次扎針時要注意一下手勢與力度,盡量將力道勻一些,不要著急。」歐陽寧看著自己手上的針,繼續說道:「拔針的時候亦是如此,心要靜、手要穩、力要勻。」

  見夏玉華邊聽邊思索,片刻之後一副明白了的樣子,歐陽寧這才說道:「好了,你現在可以拔針了。」

  按照歐陽寧的吩咐,夏玉華很是沉著的將銀針給拔了下來,這一次果然比剛剛扎時要進步了一些,歐陽寧明顯感覺到了疼痛感要小了一些。

  「很好,拔針要比先前扎針時有進步。」他邊說邊將袖子挽高了一些,露出半條胳膊,而後指了指自己手臂上其它幾處穴位道:「現在你再分別來扎這幾處地方。」

  夏玉華也沒多想,只當自己還有不太足的地方,因此歐陽寧這才會讓他再多試幾處,幫她指正一下。她很是用心,在歐陽寧的細心指點下,又分別在歐陽寧手臂上其他幾處穴位扎了幾次。

  而每一次,哪怕是最細微的差別,歐陽寧都能夠給她指出,並且手把手的重新指正後,再讓她換其他的地方扎。

  一時太過投入,夏玉華都已經忘記了那條被扎的胳膊到底是誰的了。直到拔下最後一針,歐陽寧就已經完全沒問題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先生的手臂上來來去去扎了十幾針之多了。

  頓時,夏玉華心中倒很不好意思,特別是看到最先扎的那兩處似乎還有點微微發紅,想來肯定是因為技藝的關係才會如此,正想說點什麼,卻聽歐陽寧很是平常地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在自己身上扎一針感受一下了。」

  夏玉華的悟性很好,手感又極佳,因此十幾針下來,進步自是神速,最後幾針,歐陽寧已經感覺不到太過明顯的疼痛感了,因此這才出聲讓夏玉華往自己身上試試。

  終於得到首肯,夏玉華馬上應聲往自己身上扎著體會起來,而試過之後,發現正如歐陽寧剛才所說,竟然沒有半絲的偏差。

  「你做得很不錯,今日雖然只是最基本的入門,不過你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這般純熟卻也並不容易。下一次,我會教你一套系統的針灸方法。」歐陽寧邊說邊將一早準備好的一本醫書遞給了夏玉華:「這是《針灸十二式》,這幾天,你先自己將這本書看一遍。」

092原因

  夏玉華並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這本《針灸十二式》代表著什麼。在她看來應該是適合她現階段所學習的的普通的針灸之術,而並沒有意識到這本竟然是歐陽寧的獨門秘術。

  回府的路上,她大概的翻看了一下,卻是沒料到所謂的十二式會有那麼多種不同的變化,每一式又分四種,算起來總共應該有四十八式才對,如此看來,若是吃透這上面的東西的話,想來她的針灸之術將會得到極大的飛躍。

  轎子裡頭有些晃,看了一小會頭便有些暈了起來,夏玉華只得暫時將書給合起來放好,心想著倒也不必如此著急。

  回府後,她進門第一件事便是交待下去,趕緊讓人給她單獨特色一個能幹的花匠,藥園裡頭的那些藥苗卻是再也經不過她的那一番折騰了,自然是越快找專人打理越好。

  弄妥一切回房時,已經是正午時分,先前從歐陽寧家裡出來時,歸晚倒是十分熱情的留夏玉華在那裡吃中午飯,夏玉華倒也不是不願意來著,只不過先生卻並沒有吱聲,反倒是讓她路上當心一些。

  如此一來,她自然是知道先生並無留她在那裡蹭飯吃的念頭,所以她也不好賴著不走了。說來也還真是有些意思,在先生那裡學了這麼久了,貌似每次忙完事情都差不多已經是中午時分,可先生從來都沒有留她吃過一次飯。

  若說先生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對她也是沒話說的好,可歸晚不止一次的留她吃飯,偏偏先生就是沒點頭過一次,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想都覺得有些意思。

  不過,一進屋鳳兒卻是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全都是她愛吃的,夏玉華在鳳兒的服侍下很快便清洗了一番開始用飯,倒還真是鳳兒在不同一些,她的喜好什麼的,也就是鳳兒最為清楚了。

  邊吃邊想起了先前歸晚跟她說的話,一時間倒是不由得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最後幾口也懶得再扒。放下碗,待下人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撤走收拾好之後,夏玉華這才將其他婢女都打發了出去,準備好好問問鳳兒泉州之行一事。

  鳳兒倒也機靈,見狀很快便猜到了自家小姐想做什麼,也不待夏玉華開口,自已便出聲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問奴婢去泉州找人一事辦得如何了?」

  「既然知道我想問什麼,那你還等什麼呢?」夏玉華也不想隱瞞什麼,開門見山地說道:「先前在先生家,歸晚說前天在京城西街看到一個人很是像你,我告訴他你這些天去了泉州,怕他是眼花了。」

  原本,夏玉華是可以先不提歸晚所說之事,而是先聽聽看鳳兒怎麼說的,不過,想了想卻還是沒有那般,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如果鳳兒有心要騙她的話,那麼就算她再怎麼想辦法試探,卻也是沒有辦法聽到真話,如果無心騙她,那麼更是用不著弄這些名堂,反倒是傷害到了她們之間的那種默契與信任。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後,鳳兒卻並沒有顯得太過吃驚,相反對於自家小姐如此直接的將這個事說出來,很是感動。畢竟,這說明小姐對她是極其信任的,即使是聽到了這樣的事,卻也仍就沒有在聽到她的解釋之前有任何其他的猜測。

  「小姐,歸晚那天若真是在西街看到奴婢的話,那麼他應該沒有看花眼,因為前天奴婢的確是在京城。」鳳兒也不含糊,徑直說道:「小姐一定很奇怪奴婢前天怎麼可能會在京城吧,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小姐容奴婢慢慢稟告。」

  夏玉華聽到這個答覆之後,心中倒是不由得明朗了不少。不論什麼原因,出了什麼狀況,總之鳳兒卻是毫不猶豫的承認了,這便說明自己對這丫頭的信任當真沒有白費。

  「坐下再說吧。」朝一旁的杌子指了指,示意鳳兒這會可以坐著說話。

  見狀,鳳兒連忙謝過,而後也沒有太過拘束,在靠邊些離夏玉華稍微比較遠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而後這才說道:「小姐,是這麼一回事……」

  鳳兒很快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而這結果令夏玉華也不得不感歎一聲世事無常。鳳兒要找的人叫做香雪,比鳳兒大了一歲,今年應該已經十五了。

  當時將消息告訴鳳兒的人也沒有具體說那香雪在泉州的近況,只說是幾個月前有人在泉州見到過,而且還沒有具體的地址,只是一個大概的情況。不過鳳兒找人心切,再加上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地點,因此這丫頭才會二話不說的跑去了泉州。

  可到了那裡之後好不容易找到了香雪以前住過的地方,可那裡的人告訴她香雪早就兩個月前便已經去了京城。好在,鳳兒總算是有了香雪在京城的新地址,於是便匆匆又往回趕,到京城再來找香雪。

  歸晚說在西街見到鳳兒的時候正是鳳兒剛剛趕回京城的日子,不過她當時急著去找人,因此並沒有多加留意身旁的人與事,更沒有看到歸晚。

  而這一回,鳳兒卻是很順利的找到了香雪,但讓鳳兒驚訝萬分的是,香雪現在的身份竟然早就已經成了官妓,並且再過一個月等她滿十五後便要開始正式接客。老鴇已經將香雪當成搖錢樹,雖然還差一個月,不過卻已經早早的將香雪的初夜明碼標價,吸引了不少人客。

  見到鳳兒後,香雪亦是悲喜交加,兩個小姐妹抱頭痛哭,各自訴說著這些年分離後的境遇。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鳳兒才知道香雪是因其父獲罪而死,而累及全家,家中男丁全被充軍,而女眷悉數判為奴役,年輕女子則為官妓。

  香雪的遭遇,鳳兒自然難過傷心得要命,可是卻也沒有半點的辦法能夠幫到香雪,因此今日一早回來時,這才會一臉的沒精打采,心情肯定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小姐,求求您幫幫香雪吧!」說完一切後,鳳兒竟突然起身在夏玉華面前跪了下來,神情滿是心疼:「小姐,奴婢真的不忍心看著她就這麼一頭掉進那火坑裡,求求小姐,求求小姐您救救她吧!奴婢知道自己本沒有這個資格求小姐這些,可是卻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小姐從小到大都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知福惜福,但求小姐再幫奴婢這一次吧,奴婢日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會忘記小姐的好!」

  鳳兒知道,自家小姐雖然平日裡看著不怎麼喜歡多事,可心卻是極善的,而且現在她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試一試了。妓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香雪走上那條不歸路呢。

  「鳳兒,你先起來再說吧。」夏玉華見狀,倒也明白鳳兒為何會這般,對她們來說,也許自己便是她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可是,官妓不同於一般的妓女,有的時候也並不是有錢便可以贖得出來的,所以夏玉華也不是不想幫鳳兒與那香雪,只不過卻也是心中有所顧忌。

  「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只要小姐肯救香雪,奴婢還有香雪兩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小姐的大恩大德!」鳳兒卻執意不肯起來,臉上的倔強無一不表露著她的堅定。

  回來時,她便已經打定主意,不論如何都要向自家小姐開口求情試一試,除了小姐,她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夠乞求的對象了。

  夏玉華微微歎了口氣道:「鳳兒,不是我不願意幫她,只不過她是官妓,不比普通的青樓女子,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夠贖出來的。」

  鳳兒一聽,連忙說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要想贖香雪的話,必須有官府的特別批文,而且即使贖了出來,日後她也無法擺脫官妓的身份,一輩子到死也只能背著那污名。可是,可是奴婢只求小姐能夠想辦法將她贖出來,若是一個月後她還在那裡的話,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活在這世上的。」

  「求求您了,奴婢求求您了!」鳳兒邊說邊激動地朝夏玉華叩起頭來,眼淚亦是忍不住一個勁的往下掉,一想到香雪日後的命運,她便無法平靜。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不忍再拒絕,她伸手將將鳳兒扶了一把道:「好了,我答應你盡力一試,你先起來再說吧。」

  聽到夏玉華說願意幫忙,鳳兒欣喜萬分,邊抹著眼淚邊站了起來,一臉激動地朝夏玉華道著謝。

  「你先別急著謝我,這事我會盡力,但是最後能不能幫到她,卻也是不能保證的。」夏玉華看向鳳兒道:「到時,若真是那樣的話,你別怪我便行了。」

  「小姐千萬別這般說,奴婢怎麼敢怪您,您能夠答應幫香雪,奴婢已經感激不盡了。」鳳兒連忙說道:「奴婢知道小姐最是善心,只要小姐您能替她想辦法,肯定是沒問題的。」

  夏玉華想了想後,搖了搖頭道:「這事我並不方便出面,也不能出面,箇中緣由你心中多少也應該有一點數。這樣吧,我現在修書一封找人幫忙,一會你親自將信送過去,務必送到收信人手中,明白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00

093莫陽

  夏玉華心中十分清楚,這種事情自己是不能出面的。不但能出面,也不能夠讓府中之人代為去處理,因為不論如何,都是有可能會牽涉到大將軍王府,影響到父親的頭上來。

  倘若夏家只不過是普通的官戶人家那倒還好,這種事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偏偏如今父親被太多人盯著,即便什麼事也沒有都有可能隨時無故起風波,何況出面解決這樣的事必須得走官府的一些門路,更是容易讓人抓住把柄趁機生事。

  所以雖然她答應鳳兒去幫那個香雪,但最大的原則絕對是不可以影響牽連到父親與夏家。顯然這樣的的事,找一個有些關係的人去幫忙打通一下將會更加好。

  第一時間,夏玉華想到的自然是李其仁,在她所認識的人裡頭,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可選擇的餘地。當然,她也並不是讓李其仁親自出面,而是希望他能夠派個人私下去試試能不將香雪給贖出來。

  銀子倒也不是問題,一個未開苞的官妓再貴也就是三五百兩到頭,夏家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再加上一些打通關係的費用,算下來應該不會讓她感到為難。

  信中,夏玉華也寫得比較具體,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而最後亦寫得很明白自己為何不方便出面,最後也讓李其仁考慮一下,如果這事對他來說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自然是不必勉強。她再另想辦法即可。

  鳳兒拿到信後,馬上便往公主府去碰運氣,希望能夠盡快將信交到小候爺手中。

  一直快到天黑時,鳳兒這才在大門外等到了李其仁,看完夏玉華寫給他的信之後,他二話沒說便點頭應了下來,讓鳳兒先回去,告訴她家小姐會盡快抽時間找人去辦這事。他還讓鳳兒轉告夏玉華,這事也並不算太麻煩,讓她不必操心了。

  見狀,鳳兒自然興奮無比,一口氣跑回來將李其仁的原話說給了夏玉華聽,夏玉華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讓鳳兒安心等消息便可。

  暗自歎了口氣,她似乎又欠了李其仁一個大人情,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還才能還得清。其實一開始寫信時,她還真是有點猶豫,不是擔心李其仁不幫忙,而恰恰是因為知道以李其仁的個性,只要是朋友開口找他,他是根本不會推三阻四的。

  不過算來算去,自己身邊能夠幫到這個忙的人也的確沒有他人了,所以她這才厚著臉皮讓鳳兒去找了李其仁。

  第二天一早,鳳兒想去找香雪告訴香雪這個好消息,不過卻被夏玉華叫住了。

  「先別去了,等事情成了再說吧,你也沉住些氣,別太過著急了,省得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夏玉華畢竟還是謹慎一些,雖然以李其仁的能力來說,只要應下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不過事成之前,她並不想讓鳳兒太過張揚,傳出什麼風聲的話,反倒是怕影響到了香雪的事。

  鳳兒一聽,倒是很快明白了夏玉華的意思,因此也不好再提此事,只是心中卻一天天暗自計算著時日,畢竟離香雪滿十五也沒剩多久了。

  半個月過去了,李其仁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傳來,鳳兒急得不行,恨不得跑去問問情況如何了,只不過夏玉華卻不許,只說再等幾天看看再說。

  見狀,鳳兒也沒有辦法,只能幹著急,眼瞧著小姐藥園裡頭藥草株株都生機勃勃的了,小姐針灸的手法也越來越嫻熟,可香雪的事卻依舊沒有音訊。

  正鬱悶著,卻驚喜的發現小候爺派人過來給小姐送信,一時間鳳兒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趕緊著接信送到自家小姐手中。

  「小姐,是不是香雪的事有回音了?」見夏玉華看完了信,鳳兒在一旁很是緊張的問著,自家小姐神色平靜如常,倒是讓她完全看不出半點的狀況來。

  夏玉華抬眼看了鳳兒一眼道:「信是小候爺寫的,不過上面卻並沒有提香雪之事。」

  「不會吧?為什麼呀?」鳳兒一聽,又是急又是不明白,當時小候爺可是親口答應了的,怎麼這麼久了,連個音信也沒有呢。

  見狀,夏玉華安慰道:「許是這事還沒這麼快吧,鳳兒你先別急,再耐心等等吧。我現在得出去一趟,小候爺約我見面,估計著應該就是商談香雪之事吧。」

  聽到這話後,鳳兒這才穩了穩神,連忙上前服侍,跟著一併出門。李其仁約好的地方是一間名叫聞香的茶樓,所在之地極為清靜雅致,進出的人也不算多,但一看便知道都是些有身份的文人雅客,給人的感覺倒還算不錯。

  裡頭的布局裝飾亦很特色,沒有什麼太過俗氣的東西,相反還掛了不少小有名氣文人字畫,一些大家之做也不算少,看來這茶樓的主人倒是個會附庸風雅之人。一樓大堂並沒有設什麼茶座,而是完完全全的而置成了一個休息、欣賞字畫墨寶之地,二樓上面全是單獨的雅間,間間都布置得獨樹一格,極有品味。

  一個茶樓如此講究,做的都是上層人、有錢人的生意,因此這種地方的生意自然也不是在多,而是在精了。

  夏玉華進來之後很快便有掌櫃的上前引路,直接將她們帶到了二樓其中的一處雅間。

  進去一看,卻發現裡頭並不只有李其仁一人,還有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男子一併坐在那裡品茗。看那男子的衣著打扮估計著也不是什麼普通閒人,只是神情看上去頗為清冷,即使是與李其仁說話亦是如此。

  見夏玉華來了,李其仁連忙起身招呼她過去,而那名陌生男子亦站了起來,只是神情如初,依舊顯得清冷不已,給人一種明顯的疏離之感。

  「玉華,我先來介紹一下。」李其仁滿是開心地指著那名陌生男子朝夏玉華說道:「這是莫陽,是我最好的朋友,上回我急著赴約要見的人就是他了。」

  莫陽?夏玉華聽到這名字後,腦中倒是快速的回想著京城權貴之中有哪些是姓莫的,只不過一時間卻似乎並沒有什麼印象。

  「莫公子有禮了!」夏玉華微微頷首,卻是沒有再多想,率先朝那被李其仁稱做莫陽的公子打招呼。

  「夏小姐客氣了,在下時常聽其仁提起你。」莫名淡淡的應了一聲,以示回應,其實除了聽李其仁時常提到夏玉華,這京城之中其他地方也沒少聽到他人議論眼前的女子。

  「好了,咱們先坐下再聊吧,剛到了新茶,玉華試試看喜不喜歡。」李其仁示意大伙都坐下,別光站在那裡。

  坐下之後,許是擔心夏玉華不太適應莫陽的那張顯得有些冷的臉,因此他又趕緊小聲解釋道:「玉華,莫陽向來性子有些清冷,見誰都這樣,平常我們相處時他也都是這個樣子的。」

  夏玉華不由得抬眼又看了莫陽一眼,誰知,莫陽倒是微微點了點頭,平靜地承認道:「他說得沒錯。」

  如此,夏玉華倒也沒覺得什麼,各人有各人的性情,再正常不過。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也並沒有介意的意思。

  沒有再細看那個一眼便給人感覺冷冷清清的莫陽,夏玉華轉而朝身旁的李其仁問道:「其仁,你今日約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急什麼,先試試這是什麼茶。」李其仁見夏玉華這麼快便出聲詢問,卻避而不答,反倒笑笑的忙著給夏玉華遞茶,一副有什麼好事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倒是配合的接過茶喝了一口,而後說道:「應該是南杭的極品雨前龍井,口感果真極佳。」

  見夏玉華一下子便猜中了,李其仁更是高興了,轉而朝莫陽說道:「莫陽,你輸了,今日這茶錢我可是又省下了。」

  莫陽一聽,也沒出聲,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顯然這點小錢是沒放在眼中的。

  夏玉華這會倒是看明白了,敢情這兩人先前定是拿她打了個小賭,難怪李其仁這麼快便讓她先喝茶了。

  只不過,平白無故的,李其仁應該不會特意帶個朋友來介紹給她認識,想來這莫陽的出現一定與今日李其仁找她有些關聯。不過這會李其仁不急著說,她倒也不好再追問了,只是笑笑地看著眼前這兩人,頓時覺得有些意思。

  雖然莫陽話極少,不過夏玉華卻依舊看得出這兩人感情很是不錯,應該是那種真正的兄弟之交。

  李其仁較為外向、開朗,年輕人的朝氣在他身上完完全全的展露無疑,而莫陽卻正好相反,內向而冷清,給人一種不怎麼好接近的感覺。真不知道這兩個性格完全迥異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成為好朋友。

  見夏玉華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與莫陽,李其仁連忙得意地解釋道:「你來前,我跟他打了個賭,不過一早我便知道你肯定猜得出來,所以他自然只有輸的份了。」
094事成

  聽到李其仁頗有得意之色,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頭倒是覺得莫陽這人別看外表冷冷的,不過其實還是挺好被欺負的。

  以莫名的性子應該是不可能主動提出什麼打賭之類的事,而且這南杭的雨前龍井雖是極品,可像夏玉華這樣的出身,能夠經常喝到這些上品茶葉的人,若是想要品出是什麼茶來,卻是極其容易的事。

  因此莫陽若不是故意放水,由著李其仁的話,這個賭約根本就不可能能夠成行,而李其仁也不可能這般簡單的贏。由此而看,這莫陽雖然看上去雖總是冷冷清清的,不過心底裡倒肯定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這般難以接近。

  「其仁,你就別得意了,依我看這是莫公子在故意讓著你,否則的話誰會陪你打這麼簡單無聊的賭呢。」夏玉華再次喝了一口茶,邊說邊感受著那唇齒之間的清香。

  她素來便喜歡雨前龍井的味道,平日喝得最多的也是這個,不過卻很少喝到這般好的新茶。看來這家茶樓的老闆還真不是一般人物,怪不得像李其仁這樣身份的人也會光臨這裡,看上去還應該不止一次,而是這裡的常客。

  聽到夏玉華的話,李其仁倒是並不否認,故意看著莫陽,而後一副壓低聲音的模樣朝著夏玉華說道:「他呀,有的是錢,他們家的銀子多得比我家的米還要多,你說我不訛他還能訛誰?再說這茶樓都是他的,少一次茶錢也談不上訛吧,反正這小子自己不也喝了嗎,哈哈。」

  莫陽見狀,知道李其仁這是在故意擠兌他,卻也不在意,仍舊自己喝著自己的茶,片刻後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道:「無所謂了,反正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知道原來莫陽便是這茶樓的老闆。

  還真是沒想到一個外表冷冷輕輕的人竟然會是個生意人。而顯然這人的生意做得應該不小,否則怎麼可能有機會結識李其仁這樣的人。難怪先前一時沒想到京城中有哪家姓莫的權貴,想來應該是並沒有涉及官場的富商之家。

  想到這,夏玉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莫陽莫陽,難不成這莫陽是京城首富莫家的什麼人嗎?

  「莫公子難道是京城首富莫老先生家中的公子嗎?」她也沒有隱瞞心中的好奇,徑直問了出來:「我倒是聽說過莫家有三位公子,按年紀來看,你應該是莫家三公子吧?」

  莫陽一聽,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稍微看了夏玉華一眼,神情倒也看不出對這突然的提問是否介意。

  見狀,一旁的李其仁倒是連忙替夏玉華說明道:「玉華,你才弄明白呀,我還以為先前我介紹莫陽時你就已經知道了呢。你猜得沒錯,這京城能有幾家姓莫的巨商呢?又有幾個像我們莫三公子這般的儒雅、仗義的仁商呢?」

  聽到李其仁的話,莫陽倒是沒有再沉默,平靜地回駁了李其仁一句:「我只是個做生意的,沒你吹的那麼多事。」

  李其仁倒也不在意,呵呵一笑,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顯然完全摸準了莫陽的的性子,並沒什麼覺得沒面子之類的。

  夏玉華這下總算是想明白了過來,敢情這人果然不簡單。雖說莫家並沒有涉及官場,可是卻並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家。莫家世代經商,生意遍及茶葉、絲綢、瓷器、錢莊等各行各業,只要有人經營的,便沒有莫家沒有涉及到的。

  與其說莫家是京城第一首富,其實,說他們是天下第一首富也不為過,反正莫家若是稱第二的話,那麼就絕對沒有別的人敢當這第一。莫家財富雖多,但莫家幾代掌門人卻極其懂得如何自保,他們每年除了向朝廷交納高昂的稅收以後,而且還會主動將每年紅利的固定一部分無償上交給朝廷,以此而打消朝廷、皇上對莫家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的顧忌。

  先帝曾御賜商海世家的牌匾給莫家,並且有意讓莫家之人入朝為官,但卻被莫老爺子給婉拒,直言莫家世代只經商,通過經商而為朝廷效力,至於家中子嗣絕對不會有人涉及官場。

  正是因為莫家掌門人的謹慎與明智,因此莫家才會與其他那些富貴之家完全不同,不但朝廷甚至於歷任皇帝都對其十分器重,而且可以平安延續發展了好幾代,家族並沒有遭遇過什麼大的災難與變故,一直傳到莫老先生這一代掌門人手中依舊如此。

  莫陽是莫家現在最年輕的一代,是莫老先生的嫡孫,年紀雖然是這一輩中最年輕的,不過能力卻很是不俗,就連莫老先生都極其疼愛這個小孫子,從小便親自調教,大有將其培養成為新任掌門人的勢頭。

  莫家選擇接任的掌門人,規矩似乎並不太過約束,一般都是按能力說話,資格其次,並且只論嫡庶,不分長幼,更加奇特的是不分輩份。比如現在的莫老先生挑先新任掌門人的話,可以從莫陽的父親那一輩裡頭挑,也可以直接跳過那一輩在莫陽他們這一輩裡頭挑選。

  正是因為如此,莫家每一任的掌門人都是極其優秀的,也正是這樣莫家才能夠比起其他家族更容易生存與發展。

  夏玉華自然不知道這麼多的內幕,不過卻也聽聞過莫老先生的大名,以及知道莫家在京城的影響力,雖非親貴,而實際上卻並不遜於任何的親貴世家,只不過莫家家規森嚴,莫家人向來都比較低調罷了。

  「做生意能夠做成莫家這般層次,古往今來的確很是少見。玉華曾聽聞過莫老先生大名,對老先生的人品與能力欽佩不已。特別是莫家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堅持救濟、幫扶各地難民,更是讓玉華敬佩!」

  別的夏玉華可能並不太清楚,但是莫家是出了名的仁商世家,掙的錢多,可是花在老百姓身上做善事的錢財也不少,能夠這麼一代一代的堅持下來,當真實屬不易。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這才不由得認真打量了她一眼,聽過無數人當著他的面談論自己的家族,不過絕大部分人都是拍馬屁、誇贊莫家的家世與財富罷了,卻是很少有人直接無視那一些,而單獨提到莫家一直不願高調但卻實實在在堅持著做著的善事。

  「夏小姐過獎了,都說商人唯利是圖,不過我莫家卻有著自己的準則,應該掙的得掙,應該花的也得花。」莫陽難得主動回了夏玉華一句話,而後便起身朝李其仁說道:「其仁,你們慢慢品茶,我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見莫陽要走,李其仁連忙起身挽留,將人一把拉著再次坐下道:「急什麼,我那正經事還沒說呢,一會玉華知道後肯定得怪我事先沒跟她說清楚的。」

  「什麼事呀?」見狀,夏玉華自然順勢出聲詢問,不過心裡卻是有那麼一點底了。

  李其仁不可能沒事特意約她過來喝茶,還特意將莫陽介紹給她認識,想來這些天她也就托付過香雪之事給李其仁,估計著李其仁也不太好出面,所以便找了莫陽幫忙了。

  比起她與李其仁來說,莫陽的確更方便出面,即有身份面子,沒人不會賣他的臉面,同時對於富商來說,這樣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也不會被人聯繫到其他地方去,對他來說無非就是花點錢便能夠辦到的事情了。

  果然,李其仁沒有再拖拉,直接告訴夏玉華道:「玉華,你上次托我辦的事已經成了,不過真正幫忙的人不是我,而是莫陽。這小子原先還不願我多說實情,不過我這人也就是平時偶爾蹭蹭他幾頓茶罷了,這麼大的人情自然是不好意思給私吞下的。」

  見李其仁一下子便道破了,莫陽倒便索性繼續再坐一會兒,他並不在意地說道:「行了,這是你求我辦過的事中最為簡單的一件,倒也沒什麼好提的。」

  見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又聽李其仁說香雪的事已經成了,夏玉華頓時很是高興,不由得朝後頭候著的鳳兒看了過去。卻見鳳兒早就是一臉的激動,不過經過以前幾次調教之後,性子顯然定了不少,當著李其仁還有莫陽之面並沒有不知分寸當場說什麼,只是在那裡傻樂著,興奮異常。

  夏玉華連忙出聲朝李其仁與莫陽道謝,在她看來,李其仁也好,莫陽也罷,這人情她都欠下了,心中自然對他們都感謝不已。

  「其仁、莫公子,這事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她再次道著謝,心中多少也為鳳兒與香雪高興。

  李其仁笑著說道:「行了玉華,你別總是謝來謝去的,弄得這麼見外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這事莫陽讓人去辦的,不但將人給贖出來了,而且莫陽這好人還真是做到底了,順便讓人將香雪的賤籍給改了過來。事情做得十分妥當,盡管放心,日後不會再有任何麻煩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00

095操心

  聽到李其仁這話,一旁的鳳兒更是激動得無法形容,若不是怕壞了小姐的以前的教導,她真恨不得此時便衝上去給小姐、小候爺,當然還有那個莫陽公子狠狠地叩幾個頭,代替香雪好好感謝一番。

  要知道香雪能夠被贖出來這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而如今竟然還能夠擺脫官妓這個幾乎不能夠磨滅的印記,又如何不教人有種發夢一般的狂喜呢?

  夏玉華自然也感覺到了鳳兒的情緒,因此也不再多說其他,直接朝李其仁問道:「其仁,那香雪現在人在哪呀?」

  「就在這,你等會,我讓人現在將她帶過來。」李其仁邊說邊朝門口候著的侍從揮了揮手,而後繼續朝夏玉華說道:「本想我想親自將人給你送府上去的,不過後來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正好也要跟你說清一下莫陽才是真正幫這忙的人,所以乾脆便將你約到這裡來了。」

  「哦,對了,這裡是你上次讓鳳兒留下的銀票,還剩下不少。」李其仁邊說邊取出兩張銀票遞給夏玉華繼續說道:「莫陽派人出面所以那些人倒也給面子,沒有花太多銀子,贖人再加一些其他打點的費用總共也就三百兩,這是剩下的二百兩,你收回去吧。」

  夏玉華倒是沒想到香雪不但被贖了出來,而且還改了賤籍,總共卻才花了三百兩銀子,一時倒是對這莫陽的能耐很是佩服。不過讓人家幫忙倒也不好意思白幫,給出的銀票自然也沒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其仁,這次多虧了你與莫公子……」夏玉華邊說邊想將銀票退回去,不過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其仁給打斷了。

  李其仁倒是如同看透了夏玉華的想法似的,開玩笑地說道:「玉華,你若是想打賞我跟莫陽,那這點銀子可是不夠的。傳出去的話,我們兩個的身份指不定得掉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好意思,下次我們有什麼事要找你幫忙時,你再還這人情就行了,咱們是朋友,沒必要那般見外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覺得自己是有些太過俗氣了些,李其仁沒說錯,若談錢,想請動這兩個小爺幫忙,莫說一百兩,就是一千兩也是不夠的。人家怎麼可能會在意這一點點小錢,平白倒是傷了情份。

  而她也清楚,憑自己這點能耐,李其仁與莫陽自然也沒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李其仁這般說也不過是個托辭,只是為了讓她安心一些罷了。

  「你說得對,是我考慮欠周,太俗氣了些。」夏玉華笑著應道:「改日,我作東,請你與莫公子吃頓便飯略表心意,至於這人情我定然是牢記於心了。」

  「夏小姐倒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在下還有些事辦,就不打擾了。」莫陽倒真沒怎麼在意這種小事。

  先前他也聽說過不少關於這夏家大小姐的流言蜚語,如今眼見為實,倒如李其仁所言的確與尋常女子不太一樣。更何況,當他知道一個大小姐這般上心幫自己一個丫鬟的忙,倒也覺得這夏玉華應該是個心地不錯之人。

  這一回李其仁倒也沒有再出聲挽留,他也知道莫陽的確是忙得很,更何況論私心,一會他還想單獨跟夏玉華聊會,所以卻是示意了一下,說是改天再找莫陽喝酒。

  莫陽剛走,香雪很快便被人給帶了進來,許是之前已經聽說過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這姑娘一進來便直接朝著夏玉華與李其仁跪了下來,連邊叩頭謝罪,哭得泣不成聲。

  夏玉華朝一旁的鳳兒示意了一下,鳳兒得到小姐的允許這才連忙上前將香雪給扶了起來,邊連聲安慰邊也跟著在那裡掉眼淚,感動得不得了。

  讓香雪將眼淚擦乾之後,夏玉華這才細看了一下眼前的姑娘,五官長得倒還真是挺不錯的,再加上許是妓院的媽媽有心培養,因此倒是養得細皮嫩肉的,更是讓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明豔動人。

  「香雪,打今日起,你便自由了,今後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夏玉華稍微問了一下,估計著這香雪也沒什麼親人,出來那個地方若是不好好打算的話怕難免會再落到那種地田。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後,香雪再次跪了下來,一臉感激地說道:「小姐的大恩大德,香雪無以為報,只希望能夠有機會與鳳兒一樣侍奉小姐左右,還請小姐行行好,收留香雪,香雪願一輩子做牛做馬效忠小姐,絕無二心。」

  香雪本就是個聰明人,雖說自己能夠得獲自由也離不開李其仁與莫陽的功勞,可是若沒有夏玉華答應鳳兒幫她,沒有夏玉華向李其仁開這個口,又會有誰願意花這些工夫與力氣為她這樣的人奔波呢?所以她心中清楚得很,真正的最大的恩人便是夏玉華。

  如此大恩,她豈能不報?更何況,如今她也別無他處可去,若是能夠留在夏玉華身旁,既能夠報恩,又能夠與鳳兒不再分離,這樣自然是最好的路。

  聽到香雪的乞求後,夏玉華稍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救人救到底,既然香雪自願留下,那麼她沒什麼不願意的,反正夏家多養活一個下人卻是毫無問題的。

  見夏玉華應了下來,鳳兒與香雪又是一番跪謝,而後這才在夏玉華的吩咐下歡天喜地的先退到外頭去候著了。

  說是讓她們出去候著,其實誰都知道是想早點讓這兩個激動無比的丫頭好好說說話。待那兩個丫頭出去後,李其仁這才滿是感慨地說道:「我發現,做你們夏家的奴才還真是好命,有一個這般好的小姐用心對待,弄得我都有些羨慕了。」

  「說什麼呢,你堂堂的小候爺還會羨慕我家的奴婢,難不成你平日在家中都是虐待家奴的嗎?」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倒也配合地說笑了兩句。

  見狀,李其仁自是一笑而過,又隨意地說了幾句玩笑話後,這才稍微收斂了些笑意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世安要納陸無雙為妾,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前些日子聽杜姐姐說過了。」夏玉華見李其仁提到這個時神情略微有些不大放心似的,便笑著打趣道:「怎麼,看你一臉不太高興似的,難不成你對陸無雙有意思?」

  「說什麼呢你,我怎麼可能對那個女人有意思。」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急了,脫口而出便替自己辯解,不過剛一出口,看到夏玉華一臉賊賊的笑,倒是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好呀,人家擔心你,你倒反過來拿我開涮。不過這樣也好,多少我也知道你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你想多了。」夏玉華依舊笑意不變,看著李其仁道:「不止是你,當時杜姐姐也問過我。也怪不得你們這般想,畢竟以前我的確是太傻了一點。不過那都是早過去的事了,你只管放心吧,現在真的什麼也沒了。」

  李其仁見狀,連忙嗯了一聲,心情也放鬆了不少,而後又問道:「後天便是他們成親的日子了,到時你會去嗎?」

  「我去做什麼?端親王府又不是娶世子妃,也沒有打算宴請賓客,我沒事找那閒事做什麼。」夏玉華很是肯定地否認了:「再說,我與陸無雙如今的關係你也不是不清楚,想來她也是不願意看到我的。特別是在那種場合。」

  李其仁知道夏玉華說得沒錯,不過他卻是要去的,雖是納妾,不過好歹陸無雙也是相爺之女,所以端親王府還是弄了一個小型的宴會,請了一小部分親友參加,李其仁自然在被邀之列。

  「後天我會去,希望那陸無雙嫁人後安生一些,別再有那麼多壞心思了。」想起那天驚馬之事,李其仁便對陸無雙半點好感都沒有,甚至於覺得這種人也當妾都是活該,不知道京城那些替陸無雙委屈、不平的人有什麼好惋惜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明白李其仁還是記著那天馬場之事,於是便說道:「無所謂了,日後的路她想怎麼走便怎麼走,反正我始終覺得善惡到頭終有報,咱們倒是沒必要為了她而多煩心。」

  點了點頭,李其仁覺得夏玉華的話很是在理,因此也沒有再想這個,兩人又閒聊了一下家常,而後見在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回去。

  「我送你吧。」下了樓,李其仁徵詢著夏玉華的意見,反正今日他也沒什麼其他的事。

  「不必了,我乘轎來的,再說也有這麼多人跟著,不會有事的。」夏玉華自是沒有再麻煩李其仁,笑笑地打過招呼後便帶著鳳兒與香雪準備離開。

  不過剛一轉身,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那人邊走邊很是嘲諷地說道:「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能看到小候爺和夏家大小姐一起成雙成對的出現,真是巧呢,還是這京城實在太小了呢?」

096醋意

  茶樓門口處進來的那幾人夏玉華都認識,除了已經站到了她面前的鄭世安以外,後頭還跟著江顯等人,均都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在她與李其仁身上來回的打量。

  而剛才說話之人自然是鄭世安,話裡話外都透著那麼一股子酸腐之味,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打算多加理會,如同沒看到沒聽到似的,轉而朝身旁李其仁說道:「我先走了。」說罷,徑直抬步往外走。

  「急什麼?」鄭世安一把攔住了夏玉華的去路,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怎麼見到我跟不認識了似的,招呼都不打便要走,莫不是心中有鬼?」

  「世安,你這是做什麼?」李其仁自是見不慣鄭世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難夏玉華,邊略帶不滿的說著,邊伸手將夏玉華往自己身後拉去。

  這樣的舉動看在鄭世安眼中,自然是刺眼無比,沒想到這才多久的工夫,李其仁竟然如此明顯的護著夏玉華,若說這兩人之間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他還真是打死也不信。

  「其仁,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她說句話罷了,值得你這般緊張出面維護嗎?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鄭世安面無表情說著,看向李其仁的目光閃過不滿:「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認識她也不過小半年功夫,如今卻是二話不說一門心思的護著她了。」

  鄭世安的話帶著明顯的指責,而不滿則一直沒有消散過,李其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鄭世安今日這種特別的無理取鬧感到很是不喜。

  「其仁,這跟我認識你們時間長短沒有關係,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誰為難誰。」李其仁很直接地說道:「再說,你一個大男人當眾欺負一個女孩子,算什麼一回事,我豈能坐視不理?」

  「欺負?李其仁,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她了?」鄭世安頓時異常怒火,一把伸手朝鄭世安推了過去,想將人給推開些:「怎麼,她到底是你什麼人?我跟她說句話而已怎麼就成了欺負了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別張嘴就在這裡胡說八道。」

  鄭世安的力氣不小,可李其仁的身板卻也不是吃素了,也沒避開,直接受了那一推,人卻紋絲不動依舊站在那裡。

  「行了,你也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說話就說話,有你那般嘲諷責問的嗎?她不是我的什麼人,只是我的朋友,可她更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沒有資格對她那般冷嘲熱諷的。」李其仁將鄭世安的手給甩了開來,心裡頭倒真有些生氣了。

  看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甚至二樓都有人站了出來,圍在上頭欄桿處小聲議論著,鄭世安更是覺得顏面大失,再看到一旁的夏玉華從頭到尾跟個看熱鬧的沒事人一般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時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朋友嗎?」鄭世安反問道:「別說得這般冠冕堂皇的,只是朋友,你們兩人會單獨出現在這裡?只是朋友,人家都沒出聲你就這麼急不可捺的跳出來護著她?算了吧,誰不知道上一次在馬場咱們的小候爺奮不顧已救人一事,說你們只是朋友,誰會相信?」

  「你……」李其仁這會可真是有些急了,他真是沒想到鄭世安竟然當著眾人面說這些,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可玉華畢竟還是個沒出閣的女子,被人亂傳一氣的話,自然對她的名聲是極其無利的。

  「世子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夏玉華拉了拉李其仁,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生氣,而後朝著鄭世安鎮靜地說道:「我與小候爺是什麼關係並不需要別人來質疑。世子若這般得閒,倒不如多去操心一下自己的事。沒必要對別人的事這般上心,傳出去的話讓人笑話。」

  夏玉華很是討厭此刻的鄭世安,真不知道自己前世怎麼會瞎了狗眼喜歡一個這樣沒有胸懷、沒有氣量、自私而無禮之人。突然間,她覺得陸無雙與鄭世安當真是絕配,不愧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見夏玉華終於出聲了,鄭世安沒好氣地回道:「原來你還會說話,我還以為你什麼時候變啞巴了,向來便是牙尖嘴利之人,什麼時候學著躲到別人後頭一聲不吭了?笑話?我怕什麼笑話,你以前成天纏著我時怎麼就不怕我被人笑話,如今倒是學會裝好人了,不覺得累嗎?」

  鄭世安的話語裡帶著明顯的負氣,同時還有一種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酸味。後頭的江顯見狀,倒是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搞不清如今鄭世安這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不會真是風水洗輪流轉,如今夏玉華不理睬世子了,反倒是讓世子心中有些掂記了起來?

  而李其仁則早早的便看到了這一點,想想這人還真是夠賤的,人家喜歡你的時候,你嫌人家成天纏著你,煩甚至厭惡,還做出許多嘲諷鄙夷之事來傷害人家。人家改了、不再喜歡你了,更不再這般纏你了,你卻心中反倒不是滋味了。

  夏玉華聽到鄭世安的話後,不但不生氣,反倒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這才看著鄭世安一臉坦誠地說道:「世子都說是以前了,以前的事早就過去了,又何必總去提及。如今的夏玉華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夏玉華了,我都已經完全放下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你又何必總去提及以前呢?世子馬上便要迎娶嬌妾,雖無心,可總提以前的話,若是讓無雙知道了,她容易多想,會不高興的。」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單獨同你說。」一席話說得鄭世安面色極其難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卻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火氣,也沒多想,上前直接拉住夏玉華的手便要往外走。

  鄭世安突然的舉動更是讓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定定的看向鄭世安抓住夏玉華的手,不知道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

  「放手!」夏玉華只覺厭惡無比,一個用力想要甩開鄭世安的手,不過卻並沒有成功。

  見狀,李其仁眉頭緊皺,二話不說上前幫忙直接將鄭世安的手給拿了開來:「世安,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行了,別動手動腳的。」

  「我的事你別理。我有話要跟她說,不是跟你。」鄭世安也來火了,猛的用力將李其仁給推了開來。李其仁這次沒有防備,而且鄭世安用的力氣也頗大,因此一連退了兩三步這才站穩。

  「行了鄭世安。」見狀,夏玉華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朝鄭世安說道:「不管你到底想做什麼都請給我讓開。我沒有任何的話要跟你說,也不願意聽你多說,煩請世子自重,別丟了端親王府的體面。」

  一時間,眾人都變得鴉雀無聲,夏玉華的話實在是太過直接,而鄭世安的神色亦明顯的變得鐵青不已,就在眾人都以為鄭世安一定會暴怒不已之際,卻沒想到鄭世安竟然強行壓住了火氣,冷聲說道:「多謝提醒。」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夏玉華一眼,而後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抬步往樓上而去。身後跟著的江顯等人見狀,一時竟有些摸不清頭緒,待鄭世安踏上了樓梯,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至此,旁邊看熱鬧的人這才漸漸散了開來,李其仁與夏玉華也不再原地久留,很快邁步出了茶樓。茶樓門口,夏家的軟轎已經停在一旁等候,見小姐出來了,抬轎之人趕緊將轎子給抬了過來。

  「玉華,剛才的事你別往心裡去。」李其仁擔心被鄭世安這麼一鬧,夏玉華心裡頭會不舒服,因此安慰道:「世安脾氣不好,做事又有些衝動,其實,他也並沒有什麼壞心眼。」

  李其仁畢竟還是與鄭世安交情不淺,雖說剛才鄭世安的確很過份,但再怎麼樣他還是不想夏玉華太過記恨今日之事。

  「我沒事,放心吧。」夏玉華搖了搖頭道:「倒是你因為我而跟他鬧得不愉快,剛才讓你夾在中間為難了。」

  夏玉華自然也知道李其仁與鄭世安的關係,所以剛才李其仁能夠那般站在她這邊幫她,她已經很感激了,至於鄭世安,只當出門遇到隻瘋狗得了。

  「沒事,我跟他也不是一天兩天認識了,他的脾氣我清楚,過幾天消了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李其仁見夏玉華並沒有因剛才的事而太過心情不好,倒是放心了一些:「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見狀,兩人也不再多說,道過別後,便各自離開。

  夏玉華沒有再去別的地方,直接回到了家中。經過前廳時,似乎看到父親與梅姨都在裡邊,便順路走了進去。

  給夏冬慶與阮氏見過禮之後,夏玉華不由得被廳裡頭站著的兩名陌生女子給吸引住了。只見那兩名女子均長得極其美豔,特別是穿綠色紗裙的那個高挑少女更是有種道不出的風情。

  「爹爹,她們是什麼人?」夏玉華坐了下來,邊說邊不由得朝夏冬慶問了起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01

097美人

  突然出現在家中的兩名妙齡女子讓夏玉華很是意外,父親神色並不是太好,而阮氏眉間也隱隱有些愁意,唯獨那兩名妙齡女子不論何時看去都保持著甜美的柔媚。

  夏冬慶沒有馬上回答女兒的問話,而是先揮手示意一旁的婢女先將這兩名妙齡女子帶下去安頓。

  待人走了之後,又朝一旁的阮氏說道:「你也先回房去吧,我要單獨跟玉兒說幾句話。」

  阮氏一聽,連忙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麼,朝夏玉華笑了笑後,馬上便起身先行回房去了。

  阮氏走後,夏冬慶這才向夏玉華做出了解答:「玉華,她們是皇上剛剛命人送過來的,皇上說為父子嗣單薄,所以特意選了兩個美人給為父當侍妾。」

  聽到這話後,夏玉華這才馬上明白了過來,難怪看著剛才那兩個女子長得很是不俗,原來是皇上賞的,只不過好端端的皇上怎麼這麼有閒心管這些小事呢?

  夏玉華知道父親並不怎麼好女色,自打母親過世後,一直也就只有阮氏在身旁服侍。如今自己也不再如前世一般任性的干涉他的私事,若是他有這心的話,再納幾個小妾卻也不是什麼多大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讓皇上來操心。

  再者,皇上向來都對父親暗中忌諱不已,又怎麼可能真安什麼好心呢?

  「爹爹,您是不是覺得皇上送這兩人過來是別有用心?」夏玉華估計著父親是擔心這個,否則的話也沒必要一臉的不快。

  見夏玉華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夏冬慶也沒否認,點了點頭道:「玉華,我以前便聽說皇上專門訓練了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子用來監視他所不放心的大臣,為父估計著這兩人應該便是。」

  聽到父親的話,夏玉華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轉而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當做不知道一般,好吃好喝的供著那兩人便是。只不過讓梅姨多約束一下府中奴才,說話做事什麼的注意一些,別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就行了。」

  夏玉華的話自是在理,只不過夏冬慶聽到這些後,神情卻並沒有放鬆一些,反倒愈發的緊皺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爹爹,難道您還有其他擔心的地方嗎?」見狀,夏玉華不由得說道:「爹爹雖一直被皇上存疑,可滿腔忠君報國之心卻是天地可鑒,依女兒看,就算那兩名女子再如何,也是不可能鬧得起什麼事情來的。」

  夏冬慶卻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才看向夏玉華道:「只怕,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若只是簡單監視的話,皇上完全沒必要這般大張旗鼓的派她們而來,隨便找個不引人注目的細作混進來不是更好?」

  「爹爹的意思是?」聽到這話,夏玉華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擔心起來。

  「為父擔心,皇上派這兩人來還有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們即便明知道卻也會防不勝防。」夏冬慶直言道:「皇上既然敢明著送,想必一定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最近朝廷風聲很緊,氣氛也頗為怪異,為父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夏玉華一時間也不知所措,皇上送過來的人她們自然不能送回去,而且還得好好的對待,否則一旦出點什麼事的話,怕是很容易給人留下話柄,藉機發難。可明知這兩人有問題,留在府中的話,無疑是一個最大的隱患。誰也不知道她們到底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會有所行動。

  「如此的話,爹爹打算如何?」夏玉華只得詢問父親,因為父親支開阮氏,單獨跟她說這些,想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聽到夏玉華的詢問後,夏冬慶這才沉聲說道:「玉兒,為父這人天不怕地不怕,所以這些年才能夠立下那麼多戰功。只不過,為父唯獨放心不下你與孝兒。」

  「我就你跟孝兒兩個孩子,孝兒如今年紀又小,你雖懂事了,但畢竟是個女孩子,萬一這家裡出點什麼事的話,爹爹只希望你們能夠平平安安的。所以,爹爹想將你們送到別的地方去待一段時間,等京城這邊局勢明朗一些後再做接你們回來。」

  一聽說父親想將自己與弟弟送出京城,夏玉華馬上便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的話父親怎麼可能捨得將她與成孝送走。

  「爹爹,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玉華說道:「無端端的,您不可能突然提出讓我與成孝去別的地方暫避。」

  夏冬慶見女兒這般敏銳,便安慰道:「也沒什麼事,就是爹爹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的,今日又看到皇上突然送人過來,因此更是有些不太踏實,所以才會有想到讓你們姐弟倆先到外地去暫居。」

  聽到這話後,夏玉華隱隱覺得父親應該沒有完全跟自己說實話,只不過她也清楚父親的性子,所以並沒有多加追問,只是很客觀地分析道:「如果一切平安的話,我與成孝自然沒有必要突然離京,若真有什麼大事的話,爹爹以為我與成孝離開京城就能躲得過嗎?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躲又能躲到哪去呢?如果爹爹實在不放心的話,便讓梅姨先帶著成孝去外地呆一段時間,至於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是不會離開爹爹身旁的。」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再次擁有與家人在一起的機會,所以無論將會遇到什麼,她都不會逃開,而是會選擇與父親和家人共同面對。

  見夏玉華說得這般堅定,夏冬慶想了想後,只得說道:「算了,既然你不願意走,那便不走吧。或許只是爹爹這些日子太過緊張了些,好歹為父手中還握有實實在在的兵權,皇上再怎麼樣也應該不會輕率而為。」

  「好了,這些事你也別操心,為父自然會解決好的,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坐坐。」夏冬慶朝著女兒笑了笑,示意她可以先行回去了。

  見狀,夏玉華心中雖依舊有些放心不下,可也不好再說什麼,起身朝父親行過禮後便先行離開。

  轉過身後,夏玉華自然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目光之中瞬間閃過的堅定與狠絕。準確的來說,夏冬慶從來沒有在自己女兒面前表露出過他在戰場上完全不同的一面。如果說在戰場他是一頭狼的話,而在家中,特別是在女兒面前,他卻永遠只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然而,一旦有人有可能要危及到自己的兒女還有這個家時,那麼他自然不會有半絲的猶豫,不論對手是誰,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削除阻礙,替唯一的一雙兒女撐起一個最安全、最溫暖的家。回房之後,夏玉華讓鳳兒先帶香雪去安頓,而後又找了個機靈且信得過的婢女過來小聲的交代了兩句。

  「春兒,此事務必保密,跟誰都不能說知道嗎?」夏玉華許諾道:「若是辦得好,定不會虧待於你。」

  說著她順手從自己梳妝台上的首飾盒中拿出一根金釵遞給面前的春兒:「這個你先拿著,以後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春兒一看,卻是沒有伸手接那金釵,而是連忙搖頭道:「不、不、奴婢不能拿,小姐平日也沒虧待過奴婢分毫,能為小姐分憂,奴婢打心裡高興。況且這也是奴婢的本分,實在是不能再拿這個。」

  見春兒倒也是個挺本分的人,夏玉華也沒有勉強,轉身又從一旁的錢夾子裡取了些碎銀子遞給春兒:「你的忠心我心裡都記著。釵子不要就算了,這些碎銀子你拿著,辦事什麼的也方便一些,少不了要花錢的地方。」

  春兒點了點頭,這回倒是沒有再推辭,聽話的接了過來:「小姐請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信任。」

  「你記住,千萬不要刻意而為,這樣的話很快便會被人發現。」夏玉華再次交代道:「你平日最是機靈沉穩,所以我才會讓你去辦此事。若是萬一遇到什麼危險的話,事情便不要再理了,趕緊回來,自己的安全最為重要,知道嗎?」

  「奴婢明白,請小姐放心。」春兒連聲應道,行過禮之後便退了出去。

  過了幾天,夏府倒也沒發生什麼事,如同以前一般安安穩穩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鳳兒這些天心情特別的好,帶著香雪盡心盡意的服侍著夏玉華,儼然一副要將香雪也調教成一等丫鬟的模樣。

  夏玉華看在眼中,卻也沒說什麼,香雪這些天雖然非常用心的做事,見到她的時候也都是笑容滿面的,可偶爾總會讓人覺得還有什麼心事似的。不過也許是因為剛來這裡還不太習慣,所以夏玉華也沒有多想。

  下午小憩片刻之後,夏玉華見外頭天氣不錯,便準備去藥園裡頭轉轉。自從上次聽了歐陽寧的話,找了專業的人打理藥園後,那些藥草果然比以前長得好多了。

  正準備出門,外頭的婢女進來稟報,說是江氏、陳氏求見。

098試探

  一開始,夏玉華還真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婢女口中的江氏、陳氏到底是何人,經鳳兒一提醒這才想起是前些日子皇上送過來的那兩名美人。因為夏冬慶暫時也沒有給那兩人什麼名份,所以府中婢女都是以姓氏相稱。

  只是,這兩人過來找她做什麼呢?夏玉華微微想了想,倒也沒有遲疑,轉身重新坐了下來,而後示意婢女將人給請進來。很快,那兩人便跟著婢女走了進來,朝著夏玉華一番見禮之後,夏玉華這才分清楚誰是江氏,誰是陳氏。

  長相更出挑一些的那個綠衣女子便是江氏,與那天見到時一樣,她依舊一身綠色紗裙,只不過款式略有不同,看得出這江氏應該十分偏愛綠色。而另一名紅衣女子則是陳氏,雖然姿色稍遜江氏一疇,不過人卻看上去顯得更為端莊一些,言行舉止比江氏少了一些妖媚之感。

  侍妾本就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再加上這兩人現在也並沒有正式服侍過夏冬慶,自然更是如此,若不是因為是皇上送過來的人的緣故,其實這兩人也就是奴婢的身份罷了。所以夏玉華自然是可以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受著江氏與陳氏的禮。

  隨後她卻也讓人給江氏與陳氏看座上茶,生疏中卻帶著應有的修養,總歸名義上還是皇上送過來的人,所謂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再者雖明知這兩人居心叵測,但好歹這明面上卻是沒有必要弄得太僵,否則對誰都沒什麼多大的好處。

  夏玉華喝了一口茶,打量了眼前之人兩眼後,便直接問道:「不知兩位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江氏與陳氏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則由陳氏率先出聲道:「大小姐,妾身兩人入夏府已經數日,原本一早便想前來見過大小姐,只不過又怕打擾到大小姐,因此這才遲遲沒敢過來。今日妾身徵求過夫人的允許之後,這才正式過來拜見大小姐,失禮之外,還請大小姐海涵。」

  「正是、正是,其實妾身一早便想來的,請大小姐切誤見怪。」江氏連忙滿面笑容地跟著附和,那醉人的眼波不時輕遞,十分迷人。

  只可惜對面坐著的並不是男人,要不然的話怕是早就被迷得不行了。夏玉華暗道這兩人果然都不簡單,一個姿色過人,另一個則勝在心智,放到一起用,倒還真是能夠將她們的作為最大化的突顯出來。

  「你們不必這般,在我們府中沒有外頭那麼多的規矩,每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再說,我與你們也沒什麼太大的關聯,卻是不必你們花什麼精力到我身上來,你們只需多花點心思服侍好父親與夫人便可。」

  夏玉華平靜地說道:「既然你們是皇上親自送來的人,想來這些道理自然也是最清楚不過的,倒是不必多說。」

  「多謝大小姐賜教,日後妾身一定會用心服侍好將軍與夫人。」陳氏一聽,連忙起身朝夏玉華恭敬行禮,示意剛才那些話自己已經記在了心中。

  而江氏的反應顯然要慢一些,不過有陳氏示範在先,她倒是也馬上起身照做著。

  「行了,說了不必如此客氣。」夏玉華揮了揮手:「我這人性子也不太喜歡鬧騰,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日後沒什麼事的話就不必總過來了。我還有點事,不能跟你們多聊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見夏玉華這般快便下了逐客令,陳氏與江氏顯然都有些意外,雖說之前也打聽過一些這個大小姐的為人習性等,卻是沒想到竟這般乾淨利落,兩句話便將她們打發掉了。

  陳氏見狀便還是打消了先前的想法,準備按夏玉華所說的先回去,省得給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不過江氏顯然沒有陳氏這般沉得住氣,見這就要走了,便馬上抓緊時間直接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妾身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大小姐賜教。」

  江氏的突然發問讓陳氏心中有些不太高興,先前說好了的,來了後應該說些什麼、什麼時候問都得聽她的,而顯然江氏還是跟以前一樣太過喜歡自做主張了。

  不過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陳氏也只好由著江氏去,索性藉機試探一下這夏玉華,看看外頭的傳言到底有多少可信可取之處。

  「有什麼事便說吧,不過我可不能保證一定能夠幫到你。」夏玉華邊說邊在心中猜測著江氏有可能問到的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信這兩人真這般好心來給她請安問好。

  江氏見狀,先是朝一旁的陳氏看了看,見陳氏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樣子朝著夏玉華說道:「大小姐,妾身來夏家也有十幾天了,除了第一天來時見過將軍一面以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將軍的身影,更別提……更別提服侍將軍了。妾身也想如大小姐所說好好花心思服侍將軍,可是將軍連見都不見我們,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讓將軍不滿意了,還請大小姐能夠提點一二。」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倒還真是感慨於這江氏的直接,只不過這也太過心急了些吧,才十來天便想著爬床侍寢之事,當真這麼急不可耐嗎?

  莫說父親本就對這兩人無心,就算是普通人家新買回來的侍妾,那也不見得馬上就得怎麼著,想來她們的任務第一要領便應該是接近父親吧,如今一直連人都見不著,就等於是滿身的力氣沒地方使,自然急了。

  「父親大人的事,我一個做女兒的哪裡有資格去理,興許你們去夫人那邊打探一二,更為妥當吧。」夏玉華挑了挑眉道:「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們有些太過著急了,父親一向忙碌,有時一天到晚都不在府中,別說是你們,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天天能夠見到他,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陳氏一聽,連忙出聲微笑說道:「大小姐說得對,將軍是國之棟梁,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忙得多,夫人先前也說過了,等將軍忙過這陣子,有時間自然會見我們的。」

  江氏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聽到陳氏這般說,只好不再出聲,而夏玉華想了想,做出一副有些沒意思的神情朝兩人說道:「其實,有一點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父親不似其他男人那般貪戀女色,不然的話,這府中早就已經妻妾成群,哪裡可能這般清靜,所以呀,你們也得有心理準備,暫時沒機會服侍父親的話,就好好服侍夫人。總歸進了夏家的大門,只要安份守已,再怎麼樣夏家也是不會虧待你們。」

  「是,多謝大小姐提醒。」陳氏再次恭敬出聲,而江氏雖然也跟著一起,但神情間隱隱有些不大高興,顯然對於夏玉華的這番所謂的提點並不怎麼甘心。

  「行了,沒事就都回去好好待著吧,日後也別來我這問這些東西了,聽到父親的侍妾來問自己這些東西,這感覺怎麼就那麼怪怪的呢?你們做得好不好的,跟我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日後心中有什麼疑問直接去找夫人吧,她才是真正管你們的主子,我一個沒出閣的小姐,哪裡管得了這些事,傳出去還不知又得給我招惹什麼樣的閒言碎語。」

  夏玉華淡淡地說道:「要知道,如今外頭關於我的那些傳言早就已經滿天飛了,讓父親知道又傳出什麼新的來,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樣。」

  這些話,夏玉華是故意當著這兩人的面說的,江氏、陳氏越是想摸清底細,她便越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一則讓她們收斂些,別成天惦記父親那邊,二則也等於是在告誡她們沒事別想著打她這裡什麼主意。

  果然,聽到這些後,陳氏與江氏神色微微變了變,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應聲行禮之後按吩咐趕緊著退下離開了。

  這兩人一走,鳳兒略帶不滿地說道:「小姐,這兩人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小姐剛才還是太過客氣了些,若是奴婢早就將人給直接打發走了。」

  沒有外人的時候,只要不是太過逾越身份,夏玉華倒也不會過度的約束鳳兒的言行,如今鳳兒也早就已經把握到了分寸,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卻是清清楚楚。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調過頭朝香雪問道:「香雪,你覺得江氏、陳氏如何?」

  她一早便發現香雪是個心思極其細膩之人,比起鳳兒來說,看人看事也更加通徹,估計著也跟香雪以前的生活環境有關,而先前她注意到香雪看江氏與陳氏的神情微微有些異樣,因此這會才會特意出聲詢問。

  香雪一聽,倒也沒有隱瞞,想了想後直接說道:「回小姐話,奴婢總覺得這兩人看著不那麼簡單,身為侍妾竟然跑來跟小姐說這些事,這實在是不合情理,更不合規矩。皇上送過來的人,怎麼可能連這些基本的規矩都不懂呢?」

  夏玉華頗為滿意香雪的回答,不過也沒有再多問,而是朝著鳳兒吩咐道:「你去找一下春兒,讓她一會去藥園等我,別讓其他人看到。」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01

099初次出診

  沒多久,春兒便到了藥園,此刻除了夏玉華在裡頭外,鳳兒與香雪都留在了外頭守著。

  春兒如今被安排去了江氏與陳氏住的院子服侍,因為同一日正好趕上香雪進府,占了夏玉華身旁一個貼身婢女的位子,所以以前並不太被注意的春兒被調出安排進江氏、陳氏那,倒也並不惹人注意。

  現下眾人都知道香雪是鳳兒是老相識,而鳳兒又是自小服侍大小姐長大的,靠著鳳兒的關係,所以香雪一進府便能夠到大小姐跟前服侍也是很自然的事。所以即使江氏、陳氏知道春兒是從夏玉華那裡過來的也不會多想其他。一來服侍她們的婢女都是從各處抽調而來,二來她們也沒有料到夏玉華竟然會有這種心思。

  春兒很快便將這十幾日江氏與陳氏的一些舉動詳細稟告,不過都是些極為瑣碎之事,一時間倒也沒有什麼過於異常的舉動。

  但春兒也特別提到了一點,據她觀察,平日裡有什麼事情一般來說都是陳氏先出聲做主。不過有一次她無意聽到江氏與陳氏發生些爭執,因此春兒覺得這兩人實際上應該並不太和。

  這一點夏玉華倒也有一點感覺,先前在她那裡時,陳氏與江氏所表現出來的舉動顯然已經應證了春兒的猜測。

  但夏玉華心知江氏與陳氏都是受過訓練之人,因此再次交代春兒不可操之過急,爭取先取得她們的信任,多留意一下她們都跟哪些人有接觸。

  江氏與陳氏不能夠輕易離開夏府,所以這府中一定有什麼人或者途徑是她們與外界聯繫的紐帶,夏玉華覺得如果能夠找出那個聯繫人的話,或許離真相便能夠更近一步。

  春兒走之後,鳳兒與香雪這才進了藥園,香雪神情有些猶豫,如同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

  夏玉華注意到了香雪的神情,回過頭看了一眼道:「有什麼話便說吧,沒有外人的時候不必太過拘束。」

  夏玉華的話打消了香雪最後一點顧忌,她依言出聲道:「小姐,奴婢先前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奴婢覺得小姐最好還是要小心一下江氏與陳氏兩人。」

  「為什麼?」夏玉華並沒有表露多餘的情緒,而是反問香雪,想聽聽看這丫頭到底都猜到了些什麼。

  「小姐也知道奴婢以前是在哪裡生活,所以平時沒少學習察言觀色這些方面的東西。那江氏與陳氏絕對不僅僅只是普通的侍妾這般簡單,江氏的神情隨時自然而然的表露出無限風情,除了姿色本就出眾以外,應該是接受過專門的色誘之術,這一點,奴婢以前也曾……也曾接觸過,所以是不會看錯的。」

  說到這,香雪稍微停了一下,似乎是擔心夏玉華對她所說的這些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接著說吧,你是你,她是她,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不必總記著以前的那些事,也不必覺得我會因為你的過往而對你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夏玉華微微一笑,示意香雪不必太過在意這些。

  其實,這世上各種各樣的本事本都沒什麼好與壞的本質區別,關係是看掌握之人如何使用,香雪雖出身青樓,但本質卻並沒有被那些污穢的東西所影響,出污泥而不染用到她的身上倒也不為過。

  聽到這話,香雪這才寬慰不已,連連點頭繼續說道:「還有那陳氏,奴婢上茶時看到她虎口處有老繭,這說明陳氏應該是個練家子,沒有三五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有的。試想一下,一個普通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接觸刀劍那些東西呢?」

  「再者,她們兩人是皇上特意送給老爺的侍妾,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這兩人的底細,所以,奴婢覺著她們的到來應該是另有目的。」香雪沒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想到的都說了出來:「奴婢覺得小姐應該提醒一下老爺,讓老爺小心些才好,莫讓江氏與陳氏生出什麼事端來影響到夏家。」

  夏玉華聽到這些後,不由得對眼前的香雪更是欣賞起來。最開始她是覺得這丫頭長得極好,而後覺得性子沉穩心思細膩,如今倒是愈發的覺得聰慧不已又很有見解。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其實對於她們的身份以及來此的目的,父親也是有所懷疑的,只不過皇上送來的人再怎麼樣也是不可能給送回去的。」夏玉華朝香雪說道:「我還想聽聽,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香雪不由得朝一旁的鳳兒看了看,見鳳兒一副肯定的模樣朝自己點了點頭,便沒再多想,徑直說道:「奴婢瞧著江氏與陳氏似乎並不如表面上看的這般和睦,所以小姐不防想想辦法離間這兩人,讓她們之間的矛盾加劇,到時便自然會有更多的機會打探出她們來夏府的真正目的。」

  「這麼一小會的功夫,你竟然連她們不和都能夠看得出來,倒真是讓我十分意外。」夏玉華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香雪,總覺得眼前這個丫頭似乎更不簡單。

  香雪見狀,連忙跪了下來,直朝著夏玉華說道:「奴婢多嘴了,請小姐恕罪,但奴婢發誓,絕對沒有任何不軌之心,還請小姐明鑒。」

  「小姐,您不會是懷疑香雪吧?奴婢可以擔保,香雪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鳳兒一聽,倒是急了,先前她還在旁邊為香雪的聰明而暗暗自喜,現在倒是沒想到竟會生出這般突變。

  「起來吧,我也只是順口說說,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想多了。」夏玉華示意香雪起身回話,心中雖覺得香雪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秘密,不過按理說應該與這些事沒什麼關係。只要沒什麼不良之心,有著自己的秘密倒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所以她也不會去多加過問。

  香雪這才站了起來,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已,也許是覺得自己有義務要回報小姐,因此也不管其他,再次說道:「小姐,奴婢有辦法讓江氏與陳氏反目,如果小姐相信奴婢的話,奴婢想替小姐打探出她們來夏府的真正目的。」

  夏玉華見香雪這般聰敏,本也有心,如今見她主動請櫻,自然沒什麼不同意的。畢竟單靠春兒的話,怕是並不足夠。

  「你有這份心我自然很是高興,不過,如今那邊服侍的人已經夠了,再說春兒也在那邊,這個時候再讓你過去的話,怕是反倒容易讓她們發現端倪。」夏玉華道出了心中的顧忌。

  「請小姐放心,奴婢並不需要去她們跟前服侍,只要小姐信得過奴婢,奴婢自然有辦法。」香雪一臉的懇求,只要小姐點頭,她定然會全力以付,為小姐排憂解難,再所不惜。

  見狀,夏玉華定定的打量了香雪片刻,而後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同意了。如果香雪真的能夠替她弄清楚真相的話,那麼父親的處境便會由被動轉為主動了。

  她知道這一世自己的婚事不會再成為父親最終出事的最後一根稻草,但相應的,未來也變得不可預知,所以,每一個異常都得十分小心的應對、化解,否則的話誰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在操心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夏玉華依然沒有放鬆自己的學醫上的事,這些日子下來,她已經從歐陽寧那裡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進步也是神速,用歐陽寧的話來說,別人需要差不多三年才能達到的成績,而她卻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為此她並沒有任何驕傲與鬆懈,反倒是更加努力,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馬上便要滿十六了,而且過了十六歲後,便離上一世父親出事的日子只剩下三個月之久。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陰雨綿綿,讓夏玉華不由得想起了上一輩子自己死的時候的情景,那一日也是不停的下著雨,只不過更是涼寒得多。

  下了轎,鳳兒連忙替夏玉華撐傘準備去敲歐陽先生家的門,誰知還沒上台階卻見門被從裡頭打了開來。歐陽寧撐著傘走了出來,歸晚跟在後頭,手中拎著藥箱,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連忙走了上去,也不知道這下雨天,先生還要去那裡:「先生,您要出門嗎?」

  她知道歐陽寧應該是臨時有事,否則的話定會提前讓歸晚通知她,不會讓她白跑一趟,撲個空。估計著是臨時有什麼急症病人找到了他吧。

  「對,要去一個病患家看症。」歐陽寧邊說邊朝一旁看去:「馬車已經來了,先上車再說吧,別淋到雨著了涼。」

  聽到這話,夏玉華突然意識到事情似乎並不是如她所料一般,先生這意思分明是說她也可以跟著一併去出診。

  「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也可以跟您一併去出診?」她顯得有些興奮,一臉期盼的看著歐陽寧,也不管說話間已然在身旁停了下來的馬車。

  「以前便說過,等時機成熟便可以帶你一併出診,讓你能夠有更多真正實踐的機會。」歐陽寧溫和而笑:「走吧,上車後我再跟你具體說說病患的情況。」
100解惑

  夏玉華打發鳳兒以及轎夫等人去附近的小茶館休息等候,自己則單獨跟歐陽寧還有歸晚一併上了馬車。能夠有機會跟歐陽寧出診這已經是很難得的機會了,她自然不會再帶個婢女隨行,讓人看到還不知道到底是做什麼的,省得麻煩。

  上車之後,這才發現原本外邊看似普通的馬車,裡面卻並不如外頭看著的那般普通。雖不刻意奢華,但卻極盡舒服,所需物件一一俱全,與其說是馬車,倒不如說是一個移動的小屋子。這樣級別的配制很明顯的昭告著馬車主人的身份定然不俗。

  原本以為這是先生自家的馬車,但現在看來卻應該不是,倒不是說歐陽寧沒這樣的條件,只不過以他的習性與風格,卻是不可能在這種東西上太過講究。

  「猜出來了嗎?」歐陽寧見夏玉華上車後一直在打量,倒是很快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麼。

  夏玉華收回視線,看向歐陽寧笑了笑道:「沒猜出來,不過估計著應該是非富即貴,先生倒是料事如神,連我在想什麼都一清兩楚。」

  聽到夏玉華的話,歐陽寧亦跟著露出了笑容,他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遞了過來,示意夏玉華將上車時頭上不小心被淋濕的地方稍微擦擦。現在已是初冬,一連幾天的雨更是讓整個溫度低了不少,夏玉華穿得略顯單薄,再不注意的話怕是容易受涼。

  說了聲謝謝後,夏玉華接過歐陽寧遞過來的帕子,稍微擦了擦,一旁的歸晚倒是搶先朝夏玉華說道起這馬車的主人來。

  「玉華姐姐,這是五皇子府中的馬車,每次先生出診,五皇子都會派馬車接送,你猜不出來也是正常,這裡頭又沒刻字什麼的。」

  歸晚興致勃勃地說道:「玉華姐姐我跟你說,咱們先生面子可大了,整個京城有頭有臉的哪個不想結識先生呀?不過先生向來都不願意跟那些權貴打什麼交道罷了,唯有這五皇子卻是個例外,他不但是先生的病患,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就連我都跟他很熟的。」

  「好了歸晚,再聽到你胡亂吹噓,我便讓你去天南山待上一年半載。」歐陽寧很快便打斷了歸晚略帶得意的吹噓,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太少人跟他說話,所以給憋壞了,只要夏玉華一來,總喜歡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歸晚一聽要把他往天南山那地扔,當下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留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不時轉悠,再也不敢多嘴說半句,跟那天南山有多恐怖似的。

  而夏玉華聽到歸晚所說之言,腦海中馬上便浮現出鄭默然的樣子,俊美的五官外加略顯病態的蒼白,最主要的是那奇怪而讓人琢磨不透的目光。她真的沒有想到跟著先生第一次出診的對象竟然就是五皇子鄭默然。

  那個在狩獵場的小山坡上跟她一起窺視過鄭世安與陸無雙的姦情,同時也窺視過她的秘密的人。「玉華,你認識五皇子?」見夏玉華聽到歸晚的話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歐陽寧片刻之後這才出聲詢問。

  聽到歐陽寧的聲音,夏玉華很快便回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道:「見過一次,上次太子去皇家獵場狩獵時,五皇子也去了,也談不上認識吧。」

  「五皇子是我接手時間最長的病患,五年前我剛到京城時便認識了他,這些年一直都在持續著替他治療。」歐陽寧簡單的介紹道:「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每個月我都會去給他診治一次,上個月見他時我已經跟他打過招呼說這一次會帶個人一併去看診,只不過並沒有具體說明是誰而已。」

  「我也聽說過五皇子從小到大身體都不好,一直都沒有斷過藥,只不並不知道原來先生已經替他診治了這麼些年。」夏玉華頓時奇怪不已,也沒隱瞞心中想法,徑直說道:「先生這樣精湛的醫術替五皇子診治這麼多年,可五皇子的身體卻一直都沒有痊癒,難不成他的病是無法根治的?」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根治,只不過有一味藥引卻是極其難求,甚至於連我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沒見過。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尋找其他根治五皇子的方法,不過卻收效甚微,所幸通過定期的診治與針灸倒是確保他的身體能夠保持現在這種最為良好的狀態。」歐陽寧說到這些,神情間隱隱也有一絲愁意,顯然對於自己沒有能夠將鄭默然給根治有些耿耿於懷。

  聽到這,夏玉華更是好奇起來,朝一旁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歸晚看了看,希望這個小子能夠在這個時候解釋點什麼就好。

  不過,估計是因為先前被先生威脅一事,所以這會歸晚倒是老實不已,見夏玉華望著自己,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讓夏玉華有什麼直接問先生便是。

  見狀,夏玉華只得看向歐陽寧,繼續問道:「先生,那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呀?還有您剛才所說的沒見的藥引子又是什麼?難道憑先生與五皇子的實力竟然都沒有辦法找到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問得太多,不過心中實在好奇,所以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問個清楚。反正先前先生也說過了上了車會跟她說一下病患的情況的,只不過當時她並沒想到會是一個身份這般特殊的罷了。

  夏玉華的好奇,歐陽寧自然也能夠理解,出於一個醫者的潛意識,怕是誰都會對這種特殊的病例或者藥引之類感興趣。不過有些有些話他倒的確得先囑咐一下,免得到時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玉華,五皇子雖然同意了我帶你一同出診,不過他的身份畢竟有些特殊,所以到時候不論你看到些什麼、聽到些什麼,或者說猜到了些什麼,甚至知道了些什麼,都不能再對任何人說起。你是個明事理之人,具體的原因自然也不必我多說了。」

  歐陽寧說到這,見夏玉華一臉明白的點了點頭,便又繼續說道:「至於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到時我會給機會讓你替他把脈看診,其他的你不必多問,有什麼不明白的,等回去後我再一一替你解答。」

  「先生放心,玉華明白輕重,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或者知道了些什麼,都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給先生惹麻煩的。」夏玉華保證之後,又將興趣轉移到第二個問題上來:「先生,您還沒告訴我那罕見的藥引到底是什麼呢。」

  既然一會她有親自給五皇子診斷的機會,那麼要想知道五皇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倒不是什麼多大的問題了,就算自己醫術有限,一時並不能確定的話,等回去後先生也自然會與她交流。所以這會,她的興趣自然而然全部都轉移到了那個連先生都只是聽說過卻並沒有真正見過的罕見藥引之上。

  聽夏玉華再次提到藥引一事,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等著回答,歐陽寧知道這姑娘肯定是十分感興趣的。否則的話,夏玉華也不至於下意識的將剛才遞給她擦雨水的手帕塞進了她自己袖袋裡,也一點都不曾察覺。

  微微笑了笑,歐陽寧倒也沒有點破,順著夏玉華的問題繼續解答道:「那種藥引名為天豫,我小的時候曾經聽師父提起過,說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藥引,可以根治許多無法根治的頑疾,只不過連師父都只是在上古奇方中看到過關於天豫的記載,據說一百多年前倒真有人找到過此物,但之後卻再也沒有人見過。而對天豫的描繪也各不相同,有的說是一種藥草,有的說是一種罕見、稀有的蟲類,還有的說是一種特殊的礦石……」

  「總之,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但現在卻還真找不到一個見過這種天豫的人。」歐陽寧笑了笑道:「所以,我也只能再找其他的方法,或者看能不能找到藥效類似的藥引以做代替。」

  聽到這些,夏玉華恍然大悟,難怪連先生都沒見過,以五皇子的身份都找不到這個藥引,弄了半天這世上怕是根本就沒人見到過。是圓是扁,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不能確定,著實是太過玄乎了些。

  「不會這世上根本就沒這種東西,只不過是他人杜撰出來的吧?」夏玉華總覺得這種東西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雖然世人對天豫知之甚少,不過的確有這種東西存在,上古奇方裡記載的內容不會有假,只不過這些東西都太過珍稀,所以極少為世人所得,久而久之模糊了真面目也是正常的。」歐陽低語道:「得之自然是天大的幸事,若是一輩子都沒機緣見識的話,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夏玉華點了點頭,覺得歐陽寧的話很是在理,見狀,也沒有再多問天豫之事,趁著還有點時間又將這幾天自己在家中看書積累的幾個小問題提了出來與歐陽寧一併探討。

  不知不覺間,馬車駛到了五皇子宅邸。下車時,已經守候在外的僕從馬上上前替歐陽寧等人撐傘,客氣地迎接:「歐陽先生,五皇子已經在書房等候,小人這就給您引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1

101重遇

  雨似乎越下越大,盡管打著傘,可稍微一點風吹來,便讓雨滴穿過並不怎麼太大的傘而淋濕到衣裳之上。夏玉華微微打了個冷顫,突然意識到今日出門似乎真是穿得少了點。

  「你穿得太單薄了,以後得多穿些才行。」歐陽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很快,一把大傘幾乎全數遮到了她的頭頂。

  抬眼一看,卻見歐陽寧已經從僕從手中接過了雨傘,自己親自替夏玉華撐傘,而與先前僕人撐傘不同,他手中的傘大部分都打開了夏玉華這邊,最大限度的不讓身旁的夏玉華不被雨水淋到。

  心中頓時湧現一陣溫暖,在這涼寒的雨天中漸漸的擴散開來,對上歐陽寧平和寧靜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在心中道了聲謝謝。

  所幸,很快便穿過了毫無遮擋的地方,轉而進了長廊,不必再擔心風雨。僕人接過傘收了下去,這長廊一直曲曲折折一直延伸,與其他地方都可相連,而他們現在所要去的書房亦已經不必再擔心會被淋到。

  侍從雖一直在前頭引路,不過歐陽寧顯然對這裡已經很是熟悉,哪裡有台階,哪裡比較滑都一清兩楚,總是能夠提前小聲的提醒身旁的夏玉華。到了書房門口,侍從通報完準備進去之際,歐陽寧又特意囑咐讓人一會送碗熱薑湯茶過來。

  五皇子的性格與歐陽寧倒有幾分類似之處,喜靜不喜人太多,因此這次夏玉華跟著一起的話,便沒有再帶歸晚進書房,而是囑咐歸晚在外頭等著便可。

  進到書房,夏玉華很快便看到了書桌前正在那裡埋頭忙碌的鄭默然,他正在畫畫,手中的毛筆輕盈跳躍,似乎在為那幅作品做著最後的點綴。

  跟著歐陽寧,夏玉華一併簡單地朝那還沒時間抬頭的鄭默然行了禮。眼角的餘光掃過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了牆上掛得四處都是的字畫。那些字畫都並沒有落款,看得出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估計著應該是鄭默然自己的手跡。

  夏玉華對字畫並不在行,因此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不過見其書法皆以楷書為主,畫皆以湖光山色怡然美景為主,鮮少有氣勢凌厲之作。

  「先生過來看看我剛剛完成的畫。」畫下最後一劃,鄭默然終於收筆,邊說邊朝歐陽寧看去,他額頭上微微冒著幾顆汗珠,臉上還帶著勞累後的潮紅,顯然畫完這手中的畫對他來說已經是相當消耗體力之事。

  話音剛落,鄭默然這才注意到歐陽寧身旁站著的夏玉華,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一般,轉而又笑著朝歐陽寧說道:「上次我還奇怪先生怎麼突然想起要帶新人一併過來看診,原來竟不知何時收了一個女徒弟,能夠得到先生的肯定,成為先生的徒弟,看來夏小姐果真有非同一般之處。」

  「五皇子誤會了,玉華不是我的徒弟,我一早便說過不會收徒,如今自然也還是如同以前一般,不會違背當初自己所說的話。」歐陽寧看了一眼夏玉華,示意她不必緊張,而後繼續朝鄭默然說道:「玉華天資過人,我不過是偶爾指點一下,如今她也就是缺乏一些實際的經驗,我所做的不過是給她多一點實際診斷的機會罷了。」

  鄭默然見歐陽寧這般說,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歐陽寧雖然並沒有名正言順的收夏玉華為徒,可做的事情卻都是師傅應該做的,只不過他倒是沒料到這夏玉華竟然還有如此造詣。

  畢竟能夠得到歐陽寧這種名醫的首肯與耐心指點,肯定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誰又能想到,一個官家小姐,一個曾經一直以來幾乎被所有的人都認為任性刁蠻,甚至於一無事處的大小姐,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面呢?

  他點了點頭,接過一旁侍從遞過來的毛巾稍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朝著夏玉華說道:「沒想到夏小姐不但馬騎得好,而且還有這般特殊的本事,若不是今日親耳聽歐陽先生所說,還真是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五皇子過獎了,臣女還在努力學習摸索之中,並無五皇子所說的那般好。」夏玉華知道鄭默然當著歐陽寧的面肯定是不會提及那日之事,因此倒也沒什麼不自在的,況且皇家親貴她平日也見得不少,因此對著鄭默然倒也沒什麼緊張之類。

  「既然你是先生帶來的,那麼自然也是我府上的貴客,這裡也沒什麼外人,不必太過多禮,君君臣臣的那是朝堂,我這裡倒是不必了。」鄭默然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後將墨汁乾得差不多的畫交給一旁的侍從拿好,請歐陽寧過來一併品鑒。

  夏玉華順便也瞧了一下,畫上的景物應該是京城郊外的晴雨湖,映著後頭若隱若現的青山作為背景,看上去倒還是挺舒服的,不過除了這些別的她卻真是看不太出來了。

  歐陽寧細看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很是贊賞地說道:「不錯,看來你最近的身體狀況保持得挺好。」

  「那還不都是先生的功勞。」鄭默然似乎也頗為滿意自己這副作品,目光一直都沒有從那上頭移開過。

  一旁的夏玉華聽得倒是有些糊塗了,不是看畫嗎,怎麼直接說到身體好壞上去了呢?而且那兩人還一副各自完全明白的樣子,絲毫也不像是說跑了題。

  「玉華,你覺得如何?」歐陽寧側目看向夏玉華,詢問著她的意見。

  夏玉華哪裡想到先生會突然問她,只得略帶抱歉地笑了笑道:「先生,我對這些完全不懂。」

  「所以你剛才一定在想,為什麼我們不說畫,反倒跑歪了題了,是嗎?」鄭默然將視線從畫中收了回來,轉而接過夏玉華的話反問了起來。

  「是的,玉華正納悶呢,還請五皇子指點一二。」這一回夏玉華沒有再以臣女自稱,歐陽寧與鄭默然那般相熟,她若一口一個臣女夾在中間,反倒會顯得太過別扭。

  夏玉華的坦誠,倒是博得了鄭默然的首肯,不過他也沒有多說,只是簡單解釋道:「書畫看似簡單,但其實最考驗筆力,身體虛弱與否自然會影響到畫的氣勢。」

  對於一個並不內行的人來說,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而夏玉華也很快明白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如先前一般疑惑。雖然她不懂畫,可腦子卻不傻,道理還是能夠理解明白了。

  鄭默然見狀,也沒有再談論畫,很快便讓人將畫給收了起來,又讓人給歐陽寧與夏玉華上茶,坐下後慢慢再聊。

  喝了一口先前歐陽寧讓侍從特意給她準備的姜茶,夏玉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歐陽寧與鄭默然談論著這一個月來的身體狀況。

  鄭默然說得很細,詳細到那幾天有咳嗽、哪幾天身體乏力、哪幾天氣息不太順暢等等都一清兩楚。而歐陽寧邊聽邊偶爾詢問一二,神情顯得比先前要嚴肅得多。

  夏玉華知道這些都是每個月先生來診斷的一些必要過程,望聞問切,在先生眼中,哪一個環節都不可大意馬虎,哪怕是再熟悉的病患亦不會有絲毫放鬆,畢竟最細微的一些變化都意味著病情出現了細微的轉變,那麼隨之而來用藥的成份以及份量也得做出相應的調整。

  單憑剛才聽到的這些,夏玉華一時自然無法判斷出鄭默然到底是什麼病,不過聽著症狀應該跟他體質有些關係,也許如之前她所料的差不多,鄭默然是先天性的體弱。

  片刻之後,對話結束,歐陽寧轉而請鄭默然移了個位子,坐到他的上座開始給鄭默然把脈,這個過程也不算太長。

  「還好,這個月情況比較穩定,用藥可以稍微減去一些量,一會我再替你扎幾針就可以了。」歐陽寧收回了手,叮囑道:「那套拳,你還得堅持練,每天早晚各一次,不要太過勞累便可。」

  對於歐陽寧的交代,鄭默然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點了點頭後示意一旁的侍從可以開始準備了。

  「五皇子,一會讓玉華給我打下手便行了。」見狀,歐陽寧朝鄭默然說道:「她現在的針灸之術不會比一般的大夫差,準備的事宜讓她做就行了。」

  鄭默然知道歐陽寧是想讓夏玉華多些機會,因此也沒反對,一來先前也答應過了歐陽寧,二來,他也真想看看這夏玉華到底有沒有歐陽寧所說的這般厲害。

  「玉華你過來。」見鄭默然應了下來,歐陽寧站了起來,讓出了自己剛才坐的位子:「五皇子針灸之前,你可以先試著替五皇子把把脈。」

  「五皇子,可以嗎?」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一陣興奮,她連忙站了起來,先行詢問鄭默然的意見。

  雖說先生在車上時便說過早就跟五皇子打過招呼了,不過出於禮貌,開始前她自然還是得親自再徵詢一聲。

  見夏玉華臉上是難掩的期盼,鄭默然心知眼前這女孩的確是真心喜歡學醫的,因此也沒遲疑,笑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102意外的真相

  手指剛一碰到鄭默然的瞬間,夏玉華竟不由得微微縮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抬眼看了一下鄭默然,卻是從沒想到到一個大活人的身體竟然會如此的冷冰。

  鄭默然自然明白夏玉華為何會突然這般,也沒出聲,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用目光示意夏玉華繼續便可,而一旁的歐陽寧也是明白了。

  因為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歐陽寧第一次給鄭默然診脈時,那冰冷的程度有過之而不不及,當時他甚至覺得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經死去,那樣的冰涼並不是尋常之人可以體會。

  「沒事,集中精力把脈便可。」他在一旁輕聲安撫了一句,同時也是示意夏玉華本就如此,沒必要太過不安。

  見狀,夏玉華暗自吸了口氣,靜下心後重新搭上鄭默然的脈膊,不再多想其它,專心致志的切脈。片刻之外,她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神情也顯得有些異樣,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一言不發的診斷著。

  又過了一小會,夏玉華依舊沒有鬆開手,沒有結束這一次的切脈,她再次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神情自然的鄭默然,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五皇子,麻煩換另一隻手。」夏玉華終於出聲了,聲音雖然還算平靜,可此刻內心深處卻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濤。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診斷錯誤,可是卻實在有些不願意相信那個結果。

  為了慎重起見,所以,她還想再換手診一次,免得漏掉了什麼細微之處。

  鄭默然倒也配合,並沒有問什麼,直接便按要求換了一隻手,而一旁的歐陽寧則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於夏玉華的謹慎態度很是滿意。

  從夏玉華剛才的神情來看,想必她應該是已經診斷出來了。歐陽寧清楚,其實鄭默然的脈象並不是太分明,極容錯斷,不過看來夏玉華在這一方面還真是頗有天賦。他有些慶幸當時變通著方式收下了這個丫頭,要不然的話,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片刻之後,夏玉華終於切脈完畢,她長長的舒了口氣,神情卻依舊不怎麼好看,除了驚訝以外,隱隱還有一絲同情,對於鄭默然,很是自然的產生了一名醫者應有的同情。

  「看你這樣子,彷彿得病的是你似的。」鄭默然見夏玉華這般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放鬆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發覺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見鄭默然竟有如此好的心態,一時間倒是對這人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幾分。

  「讓五皇子見笑了。」她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從先前的震驚與憐憫之中走了出來。

  其實換個思路,卻也的確沒什麼大不了。雖然自己一向被父親保護得很好,可是上一世嫁給鄭世安,父親死後,她也看多了這世間的爭鬥與陰謀,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者實在多得不得了。

  而像鄭默然這種生於宮廷之人更是如此,權勢越高的地方危險便越大,在那裡不分大人小孩,也不論你是否有罪還是無辜,只要你靠近權力爭鬥的中心,就不可避免的會成為那些野心者爭鬥的犧牲品。

  能夠保住性命活到現在,其實這已經是一個奇蹟,夏玉華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歐陽寧,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先生的能耐竟然醫治了這麼多年卻依然沒有能夠根治。

  「好了,去準備一下,我要幫五皇子扎針了。」當著鄭默然的面,歐陽寧並沒有詢問夏玉華診出了些什麼,而是很快轉移話題,讓夏玉華幫忙準備針灸。

  「先生怎麼不問問她把脈的結果?我可是很感興趣。」鄭默然卻是並不急著開始扎針,剛才看夏玉華的神情,倒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估計著來前歐陽寧應該並沒有將自己的真實病況道破:「既然特意帶她前來,那自然還是給點時間給她,也不至於白白浪費這樣的機會。」

  見鄭默然這般說,歐陽寧倒也沒再忌諱什麼,轉而看向夏玉華道:「既然五皇子也有興趣,那你現在便說說吧,先前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具體的情況,就是想先看看你這些日子到底學得怎麼樣了。」

  如此一來,夏玉華自是沒有拒絕,正好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診斷到底有沒有錯誤,於是,她點了點頭,先稍微理了理思路這才從容出聲。

  「先生,玉華之言若有誤,還請先生指正。另外……」夏玉華看了一眼鄭默然,接著說道:「先生來時已經交代過玉華,請五皇子放心,關於您的事,玉華絕對不會同任何人提及。」

  鄭默然聽罷,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歐陽寧道:「先生信任你,我自然也不會擔心這些。」

  「玉華,剛才我見你號脈時神情有異,有什麼想法只管直接說出,不必忌諱。」歐陽寧看向夏玉華,說話的同時用目光示意了一下。

  歐陽寧的目光平靜而柔和,帶著少許的鼓勵還有安撫,讓夏玉華的心愈發的跟著變得鎮定。

  她沒有再多想,徑直陳述道:「原本我以為,五皇子向來體弱多病,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先天的體質問題,畢竟以先生的醫術,醫治這麼多年都沒有根治,所以我才會有如此之想。適才聽到先生與五皇子的對話,也只是覺得五皇子是因為先天體弱,並沒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不過……」

  她稍微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剛才把過脈後,我卻發現五皇子的脈象極其怪異,根本不是先天的那種虛弱。細診之下,發覺五皇子的五臟六腑都極其虛虧,顯然應該是以前曾受過嚴重的重創,不過,這種重創又不似外力所為,更像是被某種劇毒所致。

  「所以,我判斷,五皇子應該是五年前中過劇毒,劇毒雖然已被先生所解,但是那毒傷害性極大,以致於五皇子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才會導致五皇子到現在一直如此體弱。並且還有少許餘毒存於體內,極難根治,稍加不甚,極有可能再次復發。先生,我說得對嗎?」

  說完之後,夏玉華這才朝歐陽寧詢問。

  歐陽寧並沒有馬上給出肯定的答案,而是問道:「那你覺得到底是什麼毒呢?」

  夏玉華微微想了想,而後繼續說道:「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記載了一種叫做『幟』的奇毒,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極難察覺,一旦毒發便說明毒素已經侵入五臟六腑,幾乎無法生還。而此毒最惡毒的地方便是,即使萬幸救下了中毒之人,但是卻根本無法完全清除體內殘餘之毒,哪怕剩一點點,若是不定時控制的話,都有可能復發。若一旦再次復發,那麼即使神仙在世也沒有用了。」微微歎了口氣,夏玉華不由得看了一眼鄭默然道:「有此餘毒在體內,中毒之人身體柔弱無比,而且常年會受到各種疼痛的困擾,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有生不如死的感覺。若非意志極強之人,怕是根本抗不住這樣的折磨。所以,我覺得,五皇子所中之毒應該便是『幟』。」

  話音剛落,坐在那邊的鄭默然竟然拍起手來,邊拍邊起身,滿臉肯定地朝歐陽寧說道:「先生果然沒說錯,她的確是個醫學奇才。」

  這話實際上已經完全肯定了夏玉華剛才所說的一切,而對於鄭默然能夠面對這些還這般樂觀與豁達,夏玉華不得不說自己真心佩服不已。

  「我也十分意外,沒想到她不但查出了病因,而且還知道得這般具體。」歐陽寧雖是回答著鄭默然的話,不過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夏玉華身上,又朝她笑了笑後道:「玉華,你說得都對,所以我才得每個月都來此一趟,替五皇子控制體內的餘毒。」

  「這五年來,我也找過許多種方法,希望能夠徹底清除那些殘餘之毒,不過如先前所說一般,一直還缺少『天豫』那味藥引,因此不得不再重新開始,另想辦法。」歐陽寧說罷又再次叮囑道:「有些事也不太方便跟你說,總之先前我在車上囑咐你的你記住便可,這麼多年以來,外邊的人,甚至連皇上都並不知道實情,只當五皇子是天生體弱多病,需要長期治療調理罷了。」

  歐陽寧的意思夏玉華自然明白,又看了鄭默然一眼後,她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其實,不必歐陽寧或者鄭默然細說,她也猜得到為何一直對外宣稱體弱多病,而非中毒。皇室裡頭的那些生存規則,她不需要明白,只需懂得沉默便可。

  見狀,歐陽寧也不再多說其她,轉而開始讓夏玉華幫忙準備東西替鄭默然進行針灸。而一小會工夫,夏玉華很是熟練的準備好了一切。

  歐陽寧正準備開始之際,不想鄭默然卻擺了擺手示意暫停一下:「先生,既然你說她的的針灸也已經不錯,那麼今日倒不如讓她來試試,你在一旁看著、指點就行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1

103你想做什麼!

  夏玉華根本沒有想到鄭默然竟會主動提出由她來代替歐陽寧操作針灸,甚至於連歐陽寧也是意外不已。不過,既然如此,那麼自然也不會浪費這樣大好的機會。見歐陽寧也點了點頭,夏玉華這才上前接過歐陽寧手中的銀針準備操針。

  歐陽寧在一旁先指出了一會下針所要扎的幾處穴位,每個穴位的先後順利以及停留、間隔的時間都交代得十分詳細。除此之外,他還將扎這幾處穴位的原因,以及結束之後將會產生的效果都說了一遍,而後這才不再出聲,轉而示意夏玉華自己動手。

  按照歐陽寧所說,夏玉華先在腦中重新理了一遍,而後靜默片刻,這才異常沉穩的動起手來。她的動作冷靜而細致,每一步都如同已經操作過上百回一般,中途沒有任何的遲疑與猶豫,也不必再由歐陽寧做任何的提點。

  每一針都十分精確,而直到所有要扎的穴位全部完成,鄭默然也沒有感覺到半絲不應該有的疼痛,如此嫻熟的手法倒真是讓他頗為意外。他雖不是醫者,不過久病成良醫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所要扎的那幾個穴位個個都極其特殊,技術稍微欠些火候都是不可行的。

  而從頭到尾,他竟然沒有再聽歐陽寧再有任何的提示與糾正,自己的感覺也極好,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可想夏玉華的水平當真不是一般。

  而一旁的歐陽寧更是欣喜不已,夏玉華每扎完一針,他都不由得暗自點頭,直到最後一根銀針被拔下,整個過程都沒有半絲的問題。

  「很好。」他不由得笑了笑,很是滿意的朝著夏玉華點頭肯定著。

  夏玉華不由得重重的舒了口氣,直到此刻,臉上才綻放出最為輕鬆的笑顏。

  歐陽寧重新替鄭默然再次把脈,片刻之後確定一切無誤:「五皇子,一會我去藥房將這一個月的藥全部配出來,現在起,不必一日兩次,一日一次服用便可。若無異樣,我下個月再來,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派人去找我便可。」

  「有勞先生了。」鄭默然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見一切妥當,歐陽寧也沒有再耽擱,直接起身去五皇子府中藥房抓藥。而夏玉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五皇子府中有單獨的藥房,各種所需的藥材一一俱全。而因為對外宣稱五皇子只不過是先天體虛,因此所謂的藥房向來都不只是個擺設。

  再加上各種藥材用量極為細微,甚至每服藥用的時間不同,各藥材的用量也不盡相同,一般之人極難嚴格控制得到。所以歐陽寧向來都是看診後一併親自去將下一月所需要的藥量全數抓出,做好標記交給專門負責煎藥的奴才。

  原本,夏玉華是想跟歐陽寧一並去藥房抓藥的,不過歐陽寧卻讓她在這裡等著就行了。藥房在後院,有點遠,外頭風雨愈發的大了,對於穿著本就略顯單薄的夏玉華來說,一旦淋濕極容易引起風寒。

  歐陽寧很快便帶著歸晚一併去了藥房,而夏玉華則不得已留在了書房等候。先生不在,單獨面對鄭默然時,她顯然沒有之前那般自在,只得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茶,打發著時間,希望先生能夠快些回來。

  「看得出來,歐陽先生對你極好。」鄭默然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夏玉華對面,許是先前扎過針的緣故,這會臉色顯得比之前要好看了一些:「你跟他學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迴避,無意識的摸索著手中的茶杯道:「先生人好,對身旁之人都很不錯。」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鄭默然不由得笑了笑,卻也不遮掩,徑直說道:「先生人是好,但卻不是對誰都這般用心。」

  不到一年便有如此造詣,鄭默然心中暗付,看來歐陽寧倒是沒有說錯,夏玉華先前應該是有些底子的。只不過他還真是很好奇,以前的那個成天忙著糾纏鄭世安的任性女孩,哪來的時間與心思學那麼些枯燥的東西呢?

  夏玉華見鄭默然意有所指,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太高興,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沒什麼情緒地說道:「五皇子想多了,我與先生雖無師徒之名,但師徒之情比旁人卻不會少掉半分。」

  「你生氣了?」鄭默然再次笑了笑,看著夏玉華漸漸變得冷清地臉孔道:「上一次在那小山坡你也是這般,說上兩句便馬上變得冷冰冰的,這樣的性子不好。」

  見鄭默然又提到了上次之事,夏玉華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五皇子記性倒不錯,不過我就是這性子,好不好的倒也不關您什麼事。」

  見狀,鄭默然並不在意夏玉華的態度,他微微想了想,而後一副很是肯定地模樣自顧自地說道:「我想,鄭世安現在一定已經後悔了。說句實話,其實那天那個女子當真不過如此,遠不及現在的你好。」

  「謝謝五皇子的誇贊,不過我好不好的與任何人無關,自己覺得舒服就行了。五皇子似乎操的心太多了。」夏玉華此刻倒真有些想朝鄭默然翻白眼的衝動,不過她還是努力的忍了下來。

  說真的,現在的鄭默然比起那天在小山坡見到時似乎沒什麼兩樣,喜歡窺探別人的想法不說,而且還全挑些不合時宜的來講,全然不顧別人願意不願意、高興不高興。

  「好吧,既然你這般說,那我不再誇你便是。」鄭默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即半靠著,閉著眼睛養神不再出聲。

  見他終於不再說話,夏玉華這才鬆了口氣,可誰知剛剛心裡才好過一點,沒想到卻再次聽到了讓她更加不得安寧的東西。

  「那天你騎的馬是被陸無雙動了什麼手腳吧,而且你心中也應該是清楚的,只不過那馬被人給提前解決了,你沒有辦法找到證據。而後鄭世安與陸無雙在營地休息的地方做出苟且之事,這個便應該與你有些關係了吧?」

  鄭默然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了過來,讓夏玉華心中一驚,她不知道鄭默然是真知道了,還只是胡亂猜測而已。她更不知道鄭默然突然對她說起這些到底有何目的,一時間,她的神色微微變得有些異常,所幸那說話之人這會卻並沒有睜開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暗自調整好情緒,她倒是不必掩飾此刻自己的不滿:「五皇子不覺得這樣的笑話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不過,鄭默然卻並沒有理會她的話,反倒是繼續用著相同的速度與語氣繼續說道:「在小山坡時,那兩人成那樣了尚且能夠控制住,怎麼才一會的工夫,在那毫無安全可言的營地休息處卻突然完全失控做出男歡女愛之事來呢?除非是有人做了些手腳,讓他們情不能自禁,如此一來這事才略顯合理。」

  「五皇子這是什麼意思?」夏玉華眉頭緊皺,質問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這些都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憑什麼要強加到我的頭上。」

  「你不必急著否認,我之所以敢當著你的面說出來,自然便不可能只是胡亂猜測。」鄭默然慢悠悠地睜開了眼,朝夏玉華看去,笑著說道:「當然,你承不承認也沒有半點的關係,反正這事也不關我任何事。」

  「既然不關你事,你總跟我說這些不相干的東西做什麼?」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刻意去強調些什麼,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鄭默然到底想做什麼。

  可鄭默然卻依舊不去理會夏玉華的問題,只是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起先,我還一直想不通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辦到的,畢竟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可事先設定的可能,不過是隨機罷了。不過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對於一個精通藥理之人,想做到這一點卻也不是什麼太難之事。」

  「對了,有件事還真是巧得很,那天回去的時候,我無意中碰到了那個婢女,就是那天在營地裡給你們上過茶,親眼撞破鄭世安與陸無雙好事的那個婢女。因此便順便問了幾句,倒是聽到了不少外人都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鄭默然笑得有些讓人琢磨不透,說完這些後便不再出聲,只是盯著夏玉華瞧,似乎是在看她的反應。

  夏玉華心中已經十分明白,鄭默然並非完全是胡亂猜測,雖然他並沒有什麼真正的證據,不過他卻是已經完全肯定陸無雙與鄭世安的事就是她動的手腳。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做什麼?」夏玉華也沒必要再繞:「沒有真憑實據,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亂說一氣還有,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被你威脅到。」

  她就不相信區區一個五皇子憑著一個這樣無憑無據的事還能夠怎麼樣她,更何況一會歐陽寧便差不多回來了,太過激的舉動鄭默然不至於會有。

  只不過,他如此費心,到底是何居心,有何目的,這一點著實讓夏玉華心中無比不安。
104一類人?

  書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格外壓抑,夏玉華定定地望著眼前依舊一臉輕鬆的鄭默然,心中情緒變化萬千。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冷靜,越是沉不住氣便越是不利,而且顯而易見正中鄭默然的詭計。

  她雖然並不知道鄭默然到底想做什麼,可是有一點卻很是明顯,鄭默然大有故意激怒自己的用意在裡頭,而她自然不能夠輕易讓他如願。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她不想再跟眼前的人繞圈子,徑直起身說道:「五皇子還是明說吧,沒必要在這裡兜圈子,爽快些為好。」

  見狀,鄭默然很是無辜的擺了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真沒別的什麼意思,只不過就是坐在這裡有些無聊,所以隨便說說罷了。」

  隨便說說?鬼才信你的話!夏玉華終於忍不住白了鄭默然一眼,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似毫不起眼的五皇子卻比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來得厲害。

  或許她早就應該明白,一個看似有半點背景與實力都沒有的皇子能夠在各種暗害與算計之中存活下來,本身便足以說是他並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簡單,只不過所有的人似乎都被他的病所迷惑,並沒有再將他當成最大的危險對象罷了。

  「你不信?」鄭默然並不意外,頓了頓後很是委屈地看著夏玉華說道:「其實你大可以放心,就我這身體狀況,你覺得我還能夠對你做些什麼呢?」

  這話一出,夏玉華頓時有些窘迫,她自然聽得出鄭默然的弦外之音,憋了片刻,索性再次坐了下來,不去理會那個讓她心底深處愈發不安的人。

  算了,她也不打算再跟他做任何唇舌之爭,從頭到尾,這樣的爭論她似乎根本就沒有占過任何的優勢,反倒是讓自己的情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所牽制。與其如此,倒不如沉默以對,看他還能弄出些什麼花樣來。

  外邊的風雨聲越來越大,歐陽寧似乎也還沒這麼快回來,夏玉華頭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來自於外界的強大壓力,那種看似隨意實則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無形的壓力。

  見夏玉華不再說話,一副不打算再做任何理會的樣子,鄭默然倒是頗有意思的看著夏玉華此刻的模樣,片刻之後,這才站了起來,徑直往書桌方向走去。

  坐回書桌,他隨手拿起一本書,準備翻看之前,像是朝著夏玉華解釋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我真沒有什麼別的不良用心,不過就是太過無聊了些,所以才會閒說幾句。既然你不喜歡聽,便當我沒說過吧,不必擔心我會怎麼樣。畢竟你也算是歐陽先生沒記名的弟子了,我這條命還得指望歐陽先生,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為難於你的。」

  說這幾句話時,鄭默然的神色難得比先前正經認真了幾分。夏玉華依舊沒有出聲,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心中卻總是有種被人窺視到了內心,甚至被人抓住了把柄的不痛快感。

  也許鄭默然此刻真的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目的,可是這個人她日後卻是不得不防。她不敢過久的看著鄭默然的眼睛,那樣的目光彷彿可以窺探所有的一切,讓人沒有半絲的安全感可言。

  見狀,鄭默然不由得再次笑了起來,剛剛好不容易認真了幾分的神色片刻間蕩然無存,他打量著夏玉華,而後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用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其實,你還是太過善良了些,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僅僅只是給他們下點春藥之類的東西了。」

  最後幾個字,讓夏玉華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的沒掉了,她猛的側目看向鄭默然,絲毫不再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對這個讓她完全琢磨不透的人的防備。

  對上夏玉華極其不善的目光,鄭默然也不在意,微微搖了搖頭,又道:「當然,男人與女人報復的方式往往並不一樣,或許那樣更有意思,對嗎?」

  「不要總以為你可以看透所有人的心。」夏玉華終於不再沉默,她冷聲說道:「既然五皇子這麼些年都完好的隱藏住了自己,沒有讓任何人對你太過注目,今日又何必一反常態表露太多?我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但如果有人讓我不得安生,那我也不會讓他過得舒坦。」

  「這算是威脅嗎?」

  「你覺得是便是。」

  「何必如此認真呢,我早說過並沒有任何的目的,只不過……」他微微一笑,望著夏玉華頗為認真地說道:「有時候隱藏得太深,若不適時的找人顯露一下真實的一面,怕是很容易忘記真正的自己。」

  這話頓時讓夏玉華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鄭默然竟然會這般說,下意識裡她不由得有些迷惑起來。

  不過,她還是很快恢復了常態,並不贊同地說道:「五皇子不覺得太過冒險了嗎,你應該找一個更合適、更安全的對象顯露,那樣對你對我都好。」

  「我們原本便是同一類人,你心底的秘密絕對不會少於我,所以肯定是最能夠明白這種感受的,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更何況,目前來說,除了你以外,我還真沒有遇到過這般能夠讓我有傾述欲望的人,多說了幾句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鄭默然說罷,一副再自然不過的樣子朝夏玉華示意了一下,而後不再多說其他,翻開手中的書自顧自的看了起來,不再理會一臉凝重的夏玉華。

  整個書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夏玉華不由得深吸了幾口氣,一時間卻是更加看不明白眼前之人。好一會,她這才收回了目光,心中思緒萬千。

  鄭默然說得沒錯,她心中的秘密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她不知道鄭默然到底窺視到了她多少的秘密,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她重生以來所遇到過的對於揭露她的秘密最具威脅性的人。或許做為一種自保的手段,她的確有必要掌握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如此一來,即便他猜到了些什麼,哪怕是最大限度的接近了她的秘密,卻也不會輕舉妄動。

  後面的時間,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言論,而很快,歐陽寧便從藥房回到了書房,與鄭默然稍談幾句後,便帶著夏玉華與歸晚離開了五皇子府。

  出門之際,風雨卻突然停了下來,夏玉華望了望陰晴不定的天空,在歸晚的催促下,這才上了馬車。

  與來時一樣,回去亦是五皇子府的人駕車相送。馬車啟動後,歐陽寧這才朝一直沒有再說過話的夏玉華問道:「你怎麼啦,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先生不必擔心。」夏玉華搖了搖頭,並不想讓歐陽寧發現自己的異常。

  見狀,歐陽寧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徑直拉過夏玉華的手,替她把起脈來,片刻之後,這才又道:「我去藥房時,五皇子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歐陽寧也是極其聰敏之人,只是稍微搭了下脈,看了下神色,便猜出先前他離開後,夏玉華與五皇子之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只是簡單的閒聊了幾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夏玉華並不願意歐陽寧擔心,只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騙得過先生,因此便說道:「我就是知道了五皇子的病因,心裡頭有些不太是滋味,總覺得這世間的人與事實在是太過險惡。」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歐陽寧倒是沒有再多想,他略微點了點頭道:「你年紀小,涉世未深,知道這些有些想法也是難免的。只不過卻也不必想得太多,這世間善惡美醜本就是一併存在的,不妨多想想一些美好的東西,如此也不會太過跟自己過不去了。」

  面對歐陽寧的開導,夏玉華順從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小聲地朝歐陽寧問道:「先生,五年前您為什麼會去給五皇子看病?」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五年前的鄭默然還沒成年,應該身處皇宮才對,難不成先生是奉旨進宮?可是這也說不過去,因為五年前先生剛剛出師來京,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能耐,甚至連認識他的人都不多。

  聽到夏玉華的疑問,歐陽寧也沒多想,並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說道:「當年五皇子還不過十六,與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多,我見到他時也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的生母原本是皇上的寵妃,只不過在五皇子出事之前便已經去世,因此皇上也是一直較為疼愛這個兒子。當時太醫已經無力醫治,只說五皇子已經是油盡燈枯、無力回天,而皇上卻還是存了一絲希望,幾番周折派人尋了我師父。師父行動不便,而當年我又正值出師之日,因此便代替師父到了京城。」

  「原來是這樣,難怪。」夏玉華聽罷,不由得明白了過來,神情倒是比先前要正常了不少。

  「難怪什麼?」她的反應倒是讓歐陽寧有些奇怪起來,直覺告訴他,先前在書房,玉華與五皇子間絕對不僅僅只是閒聊了幾句那麼簡單。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2

105被騙

  面對歐陽寧的反問,夏玉華不由得露出上車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雖然歐陽寧只不過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不過她卻是從中知道了不少的東西。寵妃之子,又深得皇上喜愛,這樣的人在宮裡頭不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那才叫怪。想來鄭默然中毒,還有他的母妃那麼早過世都應該不是什麼偶爾之事。

  而以鄭默然的智商不可能查不出到底是什麼人所為,再按他獨特的行事做風,這麼些年以來,除了自保與隱藏實力之外,暗中也不可能毫無行動。

  想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更加想不明白了。鄭默然也不是傻子,當他在自己面前展露出非同尋常的別一面時,不可能猜不到他的某些秘密也有可能會被自己所察覺,難道他就真的這般有把握能夠完全掌控住自己嗎?

  沒時間多想這些,她很快將注意力放回到歐陽寧身上,順著先前那抹笑容,故做輕鬆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難怪當年五皇子這般好運氣能夠遇到先生,撿回這條命。」

  她自然沒有多說心中所思,為了不讓歐陽寧再聯想太多,回答完之後,便朝一旁的歸晚看去,笑著問道:「歸晚,先前來時先生說要將你送去天南山來著,嚇得你一直都不敢再出聲了,那天南山到底是什麼地方呀?」

  她的問題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開來,歸晚一聽,先是馬上看了一眼歐陽寧,見先生並沒有不讓說的樣子,這才回答道:「玉華姐姐,你不知道,天南山離這裡可遠了,那地方又偏僻又危險,別說晚上,就連白天都時不時有野獸出沒,可嚇人了。最主要的是,那裡經常連個人影都沒有,待久了,人都會瘋掉了。」

  「不過,那山裡頭倒真是一個巨大的寶藏來著,許多稀少的藥材幾乎都能夠從那山裡頭找到。先生有時候也會親自去那裡尋一些罕見的藥材。而且那裡的土壤特別適合一些珍稀藥材生長,因此先生還找了人專門在那裡種植一些稀有品種,雖然種植的不及野生的那般好,不過卻也是極難得的。」

  歸晚說罷,苦著一張臉道:「那地方我去過一次,待了幾天都沒快把我給嚇死、無聊死,所以……」

  「所以先生一提到讓你去天南山,你便緊張成這個樣子?」夏玉華不由得被歸晚給逗樂了,其實她知道先生肯定不過是嚇唬嚇唬歸晚,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真當真了。

  「哎喲玉華姐姐,你還笑,咱不說這個了,說點別的吧,最近我可是聽說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歸晚自然不想被夏玉華取笑,趕緊著也將話給岔了開來,一時間馬車裡頭的氣氛倒是比先前輕鬆了不少,歸晚所說的那些事真是頗有意思,夏玉華聽得很是開心,連歐陽寧偶爾也被這小子給逗樂了。

  到了地方後,早早的便看到鳳兒帶著轎夫回到了歐陽寧家門口等著,見狀,夏玉華沒有再在多逗留,與先生和歸晚道過別後,先行回府去了。

  回到家中,香雪遞上一封書信給夏玉華,說是先前端親王府派人送過來,是雲陽郡主寫給她的親筆信。

  夏玉華接過香雪遞過來的書信,一時間倒是有些摸不著頭緒,這好好的,雲陽怎麼會想起給她寫信呢?

  「送信的人還說了些什麼?」邊拆信,她邊朝香雪問了一句。

  香雪搖了搖頭,只說送信之人將信送到後便走了,並沒有其他的交待。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轉身坐了下來,直接看信。

  不過看完信之後,夏玉華支依然搞不清雲陽到底要做什麼,信上並沒有寫具體有什麼事,只是約她明日出去見個面,見面後再細說。

  這應該是雲陽頭一次單獨約她嗎?夏玉華估計著雲陽郡主十有八九是為了李其仁再次找她。她似乎也沒有不去的理由,因為信上說得清清楚楚,若是她不去的話,雲陽便會直接派人到將軍府請她。

  她略帶無奈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惹上這小郡主了,不過回一想,去見個面倒也無妨,好歹前世她為了接近鄭世安也沒少去煩過雲陽。

  約定見面的地方卻是莫陽開的的那家茶樓,看來這京城中但凡有身份的人,怕是沒有誰不知道哪裡了。

  第二天,夏玉華如約到了茶樓,剛一進去,便看到雲陽身旁的婢女已經在一樓等候。

  見到夏玉華,那婢女連忙上前行禮而道:「奴婢見過夏小姐,我家郡主已經恭候多時,請小姐隨奴婢前往。」

  夏玉華沒有出聲,只是微微點了點,示意自己知道了。婢女見狀,趕緊上前引路,而夏玉華亦跟著往樓上而去。

  剛準備上樓,卻見莫陽從二樓走了下來。見到夏玉華,莫陽顯然也有些意外,下來之後,在夏玉華身旁停了停道:「其仁今日沒有來這裡。」

  聽到這話,夏玉華知道莫陽是誤會了,以為她是來這裡找李其仁的。她也沒介意,而是微微朝莫陽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而後解釋道:「莫公子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他的。今日是雲陽郡主約了我在這裡見面。」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莫陽倒是顯得有些奇怪,他細看了一眼,發現夏玉華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假話,又朝夏玉華旁邊引路的婢女看了一眼,頓時倒是明白了過來。

  見狀,他也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便不再逗留,先行離開。

  看著莫陽離開的背影,夏玉華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總覺得剛才這人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並沒有說出來似的。不過她也沒時間細想莫陽的怪異,或許這人本身便是這般,是她太過敏感了些。

  聽到身旁引路婢女婉轉的催促聲,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轉而跟著人繼續上樓。

  剛一上樓,鳳兒便被在二樓等候的另一婢女給攔了下來,只說郡主吩咐要與夏小姐單獨見面,不讓鳳兒跟著往裡走。

  鳳兒自然有些不太情願,看了看自家小姐,一副想要跟著一併進去的樣子。誰知道那雲陽郡主想對自家小家做什麼呢?上次在皇家獵場時,鳳兒可是看到了雲陽瞧著自家小姐的那眼神,所以她肯定不放心讓小姐一個人進去了。

  不過,夏玉華顯然沒有鳳兒這般擔心,雲陽再對自己有意見,卻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更何況今日將她約到這裡來也不是什麼秘密,真出了什麼事難不成還跑得了?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與郡主說會話,一會就出來了。」她出聲吩咐了一下,示意鳳兒不必擔心。

  見狀,鳳兒也沒辦法,小姐都發話了,只得老老實實的領命在這裡候著。

  婢女將夏玉華帶到了二樓最靠裡的一間雅間門前,敲了敲門後,卻並沒有再引夏玉華進去,而是讓她自己單獨進去既可。

  夏玉華也沒多說,只當雲陽是不想讓人打擾,因此便自行推門而入。

  進去之後,往四處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雲陽的身影,一時間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一般。

  「郡主,郡主?」她停了下來,沒有再往裡走,目光裡往一旁的屏風處看去,試探性的叫了兩聲。整間屋子也就只剩下那個地方可以藏得住人了,夏玉華不知道雲陽是不是正躲在那裡,哪不成還想嚇唬嚇唬她嗎?

  心中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完全散開,屏風後頭卻傳來一個讓她十分熟悉卻意外不已的聲音:「雲陽不在。」

  那聲音剛停,卻見鄭世安竟然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看到夏玉華後,目光之中竟然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是你。」夏玉華頓時怔了一下,隨後卻是馬上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來。

  原來,今日約她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雲陽郡主,而是鄭世安打著雲陽的幌子將她騙過來。怪不得先前在樓下碰到莫陽時,覺得莫陽有些怪怪的了。

  莫陽肯定知道今日來這裡的人是鄭世安而並非雲陽,因此這才會對她所說的話感到有些奇怪。只不過莫陽卻並沒有說破罷了,也許是出於不願多管閒事的心理,當然也有可能以為她是在說謊。

  「看上去,你現在應該已經明白過來了。我知道如果以我的名義約你出來的話,你一定不會理會,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見夏玉華一臉恍然大悟,鄭世安邊朝她走過來邊接著說道:「玉華,騙了你是我的不對,不過既然來了,咱們還是坐下好好聊會吧。」

  「我沒有什麼好跟你聊的。」夏玉華轉頭便走,不想跟一個設計騙自己過來的人多說什麼。

  可鄭世安的速度卻更快,他幾步便走到了前面,攔住了夏玉華的去路,有些不太高興地說道:「難道你現在真就這麼討厭我?連坐下來跟我說說話都不可以了嗎?」
106自做多情

  如果是上一輩子,鄭世安能夠跟自己說這些話,夏玉華一定會高興得瘋掉,只可惜現在不但沒有半絲的喜悅,反倒是說不出來的噁心。面對那張曾經熟悉無比,而此刻卻感覺無比陌生的臉,夏玉華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竟然連謾罵報復的欲望都不再擁有,無愛亦無恨,或許這句話才最能夠恰當表達她此刻的內心。

  「世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如果不舒服的話你應該馬上去找大夫,而不是像現在一般莫名其妙的來找我說什麼話。」她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這般若是讓別人知道的話,怕是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的笑話。還請世子讓開,別做這些無聊而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笑話?我知道你一直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沒錯,以前是我不對,不應該那般忽略你,更不應該那般嫌棄你可是,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鄭世安很是無奈的向夏玉華說著。

  對他來說,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跟人道歉,先前他的確是張不了這個嘴,可是這麼久以來夏玉華對他的態度實在是讓他受不了啦,因此也管不了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好歹自己也是男人,就當稍微讓一讓女人得了。

  他一直認為,夏玉華之所以突然不再纏著他,甚至於完完全全的一改先前毛病變成現在這般,都是因為之前自己對她的態度刺激到了她。玉華心中有氣,所以才會故意一直不理他,這個丫頭十有八九是想讓自己先低頭,先向她服軟,以此來發洩一番先前的怨氣。

  是的,就是這樣,鄭世安十分的肯定,否則的話一個成天纏得他死死的,怎麼嘲諷、怎麼打擊她都絲毫不懂放手,並且發誓非他不嫁的固執女子,怎麼可能一夜之間便完全改變了初衷,說不理他便不理他了呢?

  起先他一直都沒有在意,只當玉華不過是裝著改變,過不了多久便又會原形畢露,所以他雖然最開始有些不太習慣,可也沒怎麼真放在心上。但慢慢的,時間越久,他便發現越是不對勁。

  夏玉華不但再也沒有主動找過他一次,而且連碰到時他主動跟她說話,都一副十分不情願搭理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都快一年了,她竟然一直都是改變之後的模樣,並沒有再變回以前的樣子,甚至於各個方面都讓人為之驚豔。

  他越來越覺得現在的夏玉華十分的特別,特別到他竟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事沒事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她。更糟糕的是,不但如此,他還發現,只要看到她與李其仁那個小子在一起,心中便會極度的不高興,甚至有種想要馬上跑出來將她們兩人給分開的衝動。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可正因為懂,所以心中一直才猶豫不覺,總覺得要拉下臉面,放下身段去找一個當初自己連看都不願看到的人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但時間越久,他便越是忍不住了,因為他發現,這次玉華似乎是鐵了心要跟他槓到底。如果他不先開口服軟,不低這個頭的話,這個倔強、固執的丫頭只怕真會一輩子都不再理他了。

  所幸,說完這話後,他突然發現原來道歉也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這般困難,甚至於還有一種十分輕鬆愉悅的感覺。他覺得如今既然他都已經低頭了,道歉了,夏玉華應該便不會再與他賭這氣了。

  可是,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結果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這般美好。

  夏玉華很是好笑地說道:「世子,看來你今日的確有些糊塗了,第一,我並沒有對以前的任何事耿耿於懷,第二,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存在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問題。請你不要再在這裡胡說了,就算世子不怕被人笑話,我還怕呢。」

  「夠了玉華,你還要別扭到什麼時候去,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再收場?我已經低頭了,你還不滿意嗎?」鄭世安頓時很是惱火,一把抻手拉住夏玉華地手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向人道歉,你還想我怎麼樣?」

  「放手!別動手動腳的。」夏玉華亦高興不到哪裡去,鄭世安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動手動腳的了,這讓她無比的厭惡,她當即斥責道:「我不想怎麼樣,請世子也別再怎麼樣了。我一早便說過我並不需要你所謂的道歉,也絲毫不在意你是不是不頭一回,這個對我來說更不重要,不要總是將你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

  看到夏玉華一臉的怒氣,鄭世安似乎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舉止太過衝動了些。

  他抬起雙手朝著夏玉華做出了一個不會再碰她的動作,而後說道:「好,好,剛才是我太過衝動了些,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好嗎?可是玉華,咱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話,能不能不要一見面總是跟個仇人似的?你也別說氣話,我也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咱們好好聊聊,把以前的一些誤會什麼的都解開好嗎?」

  「世子,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聽得明白?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誤會,而我更沒有說任何的氣話。」夏玉華搖了搖頭,用異常冷漠的眼神看著那個到現在為止還在那裡自以為是的鄭世安:「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該說的以前我都說過了,以前的事早就已經成為過去,沒有必要再去提及,而我也不再是過去的夏玉華。」

  她頓了頓,最後一次提醒道:「不論你是否相信,也不論你到底如何認為,總之,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會再纏著你,不會再做以前那種傻事,因為我早就已經不再喜歡你。所以請你日後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明白嗎?」

  聽到這些,鄭世安的神色終於無法再忍耐的黑了下來,可他卻依舊不相信夏玉華真的不再喜歡他,也不願意去相信。

  「為什麼?」他極其不快地反問道:「你當初不是說非我不嫁的嗎?」

  夏玉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可笑到了極點,她不由得笑了笑,很是不可思議地說道:「世子,你都說了那是當初了,許多事情一旦變了就是變了。當初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是,是你用你的實際行動讓我明白自己的確錯了。如今我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又何必再來糾纏過去呢?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過去了的就再也回不去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說來說去你這不還是在怪我以前沒有好好對你嗎?」鄭世安卻還是不願相信,準確的說他是根本無法承認自己竟然會被夏玉華在情感上所完完全全的拋棄。

  夏玉華實在是不想再跟這樣的人多費口舌,她歎了口氣,異常嚴肅地說道:「你實在想多了,我也不想再多說其他,總之現在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半點的關係,請你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如今你也是有家室之人,讓人知道你現在的這些行為實在是不好,而我也不想再被人這般騷擾,世子還請自重。」

  說罷,夏玉華抬步想從另一旁繞出去,她實在是不想再在這裡多待片刻,再待下去,她真懷疑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吐出來。

  「原來你是介意在無雙的事,對嗎?」鄭世安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一樣,再次邁步攔住夏玉華道:「玉華,你別多心,無雙的事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我保證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更何況她只不過是一個妾室的身份,根本就無法與世子妃相提並論……」

  「夠了鄭世安,別再說這些噁心人的話了。」夏玉華實在聽不下去,馬上打斷,一臉厭惡地說道:「你娶什麼人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別再在那裡自以為是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妻也好,妾也罷,都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請你別再用這些噁心我了。」

  「行了夏玉華,我也忍夠你了,就算以前我再怎麼樣讓你受了委屈,可你都鬧這麼久了也應該足夠了吧。」鄭世安氣得不行,雙手按住夏玉華的肩膀,幾乎咆哮著說道:「別再裝了,你若真對我沒有半點心思了,為什麼還會讓你父親幫忙找什麼破理由,非說要等到二十之後才談婚論嫁呢?你若真對我沒有半點喜歡,為什麼要故意跟李其仁走得那麼近來氣我呢?你要是……」

  「鄭世安,求你別再自做多情了。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我只覺得你噁心無比!」夏玉華萬萬沒有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鄭世安竟然還這般自戀,她氣憤地掙扎著:「放手,我要回去。」

  「不放!今日你若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出這道門。」鄭世安眼睛都紅了,用力抓住夏玉華任其掙扎,根本就沒有半絲放手的打算。

  「你這個瘋子,趕緊放開,再不放,我叫人了。」夏玉華邊說邊大聲的朝外頭呼救,拼盡全力想要擺脫鄭世安。

  「叫吧,沒有我的命令,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進來的。」鄭世安神色得意了不少:「你還是別鬧了,乖乖坐下跟我好好說話。」

  「放開她!」正當鄭世安想強行拉著夏玉華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時,門卻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2

107解圍

  突如其來的呵斥聲讓鄭世安與夏玉華都不由朝門口方向看去。只不過夏玉華反應更快,在鄭世安愣住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便一把用力甩開他的束縛,快步跑到了他的控制範圍之外。

  「你來做什麼?」鄭世安臉色極其難看,對於這個突然闖入的傢伙十分不滿。他大聲地朝著門口一臉緊張地侍從吼道:「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

  那兩名侍從此刻是大氣都不敢出,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家主子如此失態的模樣,其中一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奴才該死,請世子恕罪。」

  他們心中也是滿腹委屈,這來人莫陽不但是這茶樓的老闆,而且又是京城首富莫老先生最疼愛的孫子,憑他的身份要強行闖進去,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哪裡真敢死命攔著呢。

  「一群沒用的東西,都給本世子滾遠些。」鄭世安將滿腔的怒火都發到了這兩名侍從身上,現在莫陽不進都已經進來了,再怎麼樣也是沒用,索性讓這些礙眼的傢伙滾開一些,省得看著更是來火。

  見狀,侍從自然趕緊退下離開,這個時候他們也巴不得離得遠遠的,省得莫名其妙的給主子當了炮灰。

  「世子今日火氣太大了些,先喝上一杯清茶消消火。」莫陽看了一眼一旁神色亦難看不已的夏玉華,淡淡地朝鄭世陽說道:「我這裡是茶樓,不是武館,世子沒必要為難一個女人。」

  見莫陽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教訓自己,鄭世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哼一聲,甩了甩衣袖道:「你管得太多了,本世子的事不需要旁人指手劃腳。別以為你是莫家人便有什麼了不起的。」

  鄭世安的態度很是囂張,夏玉華見他這般遷怒到莫陽,甚至言語之中還有羞辱的成份,一時間真是厭惡到了極點,若是有這能力,恨不得上前抽他兩耳巴子,一解心頭之氣。

  而莫陽倒是冷靜無比,半絲也沒有被激怒到,甚至還很清楚的看到了夏玉華臉上快速閃過的怒火,就在夏玉華準備出聲回擊之際,他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太過衝動。

  夏玉華見狀,只得先行忍了下來,如果只是關係到自己那還無所謂,可現在無故將莫陽給牽扯了進來,她的確是不願給人家平白招來太多的麻煩。

  「世子身份尊貴,莫陽自然不能相比,不過若是讓人知道世子今日這般衝動的舉止,只怕有損的不僅僅只是您一人的臉面了,還請世子顧及一下端親王府的顏面,稍安勿躁。」莫陽說話直接利落,並沒有半絲拐彎抹角,也沒有任何畏懼之意:「再者,若是大將軍王知道自己女兒在我這茶樓裡被人欺負,這個責任莫陽擔當不起。」

  「你在威脅本世子?」鄭世安沒想到平時一向不多管閒事,話也極少的莫陽今日竟為了夏玉華而這般不留余面的跟自己做對,一時間更是憤恨不已:「她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般得罪本世子嗎?」

  莫陽眉頭都沒皺一下,極其平靜地回道:「莫陽不敢威脅世子,更沒有主動得罪之意。而夏小姐也不是我什麼人,只是這茶樓的客人。世子若是來這裡喝茶,莫陽自然歡迎,但這裡卻不是什麼鬧事之所,還請世子見諒。」

  「好、好。」鄭世安連道兩個好字,滿面陰沉的望著面前的莫陽拍起手來:「不愧是莫家三公子,說話做事果然有魄力。今日這茶,本世子就喝到這裡,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他轉而望向一旁的夏玉華,雖不再說什麼,可那樣的目光如同在說咱們之間沒完一般,給人一種極其陰森的感覺。

  鄭世安終於甩袖離去,帶著他的那些侍從,沒一會工夫便氣勢沖沖的離開了茶樓,夏玉華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心道若不是莫陽即時出現,還不知道那個瘋子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一想到鄭世安剛才的自以為是與自做多情,她真是想吐到了極點,而最後離開時看她的目光也讓她極不舒服。

  原先以為只要這一世自己不再去招惹這種人渣便可以了,卻沒想到世事難料,如今自己卻偏偏被他給纏上了。一切似乎與上一世完全反了過來,真不知道是人弄天還是天弄人。

  對於這樣的人渣如果避而遠之還沒用的話,那看來她還真得想想辦法好好教訓教訓,省得這個時候還有臉自以為是的來噁心她。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得好好向即時出現的莫陽道謝,夏玉華不知道莫陽怎麼會突然回來,是巧合也好還是他主動幫忙解圍也罷,總之她都無比真心感激。

  「玉華多謝莫公子出手相助。」她頗為鄭重地朝莫陽行了一禮:「今日之事給你添麻煩了,還請公子見諒。」

  莫陽擺了擺手,示意夏玉華不必如此多禮:「夏小姐客氣了,這是我的茶樓,我自然有責任保障來這裡客人的安危,本就是應該做的,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其實,一開始他已經出了茶樓了,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起先他是看著鄭世安進去的,而根本沒有看到雲陽郡主來茶樓,所以聽說夏玉華是來此見雲陽郡主的,當時心中便有些疑惑。

  原本只當夏玉華是隨口找個理由搪塞,實則是與已經到了的鄭世安見面。可後來想起那天在茶樓門口,鄭世安、李其仁還有夏玉華三個人的那番鬧劇,頓時又覺得不可能是特意來見鄭世安的。

  其實這事也真與他沒什麼關係,但一想到夏玉華有可能是被騙了,也不知道鄭世安到底想做什麼,他便還是鬼使神差的倒了回來。果然不出所料,一到門口便聽到了裡頭傳出的爭吵聲,他想進去,但守在外頭的奴才卻說沒有命令,不准任何人進去。

  如此一來,莫陽自然更加肯定這一次是鄭世安打著雲陽的名義將夏玉華騙過來的,又正好聽到裡頭夏玉華似乎很是憤怒的聲音說著放手什麼的,於是他也沒有再多想,直接硬闖了進去。

  「不論如何,自然還是得說聲謝謝的。」夏玉華微微笑了笑,此刻倒是覺得莫陽人雖冷清,不過心性卻當真不錯。

  「你是其仁的朋友,我自然不能不理。若是讓他知道你在我這茶樓被人欺負,那小子一定會找我麻煩的。」莫陽並不想讓夏玉華想得太多,因此很是自然的將李其仁這一層關係給說了出來,現在想想,他剛才之所以會去而復返,十有八九還真是擔心日後被李其仁找麻煩。

  聽莫陽提到李其仁,夏玉華心中倒是有些小小的擔心,若是讓李其仁知道今日之事的話,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去找鄭世安理論的。可她並不想李其仁再因為自己的事而生出什麼事端來,因此想了想後朝莫陽說道:「莫公子,今日之事我並不想鬧大,讓人知道總歸對誰都不好,所以還請公子……」

  「放心,我明白的。」莫陽說道:「我這茶樓的人絕對沒有誰會向任何人洩露半個字的。」

  「謝謝。」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莫陽這人一看就是個極其聰明之人,倒是她有些想多了。

  莫陽略微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夏玉華的道謝,有時,有些謝就行接受,如此一來別人也好安心一些。

  「我送你下去吧,你出來也有些時辰了,趕緊回去吧。」莫陽說罷,轉身往外走,在前邊帶路送夏玉華下去。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著莫陽一併往外走。

  看到小姐總算出來了,鳳兒連忙迎了上來,她開始待得離房間較遠,因此根本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剛才突然見到世子竟然從那裡頭氣沖沖的走了出來,一時間自然有些擔心不已,心道約小姐的人明明是雲陽郡主,怎麼世子也會在呢?

  不過,又怕弄錯,畢竟這裡是誰都可以來的地,因此只得在這裡繼續等著,所幸沒一會功夫小姐也出來了,而且莫公子也在。再見小姐神色一切正常,倒也稍微放下心來,沒有急著出聲當著別人的面多問什麼。

  下了樓,夏府的轎子已經抬到了茶樓門口,莫陽看了看後朝夏玉華問道:「需要我找人護送嗎?」

  「謝謝,不過倒是不必了,除了轎夫以外還有兩名侍從跟隨,都是我爹爹專門安排的練家子,莫公子不必擔心。」夏玉華自然不想再麻煩莫陽,再說也的確是沒有太大的必要。

  聽到這話後,莫陽點了點頭,倒也沒再多說。夏玉華正準備轉身上轎之際,卻聽一旁傳來一竄銀鈴般的悅耳、清脆的笑聲。

  她不由得被那陣乾淨而爽朗的笑聲所吸引,停住了腳步側目一看,卻見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朝著她與莫陽這邊走來。

  那少女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繫粉色長披風,頭髮未綰,只是攏成最簡單的馬尾用髮帶隨意的束在腦後,渾身散發出一種率性的靈動,讓人眼前一亮。
108相見恨晚

  少女很快便走了過來,在夏玉華身旁停下,一副毫無顧忌的樣子上下左右的打量著,目光中的好奇與興趣半絲也沒有掩飾。

  只不過片刻的工夫,少女神情突然一轉,扭頭朝一旁的莫陽發脾氣道:「好呀莫陽,我說你怎麼半天都沒來,害我等得都不耐煩了,原來是在這裡私會她人。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她是誰?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少女雙手叉腰,一臉的不高興,杏眼圓睜,嘴唇微厥,明明是在發脾氣,卻還是給人一種特別的美感,即便看上去明明有些不講道理,可偏偏讓人無法生氣似的。

  夏玉華倒是一點也沒有被這少女所影響到,反倒面帶微笑地看著這一幕,對於少女還似目露欣賞。

  「菲兒別胡鬧,你怎麼又一個人跑出來了,讓……」而莫陽卻也好像習慣了似的,只是輕責了一句,可話還沒說完卻被那少女給打斷了。

  「我哪有胡鬧,明明是你不對來著。」被稱做菲兒的少女見狀,索性直接上前抱住了莫陽的胳膊,滿臉委屈地說道:「昨天你還說會好好對菲兒來著,現在便當著別的女孩面訓斥菲兒,你是不是不喜歡菲兒,喜歡她了?」

  莫兒邊說邊騰出一隻手指向夏玉華,目光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挑釁。當然還有一絲隱隱的狡黠。

  莫陽一聽,這會倒是有些急了,下意識的抬眼看了夏玉華一眼,似乎很窘迫一般。不過,他卻依然沒有推開菲兒的手,只是再次解釋道:「沒有,菲兒想多了,夏小姐只是茶樓的客人罷了,並不是你想的那般。」

  這樣的解釋似乎足以說明一切,不過菲兒卻還是不滿意,依舊逼問道:「我才不相信呢,什麼客人這般重要,還需要你親自送到這?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對她有意思,對不對?」

  這一回,莫陽卻也沒再理會菲兒的胡鬧,只是朝著夏玉華說道:「抱歉夏小姐,讓你見笑了,我還有些事,就不遠送,請走好。」

  說罷,莫陽微微朝夏玉華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便想要轉身離開,結束這個讓他有些尷尬不已的處境。

  「不許走。」菲兒卻一把拉住莫陽,硬是不讓走,而後又朝著想要上轎離開的夏玉華大聲說道:「還有你,也不許走。我的話還沒說完,誰都不准走。」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家小姐可沒怎麼著你,你怎麼能這般蠻橫?」鳳兒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會功夫還不護主,那真是太傻了,因此直接便朝著菲兒質問起來。

  見狀,莫陽倒實在是有些過意不過,正準備出聲向夏玉華再次道歉,卻沒想到夏玉華卻是先於他出聲了。

  「鳳兒不得無禮。」夏玉華朝鳳兒揮了揮手,示意她暫且退下,而後又朝著菲兒微笑著說道:「莫小姐還有什麼吩咐,直管道來,玉華洗耳恭聽便是。」

  「莫小姐?」菲兒沒想到竟然這麼快被人給識破,一時間顯得很不可思議,她鬆開了纏著莫陽的手,轉而滿是疑惑地朝夏玉華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姓莫?我以前沒見過你呀?難道是莫陽告訴你的?也不對呀,我這不才剛來嗎,他哪有機會說呀?」

  夏玉華被眼前少女自言自語的可愛樣給逗樂了,其實菲兒一來她便認出了菲兒的身份。只不過見這小丫頭一個人在這裡演戲演得這般歡樂,倒是有些不太忍當場揭穿罷了。

  莫菲應該是莫陽同胞的親妹妹,其實說起來夏玉華與莫菲之間還有點緣分。上一世的時候她曾經在一次郊外踏青的過程中遇到過莫菲,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脾氣頗為相投,說話也十分投機。

  只可惜後來沒多久,夏玉華便嫁給了鄭世安,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見過莫菲第二面。莫非與上一世的自己有著許多的相似之處,但又不完全相同,大膽、直率、敢做敢為,卻不會如她一般任性而盲目固執。

  所以憑心而論,不論是上一世的自己還是這一世,夏玉華對莫菲的印象都十分不錯,只是沒想到這一世她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相見、相識。

  「我不但知道你姓莫,還知道你是莫公子的妹妹,是莫家的五小姐,但並不是莫公子告訴我的,而是猜出來的。」夏玉華笑得很是真心,臉上散發出一種對於莫菲實實在在的親近與喜歡。

  這樣發自內心的親近與喜歡極富感染力,不但莫菲感覺到了,甚至於連一旁的莫陽也能夠察覺到。

  夏玉華無意識對她散發同來的這種喜愛,莫菲顯得很是高興,不由得對眼前這個淡定從容而富有親和力的女子有了幾分好感。

  「猜出來的,你猜得真準。那你能告訴我,你是怎樣猜出來的嗎?」她一臉好奇地追問著。

  夏玉華見狀,自然也沒有推辭,笑著說道:「你一來便直接稱呼莫公子為莫陽,這說明你們之間非常親近,你雖然故做生氣,但神色之間卻並沒有半絲醋意,這又說明你們之間並非你所要刻意表達的的那種關係。」

  頓了頓,看到莫菲不住點頭的可愛模樣,夏玉華繼續說道:「還有,雖然我只見過莫公子兩次,不過卻看得出他是個性子比較冷清之人,但對你卻這般寵溺而忍讓,除了自已最疼愛的寶貝妹妹,還能是誰呢?」

  「你分析得太好了,比起衙門裡頭那些專門斷案的還要厲害。」莫菲滿臉的佩服,她向來便是有什麼說什麼的人,碰到自己喜歡的人,自然也毫不留餘力的贊揚。

  夏玉華笑了笑,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謝莫小姐誇獎。」

  「叫我菲兒吧,我家裡人都這般叫我。」莫菲高興地說道:「剛才我見哥哥似乎在跟你說話,一時間便起了捉弄之心,倒是沒想到竟一早被你識破,難怪你一點也生氣,呵呵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莫非這會早就將一旁的什麼親大哥給忘記到腦後了,自顧自樂呵呵地跟夏玉華說著話,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還有,我很快就要滿十五了,你多大?看你已經綰髮,應該比我大吧,那以後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竄,而後滿臉期待地看著夏玉華,如同早已認識了許多年的舊友一般,沒有半絲生疏感。

  「我叫夏玉華,馬上十六了,你若願意,當然可以叫我姐姐,我自然不介意有一個你這般聰明可愛的妹妹。」夏玉華很自然的被莫菲帶動著潛伏在身體內的那份天性,二話沒說便應了下來,她記得上一世她與莫菲見面時,似乎也有過這般歡快的交談。

  聽到夏玉華的答覆,莫菲開心不已,拍著手笑著說道:「太好了,以後我又多了一個好姐姐了。夏姐姐,走,為了咱們今日的相識,咱們一起喝一杯去。」

  說著,她伸手便拉著夏玉華想要去喝酒,不過卻一把被她們一直晾在一旁的莫陽給攔了下來。

  「菲兒又胡鬧了,女孩子家的動不動就跑到外頭喝酒,像什麼樣子?」莫陽一把將莫菲給拉到了自己身旁:「還有,人家夏小姐要回去了,沒人會陪你一起瘋的。」

  說罷,莫陽略帶抱歉地朝夏玉華說道:「不好意思,小妹生性頑劣,倒是讓夏小姐見笑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便不耽擱夏小姐回府了。」

  「無妨,菲兒可愛得很,哪有見笑一說。」夏玉華自是不會在意,轉而朝著一旁被莫陽給阻攔住一臉不高興的莫菲說道:「菲兒,今日我出門已久,再不回去的話,怕家人會擔心,不如咱們改日再約,一併聊天小聚,玩個盡興如何?」

  菲兒一聽,這才高興了一些,連連點了點頭:「那夏姐姐可別忘記了哦,到時夏姐姐要是有時間了,便讓人去莫府知會我一聲就行了,我保證隨叫隨到。」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而莫陽則實在有些無語,還隨叫隨到,這都成什麼了,怎麼話一到這丫頭嘴裡就完全變了味了。

  「放心,不會忘的,我先走了,菲兒有空時,也可以去大將軍王府找我。」夏玉華說罷,便不再逗留,轉身上了軟轎,很快便離開。

  望著漸漸遠去的轎子,菲兒半天沒動,直到莫陽拉她往裡走,她這才猛的跳了一下,一臉恍然大悟地樣子朝著莫陽說道:「哎,原來夏姐姐就是那個大將軍王的女兒呀。三哥,你怎麼認識她的?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呀?你不知道,我聽過她許多的傳言,好的壞的、舊的新的,只要是與她有關的,我一個都沒有落下過的。老早我就想要見她一面、認識她,只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菲兒,你那麼想要認識她做什麼?」莫陽已經被自己這個妹子弄得有些迷糊了,這一驚一乍的,真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些什麼。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2

109厚禮

  見莫陽一臉不解的樣子,莫菲卻不由得搖了搖頭,一副這都不明白的表情看著自己這個木訥不已的三哥,真不知道爺爺他們怎麼都會說三哥最聰明了,依她看,三哥還沒有夏姐姐那般聰明呢。

  「三哥,你也太笨了吧,難道你以前就從沒聽說過關於夏姐姐的那些傳言嗎?」莫菲挑了挑眉,一臉興奮地說道:「夏姐姐可是我最仰慕之人,我自然是想與她結識呀。」

  「仰慕?你仰慕她什麼?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莫陽一聽,更是對自己這個妹妹的想法無法理解了,他還從沒聽說過有人會仰慕一個流言蜚語多如牛毛之人。

  更何況,關於夏玉華的那些傳言可是有大量不好的內容,真不知道他這個妹妹怎麼單單憑著各種聽到的良莠不齊的傳言,便會輕易的仰慕上一個人。

  向來他便不是一個輕信之人,哪怕是親眼見到也會好好分辨一番,從不輕易做出判斷。特別是真正見過夏玉華之後,更是如此。他發現那些傳言根本就沒幾個是對的。

  以前的那些也就不提,畢竟那個時候他也不認識,更沒有見過,而現在的這些他卻是完全能夠肯定全都不夠客觀,過於偏頗。

  在他看來,現在的夏玉華既沒有傳言所說的那般溫順賢惠,一改先前所有的脾氣,更沒有傳言所說的那般霸道刻薄。其實,用內秀通透、克制而不失膽識這樣的說法,才真正客觀一些。

  聽到莫陽的話,莫菲倒是一下子樂了起來,她不由得拍了拍三哥的肩膀,滿是興奮地說道:「行呀三哥,聽你這話,想來夏姐姐的事你平時也沒少聽說吧,我還以為你半點也不感興趣,什麼都不知道呢。」

  莫陽心中頓時有些不太自在,其實先前他倒還真是沒有注意過這些,只是偶爾聽人說過一點點。但上次自從李其仁帶著夏玉華到茶樓來過一次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意無意的倒是將外頭那些與夏玉華有關的傳言都給聽了個遍。

  不過,他的神情並沒有半絲異常,依舊簡單地說道:「那麼多的傳言,多少總會聽說一些的。」

  見狀,莫菲倒也沒再追問,點了點頭回答莫陽先前的問題道:「對於我來說,夏姐姐不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都讓我很是喜歡。」

  「為什麼?」莫陽反問了一句。

  「因為在我看來,無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其實夏姐姐最本質的特點一直都在。」莫菲這回的答覆倒是爽快無比,徑直點明道:「那就是,敢愛敢恨、敢做敢當,同時拿得起又放得下。還有她勇敢而堅強,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活得比誰都要自在。比起長年都只能關在閨房之中自歎自憐的可憐女子來說,夏姐姐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這一番話頓時讓莫陽怔了一下,不過隨後他卻很快回過神來,拉著臉訓斥莫菲道:「三哥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菲兒還嫌現在自己的日子不夠自在。你看看你,成天一個女孩子家的四處亂跑,你若是再自在,怕是得飛上天去了……」

  聽到莫陽的訓示,莫菲瞬間頭都大了,娘親一天到晚就是這般嘮叨著她,這好不容易找著機會跑出來一趟,她自然不想將時間白白的浪費在再次聽三哥嘮叨上面來。

  「行了行了,你這些話我都可以背出來了。人生苦短呀,在我還沒嫁人前,你就讓我多自在自在吧,要不然日後就算你想管教也根本找不到機會了,求求你了三哥,今日就先放過我,讓我好好玩玩吧。」

  菲兒索性耍起賴來,邊說邊直接將莫陽往茶樓裡頭推,而莫陽卻也拿自己這個妹妹一點辦法都沒,只得搖了搖頭任由著去了。

  日子過得極快,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京城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不過先前都不算太大,而這一場鵝毛大雪,一連下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快亮時才停了下來,將外頭的天地裝扮成雪白一片。

  一大早起床便看到這樣漂亮的雪景,夏玉華心情很是不錯。連忙讓鳳兒服侍她洗漱穿戴好,連早膳都等不及用,直接便繫上純白色的狐毛披風出了院子,想去園子裡頭四處轉轉,好好看看這冬天的最大的一場雪。

  到達前院時,這才發現原來還有人比她起得更早。伴著夏成孝開心無比的笑聲,她很快便看到了成孝在雪地裡不停跑來跑去的快樂身影。而旁邊還堆好了四個大小各異的雪人,看上去倒是可愛無比。

  見到夏玉華也過來了,成孝高興的叫著姐姐,並且拉著夏玉華一併去看他剛剛堆好的雪人。

  「姐姐你看,這些都是成孝堆的。」成孝自豪的說道:「小狗子他們想要幫忙,我沒讓。」

  夏玉華連忙看了看成孝已經凍得通紅的小手,邊將自己暖手的手爐塞到成孝手中,邊責備一旁的奴才不知道侍候好主子,這大冷的天也沒給備個手爐之類的隨身跟著。

  「姐姐別怪他們了,我一點也不冷,身體壯實著呢。姐姐你來看!」成孝顯然一點也不在意,興致勃勃的拉著夏玉華指著面前的四個雪人一一說道:「這個是爹爹、這個是娘親、這個是姐姐,還有這個最小的是成孝。這是我們一家人,所以成孝要一個人單獨完成,不能讓那些奴才幫忙的。姐姐喜歡嗎?」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裡頭頓時湧現一陣暖意,如同遇到冬日裡的陽光一般,溫暖無比。看著成孝目光中的喜悅,她亦快樂無比:「成孝堆得真好,姐姐很喜歡。我想,一會爹爹與你母親看到了,也一定會很喜歡的。」

  摸了摸成孝的頭,她突然發現這個弟弟似乎比以前又長高了不少,一時間倒有些感慨起過得極快的近一年的重生日子來。

  「姐姐,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不過估計再過兩天,這些雪人便都要化掉了。」夏成孝略帶可惜地說著,不過很快語氣一轉,再次高興地說道:「不過到時成孝還有第二樣生日禮物要送給姐姐的,那樣禮物可以一直保留下去,永遠都不會沒有的。」

  「生日禮物?」夏玉華突然聽成孝提到這個,這才記起再過三天便是她十六歲的生辰,心中不由得一陣唏噓。這是她人生中第二個十六歲,在這個充滿轉折的十六歲中,但願一切都能夠平順安好。看到姐姐似乎有些出神了,夏成孝只當姐姐是不記得自己生辰一事,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不記得了嗎,三天後便是姐姐的生辰,娘親還說那天要親自下廚給姐姐做壽包和壽麵。」

  聽到夏成孝的話,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她笑著拉著夏成孝的小手說道:「姐姐記起來了,不過到時成孝還要送給姐姐什麼禮物呢?」

  「這是秘密,現在不能說的,到時姐姐自然就知道了。」夏成孝一副保密的樣子,眼睛都快笑成一條小縫了。

  「那行,反正再過幾天就知道了,成孝都忙了一個早上,現在咱們一起去用早膳吧。」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再多問,笑嘻嘻地拉著成孝往前廳而去。

  其實差不多一個月前,梅姨便問過她今年生辰想如何過,還問她要不要宴請一些朋友之類的,只不過她倒是覺得也不是多大的事,沒必要太過操辦。再者,如今整個夏府都被盯得死死的,她也不想讓人抓著這樣的機會找父親的不是。

  有些道理任何時候都是一樣,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便不會錯。因此她便告訴梅姨不必知會外人弄什麼慶賀什麼的,自已一家人坐一起吃個飯意思一下就行了。

  父親那邊,她也提前說好了,其實也真不是什麼大事,能夠一家人安安穩穩的就足夠,實在是不必太過在意形式。

  夏冬慶原本也不是那麼講究捧場、跟人攀比之人,也明白如今自己正處多事、敏感之秋,因此許多事能夠低調則盡量低調。見女兒能夠這般想,自然也寬慰不已,答應按夏玉華所說,到時只是一家四口在一起單獨給她慶祝一番就行了。

  用過早膳,成孝便去學堂了,而夏玉華則被父親給叫住了,說是還有些事要跟她說。

  很快,便看到三個僕人各自端了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每個托盤上都擺放了好幾樣大小各異的禮盒,依次站成一排以供一一查看。

  「你們先下去吧。」夏冬慶很快很示意僕人將東西往邊上的桌案上放下,先行退避讓。

  待人都走後,他這才起身走到桌前,將其中一個托盤上的兩個禮盒打了開來:「玉兒,你過來看看這些東西。」

  盒子一掀,其中一個裡面放著一對價值連城的鳳血翡翠鐲,而另一個則是一把鑲嵌了許多稀有寶石的匕首,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東西。

  「父親,這是怎麼一回事呀?」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問道:「這些應該不是咱們家的東西才對吧?」
110同心

  夏玉華很清楚自己家中根本不可能有這些東西,其他那些沒打開的就不說了,光說看到的那對鳳血翡翠鐲,便算得上價值連城。還有那把匕首,上面鑲的寶石亦是極其罕見,不比那對鐲子差。光這兩樣東西就比家中存放的最好的物件都要強得多。

  而現在家中珍藏的珍品全都是父親每每立下戰功時,皇上所賜。這兩樣東西比起皇家賞賜的珍寶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太讓夏玉華吃驚不已。更何況除了這兩樣以外,另外兩個托盤上的東西還都沒有打開來,想來只怕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父親雖然是大將軍王,但卻從來不會以權謀私,除了皇上賞賜的一些珍品以外,家中貴重的東西並不多,而且來歷也都是見得光的。就算是朋友之間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相互饋贈亦都只是些尋常之物,太過貴重的都不會亂收。

  所以,突然看到這些東西,夏玉華真的沒法不驚訝。

  見狀,夏冬慶也沒有故意賣關子,徑直說道:「這些東西都是你東方叔叔派人快馬加鞭特意送過來的,說是駐守西北的那些將領一併給你準備的生辰賀禮。他們的意思是去年因為事情太多,錯過了你的成年禮,連件禮物都沒來得及送,所以今年便一併補上。」

  夏冬慶的神情看不出什麼開心之處,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正色,彷彿對這事有些其他的看法似的。

  而夏玉華聽到這些,當下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覺得這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奇怪不已。

  父親提到的東方叔叔是現在鎮守西北邊境的副帥,也是父親這麼些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之一。夏玉華以前也見過不止一次兩次,還有另外一些將領也都曾見過,全是父親的左肩右臂,生死兄弟,關係極其親密。

  正是有了這些人全力擁護與支持,所以父親這兩年才能夠安枕於京城,即便面對著皇上的猜忌與不少朝臣的暗中打壓,亦能夠巍然不倒。

  原本這些人給她送生日禮物倒也不是什麼特別之事,除了去年因為邊境正值多事之秋以外,以往每年她過生日都能夠收到這叔叔伯伯們命人送過來禮物。但問題是,往年的禮物大多都是些比較普通的小東西,甚至許多都是他們親自製做出來的,純粹只是一種真心的祝賀罷了。

  而今年,眼前的這些東西實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夏玉華不敢相信,以東方叔叔他們現在的家底,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好東西來?

  父親向來治軍甚嚴,因此軍中風氣頗為清廉,而那些叔叔伯伯們也都深知父親的秉性脾氣,怎麼可能會做出一些反常舉止來呢?

  見狀,夏玉華微微想了想,朝著父親說道:「爹爹,東方叔叔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而且,他們明知您最反感這些事情了,為何還會明知故犯?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夏冬慶原本心中早就已經惱火不已了,這會見女兒並沒有被那些所謂的好東西吸引住,反倒清醒無比,倒總算是有了些安慰,心道多少還有個明理的。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誤會怕是誤會不了,送東西的人是你東方叔叔的親信,錯不了的。這些送過來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來他們那裡好東西更多。為父因為皇上的關係,已經兩年沒有親臨西北邊境,卻是沒想到你東方叔叔竟然已經到了如此驕縱奢侈的地步。」

  「父親不必過早下結論,興許事情並不是您所想像的一般,畢竟這麼多年以來,東方叔叔他們一直都是您帶出來的,他們的秉性您應該最清楚不過。」夏玉華勸說道:「玉兒以為,東方叔叔不是那種貪婪之人,什麼是應該拿的,什麼是不應該拿的,不會不清楚。」

  「誘惑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夠保持得住,始終不變呢?」夏冬慶說道:「為父擔心你東方叔叔能夠經得起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卻不一定抵擋得住官場上的紙醉金迷。有些事一旦嘗到了甜頭,想打住的話,怕是太難。」

  「那爹爹打算如何?」夏玉華知道父親對東方叔叔他們的感情,因此說道:「要不然,爹爹讓人將東西重新送回去,並且休書一封,規勸一番。他們向來都最聽您的話了,一定會聽從您的勸告不再如此。再者他們都是國之功臣,現在又肩負著鎮守邊境的重任,只要在沒釀成大禍前就此收手的話,想來朝廷也不會太過較真的。」

  夏玉華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夏冬慶卻明白,光靠一封書信怕是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除非他親自去一趟,好好將這個事情處理好,否則的話,日後定會釀成大禍。

  「玉兒,為父想的與你差不多,這些東西自然得送回去,而你東方叔叔他們,我也得管。不過,光靠一紙書信,怕是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為父想親自去一趟西北邊境,只有我親自去,他們才有可能聽得進去,也才有可能重新改過。」夏冬慶看著自己的女兒,倒是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而聽到這話,夏玉華卻是坐不住了,她不由得上前兩步道:「爹爹不可,這個時候您怎麼能夠親自去西北邊境呢?皇上雖然沒有拿回您手中的兵符,也沒有取消您西北大軍大統帥的封號,可是卻是明令禁止過,無詔不可私自離京,更何況是去西北邊境與東方叔叔他們見面。」

  她是真的有些急了,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她執意要嫁給鄭世安,所以父親不得不想方設法讓皇上賜婚,因此才會破掉了皇上心底裡頭的最後一絲顧忌,設計陷害,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而這一世,雖然她已經改變了不少的東西,可是危機卻似乎並沒有因此而遠離,反倒以不同的形式出現,一步步的緊逼而來。她不知道這次東方叔叔派人送這麼珍貴的禮物一事到底會有多大的影響,但是她卻下意識的想到,若是父親因此而不顧皇命私自出京的話,定然會惹上莫大的麻煩。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父親為此而冒險,如今就算什麼都不做尚且危機四伏,若真違背了皇命,讓人抓住了把柄,怕是後患無窮。

  可夏冬慶卻好像已經打定了主意似的,並沒有因為擔心這些而改變想法。他也知道如果擅自出京去西北邊境的話,可能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可是,他卻不得不去。現在,在那裡的都是他情同手足的生死兄弟,眼看到他們如今身陷麻煩邊緣,他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呢?他去的話,不一定能夠完全讓那些兄弟全數按他的要求去做,可是,若是他不去的話,那麼事態一定只會愈演愈烈,未來的結果也是可想而知,終究會有出事的一天。

  所以,就算明知不利,他也不得不冒險一次,或許只要妥善安排,提前做好周密的計劃與保密事宜,倒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此地離西北邊境不算太遠,快馬加鞭速去速回的話,十五天時間足矣。

  「玉兒,為父知道你的擔心十分在理,可是這一趟卻是不得不去。否則,就算是現在為父置之不理得以自保,他朝你東方叔叔他們出了事的話,照樣也會牽扯到為父身上。為父與他們早就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夏冬慶徑直說道:「這事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所以你不必再勸為父。今日為父單獨留下你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怕到時走後,光靠你梅姨一個不足以應付所有的事情,所以才會提前將一切告之於你,讓你與你梅姨幫為父一併演一場戲,不讓外人起疑。」

  聽到這些,夏玉華的確無法再勸說什麼。父親說得對,就算現在避開面前的風險不去理會,可是日後東方叔叔他們出了什麼事的話,父親照樣也逃不了干係,甚至有可以會成為讓他身敗名裂的導火索。

  再見父親似乎已經想好了偷偷離京的對策,因此她唯一所能夠做的便是盡量幫父親平安度過這一次的風險。

  「爹爹想要玉兒怎麼做?」如此,倒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父女之間也不需其他任何花哨的話語,有的只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見狀,夏冬慶示意夏玉華靠近一些,而後在女兒耳畔低聲嘀咕了起來。

  交代好一切之後,兩父女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夏冬慶還有好些準備要去做,等到玉華生辰過後便要開始行動,而夏玉華亦是如此,時間緊迫,她必須抓緊些才行。

  回房之後,夏玉華當下便讓香雪研墨,很快休書一封,讓鳳兒找人現在便送到平陽候府,交給杜湘靈。

  只不過,信還沒有遞到鳳兒手中,她便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妥當,想了想後,當下便將手給縮了回來。

  她下意識的意識到,以杜湘靈的性格,似乎並不是最合適幫她的人選。或許,有一個人會更加適合,只不過有一點,她能夠信得過這個人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3

111紛踏而至

  片刻之後,夏玉華沒有再多加猶豫,在她看來,此人應該足以信任,更何況她所讓其幫忙的事也並不會涉及到父親暗自離京的任何點滴,只要把握得當的話,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因此,她很快便起身將先前寫好的那封信扔到一旁的炭火中燒成灰燼,而後又讓香雪重新研墨,自己則提筆再次寫了起來。

  寫好之後,她又重新檢查了一遍信中的內容與措詞,確定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哪怕是這信讓人無意或者有意的拆開看了,也是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而後,她在信封上寫上了「莫菲親啟」四個大字,將信裝好,等墨跡風乾後,這才再次交給鳳兒道:「你親自跑一趟,將信交給莫家五小姐手上,信上都寫得清清楚楚的了,她一看便會明白,你卻是不必多說其他。」

  「是。」鳳兒一聽,連忙接過信,片刻也沒有耽誤,馬上退了出去,按小姐的吩咐去莫府送信去了。

  莫府離夏家並不算遠,因此鳳兒沒去太久便回來了,直說已經親手將信交到了莫家五小姐的手上。還說莫家五小姐看完信後,一個勁的讓她回來轉告小姐,小事一樁,讓小姐只管放心便是。

  「小姐,您是沒看到莫五小姐當時的表情,那樣子不知道多高興,您到底在信上寫什麼呀?」鳳兒想起莫菲那興奮不已的神情,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見反正也沒什麼外人,便隨口問了一句。

  她倒也不是刻意打聽什麼,只不過話一出口,便馬上明白自己剛才又有些失言了,很明顯這些根本就不是她有資格打聽的範圍。

  所幸,這一次夏玉華並沒有怎麼訓斥,只是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只是請她過幾天來家裡玩玩罷了。」

  鳳兒一聽,微微舒了口氣,雖然小姐這次並沒有批評,可她自己卻還是承認錯誤道:「小姐,奴婢知道剛才又多嘴了,奴婢日後會多加注意的。」

  「算了,這些日子你已經進步不小了。」夏玉華此刻也沒有太多心思管鳳兒,倒是一旁的香雪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香雪看了過去,夏玉華問道:「香雪,西院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沒有?」

  見小姐問起這個,香雪連忙回道:「小姐,奴婢正想跟您說這事,前些天奴婢已經藉機跟江氏拉上關係了,看得出來,她對於陳氏的確心存不滿多時了。奴婢有所行動,但是為了不引起她們的懷疑,所以不能操之過急。」

  夏玉華點了點頭道:「你做得沒錯,慢慢來吧,反正這段時間並不著急。」

  香雪一時倒是沒有明白夏玉華的意思,什麼叫這段時間並不著急呢,難道這種事不是越快弄清楚越好嗎?不過,既然小姐這般說,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所以香雪也沒有多問什麼,較之鳳兒而言,顯然要更沉得住氣許多。

  見小姐與香雪提到了西院的江氏與陳氏,鳳兒倒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眨巴了兩下頗為有神的雙眼,而後說道:「小姐,奴婢剛才回來時,聽到西院那邊熱鬧不已,又是絲樂,又是歌聲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鬼。後來奴婢拉了一個從那邊過來的小姐妹問了一下,說是在那裡排練歌舞什麼的,一副歡喜不已的樣子。來了這麼久也沒見她們這般,也不知道突然起了這心思了。」

  聽到鳳兒說的話,夏玉華倒並沒有任何好奇的,而一旁的香雪見鳳兒在那裡瞎動腦筋,便笑著解釋道:「沒什麼可奇怪的,三天後不是小姐的生辰嗎?小姐不想太過張揚,也沒有宴請其他人一併慶賀,所以老爺便讓西院的兩人準備些歌舞到時給小姐助助興。那兩位主到現在也沒再見過老爺的面,如今有這樣的機會能不用心準備嗎,她們心中清楚,到時可不僅僅只有小姐會看,老爺自然也會看的。」

  「哦,難怪這麼賣力,連奴婢都看得出她們這哪裡是真心為了給小姐賀壽添彩,她們這分明想藉機表現一番,好引起老爺的注意,勾引老爺嗎。」鳳兒面露鄙夷,顯然對江氏與陳氏另有所圖的心思很是不屑。

  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朝著鳳兒告誡道:「說話又沒規矩了,江氏、陳氏本就是皇上賞賜給父親的侍妾,她們想引起父親的注意本就是正常的,若是讓外人聽到你這般說皇上賞賜的人,罪行那是可大可小的。」

  鳳兒一聽,頓時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知錯了的模樣。

  不過鳳兒運氣顯然不錯,小姐只稍微訓了兩句便沒有再多說其他,而緊接著外頭的婢女走了進來,在外室稟告,說是有東西要呈給小姐。

  見狀,鳳兒趕緊讓人將東西給送進來,也好藉機轉移先前的窘迫之態。

  外頭的婢女很快便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大盒子,說這是清寧公主府派人送過來的,是送給夏玉華的生辰賀禮。

  一聽是清寧公主府,夏玉華自然便知道這東西肯定是李其仁送的,倒是沒想到他竟知道自己要過生日了。

  「送東西的人還在嗎?」夏玉華朝婢女問道:「讓人進來吧,我有話要讓她代傳。」

  「小姐,送東西的人將東西送到後便走了,要不奴婢現在去將她給追回來?」其實先前在院子外頭,這名婢女倒也想讓那送禮之人過會再走的,誰知道那人跟急著回去幹什麼一般,連賞錢都沒打算要,直接調頭就走人了,還說是他家主子吩咐的,東西一送到便得馬上回去回稟,半刻也不能耽誤。

  「既然已經走了,那便算了,把東西放下,你先下去吧。」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揮了揮和示意奴婢可以先出去了。

  「是」那婢女連忙領命,將手中的大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後,馬上退了下去。

  夏玉華倒是沒有急著想知道裡頭到底裝的是什麼,不過一旁的鳳兒卻是好奇不已,輕聲朝小姐詢問了一聲,見小姐並沒反對,連忙高興的上前去將盒子打開讓小姐過目。

  「哇,小姐,您快看,是一隻木雕的小老虎,好可愛呀。」鳳兒歡喜不已,連忙將那尊小老虎的木雕抱了過來遞給夏玉華看。

  接過來一看,竟然還能夠十分清晰的看出這是一隻年歲不大的幼虎,活靈活現的,神情還帶著幾分憨態,果真可愛得很。

  夏玉華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暗道這李其仁果然就是跟旁人的想法不太一樣,上次雲陽生日時送的也是些極為可愛的小玩偶,不似其他人那般金呀玉呀的俗套。

  「小姐,這盒子裡頭還有一張小信箋。」香雪卻是比鳳兒細心多了,檢查了一遍盒子,將鳳兒剛才漏掉的東西呈了上來。

  見狀,鳳兒臉一紅,自是很不好意思,剛才只顧著看那隻惹人歡喜的小老虎去了,倒是根本沒想到還察看盒子裡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幸好小姐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那小紙條上寫的內容去了,接過小姐重新遞過的小老虎,鳳兒趕緊老實的站到了一旁候著,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

  紙上也沒寫太多的內容,只有兩行字告訴夏玉華,這小老虎是李其仁自己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希望她能夠喜歡。

  收好紙條,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卻還真是沒想到李其仁有這樣一手出色的雕工,如此用心而富有新意的禮物,她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香雪,把這個放到那邊書櫃第二層。」重新又把玩了好一會,夏玉華這才指了指屋子北邊書櫃上那個比較顯眼的位子,示意將這個小老虎擺到那裡去。

  香雪見狀,連忙笑瞇瞇的應了下來。看得出小姐是真心喜歡小候爺送的這份禮物,不過別說是小姐,怕是任何一個女孩子見到這麼可愛的禮物都會歡喜的。更何況這小老虎還是小候爺親手為小姐雕刻的,單憑這份用心都比什麼可貴了。

  東西剛剛放好,外室又傳來先前婢女的請示聲,說是又有人送來了禮物。

  夏玉華喝了一口茶,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來她現在卻也不似那般不受歡迎,前幾天杜姐姐與上次兩名貴人姐姐已經讓人提前送了禮物來了,再加上今日李其仁,還有這會外頭又送過來的,卻是沒想到知道她生辰的人竟然也不少。

  「進來吧。」見小姐微微點了點頭,香雪便將外頭的婢女給叫了進來。

  婢女進來後,將手上的長條形錦盒恭敬呈上:「小姐,剛才管家將這個送了過來,說是有人將此物送到大門口,指明了是給小姐的壽禮。」

  看著那錦盒的模樣、大小,應該是什麼字畫之類的,夏玉華直接問道:「東西是哪個府上送來的?」

  「回小姐,管家說送東西的人並沒有報上名姓,而且那人也已經早早離開,所以奴婢也並不知情。」這婢女心中也有些鬱悶了,今日連著碰到這樣的事,還真是有些稀奇了。

  往常要是送賀禮之類的,誰不是等著拿了賞銀才走的,今日倒好,一個比一個怪,這回這個索性連名姓都沒留,直接將東西放下便走了。
112畫像

  聽到婢女的回話,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多問,直接揮了揮手。而那婢女也很是機靈,馬上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將長形錦盒遞交給一旁的鳳兒之後,便自覺的退了下去。

  「小姐,興許跟剛才小候爺送的禮物一樣,這錦盒裡還有書信之類的,一看就能夠知道這東西到底是誰派人送來的了。」鳳兒這回自然是長了心眼,顯然是不會再出現先前那樣的遺漏。

  見狀,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將錦盒打開,先看看再說。鳳兒很快便將手中的盒子放到了附近的桌面上,小心的打開後發現時裡面果然如她所料一般是一幅捲好的字畫,因此連忙先將字畫取出,再往空盒裡查看。

  只不過,這一會她沒有遺漏,但送禮之人似乎漏了什麼,裡頭空空的,什麼也不再有:「小姐,裡頭除了這卷東西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紙條之類的。」

  鳳兒邊說邊雙手將手中的卷軸呈給夏玉華,心中也嘀咕不已,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接過那卷軸,夏玉華也有些不知所以,香雪見狀,連忙過去重新查看了一番,卻發現鳳兒果然沒說錯,裡頭此刻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小姐,既然是字畫什麼的,那是不是夾在裡頭呢?要不,先打開看看卷軸再說吧?」香雪估計著那裡頭一定會留下什麼消息,否則的話,人家這禮豈不是白送了?哪有這樣送禮還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人呢?

  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卻是擺了擺手,並沒讓鳳兒過來打開畫卷,而是自己親手解開了紅繩,而後慢慢將卷軸展了開來。

  但畫卷剛剛拉開一小部分,夏玉華手上的動作卻不由得停了下來,一時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天呀,小姐,這畫上的人是您呀。」鳳兒不可思議地喊了出來,聲音夾雜著難以平息的興奮與驚訝,實實在在沒有想到這卷軸之上會出現如此讓人驚歎的一幕。

  香雪也是一副驚訝不已的模樣,先前覺得不論是誰送的,但肯定應該都是比較名貴的字畫之類的,卻是沒想到竟然會這般讓人無法想像。

  「小姐,奴婢幫您吧。」見夏玉華半天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定定的望著那幅才露出一個頭像的畫卷,香雪小聲建議道:「奴婢與鳳兒幫你將畫完全展開呈給您看吧。」

  在香雪看來,估計著這送禮之人便應該就是這做畫之人,畫卷下邊一準會有什麼提詞落款什麼的,那樣便一目了然的看得出到底是誰送的了。

  夏玉華終於回過神來,雖然沒有全看完,可是她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猜到了這送禮之人或者說作畫之人到底是誰。只不過她卻並沒有反對,如今回過神了,倒不如先將這畫看完整再說。

  很快,鳳兒與香雪兩人各自輕拿一邊,將這幅畫完完全全的在夏玉華面前展了開來,這一下,不但夏玉華心中更是震撼不已,而鳳兒與香雪兩人則一時間連話都不會說了,完完全全被眼前所看到的美麗畫面所吸引住。

  畫中的夏玉華正微閉著雙眼,半昂著頭,張開雙手站在一處風光如畫的山坡上,彷彿正在嗅著那一地的芬芳,靈動之感躍然紙上。那嘴角微微向上的弧度極其的迷人,給人一種十分愜意而滿足的溫暖與幸福,就連眼簾上的睫毛都清晰可見,如同會說話似的,一根根長而微捲,還有種微微顫動的神情。

  整幅畫畫得實在是太過逼真,畫上的人如同隨時都有可能睜開眼,從畫中走出來變成真人似的,而那樣的姿態又將夏玉華最美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如精靈一般散發著靈動的氣質,讓人幾乎有些挪不可眼睛。

  連夏玉華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般完美而迷人的時候,若不是這幅畫,她真的根本無法想像。只不過,此刻她心中最大的感觸卻並不是這個,而是沒想到那天的那個時候,在她自認為那個天地只剩下她一人時,無所顧忌的的模樣竟然都被在那個角落裡偷窺著的鄭默然所看了個完全。

  好一會兒,一旁看得入了神的香雪這才反應了過來,笑著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畫畫得真好,將您的神韻全都展現無遺,猛一看去跟真人一樣,實在是太有意思了。看來,這送禮之人倒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聽到這話,鳳兒這才將目光從主畫上移開,四下找了找,卻一副失望地樣子說道:「小姐,這畫怎麼沒有任何提字,也沒有落款呀?這送畫之人到底是誰呀,怎麼弄得這般神神秘秘的,連個名都不留下。難不成還想讓咱們小姐當回提刑官不成?」

  香雪見狀,倒是沒有鳳兒這般著急,她看到自家小姐此刻早已是一臉淡定的樣子,估計著怕是已經猜出送畫之人到底是誰了,畢竟在小姐認識的人裡頭有誰有這樣的畫技,又有可能知道小姐生辰、記得送賀禮的人肯定並不多。

  「小姐,奴婢幫您將這畫掛起來吧,您看要放在那個顯眼的位子呢?」香雪詢問著夏玉華的想法,在她看來,這副畫不會比先前小候爺送的木雕少用心,想來,小姐也應該是極其喜歡的。

  可是,這一回香雪卻是料錯了。只見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說道:「不必了,將它收好放起來就行了。」

  香雪一聽,不由得朝一旁的鳳兒看了一眼,卻見鳳兒也是一臉不明白的樣子,這麼好的一幅畫就這般收起來放回錦盒保存起來,似乎真是太過可惜了一些。

  只不過,既然小姐這般說了,那麼自然是有小姐自己的考量,因此香雪也沒有多問什麼,點了點頭,按夏玉華的吩咐將畫給捲好放回錦盒,收了起來。

  「這畫的事,你們不要再跟別的任何人提起,明白嗎?」夏玉華最後又吩咐了一句,不論那鄭默然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之,她是不願讓父親,還有家裡人再分出精力操心她的這些事了。

  「是。」鳳兒與香雪連忙領命,微微朝那放畫的地方看了一眼,卻是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夏玉華按點到了歐陽寧家,今日除了解惑幾個問題之後,歐陽寧並沒有再單獨講授什麼新的內容。從第一次跟著歐陽寧出診之後,她後來又相繼跟著看診過其他不同的一些病患。

  特別是最近一次,她去了先生在京城開的那家義診堂,坐診了一個上午,完全單獨由她診治,開方子等等,這讓她在實際經驗的積累上有了不小的收獲。

  「玉華,這裡有些舊的病案以及對應開出的藥方,其中有一部分藥方與病案之間存在問題。」歐陽寧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些病案記要與藥方來,遞給夏玉華道:「你現在坐下慢慢查看,將有問題的地方記下來,並且寫出正確的藥方來,一會我再來檢查。」

  說完,歐陽寧便離開了書房,忙他的去了,而夏玉華則很快便被歐陽寧給她的那些東西所吸引住了,她一份一份的查看了起來,馬上便進入了狀態。

  一旁的筆墨紙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寫寫停停中,一個個有問題的地方不斷的被夏玉華找出、記錄了下來。直到找出了所有的錯誤之後,她這才一一開始重新開出藥方。

  收筆之後,夏玉華又從頭到尾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再次抬頭時,卻見歐陽寧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面前。

  「先生,我弄好了。」她舒心一笑,起身將手中記錄好的紙張遞給歐陽寧。

  「我看看,你先喝點茶休息一下。」歐陽寧接了過去,順手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邊。

  很快的功夫,歐陽寧便將夏玉華剛才所寫的東西看了一遍,他點了點頭,看向正在那裡喝茶的夏玉華道:「速度挺快的,錯處全部都找了出來,重新開的方子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那就是有個別藥材比較昂貴,不是所有病人都能夠用得起,所以在開方子的時候,盡量考慮周到一些,可以的話用一些藥效相同的普通藥材代替。」

  「先生說得在理,玉華記住了。」夏玉華倒還真是疏忽了這一點,經歐陽寧提醒後馬上記了下來,所謂的醫者的確應該如先生一般處處為患者著想才行。

  夏玉華當真已經做得十分不錯,見狀,歐陽寧也沒有再多說這方面的東西,他放下了手中的紙張,轉而朝著夏玉華說道:「劉嬸今日難得做了一桌子正宗的於陽菜,你要不要一起嘗嘗?」

  夏玉華的老家便是於陽,因為太遠,所以回去老家的次數並不多,但對於那裡正宗地道的於陽菜卻是喜歡不已的。

  聽到歐陽寧這話,她很是吃驚不已,這可是歐陽寧頭一次出聲留她在這裡用飯,而且還有地道的於陽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4

113愛

  這樣的邀請,夏玉華自然沒有理由拒絕,笑瞇瞇地跟著歐陽寧到了前廳,卻見歸晚已經在那裡對著一桌子好吃的流口水了。

  「先生、玉華姐姐,你們可算來了,趕緊坐下來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歸晚也是個好吃的主,以前他曾吃過一次劉嬸做的於陽菜,那味道沒得說,現在想想還直流口水呢。

  只可惜,那於陽菜做起來極其麻煩,而且食材也不太容易找,特別是這種季節,若想吃頓正宗的於陽菜那可是件極難的事。因此劉嬸平日裡也沒有再特意做過,而先生也是好幾天前才讓劉嬸準備食材什麼的,如此方有了今日這一桌子正宗地道的於陽菜。

  「都坐下吃吧,不必拘禮。」見夏玉華一臉的欣喜,歐陽寧也沒多說什麼,自己率先坐了下來開始用飯。

  見狀,歸晚與夏玉華自然高高興興的跟著坐了下來,面對美食也沒什麼好客氣的,拿起筷子便尋著自己喜歡的先下手而去。

  東西味道真心沒得說,夏玉華邊吃邊不時的點頭肯定著,看來這劉嬸絕對也是地道的於陽人,而且還是個廚藝極好的於陽人。

  有些菜,夏玉華還能夠說出名字,可有些菜式顯然應該是新菜式,好在歐陽寧倒是清楚得很,邊吃邊偶爾說上兩句,替吃得忙得很的夏玉華與歸晚隨意的說了一下菜名以及所用到的一些食材等。

  總之,這一頓飯吃下來,歐陽寧倒是吃得不多,夏玉華這回卻是跟個孩子似的一點也沒有客氣,直吃得肚皮都撐得不行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碗筷,而歸晚則更是誇張,不時的摸著肚子直道晚上都不用再吃了。

  見狀,歐陽寧不由得笑了起來,目光之中流露出濃濃的開懷:「喜歡吃的話,日後有機會再讓劉嬸做便是。」

  「先生,哪裡可能經常有這樣的機會,我聽劉嬸說弄這些老麻煩了,做起來費事麻煩不說,有些食材還是特意從好遠的地方專門找來的。」歸晚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半趴在桌子上道:「要不是托玉華姐姐的福,今日哪有這麼些好吃的。不抓緊機會多吃一些,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有些疑惑起來,難不成這頓飯還是專程為她準備的嗎?她不由得朝歸晚看去,希望這個話多的小子能夠說個明白。

  歸晚見狀,知道夏玉華肯定沒怎麼明白,正準備再次出聲解釋,卻被歐陽寧給打斷了。

  「好了,多吃便多吃,成天還能找出這麼多的理由來。」歐陽寧朝歸晚道:「吃好了便散了吧,歸晚去找劉嬸過來收拾一下,玉華也早些回去,省得家裡人擔心。」

  聽到這話,歸晚只得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給吞了下去,而後怪怪的看了一眼夏玉華,下桌按歐陽寧的吩咐去廚房找劉嬸去了。

  而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隨後跟歐陽寧道過別後,也沒有再久做耽擱,自行離開了歐陽寧家。

  夏玉華也不傻,先前先生開口留她吃飯時隱隱便有些奇怪了,只不過當時她也沒有想太多,只當是湊巧而已,因為之前她也聽歸晚說起過劉嬸是地地道道的於陽人,所以會做正宗於陽菜卻也不出奇。

  可是後來聽歸晚說起這些,她這才知道原來想在京城這裡吃上一頓正宗的於陽菜是多麼的不容易,怪不得這些年也沒見父親讓廚房的人弄過幾次。最後歸晚說這頓美味還是托她的福時,緊接著想要解釋什麼卻被歐陽寧給有意無意的打斷了。

  至此,夏玉華自然便明白了過來,先生向來對她極好,對她的事也很是關心,因此知道過兩天是她的生辰並不奇怪。而以先生這般實在的性子,特意讓劉嬸準備這麼一頓正宗的於陽菜讓她高興也是他的行事風格。

  只不過先生人好,向來做了什麼都不願意讓人去過多的感激,所以這次也是一樣,並沒有刻意說明什麼,而是默默的做了便可。如此,她也沒有去點破什麼,而這些點點滴滴的好,她卻是都會記在心中,永遠銘記、感恩。

  接下來的兩天似乎依舊,並沒有看到夏府有任何不同之處,而隱藏在這一切風平浪盡之下,暗湧似乎已經接近。

  今日是夏玉華的生辰,起身洗漱之後,香雪特意給她挑了一件喜氣些的粉色小襖,款式新穎不說,而且還十分暖和,下邊一圈白色的絨毛柔軟無比,光看著便讓人覺得溫暖不已。

  日子特別,所以換好衣裳後,她帶著鳳兒與香雪先行去碧落居給早故的母親上香。每年幾個特別的日子,夏玉華都會去的,即使是上一世那般不懂事,卻也是從不會落下一回。母親的生辰、祭日自是不必多說,還有逢年過節以及自己的生辰,她都會去。

  府中下人早就知道了她的習慣,因此早早的便打理好了一切,等著小姐上香。

  碧落居是以前母親住過的院子,自打母親過世之後,夏冬慶一直都讓人好生打理著,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如舊,並沒有任何破敗的景氣,相反每個地方都極其乾淨、整潔,如同常有人居住一般。

  夏玉華的母親也只是小戶人家出生,不過長得倒是極其別致,嫁人前家中條件優於還沒有發家的夏家。嫁入之後,賢惠孝順、勤儉持家,與夏冬慶夫妻恩愛,關係極好。只可惜紅顏薄命,生下夏玉華後沒多久便因病去世。

  而夏玉華對自己的母親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是腦海裡卻能夠常常浮現出一雙無比慈愛的眼睛,再加上長大後也從父親還有不少老僕口中聽過不少關於母親的事,因此對那個極其疼愛自己的娘親自然更是在心中疼愛無比。

  走到碧落居門前時,阮氏已經早早的在那裡等候,她也很清楚夏玉華的這個習慣,只不過以前並不敢當著玉華的面在這裡出現罷了。

  對於玉華的生母,阮氏很是心存敬意的,除了每年那些固定的日子會過來上香祭拜之類的,平常也經常都會過來看看,只不過卻是一直不敢讓玉華知道罷了。如今兩人關係修好,她倒也不必再如以前一般偷偷摸摸的了。

  兩人一併進去上了香,稍微逗留了一會,之後便一起往前廳而去,夏冬慶這會已經和成孝在那裡等著,像這樣的日子一家人自然是得要坐在一起用早膳的。

  進到前廳,夏成孝最先迎了上來,笑呵呵地跟姐姐道賀著,那歡喜的模樣,跟自己過生日一般,絲毫都不會遜色。一家子一番溫馨之後,夏冬慶率先讓人將自己送給玉兒的禮物拿了出來,一套上好的象牙箸,款式精巧,上頭的雕刻也極其精美。

  阮氏送的是一件自己親手縫製的披風,從選料到做工,再到最後披風上的刺繡,都是她一手完成,夏玉華很是感動,從那披風上頭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母愛。握在手中好久才交給一旁的香雪好好收起來。

  最後輪到夏成孝時,他卻一副神秘的模樣說還不到時候,一會用過早膳後才能夠公布。夏玉華自然不會催促,很快一家子便都圍坐在一起用膳。除了廚房準備的豐富早點以外,阮氏還親自給夏玉華做了壽麵與壽包,阮氏手藝很是不錯,做出來的東西色香味俱全,又用了許多的心,所以夏玉華自然覺得味道更是出奇的好。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用過早膳後,一起聊天,氣氛極其愉悅、美好。不過很快,婢女進來通報打斷了這一家子,說是江氏與陳氏在廳外候著,問老爺是不是這會可以進來表演歌舞給大小姐助興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怎麼來這麼早,不是說了到時間自然會派人去叫她們的嗎?」

  傳話的婢女連聲解釋道:「回老爺,這個奴婢也不大清楚。」

  估計著是那兩人太過心急了,見這會這一家子都已經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用過膳了,又擔心一會夏冬慶要是出門的話,豈不白白費了她們的一番心思了。說到底,她們可不是什麼真心想要給大小姐助興。

  「讓她們先回去等著吧,沒事別瞎跑,小姐想看的時候自然會讓人去叫她們的。」夏冬慶有些不高興的揮了揮手,示意婢女退下。

  見狀,那婢女連忙領命,趕緊著想退出去,不過卻被夏玉華給叫住了:「等等,傳話的時候語氣婉轉一點,今天這日子,別讓她們心裡頭有什麼不痛快的。」

  「是」婢女應過後,方才退下。

  「好了,成孝不是說可以公布送給姐姐的禮物了嗎?到底是什麼呢,姐姐可是期待得很哦。」夏玉華笑笑地摸了摸一旁成孝的腦袋,很是自然的將剛才那段不怎麼和諧的插曲給帶了過去。

  見狀,夏成孝連忙興奮的站了起身,直拉著夏成孝的手說道:「姐姐,你跟我來。」
114崇拜

  說話之際,夏成孝已經牽著夏玉華的手往廳外而去,一時沒弄明白狀況的夏冬慶與阮氏自然也是跟著起身而行,眾人都想看看夏成孝這腦袋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很快,一行人便跟著來到了廳外一處空地,今日天氣還算不錯,積雪已經消融,久未露面的太陽也很是賞面的出來了,雖然上午的陽光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溫度,不過冬日的太陽只需看到便極其容易溫暖人心。

  沒有風,空氣中更是少了寒冬的氣息,而夏成孝臉上所洋溢出來的激情更是讓眾人心中暖意四起。

  幾句簡單的介紹過後,夏成孝竟然當眾打起拳來,只不過這會功夫,他所打的這套拳卻有些特別。別的人可能都還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夏冬慶自然一清兩楚。

  自己這兒子打的應該是平時他所教的其中的一套拳法,但卻又並不完全是,這其中似乎被夏成孝改了不少,才形成現在這一套比較有意思的拳法。總體來說,現在被成孝所打出來的這一套更加簡單,同時也更有針對性。

  與其說是拳法,倒不如說是用於強身健體更為合適。因為成孝似乎將原本拳法中那些力量性的難度動作全部都去除掉,轉而加入了一些身體柔韌性訓練的動作,套路也較先前要簡單得多,就算是對於一些從沒習武之人來說卻也是很容易上手的。

  打完之後,夏成孝這才最後公布答案,原來他剛才所打的那套拳,便是他從父親教過的拳法中選取的一套最為簡單的,而後經過自己的修改,令其成為一套適合女子用來強身健體的運動操。

  「姐姐平日裡看書太多,坐的時間過久,又極少走動,總這樣的話對身子不好。」夏成孝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道:「爹爹說過,人的身子最需要的便是運動了,成孝以為不僅僅是男兒,女子也是一樣。不過考慮到姐姐是女孩子,所以成孝特意將爹爹教的一套拳法改進了一下,學起來即簡單又實用,姐姐每天打上幾遍,保證身體會越來越好的。」

  「成孝就把這個當成禮物送給姐姐,而且還會找時間親自教會姐姐,姐姐喜歡嗎?」說罷,夏成孝一臉期盼的望著夏玉華,這份禮物可是他費了不少時間與心思才弄出來的,所以他肯定是希望姐姐能夠喜歡的。

  看到這樣的情況,此時此刻,夏玉華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動與喜悅,那種被人如此重視、被人如此關心的幸福,真的讓她無比的感動。

  半蹲了下來,她拿出帕子替成孝擦了擦額頭微微冒出的汗絲,異常認真的回答道:「成孝送的禮物是姐姐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姐姐特別特別喜歡,並且以後會好好跟著成孝學會,每天好好的練習,絕對不會辜負了成孝對姐姐的心意。」

  聽到這些,夏成孝高興無比,轉而愉快地朝一旁的父親與娘親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孩子特有的可愛完完全全的在這個小子身上綻放出來。

  看到這一切,一旁的夏冬慶心中感慨無比,眼前和樂融融的一家子,讓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遺憾,而唯一所要做的,便是不論如何也要給這一家人最大的保護,讓她們都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

  一兒一女在那裡有說有笑的教、學著拳法,身旁的阮氏不經意的靠近用手握了握他的手,轉過頭去,相視一笑,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美好。

  別看夏成孝年紀不大,可是因為從小便得到了夏冬慶的嚴格要求,因此小小年紀,身手倒是不錯,再加上人也精明,因此當起小先生來教東西也像模像樣的。這一點,夏冬慶看在眼中欣喜不已,卻也並不意外。

  不過,自己女兒的表現卻顯然完完全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夏玉華以前雖然也外向好動,可是卻並沒有跟他學過任何的拳腳,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因此是半點底子也沒有的。說實話,做為一個武將的孩子,不論男女,他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承繼到一些武將之家特有的東西,可是以前玉華似乎並不太願意。

  而現在,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成孝所教的拳法,每一個動作,夏玉華只需看上一遍便能夠很好的記住,並且跟著做出來。雖然動作自然不可能達到熟練者的那種標準,可是對於一個只看過一遍而又半點底子都沒有的女孩子來說,她這樣的學習能力實在是完完全全的超過了他的想像之中。

  回過頭想想,玉華跟著歐陽先生習醫不過短短一年的工夫,他雖然也並沒有詳細的問過玉華學得如何了,但是他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得出自己女兒學得應該很是不錯,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般之人。前些日子他聽鳳兒說起過,如今小姐看書什麼的幾乎可以過目不忘,一本醫書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可以完全吃個透徹。

  而且上次玉華那屋子裡有幾個奴婢身子不太舒服,都是玉華直接給看的,開了方子後服用兩副藥之後便什麼事也沒有了。

  夏冬慶心中清楚,學醫不比其他任何東西,沒有長時間的積累是很難有這麼大的飛躍,然而玉華卻似乎實實在在的做到了,這足以說明這個孩子有著驚人的天賦與記憶力。只不過一直以來他忙於各種事情並沒有時間去想太多。

  而今日再次看到玉華如此特別的學習能力時,他下意識的再次聯想到了這一點,以前的玉兒的確也極其聰明,只不過他這個父親卻是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可能達到過目不忘這樣的聰明程度。

  不知不覺中,他越來越疑惑,似乎從去年三月三那天早上起,玉華整個人突然轉變性格之後,一切的變化便都隨之而來。雖然這樣的變化都是極好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心中就是有些擔心,總覺得一切都是在做夢一樣,越是看到女兒出色,便越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看到夏冬慶臉上微微顯露出來的擔心之意,一旁的阮氏卻是很快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不愧是跟了他這麼多年,對於夏冬慶的心思,她又怎麼會看不懂呢。

  「老爺,別想太多,只要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在一起,這樣便足夠了。」她輕聲朝著他說了一句,只用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

  而聽到這話之後,夏冬慶顯然很快便悟了過來,還是身旁的女人提醒得對呀,想那麼多做什麼呢?總歸孩子是好好的便行了,這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才是真。

  又過了一會,有婢女過來通報,說是莫家五小姐來了。因為是夏玉華的朋友,夏冬慶不想因為有長輩在場讓孩子們太近拘束,因此便與阮氏一併帶著成孝先行回去休息,並交代僕從好好招待小姐的客人。

  夏玉華很快便親自去迎接莫菲,今日莫菲的到來,可不僅僅只是尋常客人的意義。半道上便迎到了人,莫菲看上去跟上次見面時沒有什麼兩樣,活潑俏皮,時刻都保持著極度高漲的熱情與興奮勁。

  看到夏玉華,莫菲便夏姐姐、夏姐姐的叫個不停,知道內情的鳳兒、香雪肯定曉得這不過是她與自家小姐第二次見面罷了,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兩人是相處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友。

  這樣的熱情讓夏玉華也顯得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到莫菲眼中閃過的那種毫無掩飾的崇拜時,更是有些莫名其妙了。直到莫菲小聲將那天她走之後,這丫頭與莫陽之間的最後幾句對話原般不動的說給她聽後,這才有些明白過來。

  她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莫菲心中留下這般深刻的印象,更沒想到不論是現在的自己還是過去的自己竟然也會有人賞識甚至於崇拜,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感慨,對於眼前這個純真得如清泉一般可愛的女子更是多了不少的好感。

  兩人邊說邊進了夏玉華的閨房,與上一次杜湘靈的反應完全不同,莫菲並沒有覺得這樣的閨房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相反還表現出一副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直說什麼有個性之類的話。

  又聽說自己是除了夏家家人外,第二個知道夏玉華現在在學醫的人,這心裡頭不知道多麼的美,一副很有面子的神情,倒是讓夏玉華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自己習醫之事,以後遲早也都會被外人所知,只不過她並不想過份張揚罷了,順其自然的讓人慢慢了解是最好的一種途徑。算起來,這一年裡運氣還是不錯的,並沒有因為她時常性的光臨先生家而招惹出什麼難聽的傳言來。

  也許是眾人對於先生都極其敬重,也許是關於她的傳言已經足夠多,反正這樣的平靜卻是讓她安心不少,畢竟自己的名聲無所謂,可是,對於先生,她卻是不容得任何人惡意詆毀。

  「夏姐姐,要不你幫我搭搭脈吧?」莫菲直接將手伸了出來放到夏玉華面前,一臉很是期盼的樣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4

115看我的!

  見莫菲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推辭,順手便按菲兒所說把起脈來。

  片刻之後,夏玉華笑笑地將手鬆了開來,只道別的什麼事卻也沒有,不過讓菲兒日後少吃些味重的東西,盡量讓飲食清淡一些,如此的話內火便不會那般旺盛。

  「哎喲,夏姐姐,你還真是厲害,全給說中了,昨天我娘親還再三交待不准我偷吃來著。」莫菲很是佩服地說道著,那眼神親熱得如同恨不得將夏玉華給抱住親兩口似的,那活潑的天性展露無餘。

  夏玉華倒是被莫菲給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著說道:「姐姐可沒有菲兒說的這般厲害,你這不過是最普通的,不學醫的人只要多些經驗的也都能夠看得出來。」

  「那可不一定,反正我就覺得夏姐姐是最厲害的。」莫菲得意揚揚地說著,彷彿自己便是夏玉華一般驕傲。

  說完這話,她突然如同記起了什麼似的,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哎喲,你看我一來只顧著問東問西說個沒完,倒是差點將禮物給弄忘記了。」

  說罷,她連忙讓自己隨身跟著的婢女將禮盒拿了過來,而後說道:「夏姐姐,讓屋子裡這些侍候的人都先退避一下吧,我這東西可是要單獨給你看的。」

  莫菲故意賣弄著關子,夏玉華見狀,也不多問,當下便讓屋子裡頭的下人全都退到外間候著去,裡屋只剩下她與菲兒兩人。

  見狀,菲兒索性挪了地方,主動坐到了夏玉華邊上,手中的禮物卻是根本沒怎麼在意,被她放到了一旁,顯然讓夏玉華將其他人全數弄出去也並不是真為了看多麼特別的禮物。

  送東西什麼的她向來都沒什麼新意,主要是懶得去費那個腦子。所以今日帶過來的禮物也不過是極普通的金玉飾品之類的,表示一下心意就行了。

  「夏姐姐,這回沒人了,你告訴我,一會我要怎麼做才能夠幫到你?」她壓低著聲音緊挨夏玉華而問,神情卻是比先前要沉穩得多,雖然不免帶著一絲興奮之情,不過更多的卻是面對正事時應有的嚴肅。

  這樣的莫菲,顯然與平常時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在這個特別女孩的身上,夏玉華似乎看到了一個說不出來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答案也許會超出尋常的意料。

  只不過,這會工夫,她倒是沒有太多時間去考慮這些,既然選擇相信菲兒,那麼她自然不再遲疑,也不再浪費工夫。

  徑直附在莫菲耳畔,夏玉華悄聲說道了起來,聲音雖小,不過卻不急不躁,而莫菲則不時下意識的點頭,表示明白了。

  片刻之後,莫菲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臉豪爽地說道:「夏姐姐只管放心,一會我保證會做得天衣無縫,絕對不會讓任何人起疑心的。」

  這會莫菲其實並不知道內情,當然以她的性格來說,卻是不會過多的追問原因什麼的,既然夏姐姐找她幫忙,那麼便自然有夏姐姐的理由,而她只需好好的搞定就行了。

  聽到莫菲如此說,夏玉華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以菲兒的聰慧與靈敏,再加上她給外人所展現出來的性格,由她幫這個忙自然是最恰當不過的了,而且她也絕對相信菲兒能夠做得很好。

  兩人又說道了一會其他的事情,沒一會,外間傳來香雪的通報聲,說是杜家小姐已經來了。見狀,夏玉華連忙讓人將人給請進來,並且起身相迎。莫菲自是不認識杜湘靈,不過見夏姐姐這般重視,因此也跟著起身,倒是一臉興趣的想看看是何許人也。

  「行了,你就別出來迎了,我這都已經進來了。」杜湘靈人隨聲至,很快便走了進來,笑意盈盈地上前朝拉著夏玉華說道:「你今日是壽星,數你最大了」

  夏玉華好些日子沒有見杜湘靈了,見狀,開心地將杜湘靈引到自己旁邊坐了下來:「杜姐姐可算來了,咱們好久沒聚,今日得好好說說話才行。」

  杜湘靈點了點頭,一臉愉悅地表示贊同,兩人都坐下後,這才將目光轉到先前也看到了的莫菲身上。細看了兩眼,實在是沒認出是誰家的小姐,因此只好朝夏玉華說道:「這是誰家的妹妹?長得真是俏麗得緊。」

  見來人總算注意到了她,莫菲自己笑著答話道:「我叫莫菲,姐姐可以叫我菲兒。」

  「莫菲?菲兒嗯,真是個有有意思的名字,跟人一樣可愛。」杜湘靈重覆了兩遍菲兒的名字,而後也笑著說道:「既然你不嫌棄,那日後便跟玉華一樣喚我聲杜姐姐好了。」

  杜湘靈的親切、溫婉很快便贏得了莫菲的好感,在她看來,多認個姐姐自然沒有壞處,因此二話沒說便脆生生的叫了聲杜姐姐,兩人這樣便算是有了初步的認識了。

  見狀,夏玉華倒是在一旁替這兩人彼此介紹了一下各自的身份:「菲兒是京城莫家,莫老先生的孫女,杜姐姐是平陽候的女兒,你們以前雖然沒有見過面,不過我想都應該是聽說過對方的。」聽到夏玉華的話,莫菲頓時一臉恍然大悟地表情道:「哦,原來杜姐姐是平陽候府家的千金,我還真聽說過你。」

  莫菲的話,杜湘靈沒在意,只當菲兒並沒有其他意思,她也跟著說道:「原來是莫家五小姐,我不但聽說地你,而且還見過你一回,只不過當時人多,而且也與你不相識,所以剛剛才一時沒想起來。」

  莫菲原本那句「我聽說過你」並不是杜湘靈理解的那個意思,她本來還想說別的什麼,不過聽到杜湘靈的話後,卻果斷的選擇了忽略先前的念頭,轉而隨意的閒聊了幾句。

  一時間,三人相處得倒也頗為和睦,有說有笑的,比起那些久相識的朋友並不遜色。閒聊間,夏玉華細看了杜湘靈幾眼,總覺得自從上次見面後,再見時杜湘靈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而且面色也不是太好看。雖然抹了些脂粉,但細心的夏玉華卻是並沒有遺漏掉杜湘靈臉上的刻意隱藏。

  「杜姐姐這段時間怎麼清瘦了這麼多?是胃口不好,還是有哪裡不舒服什麼的?」夏玉華頗為關心,冬天天氣寒冷,一般來說應該不會會比夏季炎熱時要瘦,可杜湘靈卻很明顯的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大好,明顯是不太正常的。

  聽到這話,杜湘靈還沒來得及出聲,一旁的莫菲便馬上出主意道:「夏姐姐現在醫術這般好,不如直接幫杜姐姐看看不就行了?」

  當得知杜湘靈便是第一個知道夏玉華習醫的外人後,莫菲是半點想法也沒有,她這個老二當然可是服氣得很,誰讓人家早早就認識了夏姐姐呢?

  夏玉華原本也有這心,只不過杜湘靈卻馬上解釋道:「不用麻煩了,我沒事,就是前些日子突然發現自己胖了,然後便刻意節了下食,結果不曾想一下子便瘦下去了好些。昨日我還跟其他幾位小姐妹說起這事來,弄得她們好一陣說我。」

  杜湘靈的解釋聽上去頗為牽強,別說是夏玉華,就連菲兒也壓根不信。只不過,既然人家這般說,又一副不太想多提的樣子,她們倒是明白不宜太過追問。夏玉華還是留了點心,因為上一次杜湘靈來看她時,她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而這一次更是愈發的明顯。

  也不知道杜湘靈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雖然她很想替其分憂,可是卻也不好強迫人家。又見其神色愈發的顯得有些不太自在,夏玉華只好主動將話題給轉了開來,省得讓人不舒服。

  三人又聊了一會後,夏玉華便將讓身旁的香雪派人去通傳一聲,讓江氏與陳氏現在可以去前廳候著了。正好杜姐姐與菲兒都在,倒是可以讓江氏、陳氏將這天排練的歌舞什麼的拿出來表演一番。

  一來也算是遂了那兩人的願,看看這皇上賞的人到底有多少的看家本事。二來也算是給莫菲與杜湘靈找點樂子。

  聽到這話,杜湘靈倒是興致平平,這些歌舞什麼的早就是看多了,不過是那江氏、陳氏的身份有些特殊罷了,因此抱著看看也無妨的心態並沒有什麼意見。

  而莫菲則是一臉的興趣,趕緊起身催促著夏玉華與杜湘靈快些去。倒不是說她平日沒怎麼看過這些,只不過這孩子一聽說一會表演歌舞的是皇上賞給大將軍的美貌侍妾,當下便覺得有意思得很。看美女可不僅僅是男人的特權,在莫菲看來,這人怎麼也得是才色雙全的,否則皇上也不敢亂賞呀。

  這話一出,倒是將夏玉華與杜湘靈都給逗樂了,三人也沒有再耽擱,說說笑笑的便往前廳而去。

  出門後,趁著杜湘靈沒注意,莫菲悄悄的朝著夏玉華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暗示夏玉華一會什麼都不必做,只需看她的表現便可以了。

116順水推舟

  此時的大廳早已被僕從收拾妥當,茶點水果等各種吃食也都已經布上擺放齊整,服侍的婢女也各自就位,只等著自家小姐與小姐帶來的客人就座。

  江氏與陳氏也已經在一旁恭候,看到夏玉華等人出現之後,目光往後頭不時偷偷地張望,顯然是想看看夏冬慶來了沒有。

  夏玉華自然沒有錯過這兩人的小動作,陳氏還稍微好一些,看似不經意的抬眼看了一下便不再四下亂看,而江顯然氏則表現得差得多,窺探之勢完全超過了她原本應該有的本份。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輕咳一聲,以示提醒,這樣的儀態實在是太丟這大將軍王府的臉面了。如此一來,江氏方才有所收斂,連忙不再往外四處亂看,只是這心裡頭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眼看這大小姐與客人都已經來了,可還沒見著夏將軍的身影,莫不是不來了?

  趁著夏玉華與其他客人就坐之際,江氏偷偷朝一旁的陳氏做了個怎麼辦的眼色,陳氏一向辦法多,這會她也只能希望陳氏能夠想出什麼好辦法來,否則的話,那她們這些天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嗎?

  不過陳氏卻顯然沒有怎麼過多的理會江氏,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江氏不要再東想西想,其他的則半點反應了沒有。這樣的情況,自然讓江氏心中更是不快,原先沒事的時候,陳氏總一副老大的樣子,而自己什麼都得聽她的,可現在出現這種狀況,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實在是讓她失望至極,對此心中的不滿也是愈發的明顯。

  「夏姐姐,這兩人就是皇上賞下來的美姬嗎?」莫菲一副好奇地模樣盯著陳氏與江氏打量,片刻後目光落到江氏身上,不由得贊歎道:「哎呀,果真皇上賞的人就是不一樣,瞧這模樣長得簡直沒法說,我爹爹那麼多侍妾,也沒有一個長成這樣的,怪不得好些朝廷重臣都眼巴巴的指望著皇上能夠賞賜美人,果真是名不虛傳呀。」

  好話誰都愛聽,特別是對於這種本就是以色侍人的人來說,更是如此。江氏見莫菲這般稱贊自己,一時間心中歡喜不已,連帶著先前的鬱悶之氣也稍微淡了一點點。

  「多謝貴客謬贊,妾身慚愧不已。」她連忙上前一步朝莫菲行禮道謝,目光往一旁的陳氏瞄了一眼,顯然有種得意之色。

  見狀,夏玉華倒是笑了笑,朝著莫菲說道:「菲兒有所不知,此兩人不光只有美貌,而且是才貌雙全,江氏精通歌舞,陳氏彈得一手的好琴,一會你們便能夠欣賞到她們的精彩表演了。」

  「這話倒是不假,能夠被皇上選中必定有其過人之處,色藝雙全自是必不可少的。」杜湘靈微微說了一句,只不過語氣並不似莫菲那般興奮,反倒有種興致缺缺的感覺,特別是看著那江氏時,臉上隱隱還滑過一絲並不怎麼喜歡的神色。

  不過,除了夏玉華以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察覺出什麼,只當杜湘靈本就是這種安靜、淡定的性子,因此也沒怎麼在意。

  而杜湘靈說完之後,陳氏很快便上前一步,十分端莊地朝著幾人行禮而道:「數日前,妾身聽聞今日是小姐生辰,因此與江氏兩人一併編排了幾首歌舞想為小姐以助雅興。一會,若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小姐以及兩位貴客多多包涵。」

  陳氏倒是會說話,見這會工夫夏冬慶沒來,而且那上邊的座位安排也沒有預留出主位來,因此心中早早就明白這一趟估計夏冬慶是不會出面了。

  還真只是給他女兒助興,想不到這老傢伙竟然連面都不出,實在是讓人氣得牙癢癢,不過又能怎麼樣了?如今都到了這裡了,難道表演不表演還能夠由得她們選嗎?索性將話說得好聽些,倒也不至於那般失了顏面,白白被人給輕視。

  見狀,夏玉華也沒再說什麼,朝陳氏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開始了,而一旁的莫菲則很是興奮的說道著,如同十分期待似的等著觀看。

  陳氏與江氏也沒有再耽擱,兩人各自就位,開始第一次的配合。陳氏擅琴,跪坐一旁,玉手扶琴,隨著手指劃過,流動的琴聲頓時如清泉流敞而來。她的演奏技巧當真不錯,琴在她的手下如同身體的一部分似的,嫻熟自得,意境悠揚。

  緊接著,江氏清亮動人的歌喉響起,伴著琴聲緩緩融入,一時間更是讓原本便極其動聽的旋律更上一層樓,讓人有種輕飄飄的美感。

  琴聲悠揚,歌聲纏綿,一奏一和間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在眾人都覺得已經極其不錯的情況下,江氏突然雲袖一揮,伴著旋律,邊低呤淺唱邊舞動起來。

  她的身姿本就極其婀娜,踏歌而舞時更是身輕如燕,極富靈動、嬌媚之美,如此一來,歌舞樂三者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讓這組表演豐富而多彩,即便是她們這些女子看到也不由得嘖嘖稱歎,更不必說若是讓男人看到的話,會是何等的驚豔。

  「好好好,真是太好看了。」一曲完畢,莫菲興奮地拍起手來,直接起身直接到江氏與陳氏身旁,滿臉高興地說道:「就是這種效果,就是這種效果,可算是讓我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菲兒,你說什麼呀?什麼叫可算讓你找到了?我怎麼沒聽明白?」一旁的杜湘靈見狀,有些奇怪,不過卻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雖然才剛剛認識莫菲沒多久,不過這小丫頭的性格,卻本也是這種極其外向之人,有什麼說什麼,想到什麼做什麼,並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見杜湘靈不明白,莫菲笑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解釋道:「杜姐姐、夏姐姐,事情是這樣的。你們不知道我那大哥最喜歡看這些歌舞表演了,下個月正好是他生辰,我這些天一直琢磨著讓人排演幾個精彩的歌舞當賀禮給他助興。只不過府中的那些歌姬舞姬的表演大哥早就看膩歪了,而且我大哥那人又極其挑剔,因此我尋了好久也沒有尋到合適的。」

  「今日看到夏姐姐府中人的表演實在是讓人眼前一亮,我想我大哥要是看到這樣的一定會十分喜歡的。」莫菲說到這,撒著嬌朝夏玉華說道:「夏姐姐,你幫幫忙,把你府中這兩位美姬借我用用好嗎?」

  「借?這怎麼借呀?菲兒,她們可不是什麼歌姬舞姬,是皇上賞給我父親的侍妾。」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邊說邊朝一旁的陳氏與江氏看了一眼。

  卻見那兩人先前還一臉的緊張,聽莫菲說要把她們借著過去用用,一時間心裡是又氣又惱,只不過卻是不好出聲罷了。再聽夏玉華這般說,兩人倒是不由得稍微鬆了口氣,總算這夏大小姐還有點腦子,沒有直接將她們給當成禮物送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們自然不會幹,就算是鬧破天了,也得求老爺管管,好歹她們也是皇上賞賜過來的人,再怎麼樣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吧。

  莫菲聽到夏玉華的話後,連連搖了搖頭道:「夏姐姐別誤會,菲兒可沒有別的意思。我也知道她們是你父親的侍妾,只不過我是想借她們過去幫幫忙,讓她們兩個在我府中待上一二十天,指點一下我府中的歌姬舞姬,排練幾個有新意些的節目出來罷了。到時我大哥指定會驚喜不已的」

  「原來菲兒是這意思,這樣的話,依我看倒是沒什麼多大的問題,只不過玉華怕是還得先跟伯父說一聲才好。」一旁的杜湘靈笑笑地感慨道:「看來你大哥倒真是好福氣,有你一個這麼事事為他著想的妹子。」

  「嗯,杜姐姐說得在理,菲兒如此有心為她大哥準備壽禮,我又怎麼能夠不幫這個忙呢?」夏玉華點了點頭,很快便朝一旁候著的香雪說道:「你現在便去跟老爺請示一聲,可以的話,一會莫小姐回去時,便讓她一併將人給帶走就行了。」

  「是。」香雪淺淺一笑,馬上便按小姐的吩咐退下去請示老爺去了。

  而站在邊上候著的江氏與陳氏這會心中是無奈不已,沒想到今日費盡心思不但連夏冬慶的人都沒見著,而且一會隨時還有可能被那莫家小姐給暫借回家,幫忙排練什麼歌舞,想想都覺得憋屈得很。

  這樣的情況,想來夏冬慶也是不可能拂了夏玉華的臉面,畢竟莫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莫家小姐出了這個聲只是借她們過去幫忙排練歌舞而已,夏冬慶自然也沒有好不同意的。而她們心中再不情願,此刻卻出並沒有半點什麼可以出聲的資格與理由。

  等候的工夫,她們還不得不在莫菲再次興致勃勃的叫好聲中繼續表演,那樣的滋味實在是跟吃了隻蒼蠅一般,但偏偏卻還得強裝著笑顏。

  沒多久的工夫,香雪便回來了,她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也不知道裡頭到底裝著什麼,說是老爺有話吩咐。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5

117渣男

  揮了揮手示意還在那裡彈唱著的陳氏與江氏先行停下來,夏玉華讓香雪直接將父親的吩咐當著眾人之面說出來便可。

  香雪沉聲而道:「老爺說,既然莫小姐看中了江氏與陳氏,那是她們的榮興,一會莫小姐回府時,直接將人帶走便可,等到她們幫忙排演完畢之後再打發人送回來便行了。」

  說罷,香雪又上前幾步,將盒子送到江氏與陳氏面前說道:「這盒子裡頭有些飾物,是老爺與夫人賞給你們的,老爺說了讓你們兩人到莫府後,盡心盡力替莫大小姐排演,不要丟了咱們夏家的臉面。」

  「是,妾身謹記,多謝老爺、夫人賞。」江氏與陳氏這會心中縱使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不得不裝做興高采烈的模樣領賞謝恩。

  事已即此,她們卻也沒有辦法,只是心裡頭對這個莫家小姐可算了存了怨念,也不知道這一去要在莫家待上多少天,先前聽說下個月才是莫家在公子的生辰,估計著給莫家那些歌舞姬排演,少說也得一二十天的工夫才夠,即使她們抓緊些時日,最少也得要十多天才行。

  而如此的話,她們的行動卻又不得不再次因故而推遲了,所幸只是推遲而已,否則的話,她們卻是沒辦法交差了。

  相對於江氏與陳氏心中的不痛快,其他人對於這個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答覆自然沒有什麼不樂意的。莫菲顯然很是高興,直說記下了夏姐姐的這次人情。還口口聲直保證,到了莫家一定會好吃好喝好好讓人招待陳氏與江氏,絕對不會讓她們在莫家受半點委屈。

  相對於莫菲這種如同撿了寶似的神情,杜湘靈顯然沒有那般,幾人又說道了一會她便起身提出告辭,說是一會順道還得去別的小姐妹家走一趟,出來一次也不容易,想藉機四下多走動走動。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好再多留,起身親自相送。莫菲見狀,也不好一個人再在這裡久留,她連忙讓江氏與陳氏先行回去收拾一下東西,等她們收拾好,她也要回去了。

  那說話的態度如同恨不得現在便回去讓江氏、陳氏開始排練似的,頓時讓夏玉華與杜湘靈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吧,省得讓莫小姐心急。」夏玉華一副頗為無奈地樣子朝著江氏與陳氏吩咐了一句。這兩人見狀,也沒再多說其他,應聲便退了下去。

  夏玉華與莫菲一併將杜湘靈送到了大門口,幾人還約定過些日子有機會再相聚。直到看著杜湘靈上了轎離開之後,夏玉華這才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夏姐姐是在擔心杜姐姐嗎?」見狀,莫菲挽著夏玉華的手邊往裡走邊說道:「我想我知道杜姐姐為什麼而消瘦。」

  聽到莫菲的話,夏玉華頓時停了下來,有些不太相信地朝莫菲看去。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讓她驚訝。先前她設計將江氏與陳氏給弄到莫府去暫時待些日子的那一幕便不必說了,而現在她竟說知道杜湘靈突然消瘦的原因。

  看到夏玉華的神情,莫菲倒是半點也不介意,不過卻也沒有急著出聲解釋,而是拉著夏玉華到前邊石凳前坐了下來,而後朝一旁跟著的那些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暫時退避一些。

  之後,她這才繼續出聲道:「夏姐姐之所以不太清楚,是因為你成天都是兩耳不鬧窗外事,一心只讀你的寶貝醫書,對於外頭那些小道消息、傳言什麼的並沒有留意。而我這人正好相反,成天在家坐不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四處打聽各種各樣的趣事以打發無聊的生活。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而我卻知道,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她呵呵一笑,露出一絲俏皮,似乎是覺得總算找到了什麼可以在夏姐姐面前炫耀的本錢一般,略帶得意。

  看到眼前的人兒,夏玉華突然覺得單單用活潑根本無法足以形容莫菲,這分明是一個動如脫兔、靜若處子,膽大卻又心細無比的特殊女子。莫菲的優秀也許並不一定能夠被世人所認可,可是,在她看來,這樣的女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智者。

  一個為真正為自己而活,不過多的在意世俗,同時又能夠讓自己活得有聲有色,活出自己精彩的莫菲,光這一點上,夏玉華便與之有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甚至她覺得,在骨子裡,她們其實是同一類人,真正意義上的同類。

  「那菲兒說說看,你都聽說了些什麼?」夏玉華坦誠地說道:「杜姐姐人很好,對我也很好。她是我認識你以前唯一的好姐妹,所以,她的事我自然很關心,也很替她擔心。」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菲不由得點了點頭,對於夏玉華的仗義更是無比認可,她也不多耽擱,直接問道:「夏姐姐可曾知道杜姐姐已經訂婚之事?」

  夏玉華點了點頭,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據說對方身世亦十分不錯,跟杜姐姐極其匹配,只不過因為還得替祖父守孝,所以得再等些日子才能成親。」

  「身世倒是不錯,算是個世家子弟,不過若說其他方面卻是根本沒辦法配得上杜姐姐。」莫菲一臉替杜湘靈鳴不平的樣子說道:「雲楚一帶的劉家其實也只能算是個漸漸沒落的世家。而且那劉家的公子品性也並不怎麼地道,沒成親早早的已經有了幾房妾室不說,還成天出沒青樓妓院,跟那些妓女鬼混,前些日子還公然將一名妓青樓頭牌給帶回家,不顧家中人勸說,硬是收了房。」

  「守孝?就他那樣還算孝?也就是劉家子嗣不多,對這個嫡長孫心疼得不行,否則的話,就他那樣的渾樣,一早得被家法打死不可。」說到這,莫菲已經咬牙切齒的了。

  原先不認識杜湘靈時聽到這些還沒有這般激動,最多也就是覺得這種人實在是渣得厲害,其他倒也沒什麼,反正也不關她什麼事。

  而如今,她與杜湘靈也算是相識一場,而且彼此印象也不錯,都以姐妹相稱了,自然這意義便完全不同了,對那姓劉的噁心與厭惡更是加倍增長。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那次見到杜湘靈便覺得怎麼看都有心事似的,而如今更是明顯。這樣的事,杜湘靈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因此這才會如此不開心。

  對於女人來說,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是好是不好,一旦嫁了那都得認命,杜姐姐如此好的一個女子,卻偏偏碰上一個這樣的人渣,怎麼可能真正開心得起來?特別是前些日子,那渣連妓女都敢隨便往家裡接,更是傷透了杜姐姐的心。

  這還沒成親便已經這般模樣,日後成了親,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杜姐姐性子還算好,這樣都能夠忍著,若是換了她,只怕寧可跟家裡人鬧翻,也要退了這親事。

  「平陽府不知道劉家公子的事嗎?」她皺著眉頭說道:「當初怎麼會給杜姐姐訂下一門這樣的親事呢?」

  莫菲也歎了口氣,解釋道:「誰說不知道呢,可是這兩家的親事那是打小便訂下來了的,若是平陽府悔親的話,劉家人自然不會輕易罷休。雖說如今的劉家不似從前,可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再加上平陽府也不過是個有封號而沒什麼實權之人,因此這婚卻是不好退的。」

  「難不成,明知是火坑還要讓自家女兒一把跳下去嗎?」夏玉華很是不滿,一想到杜湘靈日後的命運,這心裡跟揪著什麼似的難受。

  不幸的婚姻比什麼都讓人覺得可怕,這一點,她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因此心中自然不希望杜湘靈步她的後塵。

  「對呀,夏姐姐跟我想的一樣。」莫菲也激動不已,直說道:「當時我聽到這事就說了,要是我,打死也不嫁那種渾蛋,寧可一輩子孤獨終老,也不往那火炕裡頭跳。如今還沒成親就這般,日後那日子還有得過嗎?就杜姐姐那種溫柔的性子,不活活氣死也會被那一屋子的妾氏給害死。」

  可話雖這般說,但兩人實則都清楚一個事實,平陽候如果不出面退婚的話,那麼杜湘靈就算不嫁都不行。

  平陽候在意名聲,但她們可不在意什麼退婚之後名氣不好,她們在意的只是杜姐姐的幸福,在意的是如何讓平陽候下定決心,為了女兒而改變主意去退婚。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想辦法讓平陽候改變主意為杜姐姐退婚,別覓良緣。」夏玉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與興奮。

  「夏姐姐有什麼好辦法嗎?」莫菲一聽,頓時也跟著激動了起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杜姐姐不就可以脫離苦海了嗎?

  夏玉華正準備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過卻見江氏與陳氏已經收拾妥當,正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118求助

  江氏與陳氏的到來顯然也引起了莫菲的警惕,因此很快便一臉明白的不再談論先前的話題,轉而巧笑兮兮地說著一些外頭的趣事,表現出一副她們剛才一直相談甚歡的模樣出來。

  莫菲年紀雖小,可是腦子是比誰都好用。見過的世面也不少,許多事根本就不必夏玉華多說。雖然夏姐姐並沒有說明將江氏與陳氏支開一小段時間的真正目的,不過往細裡一想,這兩人是皇上賞過來的,而皇上如今對夏大將軍並沒有幾分真心,所以估計著這裡頭涉及到的事情並不簡單。

  因此夏姐姐不對她言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際上也是為她好,不想讓她捲入到太多的是非之中來,而她又怎麼會不體諒這份好意呢。

  「小姐,轎子已經準備好了。」莫菲家的婢女上前幾步,示意外頭給江氏與陳氏備的轎子也都已經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出發。

  「你先帶她們上轎吧,我再跟夏夏姐說幾句話,一會就過來。」莫菲將人給先打發了出去,她與夏玉華之間還有幾句最重要的話沒來得及說,這心裡自然是癢得很的。

  聽到這話,婢女馬上稱是,而夏玉華也打發香雪先過去親自將江氏與陳氏送上轎,這明面上,總歸是夏府之人,應該給的臉面自然還是要給全的。

  很快,江氏與陳氏便跟著先行出去了,見狀,莫菲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夏姐姐,你快說說,到底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平陽候改主意給杜姐姐退婚?」

  「菲兒,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況且,這些日子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這邊的事情打點妥當之後,我們再細說好嗎?」夏玉華說道:「反正離杜姐姐的婚期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倒也不在乎這十幾天的工夫。」

  聽到這話,莫菲雖然心中依舊很是好奇,不過卻也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以夏姐姐的性子,如果不是有特別緊急重要的事情要先處理的話,定然不會把杜姐姐的事推後的。所以,她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好,夏姐姐放心,過些時候咱們再一起幫杜姐姐,到時只要我能夠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遲。」

  「如此,你也早些回去吧,外頭那兩人就交給你了,到合適的時候我會親自讓香雪去給你傳信的。」夏玉華不由得朝一臉誠心的莫菲眨了眨了眼,也沒有再多說其他。

  很快,兩人在門外別過,莫菲帶著人回府去了。待再也看不到任何背影之際,夏玉華這才轉身,直接往父親所住的院子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夏府後門走出一個四十多數的大落腮鬍漢子,那漢子長得極黑,滿臉的鬍子將一張臉遮去了一大半,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一個莽夫。左右看過之後,這個漢子便直接騎上馬往京城西門而去。

  此刻,在夏玉華的幫助下,已經易了容的夏冬慶正式起程,城外三十里處,有同樣易裝的高手在那裡等著他,一路暗中護行。而夏府之中第二天便傳出了夏冬慶身體不適,在家靜養的消息。

  當然,這樣的消息也不是事先毫無準備便散布出去的,前幾天夏冬慶已經在朝中適當的做出了一些表現,同時也有自己的人暗中配合,所以一開始也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過,夏玉華知道,裝病的話,時間短還要吧,但時間過長的話便沒那麼容易了。所以,還有一些相對應的事情她也得去即時完成才行。

  跟阮氏說了一聲之後,夏玉華便帶著人出門了,今日她要去的地方依舊是歐陽寧家,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去學東西,而是去代表大將軍王府請名醫歐陽先生出診。

  原本今日便不是她平常約定去的日子,所以到的時候,歸晚說這會功夫先生正在會客。對於會客這樣的概念,夏玉華倒也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以歐陽寧的名氣,有求於他的人多得很,只不過絕大部分都已經被歸晚提前拒之門外了而已。

  說來,歐陽寧出診還有一些很是特別的規矩,那就是小病不診、奸惡不診、無緣不診。無論求診之人送多少診金,哪怕是搬來金山、銀山,只要不合規矩,都是不會出診的。小病不診、奸惡不診自然好理解,而最後一個無緣不診,其實不過是一條用以拒絕那些品行不良、偽善之人的藉口罷了。

  對於歐陽寧的風骨,夏玉華十分佩服,幸好明面上自己父親倒是不在這三條規矩之中,只不過她心中也並沒有底,到底先生這次會不會幫她一起來圓這個不得以而為之的謊言。

  送走客人之後,歐陽寧很快便回到了書房,聽歸晚說夏玉華來了,在書房裡等著,心中倒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今日這個時候這姑娘來做什麼。

  「玉華今日來有別的什麼事嗎?」他倒了杯水給夏玉華,倒是猜不出什麼別的,因此便直接出聲詢問。

  「謝謝先生。」接過水後,夏玉華也沒有喝,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後說道:「先生,玉華想求先生幫個忙。」

  「今日怎麼這般生疏見外?有什麼事直接說便是。」歐陽寧微微笑了笑,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柔和不已。

  見狀,夏玉華也不再客氣,徑直說道:「家父因為長年征戰,所以積累了一身的頑疾,前些天又舊病復發,身體極度不適,玉華想請先生受累跑一趟,給家父細細診治一番。」

  聽到這話之後,歐陽寧不由得看著夏玉華的眼睛說道:「那你先前可否替他看過?既然是長年積累的頑疼,想根治怕是不易,並且也非一日之功。以你現在的水平,再加上你對你父親身體狀況的了解,慢慢替其診治應該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況且這麼久以來,你也並沒有想過找我替你父親診治頑疾,這一次怎麼突然會有些想法?」

  倒不是他不願意幫夏玉華這個忙,只不過心中覺得有些奇怪罷了,為何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沒有提過讓他去給夏將軍診治頑疾,反倒是如今學醫小有所成之後才開這個口呢?

  他只是想聽聽夏玉華的答案,想來這姑娘一定還有其他什麼事,而並非真的只是求他診治這般簡單,否則的話她的神色也不至於這般鄭重而謹慎。

  夏玉華本也沒有打算對先生隱瞞太多,一來這事還需要先生的配合,二來先生的為人她是十二分的放心。

  見狀,她也沒有多繞,直接說道:「先生,玉華實話實說,此次請先生過去替家父診治不過是個幌子,玉華只是想讓人知道先生曾經親自去給家父看過病,如此一來,外頭的那些人便更容易相信家父是真的『病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父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對於夏玉華的坦白,歐陽寧並沒有意外,只不過卻對自己聽到的這個真相有些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你父親為何要裝病呢?」

  「父親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如果他不去的話,那麼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昔日一些好兄弟走上不正之途,再也無法回頭。可是,兩年前皇上便下過明旨,無詔,不許父親出京城半步!」

  夏玉華顯得有些擔心,繼續說道:「所以,此番父親等於是冒著抗旨的死罪去做那件事,我勸不住他,也知道不能去阻止他,所以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幫他度過這一次的難關。此事關係重大,玉華能夠信得過的也只有先生了,請先生幫幫玉華,幫幫家父,幫幫我夏家。」

  聽到這些,歐陽寧什麼都沒有再想,直接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你說,讓我如何幫你?」

  這樣的請求,他自然無法拒絕,夏玉華對他說出了一切,這也就意味著她將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這種事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走漏半點風聲,那麼夏家便有可能會被滿門抄斬。而她能夠對自己如實的道出一切,並請他幫忙,這便代表著她對自己絕對的信任。

  「多謝先生。」見歐陽寧答應了,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她連忙補充說道:「先生請放心,不論如何,玉華保證,絕對不會讓先生因為今日出診一事而受到任何的牽連。」

  「傻丫頭,先生不在乎這些。再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太過在意。」歐陽寧笑了笑,顯然根本就沒有在意過自己所要承擔的那些所謂風險:「說吧,我可以做些什麼。」

  「先生只需今日跟我一併去一趟夏府,而後給家父『診治』一番,開些調養的方子,讓他多休息,多靜養一段時日即可,這樣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被人打攏。剩下的事情我都會安排好,不必先生再操心了。」

  夏玉華解釋道:「如此一來,父親名正言順的靜養不至於引起太多的懷疑,而再過個十來天,父親回來後,病情自然也就慢慢康復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5

119突發狀況

  就這一個環節,夏玉華的安排倒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歐陽寧倒是擔心在夏冬慶回來的這段時日裡會有什麼特發之事,所以心中還是有些替玉華擔心,不知道到時她是否能夠應對得過來。不過怎麼都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唯有一步步努力將其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按照玉華的要求,歐陽寧做完了他能夠幫忙做到的那一點事,離開時,他告訴夏玉華要有任何需要,隨時都可以過來找他,或者讓鳳兒來轉告一聲都行,他能夠幫到的都會盡力而為。

  對於歐陽寧的幫助,夏玉華心中感激無比,而接下來夏冬慶不在的這些天裡,她也暫停了去先生家學醫之事,全心全意的留在家中與阮氏一併共度這一次的難關。

  為了不引人注意,父親院子裡的奴僕並沒有刻意的減少,只不過屋子裡頭服侍的人全部都換成了夏玉華與阮氏都能夠絕對信得過的那幾人。

  每日的藥膳等都一頓不落的端進,就算是此刻江氏、陳氏不在府中,但人多眼雜的,也很難保證不會再有其他的什麼人是外頭那些想對父親不利之人的眼線。更何況不做真一些的話,難免府中奴才起什麼疑心,一時多嘴說起些什麼,生出什麼事端來也是不妙。

  因為都已經知道老爺病了要靜養一事,所以對外一律都不再見客,裡頭所有的人行事說話都不敢太過大聲,一連七八天下來,倒也平安無事,並沒有引起什麼懷疑。

  算著時間,父親已經走了快近十天,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四五天應該便可以趕回來了。但這幾天夏玉華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今日用過早膳之後,她便如同往常一般去父親屋子裡頭「探望」,並且幫忙「照顧」。

  見夏玉華來了,阮氏讓其他人先行退了下去,而後拉著夏玉華單獨在外室坐了下來:「玉華,我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右眼睛總是跳個不停,不會有什麼事吧?」

  阮氏的音量極小,即使是沒有外人在,哪怕門外守著是香雪等人,卻也保持著一貫的謹慎。這事實在太過重要,容不得半點的大意,所以哪怕是晚上睡著了,她也不敢說半句夢話。

  見狀,夏玉華自然安撫道:「梅姨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估計您就是這些天太累了,人也太過緊張了,才會這樣。要不,我幫您把把脈,瞧一瞧吧。」

  聽到這些,阮氏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夏玉華學醫已經小有所成,雖然接觸的時間短,但上次歐陽先生來時都誇贊了玉華,因此也沒拒絕,徑直伸出了手。

  夏玉華把了下脈,發現倒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這些日子操心過度,精神高度緊張,因此才會有些不適的感覺。

  呼人拿來筆墨,夏玉華開了個寧神靜氣的方子,並且交代辦事一向細致穩重的香雪去抓藥,按照她所說的方法煎服。

  「這藥不必喝太多,梅姨記住一天一次便夠了,喝上三日即可,多了,反倒會對身子不好。」等香雪離開去抓藥後,夏玉華又單獨囑咐了一遍阮氏:「還有,就是要多注意休息,別想得太多,休息好了,自然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阮氏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夏玉華的話。而夏玉華雖然這般寬慰阮氏不會有任何事,但自己心中卻也是忍不住擔心。特別是這兩天,她也總感覺有些不太好,只不過自然不會當著阮氏的面說這些,免得讓阮氏更加不安。

  兩人又聊了一小會,見暫時沒什麼事,夏玉華便起身準備離開。還沒來得及出屋子,便聽鳳兒在外頭傳話道:「夫人,小姐,管家說宮中太醫院的吳太醫與劉太醫來了。」

  「請管家進來說話。」夏玉華一聽,頓時心中一沉,這個時候竟然有太醫找上門來,十有八九是皇上派來的。

  而一旁的阮氏當場臉色便有些白了,怪不得自己這兩天眼皮總跳個不停,看來還真是要出事情了。

  「梅姨別急,先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玉華自然看到了阮氏的慌亂,她伸手拉了拉阮氏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張:「坐下再說吧。」

  見狀,阮氏這才忙點了點頭,按夏玉華所說再次坐回了座位,不過神色卻依然不太好看。夏玉華也跟著坐了下來,而很快,鳳兒便領著管家走了進來。

  「夫人、小姐。」管家恭敬而小聲的各自叫了一聲,壓低著聲音一副驚擾到裡屋休息的老爺。

  夏玉華見阮氏這會還有些沒緩過神來,便代替她開口朝管家問道:「管家,那兩個太醫是怎麼一回事?」

  「回小姐話,吳太醫與劉太醫剛到,說是皇上聽說老爺這些日子病了一直在靜養中,很是擔心不已,所以今日特意派他們過來,給老爺好好診治診治。」管家利索地答道:「奴才知道老爺需要靜養,不接見任何客人,可是這兩位是皇上派來的,又有皇命在身,不好阻攔,現在已經請兩位太醫在前廳就座等候了。」

  「你做得很好。」夏玉華應了一聲,語氣並沒有任何異常,不過心卻不由得重重地跳了幾下。

  看來皇上一定是有所懷疑了,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派兩位太醫前來。明面上說得好聽,關心臣子,擔心臣子的身體,所以派太醫特意前來診治,而實際上卻是以此為由,想過來弄清楚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亦或者還有其他什麼貓膩。

  皇上這人向來心性多疑,有此一招卻也並沒完全出乎夏玉華意料這外。所以,無論如何,今日她都得將這兩名太醫好好搞定,絕對不能讓他們而壞了整個計劃。

  聽小姐誇贊自己,但卻並沒有說接下來要如何,是將人給請到這裡來給老爺診治呢還是其他什麼的,而管家自然不會自做主張,抬眼看了一下旁邊的夫人,卻見夫人臉色並不太好。

  管家一時間更是不敢出聲詢問,在他看來,估計著剛才一定是夫人與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之類的,所以這會這兩位主子還在鬧什麼別扭,因此倒也沒有多想。只不過卻是不敢亂說什麼,怕自己無端挨罵。

  好在並沒有等太久,卻見小姐很快出聲道:「行了,你先去廳裡候著吧,好生款待那兩名太醫,一會我先過去瞧瞧再說。」

  「是。」管家一聽,連忙領命而去。

  待人走後,阮氏這才很是緊張地朝夏玉華問道:「玉華,這可怎麼是好?那兩個太醫是皇上親自指派過來的,若是不讓他們給老爹診治的話,肯定說不過去。可是若是讓他們進來的話,一定會發現真相的。到時他們將這裡的情況轉告皇上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梅姨,你先別亂,一定要鎮定。」夏玉華異常冷靜地看向阮氏,告誡道:「越是這樣的時候,咱們便越是不能有半絲的慌亂,否則的話不但於事無補,反倒只會讓他們更加懷疑。」

  夏玉華的聲音與目光都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力,而同時她的手也緊緊的握住了阮氏的手,給阮氏最大的精神支持。事已既此,避肯定是避不了的,所以,她們必須勇敢面對。

  阮氏總算是穩住了神,看到玉華眼中的肯定與沉穩,她頓時覺得慚愧不已。原本這樣的時候應該是她這個大人主動挑起這些壓力,好好想辦法解決,而不是這自亂陣腳才對,卻沒想到反倒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很快便靜下心來,她心中明白,玉華說得對,此刻越是慌亂便越是容易出亂子,而她絕對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出什麼狀況,弄出什麼亂子來。

  見阮氏總算穩住了陣腳,夏玉華這才說道:「這樣吧,我現在便出去會會他們,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將他們打發走。畢竟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而為,如果皇上沒有刻意交代什麼的話,想來他們也應該不會執意要見到父親的人才能回去交差的。」

  「還是我去吧,畢竟怎麼說我現在也是這府中的大人,你去的話,難免讓他們覺得想些別的。」阮氏主動提出去外頭會客,再怎麼說她在這裡,自然不能夠將這樣的重擔全壓在這個孩子身上。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出聲,她低下頭,似乎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神色也顯得很是凝重。

  阮氏見夏玉華不出聲了,原本還有些擔心,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玉華這應該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因此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等著。

  片刻之後,夏玉華終於舒了口氣,轉而快速朝阮氏說道:「梅姨,我想到了個好辦法,一會咱們一起去,就這樣做……」

  夏玉華湊到阮氏身旁,在耳畔小聲低語了起來,阮氏一聽,臉上的神情不由得緩和了不少,還不時下意識連連點頭,暗道玉華這法子的確值得一試。
120智取

  商量好之後,夏玉華比阮氏先一步到達前廳,看到正在那裡喝茶等候的吳太醫與劉太醫兩人後,當下便問道:「兩位太醫,我聽管家說,你們今日是來給我父親看診的,對嗎?」

  夏玉華神情平淡,卻看不出什麼喜怒,一時間這正在喝茶的兩位太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夏大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們卻很快站了起身,其中一人率先出聲解釋道:「夏小姐,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意前來替大將軍王診治,皇上記掛大將軍身體,正在宮中等著我等診治完畢回宮覆命,還請小姐准許我等前往後院,為大將軍診治一番。」

  說話之人是當今太醫院之首的吳太醫,此人已年近六十,已經在宮中擔任太醫近三十年,醫術雖然不是一等一,但卻極得皇上信任。

  「皇上聖恩,臣女感激不盡。」夏玉結朝著皇宮方向行了一禮,而後朝那吳太醫說道:「不過兩位今日來得還真是不巧,家父昨晚半夜醒來折騰了一宿,今日一早才喝了藥,此刻好不容易才睡下,怕是不宜驚擾。」

  「這樣呀。」吳太醫邊說邊朝一旁的劉太醫看了一眼,而後繼續說道:「那還真是不太巧。不過,若是不進去看上一看的話,我等怕是回宮不好跟皇上交差呀。」

  「是呀是呀,皇上來時可是千叮萬囑的,一定要我等好好替大將軍診治,即使我等醫術欠佳,但是這聖意卻是不敢有半點違背之處呀。」劉太醫倒是腦子好,馬上提議道:「要不然您看這樣行不行,就讓吳太醫一人安安靜靜的進去,替大將軍把個脈就走,如此即不會過多驚擾,我等也能夠回去覆命了。」

  「這聖意自然是不可違,不過皇上讓你們兩位過來也是希望家父能夠早日身體康健吧,這好不容易才睡著,進去請脈怎麼可能不會驚醒呢?本就睡得不好,怕是醒了就更是無法入睡了,睡不好,這身體哪裡吃得消。」

  夏玉華歎了口氣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們一來反倒是讓家父身子更糟的話,只怕是會怪某些人做事不懂得變通吧?」

  「夏小姐這話就說得太嚴重了,我等也是好心,皇上更是惦記不已,這不看的話,卻是萬萬不敢的。至於萬一將大將軍驚醒的話,在下定會開副安神的良藥,到時保證將軍能夠夜夜安枕。」吳太醫半絲都沒有被夏玉華的話所影響到,那神情分明是勢在必得。

  夏玉華見狀,心知這兩人定然是得了皇上的話,怕是今日不看到父親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的,因互便朝著一旁的鳳兒使了個眼色。

  之後,她這才有些好笑地說道:「吳太醫還真是厲害,竟然一副良藥便能夠讓家父夜夜安枕,早知道的話,前些日子我就不必費心費力地去請神醫歐陽寧了。一早將吳太醫找來不是省事得多?省得家父一天到晚被戰場上長年累月積下的各種舊傷給折磨得不成樣子。」

  聽到夏玉華的話,那吳太醫頓時很是不好意思起來,神醫歐陽寧的名字就連街邊三歲小孩子也都知道,他們這些學醫之人怎麼會不清楚呢?更何況那歐陽寧也不是浪得虛名,當年年紀輕輕便可是救下了誰也束手無策的五皇子,那樣的醫術自然是他們這些人所無法比擬的。

  「原來歐陽先生已經來給大將軍診治過了,在下倒真是沒有聽說。如此說來,歐陽先生也沒有辦法讓大將軍的病完全康復嗎?」吳太醫這會子話氣倒是低了不少,隱隱的似乎還帶著幾分期待:「不知夏小姐可否將歐陽先生給將軍開出的藥方拿出來讓我等學習一二,如此一來倒也能夠清楚將軍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歐陽先生說了,家父這些都是長處積下的舊病,得慢慢調養,一時半會就算神仙下凡也是沒有辦法完全根治的。特別是要靜養,不能被吵到。」夏玉華一副頗為生氣地樣子說道:「原本前兩天父親吃了先生開的方子好了不少,可昨日白天卻卻被一個不知輕重的奴才給驚擾到了,這才會出現晚上病情反覆的狀況。你們說這會工夫,我哪裡還敢讓你們進去?」

  話正說著,阮氏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了廳裡,眾人見狀,自是暫時停下了先前的談話,轉而先向阮氏問好。

  「梅姨,您怎麼來了?不是讓您在外間好好守著父親嗎?」夏玉華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不滿:「那些奴才一個兩個總是不長記性,你走開的話,萬一有人吵醒了父親可怎麼是好?」

  阮氏見狀,臉上滑過一絲很是明顯的尷尬,顯然當著外人的面,夏玉華如此態度自然讓她這夫人有些掛不住臉面,不過她也不好有半絲的不快表現出來,微微輕了輕嗓子道:「玉兒,老爺這會正睡得濃,我已經吩咐不讓他們進去打擾,應該不會有事的。先前不是聽說宮裡頭來人了嗎,我這個將軍夫人好歹也得出來看看怎麼一回事吧。」

  「梅姨這般說是不放心我了?雖然我是晚輩,可處理咱們家的這些事卻是不比您少,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夏玉華看向一旁的吳太醫道:「吳太醫你說,先前我可曾對你們有半絲怠慢?」

  「沒,沒有,自然沒有。」吳太醫見這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原先聽說夏家大小姐與繼母之間關係緩和了不少,不少人都覺得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暗自等著看熱鬧,看看什麼時候裝不住,這會看來,這大將軍一病,果真又生出了不少的縫隙了來了。

  「梅姨,您聽到了吧,我年紀雖小,不過卻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中用。」夏玉華聲音倒不怎麼大,語氣也沒有刻意的顯露出什麼難聽的成分出來,可這種話一出,任誰聽都會覺得這兩人間肯定是有問題的。

  阮氏見狀,一時間更是窘迫不已,她連忙笑了笑,想要緩和一下這樣不怎麼太好的氣氛:「玉兒說得對,是我想多了些。我就是過來看看而已,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你們先前說道什麼的,只管繼續吧。我還是先回去了。」

  「夫人請留步。」吳太醫見狀,心知這阮氏可要比夏玉華這塊硬石頭好磨得多了,因此連忙朝阮氏說道:「我等奉皇命特來給將軍診治,夏小姐擔心把將軍給吵醒,所以不願放我等進去,請夫人體諒一下我等我難處,行個方便讓我等去給將軍把個脈,我等保證會盡量不驚擾到將軍的。」

  「盡量不驚擾那不還是會驚擾到嗎?」夏玉華卻是根本不理會阮氏是否答覆,直接嗆道:「要不然,我索性派人去宮中替你們向皇上求個批示?批示你們不必如此墨守成規,批示你們不必將皇上的一片好意反倒給浪費了?」

  「這……這……」兩位太醫一聽,頓時有結語塞,如今也不好點破聖意之類的,因此倒是讓他們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見狀,阮氏連忙打起圓場來,朝著兩位太醫說道:「兩位太醫也別覺得是玉華成心為難你們,她也是實在擔心老爺的身體。其實這事也沒什麼難的,要不這樣吧,請兩位太醫在這裡稍坐等候,等老爺睡醒了,你們再進去給他診治不就行了嗎?」

  聽到這話,劉太醫不由得問道:「那將軍什麼時候才能睡醒呢?」

  「這可就難說了,昨晚一夜都沒睡好,這會好不容易睡著,自然一時半會沒這麼快醒的。」阮氏柔聲笑道:「不過也沒關係,一會我讓管家安排兩間客房給兩位,兩位慢慢休息慢慢等就行了。」

  這一回,夏玉華倒也沒再說什麼,雖然對於阮氏的自作主張並不是太高興,可也沒再當面再拆台了,好歹還是給阮氏留了幾分臉面,一副不想在外人面前鬧得太僵的模樣。

  這事到這個份上了,吳太醫與劉太醫互相對視了一下,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麼辦了,現在人家也不是說不讓而是讓他們等,可這一等,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萬一這大將軍一覺睡到晚上去,那他們怎麼可能在這裡乾等這麼久?

  「行了,既然已經沒什麼事了,那我先走了。」夏玉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說著便想抬步離開。

  見狀,吳太醫倒也不再猶豫,連忙叫住道:「大小姐,既然這樣,那能不有讓我等看看歐陽先生替將軍開出的方子?看完方子我們也等於是了解到了大將軍的症狀,如此回去時也好跟皇上覆命了。」

  這話一出,夏玉華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片刻後,這才朝阮氏說道:「梅姨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方子也不在我這。」

  見兩人已然鬆口,夏玉華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歡喜,因為她知道以皇上的性格,這次沒見著人,用不了多久肯定還會有新的動作,而下一次她們自然不可能再能夠這般輕易的混過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6

121暗助亦或圈套?

  見狀,阮氏趕緊讓一旁的婢女去取藥方,轉而略帶抱歉地朝一旁的吳太醫與劉太醫看了看,示意他們不必太過介意。

  而看到這種情景,兩位太醫倒是更沒有多想,反倒覺得正常不已。而很快,婢女將取來的藥方送了過來,他們看過之後,倒是紛紛不由得點頭,對歐陽寧更是愈發的給予肯定。

  藥方也看過了,病況大致也弄清楚了,所以這兩人倒是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耗下去,大不了回去時如實據報便可,想來皇上也應該不會為難於他們。

  很快,這兩人便出聲請辭,夏玉華沒怎麼理會,倒是阮氏笑著相送,又讓貼身婢女代她送出門。

  人走之後,阮氏與夏玉華這才不由得相視一笑,重重的喘了口氣,不過她們心中也知道,這事不可能就這般做罷,皇上既然已經生了疑心,沒有真正看到人,又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梅姨,我現在要去準備些東西,您趕緊按我先前說的去做。」沒有浪費時間,夏玉華趕緊與阮氏再次各自行動。

  打發掉一兩個太醫不難,難就難在第二次她們是絕對不可能這般輕易的打發掉皇上再次派來的人。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們得想個辦法讓「夏冬慶」回來。

  半個時辰後,夏玉華不知道從哪些地方弄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等物品,而後讓鳳兒與香雪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分批拿到了夏冬慶住的房間,而等夏玉華收拾好最後一樣物品重新回到那裡時,阮氏顯然也已經做好了她的準備。

  「鳳兒、香雪,你們都先退下吧,在外頭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夏玉華交代道之後,便將人給打發了出去。

  很快,屋子裡便只剩下阮氏與夏玉華兩人,幫忙著收拾好桌上上放著的那些東西之後,阮氏這才朝時裡間說道:「出來吧。」

  夏玉華抬眼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阮氏見狀,只得說道:「時間太緊,而且能夠完全放心的更是不多,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行吧,梅姨幫忙打下下手,其他的就交給我吧。」夏玉華知道阮氏說得不錯,因此也沒有再太過挑剔,只希望自己能夠做得更好一些,再配上其他的手法,但願能夠瞞天過海,一直堅持到父親回來之日。

  屋子裡很快便忙碌起來,差不多兩個時辰之後,裡頭才一切歸於平靜,將剩下的東西全數收好讓香雪處理妥當之後,夏玉華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兩人正準備用膳,忽聽外頭再次傳來了通報聲,說是皇上派人過來探望大將軍,請夫人與小姐趕緊出去迎接。

  夏玉華與阮氏兩人不由得相互對視,暗道這人還來得真快,索性總算還有所準備,再加上有了先前的鋪墊,如此一來,倒是相對來說要簡單得多了。

  這一回,兩人自然沒有再遲疑,一並到外頭相迎,與先前奉命請診的太醫不同,這次來的人是代表皇上探視,所以自然不能以先前那樣的方式與態度對待了。

  到了前廳一看,這一回皇上派來的竟是他身旁最為信任的太監總管劉公公,這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老人、紅人,別說宮中的宮人,就連那些嬪妃,甚至朝臣、皇子也得給他七分顏面。

  有了先前回去的兩名太醫的回稟,劉公公顯然也是有備而來,明面上說話倒也還算客氣,笑瞇瞇地說著皇上特意讓他前來代為探視,而且主動說明若是大將軍還沒醒的話,可以在這裡等到大將軍醒來之後再進去探視,皇上特意交代過了,絕對不允許驚擾到大將軍,不能夠將聖上的一片好意反倒弄砸了。

  這話一出,在劉公公看來,夏家人自然不可能再有任何的花樣能夠耍,他今日就得看看,到底那個大將軍王此刻是不是在府中「因病靜養」,若是沒人的話,那這欺君之罪夏家可是背定了,而且若是確定了夏冬慶的行蹤,怕是罪還不止這樣,如此一來,皇上想要藉機扳倒這個大將軍王卻是出師有名,容易得多了。

  得意洋洋的喝著茶,劉公公一副做好了準備在此久等的模樣,看夏家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卻沒想到夏玉華不緊不慢的說道:「劉公公可是代表皇上前來,我等又豈能夠讓公公在此久等呢?」

  「無妨,皇上說了,等多久都不打緊,關鍵就是不能夠影響到將軍的休息。」劉公公尖細的嗓音聽上去格外的讓人不爽,特別是再配上那種怪怪的笑,更是如此。

  夏玉華亦笑了笑,轉而說道:「家父在你們來之前才剛剛醒來了一會,用了些膳食之後又沉沉睡去,估計著不到晚上怕是不會醒的。讓公公在這裡等這麼久我等又怎麼好意思呢?」

  「那夏小姐的意思是,讓咱家跟之前那兩個太醫一般,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嗎?」劉公公倒是沒有其他公公那種翹起蘭花指的習慣,不過這說話的語氣可就不怎麼好了,顯然對於夏玉華的說法有些不滿。

  阮氏見狀,連忙說道:「公公不要誤會,玉華不是那個意思,她……」

  「行了,夏夫人,夏小姐是什麼意思,您讓她自己說就行了,咱家也是明理之人,倒是不想讓你難做人。」劉公公絲毫不怎麼給臉面給阮氏。

  也是,這人都是這樣,什麼都挑軟的捏,再者對於劉公公這樣的人來說,阮氏的身份真的沒有半絲能夠讓他有所顧忌的地方。

  夏玉華見劉公公這般態度,心中自然不快,不過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反倒顯露出幾分對於阮氏被奚落而略顯得意的表情。

  「公公說得對,我的意思自然只有我自己明白,旁人倒是不必在那裡多說其他。」她說了這麼一句後,轉而朝劉公公說道:「公公可是代表皇上來探視的,就是給玉華一千個膽子也不敢讓公公沒見著人便回宮。只不過……

  「只不過公公可是皇上身旁的大紅人,要做的事情可是多得不得了,哪裡能夠將時間都浪費到這裡呢?」夏玉華一副好心樣,繼續說道:「依我看這樣吧,公公現在便跟我單獨進去瞧瞧家父,看到人了自然就是完成了皇命,安安靜靜的也不會吵到人。不似先前那兩名太醫,還要搭脈看診的,那樣不驚醒家父才怪。」

  夏玉華的話倒是讓劉公公很是滿意,其實皇上的意思也就是無非想看看夏冬慶是不是真在府中,沒看到人的話,說破了天都沒用,看到了人自然一切就不同了。

  「如此也好,倒還是夏小姐考慮周全。」劉公公點了點頭,他的時間的確也寶貴得很,這樣的話自然最好,就不必在這種不值得的地方浪費太多精力了。

  「那公公請隨我來。」夏玉華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而起身引路。

  一行人在夏冬慶住的院子前停了下來,夏玉華朝著劉公公說道:「公公,人多太吵,還請公公單獨隨我進屋吧。」

  劉公公點了點頭,示意其他宮人在外頭等著,夏玉華也沒讓阮氏跟著一併進去,只說人越少越好。

  進到屋子後,夏玉華無聲地將劉公公引到裡屋床前,而後朝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沒有說假話,這會家父真的還沒睡醒。

  劉公公上前幾步,挨著床前細看了一下,夏冬慶此刻果然熟睡,臉色微微顯得有些蒼白,人雖然是背對著他們朝裡面睡著的,不過卻也基本能夠看清臉,確認是夏冬慶倒是不難。

  片刻之後,劉公公這才朝夏玉華做了一個先行出去再說的手勢,而後兩人便輕動作極輕的退了出去。

  「剛才咱家見夏將軍雖然臉色還不太好,但氣息卻較為平穩,想來有歐陽先生的治療,再加上好好靜養的話,應該很快便會好起來。」劉公公見人都已經見到了,自然也沒什麼必要再多留:「等將軍醒後,還請你們代為轉達皇上的關懷之心。咱家就不久留了,告辭。」

  說罷,劉公公略微點了點頭,而後帶著先前來時的兩名小太監轉身離開。

  劉公公代表皇上,阮氏與夏玉華自然得去相送,將人送走之後,阮氏這才命人關上大門,吩咐看門人沒有特別重要之人都不再見客。

  「玉兒,你跟我過來,有樣東西要給你看。」阮氏小聲的在夏玉華耳畔說了聲,而後便先往屋子裡頭而去。

  進屋之後,兩人將其他的人都打發出去,阮氏這才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小紙團遞給夏玉華道:「這是剛才你帶劉公公進屋後,他隨身跟來的一個小太監悄悄塞給我的。」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接了過來,打開紙團一看,一時間卻是不由得怔住了。

  紙條上只寫一行小字:府外已被御林軍監視,府中有聖上耳目,務必當心。

  「玉華,你知道寫這紙條給我們通風報信的人是誰嗎?」阮氏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說道:「不知道這到底是有人在暗中提醒我們,亦或者還是一個圈套?」

122雪中送炭

  阮氏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這突然而來的紙條實在太過關鍵,如果她們判斷錯誤,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真是有人提醒她們的話,那麼她們自然得採取新的行動,特別是最後父親回府之際的安排必須得想辦法重新調整才行。可是,如果這只是一個試探、是一個圈套的話,那麼她們便極有可能落入到皇上的設計之中。

  不論如何,現在她們的處境都極其被動,夏玉華明白,她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方面得提前通知到過幾天便要回來的父親做好各種應對,另一方面卻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們半絲的異樣。

  再次細看了一下字條上的字跡,夏玉華突然覺得這字跡有些眼熟。微微想了想,這才記起前些日子她快生日時,李其仁派人送來的禮物裡頭留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的字跡倒是與這個很是相像。瞬間,她便明白過來了,看來這字條應該是李其仁傳給她的,這樣的話,那這上頭的內容便不容置疑了。

  「梅姨,我想我知道這是誰在提醒我們了。你別擔心,這事讓我來想辦法。」夏玉華這會才恍然大悟,想想也是的,如今能從這宮裡頭給她傳遞消息,她認識且關係不錯的,也就只有李其仁一人了。

  想來一定是李其仁在皇上身旁,知道了些什麼,卻又不方便跟她聯繫,所以這才利用今日這機會傳遞消息給她,以示提醒。

  自己父親的事對皇上來說永遠都是一個不能夠碰觸的底線,所以李其仁就算有心幫她們,卻也不能明示,否則的話不但幫不到,反倒只會讓他也跟著倒霉。夏玉華很能夠理解李其仁的處境,現在他能夠做到這般,已經很是仗義了。

  可是現在,她到底又能夠如何呢?

  雖然看上去,剛才似乎又度過了一劫,可是最重關鍵的是,到時父親回來時如何做才不會引起外頭那些監視之人的注意呢?這其中只要有任何一點的差遲,怕是都會被皇上所派來的人注意到,而一旦再次引起皇上的注意,那麼即使父親回到了府中,怕這事也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夠輕鬆過去的。

  夏玉華不想讓阮氏擔心,因此並沒有說太多,不過她心中卻明白得很,事情不是那般容易解決。現在躺在床上代替父親的人其實不過是府中一個僕人,夏玉華以前從醫書上看到過一些關於易容方面的東西,因此這次只得冒險用了這個辦法。

  索性易容之後的僕人只需躲在床上裝睡,不必出聲說話,如此一來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煩,再加上背對著她們,劉公公靠近著床,但總歸還是隔了些距離,也不可能看得太過仔細,因此加上些運氣什麼的倒也矇混過去了。

  可是這假的畢竟是假的,若是過幾天父親不能夠順利回府的話,那麼一切便都等於是白費,整個夏家將要面臨的有可能便是滅頂之災。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想這個事,但卻半點頭緒也沒有。晚上也沒怎麼睡好,心裡頭跟壓著塊大石頭一般,無法安心。

  第二天,夏玉華還沒有想到即能夠提前通知到父親,同時又能讓父親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府中,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在她憂心不已之際,管家前來稟報,說是外頭有位叫莫陽的公子找她,問她是見還是不見。

  一聽竟然是莫陽,夏玉華當下便心中一亮,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她趕緊讓管家去將莫陽請進來,去前廳等候,而自己則稍微收拾了一番,連忙出去相見。

  夏玉華很快便意識到莫陽的到來一定與李其仁有什麼關係,這個時候李其仁自然不方便找她,而莫陽與他關係非同一般,而且莫陽的身份也不容易引人注目,因此他才會讓莫陽來找自己。

  見到莫陽時,夏玉華整個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因為莫陽是以給她送預定好的極品新茶為由,而她並沒有在他的茶樓預定過任何的茶葉,所以這樣一來當下便明白了莫陽所來的確是為了別的事情,送茶葉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有勞莫公子了,還勞煩您親自送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夏玉華笑了笑,朝莫陽說道:「最近家中有些事,所以倒是將茶葉的事給弄忘記了,實在是抱歉。」

  「無妨,反正我也只是順道罷了。」莫陽說道:「聽小妹說,夏府後花園景致頗為清雅,不知在下可否參觀一二?」

  聽到莫陽這般說,夏玉華更是確定他有什麼機密的話要單獨跟自己說,因此點頭答道:「只要莫公子不嫌棄,玉華自當陪同公子四處走走。」

  說著,她站了起身,吩咐身旁的鳳兒打點一下,讓其他人不必跟著,而她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很快便帶著莫陽往後花園而去。

  兩人邊走邊聊,一開始自然說的都是些花花草草的平常事,夏玉華將莫陽帶到了自己的藥園裡頭,這裡四面也沒什麼遮擋,若是想偷聽的話完全不可能。見一旁已經沒人了,她這才停了下來,朝莫陽說道:「好了莫公子,這裡很安全,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見到那滿園子的藥材,莫陽倒是有些吃驚,只不過這會也沒多的時間說其他的,再看夏玉華如此聰敏,連多餘的話都沒問便知道了他來另有原因,卻也沒有再多耽擱時間。

  「夏小姐,實不相瞞,今日我是受其仁所托特意來找你。」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其仁現在並不方便出面見你,所以才會讓我代為出面。他讓我轉告你,昨日皇上派太醫與太監前來夏府探視夏將軍並非偶然,而是另有原因。」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朝莫陽看了看,而後問道:「其仁都知道些什麼?他是不是將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也應該清楚我父親的身份,牽扯到夏家的話,不論是什麼事怕是對你們都……」

  事情牽扯到了父親還有整個夏家的命運,所以夏玉華心中終究還是有些擔心,李其仁也好,莫陽也罷,不是簡單的信不信得過的問題,而是怕一旦太多人牽扯進來不僅更容易走漏風聲,而且也會給這些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話不沒說完,卻見莫陽徑直出聲打斷道:「這些你不必多操心,其仁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做事向來妥當,不會有什麼問題。而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忙自然得幫,出了這門之後,我也只會記得今日只是來給你送過一點茶葉罷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感激地點了點頭,等著莫陽將李其仁所帶之話全部說完。此刻不是言謝之時,而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是簡單的一聲謝謝便能夠表達。

  莫陽抬眼朝四處看了看,見沒什麼異樣,繼續說道:「其仁讓我轉告你,說有人前些天曾在西北邊境碰巧發現了你父親的行蹤,因此密報給了皇上,不過因為事情很是突然,密報之人也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你父親,所以皇上這才只是先派太醫到你府中以診治為由進行查看,而後再次派劉公公代為探視。」

  頓了頓後,莫陽繼續說道:「其仁說了,雖然昨日劉公公回宮覆命說的確看到了你父親,但是皇上對此事卻還是有所懷疑,因此不但沒有撤去你家附近監視的人手,而且還命人在西北回京城的沿途布了暗哨。一旦發現什麼可疑之人,便會馬上逮捕。」

  聽到這,夏玉華心中更是掀起了巨濤,如此說來,整個事情比自己所要想像還有複雜、危急得多,父親這一次怕是凶吉少了,而夏家亦是如此。見夏玉華並沒有出聲,不過臉色卻明顯有些了異樣,莫陽遲疑了片刻,而後說道:「其仁讓我問你一句實話,夏將軍此時到底在不在府中?」

  看到夏玉華略帶警惕的眼神瞬間望向自己,莫陽也沒在意,繼續說道:「其仁說了,他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請你務必要相信他,他只想幫你,並沒有任何不良之心。」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夏玉華暗自沉住氣出聲道:「莫公子,對於其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不過這次的事牽涉到家父的性命,還有整個夏家滿門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問清楚一些。」

  見狀,莫陽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點頭說道:「在的話,其仁便放心了,自然也沒有任何的問題。若是不在的話,其仁說讓你從現在起什麼都不必做,只需保持原樣便可,他會全力幫你度過這一次的難關。所以,現在你只需點個頭或者搖個頭便可,其他的什麼都不必說,不必理,也不必擔心。」

  夏玉華會有所顧忌,莫陽自然也理解,只不過對於這次李其仁如此奮不顧身的幫夏玉華,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是別的什麼事自然不必說什麼,可是牽扯到欺君,甚至於謀逆這樣的事,自然又得另當別論。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6

123皇上突臨

  一瞬間,夏玉華被莫陽的話給驚住了,她萬萬沒想到這樣危機的時候,李其仁竟然會主動將這種倒霉事往自己身上攬。此刻她再無任何的疑慮,整個事件李其仁應該已經猜到六七成,雖然不太清楚事情具體的起因,但卻並不影響到他所我的做出最為正確的判斷。

  李其仁已經完全知道了她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即使自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要點個頭的話,李其仁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幫她、幫自己父親、幫整個夏家。

  她清楚以李其仁特殊的身份與關係,說不定真的有辦法能夠很好的解決自己不能解決的大麻煩。可是李其仁這般做的話,就等於是將一件本來毫不相關的禍事往自己身上擔,一旦出事的話,那麼他就算不會被扣上同伙的罪名,也一定會被連累得很慘。

  夏玉華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點這個頭,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明白自己猶豫的到底是什麼。不是對李其仁或者莫陽的不信任,而是對於他們攬上這件事的擔心。自己是夏家人,若是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不測的話那也是理由當然之事,可他們卻都是毫無干係之人,她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為了幫她而承受如此之大的風險。

  但此刻,若是不點這個頭讓李其仁幫忙的話,她又能夠怎麼辦?以她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趕在皇上的人之前提前通知到父親,更沒有辦法將父親安好的帶回府中度過這一劫。明明看到能夠讓父親脫險的希望,她又怎麼能夠不動心呢?

  一時間,這些利弊的權衡讓夏玉華無法不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到現在你還信不過其仁嗎?」莫陽見夏玉華半點都沒有反應,即沒點頭也沒搖頭,不由得稍微皺了皺眉頭道:「亦或者,你是信不過我?」

  「不,我信得過你們。」夏玉華終於出聲了,她微微歎了口氣道:「莫公子,實話告訴你,我父親現在的確不在府中,而且他也的確去了西北,但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想其仁被牽扯進來。兩年前皇上有明詔,不准父親隨意出京城半步,雖然他此次出京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並沒有任何不良居心,可終歸是違抗了聖旨。所以一旦出事的話,後果實在難以想像,而其仁若是因此而捲入的話,對他自然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想讓他為我冒這麼大的險。」

  夏玉華的話讓莫陽不由得鬆開了眉頭,看來李其仁倒是沒有看錯人,這樣的關頭夏玉華竟然還能夠替別人考慮,若是換成他人,早就巴不得有人能夠出面解圍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其仁已經想好了周全的辦法,定能夠趕在皇上之前將你父親平安送回。」莫陽語氣平靜地複述道:「他還說了,夏將軍是國之棟梁,若是因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而出現意外的話,勢力將是整個朝廷的損失。所以他這般做不僅僅是在幫你、幫夏家,同時也是為了朝廷,你不必太過將此事放在心上。」

  莫陽雖然不是朝廷中人,可是對這些事情卻也清楚得很,如今西北看似平靜,但敵國的隱患卻並沒有根除,而皇上若是不顧大局,將心頭隱患除之而後快的話,日後勢必會令整個西北大局發生重大的危機。

  皇上倒不是說看不明白這一點,可是,當人性中的猜忌過多放大後,衝動便會代替理智,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難免會做出十分愚蠢的行為來。

  好比夏冬慶,本質上來說絕對是一個忠臣良將,可由於兵權過大,威望過高,反倒便成了他最大的危機。但凡讓皇上抓信一丁點的把柄,只怕下場堪憂。而夏冬慶若是出事的話,夏家之人也沒有誰能夠跑得掉,夏玉華自然也是如此。

  莫陽心中微微搖了搖頭,看來李其仁這一次是極其認真的了。

  聽莫陽說李其仁已經有了周全的辦法,夏玉華心底頓時湧現出無限的希望,最後一刻,心底的自私還是占據了一切,相對於父親以及整個夏家的命運,她不得不自私的讓李其仁冒著風險來幫她。

  「莫公子,現在我真不知道我能夠說些什麼……」夏玉華臉上閃過一絲慚愧:「麻煩你替我帶句話給其仁,不論如何,他的恩情我這一輩子都會銘記於心。」

  莫陽點了點頭:「你的話我會帶給他的,我得先走了,他還在等我回音呢。記住,你這府中人多口雜,萬事一定要謹慎當心。」

  說完之話,莫陽便自行離開了,夏玉華也沒有再去送,一個人待在藥園裡頭發著呆,臉上雖一片平靜,可心底卻是熱血沸騰,巨浪濤天。可此時此刻,除了一個等字以外,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李其仁到底有什麼樣的好辦法,也不知道會如何行事,可是有一點她卻極其明白,此事極不容易,而且稍有差池便會牽連到許多無辜。微微歎了口氣,她也只能期盼一切順利了。

  接下來的幾天,夏玉華與阮氏依舊如先前一般好生照顧著病中靜養的「父親」,她並沒有將莫陽所說的那些告訴阮氏,只是安慰她自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讓她不必擔心。阮氏雖然心中著急,可見夏玉華這般說,也只好不去多問,省得讓這孩子更加的煩心。

  第四天下午,夏玉華從自己屋子出來,剛剛準備去找阮氏,忽然見到有僕人大步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邊跑還跑大聲地說道:「大小姐、大小姐,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嗡」的一聲,夏玉華頓時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她最為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小姐,您沒事吧?」一旁的香雪連忙上前扶住神色異常的夏玉華,心中也急得不行。

  她與鳳兒都知道老爺其實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此刻皇上突然而來,猜都不必猜,肯定是為了老爺。

  「沒事,我沒事。」夏玉華很快便恢復過來,她暗自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她若是亂了,那麼一切便都付諸東流了:「皇上現在在哪裡?」

  她朝那稟告的奴才問道:「夫人知道了嗎,夫人現在在哪?」

  僕人答道:「夫人那邊管家也已經讓人去通報了,皇上是微服出訪,劉公公說了不必驚動府中任何人,只讓奴才知會一聲就行了,現在皇上已經去老爺住的院子了,說是要親自去探視老爺,以表皇恩。」

  這話一出,夏玉華的心都差點沒停止跳動,很快,她二話不說,直接便朝著夏冬慶住的院子方向直奔而去。鳳兒與香雪見狀,一時也急得不行,什麼都不敢多問,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邊走,夏玉華腦子邊不停飛快的想著辦法,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多疑,會親自來府中看個明白,求實一番。她也不知道一會自己到底能夠做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要往那邊而去,走一步算一步今日怕是難逃一劫了,皇上都親自來了,她們沒有任何的理由不再讓「夏冬慶」現身見駕,而此刻屋子裡頭的人根本就不是父親,這次也不可能再象上一次那樣輕易的矇混過關。

  她的心已然亂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絕望頓時湧上心頭,難道老天讓她重生一次,只不過是為了讓她再一次的失去自己的親人嗎?

  一路有些撞撞跌跌的,快到父親所住的院子前面時,遠遠的便看到一大群人在院子外頭候著,看樣子,皇上應該已經進去了。她的心更是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整個人連感覺都變得遲鈍不已。

  走近一看,果真都是皇上隨侍的宮人,一旁的小公公見是夏家小姐,便沒有多加阻攔,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夏玉華可以進院子。

  她不由得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即使明知進不進去都已經改變不了什麼,可卻依然選擇踏入了院子。不論如何,阮氏此刻還在裡頭,所有的一切,她不能夠讓阮氏一人承擔。她們是一家人,福禍都要在一起想到這,夏玉華反倒平靜了下來,原本慌亂蒼白了神色也恢復了不少,她不再多想,也沒有再讓鳳兒與香雪跟著,而是自行踏入了那個院子,獨自去面對雷霆之威以及所有的後果。

  「玉華,你來了?」

  剛一進去,夏玉華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側目一看,卻見李其仁竟然帶著幾名侍衛站在一旁守著。

  「小候爺。」很快,她便回過了神,微微行了一禮,當著眾人的面自然什麼都不方便說。而她心中也清楚李其仁本就是御前當差,因此這會跟著皇帝一併到夏家並不出奇。

  只不過,見李其仁神情自若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夏玉華倒是無法想像眼前的一切到底是說明什麼。她心中不由得一陣哆嗦,說不清楚那瞬間閃過的到底是希望還是絕望。
124化險為夷

  皇上的到來究竟跟李其仁有沒有關係?那次李其仁讓莫陽來說的那些又到底是真是假呢?夏玉華此刻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因為不論如何,一切都已成為定局。「玉華,這些天你照顧大將軍是不是很辛苦呀?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還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李其仁徑直說了這麼一句,邊說又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悄悄地給夏玉華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一時間夏玉華心神一頓,瞬間整個人都跟著穩了下來。

  她雖然並不明白李其仁到底做了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他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的暗示自己不必擔心,看來事情應該並沒有她所想的那般走入了絕境。

  「多謝小候爺關心,為人子女在親人生病時,待在跟前照顧盡孝,這都是應該。」她謝過之後問道:「皇上進去多久了?」

  「進去一小會了,你還是在外頭等著吧,就不必進去打擾了。」李其仁笑了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將軍夫人還有劉公公都在裡頭候著,這會皇上正跟大將軍說話,大將軍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想來皇上也不會久留,再等一會就應該會出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更是驚訝不已,李其仁的意思很明顯,皇上已經進去一小會了,但裡頭風平浪盡的,半絲異常也沒有,顯然是並沒發生什麼她所擔心的後果。

  可是,裡頭的人分明是假的,皇上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還是李其仁提前知曉,所以做了什麼手腳?

  她不由得朝李其仁看去,但也不敢顯露出太多的異樣與疑惑,不過怎麼都好,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而她現在也不宜多做任何舉動,唯有邊走邊看邊說了。

  李其仁也沒有再對夏玉華說什麼,當著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示得與玉華太過親密熟悉,見那丫頭此刻神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心裡也安心了下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屋裡頭便有了動靜。夏玉華連忙聚精會神的朝那邊看去,卻見有人從裡將門簾掀了起來,而很快一身明黃色長袍的皇上大步從裡走了出來。

  夏玉華眼睛很快描了過去,並沒有看到皇上臉上流露出任何的怒意或者異樣,這倒是讓她更加的安心了不少,而緊接著,跟在皇上身後出來的人則讓她原本懸著的心總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

  一臉倦容的夏冬慶在阮氏的攙扶下,堅持要親自將皇上送到大門口,君臣之間在院子裡頭再次上演了感人的一幕。最後皇上以夏冬慶還沒痊癒為由,沒有讓夏冬慶親自恭送,而夏冬慶只好遵從皇命,轉而讓阮氏與在院子裡頭候著的夏玉華恭送。

  夏玉華顯然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父親怎麼就突然無聲無息的回來了,而且正好趕在了皇上過來的這個時候。這中間也太過巧合了一些。她知道一切都是李其仁所為,只是想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來不及多想,她得先跟著一大群人先將皇上送走。這會人多眼雜的,她也更是沒辦法再與李其仁說道什麼,兩人悄悄默契的對視了一眼,而後便各行各事,不再有任何的目光上的交集。

  大恩不言謝,夏玉華知道現在並不是表達感激的時候,等過些日子,事情完全平息之後,她定然會找機會好好謝謝李其仁。

  送走皇上一干子人,夏玉華二話不說,直接轉身朝父親院子而去,此刻,她難捺心中激動,想要馬上去見父親,弄清楚一切。

  進到屋子,卻見夏冬慶正一臉笑意地坐在那裡喝著茶等著自己,阮氏將其他閒雜人等全部都打發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爹爹。」夏玉華在夏冬慶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極興奮又疑惑地問道:「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剛才知道皇上來了,我都快被嚇死掉了。」

  「玉兒別急,剛才我也被嚇了個半死,這眼看著皇上都快要進院子了,你爹爹突然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這才解了圍,要不然,這會咱們家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阮氏也是一臉的後怕,坐在那裡連腿腳都還有些不太靈活似的。

  夏冬慶收攏了臉止的笑意,滿是慚愧地朝阮氏與夏玉華說道:「夫人、玉兒,這一次讓你們受驚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呀。」

  「老爺,您千萬別這般說,咱們是一家人,福也好禍也罷本就應該一並承擔的。」阮氏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為了老爺,為了這個家,讓她做什麼,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夏玉華也安慰道:「梅姨說得對,爹爹若是這般想,那就是沒將我們當成最親的人,如今沒事就好,又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夏冬慶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家有賢妻、賢女,他真的是沒有任何好不滿足的了:「說來這一次還真得好好感謝小候爺,若不是他暗中派人接應,幫爹爹避過皇上設下的幾個暗中攔截點,最後又趁著今日皇上來探視的機會,引開外頭監視之人提前讓我進府的話,咱們夏家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原來是小候爺幫忙呀,怪不得老爺回來得這般巧,倒是沒想到這小候爺竟然這般仗義。」阮氏不由得看向夏玉華道:「玉兒,是你找小候爺幫忙的嗎?這回小候爺可是幫了咱們一個天大的忙,這份恩情咱們夏家自然得銘記在心才行。」

  阮氏也清楚,整個夏家只有玉華與小候爺比較熟,小候爺能夠出面幫夏家,那自然是衝著玉華的面子,但不論如何,李其仁幫到的不僅僅是夏玉華,更是夏冬慶還有整個夏家。

  「是啊這一次,連我也沒想到會他會突然派人幫我一路解圍,玉兒,你是怎麼會想到找他幫忙的?畢竟,他可是皇上的親外甥,萬一他把這事說給皇上聽的話,那豈不是更加危險?」夏冬慶一時間也有些想不太明白。

  自己女兒與李其仁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其實他原本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可如今見李其仁竟然能夠背著皇上,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救他,可見李其仁與玉兒之間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雖然夏冬慶並沒有明著問,不過夏玉華還是聽出了這其中的用意,她頓了頓,也沒隱瞞,如實說道:「爹爹,我與李其仁是好朋友,雖然認識時間並不長,不過他為人十分仗義,而且對您也極為尊敬。這一次,也不是女兒主動找他幫忙,而是他輾轉讓人帶信進來,告訴我他會去主動替您解圍。」

  「起先我也是心存疑慮,一來這麼大的事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夠信任他,二來也不願他被牽連進來。可後來我別無選擇,只能夠冒險一試。」夏玉華如釋重負道:「現在看來,先前我那個賭倒是賭對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倒是有些意外,怎麼也沒想到李其仁竟然是主動幫這個忙,攬上這個事,一時間心中更是動容不已。

  他點了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而後不由得笑了笑,倒是沒有再多問什麼。

  見狀,夏玉華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只問父親到底笑什麼。夏冬慶卻也不多做解釋,直道日後夏玉華自然會明白了。

  而一旁的阮氏顯然是明白了什麼,一臉的恍然大悟,只剩下夏玉華在那裡一個人想不明白。

  看他們也沒有多說明的意思,夏玉華索性也懶得再去多想,轉而問道:「爹爹,東方叔叔他們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見夏玉華提起了自己這一次去西北的最終目的,夏冬慶滿是感慨的點了點頭道:「這一次雖然危險重重,不過卻總算是將你東方叔叔他們的事情給處理妥當了,為父慶幸這一趟還好去了,否則的話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出大亂子了。」

  「好了玉兒,現在為父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事我都會處理好的,你們也不必再擔心了。」夏冬慶沒有再多說其他,有些事情玉兒她們知道得太多反倒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現在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來擔負便行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見父親這回來一路上肯定也累了,便不再打擾,讓父親先好好休息再說。

  第二天傍晚時分,莫菲派人將江氏與陳氏送了回來,還備上了一份厚禮以示謝意,夏玉華讓香雪過去看望了一下江氏與陳氏,出京一事雖然是暫時過去了,可還有些事情卻必須再次重新開始。

  第三天一早,夏府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正常,養病多日久未露面的老爺也早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而外頭那些監視之人也在當夏冬慶回來那日被撤去。已經很久沒有去過歐陽寧那裡的夏玉華終於可以再次分出身來繼續自己應該繼續的事情。

  到那一看,卻沒想到歐陽寧與歸晚正在那裡收拾東西,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見到夏玉華來了,歐陽寧一副正要去找她的樣子。

  「玉華你來了?」他邊收拾邊說道:「我有事要出一趟遠門,估計著最少得走一個多月,有一件事我想要拜託給你。」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7

125遊湖

  歐陽寧還是頭一次開口讓夏玉華幫忙,因此夏玉華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不過等聽到要幫的忙到底是什麼時,她心裡卻還真是不怎麼情願。

  「先生,您讓我去給五皇子診治?這個會不會不太好呀?我不是不願意幫先生的忙,只不過怕自己的醫術還沒有那個程度,到時反倒幫倒忙的話就不好了。」夏玉華不是不願意幫歐陽寧,只不過那個鄭默然實在是讓她太過顧忌,她躲著走都來不及,哪裡還想主動跑到那個人跟前去呢。

  聽夏玉華這般說,歐陽寧也沒多想,只當她是擔心做不好罷了,因此便鼓勵道:「你不必擔心,五皇子現在的症狀頗為穩定,以你的能力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況且到時我會提前開出三種不同狀況的方子供你選擇,你根據診斷的實際情況找出恰當的那個方子來照著抓藥便可。針灸的話,一會我會將這一次重新調整的穴位與順序告訴你。」

  這一次他出遠門最少得一個來月,因此肯定是趕不上下一次給鄭默然的診治了,所以不得不交代夏玉華,讓她代為幫忙。好在玉華之前也跟著去過,並且按她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提前的一些準備,應該是能夠應付得過來的。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卻也不好再做推辭,一則自己若是表現得太過不情願的話,怕是容易讓先生聯想到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二則先生但凡有其他的辦法,想來也不會找她幫忙,所以她也沒有不替先生排憂解難的理由。

  「那好吧,我盡力便是。」夏玉華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問道:「先生這次出門似乎頗為匆忙,一走又是這麼長的時間,不知所為何事?」

  「我要回一趟師門,剛剛收到師門傳來的消息,有些緊急之事得趕回去處理。」歐陽寧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而後將書桌上放著的幾張寫好了的方子遞給夏玉華:「這些你先看一下,一會我再跟你詳細的講解一下。」

  說罷,歐陽寧便沒有再理會夏玉華,與歸晚兩人各自忙碌,而夏玉華見狀,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幫些什麼,索性便沒有去幫倒忙了,自行看起那幾個提前寫好的不同症狀時的方子。

  很快,歐陽寧便收拾好了東西,這才找了個位子坐下,詳細地跟夏玉華講解了一下到時去給五皇子診治的事情,將有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以及分別所用到的方子都細說了一遍,同時又將針灸的穴位以及調整的順序也詳細說了一遍。待夏玉華正確無誤的複述出來後,他這才放心下來。

  「好了,既然你這裡已經沒什麼問題的話,那我便可以放心的離開。」歐陽寧再次囑咐道:「五皇子的事就拜託你了,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說過了,到時你按時間去診治便行了,萬萬不可大意,明白嗎?」

  「先生只管放心,我會用心辦好此事。」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歐陽寧不必擔心。事情既然已經這樣,那她也沒什麼好想的,到時邊走邊看就行了,反正到時鄭默然可是有求於自己,諒他也不敢有什麼過份之舉。

  「那好,事不宜遲,我與歸晚現在便走。我已經交代了家中僕人,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可以隨時進出這裡。」歐陽寧指著那幾個大書架道:「書架上的書我也幫你做了一些標識,你可以按按照上頭的提示選擇書籍查看,當然也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找書讀閱。有什麼不明白的,等我回來後再一起幫你解答。」

  「多謝先生。」夏玉華看了一眼後頭的書,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如今她看完各種醫書後,更多的時候都是偏向於與歐陽寧探討一些心中的想法,單純看著不明白的地方卻是少之又少。這幾個大書架裡的書她看過的還不怎麼多,可是卻覺得本本都是極其難得的,外頭已經很難找到這麼多而全的了。

  時間匆忙,歐陽寧與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歸晚當下便動身離開了,門外僕人已經備好了馬車,一小會的功夫,馬車便載著他們快速離開。

  一直等到馬車走了好久,夏玉華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進去。回到歐陽寧的書房,她仔細挑了好幾本書之後,這才讓宅子裡的僕人好生看好家門,而後便帶著鳳兒離開這裡。

  剛到家,門口守門的奴才便跑了上來,一臉堆笑地稟告道:「小姐,剛才莫家五小姐派人給您帶了封信。」說著,這奴才趕緊將手中的信封雙手呈了上來。

  一聽是莫菲的信,夏玉華連忙接過拆了開來,她正準備著要去找莫陽來著,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先行動了。

  看過之後,夏玉華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也沒再繼續往裡走,直接調頭說道:「去跟夫人稟告一聲,就說莫五小姐約我遊湖,中午我就不在家用膳了。」

  「是。」看門奴才連忙領命,趕緊著上前開道,送大小姐重新上轎離開。

  今日天氣頗好,倒是個遊湖的好時候,夏玉華直接讓轎夫送自己去北湖,這會功夫,莫菲已經那裡等著她了,當然,她也知道這丫頭約她可不僅僅只是為了遊湖,正好她也有事要與之相商,倒是省了不少事了。

  到達湖畔之際,果然看到一艘兩層畫舫正停在湖邊等候,碼頭上有婢女在,見到夏玉華從轎中下來,連忙上前相迎。這兩人正是莫菲的貼身侍女,上次莫菲來夏家時,夏玉華曾見過一次。

  「奴婢見過夏小姐,我家小姐已經在上面等候,請小姐隨奴婢上船。」婢女說罷,見夏玉華並沒有其他意見,便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上前引路。夏玉華只帶了鳳兒與香雪一併上船,而其他人則在湖畔等候。

  這艘畫舫是莫家自家的,京城權貴富賈幾乎都有自家的畫舫,京城攀比成風,遊湖自然也在其中,聽說那些豪華畫舫一家比一家氣派,而莫家顯然並沒有太過奢侈、張揚,莫老先生一向低調的作風從這畫舫之上便看得出來。

  剛一上船,莫菲便從時裡頭蹦了出來,上前便挽住了夏玉華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夏姐姐,你可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菲兒相邀,我怎麼會不來?不過是先前有些事耽擱了,讓你久等實在抱歉。」夏玉華回了一個笑:「對了,今日你怎麼想起遊湖來了?」

  「今日風和日麗,乘船漂遊,眼眺湖景,豈不是一大樂事?」莫菲俏皮的朝夏玉華擠了擠眼道:「走吧,咱們上二樓邊看邊聊吧,上面的風景可才是真正好。」

  說話之際,畫舫已然緩緩啟動,順水而行,頗有幾分隨意之勢。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莫菲一併上去。

  到了二樓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今日遊湖之人並非只有她們,莫陽也在,而夏玉華一直想找機會當面感謝的李其仁竟然也在。

  看到夏玉華來了,莫陽只是稍微點頭示意了一下,而李其仁則快速站了起來,滿是興奮地上前相迎。算算時間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這一見面李其仁自然開心不已。

  幾人之間互相打過招呼之後,這才各自坐下,莫菲將所有的婢女全都打發到了下面候著,自己親自替這幾人遞茶倒酒,殷勤不已。

  見已沒有外人,夏玉華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端起一杯酒十分鄭重的敬李其仁,感謝李其仁上次的相助。原本她早就想找機會當面道謝了,只不過一直還沒有好的機會罷了。

  「玉華,這酒我喝,但謝不謝的就太見外了,還是那句話,咱們是朋友。是朋友的話,誰都別再提那些了,今日莫菲請咱們遊湖,那咱們便玩個盡興便行了,你若再動不動便提謝什麼的,我反倒是覺得沒勁了。」李其仁並不想讓夏玉華總這般感激於心的,弄得他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見狀,夏玉化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李其仁的仗義與恩情,她都默默記在心中,大恩不言謝,再多說下去,卻也的確顯得有些俗氣了。

  「李大哥說得對,咱們都是朋友,朋友有事自然都得相互幫忙的了。」莫菲馬上響應道:「夏姐姐再提什麼謝不謝的就沒意思了。來來來,咱們一起喝上一杯,所有情義都在這杯酒中了喝完後,我可還有大事要跟你們商量呢。」

  「大事?什麼大事?」莫陽一聽,頓時看向自家妹子,出聲道:「菲兒,你又搞什麼鬼?先把話說清楚,否則三哥心裡頭不踏實。」

  自家妹子,莫陽自然清楚,平日這小妹可沒少惹禍,這會將自己、李其仁還有夏玉華一併叫過來,美名其為遊湖,誰知道這丫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三哥,瞧你說的,跟我成天只會搗亂似的,放心吧,這一次我要說的可是正經事,保證不是你所想的什麼搗亂的事。」莫菲扁了扁嘴,邊說邊將手中的酒先一飲而盡,那模樣著實可愛無比。

126戲弄

  莫菲很快便用實際行動向莫陽證明她並沒有想做任何搗亂之事,而是實實在在的做著她所認為的正經事。只不過這丫頭一向做事沒頭沒腦的讓人有些摸不著頭緒,而今日的所做所為更是如此。

  暫時搞定成天不放心她的三哥後,莫菲神秘的朝船頭候著的婢女拍了拍手,像是在跟她們發著什麼暗號似的。而後也不再理會那些婢女,轉而朝著夏玉華、李其仁與莫陽說道:「今日咱們難得一聚,湖光美景自是醉人,不過終究還是清冷了一些,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個助興的節目。」

  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名紅衣美女手抱琵琶走了進來,見過眾人之後自行在婢女準備好的凳子前坐了下來,準備表演。

  見狀,李其仁很是不解地朝莫菲說道:「菲兒,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大哥又不在這裡,特意弄這些做什麼?」

  「李大哥別急,只需慢慢看便行了。」莫菲並沒有詳細解釋,再次朝一旁的夏玉華道:「夏姐姐可得仔細看了,這些日子你們都忙,就我閒得要命,不過總算也是小有所獲呀。」

  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李其仁只得笑著搖了搖頭,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朝那抱著琵琶的女子看去,細看之下,這才發現這女子不但長得極美,而且氣韻獨佳,比起富貴人家所調教出來的千金小姐絲毫不會遜色半分,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急。

  若不是一開始這女子便是在莫菲的安排下這般出場的話,她還真會以為這是誰家的小姐,是莫菲想要特意介紹給她們認識的。

  一時間,心中突然有了一種猜想,總覺得莫菲這般做肯定是另有深意,因此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靜靜等著往下看就行了。

  莫陽卻是一點也不意外似,自打先前莫菲朝他抱怨過一句後,便沒有再操心這丫頭,獨自坐在一旁喝著茶,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莫菲朝那紅衣女子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而很快那紅衣女子玉指一彈,清脆的琴聲如玉珠落玉盤似的洩了出來。紅衣女子嘴唇微動,跟上自己所彈奏的旋律,輕吟淺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是動聽,抑揚頓挫味道極其特別,只不過對於夏玉華而言,此刻最吸引的地方不是這女子的聲音,而是這所唱的內容。

  很快便聽出來了,這女子彈唱的是一首西北地方頗為有名的小曲,叫做《春嬌怨》。京城這邊的人可能很少有人聽過,可她小的時候她曾跟著父親在西北待過一段時間,所以這首曲子印象很是深刻。而整首曲子傾述的是一個叫做春嬌的女子對於一個負心未婚夫的血淚控訴。

  說是有個叫春嬌的女子,很小的時候便與另一門當戶對的公子定了親,可後來她的未婚夫喜歡上的別的女子,便退了婚拋棄了春嬌,轉而與別的女子結成夫妻,春嬌傷心卻無力轉變一切,只得做此曲控訴負心男子,發洩自己心中的哀傷。

  一時間,夏玉華馬上便明白了莫菲的用心,她不由得朝菲兒看去,卻見那丫頭此刻也正滿是笑意的盯著自己瞧,目光對視的瞬間,兩人均都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默契不已。

  看到這狀況,李其仁自然更加不明白了,他朝一旁的莫陽看去,卻見莫陽似乎在想著什麼一般,根本就沒搭理他,一時間更是心中好奇不已,只不過見那紅衣女子還沒全部唱完,所以只得耐著性子暫且聽完再說。

  很快,一曲唱畢,紅衣女子站了起來朝眾人再次行了一禮,不過卻並沒有馬上退下,只是立於一旁,低眉順目,極其溫柔的候著。

  「菲兒,你這回可以說了吧,我可是越看越糊塗了,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李其仁當真是不明白了。很顯然,莫菲肯定不是真讓他們欣賞什麼小曲之類的,可是看玉華那樣子似乎已經明白怎麼回事,而他卻更是摸不著頭緒了。

  莫菲卻並不急著回答李其仁的話,而是徑直朝夏玉華說道:「夏姐姐,你覺得我這個辦法行不行?」

  夏玉華點了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看不錯,比之前我的想法要強。菲兒還真是聰明,如此一來,性質完全就不同了,到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多大的阻力。」

  聽到夏玉華的誇贊,莫菲顯得很是開心,她頗為得意地說道:「夏姐姐,你可不知道,為了找這合適的人選,我可是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地,一個清倌也沒落下,挨個挨個的找,可算是找到了這麼一個。夏姐姐覺得她成不?」

  夏玉華再次朝那紅衣女子看去,見自己的目光又落移了過去,紅衣女子輕柔淺笑,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神情舉止嬌羞帶澀,當真是說不出來的風情。

  「成,絕對成。」夏玉華整個人顯得興奮不已。看來莫菲當真費了不少心思,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找到如此合適的對象。

  聽到這兩人的對話,李其仁更是坐不住了,這兩人說得叫一個熱乎,可他卻硬是一句也沒聽懂,真不知道這兩個丫頭打的是什麼啞謎。

  「莫陽,莫陽你聽懂她們兩個說什麼了嗎?」李其仁不由得朝身旁的莫陽拉了拉,一臉的莫名其妙。

  可讓他鬱悶地是,莫陽卻很是平靜地點了點頭,並不似他這般搞不清狀況。

  「你聽明白了?不會吧?這你也能夠聽明白,我真是服了你了。」李其仁不由得搖了搖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只當莫陽是在騙自己。

  不過莫陽卻偏不理會,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也不解釋,也不再多說。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誰跟我解釋解釋,別讓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呀。」李其仁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敢情現在就自己一個不明所以的了。

  聽到李其仁的抱歉,莫菲突然賊笑道:「李大哥,別急呀,還有好東西沒給你看呢。」

  說著,菲兒轉而身旁的夏玉華挑眉一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夏玉華見狀,估計著菲兒又是動了捉弄人的心思,李其仁一會還不知道會被莫菲給整成什麼樣子,還是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果真,她料想得不錯,莫菲很快朝那紅衣女子使了個眼色,而那紅衣女子見狀,當下便將手中的琵琶遞給一旁婢女,轉而朝李其仁走了過去。

  「公子,讓奴家陪公子小飲幾杯吧。」紅衣女子媚眼如絲,神情語氣情意綿綿。她主動挨得很近,整個人大有往李其仁懷中而去,主動投懷送抱的意味,但但偏偏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輕浮之感,反倒讓人有種極其仰慕李其仁,是真心愛慕似的。

  「你做什麼,離我遠點。」李其仁沒想到這紅衣女子竟然會突然來這麼一招,當著夏玉華等人的面,覺得很是窘迫,當下便拉下了臉,訓斥那紅衣女子。

  「公子,奴家只是想陪您喝上幾杯,並無他意,公子為何這般惱怒?」紅衣女子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眼中隱隱已含淚光,那神情委屈無比,看得人莫名的多出了幾分憐惜之感。

  不知怎麼回事,這一刻,夏玉華竟莫名的想起了陸無雙來,但顯然這紅衣女子的火候更加純熟一些,讓她這個明知是做戲的旁觀者竟也沒怎麼生出厭惡之感。

  「你別這樣好不好,弄得我好像怎麼欺負了你似的。」李其仁一下子有些沒轍了,明知這女子是受莫菲的指使故意這般,因此也不好怎麼真太過嚴厲指責:「一邊待著去,我沒那閒心跟你鬧。」

  他揮了揮手,隱隱竟被這女子弄得有些狼狽,其實也不是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可今日這心理完全不同,一則知是莫菲有意捉弄,也不好太過翻臉,二則當著夏玉華的面,他就是覺得極不自在。

  「行了菲兒,別再捉弄其仁了。」莫陽總算是出於兄弟仗義之情,出聲說了一下莫菲,替李仁解圍。

  早就知道自己這妹子不會這般老老實實的,果真做什麼都得捉弄一下人這才舒心。

  「先退下吧。」莫菲邊笑邊朝那紅衣女子揮了揮手,李其仁那副活像被女人給調戲的模樣,實在是讓她忍不住了。真沒想到堂堂的小候爺竟然如此清純,這還真是讓她大感意外。

  而夏玉華則是略帶同情的朝李其仁笑了笑,菲兒的膽子倒真是大,誰的玩笑也敢開,不過估計著菲兒一早也知道李其仁也不是那種愛計較之人,因此才敢捉弄一番。

  「好了,看也看過了,鬧也鬧過了,菲兒,現在你能夠給我說明一下,弄這麼些事情,你到底想做什麼了吧?」李其仁一副拿莫菲沒辦法的表情,倒也沒去計較這個小丫頭的有意捉弄。

  「想知道呀?我偏不說,就讓你乾著急,呵呵。」莫菲卻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樣子,故意逗著李其仁。

  李其仁卻是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索性不問她了,轉而朝一旁的夏玉華求助道:「玉華,你肯定看明白了,說說,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呀?」

  夏玉華見也差不多了,便沒跟著菲兒一起多鬧騰,點了點頭準備稍微替乾著急的李其仁解釋一二。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8

127峰迴路轉

  原本,今日被莫菲約過來之際,夏玉華便有心要跟菲兒商量一下杜湘靈的事,卻沒想到這丫頭這些日子並沒有停歇,一個人費了不少心思,倒還真想出了個較為可行的法子。

  相對於自己先前所想的給平陽候施壓,讓平陽候為了女兒的幸福主動去退婚的點子來說,莫菲這個讓男方主動退婚則對於平陽候府來說更加求之不得。雲楚那邊的劉家公子本就是個好色無德之輩,設個圈套給他鑽,讓他自個求著退婚倒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夏玉華只說了一句話點醒還在雲裡霧裡的李其仁道:「其仁,菲兒是想幫一把平陽候府的杜姐姐,平陽候既然礙於各種原因不方便提出退婚,那麼咱們就讓劉家公子自己主動把這婚給退了,還杜姐姐一個自由身,到時也不必把一輩子都誤到那種人身上。」

  這般一說,李其仁自然馬上明白了過來。平陽候府與雲楚劉家的聯姻他當然知道,而且也很清楚那劉家公子是個什麼德行之人,想想這京城離雲楚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太近,可這劉家公子的花名都傳到了京城,可想這人能省油到哪裡去。

  只不過,單憑菲兒想出的這一招勾引法,便能夠順利讓劉家公子主動退婚嗎?退一步說,就算劉公子願意,劉家會同意這般做嗎?

  李其仁不得不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看莫菲與玉華這默契,想來是早就有此打算要管杜湘靈的事,所以他自然也盡可能的看看能不能幫到什麼。

  聽到李其仁的話,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莫陽也吱聲了:「劉家公子的確不是能夠托付終生之人,但你們這般做卻明顯有越俎代庖之嫌,到時若是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不但幫不到杜家小姐,而且還可能會影響到平陽候府,所以你們根本就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莫陽的話說得極其在理,菲兒一開始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想著如何幫杜湘靈擺脫厄運罷了,如今由三哥這麼一提醒,方才想起這關係到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杜湘靈,同時也是整個平陽候府。

  「這個,我先前倒還真是沒有多想。」莫菲不由得朝夏玉華看去:「夏姐姐,你說呢?」

  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吱聲,莫陽便再次說道:「你們的用心雖好,但卻只是單方面的想法,對於世家權貴之間的聯姻,並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般簡單。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也不是你們所能夠說得清楚的。平陽候即便明知劉家公子品性惡劣,但卻從沒有動過退婚的念頭,這便說明在他看來,女兒的幸福與家族利益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劉家亦是一樣,他們可以允許劉家公子尋花問柳,納無數的側室,但是正室之位卻是不可能這般輕易改變。」

  一席話,如同一大盆冷水,從頭到尾的澆了下來,夏玉華不得不承認,莫陽所說的話合情合理。因為父親與其他權貴的想法完全不同,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多的考慮過,也不必考慮這些世俗中最普遍最常見的家族利益影響,夏家本就是權貴名門中的異類,所以對於世家之間的那套法則她真是有些疏忽掉了。

  「那怎麼辦?」莫菲一聽更是急了,這會子功夫,她可不僅僅想到了杜湘靈,同時也想到了自己,因此脫口朝莫陽問道:「三哥,爹爹日後不會跟杜姐姐的父親一樣,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掉我的個人幸福吧?」

  「咱們莫家是經商之家,不似世家名門那般利益相聯,你還小,擔心得也太早了。」莫陽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不過卻並沒有表露出來,暗道這丫頭腦子還真是轉得快,看來他還真得給她留意一個厲害些的婆家,省得日後沒人能夠管得了她。

  莫陽的話雖然不是太明確,但莫菲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轉而再次關注起杜湘靈的事情來:「那你們倒是都給想想辦法,杜姐姐這事可怎麼辦才好呀」

  「玉華,杜湘靈的事,你一定要管嗎?」李其仁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眼神顯得有些猶豫,沒等夏玉華回答,他又再次說道:「我曾聽說平陽候此人最不喜外人干涉其家事,且此人生性有些偏激,弄不好的話,怕是會給你們惹禍上身的。」

  莫陽與李其仁的提醒頓時讓夏玉華沉默了起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前的想法的確太過幼稚了一些,許多方面都欠缺考慮,不過,杜湘靈的事她卻是一定要管的,不但要管,而且還要管出一個結果來。

  良久,她終於點了點頭,抬眼朝李其仁看去,一字一字地說道:「對,杜姐姐的事我一定要管,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那火坑裡跳。只不過,你們提醒得對,事情並不是我們先前所想的那般簡單,如何管,還得好好考慮清楚。」

  夏玉華的認真與堅定讓在場的幾人都不由得暗自感慨,只不過各自感慨皆不相同。在莫菲看來,夏玉華簡直就是她心中的英雄,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而對於莫陽來說,卻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如此的仗義,不輸男子分毫。

  李其仁則是最為了解夏玉華的人,也是最清楚她的心性的人,所以得到玉華的肯定回答後,他也沒有多說其他,反正只要玉華想做的事,他都會全力去幫她。

  「玉華,你想怎麼做?」李其仁最先出聲道:「說吧,看看有什麼我能夠幫到忙的。」

  莫菲一聽,頓時也激動了起來,揮舞著拳頭道:「夏姐姐說得對,這事就得管,不管的話,誰知道下一個被迫跳火坑的人會不會輪到我們頭上來呢。就得管,管出點經驗來,日後萬一不幸到自己時才不會措手不及。」

  這話一出,李其仁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夏玉華也被莫菲的直率與可愛給逗樂了,唯獨莫陽沒有出聲,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莫菲也不在意,自己也跟著笑了笑,而後說道:「好了,別笑我了,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怎麼辦才能夠幫到杜姐姐吧。」

  菲兒倒是狡猾,一聲咱們,就自然而然的將莫陽與李其仁也無聲無息的給拉下了水,她始終堅信集眾人的智慧總是最明智的,更何況三哥與李其仁的能力、人脈各方面,遠比她與夏姐姐要強得多,有他們兩人幫忙的話,這事自然相對來說要容易一些。

  夏玉華收住了笑,點了點頭道:「我剛才想了一下,覺得菲兒先前的法子還是可行的,只不過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想辦法破除掉平陽候對劉家的顧忌之處,最好是得想辦法讓平陽候意識到與現在的劉家結親對於平陽候府來說弊遠遠大於利,如此一來,事情自然就容易解決了。」

  「夏姐姐說得極是,可問題是劉家對平陽候來說最大的利益點是什麼呢?」莫菲馬上找到了夏玉華話中的關鍵處。

  「我知道。」李其仁馬上接過話解答道:「雲楚劉家是四大世家之一,雖然近些年漸漸有沒落之勢,風光不再如鼎盛之年,但劉氏子孫小至地方官,大至中央實權官史,可謂門生羅列,遍及朝野,所以即使如今劉家不如當年,但皇上,還有朝廷卻依然不敢動劉家分毫。平陽候如今是空有爵位,卻無太多的實權,與劉家聯姻的話,倒是可以彌補這一方面的不足。更主要的是,劉家人還掌管著雲楚一帶的經濟命脈,而平陽候當年將自己的家當幾乎全都投到了雲楚,若是與劉家翻臉的話,他肯定是沒有半點好處的。所以這就是為何平陽候明知劉家公子如今的品性,卻依然不打算退婚的原因。最後還有一點,即使劉公子中了你們的圈套,要退婚,但劉家人卻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答應,世家尤其看重承諾,退婚便是自毀承諾,對於世家來說,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走出這麼一步來的。」

  李其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口氣說了出來,這事還真不太好辦,主客觀上,即使劉家公子再如何,平陽候也是不會輕易取消婚事,而劉家亦不可能輕易退婚,所以這事估計著並不好辦。

  「那照你的意思,杜姐姐這事是沒有辦法了?」莫菲一聽有些急了,滿臉不高興的瞪著李其仁,好像李其仁便是這個麻煩事的製造者似的。

  李其仁見狀,有些無辜地說道:「你別跟我急呀,我只說這事不好辦,但並不代表完全沒辦法呀。菲兒,找你三哥,你三哥一準有辦法的。」

  「三哥?」莫菲一聽,頓時將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莫陽身上,很是不解地說道:「三哥,你真有辦法?」

  而夏玉華將李其仁的話細細想了一遍,一時間倒是恍然大悟,這個事,也許李其仁說得對,能有辦法的或許還真非莫陽不可。

128為她破例

  可這會,夏玉華卻是不方便出聲的,杜湘靈是她的姐妹,是她一心一意想要幫的人,哪怕是莫菲也只是因為受到了她的影響才會對杜湘靈的事這般上心。

  她明白李其仁的話,也知道李其仁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假話。既然李其仁說莫陽有辦法,那麼莫陽就一定是真的有辦法。可現在,對於莫陽,她自然不好意思請求什麼。

  莫陽的身份很是特殊,不同於李其仁有一些官場上的顧忌與行事不便,同時因為莫家生意遍及天下,所以某個方面來說,消息網甚至於不會遜色於朝廷的某些專業機構。若是他有意想要找出些什麼劉家與平陽候府的軟肋來,卻是比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要厲害得多。

  只不過,從先前的態度來看,莫陽似乎並不太同意莫菲插手杜湘靈之事,所以對於一個與他完全沒任何關係的人,他會不會願意出手幫忙,夏玉華真的沒有半點的底氣。

  莫菲顯然是看出了夏玉華的顧忌,因此見自己三哥沒有馬上出聲回答她的話,便索性直接挪到了莫陽身旁,拉著他的手撒起嬌來:「三哥,你倒是說話呀?平日你不是最仗義的嗎,這會怎麼不出聲了?就當菲兒求你了,你就大發慈悲出手幫幫杜姐姐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菲兒,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莫陽將菲兒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事關係到劉家與杜家,你以為那是過家家玩遊戲?」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三哥就是得幫忙,你怎麼忍心看著杜姐姐一輩子就這麼搭在那個下作、渾蛋的手中呢?反正你得管,否則的話菲兒以後再也不理你了」莫菲見狀,徑直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聽三哥這話中之意,她心中倒是愈發有底了。不是那般簡單,那就說明終究還是有辦法的,現在她不賴上三哥,還能去賴誰呢?

  可莫陽此刻顯然不理會菲兒這一套,原則問題,當然不會輕易的破例。

  說實話,此事他卻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但是若真管的話,那麼所要涉及到的東西都太過多了一些,從生意人的立場來看,對於一個連見都沒有見過的人,將要花費的代價實在太大。

  況且杜湘靈也不同於李其仁等人,若是自己的好友的話,他自然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而他終究只是個俗人,若是什麼事都往身上攬,那麼早就不知道得成什麼樣了。所以,他並不怎麼贊同菲兒這般熱心的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杜家小姐忙東忙西的,甚至於人家還壓根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的存在。

  「菲兒莫胡鬧,這世上可憐之人,可悲之事多得數不勝數,比杜家小姐更慘的大有人在,你不可能個個都管得到的。」莫陽倒是絲毫沒有被菲兒的攻勢所打敗的樣子,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換成別的什麼忙倒也無所謂,可這事的確太麻煩了一些。

  莫菲見狀,這回可是真來火了,很是不快地朝莫陽哼了一聲道:「三哥怎麼這麼小心眼,菲兒都這般求你了你卻無動於衷,我又不是讓你當聖人見人就幫,就一個杜姐姐而已,她可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是我的朋友、是夏姐姐……」

  「菲兒,別說了。」夏玉華見狀,連忙出聲阻止莫菲繼續往下說:「其實莫公子說得沒錯,杜姐姐這事真不是咱們想的那般簡單的,你就別為難他了。你應該比誰都了解你自己的哥哥,但凡方便幫忙的話,他又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夏玉華心中清楚,這種事情真的沒有任何可責怪莫陽的地方,杜湘靈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幫是人情,不幫自是道理,實在沒有任何可以勉強的理由。

  聽到這話,莫陽不由得看了夏玉華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而莫菲顯然有些鬱悶,原本想說什麼來著,嘟囔了兩下最後也不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一旁的李其仁對這樣的結果卻是並不意外,莫陽的性子他清楚,若是這事稍微好辦一點,莫陽都是不可能這般拒絕自家妹子的請求,所以,他也很是理解。

  「菲兒,玉華說得對,你哥這麼做也是有他道理的,你別生氣了。」李其仁說罷,轉而朝夏玉華說道:「玉華,這事回頭我再想想辦法,雖然最後結果不一定能保證,但我會盡力而為的,你也別太過擔心了。」

  李其仁知道夏玉華認定的事肯定不會輕易改變,可這丫頭來辦這事的話當真難度太大,相較而言,再怎麼說他多少還是更方便一些,所以不論到時結果如何,總之他都會盡力想辦法一試,省得這丫頭一天到晚心中總煩心。

  這樣的包攬,夏玉華卻是並不意外,自打認識李其仁以來,不論自己有什麼事,他都會主動的幫忙。可是,這一次她卻真是不想再讓李其仁為了她而再次大傷腦筋了。

  「其仁,杜姐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自己來想辦法就行了。」她知道這事不好辦,所以不想再讓李其仁跟著來淌這趟渾水。之前欠了那麼多的人情都還沒有機會還,這再欠下去的話,更是沒法算得清了。

  「你有好辦法嗎?」李其仁反問道:「不是我打擊你,這事真不是你的能力範圍所能夠做到的。」

  「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罷,總之我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其仁,我與你們不同。杜姐姐對我來說,有著很特殊的意義,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夠幫她改變命運。」夏玉華一臉的堅定,如她所說,無論如何,這事她都得管。那種所嫁非人的滋味,她嘗試過了,所以決不希望自己身旁這些真正對她好的人重蹈覆轍。

  一時間,畫舫裡頭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各自深思著,氣氛瞬間變得很是壓抑。夏玉華見狀,倒是有些過意不去,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原本好好的遊湖弄成這般,壞了他們的興致。

  「菲兒,你先前不是說準備了一桌新鮮河鮮宴嗎?玩了這麼久,都有些餓了,什麼時候讓人上飯菜呀?」她連忙出聲打破那份沉悶,無謂讓所有的人都為了這件事而悶悶不樂的。

  菲兒一聽,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也知道夏玉華的心思,因此連忙調整心情,笑笑地讓人上菜。李其仁也當即找了一些與吃有關的話題說道了起來,沒一會功夫,倒是順利的將原本略顯沉重的氣氛給扳了過來。

  很快,來回穿梭的僕人便布上了一大桌的美味佳餚,那些魚、蝦、蟹什麼的河鮮都是剛剛從湖中現撈現做的,味道極其鮮美。

  李其仁不時的替夏玉華張羅著吃的東西,弄得一旁的菲兒都直喊李大哥偏心。可那小妮子嘴巴這麼說,但筷子卻也跟著不時地替夏玉華布菜,一個勁的讓夏玉華多吃一些。

  「夠了,我真吃了不那麼多,你們也多吃點。」夏玉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兩人太過熱情,明顯有點故意將莫陽給晾在一旁的感覺。略帶抱歉地朝莫陽看了一眼,此刻她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在莫陽倒也不是什麼小家子氣的人,見自家妹子與李其仁一個有意一個無意的晾著自己,又見夏玉華一副抱歉的神情看向他,卻是淡淡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並沒有在意。

  一頓飯下來,夏玉華吃得並不多,一則她飯量本就不大,二則心中還是放不下杜湘靈的事,再好吃的東西此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胃口了。

  用過飯,稍微休息了片刻,又用了些茶點與水果後,畫舫也漸漸的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岸邊。今日眾人出來的時間都不算短了,所以一會上了岸後自然得各自準備回家。

  靠岸後,一行人起身下船,回到岸上,各家的轎子、馬匹都已經在一旁等候。話別之後,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正準備轉身上轎,卻沒想到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莫陽竟叫住了自己。

  「夏小姐,請等一下。」莫陽猶豫了再三,卻發現自己終究還是沒有管住自己這張嘴,到了最後時刻忍不住叫住了那道背影。

  「莫公子還有事嗎?」夏玉華停了下來,心中閃過一陣莫名的期盼,這個時候莫陽出聲,想來肯定不是叫著好玩吧。而菲兒與李其仁亦不由得朝莫陽看了過去,臉上均都閃過一絲意外。

  莫陽頓了頓,微微清咳了兩聲,先朝一旁的菲兒看了看後,而後再次看向夏玉華道:「杜家小姐的事,我盡量一試吧,但有些事還得讓你出面,具體怎麼做,到時我會讓菲兒去找你的。」

  說完這話,看著夏玉華臉上無法抑制的喜悅,莫陽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算了,破例就破例一回吧,一則回去後也不必擔心自家那個大脾氣的妹子,二則也別讓人覺得自己太沒人情味了。

  而此刻,夏玉華早就已經激動無比,只不過這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突然感覺到眼前一個人影跟閃電似的竟直接朝莫陽飛了過去,瞬間貼到了莫陽的身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9

129樹欲靜而風不止

  「真的嗎?太好了」莫菲第一個反應過來便付諸於行動,她邊說邊直接蹦到了莫陽面前,一把抱著自家三哥高興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三哥不會袖手旁觀的。三哥最好了,菲兒以後一定好好聽三哥的話。」

  「行了行了,女兒家的成什麼樣子了,快放手要是讓爹娘看到了,又得念叨上好幾天了。」被莫菲這麼一弄,莫陽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來,見這麼多人看著,趕緊將這小祖宗給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玉華,這回你可以徹底放心了,只要莫陽點了頭,這事一準能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李其仁毫不吝嗇地誇贊著莫陽:「他的本事,我最清楚不過了,其實上次你那事,若不是他給我出謀劃策的話,肯定不可能那般順利的。」

  李其仁的話頓時讓夏玉華明白過來,原來父親之事莫陽果真不僅僅只是個替人跑腿的角色。一時間,心中的感激愈發的濃烈,卻是沒想到這人倒也真是個無名英雄,做了這麼多連提都沒有提一句,若不是李其仁剛剛說出來,她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些。

  「莫公子,謝謝你。」雖然明知一句謝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可是除了謝謝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對於父親的事也好,對於杜湘靈的事也罷,總之,這份恩情她真真正正的銘記於心。

  見李其仁將提到了夏冬慶的事,莫陽本倒是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不過看到夏玉華一臉的感激,反倒是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你別聽其仁瞎說,那事我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罷了,根本就沒他說的那般誇張。」莫陽不想讓夏玉華太過在意,輕描淡寫地說道:「還有杜家小姐的事,今日我若不應承,一會回去後,菲兒指不定怎麼跟我鬧。」

  「還是三哥了解我,好在你答應了,否則的話,回去之後我一準要鬧得你雞犬不寧,哼。」莫菲得意洋洋的接過了話,轉而朝夏玉華略帶委屈地說道:「夏姐姐你就別成天謝來謝去的了,咱們都是朋友,實在太過生分了。還有,那個別總叫我三哥公子來公子去的,我管你叫姐姐,你管他叫公子,怎麼聽我怎麼就覺得自己輸他一大截了呢?」

  這話一出,李其仁頭一個笑了起來,附和道:「菲兒這話不假,咱們都是朋友,太過客套反倒讓人覺得生分,日後這稱呼也得改改了,公子、小姐的我聽著也怪別扭的。」

  菲兒與李其仁的話倒是讓夏玉華覺得頗為在理,說來莫陽可是實實在在幫過自己好些次忙了,又是菲兒的哥哥,李其仁最好的朋友,的確是沒有必要太過生分。

  她微微一笑,倒是坦蕩得很,點頭朝莫陽說道:「如此,若莫大哥不嫌棄,玉華日後便跟菲兒一樣,尊您為兄長,喚一聲莫大哥了。」

  「不嫌棄、不嫌棄,三哥怎麼可能會嫌棄,依我看三哥高興還來不及呢。」菲兒連忙歡快地拍手響應,又朝著莫陽說道:「三哥日後跟李大哥一樣,喚夏姐姐的名字便可。這回好了,杜姐姐的事三哥更是得賣力了,否則的話,我就跟夏姐姐聯合起來鬧騰你,看你怕不怕。」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喜歡胡鬧。」莫陽一聽,對於自己這個小妹還真是有些無能為力的感覺,不過此刻他心中卻是極其微妙,邊說邊稍微看了夏玉華一眼,微微笑了笑以示回應先前夏玉華的那一聲莫大哥。

  岸上的氣氛頓時輕快無比,因為時間的關係,所以幾人倒是不便在此地久做逗留,又說道了幾句之後,這才各自離開。夏玉華此刻心情大好,杜湘靈的事有了進展這讓她無比開懷,先前心中的沉悶也早就一掃而空。

  回府後沒幾天,莫菲便讓人帶了信過來,說是莫陽已經開始著手杜湘靈之事,讓她稍安勿躁,一有消息便會及時的通知於她。莫菲還提到,適當的時候可以過平陽候府給杜湘靈暗中提個醒,省得杜湘靈成天為這事而鬱鬱不歡,傷了身體。

  夏玉華原本便尋思著哪天去平陽候府看一看杜湘靈,只不過正猶豫著事情還沒有準信之前能不能稍微透露一點給她,現在聽莫菲這意思,應該是莫陽也沒意見。畢竟先透露一二,到時也好讓杜湘靈有個心理準備。必要的時候,杜湘靈說不定也還得配合她們的行動才行。

  「鳳兒,去準備一下,一會我要去趟平陽候府。」夏玉華放下了手中的書,吩咐鳳兒先去打理一下。

  「是。」鳳兒一聽,連忙退下出去安排,小姐這幾天都沒怎麼出門了,此次去平陽候府自然是去找杜家小姐的,所以也不必細問,具體如何安排她倒是清清楚楚。

  見鳳兒出去忙活了,夏玉華往四下看了看,卻發現並沒有看到香雪的身影,杜湘靈的事她也沒有刻意瞞著鳳兒與香雪,不過這兩個丫頭心中都清楚明白得很,半句都不曾多嘴過。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鳳兒嘴巴不嚴實,容易說漏嘴什麼的,可如今自打香雪來了後,鳳兒跟著香雪一起,也愈發的變得謹慎了起來,與以前相比,早就已經判若兩人。鳳兒這樣的進步,自然讓夏玉華欣慰不已,更可貴的是,這丫頭心思細膩了,但卻依舊保持著她那可愛、善良的一面,如此一來,卻更是讓她打心裡頭感到高興。

  朝另外幾位婢女問了一下,卻發現竟然沒有誰知道香雪去了哪裡,正納悶之際,忽然看到香雪略顯匆忙的跑了進來。

  「小姐,鳳兒呢?」香雪朝屋子裡看了看,而後朝夏玉華說道:「奴婢剛才聽到一些趣事,可有意思了,正想說給小姐聽呢。」

  香雪邊說,邊朝夏玉華暗自眨了眨眼睛,顯然是在示意她有極其重要的事要單獨跟夏玉華說。只不過屋子裡此刻還有其他人,並不太方便罷了。

  「你們先退下,這裡有香雪服侍就夠了。」夏玉華見狀,直接朝其他幾名婢女吩咐著,把屋子裡頭的閒人全都打發了出去。

  「一會我要出去一趟,鳳兒這會去安排了,你這般匆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玉華知道香雪素來是個做事穩重的人,沒有特別急的事,不可能這般匆忙。

  香雪見已無旁人,連忙上前一步,在夏玉華身旁小聲說道:「小姐,奴婢知道江氏與陳氏的目的是什麼了。」

  「真的?」夏玉華頓時驚訝不已,卻是沒想到香雪竟真的通過她的方式打探到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奴婢前些日子已經順利的挑起了江氏與陳氏之間的矛盾,如今這兩人暗地裡已經是水火不容,而江氏試探過奴婢幾次後已經對奴婢信任不已,她真以為奴婢因小姐偏心於鳳兒,心中妒恨,對小姐還有夏家懷有二心。」

  香雪一字一句小聲解釋道:「前些日子奴婢跟江氏提到了想掙一筆錢,而後離開夏府的念頭,江氏今日找到奴婢,說是讓奴婢替她辦一件事。她說只要她能夠比陳氏先行完成這事的話,便能夠得到一大筆的錢,而到時,她會將其中的一部分分給奴婢,讓奴婢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奴婢自然佯裝答應,她還交待奴婢萬萬不可讓陳氏知道,似乎江氏的行動並沒有得到陳氏的許可,而是擅自背著陳氏,大有搶功之意。」

  夏玉華點了點頭,再次問道:「那江氏到底讓你幫她做什麼事?」

  「江氏讓奴婢替她尋找到老爺手中虎符的下落,並且替她偷到手。」香雪比劃了一下大小與形狀道:「江氏說了,這虎符大概這麼大,黑色虎形,是皇上當年賜給老爺調動兵馬的憑證。江氏還說了,她曾經悄悄潛入過老爺的書房,但是卻並沒有找到,她說她的身份不太方便,而奴婢則更為方便一些。看得出來她對這東西是極為看重,甚至大有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拿到手的打算。奴婢佯裝貪錢,狠狠要了一大筆,可她連眼睛都沒眨便應了下來。」

  「你看,這是江氏給奴婢的,她說這只是預先給了奴婢的一些活動費用,等東西到手後,自然少不了一分一毫。」香雪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小疊銀票遞給夏玉華,她沒有細算,不過估計著二三百兩是少不了的。

  夏玉華沒有去接那些銀票,自從聽到虎符兩字,她便完全明白了過來,江氏出手這般大方卻也不足為奇了。

  只不過,她的確沒有想到皇上會來這麼一招,虎符是調集兵馬的憑據,代表著兵權的歸屬,皇上如今還不敢明著收回父親手中的兵權,所以也不敢明著讓父親交出虎符。但如今卻派人暗中想要偷走虎符,足見皇上對父親的顧忌已經深入骨髓。

  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父親還有整個夏家都已經如此低調,卻依舊不得安寧,看來,有些事已然到了無法避免的地步。
130不再退讓

  夏玉華明白,若非西北那幾十萬大軍現在都是父親的心腹所統領,皇上怕是早就明目張膽的上繳了父親的兵權。之所以不敢明著來,無非是怕激怒了父親,反倒是逼反了那幾十萬西北駐軍。

  所以皇上派江氏、陳氏暗中打虎符主意自然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一旦父親丟了虎符的話,那麼皇上定然會以此為由,緊抓不放,還不知會採取多少無法預計的手段來迫害父親。父親一旦有事,夏家所有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想到這,夏玉華當真是汗毛直豎,暗道其心可憎到了極點。「香雪,你過來。」夏玉華示意香雪靠近,而後在香雪耳畔悄然嘀咕了起來。

  香雪邊聽邊不時的點頭,一直聽完後這才小聲問道:「小姐,春兒若問原因,奴婢當如何說?」

  「你什麼也不必說,我先前已經交代過她,她不會多問的。」夏玉華想了想道:「父親現在不在府中,等他回來後,我會將這一切都告之於他,你與春兒現在便可以先按我的吩咐提前準備。」

  「是。」香雪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這一回是她報答小姐恩情的大好機會,她自然會好好去辦,絕對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香雪很快便退了出去,而鳳兒則走了進來,一進一出間,兩人頗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但卻什麼沒有說。

  待香雪走後,鳳兒這才出聲道:「小姐,轎子已經準備好了,您是現在便要去平陽候府嗎?」

  「鳳兒,剛才外頭沒別的什麼人來吧?」夏玉華朝鳳兒問了一句,估計著這丫頭應該早回來了,先前怕是在外頭待著。

  「小姐放心,奴婢回來後聽說香雪在裡頭,估計著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奴婢怕人偷聽,所以一直在外頭守著。」鳳兒回來便看到原本在屋子裡的婢女被趕到了門口候著,一問才知道香雪在裡頭。見這情況,估計著香雪肯定是有什麼機密之事跟小姐說,因此索性先在外頭待著,給她們把風。

  「行,你先去夫人那問一聲,看看我爹去哪了,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這會功夫,夏玉華自然是想馬上跟父親將這些事情說道清楚,而平陽候府遲一些去卻是沒有什麼關係。

  鳳兒一聽,連忙說道:「小姐,不必去問夫人了,門房說老爺去了馬場。聽說老爺不知從哪裡得了一匹好馬,不過那馬性子烈得很,前些日子老爺身子不好一直沒空,這幾天,天天跑去馴馬,怕小姐擔心,所以老爺夫人沒讓知會您。」

  「那好,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也去馬場轉轉吧。」夏玉華見狀,索性現在便去找父親,省得夜長夢多。

  鳳兒自然沒問小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小姐做事向來都有她的道理,自己卻是不必多擔心。反正轎子也準備好了,去哪都無所謂。

  夏家的馬場自然無法跟皇家馬場相比,不過那時裡頭的好馬也著實不少。夏冬慶是武將,別的什麼都不偏好,唯獨就是對馬情有獨鍾,特別是現在沒有仗打,又遠離軍營,更是只能將一腔熱血無奈地寄託到這個上面來。

  夏玉華到達馬場時,果然看到父親正在裡頭興致盎然的馴著馬,而那匹馬在父親身下,早就已經變得溫順了不已,不似先前鳳兒所描述的那般頑劣。

  見女兒來了,夏冬慶很是高興的下了馬,親暱地拍了拍馬頭後,這才將馬兒交給一旁的僕從,自已則朝夏玉華走了過來。

  「玉兒,你怎麼來了?怎麼樣,好久沒騎馬了,想不想騎馬轉轉?」夏冬慶笑呵呵地看著這寶貝女兒道:「看到那匹馬沒有?前幾天還連碰都不讓人碰一下的烈性子,今日可算是被為父給馴服了。」

  「爹爹是大英雄,再強再悍的敵人都能夠征服,區區一匹烈馬自然不在話下。」夏玉華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那匹被父親馴服的好馬,也沒有想要騎馬的欲望,一副來此另有目的的樣子。

  見狀,夏冬慶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朝一旁指了指道:「玉兒,陪為父四處走走。」

  說著,他便示意身旁的侍從全都在此處候著,而後打算單獨帶著夏玉華往前方那處沒人打擾的地方慢慢走去。

  見父親看出了自己的來意,夏玉華很快便跟了上去,兩父女邊走邊聊,遠遠看去,當真是父慈女孝,親暱溫馨,分外讓人羨慕不已。

  趁著此刻沒人,夏玉華很快便將先前香雪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夏冬慶。而聽完這一切,夏冬慶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顯然是早有所料。

  自打江氏、陳氏被皇上送過來後,他便一直都沒有中斷過暗中的調查,心中也漸漸的有了些猜測,只不過一直並沒有完全得到證實罷了。卻是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一直替他暗中調查此事,並且還查出個所以然來了。

  「玉兒,看來皇上當真已經對我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夏冬慶神情極其嚴肅,皇上派人暗中偷走虎符意味著什麼,一旦丟了虎符,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這一切,他心中比誰都清楚。

  一旦如皇上所願,消息傳出之後,不但會在軍中造成極大的負面效果,而且皇上還可以拿住這一把柄,費勁折騰、大做文章,或抓或殺,甚至於再大的罪名都不是什麼不可能之事,到時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自然也不言而喻。

  這兩年以來,皇上一直對他的猜忌與防範從沒有過絲毫的放鬆,可先前一切所做所為,頂多也不過是防為主,而從現在這事看來,皇上已經對他起了強烈的殺心,若是他再不做出一些正面應對的話,不但性命難保,到時還會累及家人。

  「玉兒,這事你不必再理,爹爹會親手解決。」他看向玉兒,滿臉堅決地說道:「爹爹不會讓任何人害我、害我夏家。任何人都不可以。」

  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一怔,她明白,父親這是要出手了,可是以父親現在的處境,一旦跟皇上正面沖突的話,豈不是正中皇上的心思?皇上現在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爹爹想挑破這事?」她試探性的說道:「依我看,此事不宜與皇上正面衝突,我已經讓香雪做好準備,暗中設局警告陳氏、江氏,如此一來,皇上自然知道事情露餡。皇上只是讓人暗中偷取虎符,這說明在皇上看來還並沒有達到真正撒破臉的時候,所以知道事情敗露後,定然會有所顧忌,有所收斂的。」

  「你的意思爹爹明白,可是這一次若我還不藉此震懾一番的話,恐怕皇上真以為他已經到了可能肆無忌憚的取我人頭、高枕無憂的時候。」夏冬慶眼中閃過一絲狠絕:「爹爹能夠安然活於他的眼皮子底下,光靠低調隱忍根本不夠,再不給皇上一些教訓的話,用不了多久,咱們一家老小的都將命不久矣。」

  幾句話,瞬間讓原本還心存僥倖的夏玉華完全看清楚了事態的嚴重性,父親說得沒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唯有死人才能夠讓他完全的放心。這便是歷來許多功高蓋主的人為何大多下場淒慘的真正原因。

  「爹爹,那您想怎麼做?我可以幫您什麼?」她不再猶豫,這個時候,父親的想法才是最正確的,強勢與鋒芒對於一個武將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本性。它不但給父親帶來了不可避免的無妄之災,但同時它卻也是父親這樣的人得以自保的唯一利劍。

  見女兒完全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與利弊,夏冬慶卻也沒打算瞞著夏玉華,他收攏了些陰霾之氣,轉而放緩些了語氣說道:「玉兒,我記得你曾不止一次有意無意的提醒為父懷璧其罪的道理。為父也不是不明白,更不是捨不得那些什麼所謂的兵權。只不過時機未到,若貿然交出兵權的話,為父實在難以保證皇上會因此而放過我,還有咱們這一家子。」

  「皇上天性多疑,若沒有一個完善的計劃,貿然交出兵權,不但解除不了他對為父的疑心,反倒只會給咱們夏家帶來滅頂之災。所以,為父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為父要做一件大事,大到讓皇上從此以外,就算再猜忌為父,卻也不敢再生半絲加害之心,亦不敢再對我夏家有任何的不良企圖。」

  夏冬慶說到這,停了下來,臉上顯露出果斷的霸氣,如刀劍一般,冷靜而鋒芒畢露。而這樣的神情不再是夏玉華以往看到的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慈父,而是那個戰場上唯我獨尊的鐵血將軍。他沒有再看夏玉華,轉而朝一旁的天際看去,繼續說道:「這次我冒險去西北,不但解決了你東方叔叔他們收斂錢財之事,而且還順便做好了一些必要的準備。既然皇上已經迫不及待迫,那麼我也不必再退讓下去了。」

  這麼說,時機已到?

  夏玉華暗自思索著,卻並沒有問出聲來,看父親的樣子,早就胸有成竹,所以,她明白很快便會有大事再次發生。

  見她沒有說話,夏冬慶這才收回目光,轉而笑著朝她說道:「玉兒不必擔心,此次為父已經準備妥當,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江氏與陳氏你不必理會,我自有辦法讓她們從哪裡來便滾回哪裡去。至於皇上,他既然總對我手中的兵權耿耿於懷,那過幾天,我主動將虎符送還給他便是。不過,用不了多久,他自然會求著為父再次重掌兵權到時,為父的處境自然不可與現在同日而語。」

  聽到這些話後,夏玉華心中頓時無法平靜,看來命運的拐點,果真已經來臨。

  她清楚的記得五天之後,便是上一世父親被害死亡的日子,從現在種種跡象看來,命運已經出現了很大的改變,父親應該不會再死,但是之後又會發生些什麼樣的大事,卻是完全無法預料。

  兩父女在一起詳談了許久,父親雖然沒有將詳細的措施一一告之,但是從對話之中,她卻明顯的感覺出了父親的睿智與氣魄,而頭一回,她也徹徹底底的對自己的父親有了一次真正深入的了解。驀然回首,這才發現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對於父親真的是知之甚少。

  她愈發的看到了父親身上那種充滿了智慧與魄力的光芒,同時也更加深刻的認識到,上一世若不是被她這個任性而不懂事的孩子所牽累的話,以父親的能力根本不至於那麼快便走到被人迫害致死的地步。

  這一世,許多的事情都已經改變,而她亦堅信父親的命運也將會被完完全全的改寫,整個夏家的命運亦是。如此,心中湧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心與豪情,在臨近命運拐點之際,她將全力守護、拭目以待。

  離開馬場時,夏冬慶並沒有與女兒一併回去,只是再次囑咐夏玉華這些日子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必理會,只需跟無事人一般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便可,其餘的一切自然都會有人打點妥當。

  夏玉華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沒有什麼人會拿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開玩笑,父親更是如此。心反倒是比之前更加的安定,更加充滿了力量。

  轎子走到半路時,她臨時改了主意,讓轎夫改道不急著回府,而是先行去趟平陽候府。越是在這幾天關鍵的時候,她便越是得表現得正常如一,就像父親所說的一樣,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方顯沉穩。

  這是夏玉華第二次來平陽候府,相較於上一次赴小宴所走過的地方,這一回一路穿行的前庭後院著實讓她大開眼界。她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之人,不過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這樣的奢華,的確大大超過了一個候府應有的等級與標準。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29

131扭轉乾坤

  平陽候府的華麗與奢侈當真不可小視,光這個府第就不知得花費多少的銀兩,要一直維持如此奢華的生活,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夏玉華也去過不少權貴皇親府第,甚至於連端親王府也不過如此,而一個候爺的府第規模顯然過於華麗了一些。

  走了一會,婢女恭敬地將她引到了杜湘靈的住處前,抬眼稍微看了一下,光這一處院子周圍便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奇花異草,琳琅滿目。相較而言,夏家那所謂戰功顯赫的大將軍王府真的太過寒酸不已。

  她總算是明白這樣的權貴之家為何寧肯犧牲兒女的幸福來換取利益,當人的眼中空泛得只剩下金銀珠寶、錢財享受時,所謂的親情不過是滿眼的浮雲。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所擁有的這個家,沒有紙醉金迷的浮華,沒有妻妾成群的爭奪,沒有利益熏心的交易,有的只是簡單而真實的親情與幸福。

  進到院子後,卻並沒有看到杜湘靈的身影,而是她屋中服侍的丫鬟迎了出來,只道她家小姐原本一聽說夏小姐來了便馬上歡天喜地的準備親自出去迎接,可偏巧這會功夫,夫人派人請小姐過去一趟。沒有辦法,她家小姐只得先去夫人那邊,不過卻吩咐了她們,讓她們先好生招待,一會便會盡快趕回來。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說什麼,隨婢女進了屋,坐著邊喝茶邊等著。

  主人不在,因此她也不好四處走動,稍微看了看,發現杜湘靈的閨房果真極富女兒家的特色,典型的大家閨秀風範,難怪上一次看到她屋子時會那般的驚訝。

  約莫過了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杜湘靈這才匆匆趕了回來,見到夏玉華後又是高興又是抱歉的,一個勁的拉著夏玉華的手給陪著不是,夏玉華難得來一回,卻是沒想到頭一遭便讓人這番好等。

  夏玉華倒是沒在意,長輩有請自然得以長輩為先,杜湘靈也不是成心怠慢,當然沒什麼好道歉的。她反過來寬慰了杜湘靈一番,在一旁婢女的提醒下,兩人這才相視而笑,先行坐下來細聊。

  「玉華,今日你怎麼捨得來我這裡走動了?」杜湘靈邊問邊示意屋子裡婢女都先行退下,好不容易兩人有機會聚一起,自然得好好聊聊,有旁人在,多少也沒那麼隨性。

  見狀,夏玉華也讓鳳兒與香雪先行退下候著,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人,倒是清靜、自在了不少。

  「杜姐姐,你這些日子怎麼愈發的消瘦了?」她看向杜湘靈道:「上次在我家,你沒有說實話,我知道你是一直在為自己的婚事憂心,所以才會寢食難安、形神消瘦,對嗎?」

  聽到這話,杜湘靈微微愣了愣,而後也沒否定,略帶苦楚地說道:「沒想到連你都知道。也好,我還正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反正遲早你也會知道的。」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道杜姐姐真甘心嫁給那樣的人,一輩子就這樣陪上了嗎?」

  「不甘心又如何?我與他自小便訂了親,即使他死了,父親也會讓我嫁入劉家的。這都是命。」杜湘靈無奈地說道:「剛才母親叫我過去為的便是這婚事,說是劉家守孝期差不多到了,眼下便要開始準備婚嫁一事,讓我這些日子好生在家學習婦德,嫁人後莫給杜家丟臉。」

  說到這些,杜湘靈心中比誰都難過,還沒過門,自己未來的夫君便已經是什麼出格事都做出來了,根本就沒有將她這個平陽候府的大小姐放在眼中。一想到嫁到那樣的人家,滿門爭寵鬥豔的妾室通房,外頭還有那麼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女人與姓劉的曖昧糾葛,她真的覺得這人生一點意思也沒有。

  若是可以的話,她寧願一輩子不嫁,老死終生也不要委身於那樣的人渣。可她偏偏連剪了頭髮做姑子的資格也沒有,父親只顧家族利益,根本就不顧她是否幸福,母親只是不停的教她如何去收拾那一堆的妾室通房,坐穩正室之位,如何穩定她在劉家的地位。

  有時她真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在父母親的眼中無非就是一件工具,他們關心的只是她這個工具可以給杜家帶來多少的好處與利益,而從不會關心她是否會得到幸福。

  「玉華,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杜湘靈很是感慨地說道:「人人都道大將軍在戰場上殺戮如何狠決,但所有人的也都知道這位鐵血將軍對待自己的女兒又是多麼的寵愛。其實,在我看來,你爹對你不僅僅只是寵愛,更是發自內心的疼惜,一切都以你是否快樂、是否幸福為先,絕不會將你當成一個交換利益與權衡得失的工具。」

  「杜姐姐,你別太難過,我想候爺他們也是疼愛你的,只不過有些東西暫時沒有看明白罷了。」夏玉華心中酸酸的,對於杜湘靈的心情,她完全能夠體會,當親情變得面目全非時,所有的信念一瞬間都可能全部倒塌。

  杜湘靈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不難過,你說得對,他們也不是不疼我,只不過如同這世上絕大部分人一般被太多外在的東西束縛住,由不得自己。像你父親那樣看得通徹的人,又能夠有幾個呢?」

  「即便如此,杜姐姐難道就沒有想過設法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與未來?」夏玉華接過了杜湘靈的話,一臉正色地說道:「難道杜姐姐就真覺得一切都是注定的,命運無從改變?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一切,重新為自己謀一個有希望的未來?」

  看到滿臉正色的夏玉華,杜湘靈頓時怔住了,片刻之後,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太置信地問道:「玉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今日前來,是特意為了我的事情?」

  杜湘靈知道夏玉華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沒有什麼準備的話,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因此,即使現在什麼也不知道,卻還是不折不扣的燃起了一股異樣的溫暖。

  夏玉華見狀,也不多繞,直接問道:「杜姐姐先不必多問,只需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樁婚事,你到底想不想改變?」

  「想,自然想。」杜湘靈並不知道夏玉華為何會這般問,但卻很是堅定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一輩子與青燈古塔相伴,也不願嫁給那樣的人不得善終。」

  「可是……」語氣陡然弱了下來,杜湘靈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現實再一次讓她不得不低下頭去。

  「不必可是。」夏玉華強勢地打斷道:「只要你想去改變,便不必多想其他。從現在起,杜姐姐只管記住,你的事並非已成定局,只要堅定不移,咱們一起努力,一起想辦法解決,就一定會有撥雲見日、扭轉乾坤之際。」

  短短兩句話,頓時讓杜湘靈呆住了,半天都不知如何回應。此刻,她的內心激動無比,這意思再明顯不過,那是在告訴她,玉華會站在她這一邊,幫她一起想辦法改變自己的婚事,改變自己的命運對於夏玉華的用心與堅定的意志,她一點也不會懷疑,可問題是,平陽候府與劉家的聯姻牽扯到了太多的利益與交易,單憑她們真的有這能力去改變嗎?

  見杜湘靈好半天都沒反應,只是一直緊緊的盯著自己,目光之中閃過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感動、期盼、疑惑、震驚、猶豫……無所不有。

  夏玉華知道,杜湘靈一定是對於自己能否有能力幫到她改變這一切缺少信心,這倒也不足為奇,畢竟這麼大的事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單憑自己這麼兩句話,杜湘靈完全沒有質疑那才有問題。

  「杜姐姐可還記得莫菲妹妹?」她沒有繼續等待,而是主動再次出聲,準備一一道明這其中的玄機。

  「菲兒?記得呀,她不是莫家五小姐嗎?」對於夏玉華突然提到莫菲,杜湘靈更是不明白了,只不過卻也並沒有多問,而是自覺的順著夏玉華的話,等著後面的解釋。

  見狀,夏玉華朝門口方向看了看,而後起身換了個位子,挨著杜湘靈坐了下來,在其耳畔將事情前因後果大致小聲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杜湘靈整個人早就已經激動得不知如何形容,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會讓夏玉華與菲兒這般上心,最後竟硬是將毫無關係的莫家三公子也扯了進來。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莫家三公子,不過卻是聽說過莫陽的能力與名聲。如果真如玉華所言,莫陽願意出手相助的話,那麼說不定她的婚事,她的命運就真的出現了轉機。

  一時間,竟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那種不真實的期待感讓杜湘靈忍不住連眼淚都落了下來,但與此同時她也意識到這一切的轉機,最關鍵的原因都是夏玉華。

  她與莫家三公子沒有任何的關聯,與菲兒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所以她心中非常清楚,若不是玉華的話,這兩兄妹斷斷不可能沒事找事,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與責任,攬下自己這麼大的麻煩。

  她無法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動,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夠修來一個如此真心相待、不顧一切幫她的朋友。

  「玉華謝謝你、謝謝你們。」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激與動容,哽咽著一把抱住夏玉華,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那哭聲,無所顧忌的宣洩而出,如同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都釋放出來,從此以後,她杜湘靈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懂得聽天由命的傻女子,她不能夠辜負玉華還有那些一心一意幫她的人,她要與他們一起,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堅定不移的努力。似乎是感受到了這哭泣中那股發洩的複雜情緒,夏玉華也不勸止,索性讓杜湘靈痛痛快快的哭個夠,一次性將以前所有的委屈與隱忍盡數釋放,如此才能讓她輕輕鬆松的用最好的心態與狀態來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一直到離開之際,夏玉華都沒有再多說其他的東西,兩人相約好,一旦有任何消息都會即時便派人互通,有什麼需要提前布置之事也會先行告知。而這一切卻足以讓杜湘靈明白她並不孤立,她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其他人會一併幫她,與她全力一搏,改變這所謂的命運。

  杜湘靈顯然已經完全一改先前的頹喪,她告訴夏玉華,自己已經隨時準備好了為命運而戰。同時也明確的表明,不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自暴自棄下去,不論如何,她也都會記住玉華、記住莫菲、記住莫陽,記住所有為了她的事而無私幫助的人。

  回到夏府後,夏玉華讓鳳兒找來了香雪,悄聲吩咐先前交代的事已經取消,讓香雪不必再做準備。聽到這話,香雪自然不太明白,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聲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何小姐突然改變主意,難不成真的就這麼任由著江氏與陳氏禍害夏家嗎?

  「不必多問,遲一些你自然會明白,去吧,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不要讓她們起疑心便是。」夏玉華沒有再多說,想來這江氏與陳氏左右也蹦躂不過兩天了,只要能夠順利的度過這些天,一切都將會翻天覆地,完全改變。

  見狀,香雪也沒有再多問,應過之後便先行退了下去,而夏玉華也沒有再做任何事,她讓人準備好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而後吃了些東西便早早的休息了。

  半夜時分,夏玉華被一陣哭鬧聲給吵醒,朝外間喊了一聲,很快守在外間值夜的香雪便披著外衣快速走了進來。

  「小姐,您醒了?」香雪利索的穿好自己的衣裳,問道:「您是要起夜還是要喝水?」

  「都不必,你出去看看外頭出什麼事了,怎麼好像有哭鬧聲?」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聽那動靜好像是西院那邊傳來的,所以她馬上便聯想到了白天父親的話。

  香雪一聽,連連點了點頭,邊喚來另外的婢女進來陪侍,邊快速退了出去,按小姐吩咐去弄清楚外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其實她剛才也是被那陣哭鬧聲給驚醒的,只不過怕吵到小姐,並沒有打算起身有所行動,卻不料小姐竟也睡得這般警醒,因此自是趕緊去問個明白才好。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府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若是有人無端生事驚擾到主子,看她不扒了那些鬧事者的皮。

  香雪走後,夏玉華已然沒了睡意,索性讓婢女將燈挑亮了些,順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剛翻看了幾頁,香雪便回來了,臉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一進來便將留守的婢女給打發了出去,說是這裡有她侍候著就行了。

  「小姐,西院那邊出事了。」見沒有了旁人,香雪連忙朝夏玉華回稟道:「剛才奴婢按您的吩咐出去查看,卻發現那哭鬧聲是從西院傳過來的,聽管家說是江氏與陳氏耐不住寂寞,與府中男家丁私通被抓了個正著,這會連老爺都驚動了,看起來事情可小不了。」

  香雪細細地解釋道:「奴婢拉了個西院那邊的婢女詢問,說是有奴婢半夜起來小解,無意間聽到江氏的屋子有奇怪的聲音傳出。那奴婢擔心來了賊,便連忙跑到外頭去喚來了護院,結果護院衝進去一看,沒想到竟然是江氏、陳氏正與府中一個家丁在那裡喝酒做樂,幾人還都衣衫不整的,一看就知道準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護院見事情大了,便連忙將那家丁給綁了起來,一邊派人火速通知老爺。這不,這會工夫,老爺夫人正在西院那屋裡審問江氏、陳氏呢。」

  聽以這些,夏玉華頓時不由得抿嘴笑了笑,難怪父親今日白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一切果真都在他的謀劃、掌握之中。看來這一回不但可以將江氏與陳氏給弄走,連這府中另外的耳目也一併被挖了出來。只不過她還真是好奇,今日這一齣,父親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才讓他們給完美上演的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今晚之事,不過是破除整個陰謀的一個開端罷了,畢竟江氏也好,陳氏也罷,還是那個被抓住的家丁,都不過是整個陰謀裡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棋子,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頭。

  見小姐聽到這些後不但沒有什麼驚訝之色,反倒一臉笑意,香雪這會心中倒是突然明白了過來。難怪白天小姐回來後突然說先前準備好的計劃不必再實施了,照現在看來卻是有了更徹底、更有力的回擊。

  雖然香雪並不清楚這中間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有一個事實她卻看得十分明白,那就是夏家不會坐視任何人欺負到頭上,而這個用無數戰功與血汗換回來的大將軍王府也並非紙糊出來的那般好糊弄。

  「小姐,您要不要過去看看?」香雪提議道:「府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您過去瞧瞧也是應該的。」

  「我倒是不必跑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去湊那熱鬧。再說父親與梅姨都在,自然會處理好的。這樣吧,你再過去一趟,一會有了結果回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夏玉華很快便做出了回應,讓香雪過去,一會再回來通報一聲就行了。她倒的確是沒有必要多跑這一趟,夏家不似其他權貴之家那般人員複雜,除了父親與梅姨,便只有她與成孝兩個真真正正的主子了,倒是不用擔心有人背後放冷箭、亂嚼舌頭等等之類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香雪便再次回來了,只說江氏、陳氏哭了半天都不承認與那家丁有染,但卻又無法解釋半夜三更怎麼會跟那家丁一起,老爺看上去很是生氣,原本想直接將江氏與陳氏還有那不規矩的家丁一併給打殺掉的,不過最後還是被夫人給勸住了。

  阮氏說江氏與陳氏畢竟是皇上賞賜的人,所以萬事還是不要太過衝動,夏冬慶聽後最後這才稍微息怒了一些,只說明日就進宮面見皇上,將這兩個賤人的事上報給皇上,讓皇上處置,這會已經讓人將江氏與陳氏等人關好,並且專門派護衛看好了。

  「小姐,皇上日理萬機,老爺為了這種事而特意面見皇上,讓皇上親自來處理,會不會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香雪雖然也知道江氏、陳氏本就是皇上派來夏府偷取虎符之人,不過老爺若這般處理的話,不就是明著在向皇上示威嗎?如此一來,皇上會不會惱羞成怒,對老爺不利呢?

  香雪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夏冬慶的本意她並不清楚,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故意而為之,所以,出於才會好心提醒一下小姐。

  夏玉華知道香雪是真心為夏家好,因此微微一笑,稍微寬慰了一句道:「你的顧忌也是有道理的,不過爹爹做事向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他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咱們靜觀其變便可。」

  聽到這話,香雪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小姐向來便是個謹慎之人,對於老爺的舉動卻並無異議,也沒有什麼擔心之處,這便說明一切都應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如此一來她卻也不必太過憂心了。

  「是,香雪明白了,時辰不早了,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見狀,香雪笑笑的將夏玉華手中的書取下放到了一旁,而後上前扶小姐上床繼續休息。

  大晚上鬧騰了這麼久,如今外頭也已經消停,沒什麼旁的動靜了,自然得早些休息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冬慶果然如言入宮面聖去了,而等到他出宮回府之際,皇上也跟著派人將汪氏與陳氏帶走了,至於那被綁的家丁卻是沒有任何的理由帶走,畢竟是夏府之人,怎麼處理那都是夏冬慶的事。

  而夏冬慶回府之後,馬上便讓人將夏玉華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內。

132你可知罪?

  「爹爹,皇上派人將江氏與陳氏帶走,這不擺明了是要保這兩人嗎?」書房內,夏玉華略帶擔心地說道:「皇上只需稍加詢問那兩人,便一定會明白您已經知道了虎符一事。如此一來,皇上肯定會懷疑昨晚之事就是您故意設計的。」

  「那又如何,為父就是要讓皇上知道我只是不願生事,而不是沒有那個本事生事。」夏冬慶絲毫都不在意,很是肯定地說道:「以皇上的性子,問清狀況後,那兩人便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這會功夫怕是已經被殺了。至於那個早被我找出暗中策反利用的家丁,估計也是沒辦法保住性命的。他雖然不知虎符一事,但皇上是絕對不會允留下這樣的活口給我授之以柄。」

  頓了頓後,他神情很是嚴肅地朝夏玉華說道:「現在,為父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要親自去辦,也許有好幾天都沒有辦法回來。這幾天無論家中來了什麼人,做些什麼,或者你們聽到了多麼對為父不利的消息都不必慌亂,只需堂堂正正的面對便可,到時自然一切都會平安化解的,明白嗎?」

  「女兒明白。」夏玉華自然聽得出父親話語中的用意,而對於父親的計劃也會毫無懷疑的支持、照做。

  「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在府中加派了人手護衛,相較而言,家中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昨日我讓人給成孝以生病為由請了假,等過了這幾天事情穩定下來後再去學堂也不遲。你也一樣,這幾天哪裡都別去,為父不在府中時,家中的一切你多留心一下,你梅姨為人太過本份,有些事怕是應對不來,明白嗎?」

  「女兒明白,爹爹請放心,這幾天我會寸步不離家門半步,也會替爹爹照顧好梅姨與成孝,等著爹爹回來。」夏玉華鄭重的應允著,許多事她都幫不上忙,所以唯有替他穩住家中一切,才是對他最好的分憂。

  交代好一切之後,夏冬慶也沒有再與女兒多說其他,剛出書房,正準備出門之際,卻見管家神色匆忙的跑了過來稟告,只說那被抓住正關著的家丁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突然暴斃了,七竅流血地死得極其恐怖,問夏冬慶要如何處理。

  聽到這消息,夏玉華不由得朝父親看去,顯然這事早就已經被父親給料中了,只不過卻是沒想到那邊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

  殺一個這樣的小人物,對於皇帝而言輕而易舉,讓人買通府中的奴才或者用其他什麼手段找人暗中下個毒之類的便可以了。夏府本也不是鐵板一塊,再者父親是早猜到了結果,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提防,因此才會如此快便被得手。說到底,本意上來說還是父親並不想跟皇上對著做得太絕,畢竟他只是想求自保,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圖謀不軌。

  「一個本就罪不可赦的奴才,死了就死了,找人將屍首趕緊處理掉就行了,別驚嚇到夫人與小姐少爺。」夏冬慶應了一聲,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直接讓管家將人給抬出去埋了。

  交代完之後,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朝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後,便帶著隨從直接出門了。

  夏冬慶走後,夏玉華原本想去看看那暴斃的家丁,不過很快還是做罷掉了。父親說得對,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罪奴,死了便死了,若她還親自過去的話,難免會讓人覺得太過在意了一些。皇上的手段她也不是沒見識過,卻是沒有必要再去證實什麼。

  不動聲色的調整了方向想去跟阮氏打個照面,有些事情父親不方便跟阮氏透露太多,所以這幾天她一定得好生照看家中才行,免得出什麼事讓梅姨與成孝太過擔驚受怕。

  走到半道,便看到成孝一溜煙的朝她這邊走來,如今成孝又大了一歲,長年練武使他長得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高大不少,再加上這一年多來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與鼓勵,因此從內往外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與膽識更是讓他顯得長大了很多。

  「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夏成孝挺直著壯實的小身板,有些不太高興地說道:「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爹爹與娘親不讓我去學堂,說是讓我在家裡好生休養幾天,可我又沒哪裡不舒服,好端端的為何要在家休養呀?爹爹壓根沒說,問娘,娘只說小孩子別多事,照辦就行了。姐姐,我不小了,都快九歲了,可爹爹和娘親總是將我當成小孩子,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想法。」

  見這孩子是為了這個事抱怨,夏玉華便笑著說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事不高興,瞧你,男子漢怎麼能夠動不動就生氣呢?」

  她邊說邊拉著夏成孝繼續往前走,對於一個孩子自然不可能真正解釋太多,因此只得另找了一個理由道:「這幾日天氣有些反覆,忽冷忽熱的,學堂不少生員都感染了風寒,爹爹擔心你被傳染到,所以這才特意給你請了幾天假,等過幾天好些了再回學堂也不遲。至於落下的功課,到時自然會有人幫你補上的。」

  原本夏成孝也並不是非得要上學堂,只不過這半大不小的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大人總拿他們當小孩子,什麼事都不跟他們說清楚便直接決定。父親自是不必說,壓根沒提到這事,直接讓母親跟他講的。而母親也只說了這幾天不給去,卻沒具體說明,問她也只說小孩子別多事。

  所以他心裡頭有些不大舒服,想起平日有什麼事總是姐姐最懂他、最理解他,所以這才來向姐姐訴苦。果真還是姐姐好,一下子就說得明明白白的,將他當成對等的關係,清清楚楚的解釋了一下,並沒有將他當成小孩子那般含糊而隨意敷衍。

  「還是姐姐最好。」夏成孝顯然高興了不少,其實他的心也特別容易滿足,這麼大的孩子最想得到的無非就是大人的認可與重視罷了,當然還有一種便是潛意識裡的平等,只不過他自己並不清楚罷了。

  看到成孝瞬間燦爛的笑顏,夏玉華頓時也跟著高興不已,兩姐弟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到了夏成孝住的院子。為了不讓成孝這幾天悶在家裡無聊四處亂跑,夏玉華特意讓香雪找來了一名武藝不錯的護院陪夏成孝練拳,還答應他等過些日子天氣好時帶他去馬場騎馬玩。

  如此一來,夏成孝自然滿意不已,很快便有了事做,樂呵呵地忙活起來,見沒什麼事了,夏玉華這才重新去找阮氏。

  跟阮氏其實也並沒有多說什麼,打個照面,說道幾句,無非是想讓人能夠安心一些,見阮氏看上去各方面都沒有什麼異樣與不妥,夏玉華倒是放心了不少。自打阮氏被扶正之後,家中陸陸續續也發生了不少事情,這一切都讓原本性格較為柔弱的阮氏日漸堅強,遇到什麼事情也愈發的沉著冷靜了起來。

  臨走時,夏玉華想起了夏成孝,因此便將先前碰到成孝一事簡單的說了一下,最後才說道:「梅姨,成孝現在年紀也不算小了,而且他本身就比同齡的孩子要聰明、懂事得多,所以心裡想的事自然也要多得多。日後有什麼事還是多跟他溝通一下吧,即使許多事情暫時無法告訴他,但最少可以讓他明白我們都是重視他的,並沒有要成心忽略他的意思。」

  這個時候的孩子特別的敏銳,夏玉華因此而想起了自己八九歲時也特別渴望能夠得到大人的認同與尊重,阮氏在教育成孝上其實還是做得不錯的,但更主要的是側重於對成孝品德與行為的嚴厲要求,往往倒是忽略了孩子心靈上的一些慰藉與需要。

  聽到這些,阮氏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細細想來,自己似乎在這一方面的確做得不夠,看著夏玉華漸漸走遠的背影,她不由得輕柔一笑,目光之中閃過幾分欣慰的溫馨。

  一天下來,府中倒也平安無事,只不過夏冬慶一夜未歸,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麼大的人一晚上不回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偶爾也朋友喝酒,一夜到亮的也不是沒有過,再加上先前已經通過風了,所以阮氏也好,夏玉華也罷都並沒有怎麼在意。府中也一切如舊,但過度平靜的氣氛中隱隱卻夾雜著一絲讓人略帶壓抑的感覺,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一般,竟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香雪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一旁的鳳兒倒是絲毫沒有感覺,依舊與往常一樣有說有笑的。

  「香雪,你怎麼啦,今日一天都沒什麼精神似的。」終於發現了香雪有些不對勁,鳳兒從剛剛讓人在院子裡頭搭好的秋千架上跳了下來,邊試邊詢問著。

  「我沒事,就是心裡頭的些悶悶的,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香雪微微舒了口氣道:「鳳兒,你說小姐這會怎麼還這般沉得住氣在屋子時頭看書呢?」

  「為什麼要沉不住氣呢?你想太多了香雪,小姐向來不做沒準備的事,她能夠如此平靜,那便說明一切安好,就算真有什麼事也早就有了對策,明白嗎?行了行了,你就別在那裡瞎琢磨了,過來幫我試試這秋千,沒問題的話一會讓小姐出來玩玩,她應該會喜歡的。」

  鳳兒很是滿意自己讓人架的這秋千,上次去平陽候府看到杜家小姐院子裡有一個時,她心裡頭當時就有些癢癢的了,這不一回來抽了空,便讓人也學著弄了一個玩玩。

  聽到鳳兒的話,香雪倒也沒有再多想,又見鳳兒一臉的興奮,不由得搖著頭道:「你呀,分明就是自己想玩這個,還非得拿小姐當藉口,依我看……」

  「行了行了,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能裝回糊塗嗎?」鳳兒呵呵一笑,趕緊著將香雪給按到了秋千上坐下,打斷她的話道:「我這還不是見小姐成天也沒什麼好玩的,不是想給她多湊個樂子嗎?至於咱們,偶爾沒人時坐著玩玩也沒什麼,小姐才不會在意呢。」

  香雪對鳳兒的小心思倒也沒有多說,正準備起身進屋看看小姐,忽然看到有婢女慌慌張張的跑進了院子,直接往正屋方向衝去。那婢女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石子,差一點沒摔著。

  「站住,什麼事那麼慌慌張張的,一點規矩也沒有,讓外人看到的話,還當夏家沒有好生管教過咱們。」香雪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趕緊起身叫住了那個太過匆忙,根本就沒有看到她與鳳兒的婢女。

  婢女見是小姐身旁的貼身侍女,連忙停了下來,轉而直接走到她們身旁焦急不已地稟報道:「鳳兒姐、香雪姐,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這話一出,鳳兒與香雪頓時對視一眼,臉上均是說不出來的震驚,先前還說沒事來著,沒想到這會竟猛的來了一個電閃雷鳴般的消息。

  「老爺出事了?怎麼可能?你先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香雪率先回過神來,趕緊讓那婢女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般沒頭腦的衝進去告訴小姐的話,一定會將小姐給嚇到的。

  「剛剛突然來了一伙官兵,二話不說直接便衝了進來到處亂闖,管家已經去通知夫人了,府上護衛這會正拼命攔著他們不給亂闖,可他們說老爺現在已經被關進刑部大牢,他們是奉命前來徹查夏府的,不需跟任何人交代,也不必等任何人同意許可。」

  婢女這會倒還算利索,沒有結結巴巴的,一口氣便將事情大概全給說了出來:「那伙人可凶了,帶頭的像是御林軍的人,根本就不講理的,一進來便打傷了好幾個阻攔他們的家丁,若不是護衛及時趕到,這會怕是早就衝進內院了。」

  「豈有此理,這些人竟然如此囂張。」鳳兒一聽,頓時怒火湧上心頭,一副要衝出去找那些人麻煩的樣子。

  倒是香雪冷靜一些,連忙拉住道:「無端端的,老爺怎麼會被關進刑部大牢呢?既然是御林軍的人帶頭闖府,那麼這事可就大了,鳳兒,咱們趕緊去告訴小姐才行。」

  鳳兒一聽,這才清醒了過來,趕緊點了點頭,轉身便要往屋裡跑,卻沒想到一回頭便看到自家小姐正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

  「我都已經聽到了,不必再稟告。」夏玉華邊走邊道:「父親平素來奉公守法、忠君愛國,不可能會突然無故被抓,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現在誰都不許亂,先跟我出去弄清楚狀況再說」

  「是。」見狀,鳳兒與香雪連忙跟了上去,這會功夫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要時刻守在小姐身旁,保護好小姐。

  而小姐的話也讓她們很快便找到了主心骨,暫時穩了下來,一行人快速朝前院而去。

  等夏玉華趕到時,阮氏已經先行一步到達,往常安靜不已的大廳前空地上此時早已變得人聲鼎沸,喧囂不已。夏家的家丁、護衛與闖進來的官兵各自為陣相互對峙,那樣子如同水火,隨時都有爆發衝突之勢。

  而阮氏似乎是在那裡質問著什麼,看上去很是生氣,但顯然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那些官兵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回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甚至那帶頭之人還一臉不耐煩的想要直接超過阮氏進去,幸好被一旁的護衛攔了下來。

  「什麼人膽敢在大將軍王府如此放肆?」夏玉華大喝一聲,直接朝那帶頭的御林軍將領走了過去,這些人還真是夠猖獗,只怕她再來遲一點,雙方還真會打起來。

  眾人見是大小姐來了,連忙讓開了道將自家小姐迎到了前方,而那些氣焰囂張的官兵雖然被夏玉華剛才那滿身說不出來的威嚴給一時怔住了,不過卻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在他們看來,夏玉華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小姐,這府中的老小怕她倒不稀奇,他們這些人可不吃這一套。更何況連所謂的將軍夫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們,一個小姐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你就是夏家大小姐?」帶頭軍官極為不耐煩的打量了夏玉華一眼,而後說道:「來得正好,省得還得再多說一遍聽好了,夏將軍因涉及貪贓枉法,現在已被關押至刑部,我等奉刑部尚書之命,特來徹查夏家,誰再敢阻攔,一律視為同犯帶走。」

  「夏小姐,你也不必再跟夏夫人一樣問東問西的了,夏將軍的事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想要知道就自己去刑部問去。若還有人敢在這裡阻礙我們辦理公差,那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帶頭軍官邊說邊朝身旁的手下做了個上的手勢,壓根就沒有將夏玉華當成一回事。

  得到命令,那些兵士個個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抬腳便想往裡頭衝。阮氏一見,頓時急得不行,上前便想去攔。

  夏玉華見狀,一把將阮氏給拉住,而後厲聲朝那些官兵說道:「話還沒說清楚,誰敢再往裡走一步?」

  別看夏玉華人瘦瘦小小的,可那中氣卻十足,她目光清冷,帶著女兒家少有的果斷與狠決,一時間竟還真把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兵給嚇住了。

  將阮氏牽到一旁讓人照看好之後,夏玉華再次轉身,面無表情地朝著那帶頭將領說道:「既然你說是奉命徹查,那可有書面手令?如果沒有馬上給我帶著人滾出去,否則後果自負。如果有的話,你們卻連手令都不曾出示就想擅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好歹你們也是吃朝廷俸祿之人,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來教吧?」

  這話一出,那帶頭將領頓時心中一怔,他不由得朝夏玉華細細看去,暗道這夏家大小姐果然名不牙虛傳,不但膽量過人,而且所說之話讓他無從辯駁,當真不似別的大家小姐那般好糊弄。

  稍微考慮了一下,這人倒也沒有再蠻干,夏家大小姐說得不假,這裡畢竟是大將軍王府,而夏冬慶雖然被關押,可再怎麼樣也不是普通之人,官場之事不到最後見分曉,倒還真是誰也說不準。

  想到這,那帶頭將領倒是不由得將態度給稍微放緩了些,他先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手下暫時待命,而後從手袖之中取出一紙文書遞給夏玉華道:「夏小姐,這是刑部出示的徹查文書,請過目,確定無誤的話,還請夏小姐命府中之人讓開,莫再阻礙我等辦差,否則一切只能依法處置,不論是誰都絕不輕饒。」

  見這人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但卻依舊保持著幾分傲慢與不屑,夏玉華知道肯定是有人特意吩咐過的,否則的話,諒這些人也不敢如此行事。

  她沒有直接去接那份文書,一旁的香雪反應卻是極其機敏,馬上上前代為接過再做轉呈。夏玉華並不忌諱的朝那帶著軍官冷笑了一聲,以實際行動告訴所有的人,不論如何,她才是主子,而你縱使帶著人馬兵器叫囂放肆,那也改變不了各自原本的尊卑身份。

  帶頭將領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過來夏玉華的意思,一時心中自然極不痛快,可人家的身份卻的的確確擺在那裡,怎麼樣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來,當著眾人之面,只好暫且忍著了。

  「請夏小姐稍微快一些,我等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再耽誤下去回去不好交代。」見夏玉華慢條斯理不急不緩的,帶頭將領顯然又有些按捺不住了,語氣也開始再次不耐煩起來。

  夏玉華卻根本不予理會,依舊按自己的速度不急不慢的,片刻之後這才揚了揚那手中的文書朝那帶頭軍官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一聽明顯有些意外,不過卻還是回話道:「下官何東風」

  「何東風?很好」夏玉華神色一變,看向何東風的目光頓時犀利無比:「何東風,你可知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0

第三卷:鋒芒

請君為我側耳聽

133鋒芒

  何東風一聽,頓時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夏家大小姐到底發什麼瘋,竟然問他是否知罪,因此本就心不平來著,這會更是惱火了。

  「下官何罪之有?夏小姐,你別太過份,再在此胡鬧別怪我等不客氣了。」他邊說邊準備讓人往夏府裡頭闖,不想再跟這個半大不小的大小姐囉嗦個沒完沒了。

  只不過何東風顯然錯估了形勢,同時也完完全全的低估了眼前這個他壓根並不曾怎麼放在眼中的夏家大小姐。

  「渾帳東西,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文書上寫的都是些什麼」夏玉華一擺手直接將手中的文書給甩到了何東風的臉上,理直氣壯地說道:「核查二字可有看到?刑部尚書都沒敢定我父親半點實罪,你們一個兩個倒口口聲聲說大將軍王貪贓枉法,還無視文書上所寫不准過於驚擾的注意事項,跟群強盜一般二話不說便想闖入我夏府。」

  說到這,她目光一振,如同利劍一般掃過那些官兵,一字一句訓斥道:「你們如此囂張、野蠻,這是想要核查我夏家,還是想要抄家?皇上親賜的堂堂大將軍王府在人們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是誰讓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是誰讓你們如此肆無忌憚?今日你們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自會讓你們明白大將軍王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欺負的」

  眾官兵一聽,頓時沒有人敢出聲了,神色亦緊張了起來,特別是那何東風顯然沒有料到夏玉華會有這麼一招,偏生她又半點都沒有說錯,若追究起來,他們的行為的確是不合規矩的。

  夏玉華見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敢出聲了,但那帶頭的何東風顯然有所顧忌卻依然沒有半點服軟之勢,於是也懶得再等,朝著身後的護衛大聲說道:「府中護衛,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日若還有人膽敢在我夏府作威作福,一律給我打殺出去,死活不論出了什麼事,我自會進宮面見聖上,請求聖裁。」

  「遵命。」夏家眾護衛也不是吃素的,這些人都是夏冬慶精挑細選出來的,如今有了大小姐一聲召喚,自然更是沒有半絲的顧忌。

  看著眼前的場景,何東風算是徹底的沒了底氣,夏玉華的狠絕還真是有幾分夏大將軍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當真不好惹,而那身後的幾排護衛一看就知道個個不是膿包,這事要真僵下去、鬧大了,吃虧的肯定還是他們。如此一來,他們倒是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銀子當了人家的替罪羊了。

  想到這,何東風頓時軟了下來,連忙陪笑著朝夏玉華行禮說道:「夏小姐,誤會誤會,您千萬別動這麼大火,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先前是小人行事魯莽了些,沒有管束好下屬,也沒有及時跟夫人與您說清楚,小人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放在心上。」

  「呸、仗勢欺人的狗東西,這會知道低聲下氣了,先前幹嘛去了?一個小小的將領膽敢在夏家此放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地厚。」鳳兒早就氣得不行了,這會功夫脫口便朝那何東風痛罵,替夫人與小姐出口惡氣。

  那姓何的倒也是個沒生氣,反倒愈發堆著笑臉一個勁的承認著自己的不對,向阮氏與夏玉華陪著不是。

  「夏小姐,您看,您還是高抬貴手先讓小人將差事辦完吧,要是再耽擱下去,小人這也真是不好交代呀。」何東風強忍著,堆著笑臉想要息事寧人,怎麼都好,先過了這一關再說,日後風水輪流轉,這夏家也風光不了幾天,自然有出氣的時候。

  「行。既然你都認錯道歉了,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夏玉華倒也爽快,沒有多磨硯什麼,徑直說道:「不過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核查夏府沒有任何問題,但必須得讓我府中之人各自領路,府中的人也好,東西也罷,若是有什麼不應該有的閃失,哪怕是少了一針一線,你們今日也別想平平安安的出這大將軍府。」

  如此明白的威脅令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就連夏玉華身後的那些護衛都有些沒有料想到自家小姐竟這般魄力,一時間心裡頭激動不已,整個人都跟著興奮得不得了。

  何東風顯然沒有吃過如此大的啞巴虧,偏生卻沒有任何可以回駁的地方,特別是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懷疑眼前這個比男人還要厲害的大小姐當真說得到做得到。

  「都聾了嗎,聽清楚沒有?」

  那些官兵正不知所措之際,忽聽那夏家大小姐再次出聲,如同將軍發號施令一般朝著他們冷聲訓問,一時間,眾人竟不由自主的齊聲答道:「聽清楚了。」

  何東風亦是如此,說完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給怔住了,心裡頭可是憋屈到了極點,但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夏小姐,您看,您的要求我們也都聽到了,這會是不是可以開始做事了?」他只得咬著牙繼續忍著,先搞定差事再說。

  夏玉華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朝一旁的管家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按她的吩咐行事了。

  何東風總算是稍微先鬆了口氣,片刻之後這才指揮著屬下有次序的往夏府各個不同地方而去。

  「站住!都不許亂動。」只不過這還沒走出三步,門外便傳來了一道凌厲的吼聲,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何東風等人便被一大堆不知從何而來的御林軍給包圍了起來。

  很快,眾人這才發現,這一次帶領御林軍全副武裝而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候爺李其仁。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李其仁大步直接走到了夏玉華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略顯焦急地問道:「玉華,你沒事嗎?」

  看到李其仁的瞬間,夏玉華真是有些吃驚,不過換一種角度再想的話,倒很快又覺得再正常不過,特別是看到他身後跟著而來的那一批御林軍,馬上便想到了父親之事,皇上肯定是知曉了,並且親自做出了指示。

  如果不是李其仁帶隊的話,她還真會有些懷疑這核查突然變了性質成了抄家,不過既然是李其仁,這樣的疑慮自然也不會再有。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鎮定地搖了搖頭,她示意自己還有夏家其他人一切都好,卻並沒有表現出自己已經看出了個大概。

  確定夏玉華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之後,李其仁也沒有再急著跟她解釋什麼,而是先行調頭朝一旁的何東風看去,徑直訓斥道:「何東風,你身為御林軍小隊隊長,什麼時候竟成了刑部之人,帶著刑部這些當差的跑到大將軍王府來辦所謂的差事了?你撤離職守、亂用職權,可曾知罪?」

  何東風見狀,當下臉色就嚇得蒼白不已,連忙卑躬屈膝地朝李其仁解釋道:「李大人息怒,屬下並非擅自做主,是陸相擔心刑部不夠人手,所以這才特意讓屬下帶了一些兄弟過來協助。陸相說……」

  「閉嘴!誰都知道御林軍直屬於皇室,沒有皇上的許可,任何人也沒有權利擅自調動,就算是陸相也是如此。這點規矩你都不知道嗎?」李其仁很快便打斷了何東風的話:「陸相的事我自會稟明皇上,至於你還是先想好如何同皇上交代吧」

  「來人,將他拿下,押回去等候處理,其餘人全部聽我指揮調遣。」李其仁一聲令下,眾御林軍馬上便齊聲領命,不但直接將何東風押住帶了下去,而且再無半人敢有一線大意之色。

  而夏家之人一個個顯得很是鼓舞,若不是當著小候爺還有夫人小姐的面不方便,這會早就想拍手歡呼了,敢這般欺負到夏家的頭上,這何東風的下場便是榜樣。

  將何東風之事利索的處理完畢之後,李其仁這才正式的朝阮氏以及夏玉華解釋道:「夫人、夏小姐,皇上剛剛聽聞刑部派人核查夏府一事,擔心驚嚇府中家眷,所以特意派我等前來協助,還請夫人不要過於擔心,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皇上自然不會輕信任何人,也不會讓夏府受到不必要的驚擾。」

  「有勞小候爺了,請小候爺代妾身感激皇上天恩。」阮氏心知皇上派人前來並非真是那麼好心,不過李其仁這人倒是讓她十分放心,上次老爺的事她還記在心中,這會見李其仁又這般進退有禮,更是對此人多了幾分好印象。

  「夫人不必如此,夏將軍乃國之功臣,朝廷之棟梁,皇上自然不會讓其家眷受到半點委屈。核查之事是刑部必走的過程,也是替夏將軍正名的最好方式,所以還請夫人不必太過擔心。」李其仁這話不但是對阮氏所說,同時也是對夏玉華所言。

  先前一進來時他太過急切了些,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喚了玉華閨名,現在想想,以他今日到來所代表的身份,的確不太合適,自己倒也無所謂,怕就怕一個無心給夏玉華惹上什麼麻煩了。所以這會他卻是注意了不少。

  「多謝小候爺寬慰,我也知道他們也是奉了刑部之令,卻也並沒有阻攔之意。只不過先前那些人氣焰太過囂張,若不是玉兒據理力爭的話,這會這府中還不知道被他們給鬧成了什麼模樣。」阮氏邊說邊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既然小候爺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聽到阮氏的話,李其仁一個轉頭朝行卻跟著何東風一併來的那幾個御林軍看去,眼中是滿滿的質問。他早就知道這些人過來肯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沒安什麼好心,果然不出所料。

  看到如此嚴厲斥責的目光,那幾人頓時慌了,其中一人連忙說道:「李大人,先前何隊長帶咱們來時的確是、是那個了些,不、不過後來被夏小姐訓斥過後,咱們都沒有再敢有半點逾越之處,而且也已經準備按夏小姐的吩咐,在府中家丁的帶領下有序的核查,絕對不會讓府中的人與物有半點的損失。請李大人看在我等知錯能改的份上,格外開恩、格外開恩呀。」

  這話一出,原本那幾人也都趕緊跟著求起情來,先前一個夏玉華便已經讓他們有些招架不住了,如今李大人又這般明顯的維護著夏家,連何東風都被給抓起來了,他們這心裡哪有不怕的道理。

  看這幾人的表情倒也不像說謊的樣子,李其仁倒也沒有再當場訓斥他們什麼,見眾人在這裡肯定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因此便客氣地朝阮氏說道:「夫人,時辰也不早了,皇上那邊也等著這邊的回覆,依我看,現在便開始讓他們進去核查吧。不過時間估計沒那麼快,所以還請夫人先行進去休息一會吧,這裡有我在,絕對不敢有人敢亂來的。」

  「是啊梅姨,您也累了,還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孝兒還在您屋裡呢,您也順便看著點他,別讓他受到驚嚇,這裡有我在,一會等核查完畢,我再去跟您商量父親的事,好嗎?」夏玉華也出聲了,一會她還想跟李其仁詢問一下宮裡的事,當著阮氏的面倒是怕李其仁會有所不便,所以索性便讓阮氏先行回房休息,反正這裡暫時也不會再有什麼事情。

  見狀,阮氏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略微交代了夏玉華兩聲便帶著人先行回房去了,她心中明白此刻玉華在這裡主持大局遠遠強過於她,再加上如今李其仁在,所以她乾脆適當迴避一下卻是更好。

  阮氏一走,夏玉華便讓管家與護衛按先前吩咐的帶著那些核查之人有序地入內,待那些人都各自走開之後,又吩咐鳳兒等人在廳內備好茶點,請李其仁先行進去喝杯茶休息等候。

  待婢女上好茶點之後,夏玉華這才朝廳裡候著的僕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暫且先退下,見狀,鳳兒與香雪連忙領著那些人行禮之後退到了廳外等候。

  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夏玉華直接朝李其仁問道:「其仁,我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會突然被關入刑部大牢?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他?」

  雖然父親走之前交代過了不論發生多麼大的事情都不必緊張,可是夏玉華卻依舊有些不太放心,而眼前之人又是李其仁,但凡他知道的肯定不會對她有所隱瞞,所以她這才會特意詢問,以便能夠更加心中有底。

  再說,發生這麼大的事,若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淡定,豈不是大有問題?雖然自己信任李其仁,但是他現在畢竟是為皇上辦差,許多事情也不方便透露給他。因此倒也難免還是得做出一些看上去比較正常的反應才行。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李其仁也沒片刻的耽誤,直接便回道:「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不久,不過怕你擔心所以特意打聽清楚了。原本皇上不是讓我帶人來夏府協助的,我不放心其他人,怕他們趁機為難你們,所以這才特意主動請示皇上過來了。」

  李其仁細細說道:「你父親的事說來倒是有些奇怪,他並不是被人給抓進刑部的,而是自己去的。據說他是聽說陸相府中所依附的幕僚這段時日正四處想方設法蒐羅他前些年帶兵時以權謀私、私徵軍餉、中飽私囊的一些所謂罪證,欲聯合狀告於他,因此極為生氣去找陸相理論。誰知後來與陸相不知怎麼回事愈發的起了爭端,加劇了兩人之間的矛盾,陸相揚言不會懼怕夏將軍的威脅,一定會找出確鑿的證據來告發他,不讓皇上還有世人受他蒙蔽。

  「聽到這些話,以夏將軍的性子哪裡受得了,實在氣得不行,便索性自己跑到刑部去了,自請入獄,讓刑部尚書徹查此事,還他一個清白。」李其仁說道:「這事本就來得突然,又棘手,一方是陸相,一方是你父親,兩邊都不是普通人,因此那刑部尚書也沒有辦法,只得勸你父親先行回府,但你父親執意不依,因此尚書只得去請示皇上,皇上見狀,便答應了你父親的要求,讓刑部馬上著手辦理此案,以示公道。」

  「原來如此。」聽到這些,夏玉華喃喃的說了一句,而後朝李其仁再次問道:「此事,皇上是怎麼看待的,難道他也相信了陸相的話,相信我父親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嗎?」

  「皇上怎麼想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不過……」李其仁微微遲疑了一下,見反正也沒有旁人,便老實說道:「只不過皇上本就對你父親心存顧忌,如今來了這麼個機會,肯定巴不得趁機好好查查。依我看,這一次夏將軍真是不應該如此衝動,陸相近來本就對他十分不滿,平日也沒少明著在皇上面前進言,如今這麼一鬧,就算最後什麼證據也找不到,怕是也沒這麼快能夠輕易從刑部大牢裡出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微微歎了口氣道:「父親的性子向來如此,被人無中生有的污蔑自是忍受不了。他是名武將,也沒有陸相那些文官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因此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麼做卻也不足為奇。只不過卻是將自己放到了如此危險的地步,實在是太過不值。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本就對他不太放心,加上陸相等人的挑唆,這一回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看到夏玉華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李其仁連忙安慰道:「玉華,事情雖然是有些麻煩,不過你也不必太近擔心。夏將軍剛正不阿、清廉忠誠,這都是眾人皆知的,我想皇上也應該不會輕率處理此事。再說即使有人想從中作梗,害夏將軍,朝中還有那麼多的忠臣在,又豈會坐視不理。」

  「事已即此,想再多也沒有辦法,你放心,我不會自亂了陣腳。如今父親出了這種事,我一介女流,沒有辦法替父親去尋找證據洗清冤屈,唯有先好生穩住家中之事,不讓他再分心來擔憂我們。我相信刑部,相信皇上,更相信這世間還有那麼一個理字,我會好好的等著父親回來。」

  夏玉華滿面堅定,那樣的沉穩與氣度相較於以前更加成熟了不少,李其仁見狀,心中高興不已,來時他便最擔心玉華會因此而驚惶失措、心神不寧什麼的,如今看她這般心神堅定、鬥志不凡,當真是欣賞不已。

  果真是夏大將軍之女,臨危不懼的心理顯然是繼承了下來。

  「你能這般想便好,我擔心你,所以一路來還想了不少的安慰之詞,如今看來倒是都不必了。」李其仁鬆了一大口氣,又道:「夏將軍在刑部你也不必擔心,那裡的人不敢虧待了他,皇上也發了話,這些倒是不必在意,只需靜心等候結果便可。還有,宮裡頭有什麼最新的消息,或者這案子有什麼最新的進展,我都會馬上讓人通知你。一會你跟夫人說,讓她盡可放心,萬事總會解決好的。不過探視之事……」

  「今明兩天你們怕是不能夠去和探視了,按規定,有些程序得走,等過了這兩天可以了的話,我再幫你們安排,讓你們去跟夏將軍見面。」李其仁當真是將所有的東西都替夏玉華想好了,為的就是想讓她能夠多安心一點。

  如此用心的安排,夏玉華很是感激,李其仁對她的關心,她已經無法用謝謝去表達,可這會除了謝謝之外她也沒有別的方式了。

  只不過,感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很快,有家奴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也顧不什麼規矩了,直接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不好了,外邊又、又來了一大堆的軍士,也不知道想做什麼,問都沒問,直接便往咱們府裡衝了進來,您趕緊去看看吧。」
134變

  話音剛落,外頭的喧嘩之聲便越來越近,而就在夏玉華與李其仁同時起身準備出去看個究竟之際,答案卻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看到那風風火火帶著一行人往廳裡這邊走的那道身影時,夏玉華不由得舒心一笑,先前在聽到家奴通報之際腦海之中冒出來的所有猜測與顧忌全都一一的打消掉了。

  她快步迎了出去,搶先朝那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走了過去:「黃叔叔,您怎麼來了?」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夏冬慶在京城裡的另一心腹兄弟黃天剛。黃天剛本也是夏冬慶軍中的一員虎將,兩年前,因夏冬慶被迫長期只能夠留在京城,所以為了顧及其安全,也一併跟回了京城。這兩年來一直由他正面負責處理夏冬慶與西北駐軍的一些聯繫等事宜,算得上是皇上默認的夏冬慶與西北大軍之間的直接聯繫點。

  而這一次,黃天剛正是提前得到了夏冬慶的暗中授命,否則的話他也壓根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夏府被刑部派人核查之事,而來到一看裡頭竟然還有御林軍的人,心中更是急了,生怕那些人在夏府裡頭動粗,驚嚇到府中的家眷,所以一進門二話不說,直接便衝了進來找人來了。

  見到夏玉華,黃天風連忙停了下來,將這個大侄女給拉到面前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兩遍後,這才出聲道:「玉兒,跟黃叔叔說,刑部的人還有外頭那些御林軍有沒有為難你們?你不用害怕,只管照實說來,黃叔叔來了,咱們什麼都不用怕了,知道嗎?」

  「黃叔叔放心吧,玉兒沒事,家中也一切如初,好好的。」夏玉華見黃天剛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連忙解釋道:「先前的確是有些不太愉快,不過後來小候爺帶了御林軍的人過來卻是很快平息了下去,這會刑部的人正有序的按命令進行核查,沒有再影響到府中的人與物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黃天剛這才抬眼看向一旁的李其仁,這個小候爺他自然也是見過認識的。清寧公主不熟,不過李其仁的父親李執卻還算有些來往。李執也是武將出身,性情坦蕩正直,雖然早就已經不理會朝廷之事,但是對於夏將軍向來也是十分敬仰尊重。

  而在黃天剛眼中,李執這個獨子看上去倒也不錯,果然是什麼人生什麼樣的孩子,武將調教出來的一點也不像其他那些只會享樂闖禍的紈袴子弟,就是不一樣。

  「原來是小候爺出手相助,黃某先行謝過小候爺的了,這份人情,我黃某人記住了。」黃天剛利索無比,也沒有多的話,直接便朝著李其仁拱手致意,表示感激。

  而李其仁見狀,連忙加禮道:「黃將軍太客氣了,您是長輩,其仁是晚輩,黃將軍直喚其仁名姓便可。況且,我也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協助刑部,見有人藉機使壞,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嗯,李執與清寧公主教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你小子不錯,我喜歡。」黃天剛不由得笑著拍了拍李其仁的肩膀道:「不驕不躁、謙恭有禮,前途無量呀。」

  被黃天剛突然這麼一通誇,李其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再見黃天剛如此熱情的盯著自己,一時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只得趁機朝夏玉華看了過去。

  收到李其仁略帶不知所措的求助信號,夏玉華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笑了,黃叔叔向來便是這樣的性子,心中想什麼便說什麼,看這樣子,他還真是挺欣賞、喜歡李其仁的,只不過這個時候倒也顯得太過熱情了一些,難怪李其仁會有些不太自在了。

  「好了黃叔叔,咱們別光顧著站在這裡說話,先進裡頭坐吧,父親之事,我還得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夏玉華適時的出聲了,她很快便將黃天剛的注意力給成功的從李其仁的身上轉移了過來。

  很快,黃天剛神情便馬上出現了變化,很是嚴肅的點了點頭,而後大步朝廳裡走去。

  進去之後,夏玉華詢問了一下,黃天剛只說自己有朋友在刑部,所以很快知道夏將軍被關起來一事,這邊才剛剛著手去查清楚起因,那邊便聽說了刑部要核查夏家。他向來便知道官差辦事的德性,因此自是擔心有人藉機生事,為難夏家家眷,所以這才馬不停蹄的帶著人趕了過來,好在來這裡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聽到這些,夏玉華自然明白黃天剛所說的都不過只是表面的一部分罷了,他是父親的在京城裡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父親那麼大的行動不可能不會與之商量並且讓其幫做一些事情。而在這裡當著李其仁的面,黃叔叔肯定不會多說,不論李其仁會怎麼樣,畢竟現在其仁是代表皇上來夏家的,因此不會多說其他。

  見狀,夏玉華倒也機靈,很快便將先前李其仁所說的那些關於父親的事情說給了黃天剛聽,黃天剛一聽,頓時氣惱不已,直嚷嚷著要找那個姓陸的算帳。

  「黃叔叔,現在可不是找誰算帳的時候,依我看還是盡快替父親洗清污名,早些讓父親回來才是最重要的。」夏玉華見狀,連忙勸導黃天剛,指明了事情的輕重緩急。黃天剛一聽,卻也覺得玉兒這話在理,倒是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再那般衝動。

  其實黃天剛心中也清楚,陸相之事本就在將軍的預算之中,正是因為知道陸相早就對他們不厚道了,所以這次才將計就計的讓陸相成為引爆此事的由頭。只不過當聽玉華說起那陸相時,整個人卻還是有些忍不住發火動惱,當真是想將那些對將軍心懷不詭之人一一給揪出來全部除去,永絕後患才舒服,省得總被這些無恥小人給暗算。

  陸相便是陸無雙的父親,夏玉華因此而不由得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雖然她並不太過肯定,但是從死前陸無雙無意中所透露的一些東西看來,自己父親出事應該跟陸相脫不了干係,最起碼,陸相應該便是充當了皇上的一個馬前卒,沒有這人在朝中四處張羅構陷的話,皇上肯定沒這麼容易扳倒父親。

  而這一世,雖然許多東西都改變了,結局也不一定會再如前世一般,可是似乎許多的因果卻是換了形式的繼續存在,比如說她與陸無雙之間的對立,再比如說父親與陸相之間的糾葛,終究還是無法完全的改變。

  但這一切,她卻都不再害怕,她堅信,這一世,自己與家人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而不論是她與陸無雙之間的爭鬥,還是父親與陸相、皇上之間的較量,最後贏的肯定是他們。商量了一小會後,黃天剛一時間倒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不過在李其仁的提醒下倒是想到了一個全新的突破口,見這裡暫時也沒什麼事,而他也急著去替將軍四處打通一些別的事,因此倒是沒有再多做逗留。

  「玉兒,既然家中沒什麼別的事,那黃叔叔便放心了。現在我還得去找一下其他幾位叔叔好好商量一下你父親的事,一會你替我跟夫人說一下,讓她不必擔心,將軍之事,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將軍蒙受不白之冤。」

  黃天剛邊說邊起身道:「還有,外頭我帶了一些兄弟過來,這些天就讓他們留下來看家護院,省得又有什麼人趁機前來騷擾你們。」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道:「黃叔叔只管放心,家中我會照顧好的,至於您帶來的人還是帶回去吧,府中護衛已經足夠,再者皇上也發了話,想來暫時也沒有誰會再亂來的。至於父親的事,雖然我相信清者自清,但是還是得麻煩黃叔叔多多費心了。」

  夏玉華如今的懂事與脾性倒是真讓黃天剛滿意不已,他鄭重的點了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全力處理好將軍之事,讓其不必擔心,而後再次朝李其仁示意之後,這才按夏玉華所說,帶著人先行離開了。

  眼下黃天剛的確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只不過並不是表面上的什麼去替夏冬慶簡單的想什麼辦法,而是得按將軍先前的吩咐,一步一步的將之前那些準備好的戲慢慢上演。這一次,他們就是要好好的讓皇上、讓朝廷、讓那些成天對將軍不懷好意的人知道,隨意動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黃天剛走後,李其仁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對夏玉華說道:「玉華,黃將軍等人與你父親素來交情極深,我擔心他們因為你父親之事而做出太過激烈的舉動,如此的話,怕是反倒對你父親之事會產生些不好的影響。畢竟你現在只不過是想正名想討要個清白罷了,想來皇上查清楚之後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若是黃將軍他們沉不住氣,因此而鬧出其他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豈不反倒連累到你父親了?」

  李其仁的意思,夏玉華自然明白,如果單單只是站在他的立場上,這些話的確在理,只不過她心中清楚得很,父親與黃叔叔他們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的,所以倒是不會擔心黃叔叔等人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說得對,不論如何行事,總之是不能丟了一個理字。一會,我會讓人跑一趟,把這個意思跟黃叔叔他們說一下的,想來他們都是為了父親好,肯定會明白的。」夏玉華自然也不好當面拒絕李其仁的好意,遂點頭應了下來,不想讓他太過擔心。

  兩人又說道了一會,李其仁怕總提這些多少會讓夏玉華心情會過於沉重,因此便有意識的說了一起其他的話題,只不過畢竟這樣的時候太過輕鬆或者刻意的歡笑似乎也不太妥當,因此說說停停的,李其仁這個一向在夏玉華面前話不少的人一時間卻也變得有些拘泥了起來。

  想想也真是,說多說少,說什麼都一樣,似乎總覺得不太對,總擔心讓玉華想得太多,讓她原本便擔憂的心情雪上加霜的。李其仁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般在意一個人的想法,而他好像也越來越明白父親對於母親的那種呵斥。那種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緊張與在意。

  許是感覺到了李其仁為了顧及自己的感受而變得有些不太自在,夏玉華倒真是有些過意不去,所幸夏家也就那麼大一個地方,刑部之人做事還算快,因此沒繼續等太久基本核查完畢。

  有人在李其仁耳畔耳語了幾句,顯然是悄然向其報告剛剛核查的大致結果,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多問,不過她心中清楚得很,自己家中不可能被人查出任何的問題來,因此卻也沒有任何的擔心。

  片刻之後,所有進入夏府裡頭核查的人員全部都回到了原地列隊等候,李其仁見狀自然也不再久留,朝夏玉華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帶著所有的人離開了夏家。

  等人都走了之後,夏玉華這才令管家帶人重新檢查了一遍家中,確定沒有任何影響之後這才命其關上大門,沒有特別之事不再接見旁的人客。做好一切後,她這才帶著人去後院阮氏那裡。

  到了阮氏屋裡後,見成孝果然還在,而且小臉上一臉的擔憂,正在那裡不停的詢問著阮氏關於父親的事。雖然他年紀小,可是應該懂的卻已經懂了,知道父親被無故下了獄,自然是著急不已的。

  「姐姐,你來了?姐姐快告訴成孝爹爹到底怎麼啦?問娘親娘親也不跟我細說,我都擔心死了。」見夏玉華進來了,夏成孝二話不說跑了過來,直拉著姐姐要問個徹底明白。

  見狀,夏玉華拉著成孝坐了下來,見阮氏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便勸道:「成孝不必擔心,爹爹不過是出門幾天,辦一些他所要辦的事罷了。他不會有事的,相信姐姐好嗎?」

  「可是我知道父親都已經被關進大牢了。」對於這個答案,夏成孝顯然並不太滿意,嘟噥著顯得很是不高興。

  「那是爹爹自己主動去的,為了就是想讓那些欲陷害他的人還他一個清白。你想想看,如果父親真的出了大事,剛才刑部那些人,還有皇上派來的那些御林軍會這般客氣嗎,正因為他們都知道父親是清白的,所以這才會有所顧忌,否則的話咱們早就被抄家,早就與父親一樣被人抓起來下了大牢了,是不是?」夏玉華反問道。

  聽到這話,夏成孝不由得思索了起來,彷彿是在權衡姐姐這話裡頭的意思到底可不可信,片刻之後,他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頗為著重地說道:「嗯,我相信姐姐。」

  見狀,夏玉華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夏成孝的頭,而後才跟隱氏說起了剛才黃天剛來過之事,並且將李其仁所說的一些關於父親的大概情況也都說了一遍,示意阮氏不必過於擔心,父親不會有什麼事的。

  阮氏原本心中也有些底,只不過剛才看到那些刑部之人如此囂張蠻橫,心裡頭還真是極不是滋味,好在玉兒年經小卻魄力十足,相較而言倒還真是讓她有些慚愧。

  「玉兒,剛才是梅姨沒用,讓人家欺負到了頭上卻半點辦法也沒有,害得要讓你一個沒出閣的小姐出面來處理這些東西,梅姨對不起你。」她真心覺得有些對不住夏玉華,也有負老爺的托付,不但沒有照看好這個家,照顧好玉華,還反過來讓這孩子小小的肩膀來扛起家中的這些事。

  夏玉華見阮氏竟如此想,當下便說道:「梅姨,您想太多了。這是我的家,你們是我最親的親人,保護家、保護親人誰說只是您的責任?況且我也不覺得出面來處理這些有什麼不妥之處,咱們夏家本就不是那種世俗之家,沒那麼多表面上的東西,只要這個家實實在在的好,一切便足夠了。」

  聽到這些,阮氏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感慨良多。

  幾人又說道了一會,無非就是夏玉華示意阮氏與成孝安心一些,不必過於著急,至於父親那邊的事自然會有人去辦,有什麼消息她也會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們。

  不知不覺中,夏玉華儼然已經成為了這個家中的另一個支柱,在父親以及夏家處於整個命運最關鍵的轉折點時,她已然不會再有任何的顧忌,全力以付才是唯一的路。

  接下來的三天裡,夏府倒是平安無事,從李其仁以及黃天剛派人送過來的消息裡可以看得出來,此刻刑部也好、皇上也罷,自然都並沒有找到什麼真正有作用的所謂的證據能夠證明陸相誣陷夏冬慶的那些罪名成立。

  可是皇上卻也並沒有馬上做出釋放父親的命令,反倒是故意在陸相等一小部分朝臣的再次聯名請呈下,美名其曰為徹底弄清楚事實,免得冤枉了大將軍王,反倒是再次特意指派了兩句官員,專門負責審理夏冬慶的事情。

  如此一來,這倒是完全在夏玉華的意料之中,皇上果真藉此事要做文章了,怕是就算明知什麼也查不出來,父親一時半會也沒那麼快能夠從此事中脫身。

  這倒也無妨,反正父親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安危脫身,並且讓那些成天挖空心思的人得到應有的教訓。只不過夏玉華心中卻終究有些擔憂,在這個過程之中,父親在明,而害他之人在暗,若是發生些什麼意外或者不測的話,又當如何?

  到時怕是不但打亂了父親的計劃,而且還會讓父親真的處於危險之中。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卻已經由不得她了,夏玉華唯有暗自期盼一切父親順利安好。

  今日已經是父親被關的第四天,而對於夏玉華來說,今天的意義卻並不僅僅只是如此。前世的今日便是父親被害而亡的日子,所以於她而言,這是一個極其重要也是特殊的命運轉折點。只要過了今日,那麼一切便可見分曉,只要父親能夠平安的度過今日,那麼她相信上一世的厄運便將完全真正的改變。

  所以她特意讓李其仁幫忙,選在這一天去刑部看望父親。其實,昨天開始,李其仁便已經托人去打理此事了,而最後的探訪時間也如夏玉預期的一般定在了今日下午。

  正當眾人都在做著下午去探視老爺的準備之際,管家卻匆匆忙忙的跑來稟報夏玉華,說是外頭有五皇子府的人有事要求見於她。

  一聽說是五皇子府的人,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些日子實在是事情太多,倒是險些將歐陽寧所交待的給鄭默然看診的事給忘記了。不過算算日子,應該還有幾天才對,為何今日那邊便派人來了呢?難不成鄭默然這個月身子突然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需要提前診治嗎?

  猶豫了一小會,她還是讓管家先將那人給帶了過來,先問清狀況再說,若真有什麼事的話,畢竟也是人命關天,不可大意,畢竟她是答應過先生會照看好鄭默然的病,再怎麼樣也不能夠言而無信。

  那人進來之後,很快便恭敬的朝夏玉華行禮請安,直道自己是五皇子派來給夏小姐傳個口信,說是他家主子昨晚便感到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今日一早起來更是嚴重了不少,所以想請夏小姐現在便過去一趟,趕緊跟他過去一趟五皇子府,替他家主子診治。

  一聽果然真這般不巧,夏玉華當下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所幸的是離下午去看父親還有好幾個時辰,時間上倒也應該不會有什麼沖突。

  見狀,她也沒有再多想,讓香雪留在家中協助好阮氏,而自己帶著鳳兒趕緊則收拾好東西先行去一趟五皇子府再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0

135與五皇子的較量

  這是夏玉華第二次踏入五皇子府,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歐陽寧的話,她真的不願意再進這裡半步面對那個顯然很是陰陽怪氣的鄭默然。如今家中的事已經夠讓她應對的,卻是沒有多餘的心思與精力再去應付著此人了。

  而且夏玉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鄭默然早不病晚不病,為何這麼巧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體不舒服了呢?先生臨走時不是說他病情近來都十分穩定的嗎,怎麼這麼快病情便出現了變化?

  不過,基於醫者的責任,她卻是不得不來,否則真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她不但無法跟歐陽寧交待,而且也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關。

  進了府,卻發現在前面帶路的婢女並沒有將她帶往上次給鄭默然診治的書房,也沒有去他休息的就寢之處,反倒是直接將她帶到了府中一處水榭涼亭內便不再前行。

  夏玉華納悶不已,不是說要她來診治的嗎,這裡再怎麼看可不像是給病人看診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到底搞的是什麼鬼。

  不過她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盯著那帶路的婢女瞧,婢女見狀,連忙出聲解釋道:「夏小姐,五皇子吩咐了,請您先在這裡稍等片刻,一會他便會過來的。」

  「在這裡等?為什麼嗎?你家主子不是病了嗎?」夏玉華愈發的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可能是對的,這個鄭默然十有八九壓根就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是在裝病。一想到這個,她心中便很是有火,對這人卻更是沒有什麼好感了。

  婢女見夏玉華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只得陪著笑容再次回答道:「夏小姐,您就先在這裡稍等片刻吧,五皇子只吩咐了這一句,其他的並沒有多說,所以具體的奴婢也不知情。桌上茶點都已經備好,亭子邊上的池子裡養了不少的魚可以觀賞一二,夏小姐請自便,奴婢先行告退。」

  說罷,這婢女也不等夏玉華再出聲,便連忙退了下去,似乎怕稍微走得遲了一點便會被夏玉華叫住脫不了身似的,一臉的匆忙。

  見狀,夏玉華倒是沒有再叫回那婢女,朝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卻也只好暫且在這裡等候了。不來也來了,如今雖然估計鄭默然身體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畢竟還沒見著人卻也不好一走了之。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皇子,眼下父親與夏家正值關鍵時候,卻是沒有必要再多招惹什麼麻煩。

  鳳兒在進府後不久便被留守在了原地等候,五皇子府裡的人無非就是說他們家主子喜靜,人太多怕影響到了,所以這會功夫也就只剩下夏玉華一人在這裡了。

  等了片刻,見四下無人安安靜靜的,估計著鄭默然是沒有這麼快過來。夏玉華只得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半側著身子看著那一池的錦鯉在裡頭游來游去。

  細心的婢女還在亭欄邊上留了些魚食,夏玉華等得無聊了便拿了一點往池子裡扔。這裡頭的魚平日都有人打理,肯定不會餓肚子,因此也沒見著那裡頭的魚爭搶得怎麼厲害。餵了一會,夏玉華實在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便直接將那一大袋子魚食全往裡頭扔了進去。

  「你這般餵魚,估計用不了多久,我這府中的魚全都會撐死掉的。」鄭默然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夏玉華的身後,見夏玉華如同洩恨似的將那麼多的魚食全都投進裡頭,不由得笑著出聲了。

  聽到聲音,夏玉華很快便回過頭去,見這等的神人終於現身了,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五皇子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來得太遲了。」她邊說邊稍微福了福,算是行禮了,總歸是皇子,倒是沒必要落人什麼口實。

  「你這話說得,我怎麼聽著像是在咒我似的?」鄭默然倒也沒有介意夏玉華的態度,解釋了一句道:「本來是打算我在這裡等你的,不過臨時有點急事,倒是讓你久等了。」

  這樣的解釋對夏玉華來說卻是可有可無,現在她只想知道這個看上去並沒有半點不妥,甚至於精氣神還挺不錯的人為何要裝病派人在這個時候將她找來。

  「五皇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怎麼去我府中報信的人竟說你昨晚起就不舒服了,今日一早更嚴重了呢?」她也懶得等鄭默然說,徑直問道:「五皇子這樣子,不必診斷,一看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不知道為何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見夏玉華一臉的不高興,鄭默然卻是不急不慢,自顧自的坐下,先行端起其中的一杯茶喝了起來,如同沒有聽到先前那些質問之詞一般。

  見狀,夏玉華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看著那人一臉悠閒的樣子,真有種恨不得上前一把搶過茶杯往他身上砸去的衝動。

  「坐下先喝杯茶吧,這會喝,溫度正合適。」鄭默然雖然沒有看夏玉華,不過卻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怒氣迎面撲來,因此連忙抬眼看去,面帶微笑,一臉無辜的邀請她坐下喝茶。

  看到這情形,夏玉華頓時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轉而取代了先前那股惱火。她不由得暗自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人。

  鄭默然與她所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明明是一個長年有病的人,成日一副柔軟不已的模樣,看上去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可卻偏偏總是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總是能夠輕易的打破她的冷靜,讓她的情緒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這樣的人真正讓她覺得不喜歡,心底裡下意識的有種排斥與想要遠離的念頭,實實在在的讓她覺得有些無法掌控。

  深吸了口氣,她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想自己的情緒被眼前的人所控制、牽著走。片刻之後,她也跟著坐了下來,不過卻並沒有喝什麼茶,而是換了種較為平和地語氣說道:「五皇子,如果您沒什麼不舒服的話,我想我便沒必要久留了。先生交代過了,除非你身子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才可以提前針灸、更換藥方,否則的話,務必得等到了時間進行例行診治方才對您的身體比較好。」

  細想之下,她倒也不認為鄭默然真會這般無聊,裝著病將她騙來開這種沒有意思的玩笑。只不過,看這人慢條期理,不急不忙的樣子,估計自己不主動提出離開的話,就算真有什麼事他也不會趕緊著說的。

  所以她這才索性冷靜下來從著應對,如此一來倒是不會顯得太過被動了些。

  見夏玉華這麼快便冷靜了下來,沒有再被自己的刻意舉動而亂了脾氣,鄭默然心中倒是暗自贊許,放下茶杯後,這才說道:「我聽說你父親被前幾天被關進了刑部大牢?」

  父親之事這幾天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所以鄭默然知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夏玉華倒並沒有太過吃驚,只是不明白以他的身份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到自己的父親。

  「既然五皇子明知我夏家正值多事之秋,何以還要無故將我找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跟我討論我父親進刑部大牢之事?」夏玉華覺得跟這個人說話實在是有些累得慌,因此直接說道:「五皇子有什麼事還是直說吧,一會還我得去刑部探視,若是錯過了時間的話,怕是不太好。」

  「你只說對了一半,準確來說,我今日藉故叫你過來是為了救你父親。」鄭默然這會倒也沒有再繞,猛不丁的扔出了這麼一句極富震撼力的精簡之語出來,只不過於他而言,此刻的神情卻依舊如故,彷彿剛才說的只是請喝茶之類的閒話似的。

  夏玉華心中一怔,瞬間看向這個向來都讓她瞧不明、看不透的五皇子,腦海中快速閃過各種念頭與猜測,同時也在判斷著這句話的真假以及目的性為何。

  「怎麼,你不相信?」見夏玉華半天都不出聲,只是滿臉質疑地望著自己,鄭默然笑笑地說道:「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呢,還是不相信我會有這等好心呢?」

  他倒是並不忌諱,直接道出了夏玉華此刻心中的想法,似乎也並不在意自己在別人心中的看法,而且還會隨時隨地都能戳穿你的內心似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她並沒有順著鄭默然的話回答,而是自行說道:「雖然家父現在身陷大牢,但他卻是為了證明自己清白而自請入獄,家父素來行得正坐得端,忠君愛國眾人皆知,又豈會被幾句流言污語所構陷。」

  說到這,她停了停,看著鄭默然那張略帶蒼白卻精神還算不錯的臉繼續說道:「本就是無罪之人,何來救不救的說法,等皇上替家父正名之後,家父自然會堂堂正正的走出刑部大牢。五皇子有心了,不過此事倒還真是不必麻煩您。」

  話音剛落,卻見鄭默然邊點頭邊鼓起掌來,但臉上的神情明顯帶著幾分並不贊同的笑意。夏玉華見狀,卻也懶得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倒還真是有種言多必失的感覺。

  乾巴巴的拍了幾下後,見夏玉華只是看著自己卻並沒有其他反應,鄭默然稍微揚了揚手出聲道:「夏將軍的為人我自是不會懷疑,可官場上的事往往不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能夠避開禍端的。你也知道你父親是自己主動進的刑部大牢,但如今查了幾天,連你家都核查過了,我父皇可有要放你父親回去的意思?」

  「五皇子的意思是,皇上已經偏信了陸相之言,即便這幾天並沒有查出什麼不利於我父親的證據,但卻並沒有打算馬上還我父親清名?」夏玉華這回會是不由得上心了一些,她自然知道鄭默然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而皇上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也是不言而喻。

  可是身為皇上的兒子,鄭默然憑什麼來說救她的父親?

  「我父皇如何想我自是不敢妄自猜測,不過陸相等人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鄭默然看著夏玉華直言道:「其實有些道理你也清楚,所謂日久生變,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父親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句聰明反被聰明誤,讓夏玉華頓時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不可思議的盯著鄭默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東西。她看得出來,鄭默然並非張嘴亂說,此人心計實在太過厲害,她真的不得不防。

  「五皇子這是什麼意思,有話便直說吧,您身體也不怎麼好,繞得太多話浪費力氣。」她穩了穩心神,轉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藉此掩蓋一下內心的不平靜。

  見狀,鄭默然倒也如夏玉華所願,不再多繞,點了點頭一副你聽好了的樣子徑直說道:「在我看來,你父親雖是武將,性格耿直,眼中容不得沙子,可是他卻是個直而不粗、有血性卻不會魯莽之人,所以單憑陸相的一些沒證沒據的污告之言便如此意氣用事、衝動的自請入獄,以求清白,這一點細想之下並不太合情理。

  「所以,你父親自請入獄應該是有其他的目的,而並非簡單的以求清白,對嗎?」他反問了一句,卻也不指望夏玉華的回答繼續說道:「只不過,任何事都有兩面性,即便先前謀劃得再好,有些風險卻也是很難預料的,就好比……」

  「好比什麼?」見鄭默然停了下來,若無其事的看著她,卻並不再繼續下去,夏玉華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話一出口,她頓時又有些後悔,如此一來,豈不等於是默認了鄭默然的話了?一時間她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卻偏偏無法說道出來,只得暫時忍著先不去多想其他。

  看到夏玉華臉上的神情變化得極快,鄭默然不由得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沒什麼好懊惱的,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沒有我不能知道的事。你也不必否認,當然也不需要承認,只需如上次一般聽著便可,我說我知道的,你選擇信或不信,這樣的默契不是早就已經形成了嗎?」

  「好比什麼?」夏玉華見狀索性什麼都不顧了,再次重覆問道,現在她只想弄清楚與父親最息息相關的事,這比什麼都重要。

  對於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急迫,鄭默然顯然很是滿意,匆容置疑,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軟肋到底是什麼,當然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也的確是夏玉華一個極為珍貴的品格。

  因此,他也不再逗她,出聲而道:「比如今晚,今晚你父親恐怕會有大麻煩了。」

  「什麼麻煩?」夏玉華手不由得一鬆,連桌上的杯子都差點給弄倒了,鄭默然的話顯然讓她急得不行。

  今日是前世父親被害死的日子,如今卻聽人說今晚父親將有麻煩,如此一來,她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看到夏玉華頭一次如此失態,連臉色都變了,鄭默然倒是有些詫異,當然,如果他知道今天這一天對於夏玉華的意義的話,想來也不會這般奇怪了。

  「今晚有人想要你父親的命,他們會讓人在給他送的食物裡下毒。」見狀,鄭默然倒也沒有再故意賣什麼關子之類的,直接爽快的將謎底揭了開來。

  「下毒?」夏玉華喃喃重覆了一聲,目光瞬間變得陰霾無比,果然如此,看來這些人的招術依舊如故,只不過形勢略有不同罷了。上一世他們成功了,而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讓這些人得逞看到夏玉華眼中瞬間布滿的陰霾與恨意,鄭默然一時間卻是沉默了起來,眼前的女子愈發的讓他覺得不那麼簡單,那種完全與年紀、經歷不相符合的氣質、情感更是讓他覺得迷惑不已。

  正想著,忽聽夏玉華再次出聲道:「若我猜得不錯的話,這指使之人應該是陸相了,對嗎?皇上都還不急,他倒是急得要出頭,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中清楚,皇上不可能會選這樣的時候以及這樣的地點讓父親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世人眼前,若是皇上授意的話,定然會選一個最為恰當的時機、最為完美的理由,會如同上一輩子一般讓父親的死在世人眼中就是一個最可惜不過的意外。

  所以,她敢斷定,這一次的下毒計劃一定不是皇上所為,而是陸相。想來陸相這些天清查之後竟然找不到半點父親的罪證,一時有些急了,即擔心要為先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同時也擔心父親出去後更是沒有機會再對付父親,並且還極有可能會被報復。

  所以,陸相才會出此下策,反正他心中清楚皇上對父親也是極其猜忌,而且巴不得早些除去父親,所以即使到時皇上知道是他所為,也不會太過追究,相反說不定還會極為維護於他。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夏玉華的準確推測讓鄭默然不由得點了點頭,原先還以為她第一反應會以為是皇上要藉機除去她的父親,卻沒想到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沒錯,正是他。看來你已經心中有數了,我倒是不必再擔心夏將軍的安危了。」略帶輕鬆的笑了笑,鄭默然卻是很快恢復了一貫的神情。夏冬慶有這麼個女兒,還真是夠有福氣,看來這一次的麻煩應該是不足為懼了。

  平息片刻之後,夏玉華也沒急著向鄭默然道謝,而是一臉正色地問道:「五皇子,您剛才所說的一切,玉華自是不會懷疑,只不過,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想知道您特意告訴我這些的目的。」

  鄭默然可不是那種愛管閒事,打抱不平的人,先不論他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單憑平白無故的告訴你這麼重要的秘密,肯定是有所圖。所以夏玉華索性問個清楚,省得自己瞎猜測。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鄭默然咦一聲,而後做出一副考慮的樣子,片刻之後這才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我說,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將你父親的事透露給你,你會信嗎?」

  「不會。」夏玉華毫不猶豫的否決了,而且臉上沒有半絲的異樣,並沒有讓鄭默然的戲弄得逞。雖然鄭默然看上去一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可是她卻是再清楚不過,絕不可能。

  見狀,鄭默然這才輕快地笑了出來,一副竟沒有騙到你的神情,略微還帶著那麼幾分可惜的樣子:「算了,不逗你玩了。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功利,只不過是不想看到像夏將軍這樣的將才白白死在一個奸臣手中罷了。當然還是那句話,信不信由你。」

  就這麼個原因?夏玉華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鄭默然或許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這絕對不是唯一,更不是最主要的。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無故施恩於夏家,若有私心的話,無非就是衝著父親手中的那幾十萬大軍罷了。

  任何一個皇子,若是有了父親的支持,便等於坐擁了半壁江山,奪位那是極其容易成功之事。所以皇上才如此忌諱各皇子私底下與父親走得太近,同時也對於父親沒有放心過一時一刻。而像二皇子、四皇子等等皇子,雖然一個個迫於皇上的重壓不敢暗中拉攏父親,但是估計著誰都有此私心,只是暫時沒有這膽罷了。

  難道鄭默然也有此心?想拉攏父親,藉助父親的勢力而爭奪皇位?這個念頭一旦閃過,夏玉華看向鄭默然的眼神亦變得完全不同了。其實這種可能並不出奇,鄭默然雖然身體不太好,可是心智極佳,眾皇子中怕是沒有誰比得過他。

  而且,別看他成天一副深居府中不問世事的樣子,可是卻消息靈通、無所不知,若是暗中沒有超乎常人的勢力與能力的話,試問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你想讓我父親日後能夠站到你這一邊,對嗎?」她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瞬間明白了許多。

136被騙還是奇遇?

  夏玉華的直言不諱倒是很讓鄭默然欣賞,同女人說話,能夠如此爽快利索還真不容易。而他似乎也沒有打算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從派人去叫她過來開始,所謂的攤牌本也就在預料之中。

  「如果日後你父親願意站在我這一邊的話,我自然高興,不過若是他不願捲入這樣的紛爭之中,能夠保持中立,不成為我的阻礙,這便已經足夠。畢竟不論日後誰主江山,像你父親這樣的將才都是朝廷的基石。我與父皇想法不同,對於功臣能將,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除之而心安。」鄭默然坦誠無比,於他而言,只要不是敵人,他便少了一大隱患,其他的事也就容易得多。

  而夏玉華卻是沒有想到鄭默然竟這般明確的承認了自己的野心以及對於父親的態度,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愣住了,片刻後這才再次出聲問道:「你就不怕我洩露你的秘密?」

  「你不會。」鄭默然搖了搖頭,一臉肯定地說道:「況且,萬一我料錯你真的洩露出去的話,也無所謂,因為不會有人相信,即便有人相信那又如何?身為皇子,有沒有此心都不重要,因為在我父皇眼中,除了太子以外,每一個兒子都是他防備的對象。所以歸根結底,這樣的事,你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

  聽到這樣的答覆,夏玉華不由得對鄭默然的膽識與境界有了一些新的認知。她不知道鄭默然如今到底已經有了多大的實力,但有一點卻是清楚,如今皇上眾多皇子之中,真正的賢能者寥寥無幾。相較而言,鄭默然除了身體較為羸弱以外,其他各個方面的確都勝那些人許多,只不過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為了自保而隱藏了鋒芒罷了。

  而最讓她覺得認可的一點,便是鄭默然對於功臣的主張,如此胸懷與氣魄倒有幾分明君的樣子。個人猜忌是小,江山社稷為大,太平之時殺掉功臣將才那是給自己的江山自挖墳墓,寒了人心不說,動亂之際,江山更是岌岌可危。單從這一點來說,鄭默然倒是比他的父皇要強上幾分。

  權衡片刻之後,她卻也沒有再多做質疑,鄭默然的條件也不算太高,並沒有以此為交換,強行拉攏於父親。想來以他的聰慧也想得到,憑父親的秉性受此救命之恩,日後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會立於其對立面。

  「五皇子大恩,玉華感激不盡,所謂大恩不言謝,這份恩情家父與夏家都會銘記於心。」見狀,夏玉華也不再多問其他,明白了這些卻已足夠。

  於鄭默然來說不過是個順手人情,兩不相誤,於夏家來說得此人情卻也不必有太大的負擔,唯獨有些東西卻是心照不宣。權利相爭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而她們所能做的卻是不主動捲入其中,只是在適當的時候適當的機會還掉這個人情而已。

  說罷,她便想起身告辭,當務之急自是趕去刑部大牢,將一切危險提前告知父親,提前做好應對,出奇制勝,解除危機。

  而鄭默然亦十分清楚,今日自己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無論如何,夏冬慶都會記得他的這份恩情,即使他日這個大將軍王並不明確的支持自己,但最少在時機成熟之際也不會成為牽制、影響他的絆腳石。

  對於這樣的大將軍,他不能夠要求太多,否則的話,人情反倒成了威脅,讓這樣的人感到不安的話,對於自己只是一種隱患,因此這樣的程度剛剛好。他同時也相信,總有一天,夏冬慶會主動的站到他這一邊,與他合作,只不過這種事卻是不能過於著急,畢竟欲速則不達,而今日已經是一個不錯的開端。

  見狀,鄭默然自然也沒有阻攔,這會夏玉華心中肯定急著去解決夏冬慶的事,當然就算沒這事,估計這姑娘暫時也不是怎麼太過待見於他吧。

  「行吧,反正再過幾天咱們很快又會見面的,不是嗎?」他笑嘻嘻的看著準備離開的夏玉華,提醒著到時可別忘了過來給他診治。

  「五皇子請放心,玉華自當謹記先生的交代,不會影響到您的身體健康。」夏玉華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對鄭默然先前的一切表示感激。說罷,再次行了一禮,轉而抬步走出了水榭涼亭。

  可還沒有走太遠,身後卻再次傳來鄭默然滿含笑意的聲音:「對了,上次你生日時,我送你的那幅畫像可還滿意?」

  聽到這話,夏玉華陡然停了下來,片刻後這才回過頭看去,裝做有些驚訝地說道:「原來那幅畫竟是五皇子送的,玉華倒是現在才知,多謝了。」

  略微點了點頭,她也沒有再說什麼,不再理會那笑得有些讓人渾身不太舒服的鄭默然,大步而去。

  看著夏玉華快速離開的身影,鄭默然沒有再叫住她,只待那抹麗影消失在拐彎處後,這才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而道:「現在才知道嗎,欸,裝得一點也不像。」

  略帶歎息的聲音輕輕散去,早已離開的夏玉華自然沒有聽到,而此刻,她一門心思想著的都是父親之事。

  在迴廊處領上鳳兒後,兩人很快便出了五皇子府,大門外轎子已經等候一旁,只不過幾名轎夫還有另外兩名隨行的護衛卻全都圍在一處大樹底下,不知道在嚷嚷著說些什麼。

  見狀,鳳兒邊走邊朝那些人說道:「你們在幹嘛呢,小姐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連忙停了下來,趕緊著朝著自家大小姐的方向轉了過來行禮請安。人一散開,夏玉華才看清原來他們先前是圍著一個近七十多歲的白鬍子老人家。

  老人家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雖然補丁不少,但卻乾淨得很,腳上穿的是草鞋,帶子磨得都快要斷了,一看就知道生活相當的不易。

  問過之後,這才知道這個老人家因為家中遭了難,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只好把原先珍藏的一本奇書拿出來賣,想以此維持生計。只不過據剛才已經瞧過熱鬧的轎夫與護衛所說,老人家的那本所謂奇書不過就是一本十分普通的地方雜記罷了,外頭到處都有得賣,值不了兩個錢。

  可老人家卻偏說這是一本奇書,還開價一百兩,少一錢也不賣,所以護衛與轎夫們剛才都在那裡勸這老人別再異想天開了,偏生這老人還倔得很,硬是說這些凡夫俗子不識貨,說著說著,兩方這才爭執了起來。

  「小姐,您是見過世面的人,您來評評理,他們都說我是騙子,想騙錢,可我這是實實在在的奇書,當世都難尋的,若不是家中真的到了揭不了鍋的地步,怎麼可能拿出來一百兩就賤賣掉呢。」老人如同賭氣似的吵著讓剛剛過來的夏玉華評理,邊說邊將手中當做寶貝一樣的書本小心的遞到了夏玉華面前。

  「什麼書這麼矜貴,還要一百兩銀子?」鳳兒見狀,有些不太相信的說著,邊說邊伸手想要去接過來呈給小姐過目。

  可那老人見是鳳兒,連忙一縮手避了開來,一副生怕被鳳兒弄壞了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亦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夏玉華本是急著回去的,可看到這老人家如此可憐,一時間倒是生了惻隱之心,又見鳳兒說話很是不客氣,便出聲訓道:「鳳兒不可無禮。」

  說罷,轉而朝那老人家看去:「老人家,我家丫鬟年紀小不太懂事,對不住您了,您別介意。這書,還能夠讓我瞧瞧嗎?」

  見夏玉華這般有禮,絲毫也沒有瞧不起他這個窮鬼的樣子,老人家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再次將手中的書遞到了夏玉華面前。

  夏玉華點頭示意過後,便雙手接了過來。卻見封面上寫著《夢林異志》四個大字,除此以後別無他字,連編寫者的名字也沒有,看上去倒像是一本手抄本。

  翻開來後,她快速的掃瞄了幾眼,發現正如先前護衛們所說,只不過是一本極其普通的雜記,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於字跡也不是太過工整,顯得有些隨意,難怪轎夫等人會與這老人家爭執起來。

  可是,雖明知這書根本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夏玉華卻還是打算將書給買下來。一百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這個老人家來說卻是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剩餘的日子,不需要再如此清貧困苦。

  「老人家,這書我買了。」她衝著那老人微微一笑,而後朝鳳兒問道:「鳳兒,你身上帶的銀子夠嗎?」

  鳳兒一聽,連連搖了搖頭道:「小姐,奴婢出門可沒帶那麼多,就是帶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一點碎銀子,可是不夠一百兩的。」

  「全都拿給我吧。」夏玉華邊吩咐邊又往自己身上找了找,可她平日裡也很少佩戴什麼值錢的首飾,因此摸了一圈這才從耳朵上取下那一對精致的金耳環。

  而後,她將取下的金耳環以及鳳兒遞過來的銀票與一點現銀全部都遞給了那老人家,折合起來的話,倒是絕對夠了的:「老人家,這些您拿著,這耳環是金子的,湊在一起應該是夠數了的。」

  老人家見狀,倒也沒有急著拿錢,而是朝夏玉華說道:「這位小姐果真不是凡人,怎麼樣,老朽這書不錯吧。」

  夏玉華笑了笑,只得說道:「小女天資不夠,所以一時倒是看不出這箇中玄機,不過等回去有時間時,定會拿出來好好研讀的。」

  老人一聽,再次贊賞地點了點頭,夏玉華這話說得得體不已,即實話實說她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來,同時也留了餘地,並沒有那種施捨的的意味。

  老人這才接過了銀票與東西,轉而將書重新鄭重地遞給了夏玉華,而後說道:「如此這書日後便是小姐的了,小姐記住了,這可真是一本奇書,千萬別以為老朽是在胡說八道騙錢財。只不過這書跟普通的書讀起來不太一樣,小姐回去後細細研究,自然能夠發現其中的玄機。」

  說完之後,老人家也不理在場其他人一個個不可置信的眼神,拿著夏玉華給的東西笑呵呵的揚長而去。一時間,眾人都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只道這老人肯定就是一騙子,而自家小姐實在是太過心善了,明知那書根本就沒什麼特別之處,竟然還真給了那麼多銀子給他。

  「小姐,您也太好心了吧,就算您覺得他可憐,頂多打發個幾兩碎銀子就足夠了吧。」鳳兒好心勸道:「您以後可別再這樣了,否則的話不知道得有多少這樣的人來找您,到時就算有再多銀子也是不夠的。」

  「是呀小姐,依奴才看這人就是一個騙子,您真不應該那麼好心的。」其中一名轎夫也附和著鳳兒的話,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聽到這些,夏玉華最後再看了一眼那老人離開的方向收回了神,出怕說道:「你們不必多說了,我想他這般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好了,趕緊回府,我有急事要處理。」

  「是。」眾人一聽,自然不敢再多說其他,一行人趕緊服侍著小姐上轎坐好,而後抬起轎子快速往大將軍王府方向而去。

  回府之後,夏玉華這會肯定沒時間去研究這本所謂的奇書,將書交給鳳兒,讓鳳兒好生收好,而後便直接往阮氏那邊過去。

  見到阮氏之後,她倒是沒有將有人要毒害父親的消息告訴阮氏,一來怕阮氏太過擔心,二來這事牽扯到了另外一些勢力在裡頭,所以也不便再讓更多的人知曉。

  詢問了一下家中的準備之後,見沒什麼其他的事,夏玉華便讓香雪去找一隻溫順些的貓過來,但卻並沒有說明要用來做什麼。

  待貓抱來之後,阮氏這才聽夏玉華說這貓一會要帶到刑部大牢去的,一時間倒是難過不已,直道老爺在裡頭吃苦了。

  夏玉華一開始還有些不太明白,後來又聽阮氏念叨了一句帶隻貓好,晚上老爺才睡得安穩,還直誇她想得周到。這會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阮氏是誤以為自己帶貓過去是放在牢房裡抓老鼠用的,愣了一下後也只得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本想說點什麼,見阮氏沒多問倒還是忍了下來。

  下午差不多到點的時候,管家來報小候爺來了,正在廳外等著,說是夫人與小姐若是準備好了的話,小候爺現在便送眾人去刑部。

  夏玉華一聽倒是沒想到李其仁替她們打點好了探視之事以外,還親自跑一趟送她們,因此趕緊著與阮氏動身準備出發,一來她們本就急著去,二來也不能讓人在外頭久等。

  「小候爺,你為我們忙東忙西的,費了不少力氣了,這會還讓你親自跑一趟,實在是太過意不去,真是謝謝你了。」見到李其仁後,阮氏滿臉感激地說著,她這人沒什麼本事,能夠做的也就只有一聲打心裡頭的謝謝了。

  見狀,李其仁連忙說道:「夏夫人太客氣了,您還是叫我其仁吧,這些都不過是順手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他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見沒有夏成孝的身影,便問道:「玉華,要去的人都來了嗎?你弟弟呢,他不去嗎?」

  「梅姨說先不讓成孝去了,還是等我們先去看過再說吧,刑部大牢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一個孩子,總歸是有些不太方便的。」夏玉華解釋了一下,而後朝眾人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點了點頭,李其仁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一行人很快便往大門口走去。外頭馬車已經備好,這會只等著主子們隨到隨走了。

  偶爾一側目,竟發現跟在夏玉華身後的香雪手中還抱了一隻貓,一時間倒是有些奇怪不已,不過李其仁也沒有問,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並肩而行的夏玉華自是看到了,見阮氏在前頭走沒注意,便小聲地說道:「梅姨擔心牢裡頭有老鼠,會讓父親睡不好,所以才讓帶了一隻貓過去。」

  聽到這話,李其仁卻也信了,刑部大牢雖然比一般地方的牢房要乾淨一些,不過有老鼠的話也是很正常,所以阮氏這般做反倒是讓他覺得考慮周詳。

  出了門,夏玉華與阮氏乘車,李其仁則騎馬先行,刑部離這裡倒也不遠,沒多大的功夫便到了。李其仁先行進去打點好了一切,等到夏玉華與阮氏來到時一切都已經妥當。

  將她們送到了牢房門口,他這才說道:「夫人,你們進去吧,夏將軍就在裡面,我在這裡等你們。」

  知道家人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特別是在這種地方見到親人,心中難免會傷心不已,女人家哭哭啼啼的也很是正常,他在場的話,倒是會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李其仁很是自覺的留在了外頭等候,順便也能幫她們盯著點,說話什麼也方便一些。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1

137女人就要狠

  刑部大牢一般關押的都是些比較有身份的人員,因此相對於其他地方的牢房來說條件要好得多,再加上夏冬慶的身份更是特殊,因此所在的牢房亦是最好的單間,不但有床有桌椅,而且還有單獨的照料,再說他的情況也根本不可能受刑什麼的,說來倒也不至於吃什麼苦頭。

  不過阮氏看到夏冬慶的一瞬間,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再好的條件那總歸是坐牢,跟家中完全沒法比。再者自家老爺可是堂堂的大將軍王,如今卻被關在這等地方,思及此阮氏又怎麼會不難受呢。

  見阮氏一進來還沒說兩句話便哭了起來,夏冬慶不由得說道了幾句,不過那話雖是指責阮氏不應該這般哭哭啼啼的,可言語之中卻還是有不少的憐惜與勸慰之意。

  阮氏一聽倒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趕緊著擦乾眼淚,恢復了些平靜,而後關心不已的問長問短,詢問夏冬慶這些天在牢裡頭過得如何,有沒有受人欺辱之類的。

  「放心吧,我沒事,我堂堂大將軍王又沒有犯任何的罪,誰敢對我不敬?你就別擔心了,這不好著嗎?」夏冬慶邊說邊拍了拍阮氏的手,語氣也更加的柔和下來,心裡頭也知道不論如何這些天總歸是讓親人憂心了:「這幾天,家裡都好吧?」

  「好,都好著呢。老爺只管放心,玉兒現在可能幹了,上次刑部的人來家中查核,一開始很是不客氣,後來被玉兒幾句話就給收拾了,說來還真是讓老爺笑話,我這當長輩的沒那個能力護著家裡,反倒是讓玉兒一個大姑娘出面,真是慚愧不已。」阮氏邊說邊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神色之間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

  「梅姨快別這麼說,都是一家人,沒什麼理當是誰的,只要家中一切平安就行了。」夏玉華微微笑了笑,抱著剛才從香雪懷中遞過來的那隻貓,又將那天李其仁帶了御林軍,以及黃天剛也帶了人過來的事給簡單說了一下,示意父親大可放心,家中一切都正常。

  得知這些,夏冬慶倒是點了點頭,黃天剛的出現本就是他安排的,所以沒有什麼好意外,而李其仁跟御林軍授意於皇上過來協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唯獨就是對於李其仁私下裡的相助更是記在了心中。

  他看了看自己女兒,發現這孩子在講述李其仁的時候神色平靜自然,雖有感激但卻無其他的異樣,一時間倒是替李其仁那個傻小子感到有些可惜了。他這個當爹的都看得出來那小子對自己女兒的心思,不過玉兒似乎有些沒開竅,並沒有怎麼往那一方面想。

  當然,眼下並不是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所以夏冬慶也沒有多扯這些,轉而又問了一下成孝那孩子的情況,阮氏倒是很明白夏冬慶的心思,挑著一些老爺最關心的說了一些,見老爺心中都有了些數踏實了,這才將放在一旁的食盒給提到了夏冬慶面前。

  「老爺,這幾天您肯定也沒吃什麼好東西,妾身給您做了幾樣您最愛吃的,您趁熱多吃點吧。」婦人家無非如此,怕自家男人在牢裡頭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倒下了可就心痛了,因此說道了一陣子後,便趕緊著想讓夏冬慶多吃點東西。

  夏冬慶看了一下阮氏邊說邊往桌上擺的菜式,心裡頭倒是溫暖不已。不過他卻並沒有急著吃東西,而是朝著阮氏說道:「好了,這些飯菜一會我自會吃的,你先出去等一會吧,我還有些事要跟玉華單獨說說。」

  知女莫若父,玉兒雖然站在那裡並沒有說什麼,可夏冬慶卻是一早看出這丫頭一定是有什麼事要單獨跟他說,所以夏冬慶見與阮氏也說道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出聲讓阮氏先出去迴避一下。

  見狀,阮氏倒是什麼都沒說,很快點了點頭,先行出了牢房。雖然她並不知道老爺要單獨跟玉兒說什麼,可是她卻清楚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因此了不再耽誤時間。

  等阮氏出去之後,夏冬慶這才朝自己女兒說道:「玉兒,什麼事這麼重要,不能當著你梅姨的面說呀?」

  見父親一眼便看了出來,夏玉華倒是沒有浪費時間,很快便湊到父親跟著小聲的將五皇子所提這事說了一遍,並且還將五皇子所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當然個別除外,比如那副畫像什麼的。

  聽完之後,夏冬慶神情亦顯得凝重不已,沒想到這姓陸的竟這麼等不及要對自己下手,原先也只是以為姓陸的是摸著皇上的心思擠兌著自己,卻不想他比皇上還急著讓自己死。

  好在先前也有所預料,官場上的事他也見多了,大河裡沒被淹死,小陰溝裡翻船的大把。只不過這一回他倒是對這個原本印象不怎麼深刻的五皇子大吃一驚,卻是沒想到皇子裡頭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角色,好在這五皇子只是簡單的示好,若真要背地裡向他捅刀子,估計著這一回他可就真有得麻煩了。

  片刻之後,夏冬慶這才看向自己的女兒,有些好奇地說道:「玉兒,你怎麼會認識五皇子的?」

  見父親問到了這個,夏玉華這才想起先前似乎並沒有跟家裡人提到過,因此便簡單的解釋道:「以前先生帶我見習診治積累實際經驗曾去過五皇子府一次,前些日子先生有急事離開京城,因為去的時間較長,於是便把一月一次給五皇子的例行診治的事交給了我,上午五皇子以身體不適為由讓他家中奴才將我叫了過去,女兒這才知道了這些情況。」

  「原來是這樣,看來五皇子這是想做順手人情施恩,進而想拉攏於我呀。」夏冬慶聽罷也沒有再多想其他,皇子之中的爭鬥歷來也不是什麼秘密,五皇子雖然身體是差一些,但畢竟也是皇子,對於權利的渴望不會比任何人少到哪去。

  夏玉華點了點頭道:「沒錯,他也直接承認了,不過卻也說了不會讓爹爹太過為難,他還說將來不論誰主江山,像您這樣的定國安邦之人都是朝廷的基石,所以只需日後莫與他為敵便行了。」

  「這五皇子倒是個志向遠大之人,為父倒還真是看漏了眼,沒想到皇上還有一個如此精明能幹又隱藏得如此之好的兒子,看來太子,只怕也做不了多久了。」夏冬慶心中清楚,這幾百年的江山唯獨沒有改變過的便是權利相爭,他身為臣子也管不了那麼多,弱肉強食,留下來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但卻一定是最強的。

  說罷,他轉而再次看向了夏玉華,以及玉華手中的貓,而後笑著說道:「我說你好端端的怎麼會想起帶隻貓一起過來,我家玉兒果然聰慧,有為父的風範。」

  夏玉華見狀,心知父親已經心中有數,今晚的危機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因此也鬆了口氣,笑著將懷中的貓遞給了父親:「爹爹一會將梅姨給您做的飯菜多吃些,晚上的話還是先餵飽這可憐的小傢伙再說,只需過了今日,一切便都不同了。」

  夏冬慶將貓兒接了過來,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自是想不到玉華說的今晚會是他整個命運的轉折點,還只當玉華是說過了今日這形勢便將變得不同,卻是沒有多想其他。

  「放心吧,為父心中有數了,這裡頭也有你黃叔叔安排的人,到時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那些人自然不會讓為父有事的。」夏冬慶摸了摸懷中的貓,繼續說道:「行了,這裡是刑部,你也別待得太久了,只管安心回去吧,爹爹不會有事的。再過幾日,你東方叔叔他們的東西也差不多到了,到時用不了多久爹爹就可以回家了,而好戲也就正式開鑼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給父親行過禮後,這才略帶不捨了出了牢房。

  出了刑部大門,李其仁只說還得回宮中有些事情要處理,因此便不再送阮氏與夏玉華回府了,今日原本是他當值,為著能夠親自安排好夏家的事,他可是頭一回破了例。因此見現在事情都妥當了,自然也不能夠再久耽擱。

  夏玉華自然知道李其仁肯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因此再次謝過之後便讓他趕緊回去了,她們這裡有護衛,自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看著李其仁騎馬匆匆離開的背景,阮氏倒是不由得朝夏玉華感慨道:「玉兒,你別說梅姨多嘴,我覺得小候爺這人還真不錯,對你很是上心,為了你可沒幫咱們家的忙……」

  「梅姨,其仁這個朋友是沒得說,這一點我心中清楚,日後人家有什麼事我也會盡全力幫忙的。」夏玉華打斷了阮氏的話,似乎猜到了那後頭可能會說到什麼一樣,沒有再讓阮氏繼續說下去。

  聽夏玉華這般說,阮氏不由得搖了搖頭,笑著點破道:「你呀,不懂那孩子心裡頭有你,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種,懂了嗎?」

  這一下,夏玉華倒是頓時愣住了,其實,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有些東西又怎麼可能真的看不明白呢?只不過對於感情,心中或多或少總是有些陰影,而現在亦不是合適去多想個人感情的時候。

  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守住父親,守住這個家,好好的按自己的計劃去努力充實自己,改變命運,至於感情這東西,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去碰觸,一切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哎喲梅姨,瞧你說的,人家沒你想的那樣,其仁這人最是仗義了,對朋友都是這樣。」很快,她回過神來,牽著阮氏往馬車旁邊走邊道:「好了,您就別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省得成孝一個人在家裡乾著急。」

  見夏玉華不太願意提及這些,阮氏倒也知趣,沒有再多提,一想到家中那個開始直纏著她也想跟著過來的兒子,頓時連忙點了點頭,趕緊著上車回府。

  夏玉華在心裡微微舒了口氣,車子啟動之前,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特意留了一名護衛在刑部附近暗中盯著,一旦晚上有什麼動靜便馬上回來稟告。

  馬車很快便駛離了刑部大牢,回到在將軍王府。一下馬車,眾人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裡頭似乎傳來了什麼人喧嘩的聲音。

  阮氏正想詢問,便見管家跟找到了救星似的從裡頭跑了出來,直朝著她跟夏玉華說道:「夫人,大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趕緊進去看看吧,二老爺跟二夫人這會正在廳裡頭鬧呢,說是現在便要分家,奴才跟他們說您與大小姐出去了,可他們就是不信,一個勁在那裡罵著呢。」

  聽到這消息,阮氏倒是不由得朝夏玉華看了過去,顯然有些莫名其妙。夏二兩口子不是早就跟他們分了家單過的嗎,怎麼這會又嚷嚷著分什麼家呢?

  「梅姨,咱們先去看看吧。」夏玉華倒是一點也沒意外。這兩口子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就看到骨子裡去了。估計是看到父親進了刑部大牢,擔心出事了的話,日後沒他們什麼好處撈了,所以趕緊著撈上一筆再說。

  真是可笑,這個時候不關心父親的安危也就算了,竟然還有臉再過來提分家之事,看來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呀當然,對於這種利欲薰心的人來說,眼中本就只看得到財,什麼都不會顧及的,因此一會倒是沒必要再跟他們多浪費口水了。

  進去一看,果然這兩個極品正在那裡吆喝個不停,那神情如同是來討債的似的,主次完全弄不清了。

  見到阮氏與夏玉華一併回來了,這兩口子馬上起身直接衝到了面前,張嘴便讓阮氏將給錢,說是二萬兩銀票一分都不能少。阮氏一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麼多銀子他們竟然也要得出口,比搶劫的還不如。

  「你們瘋了吧,整個夏府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的錢呀,再說前幾年就就分過家了,你們現在憑什麼還來要錢?」阮氏這回可沒有以前那般軟弱了,一口便回絕了,半絲猶豫都沒有。

  夏二一聽,直嚷嚷道:「誰說我們沒資格要這兩萬兩?如今大哥都被關進刑部大牢了,你們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這整個夏家的家業不就全被你給霸占了?不分我們才是傻子呢。況且我們也不是無理取鬧,這兩萬兩本就是我們應得的,不過就是提前把以後幾十年的我們應得的分紅本錢跟利息一併拿到手罷了,省得到時全被你們給吞了,就這個數,我們要的還算少呢。」

  夏二之言純屬渾帳,阮氏見他們不但一句問候兄長的話都沒有,反倒一副巴不得早些去死的樣子,還有臉要所謂以後幾十年的分紅,一時想打人的心都有了。這一下,腦中一熱,也沒再多想,脫口便罵了起來,直道夏二夫婦太不知恥了。

  夏二夫婦自然不甘落後,馬上對罵了起來,一聲鬧劇就這般上演了起來。

  夏玉華這一次倒沒有馬上出聲,只是在一旁看著,神情平靜,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一旁的管家與婢女則顯得急得不行,眼看著那二老爺那樣子都像是要打人了,不知道這次小姐怎麼竟然還如此忍得住。

  而此刻夏玉華真是異常自嘲,不明白怎麼就偏生有一對這樣的叔嬸,如果自己父親真有什麼事的話,難道他們以為分了家拿了錢就不關他們什麼事,他們就能夠安安穩穩的拿著銀子過他們自己的快活日子?

  就算父親有戰功可以抵消族人連坐的悲劇,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夏家的家產早就會被朝廷給收了去,你夏二還指望能夠留住一分一毫?實在是愚蠢到家了不過,對於這樣的人說道理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作用,上一次的事已經證明,解決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跟他講道理,直接用拳頭才是省時省力省心的最佳辦法。

  「好了,都別再爭了,這裡是大將軍王府,不是菜市場。」夏玉華終於出聲了。她的聲音很大,一時間倒是讓在那裡爭得不可開交的幾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夏二夫婦見狀,心知這死丫頭肯定又要出面阻止,壞他的事了,正欲搶先發難,卻沒想到夏玉華竟然理都不理他們,直接朝著外頭的喊道:「護衛何在?」

  很快,廳外的護衛便齊齊出現在大廳門口,大聲答道:「屬下在此,但聽大小姐吩咐。」

  夏玉華毫不含糊,直接指著夏二夫婦朝那一干護衛說道:「從今日起,夏家不會再給他們一個銅板,他們也沒有資格再拿夏家半錢的分紅,我夏玉華沒有這麼不知恥辱的叔嬸。現在便將他們給我趕出府去,沒有允許,不准再放他們進府半步,否則定不輕饒。」
138改變命運

  這一下,夏二夫婦可真是沒有料到,雖知道夏玉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但也萬萬沒想到這一出聲不但提都沒提兩萬兩的事,還直接斷了他們所有的財路,並且讓護衛將他們給趕出去,日後不准再進夏府半步。

  這樣的結果他們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夏二婆娘的看到那些護衛還真馬上稱是,直接往裡進來一副要強行趕他們出去的樣子,當場便朝著夏玉華破口大罵了起來,夏二亦是眼睛都紅了,指著夏玉華一副要殺人似的神情,卻是一時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夏玉華卻半點也不在意,冷聲繼續說道:「你們若還不知收斂,我便讓你們連以前動手腳吞下去的那些銀子都一併給吐出來。我說到做到,到時候可別後悔」

  這一下,夏二夫婦完全被怔住了,心時裡頭跟滴血似的,偏生看著夏玉華那副冷若冰霜的臉,還一時間還真不敢吱聲了,這小姑奶奶都敢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點把人給我趕出去」夏玉華卻是並點也不手軟,轉而朝一旁站著的護衛訓斥道:「若府中再出現有人闖進來胡鬧的事,你們以後都不必留在夏府了。」

  「是。」那些護衛見狀,自然也不含糊,他們早就看不慣這二老爺夫婦了,再加上大小姐如此強勢,更是不敢有所耽擱,直接上前拉著夏二夫婦便往外走。

  夏二夫婦可是從沒吃過這樣的這樣的虧,氣得都快要吐血,邊掙扎邊開始大罵夏玉華這個不孝的子孫,對長輩如此無禮會遭報應什麼的。不過這兩人也沒來得及罵上幾句,很快便被護衛給強行拉了出去,沒一會功夫整個夏家便恢復了往常的寧靜,再也聽不到這兩個無賴之徒的任何聲音。

  好一會,被看傻了眼的阮氏這才回過神來,略帶不安地朝夏玉華問道:「玉華,這樣不太好吧,他們畢竟是你叔嬸,傳出去的話終究對你不太好,畢竟人家也不明真相。況且老爺那般顧及手足之情,若是知道了怕是會不贊同的。」

  「放心吧梅姨,對付這樣的無賴沒有更好的辦法,外頭的人咱們沒必要理會,父親那邊日後我自會說清楚的。現在就這麼辦,至於以後等他們安生些了再說吧,眼下家中事情太多,若再讓他們這麼不依不饒的胡鬧更是沒完沒了。父親心中清楚得很,否則的話當初就不會將他們趕出去住了。」

  今日太過關鍵,所以夏玉華並沒有再去多想這些旁的事情,轉而扶著阮氏邊走邊道:「梅姨,忙活了這麼久,您也累了,先回屋休息吧,成孝這會肯定還在等著呢。」

  見狀,阮氏倒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反正都已經將人給趕了出去了,如玉華所說,這般一了百了的也好,省得隔三岔五總來鬧騰一次。等這兩口子日後想通了、改好了,老爺自然也是不會真不再管他們的。

  將阮氏送走後,夏玉華自己也回房去了,今日跑了一天,人還不算太累,可是心中總惦記著晚上這段時間,所以下意識裡人也是有些倦意的。

  回屋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夏玉華頭一次什麼也不做,就是那麼靜靜的躲在搖椅上等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點點的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這般安靜得太久,竟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睡著了。鳳兒見狀本想提醒一下,讓小姐到床上去睡著會舒服一些,不過卻被香雪給拉了下來。

  香雪悄悄的暗示鳳兒不要去吵醒小姐,而後輕手輕腳的給小姐蓋了一點東西,便拉著鳳兒先行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夕陽已經開始收尾,香雪坐在那個鳳兒特意讓人做了,可小姐卻還沒來得及試過的秋千架上,心裡頭感觸良多。

  「想什麼呢,怎麼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鳳兒見狀,在背後輕輕的推了幾下,關心著香雪有些不太開心的原因。

  香雪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我現在還能夠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就是這幾天看到小姐忙裡忙外的,一個人要擔起那麼多的東西,心裡替她覺得心疼。」

  聽到香雪的話,鳳兒也歎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呀,特別是這幾天,我從沒有見過小姐這般勞心勞力的,這還不算,別看她什麼也不說,可我打小在她身邊一看就知道,小姐心裡頭有事,好像有什麼大事一直在壓著她,讓她都不敢稍微放鬆似的。」

  鳳兒別看心不如香雪細,可跟在夏玉華身旁多年,有些東西總歸還是看得出來的,想到自己什麼忙也幫不到,一時間心裡也變得悶悶的。

  見狀,香雪起身握了握鳳兒,一副了解的模樣說道:「好了,小姐現在已經很多事了,咱們就不要再給她添堵了,咱們做好自己的本份,好好服侍她,盡量讓她能夠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咱們現在最應該做的。」

  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笑,彼此默默地點頭達成共識,在她們眼中,小姐的一切便是她們的一切,所以不論如何,她們都會守在小姐身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其分憂。

  夜色悄悄降臨,今夜的夏府安靜得出奇,甚至有種讓人發慌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夏玉華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她似乎還有些搞不太清現在的狀況,半晌之後這才回想起一切現實中的東西。

  「香雪、鳳兒。」她連忙掀開蓋在身上的東西,邊喊邊想站起身來。

  只不過可能是在搖椅上一個姿式躺得太久,所以整個人都有些發麻,起身後瞬間傳來一陣酥軟無力,眼看著就要直接給摔下去了。

  「小姐小心呀。」索性鳳兒與香雪很快便趕了進來,看到自家小姐有些不對勁,趕緊上前扶住,等稍微緩過了一會後這才將小姐扶著重新坐下,並且趕緊著替小姐輕輕按捏起來,讓身子可以放鬆些。

  「鳳兒,我睡了多久?」夏玉華自己也微微活動了一下,知道剛才是血氣不暢才引起的,緩一緩卻是沒有什麼大礙。

  「小姐才睡了快兩個時辰,這不,天黑也還沒多久。」鳳兒邊替夏玉華揉捏著,邊說道:「這搖椅上睡太久,久了身子自然會不舒服的。」

  鳳兒後頭說的話夏玉華根本沒有心思理會,聽說自己已經睡了快兩個時辰了,當下便惦記起父親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按理說這會陸相的人應該已經行動了,雖然明知父親已經有了準備,但沒有聽到準備的消息,她自然還是無法安心。

  「香雪,你去看看先前我留在刑部外的護衛回來了沒有,回來了的話,直接把人給帶過來吧。」她抬眼吩咐著香雪,估計著人也應該快回來報信了。

  香雪見狀,自是應聲,而後囑咐鳳兒好生照看小姐,自己則快速退了下去。

  很快香雪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護衛,正是先前夏玉華讓留下打探消息的那人。見到小姐後,那人二話不說,直接回稟了起來,直說剛才突然看到刑部裡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如同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後來他花了點銀子悄悄找那裡的人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不知何人竟在老爺的飯菜裡下了毒,好在老爺運氣好,飯菜被今日小姐給帶去的那隻貓先吃了一點,沒想到那隻貓一下子便嚥了氣。老爺當場發火,怒罵有人要害他,一時間連刑部尚書都驚動了,匆匆趕了過來處理。

  現在已經找到了投毒的人,但還沒有查明這毒到底是何人指使,不過老爺卻是平安無事,而且刑部尚書專門調拔了人手重新保證老爺的安全,想來應該不會再有人這般大膽了。

  聽完這一切,夏玉華暗自鬆了口氣,事情果然如期而至,好在也如她們所安排的一般無聲無息的化解掉了。可即使如此,今日到明日還剩下差不多兩個時辰,只有過了這兩個時辰,一切都平安無事的話,她才是能夠徹底的放下心來。

  「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再去刑部外頭給我盯著,今晚若再有任何異常馬上回來直接向我稟報,若無異常的話,明日一早回來給我報個平安便不必再盯了。」夏玉華邊說邊示意鳳兒拿些銀兩賞給這個護衛。

  護衛見狀,倒還客氣了一番,直說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不必拿賞銀。但鳳兒卻依舊將賞銀塞到了護衛手上,囑咐其好好辦差,那人見狀這才高興的拿著銀子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夜亦沒有想像中的輕鬆,夏玉華幾乎整個晚上都處於半夢半醒之中,前世今生的一切一切,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下意識的回憶,不斷的湧現在腦海之中,一個片斷接一個片斷,一個瞬間接一個瞬間,形形色色的人走馬觀花似的粉墨登場,揮之不去。

  沒有休息好,這也是情理之中,一大清早,她便索性起來,洗漱之後到院子裡頭走走。一夜都沒有消息,那便說明父親一切安好,而前世那個噩夢般的日子終於以不同的結局過去。而命運從這一刻起徹底改變。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1

139微妙的關係

  走了一圈,院子裡頭新增出來的秋千倒是引起了夏玉華的注意,見鳳兒一臉討巧的眼神看著自己與那秋千,頓時明白肯定是這丫頭特意為她弄的。於是走過去坐下,讓她們在背後輕輕的推著,靜靜的感受著那前後有規矩的擺動。

  沒一會,院外有婢女進來通報,說是那個護衛按吩咐前來回稟。喚了人進來,得知父親果真一切平安無事的最終肯定消息之後,夏玉華終於露出了這幾天以來最最舒爽與安心的笑容,甚至於連她自己也沒發現,一行說不出滋味的眼淚悄然滑落。

  從這一天開始,她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改寫了命運,父親安然的活著,讓她明白一切努力都不曾白費,而命運,終將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下午的時候,莫菲派人過來帶口信,約夏玉華明日去莫陽那茶樓一聚,其他的倒也沒有多說,估計著肯定也不可能只是小聚玩耍,畢竟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莫菲不可能不知道。

  所幸家中暫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了,夏玉華第二天便跟阮氏說了一聲,而後準時去赴莫菲之約。

  去到的時候,莫菲已經先行到達,在其中一間雅間內等候,夏玉華進去時這才發現,除了莫菲以外李其仁與莫陽也在,這兩人在倒也不算出奇,最特別的是杜湘靈竟然也來了,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聽到莫菲與杜湘靈的解釋後,倒是沒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感動與溫暖。

  說來杜湘靈與莫菲一樣,知道夏家出事了,這些天都擔心不已,想去夏家看望夏玉華,卻又怕反倒這個時候去給她堵添,所以兩人碰面後這才商量找時間一起去看夏玉華。正巧趕上李其仁有事要找玉華卻又不太方便再次露面去夏府,因此幾人合計過後索性讓菲兒出面將玉華約到茶樓來。

  莫菲與杜湘靈一番關切不已的問候之後,李其仁這才尋到了跟夏玉華說話的機會,直問前晚上夏將軍在刑部大牢險些被人毒害一事她是否已經知曉。

  夏玉華點了點頭,托言是黃天剛才派人過來告之的,所幸父親運氣好,沒有被那些害他之人得逞,坦言如此一來更是說明那些誣陷之人何其可恥,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夠查出指使之人,讓真相大白,還父親一個清名。

  李其仁見夏玉華已經知道了夏冬慶險些被毒害之事,倒是沒有必要再多費時間解釋一遍,之所以他今日急著見夏玉華,是應該另外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訴夏玉華,如此夏冬慶也能夠有所準備,不會顯得太過被動。

  「玉華,有一件事你一定還不知道,昨天下午刑部密報皇上,說那名給你父親下毒的獄卒無故暴斃,追查幕後指使的線索硬生生的被斬斷,現在這事怕是沒辦法再往下查了。皇上知道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沒有怪罪,只是吩咐刑部不可再發生類似事件,似乎並沒有再往下追查之意。」

  李其仁神情顯得有些嚴肅,繼續說道:「還有一事,比這個對你父親更加不利。昨日早朝,以陸相為首的幾名官員聯名上奏,彈劾現在正駐守西北過境的東方將軍等十一名將領,稱他們收受賄賂、縱容下屬,在地方影響極其嚴厲。又說東方將軍等人的行為已經威脅到了邊境安險,而且還特意指出東方將軍等人的做為是你父親縱容的結果,而且利益所得與你父親脫不了干係,讓皇上徹查此事,以正視聽。」

  「什麼人呀,一會說夏將軍自個貪贓枉法,查了半天卻什麼證據也拿不出來,這會又拿西北這的將軍說事,含血噴人!這姓陸的也太可惡了吧,依我看他才是個大貪官、大奸臣,無事生非,變著法子想要害夏大將軍!皇上怎麼就這麼糊塗,竟然還會重用這樣的人呢!」莫菲倒是比夏玉華還要激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陸相的無恥。

  連她都看得出來這哪裡是整什麼西北的東方將軍等人呀,所謂法不責眾,再說就算那十一位將軍真有什麼問題,一時間皇上也不可能真全將他們給查辦了,還不等於是將整個西北扛手讓給敵國嗎?弄來弄去,最後一定是將什麼管教不嚴啊、知情不報呀、縱容包庇、指使謀利什麼的罪名統統給安到夏玉華他爹的頭上去。如此用心實在是太可惡了!

  見菲兒一激動起來竟然連皇上都開始批評了,一旁的杜湘靈連忙拉著她坐下道:「菲兒,你小聲點,當朝皇上你也敢這般說,若是讓有心人之人聽到,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說的是事實,那個……」菲兒雖被給強行拉了下來,可是心裡頭還是不服氣,嘀咕著一副還要補充辯解的樣子。

  「行了,禍從口出你不知道嗎?」一直沒有怎麼出聲的莫陽此刻卻果斷的打斷了自己這個衝動的妹子,正色道:「你就算不擔心自己,也得考慮莫家,別成天只顧著怎麼舒服就怎麼說。」

  莫陽這話自是有道理,這種事可大可小,弄不好連累整個莫家都是隨時有可能的,菲兒終究還是經事不足,有些東西欠考慮,聽到兄長這般明確的敲打後,這才扁了扁嘴不再出聲。

  一時間,氣氛倒是顯得有些凝重不已,夏玉華見狀,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為了自己家的事反倒是讓這兄妹鬧出不快的話,那就不好了。

  「菲兒,我知道你是替我父親鳴不平,我真心很感激。不過莫大哥說得對,有些話還是得注意一些,否則禍從口出的話卻是不值得了。」夏玉華微微一笑,拉著莫菲的手以示安撫。說完的同時又朝著莫陽微微抱歉的點了點頭。

  見狀,莫陽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心中想向夏玉華解釋一下自己倒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菲兒這樣的習慣不好罷了。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卻還是作罷沒有吱聲,終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過多的解釋也不是他慣有的風格。

  「玉華,莫陽也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擔心菲兒這般容易惹禍,其實你父親的事他也挺關心的。」李其仁倒是連忙出聲解釋著,似乎是怕夏玉華誤會自己的朋友對她家的事不怎麼上心,幾人之間惹出什麼誤會,因此這才趕緊著替莫陽解釋著。

  他也知道莫陽這人的性子,向來都是不太喜歡多說,可這樣的話往往就比較容易讓人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雖然他也知道玉華不是那種小氣與猜忌之人,可現在所說的事情畢竟涉及到她最親最愛的父親,所以李其仁是真心不希望自己最重視的兩個人之間存在什麼不必要的矛盾。

  聽到李其仁這般說,杜湘靈也趕緊說道:「是呀玉華,莫大哥這人就是外冷內熱,你還沒來時,他可是沒少費心思想辦法的,怕這事等你知道後來不及,早早的便讓其仁派人給黃將軍送過信了。又怕你……」

  杜湘靈的話還沒說完,莫陽倒是更加不自在起來,咳嗽了一聲打斷道:「你們先聊吧,我出去外頭看看,先前掌櫃的說有事要找我來著。」

  夏玉華心知莫陽是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因此連忙站了起身,朝著準備邊說邊出去的莫是說道:「莫大哥,謝謝你。」

  她朝他欣然一笑,那樣的真誠,那樣的坦蕩,不必要解釋過多,對於莫陽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一句真誠的謝謝便足以說明她心中的一果然,見狀莫陽整個人似乎自在多了,看了夏玉華一眼,很是難得的衝著眾人淡淡一笑,而後這才暫時離開了房間。

  一場其實連誤會也算不上的誤會快便煙消雲散,接下來眾人自然是關心夏玉華如今的心情,家中遇到這麼大的事,父親也不知道到底還要經歷哪些風波,換成任何人怕是都無法平靜以對。

  幾人挨著個安慰著夏玉華,說是夏冬頭吉人自有天相,又道事情終究會水露石出,善惡到頭終會有報,說不過過不了幾天夏冬慶便可以平安回家了。

  他們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擔心夏玉華,夏玉華心中清楚,因此並不想再讓這些朋友為她的事而太過擔心:「你們放心吧,其仁也說了已經通知了黃叔叔,我相信黃叔叔一定不會想辦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奸人所害。更何況自古邪不勝正,最後,父親一定會平安無事,奸人總會受到懲罰的。」

  很遺憾,她並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跟他們透露得太多,等再過幾日,父親平安歸來,一切反被動為主動之後,她會再好好的來感謝一番這些如此關心她,為她的事而勞心勞力的好朋友。

  又說道了一會,杜湘靈卻是起身要先回去,她跟玉華不同,出門很不方便,這一次都是以參加小宴為名偷偷跑來的,因此不宜在此久留。

  「莫大哥怎麼還沒回來?」臨走之際杜湘靈朝門口方向看了看,神情帶著一絲連自己也沒發現的期盼與遺憾。原本她還是有些話想單獨跟莫陽說來著,現在看來只能等待下一次的見面了。

140神秘之光

  杜湘靈神情之中的期盼自然沒有被眾人所忽略,菲兒與李其人似乎並不覺得太過新鮮了,看上去這幾人倒應該是比較熟悉了。

  夏玉華也不知道這三人到底什麼時候關係這般密切了,不過想來肯定是因為杜湘靈的事所以才會加強了聯繫。只可惜這些日子她實在太忙,自己的事情都有些忙不過來,倒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杜湘靈的事了。

  好在先前聽她們的言語,似乎目前事情正在進展之中,她們也正是怕她分心,所以這才沒有多說這事。而夏玉華再怎麼樣真實年紀也不小了,因此對於杜湘靈神情上的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少女情懷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暗自想來,若是莫陽與杜姐姐兩人日後真有可能的話,那這應該是最好不過的了。夏玉華心中明白,即使杜湘靈這一次能夠擺脫這場悲劇的婚事,可是日後若是找不到如意人家的話,那麼麻煩還在後頭。若是杜湘靈能夠與莫陽彼此有意,無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只不過感情這種事還真是不能夠設想得太多,更何況別人的感情更是沒辦法去操心,夏玉華也沒有再多想其他,只希望大家一切都能夠安好便已經足夠。

  「杜姐姐,要不我讓人去將三哥叫過來送送你吧。」聽到杜湘靈的話,菲兒倒是馬上反應過來,一副要讓人去叫莫陽過來的樣子。

  見狀,杜湘靈連忙阻止道:「菲兒,不必如此麻煩了,莫大哥還有事,再說我也不是頭一次來這裡了,還用得著特意送不送的嗎。行了,我走了,一會你們替我跟莫大哥說一聲便是。」

  最後走時,莫陽還沒有回來杜湘靈微微顯得有些遺憾,卻還是讓莫菲代她謝過莫陽這些日子以來為她的事而奔忙,而後也沒有再耽誤,先行告辭了。

  莫陽回來後聽說杜湘靈先走了,什麼也沒說,只是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反倒是不經意的看了夏玉華一眼,這才自行坐回原處靜靜地喝著茶,聽著菲兒等人說道著偶爾應上一兩句簡單的話。

  這會聽李其仁說,朝廷眾大臣如今對於夏冬慶的態度分為很明顯的三派,第一派自然是以陸相為守的打壓派,別一派則是以黃天剛為首的力保派,而第三派則是處於中立,目前並沒有表達的意思,顯然是想等等看再說。

  聽李其仁的意思,似乎情勢對夏冬慶並不太妙──最主要的倒不是什麼陸相那些人所說的所謂罪名,在莫陽看來,夏冬慶的困境最大的阻力其實還是來自於皇上。原本皇上便對夏冬慶大有打壓,甚至除去隱患的意思。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又怎麼可能輕易錯過。

  而這一點,他知道夏玉華顯然是看明白了的,有時他還真是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女子,即使到了這樣的困境亦能夠如此的堅強冷靜。只不過在那張堅強而冷靜的面孔下的內心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煎熬,否則的話,短短這麼些天沒見,她又怎麼可能一下子清減了這麼多。

  莫陽的思緒始終不由自主的圍繞著夏玉華,其實這些天他亦一直在想著夏冬慶的事,只不過莫家終究不過是商家,即使他再有心似乎也根本幫不到什麼實際的忙。唯有跟其他人一樣,希望夏家這一次能夠平安無事,夏玉華能夠早些安心下來,不再有這般大的壓力與負擔。

  小半個時辰後,幾人各自離開,莫陽不放心菲兒,怕這丫頭一會又四處亂跑,因此先行將菲兒給「押送」回去,而李其仁頭順路送夏玉華一程。

  一直到了夏家大門口,直到夏玉華準備進去之際,李其仁這才叫住了她,將先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方便說出來的話告訴了她:「玉華,你放心,大將軍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雖然我自己能力有限,不過我娘已經答應,過幾天進宮向皇上進言。還有,就算萬一朝中真是小人當道,皇上被人蒙蔽而要對你父親不利的話,你也勿需著急。先皇在世時曾經給過我娘一道遺詔,效果等同於免死金牌,我已經求了我娘,萬一事情真到了無可扭轉的地步,不會坐視不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實在是難掩心中的感動,她萬萬沒想到李其仁竟然為了自己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先皇那道遺詔她也聽說過,再大的事都可以抵消不計,可是那道旨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後便失去了效。李其仁為了她竟然跑去說服了他的母親清寧公主,對於夏家來說,這是何等大的恩情。即使她知道這一次並不需要清寧公主出面便能夠解決,更加不會用到那道旨,可是李其仁的這份心真真正正的讓她無法不感動。

  她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同時心中也愈發的不安起來,她似乎欠眼前這個男子越來越多,多得根本沒有辦法還清。

  「其仁,真的很謝謝你,為了我父親的事你已經做得太多太多了,如今你竟然還為此去求你娘,這份恩情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報。」

  「玉華,咱們之間這般見外做什麼,你若總這般謝來謝去的,我反倒……」

  李其仁微微笑了笑,一臉並不在意的樣子安撫著夏玉華,不想讓她想太多,不過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不,你聽我說完。」夏玉華搖了搖頭,不再猶豫,徑直說道:「你的好意我領了,不過你千萬別讓你娘為了我父親的事而去面聖,更別因此而動用那道遺詔,好嗎?」

  「為什麼?」這一下李其仁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才說動母親,原本以為告訴玉華後玉華會開心不已的,卻沒想到她竟然讓自己不要這般做。

  「因為用不了多久,我父親便會安然無恙的回家,而朝廷、皇上也會給他洗清一切的污名。清寧公主去向皇上求情不但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反倒會讓皇上誤以為夏家與你李家有什麼不當的瓜葛,如此一來,說不定會會影響到你父親。遺詔一出,更是如此。皇家之間的那些東西你比我更明白,所以我並不想你們因此而讓皇上猜忌。」

  夏玉華想了想,還是選擇完完全全的信任李其仁,簡單的透露了一點讓其放心:「至於我父親,黃叔叔那邊已經做好了妥善的安排,最多不過五日,一切便會化險為夷。具體的現在我也不便多說,況且我也不是太過清楚,但是你真的可以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聽到這些,李其仁先是愣住了,而後回過神來連忙開心不已的點著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好的,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李其仁之所以突然這般高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從剛才夏玉華的這些話語中,他聽出了夏玉華對自己的那種發自內心的信任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極其細微的態度上的轉變。

  具體他也說不出是什麼,可他卻明白自己的心與玉華的心應該是靠近了不少,他希望有一天,能夠真正的走進她的心,而今日這樣的發展則讓他無比的欣喜萬分。

  至於玉華父親的事,他也大大的鬆了口氣,顯然黃天剛等人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如此的話他倒也沒什麼不相信的,畢竟以夏冬慶的勢力,有那個氣魄自行入獄的話,應該是不可能等著被人這般栽贓陷害。目送著夏玉華進去之後,李其仁這才騎馬離開,只不過剛才玉華轉身的瞬間,他似乎看到玉華身上有道什麼光突然閃過。他本想說來著,可那光一下子便消失不見,所以也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過這事他倒是沒有再多想,一來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說不定就是眼花看錯了,二來他還趕著回去,估計著一會娘親聽說進宮還有遺詔什麼的都不必了的話,肯定會對著他笑臉相迎的。要知道原本娘親可真是不太情願為了一個與她並沒有什麼關係的夏家而做這麼多的。

  而這一邊,夏玉華回到自己的屋子後,鳳兒猶豫了再三,倒是有些忍不住了,先前她正好也看到了小姐身上突然而現、又突然消失的那道光芒,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便還是開口了。

  「小姐,剛才您進門時奴婢好像看到你身上有道光出現,好像是……好像是在香囊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鳳兒邊遞了杯茶給夏玉華,邊說道:「小姐先前有感覺到嗎?」

  「光?香囊?」夏玉華接過茶杯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停了下來,下意識的朝自己腰間的香囊看了過去。

  剛才她倒是感覺眼前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似的,但是速度極快,一下子就沒了,因此也沒在意,不過現在聽喜兒這般說,頓時倒是聯想到了一些東西。

  香囊裡頭裝的正是神秘高僧送給她的那塊石頭,第一次帶回來時便見它發過一次光的,而後除了又有了異香外,便再也沒看到過什麼光亮了。

  難道剛才的光真的是那塊石頭再次放出來的嗎?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2

141石頭的秘密

  鳳兒的提醒一下子讓夏玉華想起了香囊中的那塊石頭,片刻後,她也沒有再多想,徑直將香囊取下想要查看很久沒有去關注過的那塊石。打開香囊,再次看到那塊石頭的瞬間,夏玉華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石頭還是以前那塊石頭,形狀大小都沒有任何的改變,也沒有再看到什麼光芒出現,但是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原本並沒有什麼特別顏色的普通石頭竟然變成了大紅色,如血一般紅得耀眼,紅得動人心魄。

  看來這塊石頭果然不一般,從最先拿到手時的平淡無奇,到後來出現的光芒、異香,再到現在不知何時改變的顏色,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塊石頭充滿了說不出來的詭異與神秘。夏玉華久久沒有出聲,只是死死的盯著手中已經鮮紅勝血的石頭,腦海之中不斷的閃過種種可能與猜測。

  一旁的鳳兒與香雪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塊石頭,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神奇之處,只是這石頭竟如此紅豔,當真是讓她們驚豔不已。

  「呀,小姐,您什麼時候得了塊這麼漂亮的石頭?這是什麼石呀?紅得這般好看,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到呢!」鳳兒嘖嘖的感歎著,被夏玉華手中的石頭給迷住了。

  香雪也不由得點了點頭,接過話道:「真的很漂亮,奴婢也是頭一次見到還有這種顏色的石頭,倒真是長見識了。」

  兩個小丫鬟的話,夏玉華並沒有回應,不是沒聽到,只不過一時間還沉浸在剛才一閃而過的靈感之中,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可又沒有完全抓住,所以這會正努力的回想著先前那似曾出現過的念頭。

  看到小姐這般樣子,鳳兒與香雪倒是沒有再出聲打擾,只不過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倒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偷偷笑了笑。

  在鳳兒與香雪看來,這麼特別的小東西肯定是小候爺送的,還記得上次小姐生日時小候爺便送了個親自雕刻的小老虎,這一會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這麼特別的石頭。如此用心還真是讓人感歎,難怪連小姐也看得出了神。

  這般一想,這兩個丫頭倒也沒有再多好奇,正當她們準備去安排一下小姐中午的午膳之際,卻聽自家上姐出聲了。

  「鳳兒,前天那個老人家賣給我的那本書呢?」夏玉華抬頭看向鳳兒道:「你現在去把書拿過來給我,我想看看。」

  「小姐現在就看嗎?您才剛回來,不如先休息一下嗎?」鳳兒沒想到自家小姐剛剛還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石頭,這會卻讓她去拿書,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用,我不累,去拿過來吧。」夏玉華邊說將手中的石頭先行放入了香囊之中,再次掛到了腰際,隱隱之中,她總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那本書上得到一些有用提示什麼的。

  那天遇到的那個老人家並不簡單,當時自己心中有事所以沒有多想,現在從頭到尾細細看來,還真是大有問題。特別是老人家最後所說的那幾句話更像是話中有話,所以這會她才想著將那本書拿出來,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鳳兒很快便將那本《夢林異志》給拿了過來,將書送到小姐手中後,便與香雪一併按照小姐的吩咐先行退了下去,不再影響小姐看書。

  把書拿在手中,夏玉華並沒有急著翻開,而是細細的將封面與封底查看了幾遍,直到確定看不出任何異常之後,這才重新翻開了手中的書面。

  從第一頁開始,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讀閱著,一連看了五六頁卻仍就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來。書中記錄的是一些小地方所發生的趣事,因為個別事情較為荒謬,真實性並不太高,因此這書才以夢林異志為名,屬於那種流傳性較為廣泛的雜記閒書,並沒有太大的學術性或者專業性。

  書本字數不多,夏玉華閱讀能力較強,不到一個時辰便將整本書給看完了。可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她卻依舊沒有發現這本書有什麼特別之處。

  心中頓時有些失望,難道是剛才自己突然閃過的感覺出錯了,還是這本書本就真只是一本極其普通的書,而那老人家也真只是因為家貧而出此下策騙些錢財嗎?

  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書本,這會已經顯得有些乾澀,夏玉華微歎了口氣,揉了揉眼睛後卻不太甘心的又重新將書翻到了第一面,想要再細細查看一遍。

  而這一次,當目光再次放到書頁開頭的文字時,夏玉華整個人頓時驚呆了。她不可思議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而後又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現在自己看到的這些不是眼睛太過疲勞而產生的錯覺。一連揉了好幾次,她這才驚喜的發現,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太不可思議了!」她喃喃的說了一聲,發現如今自己所看到的內容與先前第一遍看時竟然完全不同了。她現在的記憶力幾乎已經達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所以可以完完全全的肯定先前看到的內容與現在看到的絕對不一樣。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重新看了下去,而越往下看,心中的驚訝與興奮則愈發的強烈。這果然是一本奇書,不但是奇書,更重要的是上頭記載的東西竟然真如先前她突然所猜測的一般。

  一口氣,將重新變得不相同的了內容全部看了一遍,夏玉華此刻內心之中就連震撼二字也無法準備形容,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書裡頭竟然詳詳細細的記載了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東西,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般好的機緣得到那塊煉仙石。

  沒錯,按書上所說,神秘高僧送給她的這塊石頭便是一塊世間極其罕見的煉仙石。煉仙石是得道之人在即將升仙之際用來間接體驗世間百態,幫助其感悟天地萬象,為達到最後的飛升積累頓悟的基礎。

  而那位高僧顯然便是這煉仙石的主人,之所以選擇夏玉華,無非是因為一眼便看透了她重生轉世的奇遇,這種兩世為人的經歷相較於一般的人來說,無論是情感還是感悟都要來得更加強烈,所以機緣之下,夏玉華才會成為這煉仙石的暫時寄主。

  除此之外,書本上也清清楚楚的記錄了像夏玉華這種暫時寄主在幫助修仙者得到間接體驗的同時,也能夠獲得一些額外的特殊收獲。因為煉仙石本身攜帶著修仙者的靈根與慧氣,所以暫時寄主在得到之後也能夠繼承一部分的靈氣,從而改變本身資質。

  如同夏玉華現在一樣,能夠做到過目不忘、記憶力超群,還有獨特的理解力與悟性等等,這些都是受益於煉仙石。更主要的是,在這煉仙石裡頭,還有一個隱藏的小空間存放著一些特別的東西,達到一定的程度時,寄主若有這能力可以自由進入空間,亦可以自由支配空間裡頭物品的使用,從而也算是做為修仙者對於煉仙石寄主的一種回報。

  夏玉華這才明白為何頭一次拿回石頭時,石頭竟然會發出那麼強烈而耀眼的光芒,從那一刻起,便代表著煉仙石已經承認了她寄主的身份。而後的每一分一刻起,自己的一切包括最細微的情感都將與煉仙石融為一體,她今後的一切也將決定著煉仙石最終的圓滿時速。

  煉仙石頭所謂的圓滿一共分為三個過程,第一個是初始期,這段時間內,石頭會漸漸散發出異香,吸納寄主各種各樣的情感與領悟。第二個是升華期,是修煉者開始感悟煉仙石裡所吸納的各種情感,期間石頭會漸漸發生顏色變化,依次為紅、藍、紫。當煉仙石變成紅色之後,石頭裡頭的空間也將隨之而開啟。

  至於最後來一個過程則是圓滿期,煉仙石完全變成碧綠通透的美玉後,將離開寄主,重新回到修煉者身旁。

  三個過程的時間長短都不一定,與寄主有很大關係,而且不是所有的寄主一定能夠完成這三個過程。有的時候直到寄主死去還不一定能夠過度到第二個階段,開啟空間。但一般來說越是有靈根、際遇特別的寄主所需要的時間越短,成功的可能性也越高。

  而夏玉華應該屬於那種極特別的寄主,因為她只不過是花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便從第一個過程過度到了第二個過程。這就是為何那位神秘高僧會選中她的原因。

  弄清楚一切因果之後,夏玉華簡直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神鬼什麼的她倒不是不信,只是沒想到竟會如此的機緣巧合,所以才會讓她有一種濃重的不真實感。

  「也許我應該進到煉仙石裡頭的空間看看,這樣一來一切便完全能夠肯定下來了。」她暗自思付著,片刻之後決定按書上所寫的方法進那空間查看一番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142空間探秘

  想到這,夏玉華連忙放下了書,再次拿出了香囊裡頭那塊已經變成了紅色的煉仙石,為了不讓鳳兒與香雪突然進來發現這個秘密,因此在進空間之前,她先將鳳兒與香雪叫了起來。

  「小姐是不是餓了?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午膳。」鳳兒見夏玉華已經看了這麼久的書,怕她餓了,於是想連忙叫人準備膳食。

  「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不過倒是有點睏了,想先睡一會。」夏玉華叫住了鳳兒,邊說邊起身往裡頭床邊走去。

  一旁的香雪不由得說道:「小姐,您還是先吃點東西再睡吧,省得一會餓壞身子就不好了。」

  夏玉華徑直上了床,一副很睏的模樣:「我不餓,先前跟菲兒她們一起用過一些茶點,等睡醒後再說吧。」

  見狀,鳳兒與香雪自然也不再多說,連忙服侍著夏玉華睡下,這吃跟睡比起來,當然還是睡更重要一些,午膳的話,小姐不餓,遲一些也無所謂了。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等我醒了自然會叫你們的。」夏玉華吩咐道:「我睡覺的這段時間,誰都別進來打擾,你們也是一樣,知道嗎?」

  「是!」鳳兒與香雪連忙領命,而後見小姐睡下了,這才一併退了出去。

  待屋子裡沒有旁人以後,夏玉華這才悄悄地坐了起來,手中的煉仙石已經被她捂得有了些溫度。伸開手掌,大紅色的石頭再次完完全全的顯露在自己眼前,看過之後,她閉上了眼睛,按照書上所說的方法驅動意念。

  瞬間,奇蹟發生了,一道白光閃過,原本還在床上好好坐著的夏玉華頓時如同風一般消失不見,而那塊煉仙石亦跟人一樣無影無蹤。

  等夏玉華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陌生的山林。山林之中迷霧縈繞、風景似畫,如同仙境一般,只不過卻空無一人,顯得格外空寂。

  她不由得舒了口氣,終於完完全全的相信了所有的一切,想來此刻她已經身處煉仙石裡的空間內,否則的話,轉眼之間怎麼可能從自己的房間來到一個這樣從沒見過的地方。

  舒氣的瞬間,迷霧漸漸散了開來,而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所林間小屋。夏玉華沒有多想,抬步便朝那小屋方向走了過去。

  在竹籬笆圍成的小院門口,她停了下來,朝裡頭問道:「有人嗎?」

  一連喊了幾次都沒有任何回應,夏玉華這才完全安心下來,這裡果然是一個完完全全獨立的空間,除了自己以外,再無他人。

  推開竹門,她慢慢走了進去,發現小院裡頭,一邊種滿了各色說不出名的花木,而另一側則是一塊已經被開墾了出來的空地,並沒有再種任何東西。空地邊上有一口水井,裡頭不時的冒著熱氣,似乎跟普通的水井有些不太一樣。

  看了一會之後,夏玉華上了台階,推開小屋木門,進裡邊查看。

  進去之後,她發現裡頭除了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大得有些誇張的櫃子以外,別無他物。書桌與椅子一目了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因此那個大得誇張的櫃子頓時便成了夏玉華注意的目標。

  走近櫃子,她仲手拉開了櫃門,卻發現這大櫃子裡頭竟然還有紅、藍、紫三張不同顏色的小門。隨手拉了拉最右邊的紫色之門,卻發現根本就打不開,裡頭似乎有一股什麼吸力一般自行將這道櫃門給鎖上了。

  又拉了拉中間那道藍色的小門,結果也是一樣。夏玉華收回了手微微想了想,很快便明白這三道不同顏色的門應該是對應於煉仙石現在所據有的顏色。如今石頭還只是紅色,並沒有變成藍色、紫色′所以她打不開這兩道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因為時機還沒到。

  以此類推,那麼現在她唯一能夠打開的便應該是左手邊這道紅色的小門。想到這,她頓時再次抬手,朝那道紅色小門伸了過去。輕輕一拉,這一回紅色小門果真應聲而開,完完全全的印證了夏玉華先前的想法。

  小門打開之後,她清楚的看到裡頭竟然從上到小被分成了差不多十幾個大格子,而每個大格子裡都擺滿了各色珍稀藥材。有一些她認識,而還有一些她根本就沒有見過。好在每個格子邊上都貼著標籤,上頭記錄清楚了藥材的名稱以及用途。

  先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夏玉華發現這裡簡直是一個寶藏,光千年人參、靈芝都不知道有多少,還有什麼外頭極其難得的天山雪蓮什麼的也都應有盡有。更重要的這些藥材保管得極好,每樣東西都完好無損,也沒有半件生蟲或者變質,看來這個大櫃子便如同一個天然的儲物閣,任何東西放在這裡頭都能夠保持著這東西原本的最佳狀態。

  視線接著往下頭的大格子移動,看了旁邊的標籤後,夏玉華心中興奮不已,因為這些她不認識的藥材都是些外面世界已經基本上沒怎麼見過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靈草仙藥,有了這些,許多疑難雜症,甚至於絕症,都可以妙手回春。

  她越看越激動,實在是沒想到這煉仙石裡頭竟然有這麼多的寶貝。她知道自己做為仙石的暫時寄主,是有權利使用這些東西的,所以日後這麼多珍奇藥物只要使用得恰當,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的人。想到這,她的心情更是雀躍不已,日後待她成為一名真正的醫者時,想來這些一定能夠幫到她不少的忙。

  目光掃到最下邊那層其中的一個大格子時,夏玉華突然被那標籤上的字給吸引住了。她深吸一口氣,先目光移了開來,放鬆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再次將視線重新移回那個標籤之上。

  沒錯,果真沒有看錯!夏玉華心中一陣說不出來的驚喜,沒想到先生所說的那種連他的師傅也只聽說過卻並沒有看到過的極品藥引—─天豫,竟然也出現在這裡。

  原來這世上竟真的有這種東西,她暗自驚歎,發現那標籤上記載著的功效果真與先生所說的一模一樣,而且上頭還說,這種藥引除了仙界等一些特殊地方,在普通外界世界已經不復存在。

  看到這些,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來自己欠鄭默然的那份人情倒是完全可以還清了,有了這天豫,困擾了鄭默然多年的餘毒便可以完全清除,而他也不必再月月受那刺骨之疼。

  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小塊細細看去,這天豫竟是一種類似於芋頭一般的果實,就她手中這麼一小塊,當成藥引的話便足夠用上十好幾次,若是整個一小塊直接使用的話,在特定的情況下甚至還能夠讓一些將死之人起死回生。

  看完那標籤上所有介紹後,她小心的將手中的那塊天豫放了回去,現在還不是還那鄭默然人情的最佳時候,所以暫時是用不到的。

  繼續看完剩下的那些大格子,夏玉華發現最後一個大格子裡頭竟然還放了一本小冊子。伸手將其取了出來,很快便看明白了這冊子上記錄的都是與這個空間有關的一些東西。

  小冊子別看不算太厚,可裡頭的字著實不少,一個個小得跟螞蟻似的,密密麻麻的記載著關於這裡的一切。

  先前查看那些珍奇藥材已經花了不少的時間,夏玉華隱隱覺得自己的腿都站得有些麻了,估莫著這小冊子也不是一時半刻看得完,因此乾脆拿著冊子坐到了一旁書桌前的椅子上,細細的看了起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總算是將上頭的字全都看完了,除了一些關於空間裡頭東西如何打理的事宜以外,還交代了外頭那些空地所具備的一些都特殊作用等等。看上去倒是事無巨細,一一交代得清清楚楚,想來應該是這空間原本的主人刻意提前留下的。特別是最後囑咐了一條,得此空間裡頭東西的人,不可用這些東西做任何違背良知的事,否則的話必將受到因果報應。

  最後,夏玉華將這本小冊子放回了原來的地方,並且關上了那扇紅色的小門,連同那麼多的珍貴藥材一併暫時封存了起來,等到要用的時候隨時來取便可。關上櫃子大門之際,她的目光在另外兩道顏色的小門面前停留了片刻,心中很是好奇這兩扇門裡到底又會有些什麼神奇的東西。

  紅門應該是最容易打開的一張門,藍門與紫門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以及更多的歷經與機緣,相較於這些條件來看,藍門與紫門裡頭的東西應該比紅門裡頭的更加特殊。而紅門已經讓她驚歎萬分了,真不知道那兩扇門打開後又會是何等奇特的景象。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倒還真急不來,煉仙石的變化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掌控的,所以唯有等顏色自行發生了變化,一切機緣來了之後,她才能夠有機會打開並知曉箇中奧秘。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3

143真正的贏家

  收拾妥當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自己最少已經在這裡頭待不多兩三個時辰,想到自己在這裡頭待了這麼久,外頭的人若是找不到她,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子。

  雖然先前有吩咐不讓人進來打擾她,可鳳兒與香雪見她這麼久還沒醒來的話,肯定會擔心的。若是這兩個丫頭偷偷進來沒看到自己,還不知得急成什麼樣子。這會功夫,整個夏家只怕都已經忙得底朝天的四處找她了。

  思及此,她也沒有再耽擱,閉上眼睛再次啟動了意念,用先前進來時同樣的方法離開。

  眼前白光一閃,夏玉華再次睜開眼時,果然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靜靜的舒了口氣,一切竟跟做了個夢似的,若不是手中的煉仙石真真切切的在那裡,怕是連她自己都會有些不敢相信。

  將煉仙石再次放好,夏玉才發現屋子裡頭靜悄悄的,並沒有如她所料想一般的喧囂、緊張的氣氛。豎著耳朵聽了一下,屋子外頭似乎也平靜不已,完全沒有什麼風吹草動的。

  一時間有些意外,難道這麼久鳳兒與香雪兩個丫頭都沒有再進來過嗎?按理說有些不太可能呀,雖然自己是交代過不要讓人進來打擾她休息,可一個午覺足足睡了差不多三個時辰還沒醒,鳳兒與香雪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不進來悄悄看一下呢?

  「鳳兒……香雪?」她試探性的朝外頭喊了一聲,有些想不太明白,就算先前自己估計得有些出入,但最少兩個多時辰是絕對有的,畢竟看完那些東西還有那本小冊子可得花不少的時間。

  她的聲音剛落,卻見鳳兒與香雪齊齊走了進來,看到小姐已經起身了,一個兩個不由得有些意外。

  「小姐,您怎麼還沒睡嗎?」鳳兒連忙上前問道:「是不是睡不著?餓了還是渴了,亦或者想出恭了?」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吃了一驚,自己明明已經在煉仙石裡頭待了那麼久,怎麼鳳兒卻問她怎麼還沒睡呢?難道時間上真有這麼大的差異嗎?

  她心中頓時靈機一動,擺了擺手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突然不想睡了,還是先用膳吧。」

  鳳兒一聽,連忙應聲,而後快速出去叫人傳膳去了。

  「香雪,我剛剛躺了多久呀?」接過香雪遞過來的茶,夏玉華喝了一口,裝做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香雪接過夏玉華手中的茶杯放好笑笑著回道:「小姐沒躺多久,估計最多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這不,鳳兒那一盆子蓮子都沒有剝完呢。」

  才一盞茶的功夫?夏玉華當真有些欣喜不已,原來那空間裡頭的時間與外面世界的時間竟相差這麼多。

  如此說來,這裡一個時辰的話差不多便是那裡頭一天一夜了。這樣的話,倒又是一個特別的驚喜,只要利用得合理的話,日後那個空間裡頭她可以做不少的事了。

  「小姐,您怎麼啦?」見自家小姐突然沒聲了,臉上還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香雪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不知道自家小姐怎麼突然一下子心情變得這麼好。

  「我沒事,準備用膳吧。」夏玉華回過神來,衝著香雪笑了笑,也不再多想煉仙石的事,一會吃完東西,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鳳兒很快便回來了,招呼著婢女將膳食布好,兩個丫頭很快便服侍著小姐吃了起來。用過膳後,夏玉華一早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聽完稟報,知道父親在刑部一切正常以後,便打發那人也去阮氏那邊回稟一聲,免得阮氏心裡記掛。

  次日,黃天剛派人帶來消息,說是東西已到源中一帶,最多不出兩日便可抵達。這裡的東西指的是什麼夏玉華自然心知肚明,如此一來父親所料一點也沒錯,所有事情逆轉之際,無非就是這麼兩天了。

  正想著準備一下東西一會去趟五皇子府,今日已經到了鄭默然例行診治的日子,再忙也是不能將先生所托的這事給忘了,再說鄭默然好歹也是出手救過父親,所以這事倒是不能夠大意掉的。

  收拾好要用的物品正準備帶著鳳兒出門之際,香雪卻突然來報,說是端親王府的來人了,指明了要見小姐。

  聽說是端親王府的人,夏玉華倒是有些意外,再聽香雪詳細說了一下來人的情況,這才明白要見她的正是已經嫁給鄭世安為側室的陸無雙。

  香雪之前沒有見過陸無雙,所以這才沒有一下子就稟明,得知是陸無雙之人,鳳兒倒是扁著嘴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陸無雙怎麼嫁了人還這麼不安生,不老老實實在端親王府待著,這個時候跑過來見您,不知道又打什麼壞主意!依奴婢看,你甭理她得了,省得跟這種人浪費唇舌。」

  「既然她都來了,見一見倒也無妨,且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再說吧。」夏玉華微微思量了一下,還是讓香雪先去廳裡頭回話,說她一會便到。

  自打陸無雙嫁進端親王府後,這麼久以來還是頭一次再在她面前出現,不過她父親陸相倒是沒有安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攪起這麼多的是非想要害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陸無雙在這中間有沒有摻和,不過不論怎麼樣,就憑陸無雙對自己的敵意與恨,最少是絕對不會說什麼好話的。

  而今日在這樣的情勢下,這女人竟然跑到自己家裡頭來了,她倒是要好好看看陸無雙這腦袋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到達前廳時,果然看到陸無雙正坐在那裡悠閒的喝著茶,身後站著的是隨行而來的貼身婢女,除了以前陸無雙在娘家時便一直跟在身旁的陪嫁丫頭以外,另外還多了一個新的面孔,滿臉的恭敬,估計著就算是嫁入端親王府後給配的,怕是也早就已經被陸無雙給收賣了。

  「你來做什麼?」夏玉華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向一身婦人打扮的陸無雙。許久不見,陸無雙如今是少了幾分少女的粉嫩,多了不少少婦的風韻,更加讓她原本的嫵媚有種骨子裡的散發出來的誘惑力。

  這讓夏玉華很快便看到了上一世後她一步嫁給鄭世安的那個陸無雙,果真這一世即便再怎麼改變,而有些人有些東西從本質上卻是沒辦法改變的。

  「聽你這語氣,好像很不歡迎我呀!」陸無雙輕笑一聲,媚眼如絲,直朝夏玉華拋了過來,那模樣輕挑無比,如同挑釁似的,當真讓人看得上去有種無名之火要爆發出來似的。

  一旁的鳳兒早就皺緊了眉頭,一副隨時戒備,隨時替小姐出頭出氣似的樣子,而香雪則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對小姐充滿了敵意的人,一時間也不由得更加的謹慎了起來。

  反倒是夏玉華,一臉的平靜,絲毫沒有受到陸無雙半點的影響。在她眼中,這樣的陸無雙才是她最為熟悉的,上一世她已經看得夠清楚,生氣、憤怒也早就消散在了上一輩子。

  「是不歡迎你,這一點咱們都早已經各自心知肚明。」夏玉華並不在意的笑了笑,語氣之中顯然沒有將陸無雙放在眼中。

  「哦,我知道,你是妒忌我搶走了世安,而我父親又壓著你父親一頭,所以這心裡自然是不可能舒服的,對嗎?」陸無雙愈發的得意起來,不過目光之中卻並沒有笑意,反倒是帶著一種極大的恨。

  夏玉華沒有錯過這種恨,只是不明白像陸無雙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對她如此憎恨。

  微微搖了搖頭,她平靜地說道:「我父親的事長了眼睛的都能看清楚,不是因為誰壓著誰的問題,而是一個奸臣惡意陷害忠良的是非問題,所以我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至於你我之間,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實,第一,我壓根就沒想過要跟你搶鄭世安,第二,你也不過是鄭世安的妾室,我怎麼可能自損身份,跟一個已為他人妾的人爭什麼爭呢。」

  「哼,果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陸無雙被夏玉華毫不留情的話語氣得不行,倒真是沒想到這個死女人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故做清高:「夏玉華,你別以為你真的贏了我!沒錯,我現在只是世安的妾氏,可世安畢竟是端親王府的世子!而你呢?別看你現在還是大將軍王府的大小姐,可是過了今日,到明天的這個時候,你便什麼都不是!到時,你只不過是一個罪臣之女,就算皇上天恩浩蕩,沒將你貶為賤籍,可你一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說到這,陸無雙如同十分解恨一般笑了起來:「什麼大小姐,什麼要比我嫁得幸福?哈哈,全都見鬼去吧,你就等著替人為奴為婢,低賤致死!別說嫁人為正妻,到時連普通人家的妾室也沒人敢要!而我則不同,日後有的是機會被扶正!夏玉華,你說說,咱們之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呢?」
144只能找他

  陸無雙的話頓時讓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凝重了起來,當然並不是因為陸無雙所說的什麼贏家輸家的,而是那句「過了今日,到明天的這個時候」。

  她很快意識到,陸相一定是又準備好了什麼陰謀,而明日顯然是他們自認為可以一舉將父親打壓下去的行動之日,如此說來,怕是父親又會有麻煩了。

  「明天?什麼意思?難道明天你父親還敢再次派人下毒不成?」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來,而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沒將陸無雙的話放在心上:「省省吧,你還是回家勸勸你父親,別總做那麼愚蠢而可恥的事情,當真是自損身份!」

  「下毒?哈哈哈,夏玉華,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不過你也不必來套我的話,我是不會再給你透露半個字。等到了明天,一切自然便見分曉了。」

  陸無雙痛快無比地說道:「今日我來就是想透露一點小小的消息,想看看你那種著急卻又毫無頭緒,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所說的一切成為事實的那個痛苦、掙扎的模樣。」

  「陸無雙,你別太過份,我家小姐可從沒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真不知道你這人的心是怎麼長的!」鳳兒氣不過去,看到陸無雙那扭曲而變態的嘴臉,一股噁心油然升起,真恨不得直接上前撕爛那張嘴算了。

  見狀,陸無雙愈發得意地笑了起來,不屑地朝夏玉華說道:「看看、看看,果真是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如此沒規沒矩的可真跟你一個模樣。罵吧,再罵也沒用,現在你比那秋後的螞蚱還不如,最多也就蹦達到明天了。」

  「是嗎?沒規矩總比沒良心強吧。」夏玉華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抬手朝已經被陸無雙激怒得有些失態的鳳兒制止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如果你是想來看我痛苦、掙扎,看我備受煎熬的話,那麼不好意思,還真得讓你失望了。你不必在這裡給我製造什麼緊張、壓力,沒有用的。我這人不信邪,只相信這世上終究邪不勝正,所以即便你們有再多的陰謀詭計,最終也是不會有結果。

  說著,她站了起身連看都不再看陸無雙,滿臉的無視與嘲諷:「你走吧,這裡實在不適應你這樣的人久待,若是有多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抓住鄭世安的心吧,省得讓他一天到晚跑出來騷擾別人。」

  夏玉華最後兩句話是故意的,對於陸無雙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唯有說到這種人的痛處才懂得閉嘴,反正她知道是不可能再從這女人嘴裡得到任何關於那個陰謀的內容,索性早些將人趕走,別耽誤她的時間另想辦法。

  果真,聽到最後兩句,陸無雙臉都綠了,成親這麼久,鄭世安雖然待她也算不錯,可是她卻知道如今這個男人心中竟然對以前那個厭惡到了極點的女人念念不忘,一想到這,她的心一陣一陣的如同刀子在扎似的。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夏玉華,不明白這樣的女人到底有哪裡值得鄭世安在意的!所以,原本對夏玉華的那種恨,現在更是深入骨底,她暗中發誓,一定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最大的代價,她會讓夏玉華身敗名裂,讓夏玉華被所有的人唾棄、讓這個賤人生不如死,永無翻身之日!

  「好!我走!等著瞧吧,明日便是你們夏家的末日!」陸無雙一把抓住茶杯往地上一摔,而後狂笑兩聲,帶著人徑直揚長而去。

  陸無雙離開之後,早就已經到來躲在後頭的阮氏趕緊走了出來朝夏玉華焦急問道:「玉兒,那個陸無雙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明天咱們夏家會怎麼樣,你爹爹又會怎麼樣呀?」

  「梅姨,您怎麼來了?」夏玉華收回目光,朝阮氏看去,卻是沒想到她竟然來了。

  「先前陸無雙一來我便知道了,有些不放心,所以便跟著過來看看,又怕貿然出現不太好,所以便在後頭聽了一會。」阮氏很是不安地說道:「玉兒,依我看陸無雙不像是在嚇唬你,只怕陸相他們一定沒安好心,明日還不知道得出什麼大事,這可如何是好呀!」

  「梅姨,您先別急,這事我會想辦法弄清楚的。」夏玉華安慰了阮氏一句,而後朝鳳兒說道:「鳳兒,馬上讓人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先前不是說要去五皇子府嗎?外頭已經備好轎子了……」鳳兒話還沒說完,卻見夏玉華果斷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五皇子府遲些再去,我現在要去找一個人,騎馬方便一些,快去安排吧!」

  「是!」鳳兒見狀,也沒有再耽誤,趕緊退了下去。「玉兒,你現在要去哪呀?」阮氏很是擔心地說道:「有什麼事讓府中的人去辦就行了,你自己騎馬不太安全。」

  「梅姨我現在必須要親自出去才行,看來這一次事情有變,遲了的話怕是來不及。」夏玉華打定了主意,這回只能去找他了。

  阮氏見夏玉華沒有半絲的猶豫,心知這丫頭是非去不可的,她也知道玉兒向來做事都有她的理由,所以也不會去拖她的後腿:「那也行,不過你還是帶上幾名護衛一併前去吧,這樣我也放心一些。」

  「無妨,我就是在京城附近,光天化日的,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帶人去的話不太方便,還是我自己去吧,您放心,一會就回來了。」夏玉華說罷,又吩咐一旁的香雪好生照看好阮氏,而後徑直出了門。

  門口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夏玉華二話不說,騎上馬便快速的出發了。

  現在,她要去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鄭世安。

  不過,她並沒有往端親王府的方向而去,既然今日這個時候陸無雙能夠肆無忌憚的跑來找她,那麼便足以說明鄭世安這會肯定不在端親王府。

  憑著上一世的記憶,京城裡頭有幾處地方總能夠找到他的身影,所以夏玉華打算先去碰碰運氣,實在不行的話再去端親王府門口守株待兔。

  陸相的陰謀,她有十二分的把握肯定鄭世安一定知道,不但如此,估計這一次的事端親王府也參與了進來,當然這其中除了陸相以外,更有皇上的授意。否則的話,陸無雙也不可能這般自負的來向她提前示威。

  一連跑了幾處鄭世安以前常去的地方,不過卻並沒有找到他的影子,夏玉華沒有洩氣,繼續上馬朝下一個目的地直奔而去。眼下,她別無他路,唯有先弄清陸相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才能夠想辦法戳穿他們的陰謀。

  如今,一切的事情都不再按上一世的模式出現,所以對她來說,每一步都是新的挑戰,每一步都帶著不可預知的風險。但不論如何,她都得努力去化解。為了父親、為了夏家,同時也是為了自己!

  很快,馬兒再次停了下來,夏玉華抬眼看了一下,也沒猶豫,直接上前便敲起門來。

  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廝打扮的人,見到夏玉華後,愣頭愣惱地問道:「你找誰呀?」

  「我找戚姑娘。」這裡不同於先前的幾處地方,所以夏玉華一開口並沒有直接說要找鄭世安。

  「找戚姑娘?你一個女孩子家找她做什麼?去去去,我們這裡不接待女客!」小廝顯得有些不耐煩,邊說邊準備關門。

  「等一下,我是戚姑娘的朋友,找她有點急事,麻煩小哥通融一下。」夏玉華自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邊說邊拿了塊碎銀子塞給那小廝。

  這種地方不同於青樓妓院,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這裡的姑娘個個都身懷絕技、色藝雙全,且賣藝不賣身,同時還有權利選擇客人,也就是眾人口裡所說的雅姬了。

  看到銀子,那小廝自然好說話得多了,接過去後笑著說道:「原來是戚姑娘的朋友,可是不巧,白天姑娘本應該沒什麼事的,但偏偏這會來了位貴客,戚姑娘正在裡頭彈琴陪客呢。要不,您下次再來?」

  「你說的貴客是不是端親王府的世子呀?」夏玉華一聽,心中倒是有了些底。

  「對對對,你還真是神了,連這個也知道。」小廝轉而說道:「今日還真是怪了,世子來了之後,就點了戚姑娘,可這麼久功夫一直只是讓姑娘在那裡彈琴,連話都沒說過一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唉,這貴人的銀子可也不是那麼好掙的,再彈下去,估計這手都得傷到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連忙又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廝道:「小哥,正好我與世子也有些交情,不如你行個方便,帶我去一併見見他們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小廝看著那錠銀子,顯得有些猶豫:「小姐,這可不合規矩,若是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話,我可是擔不起這個責呀。」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真認識世子,進去後一準不會鬧出什麼不快來的,再說你不也說戚姑娘再這麼彈下去,手都會傷到嗎,難道你就不想讓她休息一會?」夏玉華邊說邊將那銀子塞到了小廝手中,這麼大一錠,她就不信這人不動心。

  果然,小廝見到這麼多銀子,也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跟我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4

145與五皇子的交易

  夏玉華跟著小廝往裡走,剛剛進院子沒一會便聽到了不停傳來的琴聲,在一處屋子前停了下來,小廝沒有再往裡去。

  「小姐,您自個進去吧,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千萬別說是我放你進來的,知道嗎?」小廝說罷,趕緊著往另一個方向快速溜走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理會那小廝,自行抬手敲了敲門,而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你是誰?」琴聲戛然而止,一道十分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戚姑娘說話的瞬間,坐在一旁的鄭世安也回頭看了過來,見竟是夏玉華,當下便有些愣住了。

  「對不起戚姑娘,我想借你的地方跟世子單獨談談,還請姑娘行了個方便。」夏玉華十分尊敬的朝戚姑娘點了點頭,以示抱歉。對於戚姑娘這樣的人,夏玉華並沒有任何的偏見,於她而言,這樣的人比起許多看似正兒八經的人都要來得乾淨、純粹。

  「玉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到這種地方來?」沒等戚姑娘出聲,鄭世安便已經回過神來,邊說邊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走吧,我先送你出去,有什麼事咱們換個地方再說。」

  見狀,戚姑娘倒是不好再說什麼,鄭世安語氣中帶著對這種地方明顯的的輕視,同時也聽得出他對眼前這個突然而來的姑娘是多麼的重視。

  「不必換地方了,我不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夏玉華平靜地說著,而後再次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戚姑娘道:「煩請姑娘暫時迴避一下,多謝了」

  戚姑娘見狀,本能的朝鄭世安看了過去,見其一臉肯定的樣子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不由得再次細盯著夏玉華看了一眼,而後退了下去。

  「玉華,有什麼事坐下再說吧。」鄭世安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會主動來找他,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心裡頭一時有些不太自然,本能的想解釋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打上一次在茶樓與玉華的關係鬧得愈發的僵後,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去緩解他們之間的僵局,而這一段時間夏家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更是讓他猶豫不決著到底要不要去找她。如今玉華卻主動找來了,雖然明知肯定是有別的事,但他心中卻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興奮。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就幾句話,說完了就走。」夏玉華也沒多耽擱,徑直問道:「世子,我今日找您是想問您一件事,還請世子能夠如實告知,玉華感激不盡。」

  「什麼事,你問吧。」鄭世安見狀,也不好再勉強,玉華的性子如今他是真真正正的清楚了,索性便由著她去了。

  夏玉華直接盯著鄭世安的眼睛,挑明問道:「我想知道陸相他們現在到底暗中做了些什麼,而明日我父親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聽到這問題,鄭世安神情一怔,不由得沉默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玉華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更不知道玉華是從何得知明日將會發生大事的消息。

  見鄭世安沒有馬上出聲,夏玉華也不催問,只是繼續定定地望著他,給他一個考慮的時間。其實說句實話,不論她覺得鄭世安有多麼的渣,可本質並不算壞,最少並沒有主動的去害過什麼人。所以不得以的時候,她才會懷著僅有的一絲希望來找他,希望他能夠良心發現說出真相。

  「你怎麼知道明日會發生大事?」好半天鄭世安這才出聲了,整個人顯得比先前最開始看到夏玉華時平靜了不少。

  這話一出,等於承認了,夏玉華也沒打算有必要隱瞞,直接答道:「是陸無雙說的,她剛剛去了我家。世子,我只想知道明日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請您告訴我實情。」

  一聽竟是陸無雙,鄭世安頓時神色變得很是難看,他當然想像得到陸無雙跑去夏家做什麼,以無雙對玉華的恨意,肯定不可能是通風報信,而只會是示威撒氣。原本他便有些不太贊同這一次那些人對夏冬慶的做法,可是事情都已經牽扯到了端親王府,卻是根本由不得他的。

  「玉兒,對不起,這個事情暫時我不能告訴你。」他顯得有些為難,其實,就算說出來他也知道玉華根本不可能有辦法回天。

  「求求你告訴我。」夏玉華不願放棄,她放下自己的尊嚴,重生之後第一次這般不顧自己的臉面向眼前這個男人低頭。

  聽到這話,鄭世安心中亦很不好受,他知道如今玉華這般求他也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否則以她那般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向自己低這個頭。可是,他真的不能夠說出一切,不單單是不能,而且他也不想讓玉華再因此而做無謂的努力,讓她也跟著捲入其中,越陷越深。

  「玉華,這事真不是你能夠管得了的,我實話跟你說,這一次,皇上是真的下了決心了,所以你再怎麼做也是沒有用的。」鄭世安不得已,只得說道:「不過你放心,皇上說過了,你父親畢竟勞苦功高,對夏家其他的人是不會過多追究的」

  「管不了也得管。他是我父親,不是什麼毫無關係的人。如果是世子的話,會忍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的人被人害死嗎?」夏玉華難掩心中的悲憤,突然發現自己來這裡找鄭世安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難道世子以為明知自己最親的人要被人害死,你還能無動於衷的繼續過著自己安穩的日子嗎?」

  「不,玉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事牽扯實在是太大,你得明白我也有我的難處。」鄭世安連忙解釋著,夏玉華那股突然湧現出來的悲憤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可又有誰能夠理解他左右為難的那種複雜內心呢?

  「行了,我明白。」夏玉華搖了搖頭,此刻的情形她已然明白,所以也不想再跟眼前的人多說什麼:「對不起,是我太天真了,我本就不應該抱著僥倖心理來這一趟的。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來為難你,我應該去找皇上才對。」

  說罷,夏玉華徑直轉身,大步便朝門外而去。

  鄭世安一聽,頓時急了,連忙衝上去拉住了夏玉華:「玉華你瘋了,這個時候你去找皇上,皇上哪裡是你想見便能見到的,況且就算你見到了又能如何,只怕到時連你也不會放過的。」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你剛才也說了,皇上才是真正想要我父親命的人,我不去找他還能找誰?左右不過一死,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我倒是要瞧瞧,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還有沒有天理。」夏玉華此刻力氣驚人,一把便甩開了鄭世安,攔都攔不住,直接幾步便衝到了門口,那副豁出去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害怕不已。

  鄭世安急得不行,見狀腳一跺,一咬牙也管不了其他了:「站住,你別去找皇上了,我都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行了嗎?」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猛的停了下來,暗自吸了吸鼻子,控制住那一剎那眼中險些落下的淚水之後,這才轉過身來。

  「謝謝你。」她張了張嘴,真心誠意的看著鄭世安,朝著他說了一聲謝謝,這一刻起,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前世今生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隨著那一聲「什麼都告訴你」而真正煙消雲散。

  而此刻,看到眼前一臉感激的夏玉華,鄭世安亦只能微歎一聲,而後不再多想,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道了出來。他所能夠做的也就是如此,夏冬慶明日能否逃過一劫,一切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聽完鄭世安所說的一切之後,夏玉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難怪陸無雙那般自信,還敢特意提前跑過來向她示威。為了要自己父親的命,那些人當真可沒有少動腦子。

  再次謝過鄭世安之後,夏玉華自然不再停留,這會功夫,多贏得一些時間的話,父親才會有更多的生機。

  「等等,玉華。」鄭世安再次叫住了夏玉華,徑直挑明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急著想去找黃天剛幫忙。不過你最好還是別去了,這會的功夫,他應該已經被皇上派出的人軟禁了,你若去的話反倒只會讓自己跟他一樣。」

  夏玉華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準備得這麼周全,連這最後一步的退路都給她堵死掉了。她微微閉上了眼睛,平息了片刻之後,這才看向鄭世安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停留,徑直出了門,離開了這個地方,只留下鄭世安一人獨自站在原地,半天都不曾言語。

  騎上馬,夏玉華沒再按原先的想法去找黃天剛,鄭世安這麼多的話都說了,這一點也不可能再單獨騙她,所以她現在只能夠另想他法。

  一口氣跑回家門口,夏玉華回屋帶上了先前鳳兒已經替她準備好的東西再次出了門。跟先前一樣,她沒有叫任何人跟著,也沒有跟阮氏解釋太多,只說了一聲一切等她回來再說。而這一趟直接關係到明日父親的生死存亡,所以她實在是不能夠再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眼下黃叔叔那邊已經是完全不能夠指望了,所以夏玉華一路回來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人才可能有那個能力幫到父親。

  到達五皇子府後,管家很快便將夏玉華往書房方向帶去,邊走還邊說上午沒見夏玉華過來,五皇子還以為她忘記了今日診治一事,正準備一會派人去夏府請她。

  進入書房,鄭默然正躺在一旁的睡榻上閉目養神,見夏玉華來了,這才睜開了眼起身坐好。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忘記了今日是例行診治的日子。」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夏玉華,卻意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竟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不免打趣道:「你這是從哪裡趕來的,不過是來給我做個診治,怎麼樣也不至於趕成這樣吧?」

  夏玉華下意識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先前為了找鄭世安,她差不多騎著馬圍著整個京城轉了一整圈了,後來趕回去取東西又直接往這邊趕,這麼久連口水都沒有功夫喝,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倒也並不出奇。

  見管家已經退下,書房內並無外人,夏玉華也不繞,徑直說道:「五皇子,實不相瞞,來您這裡以前,玉華突然遇到件十分棘手之事。一路上,我思來想去,現在唯有五皇子才能夠助我解決這個燃眉之急。玉華自知此事不易,但我真的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厚著臉皮求五皇子能夠出手相助。」

  「哦,這倒是稀奇,沒想到夏家大小姐竟然會有主動開口求人的時候。」鄭默然話雖這般說,卻是稍微收斂了些臉上的隨意。他起身站了起來,順手端起一杯茶朝夏玉華走去:「先坐下喝點水吧,有什麼事慢慢說,好歹一會還指望著你給診治,我可不想你出什麼差錯。」

  「謝謝。」夏玉華見狀,接過了茶杯就近坐了下來。試了一下,溫度卻是剛剛好,她很快便將那一杯茶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這會才發現自己果真已經渴得厲害。

  看著夏玉華竟然喝得那麼急,鄭默然略微有些吃驚,看來這女人還真是遇到了什麼大麻煩,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連喝水這麼小的事都顧不上了。

  「還要嗎?」他好心的問了一句,見夏玉華搖了搖頭,這才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也跟著坐了下來:「好吧,看你那麼著急,你還是先說說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不過我可事先聲明,能不能幫忙還得另當別論。」

  夏玉華見狀,一臉肯定地說:「憑五皇子的能力,只要您願意出手,一定可以的」

  「行了,你也別急著給我戴高帽,能夠讓你這般為難,沒有辦法來求我,依我看這事肯定小不了。」鄭默然道:「不過,我還是願意先聽聽再說,不論幫不幫得到,反正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今日你所說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提及便是。」

  鄭默然的這話倒是已經說得十分到位了,不論如何,夏玉華今日來找他,從另一個側面來說也是難得的對於他的一種主動信任,所以他卻也還是得讓人家安心一些才好。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沒有了任何的顧忌,沉聲說道:「皇上暗中授意欲在明日朝堂之上將我父親定罪。他們從西北邊境那邊找來了一名所謂的玉石商人,還有一個西北將領當證人,證明陸相所彈劾東方將軍等十一位將軍收刮錢財、貪腐縱容、禍害百姓等罪行的確屬實,並且到時那名玉石商人還會指證我父親才是東方將軍等人利益集團最終的幕後首領。這一切都是陸相等人一手操作,皇上暗中許可而為之的,我父親實在冤枉。

  「原本東方將軍他們在陸相還沒有上奏彈劾父親之前,便已經命人出發將西北那邊一些不法之人拉攏、賄賂他們的金銀財寶一併運送京城交給皇上發落,那些東西到了之後,陸相誣陷父親與東方將軍等人的罪名便會不攻自破。可是皇上知道這事後,不但沒有改變主意,反倒暗中命人要在半道上將東方將軍派人送來的那些東西給劫走。如此一來,明日朝堂之上,他們便可以毫無顧忌的給我父親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夏玉華歎了口氣道:「知道這些後,原本我是想通知黃叔叔,讓他帶人趕去迎一下那批東西,只要能搶先一步,明日那批東西能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按時送到,那皇上便再沒有藉口能夠為難我父親。可是,這會功夫,黃叔叔已經被皇上所派的人暗中軟禁,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只能求五皇子您出手幫這個忙。」

  夏玉華說得明白而簡潔,鄭默然自然一下子便將前因後果給理了個清楚,趕緊這小妮子是想讓他派人幫著將從皇上的人手中將那批關係到夏冬慶生死存亡的證據給保下來,按時安全的送到宮中。

  這事說難倒也不算太難,可是要冒的風險卻極大。事情沒辦成倒也罷了,萬一露了馬腳,讓皇上知道自己參與了夏冬慶的事不說,怕是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思索了片刻之後,鄭默然這才朝一直盯著他,等著他出聲夏玉華說道:「這事還真不好辦,我也實話實說,倒不是辦不到,只不過這中間的風險實在太高。我父皇生性多疑,萬一讓他察覺到一丁點蛛絲馬跡,那麼完蛋的可不僅僅只是你夏家,連我也沒有好下場。」

  鄭默然的話夏玉華自然明白,讓鄭默然出手幫忙,實際上就是跟皇上暗中對著幹,這過程萬無一失的話還好說,但稍微有一點點的漏露,鄭默然便會暴露先前隱藏的一切實力。日後別說爭奪皇位,就算是保住性命怕也難了。畢竟這種事涉及得太廣,就算皇上有心放他,太子以及其他皇子也是不會給他這機會。

  所以,鄭默然如今這般猶豫,卻並沒有一口直接回絕掉,這已經很不容易。夏玉華見狀,起身立於鄭默然面前,恭敬而鄭重地說道:「玉華也知道之事風險太大,可是我現在已經別無他法,請五皇子看在我父親為這國家立過那麼多汗馬功勞的份上,幫幫他這一次您的恩情,夏家永世沒齒難忘。」

  「好吧,既然你也知道這其中的風險,那我便開誠布公了。」鄭默然再次思量了片刻,朝夏玉華說道:「以我與你父親現在的關係,為他出手代價可能實在太大。但是,若是你父親日後能夠與我站在同一陣營的話,那麼他的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玉華,你也是聰明人,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並不是趁機要脅什麼,只是各人都有各人的原則與不得已,唯有能夠確定日後的形勢,我才能夠有這個冒險的理由,畢竟我亦不是一個人,我若是出事的話,還會有許多的人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甚至萬劫不復。」

  鄭默然的坦白不但沒有讓夏玉華覺得反感,相反,在這個時候他能夠將一切說得這般明確足見此人夠坦蕩。可是,她卻並沒有這個資格代替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哪怕是生死關頭亦是如此。

  「五皇子,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這種事情關係太大,如您所言,亦不是我能夠代替得了父親向您承諾什麼的。」她直言道:「哪怕是為了救父親,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敷衍您,父親的性子向來都是寧死也不願被人強迫,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替他做這個主。」

  「不錯,果然有夏將軍的風範。」聽到夏玉華的話,鄭默然不但沒有半絲不高興的地方,反倒誇贊道:「你說得對,這種事情的確不能夠隨便張口便應,你若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反倒會猶豫了。」

  夏玉華見鄭默然這般說,隱隱覺得此人似乎另有打算,並不似真沒有商量的餘地,見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當下心中有了主意。

  「五皇子,您剛才說的條件雖然我不能夠做到,可是還有一件事我卻能夠做到,而且相信您也一定會感興趣。」夏玉華想起了煉仙石空間裡頭的天豫,如此一來,眼下倒應該是用到那個藥引的絕妙時機。

  「是嗎?你倒是說來聽聽,看看到底能不能夠讓我感興趣,同時又值得去冒那麼大的風險救你父親。」鄭默然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剛才見夏玉華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不同起來,想來這姑娘當真是有了什麼別的主意了。

  「如果五皇子能夠出手相助,我有辦法將你體內的餘毒一次性全部清除,讓您再也不用月月飽受病疼折磨。」夏玉華異常自信地說著,在她看來,這樣的條件絕對能夠讓鄭默然動心,畢竟是誰都不願一輩子承受那樣的折磨。
146嫁給他?

  聽到這話,鄭默然果然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倒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條件來。

  治癒他的身體?連歐陽先生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做到,她卻這般正色的提了出來,難不成她的醫術已經超越了歐陽先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讓人無法致信了,雖然歐陽先生對夏玉華極為肯定,也充分的誇贊了她的天賦與努力,但再怎麼樣她也才只學了這麼久一點的時間,真能做到連先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豈不是要逆天了?

  「我沒聽錯吧?連先生現在都沒有辦法將我體內的餘毒完全清除,難道你短短的時間內便真的超過了先生的能力了嗎?」鄭默然倒沒有看不起夏玉華的意思,只是這實在太讓人無法相信。

  夏玉華知道這事聽上去的確有些荒唐,所以也不怪鄭默然這般質疑,她一臉平靜地回道:「五皇子只管放心,我並沒有信口開河,所說之言絕對不是為了讓您出手救家父而編出的欺騙之言。我說能夠治好您,並不代表我的醫術已經超過了先生,而只是我比先生幸運一些,能夠找到他一直都無法找到的那味藥引——天豫。」

  「你是說你能找到傳說中的神奇藥引天豫?」這一回,鄭默然的態度顯然正色了不少,夏玉華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以前歐陽先生也說過像尋找天豫這種神仙一般的東西,最主要的還是要靠機緣,夏玉華這人一看就與常人不太一樣,說不定還真是那種比常人更有機緣之人。

  當然,最主要的是,像他這種被病疼折磨了這麼多年的人,但凡知道有一絲能夠痊癒的希望都不會輕易的放過。所以鄭默然此刻還真是動心了,他尋了這麼多年,派了無數的人、費了數不盡的錢財,卻都沒有找到,而夏玉華卻被他找到了,因此說不動心那才是假的。

  「是的,我能找到。先生估計也差不多回來了,等他回來後,我會將天豫親手交給他,到時他自然便能夠將您治癒。」夏玉華鄭重地點著頭道:「懇請五皇子相信玉華,我絕對不敢有任何的欺瞞,如果到時我拿不出天豫,治不好您的話,要殺要剮,玉華任由您處置」

  「好,你果然厲害,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的,我又豈有不動心的道理?莫說是冒風險,就算明知不可為,那也得試上一試才行。」鄭默然這一回沒有再遲疑,爽快的答應了夏玉華的要求,而後很有深意的笑著說道:「只不過,如果到時你拿不出天豫,根治不了我這病的話,殺呀剮呀的倒是太沒意思了。」

  聽到鄭默然答應出手救父親,夏玉華頓時激動不已,連聲說道:「五皇子如何處置都得行,玉華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可是你說的。」鄭默然笑得更加特別了,盯著夏玉華上下打量道:「要不這樣,打打殺殺的我沒興趣,你若是沒辦到的話,索性就嫁給我算了,好歹我也得落下點想頭,總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這話一出,夏玉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還真是沒想到鄭默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人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可不論是真還是玩笑,但先前她都說過任憑處置了,這可讓她如何是好。

  愣了一下,她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略帶尷尬地笑了笑道:「五皇子可真會開玩笑,以我現在的身份,別說是皇子,就算是其他普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若娶了我,就不擔心皇上對你起疑心嗎?」

  「無妨,反正你父親不是說你二十之後才能談婚論嫁嗎?我又不是急著現在娶你。」鄭默然一臉的無所謂:「等我娶你之際,這些都已經不是問題。怎麼,你不敢答應,難不成是根本沒有辦法拿出天豫?」

  「當然不是。」夏玉華一聽,頓時有些急了,想想也是,反正自己絕對沒問題,又何必去跟人計較一個壓根就不可能發生的事呢:「好,我答應便是,反正我一定能夠治好您的病。」

  見狀,鄭默然會心一笑,而後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那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你先在這時休息一會,等我回來後這一次的例行診治還是不能落下的。」

  說罷,鄭默然滿臉愉悅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夏玉華一人繼續留在書房等候著。

  夏玉華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時間雙腿居然軟了下來,幸好反應還算快,就近找椅子趕緊坐了下來,整個人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

  她不知道接下來一切會如何上演,可是現在,她能夠做的全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唯有祈求上天慈愛,保佑父親能夠順利度過這次的難關。

  休息了好一會,她的精氣神才恢復了一些,正欲起身看看,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兩聲敲門聲,而後幾名婢女魚貫而入,手上端著一些吃的、喝的東西走了進來。

  「夏小姐,五皇子說您肯定還沒吃東西,讓奴婢給送些吃的過來,您請慢用,有任何需要,交代奴婢便可。」那婢女說話的功夫,其他幾人已經將吃食擺放好,請她過去食用。

  夏玉華心中暗道鄭默然倒還算是個不錯的人,除了偶爾跟她開一些沒頭沒腦的玩笑以外,其他倒還真讓他的印象好了起來。

  看著桌上擺放好的吃的、喝的,她這會肚子有些不爭氣的響了起來,自打早上到現在,除了進來時鄭默然遞給她的那杯水以外,她還真沒有再進過半點東西,因此也沒客氣,謝過之後便自行食用了起來。

  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碗筷之際,卻聽身後傳來鄭默然笑意盈盈的聲音:「餓了這麼久就吃這麼一點東西,難怪全身也看不到幾塊肉了。」

  夏玉華回頭一看,鄭默然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正站在那邊看著自己,一時間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好在鄭默然也沒有再繼續盯著這事不放,走了進來,示意下人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撤了下去。

  婢女們動作極其麻利,片刻功夫便收拾齊整全數退了下去,整個書房再次只剩下鄭默然與夏玉華兩人。

  「你父親的事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我讓他們先不急著動手,等我父皇的人先將東西劫下,讓他們幫咱們送回有誤的情報之後,再動手把東西奪回,而後一路護送保他們明日準時將東西送到朝堂之上,讓你父親能夠順利解圍。」鄭默然簡單明了的解釋了一下,而後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既然我接手了這事,那麼便覺得不會允許自己白白的搭進去,所以這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謝謝。」夏玉華聽到這個計劃,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倒是最好的安排,即不會打草驚蛇,又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看來這五皇子的能耐真是不小,估計著日後此人還真是會大有作為。

  「謝倒是不必謝了,咱們現在準確的說應該是合作關係,不是嗎?」鄭默然又是一笑,而後也不再多說其他:「好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替我診治了,在你沒將天豫送來完全將我治癒之前,例行診治可還是少不了的。」

  「是。」夏玉華微微一笑,也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而集中精神,替鄭默然開始診治起來。

  情況還算穩定,不過比起幾個月前夏玉華替鄭默然把脈的那一次來說,似乎有所下滑,難怪先生月月都要給他診治,估計著若不是先生努力用藥物與針灸替他長期不懈地抑制體內的餘毒,他怕是也堅持不了這麼多年。

  鄭默然倒真是個運勢極強的人,天豫不早不遲的出現,說來總歸也是他的一個極大福氣。夏玉華診斷過後,又按先生所說的方法替其進行了針灸,而後找出了那張最為合適的藥單親自去藥房抓藥。

  做好一切之後,又將藥交給了平日專業負責保管煎藥的大夫,而後這才去書房同鄭默然告辭。

  「五皇子,一切已經妥當,待到先生回來之後,玉華一定會將天豫奉上,助先生一併治癒五皇子,以報今日您的大恩大德。」夏玉華極其鄭重的朝鄭默然行了一禮,正如她所說,這份大恩大德,她自是銘記在心,永生難忘。

  見狀,鄭默然倒是不由得笑了笑,一臉可惜地說道:「如此說來,日後我只能再另想辦法抱得美人歸了?」

  調侃的意味頓時沖淡了夏玉華聽到這話時的一些不太自在,這一會她倒是放心下來,很明顯鄭默然所說的這些不過是玩笑之言,剛才她倒是太過當真了些。

  如此一來,她也自在多了,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玉華告退,待明白父親平安回家之後,玉華再與父親另找機會前來親自表達感謝。」

  離開五皇子府,回到家後,夏玉華一進門便看到了在前邊焦急走來走去的阮氏。很顯然,阮氏是在等她回來。

  「玉兒,你可算回來了,事情都還順利嗎?」阮氏見夏玉華好好的回來了,頓時放心了不少,不過一想到之前陸無雙說的那些話,很快又是愁雲密布。

  「梅姨,你放心吧,一切都解決好了,明日不會有事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爹爹明日就可以回家了。」夏玉華並沒有說太多,不過這些話對於一直擔心不已的阮氏來說,倒也足夠了。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阮氏連連舒了口氣,而後這才關切地說道:「玉華,你還沒吃東西吧?累了吧,趕緊進屋休息一會,梅姨馬上讓她們給你送吃的過去。」

  「我已經吃過東西了,不過倒還真是有些累了。」夏玉華反手握了握阮氏的手,特意囑咐道:「梅姨,您記住了,無論明天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你聽到了多麼不好的消息,都不要激動,相信我,最後爹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好嗎?」

  夏玉華的話明顯是在給阮氏提前敲下邊鼓,省得到時一聽說什麼風吹草動的別急暈過去了。阮氏一聽,顯然也意識到了明日之事並不是那般簡單,不過她相信玉華一定不會騙她,更相信這個孩子絕對是已經是胸有成竹了,否則的話不可能明知父親有難還這般淡定平靜。

  「好,你也趕緊回屋休息一下吧,跑了一天了,可是累壞了,梅姨看著都心疼了。」阮氏眼眶都有些紅了,每每這樣的時刻,自己卻什麼都幫不上,只以依靠著一個還只有十幾歲的孩子來撐起這所有的一切磨難。

  衝著阮氏安撫似的笑了笑,夏玉華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屋去了。今日,她的確得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等到了明天,一切拭目以待。

  第二天,夏玉華表面上鎮定如常,只不過這心裡頭卻無時無刻的不記掛著父親的事。鄭默然雖然那般肯定的說過不會有問題的,可是不到最後見分曉,不到親眼看著父親回家的那刻,她又怎麼能夠放心得下呢?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慢,如同過了好幾年一般,卻才將將挨到中午時分,她沒有讓人刻意去打聽些什麼,一來宮裡頭的消息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隨意探聽得到,二來消息總是會滯後許多,她倒是沒必要再讓自己一驚一乍的反倒亂了心神。

  好不容易一直挨到了下午時分,估計著這會父親應該已經在朝堂之上跟陸相等人交鋒了,今日陸相等人找到的所謂證人、證據,其實都不堪一擊,只要鄭默然的人能夠順利的將東方叔叔的那批東西護送回京,在關鍵的時候讓那批東西能夠呈現在朝堂之上,呈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那麼事實勝於雄辯,一切的不利全都會瞬間煙消雲散。

  所以,夏玉華一直都在擔心著東西是否已經平安到達,而望眼欲穿這個詞用在今日也才是真正最最貼切的時候。

  「小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鳳兒從外頭飛快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大聲地說道:「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一瞬間,夏玉華的反應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香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卻見身旁一道白影快速晃過,緊接著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原本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小姐卻已經如風一般朝外頭跑了出去。

  自打去年三月三那天開始,鳳兒可是再也沒有見過小姐這般風風火火的模樣,甚至於連她的話都沒說完,這人便已經衝了出去,直看得她也險些傻了眼。

  「小姐、小姐……」鳳兒有些急了,邊喊邊準備去追,卻被裡頭跟著出來的香雪給拉住了。

  「行了,讓小姐去吧,老爺回來了,她這是高興。」香雪真心興奮不已,整個人也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家裡出這麼大的事,小姐實在是不容易。

  鳳兒見狀,連忙解釋道:「不是的香雪,老爺這會還在路上呢,只不過是先派了人回來報平安,小姐這會跑去哪找人呀」

  「什麼?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跟上去告訴小姐呀。」香雪一聽,拉著鳳兒就小跑朝外追去。

  夏玉華一路往外跑,整個人有種想要喜極而泣的激動,她不由得想起了重生那一天的情景,當時她也是這麼急迫的跑著去找父親,想要最快見到父親,而這一轉眼便是一年有餘。

  跑了一路卻都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府中的下人個個看上去都忙得很,但就是問誰,也沒人知道老爺現在在哪裡。

  一直跑到大門口依舊如此,經過的奴才都說沒有見過老爺,夏玉華納悶不已,正欲找人再問,卻見鳳兒與香雪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小、小姐,老爺、老爺他這會還在路上呢。」鳳兒費力的將這話給說完整,真是後悔自己剛才報信時才過著急了些。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幾聲,又搖了搖頭,一副讓人看不明白的樣子。

  鳳兒與香雪在一旁看得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中邪了呢,還是歡喜過度了,這還沒見著老爺呢就這般,一會真見到了可得成什麼樣呀。「小姐,您沒事嗎?」香雪試探性的在邊上輕問了一聲。

  「沒事,我沒事。」夏玉華很快正常過來,朝著香雪說道:「備馬,我要去迎父親。」

  「小姐,您還是在家裡頭等著吧,老爺指不定一會就回來了。」鳳兒一聽便想勸小姐老實待在這裡,以小姐剛才這恍恍惚惚的狀態,騎馬出去,她還真是有些放心不小。

  話剛說完,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聽身後傳來了阮氏的聲音:「去備馬,讓小姐去迎一下老爺吧。」

  阮氏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種特有的慈愛與理解,此刻她真的明白玉兒的那種心情,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這些日子裡,這個孩子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這個家操了多少心、擔了多少的責。

  看著那孩子一臉感激的衝著自己笑,她的心裡動容無比,一直到這孩子快速離開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之後,這才轉身往前廳走去,在那裡踏踏實實的等著這對父女一併回來。

  馬兒在街道之上快速的奔行,若不是這會功夫還有不少人的話,夏玉華會騎得更快。往皇宮方向的路她走得不多,卻絲毫不會影響到什麼,越是接近皇宮那邊路越發的好走,她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突然,夏玉華快速的拉住了馬繩讓馬兒停了下來,而後翻身下馬,直接朝前方亦很快停了下來的人馬跑了過去。

  「爹爹!」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裡慈愛無比直衝自己笑著的爹爹,邊喊邊欣喜不已的上前拉著他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好好的打量了一個遍:「爹爹,您還好吧?」

  「好、好、好。爹爹這不是好著嗎?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心急,不在家裡等著,早知道就不讓人先行通知了。」夏冬慶嘴雖這般說,可是孩子的那份關愛與緊張實實在在的讓他無比的欣慰。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女兒就是想最快最快見到爹爹。」夏玉華露出了這一年多以來少有的少女姿態,極難得的朝著夏冬慶撒起嬌來,表達著心中的喜悅。

  「嗯,你這孩子看來今日真是高興得不行了,越長越回去,又開始撒起嬌來了,哈哈。」夏冬慶笑著朝身旁其他的人說著,眼中是說不出來的滿足與驕傲。

  眾人見狀亦是跟著笑了起來,氣氛頓時更顯輕鬆愉悅。

  「好了,這裡可是大街上,咱們一行人總站在這裡說話可不好,還是先回家再說吧。」夏冬慶笑呵呵的拉著女兒拍了拍,提醒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見狀,夏玉華連連點了點頭,很快,一行人各自上馬,一併往大將軍王府直奔而去。

  回到家後,阮氏帶著夏成孝還有府中的下人一併出來迎接,熱熱鬧鬧的將人給迎了進來,一家人在一起開心的說道了好久,夏冬慶這才先行去洗浴一番,去去這一身的晦氣。

  之後一家人又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府裡頭的下人都感覺跟過年似的喜氣,忙上忙下的不亦樂乎。

  夏冬慶並沒有當著成孝的面說太多這次入獄以及今日所發生的事,畢竟孩子還小,況且現在也已經平安回來了,無謂再讓阮氏太過擔心。

  不過,有些事情他心中卻還有不少疑團,想來這家中也就只有玉華才能夠讓他釋疑了。所以,吃過飯後,他讓阮氏先將成孝帶回屋去休息,轉而將玉華叫入到書房,準備兩父女好好談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說來,他隱隱已經覺得,這一次自己的計劃似乎出現了不少的變故,而玉兒則應該在這場變故的過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到了最後,他還是能夠順利的化險為夷,平安歸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4

147莫陽的能耐

  夏冬慶很清楚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自請入刑部這麼多天,皇上都沒有單獨召見過,反倒是這個時候突然命人帶他上朝,與文武百官一併審查之。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陸相等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幾個所謂的人證,連帶一份所謂的送禮行賄清單,硬是將他給釘到了貪贓枉法等數條大罪的幕後指使上來,如此大的帽子扣了下來,皇上卻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甚至於已經表露出震怒不已、欲將他拿下處置的態勢。就連其他一些正直的大臣當堂諫言也不管不顧,顯然已經下定了除他的決心。

  最後若不是東方等人的東西提前在最後關頭送達,怕是這一次他真的會被那些人給聯手害死了。而最讓他不解的是,原本東方派人送的這些東西應該沒這麼快到達的,並且看皇上他們的樣子當時顯然極其不可思議,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甚至陸相當場還驚得有些沒控制住,愣是說了一句:這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從陸相的話,他便明白了過來,顯然這些人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這批東西的存在,也知道東方等人送這些東西回來的目的,所以肯定是先動手做了手腳,但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出現了差錯,東西不但沒有如他們所料的消失,而且還提前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候被送到了朝堂之上,送到了眾文武百官的面前。

  如此一來,縱使他們前面費了再多的心思,卻也只能化為無形,因為這些東西從時間上便算得出來,絕對是在陸相指控西北十一位將軍以及夏冬慶的罪名之前便已經在被送來的路上了,而且送抵之人明明白白的說了,這些都是當地一些心術不正之人企圖賄賂的贓物,而東方將軍等人不但沒有受之迷惑,還將東西送抵朝廷,讓皇上處理。如此一來,是非黑白便不言而喻了。

  書房內,夏冬慶將各種疑惑一一說了出來,下意識裡他相信,玉兒一定清楚這其中的一切原由。

  而聽到這些後,夏玉華也沒有猶豫,徑直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陸無雙的示威中嗅到危險,再到去找鄭世安詢問真相,再到黃天剛被軟禁,不得以去找五皇子求助,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就在就在眼前。

  夏冬慶得知這些之後,心中也不由得一陣後怕,看來自己當初還是有許多漏算之處,這次的事情,若不是玉華如此沉著鎮定,想辦法一一化解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玉兒,為父這次能夠僥倖脫險、平安歸來,你是最大的功臣。爹爹心裡真心感到欣慰,我的女兒完完全全的長大了,沉穩機智、處事不驚,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呀。」夏冬慶拍著女兒的肩膀,眼中是滿滿的自豪與感慨。

  「爹爹過獎了,玉兒只是不希望爹爹出任何事情,情急之下,也管不了其他的了。」夏玉華坦言告之,其實當時自己還真沒在想太多,只是一門心思想著不能夠讓爹爹出事而已,其實運氣倒算是占了一大部分。

  聽到這話,夏冬慶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情正色了不少朝著夏玉華問道:「玉兒,五皇子上一次已經主動幫過我一次,這一次你再去找他幫忙做風險如此大的事,難道他就沒有提任何條件?」

  這一點,是他最擔心的,鄭默然顯然並不是那種不求回報、寧可自己冒險來幫一個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而暗中與自己父皇做對的人,所以他擔心玉兒為了救他而不顧一切,代他同意與五皇子聯手之類的,那樣的話卻是大大的違背了他做人的底線與原則。

  見狀,夏玉華自然明白父親在擔心什麼,連忙解釋道:「父親放心吧,先前五皇子是有提過想讓父親日後成為他同一陣營的人,不過女兒知道父親的原則,所以並沒答應。」

  「既然如此,那五皇子為何還同意幫你救我?」這一下,夏冬慶更是不明白了。

  「因為我提出,只要他出手救您,等先生回來後,我便送上一味能夠將五皇子的病完全治癒的珍奇藥引,讓五皇子能夠徹底擺脫長年病疼的折磨。」夏玉華沉聲說道:「關於藥引之事,爹爹不需擔心,玉兒不是隨口騙五皇子,而是真有辦法,但請爹爹不要追問女兒如何尋得藥引一事,有些東西女兒現在沒辦法跟您解釋太多,請父親相信女兒一次,也給女兒一些保留一點點秘密的權利,好嗎?」

  沉默了片刻,夏冬慶終於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多追問這事,如今玉兒當真是長大了,做任何事都有她最為恰當的理由,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所以如玉兒所言,也不再事事都去管束著她,由著她自行做主,並不見得會有什麼不妥之處。最少這一次自己這條命若是沒有玉兒拿主意的話,結果如何還真是難說了。

  「玉兒,還有件事爹爹要告訴你。」夏冬慶歎了口氣道:「情況有變,所以我只得臨時改變了先前的計劃,出宮之際,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我已經將虎符給了皇上,交出了手中的兵權。」

  聽到這個消息,夏玉華倒也並不太過吃驚,在她看來,如今皇上既然已經這麼明顯的容不下父親,當然也只能夠以退為進了,交出兵權的話,最少皇上目前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理由再暗中對父親動手,否則的話,真將寒了所有文武百官之心。

  「這樣也好,虎符不過是個信物,而西北有東方叔叔他們在,父親大可以放心,就算你手中沒有那所謂名正言順的兵權,但您的威信與能力依在,日後重掌兵權,為國盡效力也是指日可待。況且您這次主動做出這麼大的退步,相信皇上也應該能夠暫時知足了,一旦到了用人之際,他還是不得不重新請您出山的。」

  夏玉華安慰著父親,她知道父親戎馬一生,如今暫時交出了兵權,心中一定有些不是滋味。同時她也相信日後父親一定會再次重掌兵權,為國效力、為民除憂,在戰場之上再一次的體現出他與眾不同,而又無可替代的忠誠與價值。「你說得對,他日為父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只不過在此之前,為父必須先清除掉西北那邊的內賊再說。這一次的計劃出這麼大的問題都是因為內賊所致,不找出來的話,養虎為患,日後關鍵的時候一定會出大問題的。」

  夏冬慶喃喃的說了一句,而後看向夏玉華道:「好了,爹爹回來了,日後這些事情你就不必再操心了,不過咱們夏家日後怕是得更加低調謹慎才行,萬事都不可有半分的大意。此次皇上雖然不得了還了父親一個清白,但卻並沒有過多的追加陸相等人的責任,只是象徵性的訓斥了幾句,罰了他一年的俸祿便草草作罷。我擔心如今手中沒有了兵權,有些人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害咱們,所以咱們得更加提防才行。」

  夏冬慶的顧忌並非多餘,因此玉華也沒有多說其他,聽話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心中明白。兩父女又說道了片刻,夏冬慶同時也表示日後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見見五皇子,不論如何,此人都幫過自己幾次,況且心性不差,倒是可以先行了解一二再做打算。

  而大將軍王洗清聲譽卻負氣交出兵權一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沒過幾天甚至於連其他各地也都傳開了。對於老百姓來說,這自然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因為在他們心中,大將軍王便是他們心中的戰神,是他們能夠過安穩日子不受外敵侵犯的保護神,而夏大將軍交出了兵權,便意味著西北邊境大軍人員調動肯定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看來這朝堂的風也將大變了。而相對於外頭的沸沸揚揚,夏家卻顯得格外的平靜,依舊過著他們自己的日子,甚至於比起以前來說還要更加的踏實。夏冬慶如今也閒了下來,多了許多的時間可以陪夫人孩子,一家人卻是比以前更加的溫馨快樂,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夏玉華也暫時靜下心來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軌跡,而昨日亦收到了歐陽先生寄來的書信,算算時間,最遲也就這些天快要回來了。先生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京城發生了些什麼事,所以在信中也只是提到了一些尋常的問候與關心。不過也不知道是她多心了還是直覺,她總覺得先生的字裡行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感。

  沉思了好一會,她這才收好信,暫時不去多想,反正用不了多久先生便會加來了,到時是錯覺還是其他一切便都清楚了。

  今日天氣不錯,是個適合出門的日子。莫菲一早就派人過來帶話了,說夏玉華這段日子實在太過操勞了,所以今日要帶她出去好好轉轉,放鬆放鬆心情,玩個痛快。不過帶話之人並沒有說菲兒具體準備帶她去哪裡玩,而是說好先行在莫陽那家聞香茶樓碰頭,再一起出發。

  見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夏玉華自然也沒有拂了菲兒的一番好意,那丫頭向來好玩,而且會玩,估計著今日的安排應該會有些意思。

  跟家人說了一聲後,夏冬慶自然也沒有阻攔,夏家本就沒有別的權貴之家那般講著表面的規矩,在他看來,孩子沒事多到外頭走走散散心也是件好事,成天悶在家裡,人都會憋出病來。

  因此夏玉華帶著鳳兒很快便出了門,到達聞香茶樓門口時,莫菲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那小丫頭東張西望的模樣,估計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夏姐姐,你怎麼才來呀,你看我兩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菲兒一把上前拉著夏玉華撒起嬌來,而後又是劈哩啪啦一串的語句直接奔了出來,故意賣著關子說著她們一會要去的地方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好玩。

  看到菲兒興奮不已的樣子,夏玉華笑著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呀。」

  「哎喲,再等一下下吧,我三哥還在裡頭安排點事,馬上就好了,等他出來咱們就走,你看,馬車都已經備好了。」菲兒雖然心急,可沒辦法,三哥不去的話,自己也沒辦法能夠跑出來玩,所以只得老老實實的等著了。

  「莫大哥也去嗎?」夏玉華下意識的問了一聲,她還以為今日只有菲兒跟她兩人,卻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

  「是呀,我娘可是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所以硬是讓三哥一起去,好好看著我,不讓我惹禍唄。哎,還是夏姐姐好,不用成天被家裡人給約束著。」菲兒很是羨慕的說道:「原本我還打算叫上杜姐姐的,可是她派人回了話,說是這裡這幾天看得緊,沒辦法出來,再加上她父親這些日子怕是不好過,杜姐姐怕這個時候生出旁的事就不好了,所以便不來了。」

  「夏姐姐要是不累的話,咱們就不進茶樓裡頭了,在這裡稍等片刻就行了。」菲兒愈發的覺得夏玉華的父親分外的開明,不過相較於杜姐姐而言,她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原來是這樣。」夏玉華一聽,喃喃應了一聲,倒是沒有再多想莫陽,反倒是被杜湘靈的事給引起了注意力:「對了菲兒,杜姐姐的事現在怎麼樣了?你剛才說平陽候這些日子怕是不好過,這又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莫菲不由得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隨後將身旁的婢女什麼的都打發到遠一點的地方待著,而後小聲地朝夏玉華說道:「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夏姐姐不知道,我三哥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查到了劉家這幾年的老底,卻是沒想到堂堂的世家竟然已經敗落得不成樣子,跟外表撐起來的光鮮完全沒法比。想來劉家這些年為了隱瞞事實,撐著這個外表,可了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後來我三哥又找人將劉家的實情透露給了平陽候的一個親信,平陽府暗中查證後果然發現一直都被劉家給騙了,這不來火才怪。要知道這樣下去,日後自己這女兒嫁過去,別說占人家的便宜,只怕是少不了得連累到候府。平陽候那算盤可是最精的人,你說他會坐等著吃這等虧嗎?」

  菲兒吃吃的笑著,如同看到了平陽候氣急敗壞的樣子,而後繼續說道:「還有,先前我找的那個美人兒也派上了用途,三哥暗中給那女子安排了一個還上得了場面的身份,又設計讓她與那劉家公子巧遇,一見鍾情,現在可是將那劉家公子給迷得不輕,已經在跟家裡人吵著要退婚娶。這事也已經傳到平陽候的耳朵裡了,聽杜姐姐派來傳話的人說,她爹已經坐不住了,估計用不了幾天,也不必等劉家再有什麼動靜,自己便會主動跑去把婚給退了的。如此一來,劉家倒也沒有強行不退的理由,杜姐姐自是不必再嫁給那個劉渾帳了。」

  聽完這些,夏玉華頓時也開心不已,同時也對莫陽再次刮目相看。看來這莫陽還真不是等閒之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中要害,安排得天衣無縫,真是讓人不得不稱贊。

  「如此甚好,杜姐姐這回總算是挨過來了。」她點了點頭,一臉感激地說道:「菲兒,這事真是多虧了莫大哥和你,我知道你剛才這些話聽起來容易,可是要做到卻真的不是那麼簡單,我……」

  「行了行了行了,夏姐姐,咱們誰跟誰呀,你若是再這般見外,我可反倒是不高興了。」菲兒連聲打斷了夏玉華的話道:「至於我三哥嗎,你若實在過意不去,一會自己找機會跟他道聲謝便是,但在我面前可再也不准說半個見外的字了,知道嗎?」

  菲兒的直爽讓夏玉華不由得欣然一笑,見狀,她亦點了點頭,不再過多言謝。

  菲兒話頭足,又說了一些有意思的事,逗著夏玉華忍俊不禁,正說著,身後傳來莫陽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給人一種不太合時宜的感覺。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莫陽交代好事情出來後,便看到菲兒與夏玉華兩人站在一旁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找到了這麼一句話打斷了她們。

  見是莫陽,菲兒倒是笑得更歡,跑過來拉著他的手道:「三哥,我正跟夏姐姐說你壞話呢。」

  「說我?說我什麼?」莫陽頓時顯得有些不太自在,邊問邊朝夏玉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已這妹子對著人家又說了些什麼不應該說的東西。

  「莫大哥別聽菲兒瞎說,她可沒說你的壞話。」夏玉華見狀,連忙解釋了一句,見莫陽一副拿自己這個妹妹完全沒轍的樣子,倒是有些略表同情了。

  莫陽見菲兒又拿自己尋開心,索性也沒再多問,省得一會越說越說不清。菲兒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不去理會永遠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趕緊上車吧,我在前頭騎馬帶路,有什麼事叫我就行了。」他朝菲兒吩咐了一句,而後再次看了一眼夏玉華便先行過去準備上馬出發了。

  見狀,菲兒笑著朝莫陽做了個鬼臉,而後樂呵呵地拉著夏玉華上車。

  上車之後,菲兒這才向夏玉華說起了這次她們去玩的目的地,不是別的什麼地方,正是莫家在城郊的一處莊園,用菲兒的話來說,到那裡後除了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以外,還有一個最大的美景,保證會讓夏玉華驚豔無比。

  說到這能夠令人驚豔的美景,菲兒還是暫時賣了下關子,只道到了之後便能夠看到,整個京城都找不到第二處那麼驚豔的地方。

  夏玉華倒是沒有太過當真,菲兒這人向來對玩極有熱情,想來比之那莊園裡的景色,自由的氣息以及無人約束的感覺才是最大的吸引力。

  不過她卻也還是饒有興趣的聽著,特別是後頭菲兒提到的那些莊子裡特有的新鮮食材做出的各色美食,聽上去很是讓人有嘗試的欲望。其實骨子裡,夏玉華與菲兒一樣有著一顆向往快樂與美好的心,只不過這一世開始到現在,一路走來,她所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漸漸的,本性也只能深藏於心了。

  鳳兒在一旁聽著,心裡開心不已,自家小姐好久沒有這般出來輕鬆痛快的玩耍過了,剛剛光聽莫家小姐說起便覺得相當不錯了,想來今日一定會不枉此次,就讓小姐好好開心開心吧。

  「對了夏姐姐,一會到了後,有件事我可得拜託你。」說完了一大溜,莫菲似乎終於扯到了今日約夏姐姐出來最最重要的事情之上。

  看到莫菲一臉懇求而又認真不已的模樣,夏玉華笑著說道:「弄了半天,今日你約我出來玩是另有目的呀。」

  「哎喲不是,夏姐姐你可別誤會,玩歸玩、事歸事,一碼歸一碼,只不過順便而已嗎,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菲兒有些急了,生怕夏玉華誤會似的解釋著:「再說我……」

  「好了,我逗你玩呢,你還當真了。說吧,什麼事?」夏玉華沒想到菲兒還有這麼好騙的時候,看來這事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否則的話也不到於如此在意了。

  見夏玉華這般說,莫菲這才鬆了口氣,拉著夏玉華的手一副撒嬌的表情說道:「夏姐姐,你不知道,我娘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說是要找兩個宮裡退役的教習嬤嬤,好好教導我什麼禮儀規矩之類的,不但要改我的性子,還要把我訓練成標準的大家閨秀。而且這一回好像是真下狠心了,我怎麼求都不改初衷。好姐姐,一會到了莊子,你找個機會替我跟我三哥求求情吧,讓他說服我娘別這樣折騰我了,他的話我娘肯定聽的。」

148獨處

  莫菲的性子不喜被束縛,所以肯定受不了那些宮中退役教習嬤嬤的管制,成天被規矩什麼的纏身,樂意才怪。再說這麼些年來她也隨性慣了,這回知道莫夫人下狠心一定要把她給訓練成優雅溫柔的大家閨秀,自然是是想著法子要避開。

  不過夏玉華卻是有些不太明白,這求情之事怎麼輪得到她頭上呢?即便菲兒她娘真的聽莫陽的話,或者莫陽有法子能夠說服莫夫人放棄這個念頭,可是她那裡有這個能耐左右莫陽的想法呢?估計著莫陽肯定是站在莫夫人那一邊的,她說幾句可起不了什麼作用。

  「菲兒,這事我跟莫大哥求情有什麼用,他怎麼可能聽我的話,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她笑了笑,一臉無能為力的表情:「依我看,莫大哥那麼疼你,你自己去求他就行了。大不了總纏著他念叨,他被你纏得沒辦法了自然就會答應幫你的。」

  夏玉華話一出,菲兒卻連連搖頭,一臉苦惱不已的說道:「沒用沒用,你說的這一招我早就試過了,可三哥根本就不理我,還說我這性子遲早得磨一磨,早比晚好。你不知道,我三哥疼愛是疼愛我,可他太過死板,做事一根筋,怎麼說都站在我娘那一邊,煩都煩死我了。好姐姐,求你幫幫我吧。」

  「菲兒,你的心情我能夠體諒,我也不是說不想幫你這個忙,可是你的話都不管用,我的話更加如此,莫大哥怎麼可能聽我的呢,你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夏玉華同情的拍了拍菲兒的手,卻真是無能為力。

  可誰知,菲兒卻並不這般想,她一臉肯定地說道:「夏姐姐,我三哥一定會聽你的,你就試一試,幫我求求情吧。真的,你的話一定管用,他肯定聽你的。」

  「為什麼?」夏玉華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將菲兒的話當真:「莫兒,你這可是病急亂投醫呀。」

  「才不是呢,我說的都是真的。雖然我也說不上理由,不過相信只要你開口,我三哥肯定不會不答應的。這是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莫菲一臉認真地說道:「上次杜姐姐的事,我知道三哥其實是看你的面子上才答應,如果只有我的話,他肯定只會覺得我是在胡鬧。從小到大,他雖然遷就我,可是卻極有原則,並非事事都會順著我。特別是那麼大的事,以我的經驗,若不是因為你的話,他肯定不會同意幫忙的。」

  這些話頓時讓夏玉華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裝做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這:「傻丫頭,你想多了,你三哥怎麼可能是衝著我的面子,他只不過是怕你日後總做這些讓他頭疼的事,所以才沒有太過明著說罷了。」

  「哎喲,夏姐姐我不管了,反正你得幫我這忙去跟我三哥求情,你說話向來最有道理了,你跟他好好說說,以理服他,一定可以的。我這也真是沒有辦法了,難道你就忍心看到我被那些教習嬤嬤虐待、摧殘嗎?好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莫菲索性邊說邊往夏玉華身上賴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停的求著夏玉華。

  見狀,夏玉華倒是被菲兒給弄得半點脾氣都沒了,只得點了點頭道:「好了好了,你別再搖了,我答應你一會找機會試試好吧?」

  見夏玉華應了下來,菲兒一下子便放開了手,高興的鼓起掌來,那模樣跟已經得到了她娘的赦令一般:「太好了,夏姐姐出馬,我這事一定能成。」

  「你就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成,到時莫大哥要不答應的話,你可別生我的氣。」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眼前的菲兒實實在在的讓她有種回到了前世十四五歲的感覺。同樣的活力、同樣的有著小性子,同樣的不喜歡被那些生硬死板的條條框框束縛住。

  「夏姐姐出馬,一定會馬到功成。我對你可是極有信心的。來來來,為了感謝夏姐姐出手相助,也為了提前慶功,不如小妹給姐姐說段笑話助助興吧。」

  菲兒一臉的開懷,馬上嘴巴蹦躂了起來,直說道著一些好笑的事情,別說是夏玉華,整個馬車裡的人都被逗得樂得不行,一時間馬車裡頭的歡笑聲都傳到了外頭,傳到前面騎馬的莫陽等人耳中,讓外頭的人也跟著有種輕舞飛揚的好心情。

  一路上馬車所過之處風景越來越好,莫菲索性將車簾全部掀了起來,讓沿途的美景一點不落的映入到大伙的眼中。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到達目的地,路口早已經有僕人等候。不過馬車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沿著寬敞的道路往莊子裡頭駛入。

  又走了一小會,馬車這才在一大片荷花池旁停了下來,還沒下車,夏玉華便被眼前那幾乎有些看不到邊的綠,還有不時夾雜的粉紅給緊緊的吸引住了目光,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荷花池。

  看到夏玉華的眼神,莫菲得意的說道:「夏姐姐,我早就猜到你一定會喜歡的,走,下去玩吧,這荷花池大著呢,一會咱們還可以乘小船到荷花池裡頭去,可漂亮啦。」

  說著,菲兒拉著夏玉華一並下了車,前邊的莫陽早早下了馬,車馬很快便有跟著過來的僕人帶了下去,而另外前頭亦有莊子裡的人熟練的帶著路。

  下車往前走近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這個荷花池簡直大得沒法說,哪裡是池呀,分明就是一個小湖了,滿湖裡全是荷花,滿眼的青翠與粉紅,看得讓人無法不連連贊歎。「真美。」她不由自主的說了一聲,目光遠眺,那層層的荷葉如同望不到邊似的,微風拂過呈現出波浪似的起伏,讓人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那當然,這裡的荷花可是最美的,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處這麼好看、這麼大的荷花池。」菲兒輕快的介紹著,語氣之中是亦是濃濃的喜愛。

  一旁的丫鬟亦忍不住討論了起來,少女的活躍更是為這裡添加了幾分獨特的氣息。鳳兒最是歡喜,還在一旁跟夏玉華說香雪沒來,實在是太過可惜了。等回去說給香雪聽,不知道會把她給羨慕成什麼樣子。

  幾個女孩子在荷花池旁邊走邊看邊聊,不時輕暱的湊到一塊,指指說說著,氣氛頗為熱鬧。特別是菲兒,簡直跟放出籠中的小鳥似的,甭提多帶勁。那幾個丫頭也是,出來了也沒那麼多規矩,加上年紀本就小,玩心自然還是很大的。

  而夏玉華雖然比起平時來說要外向得多,笑容不時的掛在臉上很是愉悅,可跟菲兒還有那幾個丫鬟比起來,明顯要靜不少。倒並非是她故意壓制著,只是重生過後整個人的心境與前世十幾歲時還真是差得太多。

  與夏玉華相比,顯然這裡還有一個人更加的安靜,莫陽原本就是個內向之人,再加上這個地方也來了不少次,因此自然沒有這一群小姑娘那般雀躍,而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也不在意這會幾乎已經被眾人所遺忘。

  有詩云,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風別樣紅。在夏玉華眼中,此刻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荷花可是絲毫也不會遜色於詩中所描繪的場景。一行人圍著池邊走了好久,卻硬是連個累字都不曾想到,說笑之間那樣的輕鬆那樣的愉悅,倒完全印證了來之前菲兒的那一番誇贊之言,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按菲兒的說法,光在這岸邊上看自然還是不能最大的盡興,去年她便來過一次,划著小船進入荷花池裡頭,讓自己與那些荷葉、荷花全部融為一體,這樣的感受才是最直接、最舒暢。

  很快,菲兒便將夏玉華帶到了一旁的小碼頭,那兒已經有好幾條小船在那裡等候,因為荷花密布,所以這些小船都是那種極窄小的,便於在荷花之間穿梭。不過除去划船的工人以外,一條船一般來說,站上兩人就已經差不多了。

  準備上船之際,菲兒忽然想到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因此連忙側目去尋那個下車後便一直沒顧上來,差點忘到了腦後跟的三哥。

  「三哥,你怎麼這麼慢,快點過來呀。」菲兒看到掉在後頭的莫陽,趕緊招了招手大聲將人給叫過來。

  莫陽見狀,抬步走了過去,見莫菲一副猴急的模樣,便道:「急什麼,你們先上船吧,我就不去了,在這裡等你們。」

  「那可不行。」菲兒一聽莫陽壓根沒打算上船,連忙拉著人說道:「這樣吧,三哥你跟夏姐姐坐一條船先出發吧,夏姐姐就交給你照顧了。」說罷,便想推著莫陽上船。

  莫陽頓時不知道自己這小妹又在搞什麼鬼,強行止住步子不解地說道:「你不上船嗎?」

  「哎喲,我……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得先找個地方那個一下。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再坐別的船就行了。」菲兒邊說邊裝做肚子疼的模樣按著腹部,朝夏玉華眨了眨眼,而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便快速離開了。

  菲兒一走,夏玉華倒是很快明白了這丫頭是特意找出這個時機來,想讓她一會趁著沒什麼旁人的時候跟莫陽說到先前在馬車上所提到的那個事。一時間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只道這丫頭可真是會找藉口。

  莫陽見狀,倒也沒多說其他,見菲兒這麼快便跑得沒影了只當真是肚子不舒服,又連忙多叫了另外一個婢女趕緊跟過去。

  如此一來,他自是沒理由讓夏玉華一個人上船,按先前菲兒所說的與夏玉華兩人一併上了一條小船,慢慢駛向荷花池最深入的美景之處。

  莫陽本就話不多,夏玉華也早就不是那種會沒事主動找話說的人,因此這兩人坐一條船,倒是愈發的安靜不已,好在有滿湖的美景足以讓人目不暇接,要不然的話還真會顯得有些尷尬。

  一開始夏玉華心裡頭還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可沒一會的功夫,就被身邊所處的美景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漸漸的倒還真是有些將船上另一人的存在給忽略掉了。

  「小心!」正當她看得有些癡迷之際,耳旁突然響起了莫陽的聲音,緊接著,一隻有力的大手幾乎在出聲的同時拉著她的身子快速往下壓。

  而就在身子壓下去的那一瞬間,夏玉華感覺到自己的頭頂有什麼東西擦邊而過,若不是莫陽剛才及時出手的話,她壓根沒留意到,怕是會被那東西將眼睛給打了個正著。

  此刻,兩人的面孔幾乎快挨到了一起,出奇的近,近得彼此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噴到自己的臉上,那樣的情形頓時讓氣氛變得異常的尷尬。

  兩雙明亮的眼睛不由得相互對視,愣了片刻之後,莫陽最先反應了過來,連忙伸開了手,起身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極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而後快速移開了視線,裝做賞景的樣子。

  「謝謝。」夏玉華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見莫陽那般拘束、不好意思的模樣,甚至於臉都有些微微泛著紅暈的看向了別處的樣子,心底不由得偷笑了一下,倒是讓她不再如先前那般尷尬。

  「不用。」片刻的功夫,莫陽也已經恢復了常態,看了夏玉華一眼道:「這荷花池裡的荷花挨得很近,你得稍微注意點才行。」

  「嗯。」夏玉華雖然不再如之前那般不自在,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輕輕應了一聲,也不好現說什麼謝謝之類的。

  小船已經在荷花池中穿行一會了,夏玉華不由得想起上船前菲兒朝她擠眉弄眼的樣子。不論行不行,但若是這會沒替那丫頭說話的話,上了岸怕是會讓菲兒失望不說,肯定那丫頭還會再想方設法的給她找機會再跟莫陽求那個所謂的情。

  一時間,她還真有些猶豫,說到底,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並不太適合插手。況且她的話哪有這麼好使呢?以莫陽這般有原則的性子,肯定是不可能聽她的。但不說的話,似乎又有些對不住菲兒的苦苦央求,試都沒試過,心裡頭倒是有些不太仗義的感覺。

  想來想去,夏玉華還是決定幫菲兒試試,成不成也能夠心安了。只是這怎麼開口卻還是有些別扭。思索了片刻,趁著這會還在荷花池中央並沒有什麼旁人,這才當機立斷決定直接挑明算了。

  「莫大哥,先前來的時候菲兒在馬車上跟我說得很可憐,說是莫夫人這一次動了真格,準備找兩個宮裡退下來的教習嬤嬤來調教規矩,這事是真的呀?」她邊說邊伸手拔了拔兩旁的荷葉,看向莫陽的神情倒是較為平靜。

  見夏玉華提到了這個,莫陽馬上明白了過來,敢情菲兒那丫頭先前是特意安排自己與玉華共乘一船,賴著人家給當說客來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娘說菲兒性情太過張揚,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眼看著馬上都要滿十五了,再不好好調教一番的話,怕是都沒人敢上門提親了。」莫陽實話實說,將自己母親的原話搬了出來,而在他看來自己這妹子是太能夠鬧了一些,找人來管束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聽到這話,夏玉華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原本這事我是沒有什麼資格多說什麼的,不過菲兒先前那可憐的樣子你是沒看到,以她的性子想來肯定不喜歡受那種束縛。估計她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病急亂投醫,讓我幫忙給她想想辦法。可這種事我能夠有什麼辦法呢,所以也只好幫她一併求求莫大哥了。」

  「這個丫頭最喜歡死纏爛打,你別理她就行了。一會上了岸,她若問你這事怎麼樣了,你也別理她,到時我自會跟她講的。」莫陽這般說完,又怕夏玉華誤會什麼,便再次補了一句道:「其實我覺得我母親說得對,這事也是為她好,如今她不願過多的受束縛,但日後終究還是免不了的,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家裡頭吧。」

  莫陽的話自是在理,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事的確是為了菲兒好,畢竟日後終將要嫁人,嫁到別人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自己家裡一樣,稍微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便極容易引起口角、是非。更何況菲兒這種性子,估計著肯定不會得到長輩們的太多喜愛。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說,一旦真的將菲兒改造成跟正常的大家閨秀一般,那麼便不再是菲兒了。而且她也想像得到,那樣的菲兒就算日後婆家的人都喜歡,可菲兒自己卻是不會開心、不會幸福的。因為那個已經不再是她自己,而不過是一個被迫披上偽裝,要違背自己的心去生活一輩子的人,那樣的生活肯定不會幸福。

  想起這些,她倒是真心想替菲兒說道幾句了,遲疑了片刻再次朝莫陽說道:「莫大哥,有幾句話玉華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莫陽點了點頭,看向夏玉華的目光略微有些收攏。雖然夏玉華還沒有說出具體的內容來,可是他心底卻明白她想說些什麼。但即使是這樣,他卻依舊願意認認真真的聽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沒有理由,只是心底深處最真實的一種感受罷了。

  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多猶豫,徑直說道:「我也知道你們都是為了菲兒好,為了菲兒的將來考慮。你們怕她這樣的性情將來嫁人後會吃虧、會過得不幸福。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說明你們是真心的疼她。可是……」

  微微頓了頓,她抬眼看向莫陽那雙明亮的眼睛,再次說道:「可是幸福到底是什麼呢?我想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但在我看來,各人心底深處那份最真實的感受才能夠真正說明自己到底幸福不幸福。菲兒純真、樂觀、活潑而好動,這一切都讓她顯得與眾不同。雖然這樣的菲兒日後嫁人未必能夠贏得所有人的喜歡,可是這卻是她最最真實的一面。正因為這般的真實,不需要任何的偽裝,所以她才能活得如此的輕鬆而快樂。

  「菲兒的快樂源自真實,發自內心,所以她才能夠一直活得那般的灑脫、幸福。如果強行讓她去改變,讓她將這些最為純淨的東西收起來而穿上一層一層裝飾的外衣,那樣的的菲兒便失去了那份真實與灑脫,那樣的菲兒便不再是真正的菲兒。即便到時如你們所願,那樣的菲兒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可是莫大哥,你覺得那還是菲兒嗎?那個時候的菲兒還會像現在一般快樂、幸福嗎?」

  夏玉華最後的反問並不是針對莫陽,而只是一種最為真實的感觸。就好比現在的自己,回頭想想,以前那個張揚的自己早已不在,可憑心而論,那個時候那種最真實的快樂卻是再也無法回來。如今的自己,更多的快樂似乎源自於對父親、對家人的那種寄託,而真正自己內心的情願卻早就已經不經意的掩蓋。

  她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感傷,即為菲兒,同時更多的是為了此刻的自己。心靈的改變不是那般簡單,而真正的快樂亦是可遇而不可求。

  聽到這一番話,再看到夏玉華臉上那絲若隱若現的傷感,莫陽頓時沉默了起來。他明白,此刻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僅僅是在為菲兒傷懷,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感同身受。

  他雖然並不知道夏玉華一年多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可一個人前後出現如此大的巨變,足以證明這個女子有過許多常人沒有的經歷。所以,看到此刻那面孔上無意識流露出來的感傷,他的心突然變得有些不受控制的難受起來。

  那樣的感受是莫陽從來沒有嘗試過的,為一個與自己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子而牽動內心深處那份最隱蔽的柔軟。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5

149好事連連

  小船繼續在荷花池中穿行,所不同的是除了微風拂過花葉的聲響以外,船上的兩人似乎都沒有再怎麼出過聲了。

  夏玉華重新調整了注意力,將視線轉向那一大片讓人能夠靜下來的美景,不再多說菲兒的事。有些話不必說得太多,再者,莫陽本也是聰明人,說得太多反倒不好。

  而夏玉華的安靜,更是加重了莫陽內心深處那突然湧現出來的複雜情緒,思緒順著那道目光漸漸的放飛,而關於這個女人所說的幸福亦在他的腦海中重新反覆的思量了起來。

  一直快到小船靠岸之際,莫陽這才在起身之時朝夏玉華說道:「菲兒的事讓你費心了,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

  這話一出,夏玉華倒是有些意外不已,先前她說那些話時還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如今聽莫陽這意思,似乎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菲兒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她不由得笑了起來,愈發的覺得莫菲這個看似冷冷清清的三哥實際上比外表看上去的要讓人溫暖得多。

  「先別跟她說吧,這事畢竟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再說她那性子就算不找人好好管教一番,也得想想辦法讓她稍微收斂一些才行。」夏玉華的笑容映入莫陽眼中,襯著一池的美景更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他低低的說了一聲,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笑意悄悄的爬上了嘴角。

  夏玉華見狀更是開心不已,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因此她也不再多說其他,只是點了點頭。看來,莫陽還真是心疼菲兒,這一下,菲兒估計是不必煩心了。憑莫陽的能力,連杜湘靈的事情都能夠擺平,那麼眼下這件小事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莫陽想如何處理,這一方面夏玉華倒是不再擔心,想來最後肯定是即會讓菲兒如願不再煩心,但卻也不會太過讓這個妹子肆無忌憚,以他的能力想要做到這一點完全沒有問題,這樣的話對菲兒來說也是件好事。反正什麼事都是一樣,有個度的話方是最佳。

  上了岸,便看到菲兒早就已經在一旁的亭子裡頭等候,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壓根沒上船呢還是回來得比較早,不過遠遠的便看到一臉的興奮勁,跟盼著什麼好消息似的興奮不已。

  「夏姐姐、夏姐姐,快進來休息一會,我已經讓人備好茶點了。」菲兒趕緊著將剛剛踏上岸的夏玉華往亭子裡拉,一雙眼睛跟黏到了夏玉華臉上似的,興奮而期盼。

  看到這個樣子,後頭上來的莫陽倒是心知肚明,不過卻並不出聲,微微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跟我三哥說那個事呀?」進亭子準備坐下之際,菲兒悄悄的在夏玉華耳畔快速問了一句,同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快跟進來的莫陽,心裡頭還真是期待不已。

  夏玉華見這丫頭果然是急著這事,倒是不由得笑了笑,卻並沒有馬上吱聲,而菲兒雖然心急可見三哥已經跟了進來,卻也不好再在此刻多問什麼。

  「來來來,趕緊坐下喝杯茶吧,還有這些新鮮蓮子做的糕點也可好吃了。」菲兒說話之際已經有婢女端著水進來給夏玉華與莫陽淨手,別看這裡是莊子,不過各方面的打點卻都格外的周到,同時也不會讓人產生半絲不自然的感覺。

  幾人都淨過手之後,一併在這風景如畫的荷花池畔用了些茶點,除了用蓮子做成的糕點,還有各式新鮮的瓜果,以及莊子裡的好些自製的美食。涼亭裡的石桌地方小,婢女們便分了幾批輪流擺放,挨個讓主子們嘗嘗鮮。

  菲兒說起了剛才她自己划船進去玩的一些趣事,說她划了半天船還在原地打著轉,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麼容易。幸好貼身丫鬟沒有聽她的話不帶船夫,否則的話這會她們還在那裡原地打著轉,連岸都上不了。

  說說笑笑中,夏玉華聽得多,話卻並不太多。而莫陽的話更是少之又少,一時間總是菲兒不停的說道,感覺倒是像有些冷場似的。見身旁的鳳兒一副興致勃勃卻又顧著規矩忍著不說的樣子,夏玉華便示意讓她不必太過拘束。有了主子的話,鳳兒倒是填補了一些氣氛,與菲兒應對著,愈發的熱鬧了起來。

  吃好喝好之後,幾人這才離開這荷花池往莊子其他地方轉去。菲兒礙著莫陽跟得不遠不近的,所以也不好明著問,總是不時旁敲側擊的偶爾悄悄向夏玉華提一下。可是夏姐姐卻總是對這方面不吱聲,弄得她是心裡頭癢癢得很,甭提多難受了。

  好一會,夏玉華見菲兒這丫頭耐心都快被她給磨平了,興致也銳減了不少,甚至都有些沒精打彩的樣子時,倒是不忍心再逗這丫頭。趁著莫陽沒往她們這邊瞧時,這才小聲朝身旁挽著自己走的菲兒說道:「先前我已經跟莫大哥說過那事了……」

  話還沒說完,菲兒頓時便跟被什麼驚醒了似的,馬上盯著大眼睛脫口而道:「真的嗎?他怎麼說?」

  話一出口,菲兒立馬反應過來,回頭一看,果然見自己三哥正盯著她瞧,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一時間,菲兒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夏姐姐與三哥兩人是合起來故意看她的笑話。畢竟以三哥的精明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她想些什麼、打什麼樣的主意呢?

  「好呀夏姐姐,你這是故意逗我呀。」不必多問,菲兒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底了,看來先前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夏姐姐一出馬,這事便有了轉機,早知道她一開始便不用費心煩心了。

  「沒有啊,我故意逗你做什麼。我只是按你說的跟莫大哥說了一下,莫大哥聽倒是聽了,可是即沒有點頭答應,也沒有搖頭,因此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夏玉華一本正經的回答著,並沒有被菲兒的追問給打亂半絲的陣腳。

  菲兒見狀,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沒關係,我看這事肯定成了。你的話向來最容易服眾了,我最聽夏姐姐的,三哥也一定會聽的。」

  看著菲兒如此自信滿滿的神情,夏玉華倒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敢情菲兒這邏輯還真是強大,菲兒聽她的話,莫陽也就一定會聽?照這麼算的話,怕是沒有人不會不聽她的話了。

  好笑地搖了搖頭,夏玉華卻也沒有跟菲兒多抬這槓,見那丫頭心情頓時飛揚了起來,就不再多提先前的事了。菲兒性子雖然外露,可並不代表不細心,相反這丫頭察言觀色上的能耐可不一般,估計著這會功夫已經猜到了些什麼。

  接下來的行程再次恢復到了極高的興致中來,當然這輕鬆而愉悅氣氛的製造人,自然還是可愛的菲兒。莊子裡頭好玩的地方果然不少,幾人一直玩到傍晚時分,這才用過豐盛的莊家特色飯菜,盡興而歸。

  受菲兒的再三叮囑,莫陽多跑了一趟將夏玉華等人親自送回到了夏家大門口,其實原本夏玉華真心覺得沒有必要,可那丫頭估計是心存感激,因此非得讓自家三哥代勞跑腿受累一趟。

  莫陽心裡頭倒是沒什麼不樂意的,見夏玉華也沒有反對,便順勢應了下來,一路將人給送了回去。離開的時候,原本只是想簡單的打個招呼便走的,可猶豫了再三他卻還是說多了兩句。

  「玉華……」似乎還是頭一次叫夏玉華的名字,莫陽多少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卻很快將那份不自在給掩藏住了,繼續說道:「關於你父親,我覺得交出兵權其實是件好事,只不過凡事總是有利有弊。夏將軍為人太過剛正,因此肯定得罪過不少人,如今難免會有小人趁機生事,你們凡事還是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免得授人以柄,遭人算計。」

  夏玉華還真是沒有想到莫陽竟然會主動跟她說到這些,她看得出來,眼前的男子是真心實意的提醒著她,因此意外之餘,更多的還是感激。

  「謝謝。」她輕輕說了一聲,看向莫陽的目光愈發的柔和,而此時此刻,所能想到的卻也還是那相同的兩個字——謝謝。

  「不必這般客氣,你是菲兒的好朋友,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我會盡力而為。」如同有人在後面追趕似的,莫陽以有史以來最快的語速說完了這句,而後也不待夏玉華回應,轉身便快速上馬徑直離去。

  看到那匆促得如同逃跑似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夏玉華亦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分外愉悅。

  「小姐,莫公子跑什麼跑呀?什麼事把他給急成這樣了?」鳳兒先前離得有些遠,倒是沒聽到莫陽與夏玉華的對話,因此突然見到這番情景,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緒,傻呆呆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也許是有急事吧。」夏玉華最後看了一眼,扔下這句話,便轉身往裡走。玩了一天,她還真是有些累了,早些回去跟爹爹她們請個安後早些休息。

  鳳兒依舊沒有想明白,不過見小姐一副含笑的模樣往裡走,似乎心情很是不錯,因此也沒有再多想,轉身跟了上去。

  三天後,夏玉華的好心情更是達到了一個新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都紮堆了,總之早上起便不時有喜訊傳來,弄得鳳兒與香雪都覺得應該去翻翻黃曆,看看是不是撞上吉日了。

  最先是平陽候府那邊傳來的喜訊,一大早杜湘靈便偷偷打發了人過來給夏玉華報信,說是昨日她父親親自去將劉家的婚事給退了。劉家公子一向花名在外,如今又為了另外一名女子死活鬧著要退婚,劉家心知這些事肯定是傳到了平陽候那,所以自知理虧,倒也沒說什麼,一番賠禮道歉後還是同意取消了這門婚事。

  相比兩家的大人來說,那劉家公子還有杜湘靈這兩個當事者才是真正開心不已的人,不過杜湘靈那是真正的痛快了,而劉家公子過不了幾天便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個雞飛蛋打的蠢貨。

  杜湘靈本來是很想盡快跟夏玉華與菲兒聚一聚,好好高興高興的,不過又怕這般做太過顯眼,倒是讓父親起疑,因此只得先讓人分別將這好消息通知玉華與菲兒,日後再找合適的機會一起聚聚。

  這事一旦真正的有了結果,夏玉華的心也隨之安定了不少,當時是她最先挑起這事的,而後來因為父親一事不得已沒有再多加幫忙,轉而全部都讓莫陽與菲兒接手了。好在現在事情總算是達到了想要的結局,否則的話,她還真是會內疚不已的。

  說起來,重生一年多以來,幾乎大部分時候都是別人在幫她,而她回報那些幫助她的人的機會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能夠有機會為杜湘靈的事盡點心力,沒想到最後還是轉手再次成了讓別人幫忙去了。

  所以,有的時候夏玉華總在想,等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時,或者但凡能夠為別人做一些事的時候,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心中的那份虧欠稍微能夠少一些。

  杜湘靈的喜訊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消化,下午的時候,菲兒那邊又派人過來送了一封信給夏玉華。打開信一看,夏玉華不由得再次笑了起來,看來那丫頭這回總算是不必再煩心那兩名教習嬤嬤的事了。

  不過菲兒信上也說得很明白,雖然莫陽已想辦法替她說服了莫夫人打消掉先前的念頭,可是菲兒卻不得不按莫陽所說的老實一些、自律一些的過日子。不過份的約束也行,但是一些必要的修身養性卻還是不能夠避免。

  菲兒似乎還是比較滿意這樣的結果,唯一遺憾的是這段時間怕是不能夠經常過來看夏玉華了,得先好好的在家表現表現一番才行,遲些有合適的機會再過來小聚。

  這話倒是跟先前杜湘靈派人帶的話差不多,看來如今最閒最自在的也就剩下她自己了。夏玉華不由得想起先前菲兒曾說過的一句話,這麼多人裡頭,也就數她活得最不受約束了。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就算心裡頭背負著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但相較而言,她的的確確比一般人都要活得自在得多。

  父親的真心體諒與寬容,再加上自己這一世對許多東西愈發的看得通透,活著不再有其他人那麼多的顧及與制約,夏玉華想到這些,不由得長歎一聲,有時想想,福兮禍兮還真是沒那麼渭徑分明。

  到了晚上的時候,歐陽寧那邊竟然也來信了,說是傍晚時候先生便與歸晚回到了京城。知道先生回來了,夏玉華開心不已,算算時間,先生這一趟整整去了一個半月之久,也不知道他去的那邊事情都處理得怎麼樣了。

  也沒想太多,夏玉華打算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直接去先生家,不單單只是好久沒有見到先生與歸晚了,同時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也需要跟先生交代清楚。

  第二天一早,夏玉華用完早膳後便找了個由頭將鳳兒與香雪都打發出了屋子,因為一會要去先生家,所以這個時候她得提前進空間去取一點天豫出來,到時好交給先生,讓先生拿這味藥引治癒鄭默然的病。如此一來,她對鄭默然的承諾也算是完成了。

  進出空間都極其順利,夏玉華將拿到手的天豫用新手帕包了起來隨身攜帶,而後又稍微收拾了一下,這才將鳳兒與香雪喚了進來。

  夏玉華將香雪留在家中,一會去代她跟家裡人說一聲,省得他們不知道她去哪了。而鳳兒則跟著她一併去歐陽先生家,那丫頭跟歸晚關係不錯,這麼久沒見,一聽說今日便去也高興不已,早早便讓人備好了轎,打點好了一切。

  很快便出了門,到達歐陽先生家敲門之後,門一開,第一眼看到的果然便是歸晚那張熟悉的笑臉。

  歸晚見是夏玉華,立馬便興奮的打著招呼將人給迎了進來。不停的問長問短,噓寒問暖說道個不停,這小子的模樣,跟好多年沒見著似的熱情得不得了。一旁的鳳兒看到忍不住在一旁偷笑,暗自嘖嘖了幾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自家小姐相處得太好、感情太深了呢,還是這些日子一直沒什麼機會跟人說太多話給憋壞了。

  說道了一會,夏玉華才知道先生這會正在藥園裡頭忙活,昨個回來太晚了來不及,所以今日一早起來便去打理他那滿園子的寶貝去了。見狀,夏玉華便將鳳兒留了下來陪歸晚好好說說話,而自己則先行去藥園裡找先生去了。

  去到藥園一看,先生果然正在那裡忙活,還沒走近,夏玉華便發現歐陽寧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先生。」沒有想太多,她走近立在一旁恭敬的喚了一聲,話音剛落便見歐陽寧轉過了身看向她。

  「你來啦,先等一會吧,我這裡很快就弄好了。」歐陽寧站直了身子,邊說順便休息了一會,看到夏玉華的瞬間,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異常的柔和。

  這一次回來,他還真有許多事情要說,因此倒是不便在這藥園裡邊做事邊聊,交代完之後,見夏玉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加快了手腳把手頭上的這一點活先弄妥了。

  夏玉華本來是想幫忙的,不過聽先生一開口就這般說,便知道是不必了。歐陽寧很快便好了,就著一旁水缸裡的水清洗了一下手之後,這才帶著夏玉華往書房而去。

  「玉華,昨日還沒進京,在城郊外的茶鋪裡便聽到不少人議論你父親之事。」到了書房,坐下之後,歐陽寧徑直說道:「先生沒想到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這段時間你還好吧?」

  「多謝先生關心,玉華一切都好,而且父親的事也已經塵埃落定,先生不必再替玉華擔心了。」夏玉華見歐陽寧一開口先關心的便是自己家的事,一時間心中很是感動:「父親雖然交出了兵權,但如今家中一切安好,也算是一件幸事。」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歐陽寧不由得點了點頭,傳言還真是不能盡信,從玉華的言行之中便足以看得出夏家這一次並沒有那些人所說的那般一蹶不振,如此一來他倒也放心了不少。

  玉華這姑娘向來比一般人要聰慧而通達,不過這一回夏家的事總歸不算小,所以當時他聽到這些後還真是有些替她擔心,怕她會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多心了。

  「你能這般想便好,權利名望什麼的都不過是過往雲煙,哪裡比得過一家人能夠在一起開開心心。再說你父親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朝一日亦會再有施展抱負的時候。」

  夏玉華見狀也跟著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先生所言極是,玉華會好好記在心上的。」

  「對了先生,我看您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不少,這一趟出遠門一切可還順利?」夏玉華沒有再過多的談論自己家裡的事,相反倒是關心起歐陽寧來,上一次收到的信中隱隱已經讓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了,這一次再看到先生消瘦了這麼多,自然是沒法不擔心的。

  歐陽寧見夏玉華詢問起自己的事來,神情愈發的柔和無比,整個人的心緒也緩解了不少。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出聲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看向夏玉華說道:「我倒沒什麼事,只不過我師傅他老人家不太好,所以心中很是擔憂記掛。」

  「您的師傅?他老人家怎麼啦?」夏玉華一聽這才明白這些日子先生突然離京是為了去見他的師傅。看來一定是先生的師傅出了什麼事情,否則的話先生當時也不會走得那般匆忙。
150信任

  說起歐陽寧的師傅歐陽雲,那可是當今世上響噹噹的人物,整個天下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幾乎沒都聽說過歐陽雲的大名。

  三十年前,歐陽雲不但診救過已經沒有氣息的鄭親王,逆轉著從死神手中將人給救活了下來,而且還以一已之力控制住了當年蔓延多地幾乎無法防禦的瘟疫,救活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一時間名聲大噪、響譽天下,其仁心仁術,至今都沒有人能夠超越。

  而歐陽雲一生不曾娶妻,也沒有任何子女,他收養了多名孤兒,不但將這些孤兒帶大,並且親自傳授醫術,繼承他的衣缽,讓他畢生醫術不至於後繼無人。歐陽寧則是歐陽雲近六十歲時所收養的一個孤兒,亦是最後一個關門弟子。

  歐陽寧自小聰慧不凡,天賦極高,雖然年紀最少,可在眾多的弟子中卻是醫術最精、成就最高的,所以歐陽寧從小到大一直都極受師傅器重,在師門之中的地位也極高。於歐陽寧而言,師門便是他的家,而師傅則就是自己最親的人。

  如今歐陽雲已經有七十五的年紀,一直以來身子都十分硬朗,可最近半年卻開始走下坡路,特別是一個月前突然中風,幾位師兄都無能為力,只得緊急傳來書信把歐陽寧叫回去替師傅診治。

  都說能醫不自醫,放到歐陽雲身上當真是最好的證明,可即使如此,他的各個學生都是如今這天底下醫術最頂尖的,但卻都沒有辦法能夠讓老人家康復如初。

  歲月最是無情,即便是最好的醫術放在自然規律面前亦顯得太過渺小。歐陽寧這次回去,用盡全力也只能讓師傅上思維清楚一些,病情稍微好一點,卻是也沒有辦法讓他重新站起來。雖然也知道師傅年事已高,這樣的情況亦屬正常,可憑心而論,看到撫養自己多年,將畢生所學以及無盡的關愛全都給了自己的人只能在輪椅上度此殘生,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樣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倘若他不懂醫術還好,但偏偏一身的醫術卻無法幫到自己最親的人,歐陽寧當真心中愧疚,即便是師傅好言相勸亦無法讓他釋懷。因此,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他才一下子清瘦了如此多。

  聽完歐陽寧的述說,夏玉華才明白一切,難怪先生會如此,這樣的感受她最是明白,所以換成是她也一定擔心不已。

  「好了,不說這些了,師傅他老人家自己都想得那般通透,我們倒是沒有必要太過憂心,一切盡人事聽天命,盡力了就行了。」見夏玉華也是一副跟著憂心不已的樣子,歐陽寧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同時也不想讓夏玉華跟著陷入這樣的消極之中。

  先生心裡想什麼,夏玉華自然清楚,知道先生不想讓她跟著憂心,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想了想後問道:「先生,您師傅的腳如果有什麼特別珍奇的靈藥之類的,有沒有可能完全治癒讓他老人家重新康復站起來呢?」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歐陽寧也沒多想,只當這姑娘還是在幫著想辦法,因此便簡單的答道:「沒有用,我試過許多的辦法,師傅他老人家現在的情況跟藥物沒有太大的關係了,現在他這種性質的癱瘓,主要跟人的腦部有關,即使有再好再珍稀的藥物也是無計於是。」

  「玉華,你記住,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病都能夠治癒,而身為醫者,我們所要做的是本著良心盡量的多努力治病救人,如此便足矣。」歐陽寧最後安慰了一句,在他眼中,夏玉華即使再懂事,再有悟性,可終究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子,所以有的時候還是得稍加提醒一下,讓她能夠過得更加的輕鬆、快樂。

  說到這裡,兩人這才算是真正結束了這個話題,歐陽寧轉而詢問起了鄭默然的病況,聽夏玉華說一切安好倒是放心了不少。昨晚才剛剛回家,也還沒來得及去一趟五皇子府,如今聽玉華說了倒也不急著去,還是打算先將這邊另外一些事情處理好再說。

  這一趟回師門,京城這邊堆積了不少的事,本來他還想再多待一段時間,可師傅卻不讓,說是那邊有的是人照顧,讓他回京城忙這邊一攤子的事,不要總在那裡耽誤。

  「玉華,明天起你不必再定時過來我這了。」歐陽寧檢查了一下這一個多月夏玉華的自學情況以後,最終說出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夏玉華一聽,頓時有些著急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沒做好,所以讓先生不高興了。

  見狀,歐陽寧連忙笑著說道:「你別誤會,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只不過書本上的這些知識我卻是沒有必要再專門教你什麼了,當然日後若是遇到什麼疑難問題也還是可以找我的。而你現在最主要的是需要進行實際的診治,積累經驗,要知道行醫可不是光紙上談兵就能行了,關鍵還是實際操作。」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只不過這個社會對女醫者多少還是有些排斥,以前若不是先生帶著,憑先生面子的話,估計她也很難能夠得到一些實際診斷的機會。一想到這些,她便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自己府裡頭的家僕什麼的早就成了她的練習對象,可是一般都只是些風寒熱感之類的小問題,要想積累更多各種各樣的經驗,還真是不容易。

  歐陽寧倒是馬上便明白了夏玉華的心思,在她出聲前便再次說道:「找病患進行實際診治的事你不必煩心,最開始我會給你安排一些,等你積累到足夠的經驗之後,便可以自己選擇行醫的方式了。」

  「謝謝先生。」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如此一來最初階段先生已經替她掃清了道路,而等她真正有了足夠的實力之後,讓人接受她這個女醫者的身份便要容易得多。

  「不用謝,好了,沒什麼事了,你今日早些回去吧,一會我還得出門一趟。」歐陽寧見事情也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便讓夏玉華早些回去,他這邊的事太多,卻是不便多留。

  夏玉華點了點頭,也不再打擾,起身正欲告辭,忽然想起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差點忘記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將隨身攜帶的天豫拿了出來。

  「先生,還有一個事得麻煩您。」夏玉華將用手帕包好的天豫遞到了歐陽寧面前:「這個給您,煩請先生用這味藥引替五皇子清除餘毒,讓他能夠徹底康復。」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歐陽寧便不敢相信的看向夏玉華,滿臉都是疑惑。他沒有馬上伸手去接那個東西,而是問道:「玉華,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夏玉華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先生,我手中的東西便是您一直都想要找的珍貴藥引——天豫。」

  「你是說,你找到了天豫?」歐陽寧不是不願意相信夏玉華,只不過這消息實在是太讓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豫這東西,別說是他,就連他的師傅都只是聽說過卻並沒有真正的看到過,是圓是扁,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可眼前這個年經輕輕的女子竟然如此淡定而肯定的告訴自己,她找到了天豫。

  見歐陽寧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夏玉華也並不意外,畢竟這東西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連見都沒見過的寶,而此刻她卻說找到了,拿出來了,怎麼可能不讓人驚訝。

  「先生您先看看吧,這東西真的是天豫,給五皇子當藥引的話,用上這一塊的一小半便足夠了。請您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虛言。」夏玉華將手帕包著的天豫再次放近了一些,示意歐陽寧相信她的話。

  見狀,歐陽寧這才回過神來,也不再多問,連忙先接過來,打開手帕看了起來。

  「先生,有件事我不敢欺瞞,上次我父親之所以能夠平安脫險全都依仗五皇子暗中出手幫忙,不過具體的一些細節我卻是不便透露。而當日我亦答應了五皇子,等您回來後便會送上天豫這味藥引,助他治癒身體,以報大恩。」

  夏玉華覺得還是得將大概的事情跟先生交代一下,否則的話終究不太好。

  而歐陽寧聽到這些話,倒是誤會了這意思,目光從那天豫上移了開來,微微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你為了讓他幫忙救你父親,才找了這個條件做為交換?那麼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天豫?」

  「不,您誤會了,我是以此為條件與五皇子達成了交易不假,但是您手中現在拿著的這塊東西的確是天豫。」夏玉華解釋道:「這種事情我不敢說假話,畢竟是不是真的天豫,只需看藥效能不能夠將五皇子治癒便可,就算騙得了一時,又怎麼可能永遠騙過去呢?所以玉華不敢有半句假話,只是還得麻煩先生將這藥引加入到先前你研究出來的方子裡頭,替五皇子根治。」

  這一回,歐陽寧半天都不再說話,他定定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夏玉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狀,夏玉華倒也不再急著多為自己爭辯什麼,她知道這事本就太過不可思議,所以還是得給一點時間讓先生消化才行。

  好一會,歐陽寧這才恢復了些常態,他不再看夏玉華,轉而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塊天豫,嗅了嗅、捏了捏,又剝了一丁點放到嘴裡嘗了嘗,細細的研究了起來。雖然他從沒有真正見過這東西,可是卻還是從師傅等先老人的述說中大概有一點點的了解。

  再者,以他對玉華的了解,這丫頭是不可能編這些的謊言來騙人,而以前師傅也說過,天豫這種稀罕之物,有緣之人方可得到,當真是可遇而而不可求。玉華能有這般造化倒也不出奇,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不似一般世俗之輩。

  研究了半天之後,歐陽寧這才停了下來,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後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你的話我自然不會懷疑,只不過你能夠告訴我,這天豫終究如何得來的嗎?」

  見歐陽寧果真詢問這天豫的出處,夏玉華遲疑片刻後說道:「先生,請您原諒,這個事情,玉華不能夠如實相告,還請先生能夠理解。」

  煉仙石的秘密關係太大,除了自己以外,她不會再告訴第二個人,無關信任與否,而是出自於對那個神秘高僧的尊敬。而她也不願意說謊來騙先生,所以,她只能如實告訴歐陽寧息不能夠說,希望能夠得到先生的諒解。

  見狀,歐陽寧倒也沒有再強行追問,他點了點頭道:「好吧,這事你不說一定是有你的理由,我日後也不會再多問。既然這是真的天豫,那麼明日我便去五皇子府,替他解毒。他的身子拖得太久,越快越好,明日你也一併跟著去吧,順便我可以教你一些用藥方面的實際經驗。」

  「謝謝先生。」聽到這些,夏玉華終於鬆了口氣,徹底的安心下來,先生也好,鄭默然也好,這一下卻是都沒什麼問題了。

  歐陽寧也微微笑了笑,而後用十分誠懇的話氣詢問道:「玉華,待明日給五皇子解毒之後,剩下的天豫我想拿一小塊可以嗎?」

  有了這東西,他估計著可以重新替師傅看腿了,說不定還真能夠讓師傅再次站起來。而先前夏玉華說得不錯,這種藥引一點點便夠了,因此手中這一塊足夠用好幾次。

  聽到這話,夏玉華一下便猜到了先生想要一小塊天豫做什麼,她高興地點著頭道:「剩下的天豫先生全留著吧,說不定您師傅的病也可以用得上。如果到時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找些給您。」

  「謝謝。」這一回,輪到歐陽寧說謝謝了,如果他真能夠讓師傅重新站起來的話,那麼玉華便是最大的功臣。

  對於歐陽寧無條件的信任與理解,夏玉華心中很是感激,而當先生朝她說謝謝的時候,她更是覺得受之有愧。相較於先生幫她的一切來說,從煉仙石裡取來天豫,連一個順水人情都有些勉強。畢竟得到天豫對現在的她來說並不費勁,相反她還得指望著先生這麼多年費盡心力鑽研出來解毒方子才能夠完成對鄭默然的交易承諾。

  離開的時候,夏玉華想了想最後還是額外請求了一句,讓先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天豫一事。即使是用這東西給他的師傅治病也不要對旁人提到天豫的存在,免得到時有人追查起來歷或者其他什麼來,終究對她是件麻煩之事。

  歐陽寧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也知道這事若是傳開了會對夏玉華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所以即使夏玉華沒有特意囑咐亦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他會一直替玉華保守著這個秘密,這樣一來才能夠讓她少受一些不必要的困擾。

  第二天,歐陽寧與夏玉華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五皇子府,對於他們的到來,鄭默然顯然很是歡迎,同時更是充滿了期待。按照夏玉華上次所說,先生回來了便應該是他徹底結束長年病疼折磨的時候。

  「先生,這一回真的能夠讓我擺脫這麼多年的病疼嗎?」鄭默然頭一次顯得有些急迫,歐陽寧還沒坐穩便直接詢問了起來。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到了眼前便越是有些難以置信,所以會想再一次的得到肯定的回答以讓自己變得踏實一些。

  歐陽寧自然也能夠理解,因此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五皇子放心吧,玉華已經將天豫給了我,一會等我給您徹底檢查一次後,便可以開始替您去除殘毒了。」

  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鄭默然很是激動,他連連點頭,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敢問先生,去除餘毒大概需要多久,還有需要多少次的治療?」

  「不用太久,今日一次便可以弄妥。一會檢查完畢後,我會先去將藥配齊煎好,等你喝下藥,再施針輔助餘毒排出體外。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兩個時辰便可。」見鄭默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似的,歐陽寧便稍微解釋了一下解毒的過程。

  「這麼快?沒想到治了這麼多年,如今兩個時辰不到便可以全部解決,我沒有聽錯吧?」鄭默然更是有些激動不已,簡直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一切。

  歐陽寧見狀,只得再次解釋道:「以前沒有天豫,所以我再怎麼樣也只能是暫時抑制你體內的殘毒,而現在不同,天豫雖說只是一味藥引,可是卻是解你餘毒的關鍵,所以現在是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一切便不是什麼問題。」

  「好、好、好。」鄭默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神情喜悅無比。他邊說邊看向一旁的夏玉華,不由得一陣慶幸,看來這丫頭還真是他的福星。

  很快,歐陽寧便開始給鄭默然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邊查邊順便向夏玉華傳授指導著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最後確定下鄭默然的身體狀況之後,歐陽寧將之前來時給夏玉華看過的那個方子的個別藥物及份量做出了細微的調整,並且將調整的原因都詳細的說解給了夏玉華聽。如此一來,等於是將這些年所有的心血全都毫無隱藏的傳授給了夏玉華。

  鄭默然在一旁看著這沒有師徒之名卻勝似師徒的兩人,一時間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歐陽先生今年也已經有二十七八了吧,不過卻一直沒有娶妻,原本他還以為先生是對女人沒興趣,現在看來倒應該是他想錯了。

  歐陽先生看夏玉華時溫柔而包容,這樣的眼神的確像是一個師傅看待高徒時的那種味道,不過卻也不盡如此。至少他便看到過幾次,在夏玉華沒有注意的時候,歐陽寧目光之中所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寵溺與溫存。

  在心裡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那個傻丫頭到現在都沒有察覺過吧,不過這樣也好,想必以先生的性格與身份是絕對不會輕易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對他來說倒是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的眼光向來精準,連先生都對這丫頭有意思,看來這丫頭當真是錯不了的。想到這時,鄭默然不由得再次看向夏玉華,見那丫頭無意識的碰到自己目光後竟絲毫沒有猶豫的移了開來,一時間還真是暗自歎息了兩聲。

  看來日後在這丫頭身上他還得多費些心才行,否則的話真不是這麼容易能夠入得這丫頭的眼。

  檢查完畢之後,歐陽寧帶著夏玉華去後院的藥房將一會要煎服的藥給抓了出來,並且讓歸晚跟著一併去守著將藥煎好。

  藥好送過來之後,歐陽寧又讓夏玉華準備好針灸用的東西,做好一切準備方才朝鄭默然說道:「五皇子,現在可以開始了,一會喝下藥後你可能會出現一些不適,但是不要緊,那說明藥物在開始發揮效應。而且一旦開始出現疼痛你得馬上告訴我,因為那個時候便是針灸排毒的最佳時機。」

  「我明白了,有勞先生。」鄭默然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歐陽寧見狀,便將藥遞了過去,同時再次說道:「針灸的時候會更疼,所以我會提前封住您幾處穴道,還請五皇子見諒。」

  「無妨,一切任憑先生做主。」鄭默然對歐陽寧自是放心,沒有先生,他這條命早就沒了,所以也沒多說,直接接過碗將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整個診治過程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只不過歐陽寧並沒有說得太過詳細,一來鄭默然的病遲早還是得治,否則總會有出事的一天,二則他怕說得太多不但會影響到鄭默然的心態,甚至會讓鄭默然誤以為風險與夏玉華提供的藥引有關。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6

151公主府有請

  歐陽寧心中十分清楚,這種形式的治療不論是誰主治都存在一定風險,畢竟餘毒在排出的過程中本就十分危險,稍有不甚很容易引起毒素倒流,使得原先已經被掏在局部範圍的毒素再次漫延到全身。

  再加上他也是頭一次做這樣的嘗試,天豫的份量掌控也不一定太過得當,所以還真是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不過歐陽寧向來都是膽大心細之人,正因為他沒有一般醫者那麼多的顧忌與畏手畏腳,所以才能夠做得比別人都要出色。

  所幸的是,這一次解毒十分成功,鄭默然在喝下藥之後沒多久便開始出現藥物反應,歐陽寧緊接著用銀針替其扎針排毒,直到最後三針下去,銀針不再有任何變色之後,這才停止,片刻後將銀針一一收回放好。

  「好了,一切順利。不過暫時不易多動,也不要說話,得先靜坐一會調整才行。」接過一旁婢女遞過的毛巾,歐陽寧替額頭上早已滿頭大汗的鄭默然擦了擦,而後又取了兩顆特製的清毒丸餵給鄭默然吃下。

  趁著這會工夫,歐陽寧又吩咐一旁的婢女先行下去給五皇子準備好熱水,過一會好沐浴,洗淨這一身的污濁。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工夫,歐陽寧伸手替鄭默然再次把脈之後,這才解除了鄭默然的約束,告訴他可以動彈、說話了,只不過這幾日還不宜做劇烈運動,靜養為主,便於身體更快的能夠完全恢復過來。

  「先生的意思是,我已經完全好了?」鄭默然長長的舒了口氣後有些不太置信的朝歐陽寧看去,那樣的神情如同一個孩子希望能夠再次得到大人肯定而完全正確的回覆一般。

  「是的,五皇子體內餘毒已清,日後的身子跟普通人一樣健康,不用再受疼痛折磨了。」歐陽寧笑著再次給了他肯定的答案,不但是鄭默然,他此刻的心情也是極其暢快,這麼多年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太好了,默然多謝先生。」鄭默然徑直站了起來,十分恭敬的朝歐陽寧行了一禮,他向來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對於歐陽寧,救命之恩亦是永遠都會銘記於心的。

  見狀,歐陽寧倒也沒有太過避讓,只是伸手攔了一下,扶了一把鄭默然道:「五皇子不必如此,雖然你體內毒已清,不過這麼多年您的身子終究還是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損害,所以得慢慢調養才好,不可太過操勞。」

  「先生之言,我當謹記。」鄭默然說罷,轉而看向一旁一直都沒怎麼出聲的夏玉華道:「玉華果然有神通,竟然真找來了天豫。說實話,那日我雖心中有所期盼,但卻並沒不敢完全相信,沒想到今日當真實現了你的承諾。」

  聽到這話,夏玉華神態正常,平靜回道:「五皇子於家父有救命之恩,玉華不敢欺騙。如今五皇子已經清除餘毒,玉華也能放心了。」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這天豫到底從何得之?」鄭默然顯然也對此十分感興趣,能夠得此寶物之人,肯定不是簡單之輩。看來,這夏家還真是能人輩出。

  見鄭默然也問到這問題,夏玉華朝一旁的歐陽寧看了看,而後回道:「此事玉華十分抱歉,之前先生也曾問過這個問題,但是卻也不能如實相告。懇請五皇子見諒,並且希望您能夠替玉華保守這個秘密。」

  夏玉華的話讓鄭默然微微沉默了片刻,其實沒有得到答覆方才正常,畢竟這種東西實在太過特殊,換成是他也不可能隨便的告訴別人,最少這丫頭寧可選擇拒絕回答也沒有隨便找些假話來搪塞過去。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會勉強,雖說這天豫是你我之間的一次交易,不過憑心而論,我還是得好好的感謝你。」鄭默然微微揮動了一下胳膊,笑著說道:「還別說,這會我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似的,感覺好極了。」

  「對了,關於我的病已完全痊癒一事,還請先生暫時保密,不要對外宣布。」說著,他亦朝夏玉華看去,雖沒有單獨再交代,但意思卻不言而喻。

  鄭默然的意思歐陽寧自然明白,總之他只管治病救人,其他的不想多參合,因此也不會去多這事:「五皇子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

  夏玉華倒是自覺,不必鄭默然多說,緊跟著說道:「玉華也明白,請五皇子不必擔心。」

  說話的功夫,外頭婢女進來稟報,說是沐浴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見狀,歐陽寧便出聲道:「五皇子,我已經將調養的方子交給了府中大夫,您先行沐浴休息吧,過段日子我再來給您複診。」

  說罷,歐陽寧又朝一旁夏玉華看去:「走吧玉華,咱們就不再打擾五皇子休息了。」

  「那好吧,今日的確多有不便,等過些日子,我再好好宴請兩位,以示感謝。」鄭默然點了點頭,而後讓婢女代他將歐陽寧與夏玉華送出門。

  今日開始,便是他的新生,而現在他的確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從五皇子府出來後,夏玉華與歐陽寧簡單的告別便先行回家去了,解決好了鄭默然的事,她也就去了一個心頭大事,可以好好靜下心來做她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夏府也好,還是夏玉華自己也好,真應該算得上是順風順水,有時夏玉華心中暗自感慨,若是能夠一直這麼平順安逸的過下去,倒真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她心中卻也明白,平靜不過是表面,在外人看不到的那底層,不知道暗藏著多少的危機。但是日子總歸是要過的,現在好好享受著這一份平靜,而往後的那些危機等到了再說吧。

  鄭默然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就在前幾天,歐陽寧已經連調養的方子都沒有再開了,只不過礙於不能讓外界看出什麼破綻來,還是堅持著每月去一趟,做做樣子。

  而夏冬慶在此之間倒還真找了個機會私底下與鄭默然單獨見過一面,至於他們之間到底都談了些什麼,有沒有達成什麼協議之類的,這一點夏玉華並不清楚與沒有多問。反倒是父親回來後問了一個讓她頗為尷尬的問題,愈發的讓她對鄭默然的行事風格有些無語。

  夏冬慶沒有問其他,而是直接問夏玉華是不是喜歡上了五皇子,結果她自是連聲否認。也不知道鄭默然到底都跟父親說了些什麼,害得她解釋了半天這才打消了父親的這個疑問。

  在夏冬慶看來,自己女兒沒有喜歡上五皇子的話他也能夠放心一些,不是說鄭默然這人不行,只是他的身份以及日後的前景實在是不可估量,玉華若是嫁給這樣的人日子過得會太累,還不如找個普通人家,找個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強。

  好在自己女兒似乎也跟他想得差不多,所以夏冬慶這才沒有再過多的擔心,不過眼看著玉兒馬上十七了,即使前頭對外已經說了得二十之後才能談婚論嫁,可終究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終身大事還是不能夠馬虎,也是得多替這孩子留意一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家了。

  夏冬慶這方面的心事,夏玉華還真沒有留意到,這幾個月以來,她幾乎一門心思都撲到了行醫一事上來。在歐陽寧的安排下,陸續接手了好些病情各一的患者,不但積累了不少臨床實際的診治經驗,而且也得到了不少正面的肯定。那些病患對於夏玉華的醫術由先前的懷疑,到中間的將信將疑,再到最後的完全信服與肯定,實實在在的讓夏玉華也覺得開心不已。

  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如今已經開始實實在在的行醫診治,所以夏家千金習醫,並且有神醫歐陽先生提點一事,自然也被傳了開來。

  各種說法全都有,這其中有信的,有不信的,有關注習醫本身的,也有關注夏玉華與歐陽寧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的,總之,原本極其正常的一件事,這麼傳來傳去後似乎漸漸的變了樣,完全成了眾人議論夏玉華與歐陽寧兩者之間的私人關係的笑談了。

  反正在這些人眼中,夏玉華就算真習醫了,那也不過是個鬧著玩玩而已,一個半路出家的大家小姐,跟個神醫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所以幾乎絕大部分的人都並不看好夏玉華那所謂的醫術,卻愈發的覺得這大小姐真是閒得夠無聊,或者說再次跟以前追人家端親王府的世子一般,十有八九是喜歡上了人家神醫,所以這才想方設法的找理由接近罷了。

  面對各種非議,鳳兒與香雪都氣得不行,真恨不得將那些亂傳者的舌頭給扒出來好好洩氣一番,而夏玉華卻依舊如故,並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於她而言,她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可,外頭的那些人愛說什麼便說什麼去,反正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而與所有人都不相同,夏冬慶對於外頭的各種傳言不但絲毫沒有不快,而且還十分以自己女兒為榮,直言歷來不平凡的人物都是最具有爭議的,鼓勵女兒不要受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專心做好自己便可。

  夏玉華趁機開始給父親調養身體,摸索根治這幾十年來戰場上所遺留下來的各種新舊傷的一些頑疾。原本夏冬慶是極不情願的,別看他頂天立地的連上戰場都不怕,可是喝藥呀、扎針什麼的還真是讓他有種比上戰場還不好的感覺。

  可偏偏這一回玉華死活都要拉著他,說是一來給她練練手,更好的豐富一下診斷的經驗,二來也想利用所學根治他的那身頑疾,省得總是不能安心。如此一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倒是沒有辦法再拒絕女兒的請求以及一片孝心,只得老老實實的配合著。

  還真別說,幾個月下來,自己的那些舊毛病真被玉華給治好了七七八八,如此一來倒也不必女兒再時常說道理,他也開始主動的配合起來,畢竟能夠甩掉那一身的毛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女兒能夠做到,說明醫術真不簡單,而他日後也不必再經常被病疼所折磨。

  而只有夏玉華心中清楚,這一回,她之所以能夠如此快速而有效的治療父親,很大一部分的功勞都緣於空間內的那些珍稀藥材,否則的話就算自己的治療方法完全正確,也不一定有這麼快的效果。當然夏冬慶並不知道這些,因此更是支持自己的女兒習醫,日後做個治病救人的女大夫也是極不錯的,不知得積多少的福報。

  而李其仁、莫陽等人知道夏玉華習醫之後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也許是先前已經從杜湘靈與菲兒那裡得知了些,也許是這麼長時間對於夏玉華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不算太過震驚。只不過歐陽寧這樣大名氣的神醫能夠指點夏玉華,這一點倒是讓他們都意外不已,畢竟他們都並不了解夏玉華習醫的天賦。

  而夏冬慶的頑疾得以治療,並且效果極其不錯的消息傳出之後,更多的傳言也隨之而來,半信半疑之中,幾乎大部分人都是傾向於相信這絕對是大將軍王護女心切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不過也有一些人卻是深信不疑,比如說歐陽寧,比如說那些曾經接受過夏玉華診治的人。

  日子仍就繼續,西北那邊的煙雲暗地裡愈發的緊張,而朝中表面風平浪盡,實則亦是硝煙彌漫,與父親一樣,夏玉華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重生的優勢似乎已經完全不再,但心態卻愈發的成熟而堅定,平靜的迎接著每一天的到來。

  自從正式開始嘗試著診治病人,夏玉華便在自己住的院子裡騰出了一個屋子專門用來做藥房,並且特意從外頭找了兩個會些藥理的婢女幫忙打下手。許是見她太過操累,或許是對外頭請來的兩個新婢女不太放心,香雪這丫頭倒是多了個心思,主動學著當起了藥僮。

  雖然一開始什麼都不會,藥材也認不出幾樣,只能打一下下手,做點最簡單的小活,可是這丫頭不但聰明,而且格外的勤奮,一有空便主動找人去問去學習分辨藥材以及一些簡單的藥理知識。

  夏玉華見香雪這般有心,時不時的也會提點一下,如今幾個月下來這藥房裡的活她倒還真能幫上不少的忙。見狀,玉華索性便讓香雪負責管理藥房以及藥房裡當差的兩名婢女,日常生活上則以鳳兒服侍為主,內外的分工做過一些調整之後,這兩個丫頭倒是都做得更加出色。

  這一日,夏玉華在藥房裡頭製藥,父親怕苦,所以她便將藥配出來後,讓人先敷成汁,而後再做成藥丸直接吞服,不但可以讓父親少了服藥的痛苦,而且還方便攜帶,只不過就是製作的過程麻煩了一些。

  弄得差不多之後,香雪趕緊端來手給夏玉華淨手,而後正想說讓小姐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收尾她來負責時,卻見鳳兒急急忙忙的進了藥房。

  「小姐,公主府派人來了,說是想請您過去一趟。」鳳兒看上去顯得有些小小的興奮,也不知道這會心裡頭想到了什麼。

  夏玉華一聽卻是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哪個公主府?」

  按理說她也就只認識李其仁而已,想來也就只有清寧公主才稍微扯得上一些聯繫,可是如果是李其仁找她的話,要不就是直接來夏家,要不就是去莫陽的聞香茶樓見面,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讓人過來傳話,請她去公主府呢?

  鳳兒見狀,連忙解釋道:「就是清寧公主府上呀,來的人說是清寧公主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聽說小姐會醫術,而且還跟著歐陽先生學過,所以連太醫都沒有傳,特意派人來請您過去替她瞧瞧。小姐您看,現在您的行醫的名氣可不小了,連清寧公主請您瞧病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明白鳳兒為何一進門便那般興奮的模樣,敢情這丫頭是替自己高興。可是好端端的清寧公主為何突然會找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看病呢?先不說她的醫術在外界有多少的爭議,單論以清寧公主的身份,也不至於放著那麼多的太醫與名醫不找,偏生特意來請她才對呀。

  難不成是李其仁的意思嗎?想到這種可能性,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這個朋友還真是沒得說的,若是讓外人知道連清寧公主都請她來看病的話,想必眾人對她的看法將會大大的改觀吧。如此說來,李其仁倒是用心良苦了。

  「香雪,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咱們去趟公主府。」既然這樣,她倒是不能浪費李其仁的這一番好意,沒有再多問什麼,轉而交代香雪準備好藥箱等下出發。

  其實,給清寧公主看診除了醫術以外,夏玉華本身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她也是女人,倒是沒有普通大夫的那些不便之處。有時想想,為何這世道如此的輕視女子,許多的事情女子不但不會比男人做得差,而且還有不少優勢。只是這世上不公正的事本就太多,她無法改變所有人,唯獨只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外頭馬車已經備好,是公主府一併隨行而來的,過來的人亦十分恭敬有禮,一則來時主子有交代過,二則夏玉華也不是一般的大夫,身份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自然也沒有誰敢放肆。

  夏玉華還從來沒有去過公主府,對清寧公主也僅僅只是限於前世的那麼一點點印象,不過從上一次父親有難時,清寧公主能夠同意李其仁的請求,答應在危難時候出手相助一點上來看,這位公主便不是普通之人,無形之中對其印象也更是親近了不少。

  到了地方以後,才知道清寧公主府所處位置竟然是在京城最為僻靜的四區附近,而且從外頭看去,公主府也顯得很是低調,並不似其他王候公卿的府第那般氣派,可見這府裡頭的主子品性確實不俗。

  進去之後,裡頭的一切也盡顯簡約樸實的風格,沒有過多的裝飾,沒有華麗的鋪陳,府第也不算太大,相較於高調張揚的平陽候府來說不知道要樸素多少。

  引路的婢女一直帶著夏玉華穿過花園,直接將她帶往了後院。走了一會,在一處附近種滿了桃花樹的院子前停了下來,說是讓她先在外頭等一會,待先行去通報。

  婢女進入院子之後,夏玉華不由得朝四周多看了幾眼,此時早就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甚至因為天氣轉涼,連上頭的葉子都顯得有些稀稀拉拉的,可是不難想像,三月桃花開滿園的時候,這裡將會是何等的盛景。

  片刻之後,婢女出來了,恭敬的在前面繼續引路,請夏玉華直接進去。到現在為止,夏玉華還並沒有看到李其仁的半個影子,也不知道是有事出去了,還是這會不太方便著出來見打招呼。

  沒有想太多,她已經跟著進了院子,香雪突然在身後偷偷碰了碰她,示意她朝院子旁邊看去。

  夏玉華順著香雪的目光看了一下,卻發現院子裡竟然站了不少的僕從,不少看上去都應該是公主屋子裡近身服侍的,也不知道這會功夫怎麼都跑到院子裡待著了。

  微微朝香雪搖了搖頭後,人已經到了正屋門口,婢女朝裡頭稟告了一聲,而後屋子裡出來了一名四十來歲的嬤嬤,看到夏玉華後,先是稍微行了一下禮,而後客氣的示意夏玉華,公主已經在裡頭等候。

  說話之際,那嬤嬤朝跟在夏玉華後頭的香雪看了一眼,但卻並沒有再說其他。

  夏玉華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於是便主動出聲吩咐香雪在外頭候著不必跟著入內,嬤嬤見狀,連忙笑著幫忙接過了香雪手中的藥箱,引著夏玉華直接進了屋子。
152尷尬

  除了引路的那名嬤嬤以外,屋子裡果然沒有再看到其他服侍之人,顯然之前院子裡的那些僕人都是剛剛從裡頭被打發出去的,也不知道是公主喜靜呢,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見到清寧公主的瞬間,夏玉華顯然有些錯愕,雖然前世依稀還帶著幾分年幼時對這個公主的點點印象,但是卻沒想到如今近距離看到時會這等讓人驚訝。

  清寧公主成親較晚,據說生下李其仁時都已經二十一二了,而李其仁現在二十二,所以公主的年紀最少也差不多四十三了,可讓夏玉華驚訝不已的是,眼前的清寧公主看上去最多就是個三十左右的貴婦,歲月的在她的臉上似乎走得格外的緩慢,而那雙與李其仁十分相似的明亮雙眸更是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如少女般楚楚動人。

  雖然震驚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過夏玉華卻還是很快回過了神,恭敬有禮的朝坐在那裡優雅喝著茶的清寧公主行禮問安,沒有表現出半絲失禮之態。

  看到夏玉華從短暫的錯愕到很快不動聲色的平靜如初,清寧公主心中暗自贊賞不已,不說別的,光論這孩子有顆如此平穩的心便已經不同一般了,畢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女孩子,如此定力倒還真不常見。要知道但凡第一次見到她的人無不表現得驚訝異常,很少有這丫頭這般淡定從容的。

  「你就是夏將軍的千金玉華?」清寧公主上下左右將站在面前的夏玉華給打量了好幾遍,邊看邊說道:「我倒是常聽我家其仁提到你,今日一見倒還真是覺得那小子說得不假,果真是個不錯的姑娘。」

  夏玉華倒是沒想到清寧公主一開口便將她這般誇贊了一番,也不知道平日裡李其仁都在她娘跟前說了些什麼,弄得公主竟這般誇贊。

  「公主過獎了,玉華受之有愧。」她自是客氣的回應著,神情之間倒是沒有太多不好意思的地方。想來肯定是那次李其仁為了求著公主幫她父親,所以沒少在公主面前說她的好話吧。

  見夏玉華不亢不卑又大方不已,氣場絲毫不會遜色,清寧公主更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著賜坐並讓一旁的嬤嬤上茶。

  夏玉華就坐在了清寧公主下側之位,離公主十分之近,在公主閒聊般的詢問時注意察看了一下她的氣色,卻發現除了顯得有些氣血較虛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再看來這麼久,公主隻字未提哪裡不舒服,反倒是問這問哪,一副長輩見晚輩,甚至有種婆婆挑媳婦的樣子,夏玉華心底頓時有些不太自在了起來。

  難怪沒有看到李其仁在,看這樣子估計李其仁根本就不知道今日她會來,想來應該是清寧公主自行安排,找了個藉口把她叫過來的吧。

  「玉華今年十七了吧?」清寧公主倒是絲毫沒有生份的感覺,一副關心不已的樣子詢問著夏玉華的一些基本狀況,那模樣哪裡像是剛剛見面的,倒像是許多不見的熟人,讓人愈發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回公主話,玉華今年正是十七。」也沒過於著急,夏玉華先順著話回著,邊說邊瞧。

  「我聽說你是跟歐陽先生學醫的,學了多久了?歐陽先生不是向來不收徒弟的嗎?」

  「回公主話,先生並沒有收我為徒弟,但是卻如同師傅一般教授了玉華許多的東西。跟先生學之前玉華都是自己瞎琢磨為主,而後到現在受先生指點已經快兩年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當初怎麼會想起學醫這種事來呢?」

  「回公主話……」

  這一回,夏玉華的話還沒說完,清寧公主便直接打斷,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別太過規矩了,現在也沒什麼旁人,咱們說話隨意一下,左一個回公主話,右一個回公主話的,當真太過生疏了。我聽其仁說,你們兩可是關係十分不錯的朋友,如今你也別總拿我當什麼公主看待,無非也就是長輩而已,尊敬卻不必太過生疏。」

  「是。」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也不再堅持,微微笑了笑,乖巧的應了下來。

  清寧公主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邊喝著茶邊瞧著夏玉華繼續問道:「玉華如今心中可有愛慕之人?」

  這話一出,夏玉華就算是再淡定亦不由得顯露出幾分尷尬,也不知道這清寧公主怎麼如此直白,竟然會問出這等問題來,好在剛剛沒有喝茶什麼的,否則喝到嘴裡的茶水都會忍不住噴出來,那就相當失態了。

  「公主取笑了,玉華二十之後方可談婚論嫁,所以現在並不曾多想其他。」這種問題無論肯定還是否定的回答都會讓人覺得特別的別扭,所以夏玉華反應還算快,直接把眾人幾乎都知道的二十年限搬了出來,將問題給擋了回去。

  可清寧公主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也沒在意夏玉華神色之中的尷尬,繼續如同不曾明白似的說道:「那事我也曾聽聞,雖說離二十還有三年,不過呀這日子過得可比咱們想像的要快得多。三年光陰,眨眼之間便到了,你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再去考慮這些,那就太遲了。現在只是不可談婚論嫁,又沒說不能先留意一下,更沒說不准有喜歡的人或者被人喜歡,不是嗎?」

  「公主所言極是。」夏玉華越聽越不自在,清咳了一聲,而後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公主,您哪些地方不太舒服呢?要不,咱們還是先看診吧,您的身子可是耽誤不得。」

  清寧公主自然聽出了夏主華話中的意思,心道果然還是個小女孩,說到這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正常,因此倒也沒有再繼續先前的話題,想著讓這丫頭先緩緩再說也不遲。

  「哦,那好吧,咱們先看診,而後再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到你呀,就跟老早便認識了似的,合眼緣得緊。」清寧公主邊說邊朝一旁的嬤嬤略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準備讓夏玉華先行替她看診。

  嬤嬤見狀,連忙上前扶起清寧公主移駕到一旁內室好讓夏玉華替主子請脈。而夏玉華也馬上跟著走了進去,十分利索的準備妥當。

  「不知公主哪些地方不太舒服?」夏玉華準備搭脈之前先行問診,望聞問切合理運用方才能夠更加的精准。

  「具體哪裡不舒服也說不上,就是覺得身子乏力、胸悶、人總是沒什麼精神,偶爾還會有目眩的感覺。」清寧公主邊說邊主動將左手伸了出來,以便讓夏玉華搭脈。說來對於夏玉化的醫術,她也還有些半信半疑的,當然更多的還是好奇,所以今日倒是可以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看看這丫頭到底怎麼樣。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而後也沒有再多問其他,徑直搭脈,片刻之後,又讓清寧公主換了一隻手,如此認真的切了兩次之後,這才收回了手。

  「怎麼樣夏小姐,我家公主身子到底有什麼不妥之處?」一旁的嬤嬤見夏玉華已經切完了脈,便出聲詢問了起來。

  說老實話,嬤嬤對眼前這個夏家小姐印象還算不錯,但是這小小年紀醫術能夠有多厲害卻是不敢多抱希望。所幸公主也就是為了小候爺而找個理由見見這姑娘而已,看病什麼的也就是走走樣子,真看還是得找太醫,找經驗豐富的才行。

  而清寧公主的想法則與嬤嬤一致,看病什麼的無非就是個幌子,看人那才是真。可是,很顯然這一次她們還真是錯了,因為接下來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專業醫術,的確讓她們無法不信服。

  「公主身體並沒無大礙,只不過因為長年氣血兩虛,因此才會出現乏力、氣悶目眩,沒什麼精神等症狀。」夏玉華此刻儼然一副醫者的神情,客觀、冷靜的回覆道:「適才我細細的把了脈,發現公主氣血兩虛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年兩年,應該是長年落下的病根子。雖然平日也在不斷的調理,不過效果卻並不算太好。如今公主正值盛年,卻也並不覺得有太大的影響,不過長年以往,等到了中年、老年,便不僅僅只是乏力、目眩,會引起許多其他的病症,所以還是得及早調理好根治才行。」

  聽到這些,清寧公主與嬤嬤兩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顯然都驚訝不已,夏玉華所說的話一點也沒有錯,不但病因全對,而且還能看出是長年落下的病根。還真不假,當年生其仁時大出血,差點母子俱亡。所以那病根子就在那個時候落了下來。

  「夏小姐,那公主這病根您是否能夠根治呢?」嬤嬤卻是馬上想到了這一層來,當下心中也有了不小的期盼,這麼多年以來,太醫、名醫幾乎看了個遍,藥也沒怎麼停過,但都沒多大的效果。眼瞅著公主年紀一天天增加,如夏玉華而言,這樣下去,老了可真不是什麼小問題。

  「完全根治自然是有可能的,不過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們說明白。」夏玉華還真是對清寧公主這個病症有把握,只是過程要比其他症狀稍微麻煩一些罷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6

153中意

  聽到說可以根治,嬤嬤頓時喜笑顏開,將先前自己對夏玉華醫術的懷疑通通給拋到了一旁,連忙用心地說道:「夏小姐您請說,老奴替咱家公主細細聽著,只要能辦到的,絕對不會讓您為難。」

  夏玉華見狀,微微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清寧公主,見其亦是一副頗為期待的樣子,便繼續說道:「第一,您這病根子與其人的一樣,這種症狀想要完全根治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主得做好長時間配合治序的準備。第二,公主常年服藥,所以身體已經對藥物有了很大的抵抗能力,因此日後若是由我來治療的話,將會以藥膳為主,輔以針灸,最大限度的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藥物對身體的影響,畢竟是藥三分毒。第三,除了我的這些治療以外,公主每日自己還必須堅持做一些適度的鍛煉,以此增加身體的抵抗力,不但對根治您的老病根有利,同時對身子也是極好的。」

  「你所說的這些都極其有理,我聽著覺得很是不錯。嬤嬤覺得呢?」清寧公主聽到這些,更是對夏玉華刮目相看起來,這一次若是這丫頭真能夠替她根治這老毛病,那她還真是歪打正著了。

  嬤嬤見公主這般說,連忙笑著應道:「公主,老奴覺得極好,以前陳太醫便說過公主吃藥吃得太多了,所以成天調理也不見有太多的好轉。如今夏小姐改用藥膳,再加針灸,並且還有一些什麼適度的鍛煉,這些一聽便很有道理。」

  清寧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再次看向夏玉華道:「你若真能夠根治我這老毛病,讓我怎麼做都行。原先我聽人說你把你父親身上的許多舊傷病根子給治得七七八八了,我還不怎麼信來著,如今看來卻是假不了啦。」

  夏玉華見清寧公主也是個直爽之人,倒也沒太多顧忌:「既然公主信任玉華,玉華定當全力而為。一會我會替您先將藥膳的方子擬出來,然後再做一次針灸。平日注意大補之物盡量不要食用,還有一些補血利氣的水果食物什麼的多食用一些,具體的我也會列出一個單子來。」

  說到這,她起身移坐到一旁嬤嬤已經備好的紙墨處,拿起毛筆,寫了起來,邊寫還邊提醒道:「除此之外,公主可以專門請人替您專業制定一下每日鍛煉的一些具體項目的安排,時間長短應該是在您身體舒適的範圍之類,亦不可太過勞累。」

  到了這個時候,清寧公主與嬤嬤兩人已經對夏玉華完全改變了先前的想法,甚至都有些忘記了今日叫這姑娘過來的目的,而是真正的當成求醫了。

  兩人在一旁邊聽著夏玉華的囑咐,不時的點著頭,偶爾也問上一兩個關心的問題,得到夏玉華非常專業且有用的答覆之後,更是表現出了對眼前這個女大夫的不同於先前的重視態度。

  夏玉華開完方子後,又詳細的交代了一下另外一張列出來的清單上應該注意的東西,清寧公主與那嬤嬤雖然不是大夫,可都說久病成良醫,再加上平日裡見的也都是拔尖的醫者,看到的聽到的關於這些方面的東西也都不在少數,所以夏玉華是亂說還是說得極其在理,卻是心中有數。

  一時間,夏玉華的形象完全的扭轉了過來,女大夫的角色已然入了清寧公主與嬤嬤的心,特別是那方子最後拿去給府中的府醫過目之後,府醫大為贊歎,如此一來,更是讓清寧公主徹底的佩服起來。

  真不知道一個如此年紀的女孩子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能耐,原先她還總覺得歐陽先生指點這小丫頭是不是另有別的什麼原因,如今看來,憑這樣的天資與能耐,別說是歐陽先生這樣的醫者,就算是她看著都沒有任何拒絕提點的理由。

  一切交代得差不多之後,夏玉華最後再簡單說道:「公主,隔些日子我會再過來替您複診、針灸一次,到時再根據您恢復情況重新調整新的藥膳方子,現在您若是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可以開始針灸了。」

  經過允許之後,最後的針灸正式開始。夏玉華的手法完全受教於歐陽寧,因此極其細膩而精準,一針針下去,清寧公主幾乎都沒有什麼感覺,若不是自己親眼看到那些針扎到身體的不同位置,還真懷疑夏玉華有沒有下針。

  針灸完畢之後,不必夏玉華進行任何的說明,清寧公主已經完完全全的對夏玉華信服有加,因為自己的身體感受最為明顯,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一大圈,有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暢快感。

  見自家主子贊譽有加,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比先前更是好了不少,嬤嬤亦興奮不已,兩主僕這會可算是將原本要做的事給完全拋到了腦後,高興的說著話,沉浸在找到了良醫的喜悅之中來。

  直到最後夏玉華收拾好東西,客氣的請辭之際,清寧公主這才想起自己家的那個兒子,想起最先開始找夏玉華來所為何事。

  「玉華,真是辛苦你了,日後我這身子可是得麻煩你。」清寧公主連忙留人道:「你先別急著走,留下來一起吃頓便飯,一會其仁也差不多回來了。」

  她原本瞧著這姑娘就挺滿意的,這會見識到真有如些厲害的醫術,想著日後若是有一個這樣的兒媳,那可是錦上添花了。自己那兒子的性子她清楚,估計著她這個當娘的不幫忙點破一下的話,那傻兒子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都張不了這個口。

  這麼好的姑娘,惦記的人肯定不少,如今不先把感情給培養起來,再過個三年,誰知道到時會被哪家好運的孩子給騙走呢?好不容易有個兒子中意,她自己也越看越喜歡的,這麼好的人選哪能便宜別家呀。

  清寧公主不比其他皇親那般對夏家有所忌諱,想當年她連自己的婚事都能夠讓父皇給換了,嫁個自己中意的夫婿,如今自己兒子自然也得找個合心意的才行。

  至於那外頭各種各樣的傳言,她向來是不去理會的,對於聰明人來說,道聽途說是最要不的,一切唯有自己看過、見過、確認過,那才是真。所以對於夏玉華,以前她也不曾有什麼不太好的印象,而如今更是沒得說。

  「多謝公主的美意,不過玉華還是不打擾了,家中還有些其他的事情得趕回去處理,沒辦法在外待得太久。還是過些日子玉華再來替公主複診請安吧。」夏玉華見清寧公主如此熱情的留自己,心中也清楚此地不可久留,因此便找了藉口表明要走。

  一番客氣之後,清寧公主倒沒有再強行相留,她也是聰明人,知道欲速而不達的道理,看這小丫頭一時半會怕還是有些放不開,她若再過度熱情,反倒是先把人家給嚇到了。

  「既然你還有事,那我也不好再留你。」清寧公主微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已經起身站立的夏玉華身旁,伸手拉著她的小手說道:「玉華呀,日後有時間多過來玩玩,也不一定非得等到複診才來的,我家其仁平日裡雖不太會表達,不過在家裡在我面前沒少念叨過你。你們現在都還年輕,有時間的時候多相處一下,到時你肯定會發現那孩子也是有不少優點,值得去慢慢發現的。」

  這話暗示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夏玉華又不好說其他,只得含糊地說道:「小候爺是公主的兒子,青出於藍勝於藍,自然是極出色的。」

  頭一回,她竟有了面對一個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感覺,可人家偏偏是公主,自己又不能強行說走就走,再說又是一臉的親善,哪裡可能落人臉面。

  清寧公主自然也感覺到了夏玉華的尷尬,卻也不再這般,收回了手,笑著繼續說道:「依我看呀,你們都是極出色的說好了,日後沒事的時候多來我府中走走,你這孩子跟我投緣,我可是越看越喜歡得緊。」

  「多謝公主誇贊,公主親善溫柔,玉華也十分敬仰公主,下次玉華再來給公主請安,玉華先行告辭了。」夏玉華邊說邊再次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見狀,清寧公主也沒有再多留,示意嬤嬤替她將人給送了出去。

  出門之後,夏玉華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門,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一旁的鳳兒卻是不明白,不知道小姐怎麼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難不成先前在裡頭,公主有什麼為難自家小姐的地方,或者是清寧公主的病太過嚴重不好治嗎?

  「小姐,您沒事吧?清寧公主有沒有為難您?」鳳兒擔心不已,上前扶住小聲的詢問了一聲。

  「什麼事也沒有,你別多想,先回去吧。」夏玉華沒有多說,看了一眼鳳兒,示意不必擔心。

  見狀,鳳兒也不好再多問什麼,趕緊著服侍小姐準備上轎。

  可簾子剛剛被鳳兒掀起,夏玉華還沒來得彎腰進去,卻聽一旁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玉華,你怎麼在這?」
154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不必回頭,夏玉華便已經知道來者何人,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果然是李其仁。

  「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呢,原來真是你呀。」李其仁很是興奮的說著,邊說邊將手上的馬繩扔給了一旁快速上前牽馬的僕人,轉而直接走到了夏玉華身旁。

  夏玉華見狀,暫且讓轎夫退到了一旁等候,而後朝李其仁問道:「其仁,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宮中差事已經忙完了嗎?」

  「嗨,那些事哪裡有忙得完的時候,不過我今日一早就入了宮,這會已經有人換下了。」李其仁好久都沒有見到夏玉華了,見這會人到了自己家門口,自然沒有不請進去坐坐的道理:「你是來找我的嗎?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走,先進去再說吧。」

  見李其仁誤會了,夏玉華連忙解釋道:「其仁,我今日不是找你的,是來給公主看診,這會已經妥當了,正準備回去,卻沒想到竟然在門口碰到你。」

  「看診?我母親嗎?她怎麼了?怎麼會讓你來給她看診呢?」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不太明白,早上出門前,娘親明明好好的,沒見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呀,更何況即便有什麼不舒服怎麼不傳府醫或者太醫,偏偏去找玉華來幫忙看診呢?

  李其仁如此莫名其妙的神情頓時更是讓夏玉華確定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清寧公主自己的主意,因此這心裡頭倒是不由得自在了不少。

  「你別著急,公主沒什麼大礙,就是長年的老毛病,氣血虛虧引起的一些不適。我已經給她開了些藥膳方子,另外也做了針灸輔助治療,等過些日子再來複診便可。」夏玉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不想讓李其仁太過擔心。

  「是這樣,真是麻煩你了。」李其仁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怕是娘親看診是假,看人才是真吧。娘親的性子他怎麼不清楚,也不知道先前有沒有胡亂說些不應該說的,別把人給嚇著了才好:「玉華,我娘……我娘剛才沒說什麼讓你為難的話吧?若是有什麼不妥的,你別在意,她這人沒別的,就是成天喜歡瞎嚷嚷。」

  「沒事,公主為人和善,怎麼可能為難我呢。再說她這老毛病我倒還真有把握替她根除,她看上去挺開心的,自然不可能難為我。」夏玉華微微一笑,倒是將談話的內容不動聲色地往看診這方面移,省得李其仁想多了。

  「是嗎?我娘的老毛病你有辦法根治?那可真是太好了。」聽到這,李其仁頓時興奮不已:「玉華,上次我還跟莫陽說起你同歐陽先生學醫一事,倒是沒想到現在竟然已經如此厲害了。走走走,再跟我進去坐會吧。」

  夏玉華聽李其仁再次邀自己進去坐,頓時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先前清寧公主的那番熱情來,一時間還真是有些不敢再領教,連忙笑著搖頭道:「不了,下次吧,我還急著回去處理別的一些事情。其仁,我先走了,下次再見吧。」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停留,鳳兒見狀,連忙朝退在一旁的轎夫招手,服侍著小姐上轎準備回去。

  李其仁見狀,總覺得玉華今日有些怪怪的,不過人家都已經說了有事,因此也不好再留,只得先目送其上轎離開,等轎子走遠後,這才快速轉身走了進去。

  「娘、娘。」李其仁二話不說,直接便跑進了清寧公主的屋子,朝著正在那裡餵鳥的清寧公主說道:「娘,您怎麼想起找玉華來給您看診了?」

  「你這孩子,怎麼一提到夏家姑娘就這麼慌慌張張的?」見自己兒子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進來什麼都顧不上便問這事,清寧公主笑著說道:「看來那姑娘可把我家兒子迷得不輕了。怎麼,你還怕我欺負她不成?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剛才碰到她了吧,我都跟她說了些什麼,你就沒問她?」

  「娘您說什麼呢,我不就是覺得奇怪嗎,這麼多府醫、太醫您不叫,偏生無緣無故去找她來看診,換誰誰都覺得奇怪嗎」李其仁索性直接拿下了母親手中的鳥食,讓她好好跟自己說說這事:「您到底都跟她說了些什麼呀?」

  「說什麼?不就是說些應該說的嗎。」見狀,清寧公主便拉著兒子往一旁坐了下來,滿臉高興地說道:「其仁,你不知道,這玉華的醫術還真不是吹的,比起宮裡頭那些太醫絲毫不會遜色,而且呀,你母親這老毛病這一次估計還真有機會根治了。」

  清寧公主興奮不已,拉著兒子將剛才的事給說了一遍,當然除了診治的具體情況以外,還有之前她那些暗示之語也一句不落的全給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李其仁頓時顯得窘迫不已,難怪剛才玉華看上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一聽說讓她再進來坐坐,跑得比什麼都快,敢情自己娘親竟然說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娘,您怎麼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呢?」李其仁自然有些不高興了,萬一玉華生氣了,或者日後見他便躲,那他可怎麼辦呀。「什麼口無遮攔,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娘親也沒說別的,就是稍微暗示了一下而已,你還急了?我這為了你,等到你開這口,怕是黃花菜都涼了,難不成你不喜歡玉華?」清寧公主可比李其仁直接得多:「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那這事還好辦了,我也懶得替你操這心,改明就讓皇上替你物色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早早給成親得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頓時有些急了,連忙脫口而道:「娘,我沒說不喜歡玉華……」

  話一出口,李其仁頓時臉都紅了,趕緊著低下了頭不好意思起來。清寧公主見狀,笑著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道:「好好好,喜歡就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娘親見過了,玉華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姑娘,你喜歡她,那是有眼力勁,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等著吧,娘親一定幫你把玉華給娶過門。」

  「娘,您別說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李其仁見母親又在那裡說個沒完了,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您快別這樣了,當心把人家給嚇到,哪有您這樣追著人家問這些事情的。」

  「行了我的傻兒子,娘不替你操些心,三年一過,等玉華滿二十的時候,還不知道被哪家的小子給騙走了,就你這心眼娘還不知道?臉皮薄得跟什麼似的,難不成還等著人家姑娘先開口嗎?依我看你再不加把勁,這姑娘日後可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

  「娘……您就別說了。」李其仁滿心無奈,碰到自己這個娘親還真不知道是福還是別的什麼:「玉華現在年紀還小,你以後別再這般,會嚇到她的。」

  「瞧我這兒子,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疼媳婦了,總擔心我這做娘的嚇到那丫頭,那丫頭又不是紙糊的,再說我有你說的那麼凶嗎?」清寧公主故意板著臉,成心是拿自己兒子尋開心了。

  李其仁頭更是大了,連忙解釋道:「娘,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玉華如今也不小了,十七歲的年紀,好些女孩子都嫁人生孩子了。你若再不抓緊時間跟人家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到時後悔可來不及。」清寧公主再次提醒著,自己這兒子自己最是清楚,你若不給他點危機感,估計還不知道得拖到什麼時候才能主動跟人家姑娘表白,她這當娘的不推一把怎麼行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日後這事您就別管了好嗎?」李其仁見反正也說不過,索性不再多說,起身準備開溜:「娘,我還有些事,先去忙了,您趕緊休息一會吧,好好休息哦。」

  說著,也不理清寧公主在後頭叫他,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公主府這邊暫且停歇了下來,而夏玉華那邊的事卻漸漸的多了起來,特別是在感情方面,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許多事情正如同趕趟似的,竟全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剛到家,一進大門,鳳兒便拿出一袋銀子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是剛才公主府的嬤嬤給您的,說是這一次的診金。」

  聽到這,夏玉華不由得朝那鼓鼓的袋子看去,一時間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這門手藝不但能治病救人,而且還能夠掙到銀子。

  「收著吧,咱們出診,她們付診金也是應該的。」她笑了笑,並沒在意數量多少,說到底這也算是一種認可,而醫者也是凡夫俗子,總得吃飯花銀子。她是身處富貴之家不覺得,換成別的人這種感覺自然會更加深刻。

  剛走到院門口,便看到香雪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她回來了,趕緊上前稟告道:「小姐回來了,杜家小姐來了,這會正在屋裡等您呢。」

  一聽說杜湘靈來了,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算算時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因此她心裡自然很是高興。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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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湘靈這一次來找夏玉華還真不是簡單的敘舊。

  自從杜家與劉家解除婚約後,夏玉華對杜湘靈放下心來,再加上這些日子也忙,根本沒顧得上多留意杜家,因此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半年不到的功夫,杜湘靈竟然又訂了一門親事,也許是覺得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也沒有等太久,再過二個多月便是婚期。

  這一回,平陽候還算是長了個心眼,給女兒找了個稍微靠譜些的人家,清江布政史家的二公子比杜湘靈長兩歲,人也算長得不錯,最主要的是品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說起來還算是一門比較看好的婚事。

  夏玉華不知杜湘靈怎麼想,不過在她看來應該還算不錯,最少這一回平陽府只是找了地方官的親家,並沒有什麼可以圖靠的地方,想必是經過劉家的事後,平陽候總處也是開竅了些吧。

  可誰知,杜湘靈卻是苦笑一聲,一臉落寞地說道:「玉華,我爹若真只是單純的想替我張羅一門好親事也就罷了,可事實哪有這麼簡單。」

  「不會吧,區區一個布政史而已,難不成還能夠對您杜家有什麼太大的利益幫助?」夏玉華安慰著杜湘靈:「杜姐姐,你想太多了吧?最主要的是要嫁的人品性好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現在還只是一個布政史,過幾天便是兩江總督了,我父親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我的婚事也是一樣。要嫁的人品性如何,倒也沒怎麼聽說過惡名,總歸比劉家的那位強得多吧。算了,我如今也都二十了,是沒有什麼理由再待在家裡總不嫁人。像我這樣的身份,哪有可能能夠決定自己的婚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嫁?父母之命不得不從,千百年來,又有誰不是這樣過的呢?嫁誰不是嫁,我也懶得再多想其他了,只是日後嫁了人,怕是要再見你們一面就更加不容易了。」

  杜湘靈的話透著一股子心酸,聽得夏玉華也不由得傷感了起來。自古男女婚事的確沒有幾人能夠自己做主,杜湘靈即便擺脫了劉家那個渣男,可是卻始終無法完全左右自己的人生。而她們能夠幫她一次,卻也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不可能代替平陽候讓杜湘靈挑一個合心意人。

  「杜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除去心酸與無奈,夏玉華似乎還從杜湘靈的話語中聽出了別的什麼東西,而杜姐姐更主要的還是因為只能遵守父母之命而無法達成心中所願吧。

  果然,聽到夏玉華的話,杜湘靈再次苦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多隱瞞,略為無奈的點了點頭:「喜歡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癡人癡夢罷了。玉華,我也不想瞞你,今日來你這為的也就是想找個貼心的人說說話,一吐為快,你不知道,憋在心裡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既然夏姐姐心中有了喜歡的人,那為何不跟你父親爭取一下?」夏玉華見狀,心中亦不好受。

  「沒有用的玉華,我跟你不同,我父親不可能會跟你父親一樣尊敬你的想法。有時我真的很羨慕你,能夠有一個這樣疼愛你的父親。」杜湘靈幽幽地說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在我父親,我想,如果我真跟他提的話,他一定會很願意的,可問題是,問題是……」

  「是什麼?」聽到這,夏玉華心裡頭更是不解了,聽杜湘靈這意思,她喜歡的人家世應該很是不錯,完全能夠入得平陽候的眼。難不成是要高攀,所以杜姐姐開不了這個口?

  杜湘靈看向夏玉華,也沒再猶豫,徑直說道:「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一時間,夏玉華不知道自己能夠說點什麼,杜湘靈的答案帶著幾分自嘲與受傷,很顯然應該是被那個所喜歡的人明確的拒絕了。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呢?以杜姐姐這樣的性子竟然能夠主動開口表明心意,看來那人的確不簡單,可憑杜姐姐這樣的品貌心性,實在是無可挑剔,那人為何會不喜歡呢?

  這人世間的情愛還真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簡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在於身份地位,不在於相貌品性,也許真正在於的還是一個緣字吧。

  「傻丫頭,別一副擔心我受傷的樣子,我沒事。他人很好,只是不喜歡我而已,你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勉強。」見夏玉華一副難過不已的樣子,杜湘靈連忙笑了笑,調整好些情緒反過來安慰夏玉華道:「瞧把你給說得這般傷心,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杜姐姐,我有什麼能夠幫到你的嗎?」夏玉華知道杜湘靈心裡頭的滋味,她握著杜湘靈的手,心中卻感歎著自己的力不成心,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如意,就算她再幫杜姐姐退一門親又如何,再怎麼樣她也沒有辦法讓那杜姐姐喜歡的人喜歡上杜姐姐。

  「不用了玉華,其實我現在也想通了,總歸是要嫁人的,事到如今便安安心心的待嫁吧。」杜湘靈看著夏玉華輕聲說道:「他幫我調查過了,這次訂的這門親還算不錯,要嫁的人品性相貌也都不差,我也沒什麼不知足的了。」

  這幾句倒還真是杜湘靈的真心話,雖然心中有不捨,可是她卻明白一個道理:萬事不能強求。如今這樣倒也好,至少自己努力過了,卻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愈發的疑惑起來,看來那人對杜姐姐還挺不錯的,還幫忙著調查了杜姐姐要嫁之人的品性等等,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呢?她想問,卻又不知道當不當問,一時間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見夏玉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杜湘靈倒是如同會讀心一般,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那人到底是誰?」

  「嗯。」夏玉華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杜姐姐若是不願說,也沒關係的。」

  她並不想勉強什麼,若是杜姐姐覺得說出來心裡舒服些便說出來,若是覺得不願說破也不必非說不可。有時自己心底裡頭能夠有個屬於自己的秘密也未嘗不是件幸事。

  可杜湘靈似乎並沒有打算隱瞞,來這裡前便想好了要將心裡頭的話好好的翻出來說完,如此一來她的心自然會舒服得多,日後也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那人你也認識的。」杜湘靈歎了口氣說道:「不是別人,是莫陽。」

  聽到答案的瞬間,夏玉華頓時愣住了,莫陽?竟然是莫陽。一時間她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但回過頭來想想,杜姐姐認識的異性有限,是莫陽的話倒也是情理之中。且不說莫陽幫過杜姐姐那麼大的忙,單論品貌才能,讓杜姐姐心生愛慕也是很正常的事,雖然性子略顯有些冷清。

  見夏玉華一副呆呆的樣子,杜湘靈反倒笑著說道:「怎麼啦,嚇一跳吧?他那般出色,說來的確是我配不上他。他不喜歡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時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向他主動告白了,結果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直說願意把我當成妹妹看待。我想……」

  說到這,杜湘靈再次看向夏玉華,而後繼續說道:「我想他是有了喜歡的人了吧。我聽菲兒說,前些日子他們家準備給他張羅親事,但他卻藉故給推掉了,只說現在還不急,想先一心一意將生意上的事給打理好,過個兩三年再說。」

  「莫老先生倒是真心看重這個孫兒,竟然還真同意了,並且許諾日後他的婚事可以自行做主。」杜湘靈很是感慨地說道:「不但如此,菲兒還說,就連他父母給他安排的幾個通房丫頭他都沒收。我真是羨慕他日後的妻子,不論是誰嫁給他,我想一定都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杜姐姐,你也會幸福的。」聽到這些,夏玉華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得輕聲的安慰著杜湘靈道:「你不是說,你要嫁的人品性也極好嗎?姐姐這般溫婉賢惠,日後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你放心吧,姐姐已經想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日子還是得好好繼續下去的。其實,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只有最合適你的才是真正好的。」杜湘靈拍了拍夏玉華的手背道:「放心吧,我已經放下了,會好好過日子的。你也一樣,好嗎?」

  夏玉華點了點頭,杜湘靈能夠如此想自然是好事,她說得沒錯,這世上所有的人與事都一樣,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希望杜湘靈運氣能夠好一些,要嫁的那個人便是最適合她的人吧。

  因為杜湘靈的事,夏玉華這幾天的心情都顯得有些提不起勁來,晚膳前,菲兒派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有急事要跟她商量,讓她明日去聞香茶樓見個面。看信上寫的似乎挺著急的,一時間夏玉華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得交代送信之人說明日會準時前去。
156妒忌羨慕恨

  第二天,夏玉華按時赴約,見到莫菲的瞬間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想來昨日那信上所言還真沒有誇張半分,一看這丫頭的神情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之事。

  見到夏玉華來了,莫菲這才如同有了些精神支持似的,趕緊著將人給拉到了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後側目朝身旁的婢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跟夏姐姐好好說說話。」

  一旁服侍的婢女聽到後,連忙行禮退了出去,見狀,夏玉華知道這丫頭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單獨跟她商量,因此亦主動的讓跟來服侍的鳳兒先行出去候著。

  「好了,這會也沒人了,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夏玉華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向活力無限的菲兒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因此也不耽擱,趕緊問起了正事。

  莫菲聽夏玉華這麼一說,頓時嘴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一臉委屈得不行,張口便如同倒豆子似的說道:「夏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呀,前些天我無意中偷聽到爹爹與娘親說話,原來他們正商量著給我找婆家,要把我給嫁出去。我就說奇怪來著,三哥的婚事明明已經不著急了,怎麼這會上門的媒婆反倒是一個比一個勤了,原來這會壓根就不是再替三哥忙活了,而是急著把我這吃閒飯的給送出去。你說我爹娘怎麼就那麼容不得我,我這才多大,就急著給我找人家,還瞞著不告訴我,這算怎麼一回事嗎?難不成他們說嫁誰我就得嫁誰,他們說什麼時候嫁我就得什麼時候嫁嗎?我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怎麼也不問我願意不願意,這算怎麼一回事嘛?」

  這一串抱怨下來,夏玉華倒是立馬明白了這丫頭在煩什麼,昨日杜湘靈的聲音還猶如在耳,卻沒想到今日便聽到菲兒將要訂親的消息。初次見面時,菲兒不過十四,還沒及笄,轉眼如今已經快十六了,這樣的年紀也的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莫家長輩替女兒操心婚事倒也沒有錯。

  「菲兒,你如今都快十六了,本就到了應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你爹娘也是為你好,總不至於跟我一樣,到了二十歲,成老姑娘時再來準備這些事吧?」夏玉華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今日可得好好安撫安撫這個小丫頭才行。

  「夏姐姐,你說什麼呢,誰說二十歲就成了老姑娘了?我看遲些才是好事,我還想自由自在的玩多幾年再說,真嫁了人,像我大嫂、二嫂她們一樣,連門都難得有機會出,想想都沒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人算了。」菲兒滿臉的沮喪,對於她這樣的性格來說,嫁人還真是一大折磨,等於是做個籠子把自個給關起來,還指不定得多受人管束。

  「傻丫頭,嫁人哪有你說的這般悲慘?只要菲兒能夠找個真心待你好的人,日後嫁人了,肯定會比現在過得還要幸福。」夏玉華笑著說道:「這天底下和和美美的夫妻也不在少數,關鍵就是得找對人。菲兒若是有了喜歡的人,怕是想嫁都來不及,哪裡可能像現在這般苦惱。所以,依我看,與其現在讓你爹娘在那裡偷偷替你張羅,還不如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好好物色一下,畢竟嫁過去後,可是得跟人家過一輩子的。」

  「夏姐姐說得不假,可問題是我去哪裡找那個喜歡的人呀?再說啦,爹娘之所以背著我,還不是怕我搗亂,所以他們是根本不可能讓我自己拿主意的。哼爺爺就是偏心,這麼多孫子孫女的婚事,偏生就只給三哥自己拿主意的機會。」

  莫菲一臉的妒忌羨慕,頓了頓後,突然看向夏玉華問道:「夏姐姐,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我?」夏玉華一聽,微微笑了笑道:「我還早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等過了二十才能談婚論嫁。」

  「嗨,我又沒問你嫁人的事,只是問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菲兒一臉好奇的問道:「我知道幾年前你很喜歡那個世子來著,那現在呢?你還喜歡他嗎?」

  聽到這話,門外正準備敲門進來的莫陽頓時停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屋子裡的人接下來的回答,原本只是打算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正好碰到菲兒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不喜歡了。」裡面傳來的聲音似乎並沒有什麼猶豫,這一下倒是讓莫陽心裡頭閃出一絲莫名的愉悅之情。

  「為什麼?」菲兒緊接著再次發問了。

  這一回,回答的聲音似乎稍微停頓了片刻,而後這才出聲道:「不知道,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我也說不上具體的原因。現在想想,或許那個時候我真正喜歡的並不是具體的某個人,只不過是那份得不到的不甘罷了吧。」

  初識鄭世安時,夏玉華不過十三歲,向來便是要什麼便有什麼的驕縱年華,卻偏生碰到一個不願理會她的鄭世安,那樣的年歲,對於喜歡還只是極其懵懂,而骨子裡的叛逆卻勝於一切。那幾年的時光,喜歡的是人還是那份不甘,也許正如夏玉華一樣,時過境遷之後才能夠真正的分得清楚。

  莫陽在門外愣了半天,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聽到裡頭的兩人已經談論到了其他方面的東西,這才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

  「三哥,你怎麼來了?」見是莫陽來了,菲兒顯然有些意外,直衝著莫陽說道:「你今日不是約了人談生意嗎?」

  「已經談完了,娘派人帶信來說你又溜出門了,我猜你可能在這,便過來碰碰運氣。」莫陽邊說邊朝一旁的夏玉華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下,而後不請自坐,在菲兒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你運氣可真好,一碰就碰到我了。」菲兒說罷,無奈的朝著夏玉華道:「夏姐姐你也聽到了,如今我娘她們防我就跟防賊似的,以後我這日子可是愈發的沒法過了。」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笑了笑,打著圓場道:「你別這麼悲觀,你母親她們若真跟防賊似的,今日你就出不了府了,哪裡還能坐在這裡跟我聊天。」

  菲兒一聽,倒也不再說話,只是臉止的神情還是有些不太服氣。莫陽本來話就不多,看到自家妹子連同他一併給怪罪到了,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坐在那裡顯得有些無奈。

  見突然冷了場,這兩兄妹均一副不願先開口的樣子,夏玉華左右看了看,只好再次出聲道:「菲兒,你跟你三哥嘔什麼氣,他不過是擔心你罷了,是為你好……」

  話還沒說完,菲兒便直接出聲反駁了:「夏姐姐,你就別替三哥說好話了,他成天只聽爹娘的,可沒管過我這妹子的死活。他若真為我好,就不會跟爹娘一起瞞著給我說媒找人家的事,我看他巴不得我趕緊嫁去出的好,省得一天到晚煩著他。」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知道菲兒為什麼事生莫陽的氣了,敢情這小妮子是在怪自己這三哥關鍵的時候沒有跟她站在一邊,所以這怨念才這麼大。

  而莫陽亦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菲兒已經知道了這事,怪不得這會把夏玉華給找來了,原來是訴苦來著。

  這一下,夏玉華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朝莫陽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己趕緊跟菲兒解釋一下,在她看來,莫陽那般疼菲兒這個妹妹,自然不可能真如菲兒剛才所說的那般。

  看到夏玉華的暗示,莫陽一下子便明白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後,索性也沒有再隱瞞,朝著菲兒說道:「菲兒,這事家裡人是瞞著你不假,可是爹娘那般疼愛你,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找個人家就把你給嫁出去呢?你應該相信我們,如今不過是先四處多張羅一些人選,最後定下來的,肯定是得讓你滿意點頭的才行。」

  這話雖短,不過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夏玉華不由得替菲兒高興不已,看來莫家還真不是一般的人家,對於菲兒也是真心的疼愛,但凡婚事能夠讓孩子自己滿意點頭的,便說明了這婚事只關乎孩子的幸福,與其他家族利益什麼的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一樁純粹的婚事,便是這個年代父母對於孩子最大的愛,特別是這種權貴大富之家,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實在太多,沒有把婚事做為交易者,更是不易。

  莫菲顯然也意外不已,她快速轉過頭來,一臉懷疑的朝莫陽問道:「三哥說的都是真的?最後嫁誰我真的能夠做主?」

  「完全由你做主自是不可能,不過爹娘都說了,務必會給你挑一門合心意的婚事,這樣你總應該放心了吧?」莫陽難得笑了笑,說實話,自己這妹子若是嫁得不幸福的話,他也是不會答應的。

  這一下,菲兒自是喜笑顏開,一口一個好三哥的叫著,翻臉比翻書還快,莫陽是滿臉的拿這個妹子沒有辦法,而夏玉華看到這情形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等一下,這事還是有些不太妥當。」菲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而後一臉擔憂地朝莫陽與夏玉華說道:「我怎麼知道哪家才是合心意的呢?除了家世以外,其他的品性相貌之類的,那些媒婆的話哪裡信得過,萬一要是挑錯了,那往後可怎麼辦?」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37

157投桃報李

  菲兒的擔心倒也不是多餘的,識人不清的事多得去,更何況只是這種聽聽媒妁之言、看看整體家世便決定終生大事的事。雖說莫家相對於其他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很開明的了,可是再怎麼樣於一生的幸福來說,的確還是顯得有些不足。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起來,菲兒的事與先前杜湘靈的事完全不同,再說莫陽還沒出聲,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憋了一會,莫陽見菲兒與夏玉華都直接盯著他瞧,知道這是在等他出聲,因此也不好再沉默,想了想後道:「這事倒也不難,到時我自然會派人將那些人的底子暗中查個清楚便可。」

  菲兒似乎等的就是莫陽這一句,其實她知道三哥最疼她,就算不交代也會提前替她查個一清兩楚,可問題是光看這些就決定自己的一生,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三哥,你一向最疼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嫁一個品性不端之人,可是光這些對我來說還是不夠。」菲兒似乎是已經有了什麼主意,兩隻漂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盯著莫陽瞧,一臉的壞主意。

  莫陽見狀,當下便明白自己又得遭殃了,每次菲兒這樣便總沒什麼好事,不過習慣成自然,他倒也沒什麼異樣,平靜地問道:「那你想如何?」

  總歸是菲兒一生的幸福,所以莫陽也沒理由不滿足妹子的要求,況且以莫這的實力,只要是真心想要為自己家的女兒尋個好歸宿倒也是完全辦得到的。

  一聽三哥這般說,莫菲頓時更是開心不已,不過她卻並沒有急著回應,而是轉眼看向了一旁的夏玉華,笑呵呵地問道:「夏姐姐,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夏玉華倒是沒想到片刻的功夫,菲兒便將矛頭指向了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對呀,菲兒最信任夏姐姐了,向來以夏姐姐為榜樣,夏姐姐可得如實說,不能夠隨便說一個糊弄菲兒哦。」莫菲提前給夏玉華給將了一軍,說罷還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莫陽。

  這一下,夏玉華心中倒是有些數了,原來這丫頭是故意的,估計著是怕一會提出來的要求莫陽不答應,所以這才提前想讓她給鋪墊一下。

  想到總歸關係到菲兒一輩子的幸福,夏玉華倒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想了想後,認真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提前找個機會,暗中親眼去見見那些人,如此一來應該是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辦法了。」

  「高,實在是高。還是夏姐姐聰明,這法子的確不錯。」菲兒聽罷,大聲的拍手誇贊起來:「百聞不如一見,關鍵還是得看到人才行,否則再怎麼好,要是跟我合不來,互不順眼的話,那還不是白搭了嗎?」

  「菲兒,你不會想一個一個的去先去看人吧?」莫陽這回總算是有些頭疼了,早知道這丫頭沒安什麼好主意,還故意拉著玉華下水,打著幌子給自己說話,真是不服她都不行。

  「那有什麼不可的,夏姐姐都說了,這才是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辦法。」菲兒拍著莫陽的肩膀說道:「三哥,這點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嗎?為了小妹的終生幸福,難不成這點忙你都不肯幫?大不了到時我喬裝打扮一番,不讓人認出來不就行了?」

  莫陽沒理會菲兒的話,也沒在意那隻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倒是端起面前的茶喝了起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三哥竟不回話,菲兒有些急了,連忙朝夏玉華看去,可憐巴巴地說道:「夏姐姐你看,我三哥分明是覺得你剛才說的方法不行。也難怪,在他眼中,咱們女孩子家的有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傷風敗俗、不成體統……」

  「菲兒,你胡說什麼,我沒那個意思。」莫陽雖明知菲兒是故意在激他,可是這小妮子卻偏偏把玉華給拉了出來跟自己綁在了一塊,害得他不得不趕緊出聲打斷,省得生出什麼誤會來。

  「沒那個意思?那三哥就是同意剛才夏姐姐跟我說的法子了?」菲兒倒是會抓時機,趕緊著逼著莫陽表態。反正在她的觀念裡,非黑即白,沒有什麼其他中立的商量餘地:「正好夏姐姐也在,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證人,三哥說話可得算話,若是反悔的話,日後夏姐姐可是會認為你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莫菲似乎看準了莫陽的軟肋,她發現只要提到夏姐姐,三哥便變得特別好說話,所以呀,她這才會故意拉出夏姐姐來變相要脅。

  而夏玉華見莫菲總是拿自己說事,一時間心中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只好朝莫菲說道:「菲兒,你說得太嚴重了,莫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原本她說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想替莫陽緩和一下,同時也表明自己與菲兒並非是故意聯手來逼著莫陽什麼。

  只不過這話一出口,夏玉華頓時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反倒有種幫著菲兒一起要脅的感覺了。她連忙朝莫陽看去,卻見莫陽也正好看向了她,神情之間有些少有的狼狽,一時間不由得抱歉不已。

  菲兒卻是愈發的得意起來,無比感激的朝夏玉華看去,很是滿意剛才夏姐姐的這一次配合。這一下更是讓夏玉華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了。她心中就清楚,以莫陽對菲兒的疼愛,再難的事也是不可能不答應的,這一下弄出一個這樣的誤會來,倒是讓她尷尬不已了。

  似乎感受到了夏玉華的尷尬,莫陽倒是很快恢復了正常,為了防止菲兒繼續弄出些花樣來,索性乾脆出聲道:「算了,這事也不瞞你了,這些日子爹爹與娘親已經替你挑出了三四戶品貌相當的人家,前兩天我也一一暗中派人查探過了,基本上與媒人所言相差無幾。你若實在想挨個瞧瞧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這事別讓爹娘知道了,過幾天我自會逐個給你安排,讓你能夠親眼見到人,你自個好好對比一下也不是壞事,總歸最後嫁的是你。」

  這話一出,菲兒頓時激動得當場便起身跳了起來,只差沒去抱著莫陽撒嬌了。見自己的事情總算是柳暗花明,有個好的方向了,莫菲又與夏玉華說道了一會,這才趕緊著先行回家當乖乖女去了,省得回頭又讓爹娘說她太多。

  「對了,夏姐姐,我三哥這幾天晚上總休息不好,既然有你這個現成的大夫在,那一會你就順便給他瞧瞧吧,有勞夏姐姐了,我得先走了。」三哥的心思她老早便看明白了,若是日後夏姐姐能夠當她嫂嫂的話,那她還是相當樂意的,所以菲兒臨走倒是不忘幫三哥一把,好讓夏姐姐與三哥能夠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夏玉華原本是想跟著一起離開的,聽菲兒這麼一說,倒是不好意思不答應,畢竟平日裡莫陽也沒少幫自己的忙。

  而莫陽自己的身體自己自然清楚,不過卻鬼使神差的沒有揭穿菲兒的話,又見菲兒硬是不讓他送,便只好派人跟著將其護送回府。

  菲兒一走,屋子裡頓時只剩下莫陽與夏玉華兩人單獨相處,怕夏玉華覺得不自在,莫陽打算將外頭候著的人叫進來,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見狀,夏玉華倒是笑了笑,說是不必了,正好她也有些話要單獨跟莫陽說,再者清者自清,倒是沒必要過多的在乎這些所謂的形式。

  「莫大哥,剛才的事其實有些誤會,我雖然也想幫菲兒,但卻並沒有刻意與她聯手來逼你就範的意思,你……」夏玉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單獨跟莫陽解釋這個,只是覺得不說清的話,心中總是有些不太自在。

  「我明白。」莫陽見夏玉華主動提到這個,連忙打斷了她的話,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道:「我真的明白,菲兒向來鬼點子多,最擅自這一套了。你別多想,我沒覺得有什麼的,真的。」

  莫陽的搶白讓夏玉華不由得放下心來,看到那抹難得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輕鬆了不少。

  「那我幫你把把脈吧。」夏玉華見狀,也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準備替莫陽先把把脈,看看他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

  聽到這話,莫陽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如實說道:「其實我根本沒什麼不舒服的,菲兒剛才是亂說的。」

  他邊說邊盯著夏玉華的眼睛,細細的觀察著那雙眼睛裡的每一個情緒變化,他不知道玉華聽到這話會不會生氣,但卻還是決定向她坦白。其實一開始他真的也不是成心想騙她,只不過打心裡面是真心想與眼前那雙眼睛的主人多相處一會,所以才會順著菲兒那丫頭的話沒有吱聲。

  「沒有不舒服?」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微皺著眉頭朝莫陽反問道:「那剛才你怎麼不說?」
158到底看誰?

  見夏玉華似乎是生氣了,莫陽頓時有些急了,他頭一次被人給問得啞口無言不說,心裡頭還慌亂得很,似乎很怕眼前的女子惱怒於他的不誠實而一氣之下起身走人,即使任何的話語也沒有了作用。

  他不知要如何解釋,很明顯肯定不能夠再有半點欺瞞,可是說實話的話,他又不知道如何張口,一時間臉都憋紅了,站在那裡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看到莫陽此刻的模樣,夏玉華倒是意外不已,原先她也只是隨口問問,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卻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卻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向來性子冷清的莫陽給弄得這般失態了。

  正欲出聲解釋一下,卻見莫陽總算是出聲了:「對不起,玉華,剛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騙你的。」

  莫陽徑直向夏玉華道起歉來,不知道如何解釋的話,似乎便唯有道歉了。沒錯,他的確不應該騙她,只要她能夠原諒他這一次,他在心裡保證,日後不論是什麼原因,他都不會再騙她,哪怕只是善意的謊言。

  莫陽的道歉更是讓夏玉華有些過意不去,其實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菲兒向來愛捉弄人,這一點他們都清楚,她又怎麼可能真因此而在意這些,如今搞得這般別扭,的確是她處理得有些失當了。

  「莫大哥,別說什麼對不起的,這事怎麼能怪你。」夏玉華連忙解釋道:「菲兒向來喜歡捉弄人,你的性子我也知道,換成是我也沒必要當場去揭穿她。都是我不好,我本也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其他意思,更沒有怪罪之意,沒想到卻是讓你誤會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心中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只要玉華沒有生氣,沒有怪他,那便已經足夠了。

  他鼓足了許久的勇氣,想告訴她自己沒有當場揭穿菲兒的謊言是因為他想再與她單獨相處一會,可是搗鼓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最後也只有不了了之。

  夏玉華離開之際,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想說的話又說不出口,倒也沒有理由再繼續讓人家在這裡久留。本想送她下樓,不過卻被她客氣的婉拒了,透過窗戶往下看,目送著玉華上了轎,一直到轎子再也看不到之後,他這才不由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下一次的見面又會是多久以後。

  而夏玉華依舊每日忙碌不已,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名真正的醫者,按照歐陽寧的意思,再過一段時間,如果她願意的話,完全具備了開醫館的資格。

  當然,具體資格跟開不開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夏玉華這樣的身份,一般是沒有幾人會去找那種累受的,但學了這些不加以致用的話,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而有選擇性的替某些群體的人專門醫治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那樣話對於醫術的提高存在著不小的拘限性,因此歐陽寧自然也不想夏玉華一手的醫術學下來只不過是為了當成一種擺設而已。

  但總歸這是她自己的自由,所以他也不好多管制什麼,不過今日正好有時間,趁著這個機會一併問一下,聽聽這姑娘日後都有些什麼打算也是極好了。

  「玉華,過幾天我準備再回師門一趟,這些日子,我詳細的研究了許久,有了你上次給我的天豫,估計著師傅的病還是有些希望的。所以等我走後,京城這邊的事你還是得幫我稍微留意一下。醫館那邊有人打理倒是不必操心,就是單獨還有幾個病患你得幫我跟進一下。」歐陽寧這次特意將夏玉華叫了過來,一來是有事相托,二來也想聽聽這姑娘日後都有些什麼打算。

  詳細的交代了一下需要跟進的幾個病患的情況後,歐陽寧再次說道:「你跟我學醫也已經有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了,說實話,現在先生能夠教你的東西基本上都差不多了,日後你自己可有些什麼打算?」

  聽到先生的詢問,夏玉華想了想,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先生,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自己在京城也開一家醫館,專門替沒錢的窮人看病。」

  「你的想法好是好,如此一來也的確能夠造福不少的人,可是這樣的話一來會很辛苦,二來畢竟窮人太多,夏家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是沒有辦法永遠這般開下去。只出不進,這可是一個無底洞呀。」歐陽寧客觀的分析著,終究還是擔心夏玉華沒什麼經驗,憑著一時的熱情最終卻是得備受打擊。

  不過很顯然,夏玉華卻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過,她笑了笑,解釋道:「先生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玉華想好了,到時醫館還得請上兩個有經驗些的大夫一併幫忙坐堂看診。另外,也不是所有的人來看診都不收費,咱們可以區分一下,能夠負擔診費藥費的自然還是得收,沒這麼大能力的便只收藥費不收診金,實在是完全沒那能力的便連藥費都給免了。

  「這樣一來負擔便會相對輕許多,至於醫館要經營下去,肯定不能總是只出不進,虧的那部分,可以通過別的途徑來填補,以此達到平衡,能夠長久的維持下去便行了。」夏玉華並沒有說得太過具體,反正她這心中早就已經有了計劃,只不過現在時機還沒有到,所以還需等待罷了。

  夏玉華說到這些時,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種期盼而自信的光芒,那樣的光芒讓歐陽寧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住了。

  歐陽寧的目光自然很快便讓夏玉華察覺到了什麼,她突然意識到,先生此刻像是在看她,但又不像是在看她。那目光的焦點更像是透過她而在看著別的什麼人似的。

  一時間,她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為何先生會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兩年來,她從沒有聽先生提到過別的什麼人,可是卻覺得先生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就如同剛才那樣的目光一般,以前也曾有過,看似是在望著她,而實則更像是透過她在看著別的什麼人一般。

  「先生,您怎麼啦?」她微微出聲提醒了一句,雖並沒有想太多的去探究他人的隱私,但這樣被人盯著瞧卻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歐陽寧這才回過神來,略帶抱怨的笑了笑,卻也沒有特意為先前的失神解釋什麼。

  回想起剛才夏玉華所說的打算,他倒是不再替夏玉華操心,這姑娘果然做什麼事都提前考慮得周到詳盡,所以他自然沒有理由懷疑什麼:「你心中一切有數,我也不必再替你操心了,醫館的事,等我從師門回來後,再開始著手也不遲,到時先生會盡量幫忙的。」

  「多謝先生。」夏玉華愉悅的笑著,對於歐陽寧的話向來深信不疑,這事有先生幫忙的說,自然會更加順利,不說別的,單論先生的名聲,有這一道保障的話,肯定不愁沒人相信了。

  而對於先生剛才的出神,她也沒有再多問其他,許多事往往都是一個道理,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問也是枉然,若應該你知道的,不必多問,遲早亦會知道。她隱約覺得,先生心中應該有著一段特殊的回憶,而她應該是在某些時候不小心觸動了先生某些回憶的瞬間。

  雖然很是好奇先生的過去,可是出於尊重,她從不會隨意的去打聽,如同自己的過去一般,也並不想被人隨意的窺視。

  這一回離京,先生具體要回去多久並沒有說得太明白,道理很簡單,得視先生的師傅恢復情況而定,所以這一次,先生遠沒有上次那般匆忙,挨個將這裡的一切都處理妥當後這才帶著歸晚從容離開。

  就在夏玉華忙著將先生遺留下來的那些病患挨個繼續診治的同時,莫菲那邊也是沒有片刻停歇的時刻。短短十幾天的功夫,在莫陽的安排下,她將那幾個候選人一一都接觸了一番,如此一來心中自然便有了數,其中還真有一個挺合她的心意,讓這小妮子雀躍不已。

  看著菲兒的來信,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特別是看到信中提到的鄭家公子給菲兒耍得團團轉時,當時便明白那丫頭這回怕是碰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了。

  「小姐,莫小姐信上都給您寫什麼了?瞧把您給樂得。」鳳兒在一旁好奇的問著,也不知道小姐到底看到了些什麼好笑的事。

  「沒什麼,不過,看來菲兒的喜事應該近了。」

  夏玉華邊說邊放下了手中的信,而後提筆簡單的回了一封,裝好之後,交給鳳兒,讓她找人把信給送到莫府去。

  今日下午她還得跑一趟公主府,因此只得稍微推遲點再跟菲兒見面,讓那丫頭先一個人樂呵幾天吧,眼下她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多,聽那小丫頭興奮的講述這些天的各種趣事也只能再等等了。

  下午一出門,這才發現李其仁竟然在門口等著,說是奉母親的命,特意來請她去公主府看診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4

159各有心思

  李其仁的到來雖並不算太過意外,但卻並沒有人向夏玉華通報,反倒是讓人家站在大門外頭這般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過她也沒有怪罪下人,想來肯定是李其仁自己沒讓人通報,所以也沒必要責問太多。

  見她出來了,李其仁很快便走了過來,笑呵呵的同她打著招呼,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好事,看上去顯得很是高興。

  「你怎麼來了,今日不用當差嗎?」夏玉華知道這十有八九又是清寧公主的主意,不過也沒說破,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李其仁卻是沒那麼多彎腸子,直接說道:「本來是要的,不過我娘說你今日要過去給她看診,所以讓我告了假過來接你,說這樣才能夠表示對你的重視。不過說真的玉華,我娘自從吃了你開的藥膳方子後,這身子還真是有所好轉,說來,我也是得好好謝謝你才行。」

  其實,娘親讓他來接玉華,他心裡是十分樂意的,不過當著面也不好這般直接說,因此只得藉娘親之口了。李其仁一路來時不停的糾結著,也許他的確是得找機會跟玉華說道說道,否則萬一讓別人搶了先的話,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什麼謝不謝的,太見外了吧,咱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夏玉華接過話笑著說道:「再說公主也沒虧待我,那診金可不比任何名醫給的少,這怎麼說也是對我醫術的一種肯定。你說我能不好好給公主治嗎?」

  聽夏玉華將自己與她之間的關係定義為最好的朋友,李其仁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許母親說得對,有些話若是不當面點破的話,只怕這傻丫頭一輩子都不會往別的方面多想。而他並不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永遠只是朋友,他明白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喜歡玉華,所以他更想兩人日後能夠成為關係最親密的人,而不僅僅只是朋友。

  想到這,他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玉華,上一次你去給我母親診治時,我知道我娘跟你說了一些其他的話,雖然她這人向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也沒有太多的顧忌,不過……」

  還沒說完,夏玉華便接過話笑著說道:「其仁,你不用多解釋了,我知道那天公主說的那些話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娘去世得早,不過我也能夠理解一個母親的心裡,她們都是希望子女能夠早些成家立業,都是為了咱們好,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公主把咱們之間的關係想得太複雜了一些,放心吧,我不會多想,你也別在意,咱們就是好朋友,多相處幾回,我相信公主就不會誤會的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李其仁頓時不知道自己可以說點什麼,原本他是想告訴玉華自己其實也跟母親所說的一般是喜歡著她的,可是這丫頭這般一說,他倒是不好意思再多說其它了。

  看著玉華的神情,既沒有什麼尷尬,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樣子,滿臉的自然,顯然這個時候還真是沒有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往男女之情的方面去想。難不成,這麼久以來,自己的表現真的有那般不明顯,所以才讓這丫頭沒生出半絲其他的想法?

  亦或者是這丫頭覺得自己離二十歲還有好幾年時間,所以壓根就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一層上面去?想想這種可能性倒應該不小,玉華如今一門心思都撲在學醫上,看她每天忙忙碌碌的,比他可閒不到哪裡去,估計著還真沒什麼時間考慮太多其他的東西。

  算了,想想還是暫時別去挑明了吧,李其仁在心裡頭微微歎了口氣,玉華現在年紀不過十七,離二十歲還早著呢,再加上自己也並不著急,有的是耐心等待,再過兩年大一些了,或者之丫頭有所考慮這一方面時再說也不遲,反正現在只要她沒有別的喜歡的人就好,倒也不必太操之過急。

  「走吧,我娘一早便在那念叨著你了。」他沒有再多說其他,笑了笑,也不想讓玉華此刻有太多的壓力。終歸有一天他還是會告訴這個傻丫頭自己的心,只不過現在看來卻並不是最合適的時候。

  等夏玉華上轎坐好之後,李其仁這才翻身上馬,先行出發,而簾子放下的一瞬間,夏玉華卻是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氣。其實,剛才她知道李其仁想要跟她說什麼,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故意搶先那般去說。

  她不是看不明白李其仁的心,可是現在她真的還不願過多的去考慮感情的歸屬問題,更何況,她向來都只把其仁當成最好的朋友,她怕所有的話一旦說開了會傷到其仁,同時也會失去一個最好的朋友。

  那樣並不是她所想要的,而她暫時亦沒有那份勇氣去承受失去朋友的可能,她的朋友本就不多,而李其仁更是重生後所遇到的第一個真正對她好的朋友。所以現在只得裝不懂,自私的保留著這一份難得的友情。也許有一天真到了不得不說清楚的時候,她仍就只得如實的說明一切,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情願像一隻可笑的烏龜,還能縮頭的時候便先縮上再說吧。

  這一次去到公主府,也許是李其仁提前交代了些什麼,所以清寧公主沒有再像上次一般總暗示明示的說那些不太靠譜的話來讓她覺得尷尬不已。幾人只議論病情,偶爾聊聊普通的家常,如此一來倒是自在多了。

  清寧公主的恢復情況還算不錯,上次開出的藥膳方子看來起效不小,這一回她亦只是稍微調整了個別,並沒有做太大的改動,而且復診時間也相應的推遲了一些日子。總歸是老毛病,因此是急不來的,針灸的話也不宜過多,還是靠調養以及自身鍛煉為主。

  清寧公主很是滿意,又說道了一會後倒也沒再刻意留人吃飯什麼的,只是吩咐李其仁將人給親自送回去,多少還是想給這兩孩子製造一些機會似的。

  李其仁當然明白娘親的意思,也沒多說,只是笑笑的應了下來,送玉華回家他自然是樂意的,也不讓娘親多嘮叨什麼,一把接過玉華的藥箱替她拿著,帶著人先行離開。

  到了大門口後,夏玉華從李其仁手中接過了藥箱而後遞給鳳兒放好,知道李其仁還有其他的事因此也沒必要再特意讓人家送回去了。

  「其仁,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沒必要再特意跑一趟送我了。」夏玉華朝著一旁跟著來的侍從看了看道:「你瞧,我這有的是人,你大可放心的。」

  「不怕的,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我娘都發話了,我若是不照辦,一會回去她肯定又得念叨了。」李其仁也沒想太多,反正這會也沒什麼事,送一下他心中也願意。

  可夏玉華似乎並不想太麻煩李其仁,再者特意再跑一趟也的確沒有這個必要,因此搖了搖頭道:「真沒必要了,你也難得有時間在家,還是回去多陪陪公主吧。哪個當娘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多陪著聊聊天什麼的呢。去吧,過些天菲兒一準有好事,會找咱們玩,咱們到時再聊吧。」

  見玉華這般說,李其仁倒也不好再勉強,因此便囑咐人好生將夏玉華送回府,至於菲兒一準有什麼好事,他也沒有多問,畢竟不是玉華的事,自然也就沒有那麼上心。

  一路往回走,夏玉華坐在轎中,閉著眼睛養著神,轉眼先生已經離京十多天了,也不知道這會有沒有開始給他的師傅治腿。臨走時怕天豫不夠,她特地又從空間內取了一點出來給先生,只希望能夠幫上一點點的忙,讓先生的師傅能夠早些康復,重新站立起來。

  至於先生交給她需要跟進的那些病患,如今也都基本上跑了一遍了,個別的日後不必再去,大部分的卻還得繼續跟進。一般來說,先生親自出診的都不是什麼小毛病,所以,對於夏玉華來說也是一次次不錯的實際經驗累積。

  正想著這些,轎子忽然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一道十分陌生的詢問聲:「請問,轎中坐的可是夏家大小姐?」

  而很快,鳳兒便上前詢問了起來:「你們是何人,為何攔我家小姐的轎?」

  來人答曰:「我等是五皇子府的人,奉五皇子的命令,請夏小姐受累跑一趟,我家主子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如今歐陽先生也不在京城,所以只得麻煩夏小姐了。」

  「你等著,我先去跟我家小姐稟告一聲。」鳳兒見狀,便讓來人在一旁暫時等著,而後走到了轎子旁,挑開一點簾子小聲的朝夏玉華說明著現在的情況。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沒有多猶豫,徑直朝鳳兒點了點頭,示意直接讓轎夫改變方向,去五皇子府。鄭默然的身體情況她心中十分清楚,想來這回一定與以前一樣,看診是假,有其它什麼要事才是真,因此著也沒多想,直接便往五皇子府而去。
160曖昧

  再次來到五皇子府時,這裡頭的布置都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唯一讓人覺得改變的卻是府中奴才的態度。夏玉華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那些人對於自己的敬畏,那種並非來自表面,而是發自肺腑的敬畏。

  一時間,心裡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一路從門口往書房方向而去,所經之處碰到的奴才幾乎都是這樣,除了給她帶路的那名婢女以外,其他許多甚至於連抬眼正視她的都沒有幾人。

  微微皺了皺眉,回憶了一圈也記不住自己什麼時候在五皇子府裡頭做過什麼太過出格的事讓這些人如此的怕她,可那些人眼中明顯是畏更多於敬來著,若不是自己有什麼讓他們害怕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尋思著這個答案估計一會還是得從鄭默然那裡得知,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搞了些什麼名堂,弄得這般古古怪怪的。畢竟偌大的皇子府也就只有他這麼一個主子,不是自己原因的話,想必肯定就只能是鄭默然的關係了。

  到了書房門口時,婢女沒有再前行,而是示意夏玉華自己進去便可,說是五皇子這會已經在書房了,而後快速的退了下去。那神情如同怕稍微走遲一些便會被夏玉華給吃掉似的,滿臉的怪異。

  夏玉華心中更是鬱悶不已,但也沒有再叫住婢女詢問什麼,朝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發現這書房附近冷冷清清的,片刻的功夫除了自己以外,竟然連個人影也看不到。就連以前前邊的守衛也都撤了去,不知道鄭默然到底搞什麼鬼,難不成他就一點不擔心這五皇子府裡頭會來什麼不速之客而需要防備一二嗎?

  更讓她不喜的是,每次進來的時候,跟她一併前來的鳳兒都會在進大門後沒一會便被攔在外頭候著。不讓一併進書房也就罷了,偏生連在書房外等也不行,真不知道是這五皇子府規矩大呢,還是鄭默然這個人脾氣太怪。

  片刻之後,她也沒有再在門口多想其他,左右沒事也不會來這裡,有些東西倒也沒有必要太過去在意了。伸手敲了敲門,裡頭之人倒是簡潔,一聲「進來」之後便沒了下文。夏玉華見狀,也沒再耽擱,推門便走了進去。

  今日鄭默然似乎很是悠閒,躲在一旁的搖椅上喝著茶,什麼也沒幹,看那神色的確比幾個月前好了不少,果真沒病沒疼的人就是不一樣。

  從夏玉華進來起,他的目光便一直鎖定在她身上,嘴角還含著此許笑意,如同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般。

  這樣的目光讓夏玉華有些不太喜歡,但基於鄭默然上回出手相助,再加上心中也明白這人本質卻也並不是太過可惡,因此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出來。

  「五皇子安好,玉華奉命前來,不知您有何吩咐?」她稍微行了一禮,因明知鄭默然身體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所以才會直接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見夏玉華直入主題,鄭默然卻顯得並不著急,慢慢悠悠的朝門口方向看去,笑言道:「以後進來時你應當記住要隨手關門。」

  對於這完全不著調的回覆,夏玉華也沒多說什麼,直接用行動表示自己的知道的了,她轉身先將書房門關了起來,而後再次回到鄭默然面前道:「稟五皇子,門關好了,還有什麼請您吩咐。」

  原本是覺得這屋子裡就他們兩人,所以關起門來似乎顯得有些不太好,不過鄭默然既然這般說的話,關上也沒什麼關係,畢竟若是有什麼機密之事要說的話,關起門來自然還是相對要安全得多。

  鄭默然點了點頭,突然發現再次單獨見面時,這姑娘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比以前要耐煩了許多,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上次他那順水人情倒真是做得划算。在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如此看來,日後但凡有這樣的機會的確還是得好好把握才行,次數多了,說不定這姑娘一不留神便主動喜歡上他了。

  「你先前在門外想什麼呢?我還以為你不敢進來了。」他邊說邊朝一旁的椅子比劃了一下,示意夏玉華自個找個地坐下便行。這裡頭也就他們兩人,這姑娘唯獨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把氣氛弄得太過嚴肅而正經。而他又恰恰不喜歡跟這姑娘一起相處時還得那般正兒八經的,太過讓他覺得自己的被人給拒得千里之外了。

  說實話,其實他也不是跟誰都願意這般笑嘻嘻的,可還就是這姑娘偏不買他這帳,實在是太有性格了。人還真是奇怪,他就是喜歡對著這姑娘笑臉相迎的,喜歡人家沒辦法,看到人站在那裡不動不說話都覺得高興,不笑都難呀。

  「五皇子說笑了,這裡是您的書房,又不是什麼虎窩兒狼舍,玉華怎麼會不敢進來呢?不過是有些奇怪您府中的下人為何一個個見到我都跟見到了鬼似的唯恐避而不及。」夏玉華邊說邊按吩咐坐了下來,倒也找準了鄭默然的風格,因此也不必太過於跟他較真,索性順著他的話頭去說,如此一來反倒沒什麼不自在的了。

  剛才進來前正還猶豫著不好出聲問那些下人為何這般怪異的原因,現在倒正好接上話順勢說了出來,如此一來倒也省了她的心了。只不過,她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夠從鄭默然這裡得到真正像模像樣的答案出來,畢竟這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還不知道有什麼奇怪的答案。

  果然,聽到這話,鄭默然笑笑地盯著夏玉華看了一眼道:「這比方打的,倒是讓我有種說錯話的感覺了。至於我府中的那些下人嗎,這一點我還真是知道原因,不過你若想知道的話,得先……」

  說到這,鄭默然停了下來,略帶曖昧的笑了笑,神情極其容易讓人誤會他此刻心中一定在想著些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怕我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這些都是您府中的下人,與我沒什麼關係。」夏玉華可受不了鄭默然這般神情,乾脆利落的出聲回絕了,看這樣子一準不是什麼好事,她就算好奇心再重也不會拿這種小事去跟眼前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之人做什麼交易。畢竟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這倒也是,是她們怕你,又不是你怕她們,這帳你算得對。」鄭默然挑了挑眉,一副這倒也對的神情:「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你肯定會知道原因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了,以你的耐性,足夠了。」

  夏玉華倒是沒多想鄭默然這話中的意思,見這招呼也打得夠久了,便轉移無聊的話題再次問道:「不知今日五皇子叫我過來有何吩咐?還請五皇子直言,玉華洗耳恭聽。」

  「你倒真是個急性子,弄得我都覺得自己的是不是話太多了。也罷,既如此我便直說了。」鄭默然笑笑的搖著頭,似乎從這姑娘進來之後,他臉上的笑容便沒有收攏過一會:「你可知數月前,我與你父親曾單獨見過一面?」

  「知道。」夏玉華如實答之,卻並不知道鄭默然為何會突然提到這個。

  「那你可知那次我與他都說了些什麼?」鄭默然見狀,繼續發問,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姑娘應該是並不太清楚具體的內容,否則的話今日也應該知道他派人叫她過來最主要的原因了。

  「不知道。」這一點夏玉華還真是不清楚,父親不主動告之,她也不會過多去問,畢竟這些事並非她所需要一一掌握的範圍,因此有父親操心,也沒有必要事事都得讓她清楚。

  「我與你父親說了很多,不過有兩點最為關鍵,其一,我答應他日後無論有什麼關係到他或者夏家的緊急消息都會盡提前告之,以通有無。」鄭默然邊說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慢慢靠近夏玉華繼續說道:「其二,我還告訴他我很喜歡他的女兒,說不定日後他還有可能成為我的老丈人。」

  「咳……咳咳……」夏玉華可真是被鄭默然最後這一句給弄得差點沒嗆死,難怪上次父親回去後一本正經的問自己是否喜歡鄭默然,卻是沒想到這人竟會如此直接,當著她也好還是當著她父親的面也罷,說出這種話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跟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消息互通有無這一點倒不算太過意外,說到底之前鄭默然與父親之間間接的已經有了幾次的聯繫,這個時候確定其他什麼關係肯定是不可能這麼快,不過通過互通情報來表示立場卻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但後面這其二,實在是讓她有些語。她知道鄭默然是個不拘小節之人,卻沒想到竟到了這般程度,莫說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就算真有什麼也不能這般隨意吧。這玩笑也開得太過了,害得上次她解釋了半天才打消父親的疑慮,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天生喜歡捉弄人,或者是喜歡看人出糗的樣子。

  「五皇子,請您日後千萬別再開這樣的玩笑了。」她亦站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板起了原本便沒什麼表情的臉認真說道:「玉華資質平庸,豈可同五皇子相提並論,承蒙五皇子看得起已是萬幸,至於其他卻是從不會癡心妄想。」

  「你覺得這是玩笑?不,我可沒開玩笑。」他完全是真心這般認為,可憐每次說點什麼,這個不解風情的丫頭總是當他在開玩笑。

  「你若資質平庸,那這天下便沒幾個聰明人了。」說到底,鄭默然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話題放在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妥之處,笑著繼續說道:「至於癡心妄想這詞,你用的話肯定是不對的,要用也得我用吧,畢竟是我同你父親說喜歡你,不是嗎?」

  夏玉華不由得皺了皺眉,鄭默然此刻離她極近,而且滿臉曖昧的笑,那神情如同他倆之間真有什麼奸情似的,看得她都有些懷疑起來了。

  退了一步,稍微拉開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夏玉華也懶得再那般婉轉,徑直說道:「承蒙五皇子錯愛,不過玉華並無此心,還請五皇子日後莫再說這些,今日若五皇子沒什麼正事的話,請恕玉華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說罷,她徑直行了一禮,準備離開。不過鄭默然卻顯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她走。

  他輕快地上前兩步擋在她的面前說道:「急什麼,即使落花無情,可流水終歸有意,好歹你也得顧顧我這流水的感受,別這麼一下子便把話給說死了嗎。」

  鄭默然神情還真是一副略帶委屈的模樣,看到夏玉華的反應後更是帶上了一層說不出來的笑意,這個姑娘果然脾氣大,好歹他也算是個皇子,當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

  看著鄭默然一臉戲弄的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夏玉華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無疼無痛的五皇子應該是養得太好了,這麼好的精神頭合著就是用來逗她玩的。

  「看來五皇子這些日子是閒得發慌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倒是很樂意替您扎多幾針。」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顯得曖昧不已的鄭默然,說實話,真心很討厭這種神情的他,讓她甚至於還有一種想要揍人的感覺。

  此刻的夏玉華如同一隻隨時都有可以跳起來抓人的小野貓。對,小野貓。鄭默然很快便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最恰當形容此刻夏玉華的詞,說實話,他倒真是覺得這姑娘生氣時看上去更是有意思,比起一副規矩客氣對他的模樣可要有意思得多。

  不過,適可而止幾個字他卻也明白得很,以夏玉華的脾氣,再這麼逗下去,估計這姑娘真會翻臉不認人了。因此鄭默然也沒有再得寸進尺,一副投降的模樣,揚了揚雙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看你還真生氣了,你說得也對,平日我的確也閒得太慌了,不過扎針的話倒是沒必要。」

  「坐下再說吧,這會真有正事要講了。」他的語氣帶著一點認輸的味道,也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敬,看上去倒還真像是要正式開始正題了。

  不過夏玉華這回可不想再被鄭默然給牽著鼻子走了,站在原地沒有再回座位的意思,而是直視面前的人說道:「不必再坐了,我不累,謝謝五皇子的好意,有什麼事就這麼說吧,玉華不想再過多打擾。」

  見狀,鄭默然也不在意,自行往回走,重新坐回搖椅之上道:「你不累站著也無妨。」

  夏玉華暗自歎了口氣,卻在鄭默然說話之際,還是轉過身去,站在那裡看著他再次催促道:「請五皇子吩咐。」

  她向來覺得自己是個耐心極強之人,可是偏偏卻在鄭默然面前完全的被打擊到了,她還從沒有見過誰能夠這般不急不慢的性子,興許此刻屋子裡著火了,這人也會說,不急不急,火還沒有燒到他的屁股上。正當她看著那躺在搖椅上遲遲不出聲,後來直接閉上了眼睛一副閉目養神,當她不存在一般的鄭默然時,這心裡的火更是燒得旺了起來。一次又一次的耍著她玩,這五皇子還有沒有一點底線與原則?

  難道真當她是玩偶,特意叫來給他打發無聊時光的嗎?夏玉華幾乎忍不住有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不過幸好在她還沒有來得及成為潑婦之前,鄭默然總算是出聲了。

  「玉華,回去轉告你父親,皇上這些日子似乎在密謀著什麼,應該跟對付你父親有關,讓你父親最近格外小心些,沒事最好少出門,少惹事為妙。」鄭默然依舊閉著眼睛,不過語氣卻是正色了不少。他這人唯一好的地方便是,不論先前什麼樣,一旦開始說正事,便不會再那般,神情亦會認真許多。

  「我父親都已經交出兵權了,皇上還想如何?」夏玉華這會可沒心情再計較鄭默然先前的態度,轉而不滿地說道:「更何況我父親如今已經是一忍再忍了,如此這般都不肯放過他,難不成非得趕盡殺絕不成?」

  「你不必同我說這些,其實道理你肯定明白,又何必置氣,傷自己身子呢。」鄭默然平靜地說道:「父皇向來多疑,對於你父親這樣的人,怕是唯有永除後患才能讓他安心。畢竟他也知道你父親的能力,即便沒有所謂的兵權在手,可是威望依舊,只需登高振臂一呼,不知有多少兵馬願意聽他調遣。父皇能放得下心嗎?」

  「為君者,當有容人之量,若我父親真有你所說的那種野心,早就不必坐在家中受這等閒氣了。」

  夏玉華還是有些替父親氣不過,父親就是太過忠君愛國,所以才會被排擠成這般。以他這樣的身份與能力,如鄭默然所說,隨便換一人怕都早就反了,還有誰會老老實實地等著皇上這般千方百計的迫害?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6

161聖旨

  「人心隔肚皮。」

  這一回,鄭默然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一句話便點出了問題的根結所在。就連最細小的事都是如此,人與人之間永遠不可能達到絕對的共知,更何況現在所關係到的還是這如畫的江山。

  一時間,夏玉華倒也沒有再抱怨什麼了,其實細細想想,鄭默然的話的確在理。畢竟人心隔肚皮,更何況是皇上這種天性多疑之人,又怎麼可能完全對父親放得下心來,換成是她的話,怕也不一定能夠好到哪裡去。

  如此一想,這心中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其實說到底自己也明白,不論如何,來自皇上這一方面的威脅永遠不可能真正有消除的那一天,無非是程度輕重而已了。這般,控制不了別人,唯一能夠自己的掌握的便是自己努力去應對、化解,而這一次似乎又將會麻煩不小,即便沒有鄭默然的消息,她亦早已經有了危險的預感。

  「五皇子可知皇上具體想做些什麼?」她緩和下去自己的語氣,不再抱怨其他,而是詢問鄭默然具體的詳情,這個時候解決問題遠比不滿與抱怨要有好得多。

  見夏玉華似乎頗為明白自己的那句人心隔肚皮,心態也恢復了過來,鄭默然很是滿意的笑了笑,不過對於她的再次提問卻顯得有些無能為力了。

  他抱歉地搖了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知道的話先前便直接告訴你了。你得知道,自打上次你父親被我暗中出手擺脫困境之後,父皇雖然並沒有懷疑到我身上來,可是對於這事還是起了疑心的,因此現在做什麼都極其隱蔽,宮裡頭能夠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少了。」

  特別是關於對付夏冬慶的法子這種事,更是嚴得緊,能夠得到這點風聲已屬不易,再詳細的話可真就難了。

  好在夏玉華倒也算了解,聽到他的回答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看上去有些憂心重重的,顯然是在替她的父親還有夏家擔心。

  見狀,鄭默然只得想了想,再次好心地說道:「具體的我真是不清楚,不過據說近些日子,我父皇曾連續召見過欽天監的正副史,以他的性子這倒不常見,但這與你父親之事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我也不太清楚。我能夠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其他的真的無能為力了,不過你父親向來都能逢凶華吉,這一次估計也是一樣,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見鄭默然提到了欽天監,夏玉華頓時腦中閃過一絲靈光,這欽天監能夠與父親與夏家扯上關聯的不就只有自己二十後才能談婚論嫁的那一樁子事嗎?難道皇上已經知道父親是騙他的,或者說已經拿到了父親說謊的證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能性還真不小,畢竟欽天昨監的那正副史兩人誰能保證不會出賣父親呢?

  真是這樣的話,這一次的麻煩可就大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甚至可以抄家滅門的,皇上那麼想除去父親,如今父親兵權也沒了,有這麼好的機會哪裡會輕易放過呢?

  一想到這,她不由得轉身便走,想趕緊將這消息告之父親,也好早些想到對策。不過,她顯然是將一旁的鄭默然給忘記了,連說都沒說一聲,便往外衝,直將人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這急慌慌的要去哪呀?」鄭默然都直接從搖椅上給坐了起來,不知道這會夏玉華到底想到了些什麼:「你是不是猜到了皇上有可能對你父親做什麼?」

  鄭默然原本並不知道二十待嫁之事的真假,因此也沒有太往這方面去想,可看著夏玉華神情有些不大對勁,再加上欽天監能夠與夏冬慶以及夏家扯上關係的也只有這件事了,所以卻也是下意識的想到了這裡來。

  聽到鄭默然的聲音,夏玉華也沒止步,稍微扭了扭頭邊走邊道:「這事來不及跟您細說了,我得趕緊趕回家中去。謝謝您了,五皇子,若這次能夠平安度過麻煩,玉華定當重新上門道謝。」

  話音剛落,夏玉華的人便已經踏出了書房門,鄭默然下意識的追了上去,不過到了門口時還是放棄了,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那道消失的身影,不再言語。

  這姑娘倒也不容易,瞧這夏家的事一齣一齣又一齣的,似乎哪回都不能讓這姑娘省心,鄭默然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倒竟不自覺的生出了幾分憐惜。自己雖然也是年少便經歷過許多的風雨,但是好歹是男人大大夫,擔起這一切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玉華畢竟不過是那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終究還是太過操心了些呀。

  鄭默然的心思,此刻夏玉華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莫說是現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就算是平時她也是不願多想的。提著裙擺,她幾乎是小跑著往外跑,被鳳兒看到她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小姐,您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跑這麼快做什麼?」鳳兒邊問邊小跑跟了上去,心裡頭莫名的打起鼓來。

  小姐如今做事向來沉穩,從來不會做出這般失儀之事來,而如今人在五皇子府便這般模樣了,估計著十有八九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這般。

  「沒時間解釋,趕緊回府,我要馬上見父親。」夏玉華只是扔下了這麼一句,其他的沒有再多說。

  鳳兒見狀,雖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極為懂事,趕緊放開了步子跑到了夏玉華前面,一口氣奔到大門口,直招呼著轎夫趕緊著把轎子抬到了門口。

  「趕緊準備,一會小姐上轎坐穩後馬上回府,速度越快越好,知道嗎?」鳳兒剛剛吩咐完,夏玉華已經到了跟前,因此也不再多說,一把掀起轎簾讓小姐趕緊上去。

  很快,這一行人便抬著轎子匆匆往回走,速度當真不慢,看得出轎夫們很是賣力,倒真是沒有誰不當成一回事。這也難怪,平日裡夏玉華對這些人也算大方,等候的時候都會讓鳳兒拿些小錢讓他們去喝茶休息一會,也極少責罵,服侍這樣的主子都不上心的話,這些人還真是不想幹了。

  沒多久功夫,轎子便被抬回了夏家,夏玉華也沒耽擱,直接下轎往大門裡走,看到管家便張嘴問父親現在的哪裡。管家也不知道大小姐怎麼急成這樣,因此便趕緊著告訴夏玉華這會人正在書房。還沒等到下文,卻見小姐已經揚長直奔而去,那速度都快趕上跑了。

  「你先回屋吧,不必再跟著。」沒有看鳳兒,夏玉華直接扔下了這麼一句,小跑著便到了父親書房門口。還好人現在在家,否則這火燒眉毛的,她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

  進到書房,夏玉華二話不說便將書房裡頭候著的人給打發了出去,並且親自關上了書房門。見狀,夏冬慶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一臉奇怪地問道:「玉華,你這是怎麼啦?」

  自打這孩子轉性以後,平日他可從沒見過這孩子如此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走水了呢。

  「爹爹,出事了。」夏玉華沒有耽擱,直接將先前鄭默然所說的事,以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她相信這次皇上所要找的麻煩一定與那事有關,如此緊急,自然也沒時間多加考慮了。

  而聽完夏玉華的話後,夏冬慶卻顯得要從容不少,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這話還真是說到了點子上,夏玉華雖然已經算是極為沉穩鎮定之人,但這樣的關頭不免還是過於焦慮急躁了一些。

  「玉華,你先別著急,萬事總有辦法解決,這個時候越是急反倒越是容易壞事。」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拉著她先行坐了下來,又遞了一杯自己還沒有喝過的茶給她:「先喝點水吧,看你這一路跑的,應該是渴了。」

  「爹爹是覺得女兒的判斷錯了嗎?」夏玉華見父親如此從容,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不由得說道:「可是欽天監除了些事以外,別的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與咱們家扯上半絲的關係了。爹爹,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皇上若真拿此事開刀,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你先喝口杯,一會為父自然會跟你解釋清楚的。」夏冬慶示意女兒放輕鬆一些,萬事都需得冷靜才行。

  見狀,夏玉華倒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因此也沒有再急著追問,點了點頭後先行喝起茶來。

  等她神色平復了一些後,夏冬慶則在一旁解釋了起來:「玉華,為父不是覺得你判斷完全錯了,相反,你認為皇上這次要出招肯定與欽天監一事有關是極有道理的。但欺君之罪實在不必太過擔憂,為父當時做這事的時候,自然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欽天監那兩名正副史是不可能敢在皇上面前胡說什麼的,至少他們不敢說為父先前所言之事是為欺君,因為那樣的話,即便皇上免了他們的罪,他們也會明白,為父這邊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為父身陷牢獄,亦或者即刻被皇上所誅殺,卻依舊有著足夠的能力讓他們付出付不起的代價。」

  父親的話讓夏玉華不由得安心了一些,如此說來,欺君大罪應該是不可能定得下來的,畢竟這種事得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而這事只要那兩名欽天監的官員不指認的話便會不了了之。可問題是,皇上近期頻繁召見他們們又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與父親之事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而只是她自己的想多了嗎?

  「爹爹,那依您之見,這事到底會如何?」她繼續將目光投向父親道:「五皇子也說了,近期皇上肯定會對您有所行動,咱們可不能夠坐著等,得想辦法才行。」

  一時間,她再次變得沒有頭緒起來,心中的不安也愈發的強烈,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沒有那般簡單,甚至於有一種極其微妙的煩躁感,從所未有的讓她總是無法靜下心來。

  「玉兒你別急,萬事總有解決的辦法,皇上要對付為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既然連五皇子也查不到具體的,那咱們便唯有靜觀其變了。」夏冬慶安撫著女兒,頭一次發現女兒竟如此的心神不寧:「你放心吧,即便是再大的事,皇上也不可能一下子整得死為父,他有他的招術,我有我的解法,兵權是沒了,可是他總歸還是不可能真當為父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光桿將軍吧。」

  「皇上疑心雖重,但做事卻極其求穩,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下子將我置之死地的話,便不會輕易的出手。上一次亦不過是陸相在那裡搞鬼,皇上順勢而行罷了,反正行便行,不行的話責任也可以推到陸相身上。不會給他惹上什麼多大的麻煩。」

  夏冬慶如實的分析道:「所以,依我看這一次就算他真有什麼法子想動手,也不可能一下子來得太狠,畢竟上次那麼自認為有把握還不是沒成?皇上不會太過輕率的,而但凡有一絲喘息之機,為父亦不可能輕易讓他處置。」

  他的目光流露出來一絲狠決,他做了幾十年的將軍,向來盡職守罪、忠君愛國,即便皇上再如何刁難,也從沒生出過半分的反心。可這也不表示他就沒有半點的底線,真將他逼得走投無路時,他大不了背上一世的罵名,豁出去了又如何?

  兩人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夏冬慶朝玉華作了個暫停的手勢,而後便示意外頭之人進來。

  「什麼事,怎麼急慌慌的?」見是管家,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向來沉穩的管家今日怎麼也這般沉不住氣,一臉慌亂不說,進來張嘴便想說話似的。

  而看到這情形,夏玉華心中更是覺得有些不太好了,眼皮子頓時也不由得跳了起來,好像已經有什麼事發生了似的。

  管家見狀,哪裡還來得及替自己的辯解半句,張嘴便向老爺稟告道:「老爺、小姐,皇上派人前來宣讀聖旨,這會已經在廳裡候著了。」

  「聖旨?」夏冬慶反問了一句,而後說道:「下旨而已,你慌什麼慌,難不成傳旨之人已經說了是什麼不好的事嗎?」

  「那倒不是,奴才哪裡可能提前知曉,再說那些人也不可能跟奴才說什麼呀。」管家連忙否認。

  「那你急什麼,這家中又不是頭一回接聖旨了,好歹你也是老人,怎麼能如此沒分寸,豈不是自找不快嗎?」夏冬慶訓斥了一聲道:「萬事莫慌,別丟了咱夏家的臉面。」

  「老爺教訓得是,奴才記住了」管家見狀,連忙穩了穩神,隨後再次說道:「老爺,傳旨之人說了這聖旨是傳給大小姐的,請大小姐沐浴焚香之後再去接旨,奴才瞧著那幾名公公神色倒是頗為喜氣的,可是這心裡頭卻總覺得怪怪的,一時心急了些,還請老爺恕罪。」

  「什麼,給我的聖旨?」夏玉華這一下不由得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神色之間明顯驚詫無比。她能夠有什麼事值得皇上親下聖旨呢?這事果然有些奇怪,難怪管家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是的,正是給您的,大小姐。」管家重覆了一遍道:「大小姐,您看您是不是現在便回屋淋浴焚香?」

  這個時候,夏玉華哪還有心思做這些,接個聖旨而已,還得焚香淋浴,看來這可不是普通的聖旨,這皇帝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不必了,我在這裡待一會再去直接接旨就行了。」她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已經是七上八下的了,左眼皮跳得愈發的厲害,但卻一點底也沒有。

  見狀,夏冬慶自然明白女兒此時心上的擔心,他想了想,朝管家吩咐道:「你先出去吧,告訴宣旨之人,小姐這會正在焚香淋浴,讓他們暫時等待,一會我會帶著全家老小一併去聆聽聖意的。」

  「是。」管家連忙應了下來,朝兩位主子行禮之後快速退出了書房。

  「玉兒,先別這般擔心,說不定並沒有其他什麼,只是一些普通的旨意。」夏冬慶安慰著女兒,但這會自己的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了。先前怎麼也沒想到這旨竟然會是直接下給玉華的。

  「爹爹,若是那旨意女兒不願接的話,怎麼辦?」夏玉華突然看向父親,一臉的茫然,雖然現在並不知道聖旨上說了些什麼,可她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因此這才會有些一問。

  而聽到這話,夏冬慶則不由得沉默了起來。女兒的話他當然明白,以皇上現在與夏家的關係,想來也不可能會是什麼多好的旨意,但是若是不接這旨的話,便是抗旨不尊,罪名可就大得去了,先別說會不會因此而影響到夏家其他人,單論玉華,怕也是有性命之憂。

  「玉兒,咱們先別瞎想了,一會等宣讀聖旨之後再說吧。」片刻之後,他只得暫時這般回覆:「萬事咱們還是得先忍著,畢竟當面抗旨罪行可不輕,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話,咱們還是先接了旨再另想他法吧。」

  「可是爹爹,如果那聽了聖旨之後,女兒的確不願,也不能接那道旨呢?」夏玉華再次追問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想得到父親一個什麼樣的答案,畢竟抗旨的話,皇上肯定會龍顏大怒,藉機更是會生事,如此的一來不但自己的有可能丟了性命,而且更有可能會牽連到父親,甚至整個夏家。

  但她心中卻終究有這麼一絲堅持,重生一世,她並不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別人手上,而聖旨這種東西又完完全全的是一樣主宰命運的東西,所以到時如果真的是違背她心願的事,她實在是不知道當場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面對女兒的再次追問,這一次,夏冬慶真不知道應該是如何回答,他的女兒他心中有數,特別是現在的玉華,心思與主見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冬慶依舊沒有出聲,只是背對著女兒似乎在那裡深思熟慮,而夏玉華亦沒有再緊追著發問,站在那裡靜靜的等著。

  就在她覺得父親不可能再給她什麼想要的答案之際,卻見夏冬慶突然轉過了身,一臉鄭重地朝自己的說道:「玉兒,一會宣讀聖旨之後,不論你想做什麼,爹爹都支持你的。你盡管放心吧,即便你想抗旨,爹爹也會全力保你周全。」

  這一刻,夏玉華實在是不知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之中的感動,父親能夠為了她做到此等地步,實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她瞬間明白,上一世的父親為何能夠為了一個任性枉為的自己,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底線,不顧後果的去幫她完成心願。這樣的父愛太過浩大,大到讓她的心滿得無法再滿。

  「謝謝爹爹。」她無法控制眼中的淚,努力克制卻還是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還能夠對父親說點什麼,唯有一聲謝謝道了出來。

  「傻丫頭,謝什麼謝,我可是你爹。」夏冬慶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輕暱的安慰著。

  一刻鐘後,夏冬慶帶著夏玉華還有阮氏等在府中之人一併前往前廳接旨聽宣。眾人跪下之後,宣旨的太監這才打開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大將軍王之女夏氏玉華,品貌端莊、性格純良,乃女之典範,現將夏氏賜於端親王之子為世子妃,欽此。」

  尖細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緊接著太監們恭喜之聲不絕於耳,只不過對於此刻仍然跪在地上的夏玉華還有夏家其他人來說,卻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聖旨。賜婚聖旨……竟然還是將她賜給鄭世安的這麼一道旨,這事也實在太過荒謬了吧!
162抗旨!

  夏玉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賜婚的聖旨,而且還是將自己的賜給鄭世安為世子妃的聖旨,一時間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絲毫沒有理會那宣旨太監,更沒有任何準備去接旨的意思,而是定定地跪在那裡,神情冷漠。

  她真是千算萬算,卻偏偏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沒想到皇上最後還是來了這麼一招,想把自己放入端親王府看管著,對父親起到牽制的作用。畢竟誰都知道,端親王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同時亦是身份較為匹配的。

  可問題是,上一次在宮中,皇上以及端親王等人不明明聽到了自己得二十之後才能談嫁論嫁一事嗎?怎麼這會竟然會下賜婚的旨意?端親王能答應?他就不怕萬一是真的,整個王府都被禍害到?

  父親欺騙一事,皇上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呢?不知道的話為何還敢下旨賜嫁,知道的話又為何不拿更厲害的方式對付父親,反倒只是簡單的賜嫁呢?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她想不明白,同時就算想得明白,她也不願意嫁給鄭世安呀。這一世,她嫁誰都有可能,可是卻唯獨不願意再嫁給鄭世安。「夏小姐,您趕緊著接旨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別耽擱得太久了。」宣旨太監一時沒弄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明明是件大喜事,怎麼夏家之人個個看上去都顯得不怎麼高興,特別是這大喜之人更是一副莫名其妙、極不高興的樣子。

  按理說,像夏家這種人家也不至於是因為太過歡喜而反應失常吧,畢竟大將軍王的女兒配得世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太監也懶得想太多,反正他的任務只是宣旨,只要人接了旨,他的差事便算了結了,因此著這才趕緊催促著沒有半點反應的夏玉華接旨。

  可夏玉華卻依舊不理不睬的,跟沒聽見似的,一副壓根沒將聖旨放在心上的樣子。太監見狀,不由得有些動怒了,這明擺著不是無視聖意嗎?夏家小姐也太過目中無人了吧。正想出聲訓斥,卻見一旁已經起身的大將軍王夏冬慶徑直上前幾步,朝著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明明知道我女兒二十歲之前不宜談婚論嫁的嗎,怎麼這會卻直接下了賜婚聖旨了?端親王知道嗎?他能答應?就算端親王不信這些,不擔心我女兒累及到他們王府,可我還顧著我女兒的性命安危呢。」

  夏冬慶語氣一點也不好,這會他算是肯定下來了,皇上應該並不知道自己的欺君一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只是下旨替玉華特意用心良苦的定一門這樣的婚事了。可問題是,皇上為何還能夠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旨意呢?難道他真就不信?就算他不信,端親王一家子就沒有別的想法?

  所以這會,夏冬慶這才故意滿臉不快的質問著,這個時候如此反應才是真正正常的反應,若他表現得一點也不激烈的話,反倒是會讓皇上心生質疑。豈先不論皇上到底想幹什麼,可他這個當父親的卻是一眼便看得出自己的女兒打心裡頭不同意這樁婚事,不願意嫁給那個曾經不待見她的鄭世安。

  也是,鄭世安那樣的世子給他當女婿,他也不滿意,他不求門楣,不求富貴,只求女兒能夠找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男人。可很明顯,鄭世安絕對不可能是那樣的男人。

  從突然轉性開始,女兒便對以前那個一直緊追不捨,誓死嫁之的鄭世安再也沒有主動提及過半次,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來女兒是真正的放下了此人,而非賭氣什麼的。雖然她的不喜與當初的愛一般來得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可這一回夏冬慶卻知道女兒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而衝動的孩子。

  她從不願過多的提及,他也不問,只是有一點他心中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女兒絕對不願意嫁給鄭世安,可是,玉兒會因此而抗旨嗎?這一點夏冬慶卻依舊沒有把握,但如先前所說一般,不論女兒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他這個當父親的都會一樣的支持,不為別的,只為那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願意讓她去主宰自己的的人生。而正欲出聲有太監聽到夏冬慶的質問後,當下卻是陪笑起來,怪不得這一家子都一副要死人的樣子,原來是心裡擔心著這個事,如此一來倒也正常了。

  見狀,太監連忙解釋道:「大將軍王盡可放心,皇上說了,夏小姐如今這命相與運勢都已經轉了,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什麼意思,你說具體些,無緣無故的怎麼就轉了呢,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萬一弄錯了的話,豈不是會害我女兒一生?」這會功夫,夏冬慶再次追問,態度依舊不怎麼樣好,雖說這奴才是來宣皇上聖旨的,可畢竟不過是一個奴才,別說是個太監,就是當著皇上,這種時候他也沒必要太過客氣。

  「是這樣的,奴才剛才忘記跟您解釋了。」太監連忙再次說道:「皇上體諒大將軍您勞苦功高,也十分掛記您家中之事,因此前些日子數次召欽天監的幾名官史,讓他們多加上心夏小姐的事情,盡快找到破除的方向。俗話說得好,這皇天不負有心人,再加上可是皇上親自關注,因此好消息倒是很快來了。經過欽天監的官史連續一些時日的觀察,竟然發現夏小姐主星位旁邊的煞星已經離去,估計著是與前些日子的欽天監觀察到的天象巨變有些關係。所以呀,大將軍您就放心放意的準備著嫁女兒吧,連端親王都絲毫不擔心了,這事肯定錯不了的。」

  聽到這些,夏冬慶這才明白皇上打的是什麼主意,如此看來皇上是把欽天監的人給逼得沒辦法了,欽天監的人這才想出個這樣誰都不會得罪的法子來。難怪只是賜婚,而並非定他的欺君之罪了,看來這次他還是有些大意了,讓皇上鑽了這麼一個空子,以此來牽扯自己。

  如果真的只是牽扯的話倒也無所謂了,反正現在兵權也主動上交了,自己的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反意,可偏生這賜婚的對象有些問題。看來皇上也是故意的,雖說端親王家的確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不過他就不信皇上沒有聽說過玉華與鄭世安之間的這些事。

  這樣的情況下,故意給這兩個孩子賜婚,這不是專門想生出些事端來嗎?

  想到這,夏冬慶不由得朝還跪在原地的夏玉華看了過去,看這孩子的神情,似乎真是很難接受這門親事,而他也沒有說什麼,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等著這孩子自行決定一切。好在只是賜婚聖旨,如果她抗旨的話,再怎麼樣也不會牽扯得太大,但皇上肯定會藉機生事,大不了他捨棄一切,無論如何也得保女兒一個周全。

  心中歎了口氣,夏冬慶索性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別的地方,一旁的阮氏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跟著站在一旁,也不不多嘴說什麼,神情平靜,不再似以前那般碰到什麼事便慌亂不已。而夏家的那些奴僕自然是看不太明白這個中的一切,只覺得嫁給世子當然是門不錯的婚事,更何況以前小姐還那般中意世子,雖然現在這兩年沒怎麼再提到這事了,但終究嫁到端親王府也是不錯的,可為何小姐卻遲遲不接旨,而老爺夫人也一副不出聲的樣子呢?

  主子都不出聲,這些奴才自然更是不會出聲,哪怕心中再想不通,卻也沒有誰多嘴說一個字,一時間,夏家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而宮裡來的人則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將軍,您看,小姐這跪著也半天了,奴才看著都心疼呢,您趕緊讓小姐接了旨起來再說吧。」宣旨太監自然早就看出了這其中的不妥,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夏家大小姐這是不願意嫁給世子,不願意當這世子妃,但聖旨難為,再如何也是白費,跪這麼久也拖不到哪裡去,到最後還不是得從嗎,倒是早些接下了事,省得受這種沒必要的苦頭。

  夏冬慶什麼都沒說,只是朝宣旨太監揮了揮手,示意這會功夫都別說話,雖說是聖旨,可這裡畢竟是大將軍王府,這點決定權他還是有的。

  太監見狀,雖然心中對於夏家人接待聖旨的態度很是不滿,可卻也不好當面說什麼,只得搖了搖頭,無奈的站在原地先行等著,看這一家人要磨到什麼時候去。等著吧,一會回了宮,他肯定會把這裡的一切如實的呈報給皇上,看看這大將軍王還能夠囂張到什麼時候去。

  時間就這麼不停的繼續下去,夏玉華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一直到覺得雙腳麻得沒有什麼知覺的時候這才不由得朝一旁的父親看去。

  她是真的不甘心就這樣再次嫁給鄭世安呀,明明這一世一切都變得不同了,為何偏偏還會再來這麼一段呢?即便現在的鄭世安一定不會再如上一世那般對她,可是她是真心不想再嫁給那個人了,沒有愛,沒有恨,只是真心不情願再這般隨隨便便的被人控制這一生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皇上勢必會藉此事而對付父親,說不定無形中,這一世她將再次為父親帶來一場劫難。哪怕皇上不會因此而牽連夏家,可是卻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拿捏她便是拿捏到了父親的痛處,而父親也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保她。

  道理她都明白,一切也都看得透徹,糾結掙扎卻是那般的為難,她不擔心抗旨後自己的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是她擔心的卻是會因此而連累到父親。這一眼,目光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掙扎與猶豫最是明顯,而知女莫若父,夏冬慶一下子便明白了這孩子的意思,之所以會掙扎、會猶豫、會為難,還不是因為顧及他這個老父親,擔心如果按照自己的的心意去做的話,會影響到他呀。他依舊沒有出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宮中來人的面,他自然不能明著出聲表任何的態,他不在意自己的,卻還得顧及那麼一大家子的人。但是他卻用異常堅定的目光看向女兒,朝著疼愛無比的掌上明珠十分鄭重的眨了眨眼,而後露出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示意這孩子不必擔心於他。

  罷了,人生短短無非就是幾十年,所有的功名利祿在親情上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為了女兒,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大不了從此以後,做一個能夠讓皇上真正安心的普通人算了,是生是死,是福是禍,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看到父親那暗自肯定與鼓勵的眼神,夏玉華快速的別開了眼,她實在是不忍再看父親。她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讓她按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不必擔心。這樣的的父親,這樣的容忍、這樣的魄力,也許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吧?

  夏玉華,你當如何?夏玉華,你當如何?她在心底一聲一聲的反問著自己的,甚至於連眼淚已然落下都不曾察覺。

  自私一回吧,讓她再自私一回吧,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任何的後果,這一世的重生若只是為了上一世變相重覆的話,那她寧可沒有這一次的重生。她不信,不信自己的命永遠都得掌握在別人手中,皇上又如何?就算是老天,她也得奮力一爭決定之後,夏玉華沒有再繼續跪下去,而是徑直朝一旁的鳳兒與香雪說道:「你們兩個,過來扶我一把。」

  跪得太久,腿早就已經麻了,她不想還沒起來便再次摔下去,那樣的兆頭似乎並不太好。

  鳳兒與香雪見狀,連忙上前準備扶自家小姐。一旁等候的宣旨太監卻是急了,連忙說道:「夏小姐,您得跪著接聖旨,接完了才能起來。」

  可話說出來,夏玉華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讓鳳兒與香雪不急不慢的將她給扶了起來了。

  「小姐,您跪太久了,要不先坐著休息一會吧。」鳳兒邊扶邊擔心的說著,這會功夫,她若還看不出小姐想做什麼的話,便真是對不起這麼多年跟在小姐身邊的時間了。

  雖然明知這樣,小姐一定無法全身而退,可是鳳兒卻不去管那麼多,不論小姐做什麼,反正她都會聽,會支持。

  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香雪話雖沒說,但卻索性直接彎下腰,替小姐將跪著的地方揉了起來。

  看到這情況,太監可是氣得不行,也懶得再跟夏玉華說什麼,直接朝著夏冬慶說道:「大將軍,這算怎麼一回事?這旨,你們夏家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別問我父親,那不關他的事,聖旨是下給我的,接不接是我的事,與任何人無關。」夏玉華不等父親出聲,直接接過了那太監的話,異常鎮定的說著,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波瀾來。

  她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來暗示父親不要出聲,省得被牽扯進來,使事態更加複雜,二來也等於是把責任全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不給皇上留下以此怪罪父親的過多藉口。

  「好,既然夏小姐這麼說了,那奴才再問您一聲,這聖旨您是接還是不接。」太監板著臉,陰陽怪氣的說著,他就不信這麼個大小姐還真敢不接這聖旨。鬧了這麼久情緒,願意不願意的也都夠了,他可沒這心情再陪著這一家人在這裡發神經。接了,他立馬走人,不接?哼,那便走著瞧吧,這夏府非得是生了個沒心沒肝的女兒,倒大霉了。小太監的神情已經帶上了不必掩飾的不耐,好歹他終究是代表著皇上的,哪能夠丟了皇上的臉面,所以他的硬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經過香雪的捏揉,夏玉華這會功夫腿已經沒事了,她揮了揮手示意香雪先行退到一旁,而後朝著那滿面怒氣的太監平靜說道:「這旨,我不接」

  一時間,除了夏冬慶以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夏玉華竟然能夠如此冷靜而鎮定的說出這幾個字來。

  不接,那就是抗旨,夏府的奴才知道自家大小姐兩年前倒是真能夠做出這種事來,可如今完全轉性之後卻沒想到亦還有如此的膽量。更主要的是,現在的這份膽量與以前的那種衝動魯莽相比,又完完全全的不同。

  因為在小姐一說出「這旨、我不接」的一瞬間,他們都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那話語中的魄力與勇氣。

  而宮裡頭來的那些宮人們則沒有這麼多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不可思議,特別是那宣旨的太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夏家小姐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平靜的抗旨。

  「你說什麼?」他不得不反問了一聲,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

  夏玉華卻依舊那般從容而鎮定,再次啟唇說道:「皇上賜的婚,臣女不滿意,臣女不願嫁給世子,所以這旨,臣女不接。」

  這一回她說得更加的清楚明白,也沒有半絲賭氣的情結,如同就事論事一般說道了出來。

  響亮而清楚的回覆足以讓所有人明白剛才聽到的話並非錯覺。那太監頓時臉都綠了,好半天這才衝著夏玉華質問道:「夏玉華,你可知知抗旨不遵是什麼罪?」

  「臣女知曉,但臣女絕非對皇上不敬,只是心中的確不願嫁給世子罷了。」夏玉華也沒多說,反正跟這太監也說不著,回了便行了。

  「你、你、你,你簡直太不可理喻了。」宣旨太監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太流暢了,轉而看向夏冬慶道:「大將軍,您的女兒竟然敢當眾抗旨,您還不管管?小姐年紀小不懂事,您可是……」

  「我說過這事不關任何人的事,你不必再跟我父親說這些。」夏玉華打斷了太監的話,神色冷清地說道:「我的事,我自己的做主,任何人也管不了。」

  見狀,夏冬慶也只得無奈的歎了口氣,搖著頭卻是並沒有出聲,太監一看這情形,頓時也懶得多說了,直接說道:「如此的話,奴才只好照規矩辦事了。」

  說罷,他朝著身後跟隨而來的侍衛揚了揚手,有兩名侍衛很快便走了上來,直接朝夏玉華走去。

  「等等,你們想做什麼。」夏冬慶自是出面阻止,看那樣子,估計是要對玉華動手。

  「大將軍放心,這裡是您的地方,奴才自然不敢隨意亂為。但奴才奉命宣旨,您家千金卻拒不接旨,所以奴才只能將夏小姐帶回宮去,交由皇上處理。」這太監倒也利索,夏家不是普通人家,因此對夏玉華肯定不能像一般抗旨之人似的處理,而是帶回宮去,讓皇上來決定才是正確的。

  夏冬慶見他們要將玉華帶走,一時有些急了,連忙說道:「要不這樣,本將軍跟你們進宮面聖,親自解釋玉華的事,這樣行嗎?」

  「夏將軍要進宮面聖,那是您的事,不過現在奴才得做奴才應該是做的事。」那太監也不含糊,說罷便直接朝人吩咐道:「來呀,請夏小姐進宮。」

  見狀,夏冬慶自然還是不情願就讓這些人這般帶走自己的女兒,不過,還沒來得及再次出聲,便聽夏玉華說道:「父親,女兒不孝,給父親與夏家丟臉惹麻煩了。不過女兒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父親不必再為難他們了,讓他們帶我走吧。見到皇上後,我自會解釋清楚一切,但憑皇上處決,絕不會因此而累及家門。」

  「你這孩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你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夏冬慶自知也沒有理由攔著不讓人走,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會便馬上入宮面見皇上,不惜一切代價也得保住女兒。

  不惜一切代價。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7

163解救

  包括夏冬慶在內,夏家的人都沒有再阻止宮中侍衛將夏玉華帶走,抗旨本就已經是大罪,這會若再企圖阻止這些人將夏玉華帶回宮中聽憑皇上發落的話,那麼造反一罪都可以直接給夏家安上了。

  阮氏雖心中擔心不已,可這會卻極其冷靜,先行將府中人員遣散,讓他們各司其職應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後,而後便追著快速回房準備更衣進宮面聖的夏冬慶而去。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的夫君想做什麼,她並非要阻止,而只是要告訴他,不論他做什麼,她都能夠理解,也會支持,更希望玉華能夠早些平安歸來。

  鳳兒則急得不行,偏生這會老爺與夫人什麼都沒說便走了,她這心裡可害怕了,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直接把小姐給殺了的話,那可如何是好呀「香雪,你說現在怎麼辦才好呀,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小姐吧,平時你不是最聰明,主意最多的嗎?」見香雪已經調頭往小姐住的院子走去,鳳兒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拉著香雪追問著。

  「鳳兒,小姐的事已經不是普通小事,咱們根本沒辦法幫上忙,還是別跟著添亂了。」香雪客觀地分析道:「依我看,皇上是不敢真打殺了小姐的,畢竟老爺這不是還在嗎?你沒看到老爺這是正準備更衣進宮面聖嗎?不過這一回,夏家可能真得從此蕭條下去了。」

  聽到香雪的話,鳳兒頓時稍微放心了一點,只要小姐沒事就好,其他的對她來說還真不重要,反正不論夏家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成了普通人家,她也心甘情願一輩子跟著小姐,侍候小姐。

  「香雪,若夏家真敗落了,你還會留在這裡,留在小姐身邊嗎?」鳳兒停了下來,很是認真的問著,如果香雪要走的話,她自然也不會怪香雪,但做為朋友,她卻是真心希望日後她們還能夠在一起。

  見狀,香雪亦跟著停了下來,朝鳳兒笑了笑,一臉肯定地說道:「那當然,小姐是我這一輩子的恩人,不論如何,我都會跟在她身邊服侍好她。鳳兒,你就別東想西想了,咱們還是做好咱們自己的份內事,把家裡打理得妥妥當當的,讓小姐回來後無後顧之憂,這才是我們應該是做的,不是嗎?」

  香雪的話讓鳳兒由衷的開心不少,她用力的點了點頭,而後也不再多說其他,拉著香雪的手,一並往回走,去做她們應該並且能夠做的事,以此表達她們的心意。

  而夏玉華這邊前腳剛進宮,便碰到了匆匆忙忙想要出宮的李其仁。

  看到夏玉華此刻出現在宮中,李其仁意外不已,先前他聽說皇上派人去夏家宣讀賜婚聖旨,要將夏玉華許配給鄭世安為世子妃時,他頭腦一熱,當場便不受控制的掉頭往外跑,想要去夏府找夏玉華。他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將她許配給鄭世安,這一切太令他無法接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二話不說,調頭便跑,想去夏家到底要做什麼,阻止聖旨亦或者是其他的?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身體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拼了命的就想在最快的時間趕到夏府,趕到夏玉華面前。

  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玉華會跟著宣旨太監一並回宮?就算是進宮謝恩也應該是明日,沒這麼快才對呀。李其仁氣喘吁吁的在一行人面前停了下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看那宣旨太監又是黑著一張臉,而夏玉華滿身的清冷,他連忙朝夏玉華問道:「玉華,我正想去找你,你怎麼進宮來了?」

  夏玉華見狀,只是朝著李其仁微微笑了笑,卻並沒有出聲回答,這會功夫她也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怕多說其他會將這自己惹下的麻煩禍及到其他人身上。

  倒是那宣旨太監,見到李其仁後,這臉色一下子好轉了過來,當真是宮裡頭混的,見風使舵的功夫那是一流的。卻見他笑臉相迎地朝躬著身子朝李其仁說道:「小候爺,您這是要去哪呀,跑得這般著急?」

  「我的事你少打聽,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見夏玉華不出聲,李其仁索性直接詢問那太監。

  都說伸手不打笑面人,這宣旨太監今日可算是自討沒趣了,略帶尷尬的收回了笑臉,卻也不敢不回答,趕緊說道:「回小候爺話,奴才這不是奉旨出宮去給夏家小姐宣旨嗎?可夏小姐拒不接旨,沒辦法,奴才只得將人給帶回宮,交由皇上發落了。」

  李其仁頓時明白了過來,同時也的確震驚不已,卻是沒想到玉華竟然當然抗旨了。一時間,心裡頭千頭萬緒。玉華抗旨,這就表示她不願意嫁給鄭世安,這一點他自然是樂意見到的,可同時抗旨卻不是小罪,此刻更多的自然是替她擔心。

  原本皇上就對夏將軍有所私心,這一回藉著玉華抗旨拒婚一事,只怕風波定然不會小了。

  「那你們現在要帶她去哪裡?」他連忙追問著,腦子裡則快速的想著如何才能夠幫到玉華。

  「先交由內務府看管,待奴才稟明皇上之後由皇上處置。」太監邊說邊朝前邊看了看道:「小候爺,您看時候也不早了,奴才就失陪了,否則回去覆命太遲了,怕是得挨罰的。」

  說罷,他再次朝李其仁躬了躬,而後便讓人將夏玉華先行帶走了。李其仁見狀,倒也沒有再多加阻攔,這裡是皇宮,不是什麼可以隨意而為的地方,盡管他心中焦急萬分,可這會卻並不是衝動的時候。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夏玉華一眼,以自己的的目光給她鼓勵與安慰。待到夏玉華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後,李其仁這才快速轉身,往宮外而去。現在,他得用自己的的實際行動去幫玉華,盡最大的能力去替自己心愛的姑娘分擔一切。

  夏玉華被先行關押在內務府,隨後好久的時間都無人過問,除了最先送她進來的人以外,再也沒有見到半個人的身影。關她的屋子乾淨整齊,屋裡傢俱一一齊全,累了還有床可以躺著休息,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倒也還算好。

  她知道這裡不過是她的暫時安置之處,待見過皇上之後,想必很快便會挪地方了,到時是天牢也好,還是其他地方也罷,她都無所謂,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自然也就做好了吃苦頭的準備。

  不過,估計著皇上是不可能太快召見她這個罪人,最起碼先得拿她好好做做文章再說吧。自己終究還是給父親惹上麻煩了,前世今生都無法避免的給他惹上了麻煩。夏玉華微微歎了口氣,而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順其自然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開門的聲音,她睜開眼,慢慢坐了起來,卻見兩名宮女走了進來,手上拎了一個食盒,看樣子應該是來給她送晚飯的。

  宮女們如同沒有看到夏玉華一般,自顧自的將食盒裡頭的飯菜拿了出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後什麼也沒說便徑直出去了。門很快被再次關上,屋子裡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的狀況夏玉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從進來後她無意識的問了一句話卻沒有半個人理會後,她便知道在這裡沒有誰敢跟自己多嘴說一句話。所以剛剛這兩名宮女進來送吃的時,她也懶得再多問什麼,省得做無用功。

  同孤獨為伴,前一世她早就學會了,與之相比,這一點又算什麼。皇上如今並不召見她,只是將她單獨關押看管著,不聞不問,其目的是什麼,她比誰都清楚。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多浪費力氣。

  與夏玉華的淡定從容相比,皇宮外面此刻卻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夏玉華抗旨拒嫁,不願嫁給世子鄭世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上至皇親國戚,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無一不在討論著這件事。

  夏冬慶當日進宮欲面見聖上,替自己的的女兒求情,可皇上卻並沒有馬上召見,只說讓夏冬慶先行回去等著傳召。而且皇上也沒有馬上召見抗旨拒嫁的當事人夏玉華,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是命人將其看管起來,之後便沒有再提及過。

  一時間,事情變得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所有的人都在震驚於夏玉華膽大的同時也開始激烈的討論著夏玉華以及夏家在這次風波中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更有甚者,京城各個賭坊已經以此事開賭,而從賠率上來看,夏玉華以及整個夏家這回都並不被看好。

  在大多數人眼中,夏家的事就算是捅破了天也不過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是他們打發無聊時光的一種最好的手段罷了,只有極個別的人真心關心著夏玉華的安危,關心著夏家的存亡。

  為了夏玉華的事,有那麼一些人算是費盡了心思,無論有用沒用,但是卻都是盡心盡力的做著自己的最大的努力。

  今日已經是夏玉華被帶進宮的第三天,夏冬慶每天都會進宮請求面聖,但次次都被駁了回來,什麼也不說,只是讓宮人傳話,示意他安心等候便是。

  皇上的心思並不難猜,夏冬慶也知道這完全是故意的,可是在宮裡頭關著前景未卜的畢竟是自己的的女兒,哪怕明知如此,他也只得這般耐著性子每日進宮等下去。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一次玉華出事後倒是有不少人上書替她求情,甚至連清寧公主都出面了。只不過,清寧公主那邊倒還好理解,左右是少不了李其仁,但朝中好些原本與他並無什麼交情的官史又怎麼會無故上書管起這種事,替玉華請情呢?

  那些上書的官員有不少官位較高,甚至於還有幾名在皇上面前說話份量十足的鐵面諫官。這一點實在是有些奇怪。而且很顯然,那些人並非是衝著他的面子,,而只是單純的想要替夏玉華擺平此事。因為他跟那些人都不怎麼熟悉,更別提交情了。

  一開始,他以為是五皇子暗中所為,可是詢問過後卻發現並非如此。五皇子雖然有一定的勢力,但卻也沒有辦法籠絡到這麼多不同立場的官員出面,而且最主要的是,五皇子此人完完全全的看透事情的本質。

  他不得不說,整個皇子之中,鄭默然的確是最出色也最有帝王潛質的人,在他辭別之際,鄭默然坦言,這一回的事,能夠救夏玉華的只有他這個父親,旁的什麼人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推動力罷了。

  正因為看得如此明白,所以鄭默然這才並不急著做什麼,而是靜觀其變,再說不遲。

  不過,對於那個暗中出手,一口氣便調動了這麼多官史替夏玉華上書呈情的幕後高手,鄭默然亦是無比的感興趣。有著這樣大手筆的人可不簡單,日後若不與他為敵則沒什麼,但一旦為敵,還真是個極難對付的傢伙。

  同時,他也很好奇,這人到底與夏玉華有什麼關係,為何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做這一切?在他印象中,夏玉華認識的人似乎也並不太多,歐陽寧自然沒這能耐,同時現在遠在他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李其仁的話,最多能夠搬出清寧公主,至於說召集這麼多人上書還真是沒那可能。鄭世安的話,更加不可能了,聽說知道夏玉華抗旨不嫁後,氣得鼻子都快歪了,男子漢的自尊估計早就碎成了一地。

  另外,夏玉華還有幾個交好的,一個是平陽候府的千金,一個是莫家的小姐,但不論是杜家還是莫家,都不具體這樣的可能。

  所以,猜來猜去,這一回,鄭默然還真是沒有半絲的頭緒了。

  微微搖了搖頭,他不由得笑了笑,罷了,這個時候倒也不是多想這些的關頭,雖然他現在還不宜有別的舉動,不過,日後這局勢短時間內怕是會有所變化,他還是得先好好準備一番才行,以備不時之需。

  宮外的風起去湧絲毫沒有影響到連續幾天被關押在內務府的夏玉華,這兩年來,她難得這般清閒,什麼也不必想,什麼也不必做,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偶爾打打成孝特意為她改編的那套拳法,或者看看房間裡頭能夠找到的書本,一個字一個字細細的翻閱。什麼也不想幹時就坐著發發呆,打發這樣的日子,是她最拿手的了。

  直到第四天,除了偶爾進來送飯的宮女以外,上次去夏府宣旨的太監也過來了一趟。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問她一句話,如今可改了主意。

  夏玉華淡淡地笑了笑,只答了一句:「臣女有負皇恩」,而後便不再理睬那傳話的太監。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一旦做出決定,她似乎從來都不會再輕易更改,更何況這一次,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見夏玉華如此不知悔改,那太監重重地哼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回到御書房,太監將夏玉華的答案一字不差的傳達給了皇上,末了還不由自主地數落了一下夏玉華的不知好歹,心中卻生怕皇上聽到後會龍顏大怒。

  要知道抗旨回宮那天,皇上雖然沒有當眾發火,可那神色卻是極其難看,隨手將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便拍到了桌面上,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而這一次,皇上耐著性子好心好意給了這夏玉華考慮的時間,卻是沒想到竟然還是這般不知好歹,如此冥頑不靈。

  太監說罷,小心翼翼地看著面前的主子,不過這一回卻是意外不已。皇上竟然看不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只是想了想後,朝他問道:「她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回皇上,奴才問過了,沒有任何的異常,出奇的平靜。」太監連忙答道:「奴才交代過不許任何人跟她說話,除了進去送吃的,換東西以外,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任何人能進去。可外頭看守的人卻說這女子還跟進去時一般安靜,甚至於連自言自語都沒有,人的精神狀態也十分正常、安好。整個人顯得很適應一般,實在是太讓奴才覺得不可思議了。」

  太監的話讓皇上也不由得好奇了起來,連著關了這麼多天,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女子不但沒有半絲煩躁的情緒,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從容,實在是讓他意外不已。

  他倒是記得以前百花宴的時候見過那女子一面,當時便覺得不似一般之人,如今更得刮目相看了。不愧是夏冬慶的女兒,臨危不亂、意志堅定。原先也沒想到這樁婚事會有這般大的收獲,現在看來倒真是個意外之喜。

  夏玉華越是不同意,那這事便越有意思了,夏冬慶愛女心切,這一回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讓自己的女兒背上這抗旨的罪名。這幾天夏冬慶天天跑來,可他故意拖著不見,他就是得讓這對父女先好好熬熬,讓他們知道這事的嚴重性,讓夏冬慶自個忍不住跳出來主動取捨。只不過,這一次還有些事讓他同樣意外不已。他沒想到夏玉華被帶進宮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卻驚動了這麼多的人出面為這個女子求情。上至清寧公主,下至朝廷數十名官史,甚至於連太后都有保這女子的意思。

  有一點很明顯,這麼多人一起出來保夏玉華,顯然不是夏冬慶所為,而應該是都只是單純的想要替夏玉華本人求情罷了。清寧公主那邊還好理解,估計十有八九是李其仁所為,可那十幾名平日裡向來都不是一個立場的官史呢?還有太后,又是什麼原因?

  到底是什麼人有如此過人的能耐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這麼多人為其說話?這一點他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夏玉華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能夠讓人為了她如此大費周章?

  「朕讓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沒有?」片刻之後,他也沒有再多想,而是再次朝那下方小心翼翼站著的太監問起話來。

  「回皇上,奴才查了。夏玉華自從兩年前突然轉性後便沒有再主動招惹過鄭世子一次了。而且這兩年來,她一直跟著神醫歐陽寧學習醫術,雖無師徒之名,但卻盡得歐陽寧一身真傳,如今醫術很是了得。」

  太監細細道來:「此女不但治好了夏將軍好些舊傷頑疾,而且現在還在替清寧公主治療氣血虛虧的病根子,據公主府的下人交代,效果很是了得。不但如此,就連五皇子的病,她也有能力代替歐陽寧進行治療。這兩次歐陽寧有要事出京,無法及時趕回給五皇子診治,都是由她代診。」

  「哦,想不到,竟然還是一個醫學奇才,短短時間便能夠有如此大的成就,怪不得歐陽寧變著法子也還是收了這個沒名份的徒弟。」皇上點了點頭,倒是客觀的肯定了一句,不過這些卻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的:「還有呢?」

  見狀,太監繼續回稟道:「此外,奴才查過了,夏玉華朋友不多,除了前幾年糾纏世子以外,這兩年,也就是跟小候爺、杜家小姐,還有莫家小姐走得比較近,但也不常往來,至於其他的還真是沒了。」

  「沒了?」皇上有些不太相信的反問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還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幫夏玉華。公主府、平陽候府,還有莫家都應該不可能,如此看來,這夏小姐身上還真是謎霧團團了。

  「真沒有了,皇上,奴才怎麼敢騙您呢?」太監一聽,連忙討好地笑著,趕緊表態。

  「算了,此事日後再說吧。」皇上想了想,而後吩咐道:「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去傳夏冬慶進宮覲見吧」

164一夫一妻

  等了這麼些日子,如同度日如年的夏冬慶終於等到了皇上的召見。見狀,他二話沒說便跟著宣旨之人火速入宮,而他心中亦明白得很,今日這一次面聖將面臨什麼樣的選擇。可是為了女兒,再怎麼樣卻也是義無反顧。

  延雲殿外,此刻格外的安靜,外頭候著的奴才均都一臉的小心謹慎。自打大將軍王夏冬慶進去之後,除了皇上身旁的總管太監以外,其他奴才都被趕了出來,而且一連小半個時辰,裡頭也依舊沒有人出來過。

  個別人豎著耳朵聽了聽,卻也並沒以有察覺什麼異常之外,裡頭似乎風平浪盡的,沒有想像中的波濤洶湧。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門開了,五十多歲的總管太監從裡頭走了出來。

  他很快附在門口候著的小太監耳畔嘀咕了幾句,而後小太監馬上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樣子快速跑了開去。

  片刻之後,小太監便回來了,手中多了一點東西,不過卻用錦布包裹著,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來。總管太監接過之後,也沒查看,直接便將東西拿進了延雲殿,隨後大門再次緊閉,也不知道裡頭到底在搞些什麼鬼。

  當然,沒有誰敢多嘴問一句,除非是不要自個的腦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宮殿外頭轉彎處,有個小太監在角落裡朝延雲殿門口方向看了半天,最終又快速的隱了去,似是在暗中查看打探著什麼。小太監對這裡的地形異常熟悉,因此壓根沒有誰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消失不見,一隊巡視的侍衛這才打那裡經過。

  然而這樣的小人物並沒有誰在意,宮裡宮外所有的人這會注意的焦點似乎都已經放到了夏玉華、夏冬慶,以及整個夏家身上了。外頭的賭盤越來越大,人們在意的並不是夏家父女的命運,而是他們自己放下的那些數量不等的賭金。這世上的人都如此,只要不是自己的的事,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便都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又過去了三刻鐘,夏冬慶終於從延雲殿裡走了出來。那一刻,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不少,但是卻依舊目光堅定,步履從容。一個連上戰場都不怕的人,又怎麼可能被輕易打垮?

  「夏將軍,奴才送您出宮吧?」總管太監笑笑著準備過去扶一把夏冬慶,雖然這看上去人還好好的,不過這心裡估計可是好不了啦。

  夏冬慶一個揮手,並沒有領這總管太監的情,如今他還沒老到要人扶的地步,更不用這笑面虎來裝什麼好人:「不必了」

  見狀,總管太監也不在意,點著頭安慰道:「夏將軍,有句話奴才說出來可能不太好聽,不過卻也是為您好。您呀,就是太寵著夏小姐了,這代價可真是太大了些。古往今來,誰家子女的婚事不都是大人說的算?更何況能得聖上指嫁,那可是天大的恩德,多少人搶破頭也想不來呀。今日您在皇上面前將所有的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奴才知道您那是護女心切,可您總這麼由著她來,就算皇上這次真能格外開恩,卻最多也只能保得了她一時。以她這種性子,日後指不定還得闖出什麼更大的禍事來,您還能保她一世嗎?」

  說來這總管太監還算是個有點良知的人,跟在皇上身旁這麼多年,什麼事看不明白呢?眼見這夏將軍總歸也是條漢子,倒是不由得多說了幾句,皇上的心思他明白,所以別的也不好多說,勸道兩句也圖個心安,至於聽不聽的卻不是他的事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神情倒是緩和了一點,知道這總管太監並無惡意,因此歎了口氣道:「唉,我欠這女兒的實在太多,如今她碰上了這等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幫她,還有誰能夠真正幫到她呢?公公,您看出宮前,能不能通融一下,安排我跟小女見上一面?」

  「這恐怕不行吧。」總管太監一臉為難的朝裡頭方向看了看,而後做了個手勢,稍微走遠了一些說道:「剛才皇上的話您也聽到了,您就安心回去等著吧。依奴才看,皇上這會雖然沒答應您,可是卻也沒有否定,估計著皇上是想再考慮考慮您的建議。至於小姐在宮裡也沒吃苦頭,每天都有人好生照料著,您大可以放心。宮裡頭一旦有任何消息,奴才都會馬上通知您,行嗎?」

  見狀,夏冬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原本他也知道這會想見人估計並不容易,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既然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罷了罷了,他還是先行回去等著吧。府中的事情也得著手開始準備了,免得到時措手不及。他今日所說的這一切,皇上怎麼可能不答應呢?無非就是做個樣子,拖他一拖,好讓世人都知道這事並非聖上之過。

  看著夏冬慶離開的身影,總管太監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他這雙眼睛看人從沒看走眼過,明明是一代忠臣良將,卻偏偏被逼成這般模樣。不過,他終究也只不過是一介奴才,許多事情也管不了,唯有自求多福了。

  夏冬慶出宮後沒多久,皇上邊批著奏折邊朝一旁侍候的總管太監說道:「剛才在外頭,你嘀嘀咕咕的同他說了些什麼呀?」

  聽皇上這般問,總管太監不由得朝下頭站著的跟班太監看了一眼,暗道準是那多嘴的雜碎趁他沒注意裡跟皇上嚼了舌頭,一會私底下,看他不把那小雜碎的石頭拔出來!「回皇上,奴才還能跟夏將軍說什麼呢,無非就是他那寶貝女兒嘛。奴才斗膽替皇上說道了幾句,實在是看不太慣堂堂的大將軍王將一個女兒教成這般模樣,連起碼的規矩都沒了。還有,夏將軍想跟他女兒見上一面,奴才自然沒答應,這不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總歸還是得好言安撫兩句的。」

  他也不慌,鎮定自若地說著,皇上能夠這般問他,便足以說明還是信任他多一些的,倒是那新進來的小滑頭實在想得太過天真了些。想取代他的位子,哼,還差得遠呢。聽到總管太監的話,皇上也沒有再問,只是抬眼稍微看了他一眼,而後便繼續著手中的活計。一國之君,手頭上的事多得去了,自然也不可能為了兩個奴才而費太多的工夫。

  見狀,總管太監卻是朝著那一旁神色略顯慌亂的小太監似有意似無意的瞄了一眼,目光之中的警告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皇上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微微活動了一下,而後朝著總管太監吩咐道:「朕有些乏了,先休息一會,你去安排一下,半個時辰後,帶夏玉華過來見朕。」

  這會,也差不多應該是見見那個與眾不同的夏家姑娘了。這麼一齣好戲能夠上演,沒有這姑娘,還真是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好效果。他滿意地笑了笑,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姑娘卻依舊平靜自在,著實不簡單呀。總管太監一聽,連忙領命。見皇上總算是要見這抗旨拒嫁的當事人了,看來這事也是快到收尾的時候了。

  他很快便帶著人往內務府而去,如今那夏小姐還被關押看管在那裡,面聖之前,自然還是得先去打點交代一下,別讓這小姐到時再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讓皇上生氣了。

  到了那一瞧,夏小姐果然如人稟告的一般平靜從容,絲毫沒有被關押的樣子,也沒有被這樣的靜處弄得失了半分理智,倒像是在自家閨房一般悠然自若。

  心中暗自稱贊了一番,果然是有過人之處,瞧這定力與意志便不似常人,難怪有那種魄力敢抗旨了。

  「夏小姐,奴才是皇上身旁的太監總管,奉皇上口諭,半個時辰後帶您去面聖。」他倒不似上次那宣旨太監一般勢利,微笑著躬了躬身,和氣地說道:「請夏小姐先行沐浴更衣,好生準備一番。」

  「有勞公公。」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所謂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客客氣氣的跟她說,她自然亦是一樣。

  見狀,總管太監便讓隨行跟來的婢女將準備好的熱水、衣物等送了進來,準備妥當後又詢問夏玉華,見其不需要人幫忙淋浴,便帶著人都先行退了出去,在外頭等候。

  時間倒還充裕,夏玉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想著這會皇上總算是要召見她了,看來事情也應該差不多到了要最後解決的時候了。

  這些天她一直被關在這裡,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些什麼事,可是心中卻明白,父親一定不知道為了自己的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一會面聖後,不論結局如何,反正她都不會讓自己的事而牽連到父親身上,所有的罪行,她都願意自己的一人承擔。

  清洗完畢之後,換上那些人送進來的乾淨衣裳,又有宮人進來替她按照覲見的禮儀重新梳好頭髮,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總管太監這才再次走了進來。

  見夏玉華一臉素容,並沒有半絲妝扮,他不由得說道:「夏小姐,時間還有一些,您看是不是稍微讓宮女給您點上點妝,畢竟是面聖。」

  「謝謝公公好意,不過這樣就行了。」夏玉華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的,而後抬眼朝總管太監說道:「臣女是帶罪之身,這樣乾乾淨淨的便行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總管太監倒也覺得在理,這小姐身份總歸特殊了些,因此剛才他都差點忘記這一樁了。再見這會夏玉華一身清爽、素雅明麗,卻也覺得這種乾淨的氣質極其少見,反倒是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既然小姐已經準備好了,那便請隨奴才過去吧。」他笑了笑,下意識裡卻還真沒有將眼前的這個女子當成帶罪之身的人來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由自主的便起了恭敬之心,這多少也讓他自己的都詫異不已。

  沒有想太多,夏玉華已經應聲站了起來,徑直往門外而去,總管太監見狀連忙上前帶路,一行人如同踩著點似的,在皇上吩咐的時辰點正好趕到了延雲殿門口。

  「夏小姐,您先在外頭等一會,奴才先進去通報一聲。」稍微跟夏玉華交代了一下後,總管太監便先行進了去。這會功夫,也不知道皇上醒了沒有。

  夏玉華大約在外頭等了兩刻鐘的樣子,方才見那總管太監走了出來,說可以進去了。

  進去之後,夏玉華再一次見到了當朝皇帝,上一次見時不是兩年前的百花宴,而不過兩年的功夫,這位皇帝卻是比從前顯得老了不少,兩鬢之間白了一大片,看來操勞是肯定不少的。唯獨沒有什麼改變的是那圓滾的身材,一看就是平日裡極少鍛煉。

  這一切都只是那麼一眼便全收眼底,夏玉華沒有再多打量半眼,在自己的應該待的位子上站好之後,行了參拜大禮。盡管在心底深處,她一直都對這位手握生殺大權卻心胸太過狹窄了些的皇帝沒有什麼好感,但君臣之禮卻是不得不拜。

  她平日極少行這樣的大禮,但卻絲毫不會影響到她動作的規範,從頭到尾,她都不會讓任何人再挑出半絲的不是,端莊而從容,如今這樣的氣質在她身上愈發的濃郁。

  看到此刻的夏玉華,皇上很快便找到了兩年前那僅有一面的記憶,不說別的,光這氣場卻是與以前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他便驚訝於夏冬慶竟然還能調教出一個這樣的女兒來,而現在,更是不得不感歎此女當真有不滿這樁婚事的資本。

  他並沒有馬上讓夏玉華平身,看著眼前那個跪著卻依舊不卑不亢,優雅如舊的女子,心中倒也暗自忍不住歎了聲可惜。

  「夏玉華,你可知罪?」微微皺了皺眉,他終於出聲了,聲音中帶著刻意顯露出來的威嚴,雖然他明白在這女子面前這樣的威嚴根本就不會嚇到她,可是第一反應卻還是這般做了。

  聽到這聲質問,夏玉華只是稍微抬眼看了一下,而後平視前後,鎮定答道:「請皇上息怒,臣女之所以抗旨拒婚,只是因為不願嫁給世子而已,並無對皇上不敬之意。且臣女所為只是臣女自己的意願,與其他任何人沒有關係,不論皇上如何懲處,臣女願意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果真還是太過年輕了一些。」皇上不由得乾笑了兩聲,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麼樣的罪名?就憑你,你能承擔得起嗎?」

  「承擔不起也得擔,一人做事一人當,臣女知道皇上聖明,不會因此而無故牽連到其他的無辜之人,至於臣女,哪怕以死謝罪,也無怨無悔,以求皇上寬恕。」夏玉華直接說出了自己最壞的打算。左右無非是一死,到這個份上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皇上倒是很快明白這女子的想法,他不在意地說道:「你倒是會說話,是怕朕因此而降罪於你的父親吧?此事雖看似與你父無關,但他再如何也脫不了管教不嚴之罪。更何況,你現在自身難保,哪裡還有資格替你父親洗脫罪責?」

  夏玉華微微笑了,似是早就料到皇上會有這般一說,因此也沒多想,徑直答道:「皇上是聖君,臣女是對您有信心。臣女相信,不論皇上這次做出何等裁決,必定是最公正的,不但臣女心服口服,而且萬千臣民也會臣服無比。」

  皇帝聽罷,倒是不由得對夏玉華更是細看起來。雖然是極其簡單的幾句語,可這女子一言一行,不但讓他挑不出半點的錯處,而且還十分受用,偏又沒有半絲刻意討好之意。看到這一切,說這女子至今不過十七,他還真是難以相信。

  「平身吧,起來回話。」好一會,他這才揚了揚手,讓夏玉華平身,這樣的女子,到了此刻倒也沒有什麼必要再刻意的為難。

  「謝皇上。」夏玉華謝恩之後,站了起來,相比兩年前,她的個子長高了不少,立在那裡,高挑柔美,亭亭玉立,即有少女的風姿,又不乏端莊沉穩的成熟氣質。

  皇帝也沒再多問其他,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朕聽聞,兩年前你還對端親王家的世子愛慕非常,發誓非他不嫁,為何後來突然一改初衷?以至於到如今,朕親自下旨為你們賜婚卻也不願接受,寧可抗旨也不願嫁他?」

  聽皇上問起了自己的不願嫁給鄭世安而抗旨的具體原因,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她不可能將真正的原因告訴任何人,更何況眼前這人也並非是她所信任之人。但她卻不能不回答,而且這答覆還得能夠說得過去。雖然她並不指望皇上能夠因為她的解釋而格外開恩什麼的。

  「臣女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您的話,臣女只知道這並非是衝動,而是心中的的確確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以前或許是喜歡,但現在卻真的不喜歡了。更何況,臣女記得曾經跟人說過這麼一句話,臣女此生,不求富貴,不求尊榮,只求得一心人,過一夫一妻的平凡生活。世子並非是我的一心人,也不可能與我一夫一妻相守白頭,臣女或許是自私了一點,但是無論面臨怎樣的狀況,卻都決不會改變堅持。」

  她知道自己對著一個三宮六院的皇帝說這樣的話的確是有對牛談琴的意思,不過這卻是她現在所能夠解釋的最大限度。她並不需要得到眼前之人的理解,但是卻得表明自己的立場,一個在世人眼中盡管極其可笑,但在她心中卻無比堅定的立場。

  而聽到她所說的這些後,皇帝果然驚訝得不成樣子,半晌之後這才好笑地說道:「你不喜歡世子,這一點朕還勉強能夠理解,可是你卻說不允許日後自己的夫君納妾,不能夠有別的女人,而只能與你一夫一妻的生活,這未免太可笑了吧?」

  「皇上所言自然有理,但臣女並非要求這世間所有的夫妻都是如此,也沒有強迫任何人這般娶我。這種事本就得你情我願才行,勉強是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夏玉華也不在意那帶著嘲諷的笑,繼續說:「更何況,世間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臣女寧可做可笑之人,也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這一輩子都找不到這麼一個自願與你一夫一妻共度白頭的人呢?」皇帝這會倒是來了興趣,覺得眼前的女子當真有意思得很。

  「那臣女便終生不嫁。」夏玉華很是堅定的回答著,沒有半絲的猶豫與遲疑。

  「那如果有這樣的人娶了你,可沒過多久便後悔了呢?」皇帝再次追問,盯著夏玉華一副又當如何的表情。

  而這一回,夏玉華亦如同剛才一般,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那臣女便休了他,寧可孤單終老。」

  響亮而堅定的答覆響徹在延雲殿內,那樣的氣魄竟然讓皇上也不由得愣住了。這會功夫,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女子的的確確有這樣的魄力。

  「如此說來,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初衷,這旨也是抗到底了?」皇帝此刻已經眉頭急皺,對於這問題的答案,其實心中也早就已經知曉,但是還是不由得再次重申了一遍。

  「請皇上恕罪,臣女沒有辦法接這旨。」夏玉華微微低了低頭,以示請罪,話說到這份上了,想來皇上也不會再跟她囉嗦什麼了:「臣女自知抗旨罪行嚴重,一人做事一人當,臣女心甘情願接受任何懲處,但憑皇上處置。」

  「好,果然虎父無犬子,身上這股子倔強倒與你父親像得很。」皇帝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朕雖有心寬恕你一回,但無奈你冥頑不靈,置天子聖意不屑一顧,實乃大不敬。為正朝綱,清倫理,樹德行,朕只得嚴懲不怠,以正視聽。」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7

165翻天覆地

  事情發展得比夏玉華想像的還要快,她沒想到皇上這麼簡單幾句詢問,甚至於後面連父親的事提都沒有再提,便直接下達了對她的懲處,不過這樣也好,看這樣子倒是並不會因此而連累到父親以及夏家,她也放心了。

  一道口諭,頃刻之間,她的命運便發生了完全的變化。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尊貴的大小姐,而只是一名帶罪之身的犯人。抗旨沒有被處以極刑,命倒是保住了一條,但是卻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荒蠻之地,從此永別父親與家人,再也不能回中原半步。

  這樣的懲處比及殺頭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少對於一個大將軍王的女兒來說,比殺頭更讓人覺得恥辱。抗旨罪名的確不小,但夏家功高於頂,這樣的處罰的確太不顧情面。

  可那又如何呢?夏玉華並不在意這些。除了心中傷感那份與家人的別離之外,她卻是覺得去到哪裡,在哪裡生活都無所謂。只要活著,便還有希望,不是嗎?

  她不怕苦,也不怕未來的路充滿荊棘,只要能夠遵從於自己的心,那樣的日子才過得有盼頭。流放而已,她相信這世道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她會有再次與親人團聚的一天,不論要堅持多久,她亦不會後悔。

  從延雲殿出來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反倒輕鬆了不少,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錯,換個地方生活而已,不是嗎?唇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總管太監的提醒下,她沒有久做停留,抬步跟了上去。

  按律法,流放之前,她還是有機會再見一次家人的,她在想著到時應該如何安慰自己那已經上了年紀的父親,如何讓家人不要因為她而太過悲傷。雖然遠離,日後不知多久都得天各一方,但是只要他們的心在一起,那份親情便永遠不會讓他們隔離。

  「夏小姐,老奴是真心想不明白,您為何要那般固執呢?皇上可是一而再的給您機會,您卻情願流放到那種荒蠻之地去。」總管太監邊走邊說道:「奴才可聽說,那種地方,條件極差,貧困不堪,連吃的東西都沒什麼,不但如此,而且那裡民風野蠻,民智未開,過著跟野人一般的生活。您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哪裡經得起那樣的苦,去到那裡,可怎麼過呀」

  「多謝公公關心,這些玉華心中自然有數,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夏玉華說的都是實話,那裡的困苦,她多少也聽聞過,雖然可能有些誇大,但肯定卻是極苦之地,再加上她一個待罪之身,哪怕父親花再多銀子事先替她打點,到了那種地方,亦根本沒有辦法能夠再顧及到。

  見夏玉華這般說,總管太監好心地說道:「您要是後悔了的話,奴才再去替您告訴皇上?依奴才看,只要您肯認這個錯,接了這聖旨,皇上還是有可能收回現在的旨意的,您瞧,這不是沒下正式的聖旨嗎?」

  「不必了,公公好心,玉華心領,但是真不必了。這樣也好,苦點便苦點吧,最少不必委屈自己的心,於我而言,便是最好的了。」夏玉華謝絕了總管太監的好意,有得必有失,這道理她明白,所以在做出抗旨決定的一瞬間,便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見狀,總管太監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暗道果真是個倔強的女子,倒是與當年的清寧公主頗有幾分相似,所不同的是,清寧公主的身份畢竟不同,而這女子卻是更加的大膽而堅定。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先前夏玉華被關押的屋子,這倒是讓夏玉華有些意外,原本還以為就算沒這麼快馬上起程流放,但最少也得是被先行收監才對。卻是沒想到她這已經被定下罪行的帶罪之身還能夠有資格住這樣的地方。

  坐下之後,見總管太監帶著人準備離開,夏玉華便出聲叫住了他問道:「公公,玉華想問一下,什麼時候才能夠再見家人最後一面。」

  流放一事,最遲不過三天時間便得啟程,因此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更不清楚自己到底何時才能夠再見家人。她還有好些話要跟父親說,有好些事要交代給梅姨,還有自己那可愛的弟弟也想好好再看多幾眼。

  聽到這話,總管太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想了想後這才說道:「夏小姐,此事奴才一時還真說不準,不過您放心,最遲也應該是這兩天吧。您還是先耐心在這裡等著,有什麼消息,奴才會趕緊著來通知您的。」

  「有勞公公了。」夏玉華見狀也沒問,具體的看來還是得皇上說了算,倒是沒必要再讓這些當差的為難了。

  「不打緊,您先休息,有什麼需要只管說,奴才已經吩咐下去了,她們都會照辦的。」他邊說邊指了指一旁留下來的兩名婢女,示意有什麼夏玉華都可以吩咐她們。如今到了這個時候,皇上自然也沒必要再刻意讓這裡禁聲禁言的了。

  「謝謝。」知道這幾天自己倒是不必再如前些日子一般過,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暗道這算不算是對於一個即將流放之人最後的一點仁慈呢?

  沒有再多想這些,在總管太監離開之後,她向留下來的婢女要了一套文房四寶。反正這會有時間,閒坐著總覺得還是有些浪費,倒不如弄些筆墨紙硯來寫點東西。除了家人以外,她估計也再沒有機會見到其他人了,這一世朋友不多,倒卻有那麼幾個真心真意的,多少還是留點隻字片語給她們才好。

  而這一次,婢女聽到夏玉華的話,果然不再如以前一般漠視,而是很快出去,沒多大的功夫,便拿來了筆墨紙硯。

  謝過之後,夏玉華也沒讓婢女幫忙硯墨,而是讓她們退下忙別的去,她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靜靜的做完這些應該做的事。見狀,婢女們也沒說什麼,按要求再次退了出去,而屋子裡頓時又只剩下了夏玉華一人。

  她提了提衣袖,開始自行硯起墨來,邊研墨邊想著要給哪些人留封書信,又在上頭都寫點什麼才好。

  杜姐姐很快要出嫁了吧?可惜自己是沒有機會親自去祝福於她,在她嫁人的那天也是沒有辦法親自相送了。菲兒也很快要訂親了吧?上次來信說已經有了中意的人選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小妮子會訂親,什麼時候會嫁人。她們都得過得幸福才好呀夏玉華打心裡頭祝福著她們,希望這兩個性格各異,卻又同樣善良的好女孩能夠有個好的歸宿。

  她慢慢提起了筆,寫了起來,言辭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傷感,有的只是朋友間的那種惜別與祝願。提前寫好這些總是好的,等到時見到父親時,再讓家人代為轉交便是,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給她們的一個交代,同時也謝謝這些日子以來,她們替自己的擔心與牽掛。

  雖然在這裡頭對於外面的一切她一無所知,但她知道,她們肯定急壞了。其實,能夠有這麼多人牽掛著她,她已經覺得很是幸福。

  給杜姐姐的信沒有太長,反倒是菲兒的卻多了不少筆墨,那個丫頭呀,與過去的自己的有著太多類似的地方,忍不住還是多囑咐了幾句,特別是這丫頭日後嫁人之後,以她的脾氣肯定沒有杜姐姐這般容易適應那種全新的生活。

  寫完這兩封信後,她稍做休息了一下,再次提筆給這兩年來一直對她關照有加的先生道了個別,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說實話,她真心希望先生不論以前遇到什麼事,都能夠放下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亦希望能夠有個善良的師母好好照顧先生,先生是好人,實在不應該這樣下去,孤寂一生。

  有些話,以前她不太方便說,而現在反正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倒是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顧忌,好好勸說了先生幾句,萬望他能夠保重,能夠釋懷。

  接下來,她又給李其仁寫了一封,對於這個重生之後第一個識得的朋友,她是萬分珍惜的,對於李其仁這兩年來為她所做的一切,再次鄭重的道了聲謝謝。這一世能夠認識一個這樣好的朋友,她的確覺得很是幸運,哪怕日後再也沒機會回到京城,她亦會永遠在心中記住這一切。

  寫完給李其仁的信之後,她停了下來,擱下了筆沒有再繼續。腦海之中還閃過了兩個身影,但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打算做罷。

  她認識的人本就不多,朋友便更是沒有幾個,除了剛才寫信的人以外,莫陽也算得上是一個吧。可是,對於莫陽,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想寫點什麼留給他,可卻又不知道能寫什麼。最後想想還是作罷了,省得添增些不必要的困擾。

  至於另一個人則是到目前為止似友卻又非友的五皇子鄭默然,這人也算是跟她有些交往,不過單獨留信什麼的倒是沒有必要了,貌似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到達這樣的程度,最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

  待紙上的墨跡乾了之後,她這才一封一封的整理好分別放進不同的信封,信封上的名字也都已經寫好,封蠟什麼的倒是不必,由父親轉交,她卻是沒什麼不放心的,再者也沒寫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整個晚上,夏玉華終究還是沒有睡得太好,她還是沒有能夠免俗,對於未來總歸有些迷茫。

  第二天下午時分,總管太監再次過來,告訴夏玉華可以出宮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沒多想,起身便跟著一併往外走。到時候了嗎?快些好呀,這樣便能夠早些見到家人了。等見完家人,她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宮中地方果然極大,跟著總管太監一起,夏玉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宮殿,上次被帶進來時還不覺得,而這一次卻覺得走得分外的久。

  好一會,她們這才到了宮門口,遠遠的,夏玉華便看到了父親與梅姨帶著成孝在宮門外頭等著自己,見到她出來了,成孝第一個撲了過來,大聲的叫著姐姐,而很快夏冬慶與阮氏也迎了上來,一臉痛惜的樣子看著她,連聲問著這些日子她好不好。

  夏玉華見狀,心裡被這份親情給塞得滿滿的,這一生她真的沒有白白重生,盡管馬上便要發配他方,不知道還得再過多久才能夠見到這些親人,也許一輩子再也無法相見也難說。可是這一刻,她卻是真的無與倫比的滿足與幸福。

  「姐姐,你在宮裡有沒有人欺負你吧?」成孝拉著夏玉華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似乎生怕有人對姐姐不利,一副要保護她的模樣。

  「放心吧,姐姐很好,沒有人欺負姐姐。」夏玉華半蹲著身子,示意成孝放心。

  一旁的阮氏見狀,連忙將夏玉華拉了起身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爹都急得什麼樣了。」

  「爹、梅姨,對不起,是玉兒不孝,害你們擔心了。」夏玉華邊說邊朝著面前慈愛的父親與阮氏屈膝行禮,如今,她真的不知道怎樣表達心中的愧疚,而只怕日後也沒什麼機會能夠在兩老面前盡孝報答了。

  見狀,夏冬慶連忙扶住自己的女兒,心疼地說道:「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咱們是一家人,哪個做父親的不操心子女的事情呢?如今沒事就好,往後只要咱們一家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一起生活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都別多想。」

  聽到父親提到往後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日子,夏玉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見一旁的阮氏也扯出了笑容,附和著說道:「老爺說得對,看,咱們還是太過激動了一些,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上車,回家再慢慢聊吧。」

  「對,回家,回家。」夏冬慶重重的舒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牽著自己的女兒的手便準備往一旁等候的馬車走去。

  可這一下,夏玉華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如今流放他處的人還有這等好的對待,流放之前還能回家與家人小聚兩日?

  「等一下爹爹。」她連忙停了下來,越發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剛才送自己出宮的總管太監還有其他的宮人侍衛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去了,而外頭的守衛也沒有絲毫阻攔她離開的意思。

  怎麼看,她現在都不像是一個戴罪即將要被流放他處的人呀。「怎麼啦玉兒?」夏冬慶見女兒停了下來,一臉的奇怪,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爹爹,我是帶罪之身,即將流放之人,怎麼能夠跟您回家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玉華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父親與梅姨他們有什麼事瞞著自己的。

  見狀,夏冬慶與阮氏對視了一眼,正欲出聲,卻被一旁的成孝搶了先去:「姐姐不用擔心,你不必再受流放之苦,我們一家人以後都可以在一起的。」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原本便覺得有問題的夏玉華更是驚訝不已。不必再受流放之苦,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家?這怎麼可能?皇上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不,不對,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事她還不知道,而且是大事,大事。「爹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免去我的罪行?」夏玉華反手抓緊住父親的手,一個勸地問道:「您趕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才讓皇上赦免我?」

  她此刻心情分外的激動,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只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父親、父親一定為她付出來了巨大無比的代價。見自己的女兒一臉的擔心,夏冬慶只好先行安慰道:「玉兒,你先別急,的確是發生了一點事,不過都是為父自己心甘情願的,而且咱們一家子也都能夠平平安安的,這樣便足夠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時半會幾句話也說不清楚。聽話,咱們先回家,等回去後,爹爹再把一切都告訴你,好嗎?」

  「是啊,咱們還是回去再說吧。」阮氏也親切的說著,伸手替玉華縷了縷腰際的髮絲,滿臉的慈愛。

  就連一旁的成孝也樂呵呵的催著姐姐快些上車,趕緊回家。見狀,夏玉華只好先行按捺住心中的著急與擔心,隨著他們一併上車回家。

  馬車很快行駛了起來,離開這個讓夏玉華生厭不已的地方,直接朝著大將軍王府而去。總的來說,從夏玉華出宮的這一刻起,那裡已經不再是大將軍王府,而朝廷也不再有大將軍王這個封號。

  夏冬慶主動請求皇上駁去了他大將軍王的稱號,引咎辭官。因為女兒所犯一切罪行都是他這個父親管教之過。同時,他又把這麼多年屢建戰功所得來的一切封賞與家業都獻了出來,懇請皇上給自己的女兒一個抵罪的機會。

  如此一來,夏家一夜之間便從榮光無限的異姓王候變成了普通平民百姓,快得讓所有人都為震驚,快得讓所有人都感歎萬分。

  昔日的榮華瞬間失去,這樣的落差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能夠隨承受得住。可他夏冬慶是什麼人?什麼樣的風雨沒見過,什麼樣的磨難沒嘗過?罷了,能夠保得女兒周全,別說是這些身外之物,即便是要他的性命去換,他也是願意的而這一切,夏玉華還並不知情,但整個京城早就已經如同爆開了鍋,所有的人歎惜的同時,卻也不得不佩服夏冬慶能夠如此拿得起放得下,而他對於親情的看重,在權力富貴與親情家人之間毫無留戀的選擇,亦讓他贏得了絕大多數百姓更高的評價。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夏玉華從馬車上一下來,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門口等候的鳳兒與香雪,除了她們兩人以外,還有幾個最為熟悉的府中老人,管家、梅姨身旁經常侍候的劉媽、以及其他幾人。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見到夏玉華,鳳兒第一跑了過來,激動得無法形容,說話間,眼淚都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倒是一旁的香雪穩重些,趕緊制止鳳兒道:「小姐回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咱們都得高高興興的,你別這樣。」

  鳳兒一聽,也知自己的這般太過失態,連忙抹去眼淚,笑著點了點頭,上前扶著小姐準備進門。

  「好了好了,先進去再說吧。」阮氏知道這兩丫頭是真心的盼著玉華回來,因此也沒怪她們什麼,笑著吩咐一眾人等先行進去。一會家中還有些事情得打點,拖太久了怕是不夠時間。

  見狀,夏玉華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朝著鳳兒與香雪那兩丫頭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們自己一切都好。

  進門之後,她隱隱感覺到了府中一股蕭條之氣迎面而來,一直走到大廳之中後,除了在門口迎她們的那五六人以外,直到現在似乎也再沒有看到旁的下人。往日這府中下人雖然比不上其他權貴門第那般多,可是卻也不至於這般少得厲害,甚至剛才進門時連門房都沒看到。

  坐下之後,鳳兒與香雪趕緊著給幾位主子上茶,而後夏冬慶微微揮了揮手,這些人便如同先前已經商量好了似的,一併退到了一旁候著。

  這會已經到家了,而且有些事反正也瞞不了多久,與其等會發生了什麼事讓玉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倒不如這會趁著還有些時間先將一切都告訴於她。

  「玉兒,你上車前不是一直問為何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家,免去流放之苦嗎?」他微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很簡單,爹爹跟皇上打了個商量,用封號、官職,還有家中這些年所得的賞賜以及家業,換回咱們一家人團聚的安生日子。如此而已。」
166替父親拿回一切!

  夏冬慶將事情的大致告訴了夏玉華,對於女兒,許多東西不必要說太多,只需稍微點到便可明白,而他擔心的卻是女兒知道這些後會愈發的自責。他不想女兒那般,從那次在書房內回答她的問題開始,其實自己便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如今這樣倒也乾淨,日後不會再有太多的紛爭,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日子也未曾不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他十六歲當兵,到現在四十六歲,整整三十年戎馬生涯,經歷過不知多少的生死,榮光無限,卻也時時危機四伏。

  這一生,他沒有死在那金戈鐵馬的戰場上,也不甘心死在戰場之下的各種陰謀之中,可是往往事與願為,看來如今,他是再也沒有親上戰場的機會,更沒有再次為國為民效力的時候。

  盡管如此,可他卻依舊不後悔自己的的決定,為了女兒,讓他放棄一切他都願意。這一生,在女兒成長的歲月中,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做得太少,他欠女兒的太多,多到再怎麼樣付出也不為過。

  更何況,換一種想法,禍福相依,沒有這一切又怎麼知道不是件好事呢?罷了,能夠換得女兒性命,免去流放之苦,同時沒有了讓皇上終日不安的那一刻,也等於是免去了自己最大的禍端,日後一家人能好好的過日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皇上倒也沒有做得太絕,總歸還是怕世人說他藉機打殺功臣,怕臣民說他太過無情,因此還給他一家人留了一間普通宅院以及兩間鋪子,以供維持生活基本無憂。

  夏冬慶說話的語氣之中並沒有什麼怨恨之情,只是那種失落與不得志的壓抑卻無可避免的流露了出來。

  聽到這一切,夏玉華心裡頭難過得無法形容,她不是在意那些所謂有榮華富貴,她只是替父親感到不平,感到憤慨父親一生為國,數次險些死在沙場,用他三十年的青春保邊境護安寧,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而皇上也免去後顧之憂。

  而如今,皇上竟然做到如此絕情,在她看來,那最後留下的一間宅子以及兩間店鋪,簡直就是最大的嘲諷。這已經不是讓人心寒的問題,如此對待,世間可還有天理,人間豈還有正義?

  她半天都沒有出聲,神色是從所未有的陰沉,她可以容忍許多的東西,但這一口氣卻無論如何也吞不下。不為自己的,只為被打壓成這般的父親。

  奪去了大將軍王的稱號也就罷了,收回一切賞賜甚至所有家業也無所謂,可是皇上卻不能夠把一個天生的軍人活生生的奪去他引以為傲的天責。永遠的離開了沙場,這無疑等於是剝奪了父親的靈魂,何等的殘忍。見女兒這幅模樣,夏冬慶頓時有些愣住了,一時間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而一旁的阮氏見狀,只得出聲安撫道:「玉兒,你也別再難過了,事已如此,咱們只能好好的面對。總歸一家人還能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多少也算是一種福氣了。」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這才抬眼看向夏冬慶,她鬆開了些緊急的眉頭,陰沉的面色變得格外的鄭重,如同誓言一般朝著父親說道:「爹爹,我不難過,今日這一切,皆由玉兒引起,總有一天,玉兒會替爹爹討回原本應該屬於您的一切。」

  「玉兒,你不必如此,爹爹……」夏冬慶聽到這些,又見女兒如此認真的表情,自然擔心不已。

  不過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打斷道:「爹爹只管放心,經此事。玉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分寸。您不必想太多,只需堅信,憑您的才能,是絕不可能永遠這般被塵埃掩埋住,總會有再揚眉吐氣的一天。」

  說罷,夏玉華也不再多說此事,雖然家中此刻並沒有什麼外人,廳裡頭站著的也都是府中最信得過的家僕,但有些事情心中有數即可,卻是不便當面說太多,至於剛才的話也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心中實實在在的打算,不論如何,她都要幫父親重回到拿回屬於他的位子,讓他能夠繼續過著有自己的夢想與追求的生活。

  「梅姨,府中其他的奴僕都打發走了嗎?所有事情都妥當了沒有,我可以幫著做點什麼?」她恢復了平靜,不再浪費氣力去做那些無用的憤怒與抱怨,這次的事對於父親與夏家的打擊實在不小,而她從現在起,便要替父親扛起這個家。

  見夏玉華不再糾結過去的那些事,而是一副堅定的要走好日後道路的樣子,夏冬慶與阮氏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其他什麼,不過總歸女兒能夠勇敢的面對一切,如此他們也放心了不少。

  「都已經打發了,總共還留了不到十人,你身旁的鳳兒還有香雪都不願意,所以我還是把她們留了下來,另外幾人也都是這府中的老人了,讓他們走他們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再說日後家中也總歸還是得留幾人的。」

  阮氏細細地說道:「另外,府中可以帶走的東西也都已經收拾好了,西街那處宅子也已經派人整理了出來,隨時都可以動身搬過去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打點好了,你不必擔心。這會還有一點時間,你不如回房間看看,還有些什麼小東西要帶走的,別讓鳳兒她們給收漏了。一旦咱們離開,這裡的一切便都與咱們無關了。」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默默的點了點頭。見狀,夏冬慶便讓眾人先行各自散去,再去自已屋裡好好檢查一遍,收拾好要帶的隨身物品,半個時辰後再到大廳會合,到時估計著朝廷的人也應該來了。

  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一併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在外頭轉了一小圈,夏玉華微微生出些不捨。兩世為人,她在這裡住了總共十八年的時光,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會是以這樣的原因而離開。

  「小姐,進去吧。」香雪心細,見夏玉華待在院子裡頭微微有些出神,情緒略顯低沉,知道是生出了幾分離去的不捨。

  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嗯了一聲,而後便抬步進了屋子。

  朝四處看了一圈,看到了桌上擺放好的要帶走的東西。鳳兒與香雪早早的整理了出來,隨便打開一個包裹看了看,她也沒說什麼。這兩個丫頭都懂自己的習慣與心思,所以卻是不必擔心會疏漏掉什麼。

  「小姐,您書櫃裡的書、藥房裡的所有東西,上午時分老爺已經命人給您送到新宅子那邊去了,就連藥園裡能夠移植的藥材也全部移了過去。現在這裡就剩下一點小物件了。」見夏玉華目光掃過前邊空蕩蕩的書櫃,香雪怕她擔心,便連忙出聲解釋了一句。

  鳳兒見狀,也出聲道:「對,小姐您放心吧,凡是平日你用慣的東西,咱們都帶上了。您再看看有什麼,萬一漏了也好即時補上。」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謝謝。」夏玉華停住了腳步,朝著眼前兩個一心一意為自己的丫頭說了聲謝謝。鳳兒也好,香雪也罷,無論是跟她時間長還是時間短,卻都那麼忠心耿耿,如同愛惜自己一般愛惜著她這個小姐。

  雖然說,主僕之間,這本就是她們應該是做的,可是夏家落難,她們卻依舊能夠不離不棄,依舊如同以前一般真心真意的服侍她,這一聲謝謝,兩個丫頭當得起。而聽到小姐竟然跟她們說謝謝,鳳兒與香雪一時間激動得不知如何形容,如同孩子一般有些手腳無措起來。

  「小姐,您怎麼能跟奴婢說謝謝呢,這可萬萬使不得,使不得呀。」鳳兒連忙擺著手,心中卻分外的滿足。

  香雪亦是,連聲說不可以,這些本就是她們的份內之事,哪裡還能擔得起小姐的謝呢,可不是折煞了她們。

  「你們倆別這般拘束,記住,日後你們不但是我的丫鬟,同樣也是我最親近的人。今日你們能夠跟我一併度難,他日我定會給你們一個幸福的前程。」

  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只是在心中已經記下了今日自己的承諾,他朝有一天,她一定會讓這兩個丫頭幸福一生。

  小姐的話那般的鄭重而發自內心,鳳兒與香雪皆感動不已,這一次她們沒有再不知所措,而是朝著自己認定的主子信任的笑了笑,一切言語此刻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的心已經緊緊連在了一起。

  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後,夏玉華也沒有真正去檢查什麼,唯一最緊要的煉仙石,隨時隨刻都帶在身上,而其他的於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倒是沒有必要太過在意。再者以香雪那樣細心的性子,肯定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坐在書桌前微微閉上了眼睛,她開始考慮著今後的日子應該如何打算。以往的計劃自然得進行調整,而為了父親,她亦不得不暫時放棄一些東西,而去做另外一些事情。她終究還是免不了俗,也不是聖人,於她而言,萬事還是家人為先。

  沒有人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用不了多久,她便會讓一個個合著手不斷逼迫、陷害父親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會讓父親再次回到他人生應該待的位置,找到屬於自己的榮光!「小姐……」過了一會,香雪輕細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似乎是有什麼事要跟她說。

  夏玉華睜開了眼,微微坐好些些,不再深思,轉而問道:「怎麼啦?」時間應該還沒到吧,這會香雪叫她應該是有別的事才對。

  「小姐,奴婢有件事想問問您。」香雪說道:「去年您生辰時,小候爺送的禮物奴婢已經替您收好了,不過那日還有一份特殊的賀禮,奴婢不知道您是否要一併帶走。」

  「特殊的賀禮?」夏玉華一時倒是沒有明白香雪指的到底是什麼。

  見小姐果然不太記得了,香雪連忙提醒道:「小姐,就是小候爺命人送來那尊虎形木雕之後,又有一人命人送來了一卷畫像,但是卻並沒有報上名姓。奴婢瞧著您也沒將那畫掛出來過,而是直接讓收了起來,所以先前收拾東西的時候也不知道您到底要不要帶走。」

  經香雪提醒,夏玉華這才想起了那幅畫來,鄭默然的手筆竟然已經被她塞在某個角落都快要忘記了。想了想後,還是讓香雪將那幅畫一併帶上了,一來終歸是自己的畫像,萬一落到他人手中也不是什麼好事。二來,日後肯定還是得跟鄭默然打交道,這畫留著說不定會有用處。

  見狀,香雪很快便從西面小閣櫃裡將那個裝著畫的錦盒拿了出來,她準備呈給夏玉華,也不知道小姐要不要先過目一下。

  夏玉華卻並沒有接過來,對於那畫,其實她的印象十分深,雖然隔了一年多,但只要去回想,眼前馬上便能夠浮現出畫上那個神情愉悅、輕鬆自在的自己。不過,她現在卻並不想重新打開,只是吩咐香雪收上一會一起帶走便可。

  香雪也沒再問什麼,與鳳兒一併將東西收了起來,又稍微檢查了一遍其他物品以後,幾人這才出門往前廳而去。時間也差不多了,遲早得離開,倒是沒必要太過在意。

  去到前廳時,人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而朝廷派來的人也剛剛到,那些人還算客氣,並沒有做出什麼難看之事來,而且領頭之人頗為有禮,除了讓人與府中管家把一些事宜交接好之外,並沒有再讓人查看任何府中之人攜帶出去的東西物品,並且親自恭敬的將夏冬慶等人送到了大門外。

  之後夏玉華才知道,原來這次來交接的那人曾受過父親的恩惠,所以才如此客氣恭敬,沒有讓任何人膽敢對失勢的夏家趁機做出什麼不敬之舉來。

  夏玉華與家人一併坐上了馬車,而其他僕人則只有步行,如今的夏家不再是以前的夏家,沒有多餘的馬車再供其他奴僕使用。而在他們一家人出來之後,附近漸漸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甚至還有人依舊大將軍大將軍的喚著夏冬慶,神色之中倒是十分敬重。

  「走吧。」夏冬慶微微一聲歎息,沒有再看外面,吩咐了一聲車夫後便放下了簾子。馬車很快行駛起來,帶著這一家子往他們現在新的住處而去。

  如今他們那個唯一的安身之所離繁華的地段比較遠,環境還算清幽,三進的宅子雖遠不及以前的大將軍王府第那般,但容納這十幾人卻是足夠。

  到了新宅子之後,先前已經被派到宅子裡來的僕人打理好了一切,趕緊將幾位主子迎了進來。一行人開始安頓起來,各自找到自己的屋子收拾打理,並且熟悉一下環境。

  夏玉華的房間比起以前的住處自然小了不是少,也沒有單獨的院子,但是卻收拾得十分齊整,而且基本上按以前住的屋子習慣將書櫃等都擺放得跟之前差不多,西側間也單獨給她留了出來,放入了以前藥房的各種東西。

  從今日起,她們便要在這裡住下去了,不過她相信,這肯定只是暫時的。

  晚飯時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而夏冬慶讓家中奴僕在廚房再設了一桌酒菜,算是慰勞一下到新宅子的第一天。

  飯桌上,成孝最為活躍,終究只是個孩子,對他來說,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換個地方便換個地方,其他的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而成孝的簡單亦很快感染了其他人,一家子倒是溫馨的吃了起來,親情更是顯得格外的珍貴。

  第二天一大早,夏家新宅卻是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管家一見竟然是端親王府家的世子時,當時便愣住了。片刻之後這才先將人給迎到了客廳,而後這才趕緊去向主子通報。

  夏冬慶聽說是鄭世安來了,當即眉頭便皺了皺,不必問他也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來找他的,聽過管家稟告之後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心底裡著實不明白,如今這世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都沒有主動找上門來過,今日卻一大清早的便跑過來了。

  「算了,既然他是來找小姐的,那你便去吧稟告小姐吧,至於見不見由小姐自行決定吧。」夏冬慶想了想還是決定讓玉華自行去處理比較好一些。

  見狀,管家又連忙跑去稟告小姐,而聽到這消息後,夏玉華卻並沒有夏冬慶那般顯得奇怪。

  「管家,你先過去吧,跟他說我一會就到。」她說罷,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想來,鄭世安這一次來肯定是想質問她為何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他的吧?上一次在茶樓,從他的反應已經很明顯的看得出,這一世的鄭世安與上一世的夏玉華竟然互換了位子,他喜歡上了她,而她卻相反。

  雖然那一次他的舉止實在是讓她很是厭惡,不過上次父親入獄一事卻還是多虧了他,若不是他最後道出了陸相與皇上的陰謀,怕是那一回父親便栽了。所以,再怎麼樣,這一回他來找她,還是得見的。

  客廳內,鄭世安沉默不語的等候著,見到夏玉華進來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便站了起來,直到目光凝視的身影一直到了自己的面前,這才反應了過來。

  「這麼早,你怎麼來啦?」夏玉華也沒拘禮,徑直朝鄭世安說道:「世子請坐吧,這裡地方雖然小了點,不過茶葉還不錯。」

  「我來這裡不是要喝什麼茶的。」看到夏玉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跟自己說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鄭世安心情更是掉到了谷底,因此脫口便說了這麼一句出來。

  說實話,這些日子,他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低迷,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玉華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他。難道在她的心中,他真的如此不堪嗎?

  知道她抗旨的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惱火、難過、痛苦讓他無所遁形。甚至於那一刻,他真的是無比的痛恨這個女人。可是,當他知道玉華被帶進了宮,即將受到皇上的懲罰之後,他卻更加擔心著她到底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那一刻,憂心多過憤怒,焦急多過惱火,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今他是真正的喜歡上了這個曾經被他嫌棄的女人。

  他無法釋懷心中複雜的情緒,當知道她終於平安的回家後當時便想來找她,可是考慮到夏家如今的現狀,卻還是不得不耐性子多等了一天。

  「既如此,有什麼事,你便說吧,我認真聽便是。」夏玉華也沒在意鄭世安的態度,也並不想跟他故意叫板什麼,心平氣和地問著,不再如當初那般帶著前世對他的怨恨與敵視。

  「我……」鄭世安張口便差點直接說了出來,只不過看到一旁在那裡候著的鳳兒與香雪,卻還是強行先忍了下來。

  看到這情景,夏玉華當下便明白了鄭世安的意思,也沒多遲疑,側目朝鳳兒與香雪看了看,示意她們先到廳外候著。

  「好了,現在也沒旁的什麼人了,有什麼話你只管說來便是。」她邊說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先行坐了下來,她不想跟人吵架,所以卻是沒必要弄得如此劍拔弩張的。

  鄭世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有些太過衝動了些,見狀便先行跟著坐了下來,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後,這才朝夏玉華問道:「我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請您如實回答我,好嗎?」

  這話帶著一絲懇求,卻是自己的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如實回答。」夏玉華認真的承諾著,亦是打算著今日將她們之間的事做一個最終的了結。

  鄭世安頓了頓,而後直視著夏玉華的眼睛,異常痛苦地問道:「玉華,你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我,難道現在當真如此恨我、如此討厭我嗎?」

  那一刻,他比什麼時候都認真,也比什麼時候都清醒,他拋開了所有的自尊、拋開了所有的顧忌,只想正正經經的聽到眼前這個女子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答案。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8

167情誼

  鄭世安的轉變一一看在夏玉華眼中,這個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終究還是在她面前放下了那所謂的優越感與自尊心,放下了一切架子來面對自己。

  雖然現在,無論他再如何轉變都已經不再關她任何事,但不可否認,打今日起,這個男人學會了正視現實、學會了放低身段、學會了真正的成長。

  「不,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她平心靜氣地回答著,這樣的情緒才最具說服力,她願意如先前所承諾的一般,如實解答出這個男人心中最大的困惑,替他解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結。

  「不是這樣?那是如何?」鄭世安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麼,但是玉華至少沒有一棍子直接打死自己,再怎麼樣也已經比他料定的最壞打算好了一些。

  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如實說道:「世子,說實話,以前我真的喜歡過你,也恨過你,甚至厭惡過你。這個中的原因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數的,卻是不必再一一道來。但是,自打那一次你冒著風險幫了我之後,我便真的不再恨你,也不再厭惡於你。

  「只不過,感情這個東西並不是簡單的不討厭了就會喜歡的,我記得以前也跟你說過,但你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罷了。」她笑了笑,繼續說道:「如同以前我莫名的喜歡上你一般,如今對於你,我的確已經沒有男女之情的喜歡。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一種最直接的感覺,有的時候可以濃烈得跟瘋子一般,可是一旦逝去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別看我如今像是整個人都變了似的,可是性子裡最本質的東西還是一樣。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事,哪怕天翻地覆也不會改變。這一世,我不求榮華、不求富貴,只求能得一心人,攜手共白頭。」最後一句,她靜靜地看前方,眼中閃過一絲無與倫與的執著與堅定。

  是的,這一世她的確完完全全的變得不一樣了,但同時,骨子裡有些東西卻依然如舊。一番話誠懇而真實,鄭世安一時間竟無法出聲,他知道眼前心平氣和跟自己的說話的夏玉華沒有帶著半絲賭氣的成份,更沒有必要刻意去騙他。這一番話絕對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無比的難受。

  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已經被完完全全的打碎,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面前的女子再也不可能如當初一般喜歡著他。

  她說得沒錯,喜歡了便喜歡了,沒有理由,而不喜歡了便也是不喜歡了,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她是如此,而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只不過老天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他們兩人來了個對換,也許這也是老天對他的一種懲罰,讓他好好嘗嘗以前玉華承受過的那些滋味。

  好一個不求榮華,不求富貴,這的的確確是眼前這個女子的一向的風格,而他最沒有資格的便應該是最後那一句只求能得一心人,攜手共白頭吧。這樣的話若是出自旁的女子之口,他會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可他知道,如今的夏玉華也好,還是以前的也罷,骨子裡頭的的確確有這樣大的眼界與魄力。

  而身為世家子的自己,無疑沒有任何的可能性做到這一點,利益聯姻也好,子嗣延承也罷,只娶一名女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允許的。莫說現在他已經娶了陸無雙,還有其他幾名通房之類的,就算暫時誰都沒有,日後也是不可避免。

  以前,他一直覺得玉華配不上自己的,而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原來真正配不上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好半天,他這才從沉默中走了出來,微微抬頭看向那張熟悉卻又讓人覺得陌生的臉,鄭世安似乎釋懷了不少。世家子弟骨子裡的驕傲很快讓他恢復了昔日的榮光,他知道這樣的結果已成定局,卻是沒必要再糾纏下去,否則的話怕是得再走一遍當時玉華所走的路了。

  「謝謝你今日能夠如此坦言,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他終於出聲了,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疼,可是,他卻不能再讓自己表現出半絲的痛苦,從今日起,他還是以前那個風流倜儻的鄭世安,還是那個讓無數少女仰慕的鄭世安。得到了最真實的答覆,鄭世安沒有再久做停留,他的人生從今日起翻過了舊的篇章,而那個讓他曾經厭惡,又曾經喜歡無比的女子卻會永遠的珍藏在心底的某一處。等下一次再見時,他不知道會是何時,但有一點他相信,他們之間應該是會像朋友一樣道聲好久不見。

  鄭世安走了,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尊嚴與灑脫體面離開。夏玉華知道,從現在起,那個與她糾結了兩世的人,日後再也不會無故的介入她的生活,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份隨著最後他離去時的一笑帶過,再見時,如他所言,希望他們最少還是普通的朋友。

  一家人用過早膳之後,夏冬慶反正也沒什麼事,便與阮氏一併帶著成孝去附近幾家私塾看看,準備選擇定一家好些的,讓孩子能夠繼續學習。先前也不是沒考慮到這事,不過時間太緊,挑著緊要的都有些忙不過來,卻是沒時間去找好學堂了。

  所幸,這附近倒是有幾家頗為出名的私塾,聽說那裡的先生也極富學識,今日花點時間好好對比一下,讓成孝自己選一家喜歡的,定下來,也不必成天亂跑了。

  對於不能再去皇家學堂上課,夏成孝似乎沒有任何不高興的,相反還覺得換個地方上學堂更好,省得成天對著那一般只知道比吃比穿比玩比樂的傢伙。

  夏玉華沒有去,家中總歸還是得留個主子在,畢竟剛剛搬來不久,萬一有什麼事情的話,也好有個拿主意的人。

  老爺夫人出門之後,府中之人亦自覺得很,各司其職的做好這一天自己的差事,而沒過多久,門外卻再次響起了敲門之聲。

  這一次又會是誰?管家連忙跑去開門,如今不同於以往,也沒再專門設什麼看門人,因此管家便主動的肩起了這一層職責。

  開門一看,管家這一回連想都不必想便知道門口這三位又是來找大小姐的。也是,如今京城之中,與老爺有交往的那些人,除了黃將軍等舊部以外,別的人也都沒有誰會再跑來對一個從天上摔到地下,一無所有成了普通百姓的夏冬慶來打什麼交道。那些人怕是連避都來不及吧。

  更何況老爺向來清正廉明,不與奸人為伍,這幾年被迫留在京城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敗落之際,不被人來踩上兩腳便已經是萬幸了。

  而黃將軍等人前、昨兩天已經來來回回過幾次,老爺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讓他們日後沒什麼事盡量少來找他,所以這回門亭清冷才是正常。而大小姐這邊倒是人緣挺不錯的,一大清早都來了兩拔人了。

  前頭那端親王家的世子倒也算了,來意如何管家也看不太明白,不過眼下這可是清寧公主府的小候爺,還有京城首富莫家的小姐、公子。管家也知道小姐向來朋友不多,莫家三小姐卻是大小姐的閨中密友,而小候爺亦是舊日府中來得最多的人之一,此刻他們能在小姐如此處境的時候前來,便說明還真是沒有看錯人,沒交錯朋友。

  「小候爺、莫小姐、莫公子,你們快請進。」管家熱情的招呼著幾人往裡走,將他們先引到客廳坐著休息。這些可都是小姐的貴客,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老爺夫人都不在,再說管家也知道這幾人都是來找小姐的,因此馬上讓人跑去稟告小姐,而自己則親自在客廳先行招呼侍候著。

  坐下來後,莫菲便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直接出聲問著管家,如今夏家可還好,夏玉華又怎麼樣?這些日子,她得知夏姐姐以及夏家所發生的一切,都快急死了。昨天一聽說夏姐姐已經被放出宮了,便想馬上過來,卻硬是被三哥給拉住了,直說還不是時候,讓她再等等。

  後來一想,三哥說得也對,夏家那會正忙著搬家什麼的,又面臨這麼大的變數,還是先讓他們重新安頓下來再說。因此她便派人去了清寧公主府還有平陽候府,邀李大哥與杜姐姐今日一併去看夏姐姐。

  李其仁那邊的信回得最是快,什麼都沒說便應了下來,估計著急著見夏玉華的心情不會比莫菲少,而杜湘靈那邊卻是實在沒有辦法能夠出來。據說下月便是婚期,杜湘靈被家人看得緊緊的,根本沒有辦法出門。只得讓菲兒代她好好安撫夏玉華,再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回去後及時告訴她,也好讓她能夠盡到一份心力。

  所以今日一早用過早膳,莫菲便再也坐不住了,拉著三哥,又叫上了李其仁,一併直接往夏家新住的地方衝了過來。

  管家見莫三小姐如此關心自家小姐,連忙回話道:「多謝莫小姐關心,我家大小姐一切都好,雖然咱們夏家不復當初的風光,不過人都沒什麼事,如今也算是重新安頓了下來,別的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聽到這話,一旁的莫陽卻是極少主動的出聲問道:「夏將軍人呢,現在一切可都還好?」

  見莫家公子問起了老爺,管家亦是心中感激不已,再次回話道:「我家老爺也一切都好,多謝莫公子記掛。今日一早,老爺與夫人帶著少爺一起出門選私塾去了,估計著應該沒這麼快回來,這附近總共有好幾家呢。」

  「夏將軍心智堅定,非一般之人。」李其仁在一旁接了一句,語氣之中是濃濃的欽佩。這一次,對於夏冬慶能夠捨棄一切換取女兒的抗旨之罪,他真的很是敬佩,也為玉華有一個如此疼愛她的父親而感到慶幸。

  正說著,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兩個丫頭快步進了客廳,她早就知道這幾個好朋友肯定會急著趕過來看她,只是沒想到竟然還約好了一起。

  「夏姐姐!」見到夏玉華,菲兒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把衝上前抱住了夏玉華,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快讓我看看,這些日子可把我擔心死了。」菲兒邊說邊拉著夏玉華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通,見自己的這好姐姐果真跟以前一般,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看把你給急得。」夏玉華笑了笑,捏了捏菲兒的臉頰後又朝一旁的李其仁與莫陽各自喚了一聲。

  一時間,眾人相互打著招呼,有一種久違的親人般的感覺,看到這情景,屋子裡的鳳兒、香雪還有管家都不由得替自家小姐高興不已。

  「各位小姐、公子,大伙都坐下再說吧,別光站著呀。」管家見眾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在那裡說話,不由得提醒起來。

  見狀,夏玉華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著請幾人入座。菲兒興奮不已,一直拉著夏玉華的手不肯放,直到笑嘻嘻的挨著夏玉華邊上的椅子坐下來後這才鬆手。

  「玉華,現在家中之事可都安置妥當?」李其仁看著夏玉華,心中還是比較擔心,如今夏家真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畢竟還得生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應付不應付得過來:「有什麼難處只管說出來,多少我們還是能夠幫上一些的。」

  「對呀夏姐姐,從今往後不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跟我們說,千萬別瞞著我們。」菲兒趕緊附和著李其仁的話,滿門心思都想幫忙。

  而莫陽此刻雖然並未吱聲,不過那神情卻也是同一個意思。

  沒有一人責怪夏玉華當初抗旨太過魯莽,在他們看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而最重要的則是要過好現在。夏家雖然經歷了這般大的變故,不過好歹一家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怎麼樣也算是一種幸運了。他們現在能夠做的,便是盡可能的幫忙讓夏家度過眼前的難關。

  見大家都這般關心,夏玉華真心說道:「謝謝你們,這些日子讓你們替我擔心了。雖然如今有了這般大的變故,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現在一切都好,家裡頭也都好。如果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也不會瞞著你們,更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這般想就對了。夏姐姐,我娘說過,這人活一輩子誰都會有起起落落的時候,所以呀,我堅信,日後你們夏家還是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的。」莫菲給夏玉華打著氣,看到夏姐姐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心中也跟著替她鬆了口氣:「對了,杜姐姐本來也想來看你的,不過她下月就要出嫁了,她娘看得特別緊,哪裡也不讓她去,根本出不了門,杜姐姐讓我替她問候你,其實她也很關心你的。」

  菲兒話最多,一開口便很難停下來,將夏玉華抗旨被抓進宮之後這些天的一些事一件件的說道了起來。李其仁也不時的說上幾句,幾人聊著天,氣氛顯得分外的親切而溫暖。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他們,夏玉華一時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朝著門旁候著的管家說道:「管家,你趕緊去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吵鬧?」

  「是。」管家見狀,連忙領命,可腳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卻見一名家僕神色慌亂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大小姐,不好了,外頭來了一伙人,直說他們家主子才是這宅子的主人,吵著要進來收宅子。那些人可凶了,二話不說便打人,奴才根本就攔不住他們。」家僕還沒站穩便快速地稟告著,臉上似乎還腫了一塊,估計著應該是被那伙突然衝進來的人給打的。

  聽到這話,屋子裡的人都驚訝不已,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菲兒卻是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氣憤不已地說道:「什麼人這麼大膽,當真是沒王法了嗎?走,咱們去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猖狂。」

  話音剛落,菲兒便已經往門外衝了過去,見狀,夏玉華、李其仁還有莫陽自然也趕緊跟著一併出去瞧個究竟。

  這會,夏玉華心中倒真是想不究明白何人前來鬧事。這宅子明明是她家的,怎麼才搬過來第二天便有人過來尋事,還說什麼收宅子之類的話。她倒是要看個究竟,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迫不急待的過來落井下石。出到門口一看,果然前院裡頭已經站了十幾個壯漢,正凶巴巴的在那裡嚷嚷著讓這宅子裡能夠說得上話的人出來。而夏家那兩個僕人顯然身上都有些傷,但卻都一副拼死也不讓那些人進去的樣子護在那裡。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私闖民宅,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菲兒看到那十幾個凶巴巴的漢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衝了過去,指著那群人罵道:「還敢動手打人?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一臉氣勢洶洶的莫菲頓時讓這十幾人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再看到後頭跟出來的幾人,這些人倒是不復剛才的那般囂張之氣。特別是看到李其仁時,顯然多了幾分顧忌,應該是認出李其仁來了。

  夏玉華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既然這些人能夠認出李其仁,便說明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流氓之類。

  「我們可不是什麼私闖民宅,我們家主子是這宅子的新主人,今日便是來收回宅子的。」見狀,其中一人說道:「誰是夏家當家人?我們主子說了,給你們半天的時間收拾搬出去,過了時間還沒走的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說話之人正是那伙壯漢帶頭之人,雖然認出了李其仁,可是應該做的事卻還是得做,反正他們也不是衝著李其仁去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家僕趕緊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這伙人一點道理也不講,非說這宅子是他們主人的,讓咱們趕緊搬出去。他們還動手打人,您瞧,小的幾個都被他們打了。」

  夏玉華見狀,先拉住了又準備發火的菲兒,而後朝僕人說道:「別怕,一切有我。」

  這一句,聲音不大,不過卻格外的鎮定從容,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不過夏玉華卻絲毫沒有放在眼中。

  「你們說這宅子是你們家主子的,可有憑據?」李其仁可是看不下去,冷著臉朝那帶頭之人質問道:「今日你們若說不出個像模像樣的理由來,我馬上便讓人將你們全抓進大牢」

  「宅子是前些天夏二賣給我們家主人的,地契、房契都有,你們自己看。」那漢子邊說邊從懷中取出兩份東西,舉在面前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見狀,菲兒一把拿過那兩張紙,看了起來,見上頭果真如漢子所說一般,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愣住了。李其仁與一旁的莫陽看到菲兒的表情,連忙都上前一步,看到上面的白紙黑字後,也都不由得看向了夏玉華。

  一聽夏二的名字,夏玉華便皺了皺眉,接過莫兒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果然發現這宅子竟然在四天前被夏二給賣掉了。

  「好了,看夠了吧。」那漢子見狀,連忙將東西搶了過去,而後快速放入懷中道:「白紙黑字清楚著,誰都賴不了趕緊著去收拾東西吧,過了時間,可就別怪我們沒提醒了。」

  「夏二要了你們多少錢?」一直沒有出聲的莫言冷聲說道:「開個價吧,你們想要多少收手?」

  「莫公子,小的知道您家有的是錢,不過我們主人也不缺銀子,所以這事還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帶頭人不由得笑了笑,倒也不怕莫陽知道他們認得他。

  見狀,莫陽正欲再次出聲,卻被夏玉華給攔住了,夏玉華微微朝他搖了搖頭,而後跟帶頭人說道:「行了,你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去把陸無雙叫進來吧。告訴她,想看我的笑話,那也得親自露面才有意思。」
168厲害

  夏玉華的話頓時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那跑來鬧事的十來人更是如此,他們一臉驚恐的看著夏玉華,完全不敢相信這夏家大小姐竟然這般厲害,跟會算卦似的竟一下子說出了他們主子的名字。

  沒錯,這十幾人正是陸家的家奴,而他們的主子陸無雙今日也的的確確的來了,只不過暫時並沒有進來罷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家主子是誰?」帶頭人顯得有些口齒失靈,不敢置信地朝夏玉華。

  而莫陽、菲兒與李其仁等人亦更是吃驚不已,那帶頭人的話顯然已經證實了夏玉華剛才的話,可從頭到尾這些人並沒有透露過半點主人家的消息呀。見菲兒等人亦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我沒有得罪過任何人,除了陸無雙以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般無聊,偏生趕在這種時候找夏二買這宅子。皇上的心思陸相最為明白,而陸無雙是陸相的女兒,這事也只有他們父女兩人才幹得出來。」

  聽到這解釋,李其仁臉都黑了,真是沒想到陸無雙這人如此陰魂不散,嫁了人還跑過來特意跟玉華做對。菲兒則是一臉的氣憤,還真是頭一次見識這般不要臉的女人。

  相較而言,莫陽的神情則正常得多,倒不是說他對陸無雙的做法沒意見,只不過商場之上,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他年紀雖不算太多,但閱歷卻不少,什麼人都見過,因此今日陸無雙這樣的事倒也不算意外。

  「就算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又怎麼樣?這宅子我們還是收定了,你就別拖了,我家主子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跑來,真是笑話。」帶頭人這回總算是明白了,看來這夏小姐還真是聰明得緊,不過聽她如此說自家老爺小姐,因此臉都綠了,趕緊著護起主來。

  夏玉華一聽,倒是好笑地說道:「算了,你就別裝了,你家小姐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她怎麼可能放過一個這般好當面示威的機會呢。還有,她沒來的話,你剛才往外頭方向看什麼看?趕緊去吧,去遲了,怕是你家主子一會自已便會忍不住進來的。」

  這話還真是沒有說錯,話音剛落,哪帶頭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聽門外響起了自家主子的聲音:「夏玉華,看來你還真是夠了解我的。」

  聽到聲音,眾人都不由得朝門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錦衣的陸無雙盈盈而至。那些陸家家奴見狀,趕緊讓開道來,將自家小姐給迎了進來。

  看到院子裡頭站著的眾人,陸無雙也絲毫沒什麼不自在的,笑著說道:「今日還真是好日子呀,沒想到小候爺、莫三公子還有五小姐竟然也都在,不知道你們是來祝賀夏家喬遷之喜的呢,還是有先見之明,過來幫夏家再次搬家的呢?」

  陸無雙的態度實在是太過讓人憎恨,用菲兒的話來說,這世上怎麼還有這般無恥惡毒之人。聽她說的這叫人話嗎,虧以前夏姐姐還將她當成好朋友,當真是壞到了骨子裡去了。幸好夏姐姐早早的看破了這種人的本相,否則的話被害死了只怕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陸無雙與夏玉華之間的恩恩怨怨,院子裡的眾人雖然並不算太清楚,不過多少也都知道一些,無非就是因為一個鄭世安。可問題是,夏玉華早就已經對鄭世安放手了,而陸無雙也嫁到了端親王府,雖說只是為妾,可終究是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與任何人沒有關係。

  也不知道這女人憑什麼怎麼這般囂張,憑什麼要這樣對待夏玉華,實在是太讓人憤恨不平了。

  「陸無雙,你會說人話嗎?好歹也是名門之女,這心腸咋就這麼惡毒,夏姐姐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怎麼能做這種缺德事,下著絆子害人不說,還在這裡說風涼話?」菲兒最先出聲,看著那張嬌豔無比的臉卻是從沒有過的噁心。

  她雖跟陸無雙算不上認識,可是夏姐姐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更何況此人實在太過可惡,就算與夏姐姐無關,以她這種性子也是會跳出來的。

  「喲,莫小姐這般護著夏玉華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堂堂莫家小姐竟然成了她夏家的奴才嗎?」陸無雙自打嫁了人後,如今可是愈發的厲害,這說出的話真是要多惡毒有多惡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甚至於李其仁也在場,竟然也沒有絲毫的顧忌。

  「你才奴才呢,我可是夏姐姐最好的朋友……」

  菲兒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陸無雙哈哈大笑,一臉嘲諷地說道:「朋友?莫小姐還真是天真,你掏心掏肺的當她是最好的朋友,她可未必如此。這人心呀,始終隔著肚皮,小心到時候傷著了自己。你瞧,當初我還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可最後結果如何?人家壓根就沒當你是朋友,恨不得時時將你踩在腳下才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夏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反倒是你,成天挖空心思想著害夏姐姐。沒錯,以前我是跟你不熟,可你背後做的那些缺德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就不必要在我們面前裝什麼好人了。」菲兒嗤之以鼻,絲毫沒有將陸無雙的挑拔放在心上。

  見菲兒如此說,陸無雙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生氣的,如今這耐心倒是比以前大有長進,更何況她也沒有將這小毛孩放在眼中,好戲總歸還是在夏玉華身上。

  「算了,我不跟你廢話,今日我特意前來可不是為了跟你一個臭丫頭鬥嘴的。」陸無雙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轉而朝著一旁的夏玉華說道:「夏玉華,你還真是挺會籠絡人心的,如今夏家都敗落成這樣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人惦記著你,一個一個的往你這裡來。看來我真得跟你好好學學才對,學學你那一套狐媚惑人之術。」

  夏玉華向來便知道陸無雙的為人,對於她這種顛倒黑白的說法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因此也沒有菲兒那般生氣,畢竟氣壞身子畢竟可是自己的損失。再者,今日陸無雙來這的目的不就是想看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嗎?所以,自己又怎麼會讓她得逞呢?

  不過,今日院子裡來的朋友的確都太過仗義,這不,這一回又沒來得及開口,一旁早就已經看不下去的李其仁很是不客氣的接過話說道:「陸無雙,真沒想到你竟會是這樣的人。當初世安娶你為妾時,我私底下還替你覺得有些可惜了,如令看來,你這樣品性實在是連端親王府的妾氏也不夠資格。你就不怕世安知道你這副模樣?好歹你也收斂一點,別辱沒了端親王府的臉面。」

  見李其仁這般訓斥自己的,陸無雙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小候爺,您就別在這裡充好人了。我的品性如何還輪不到你來下定論。至於世子如何看待我,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更何況今日我來是按規矩辦事,拿房契收屋,買這宅子花的銀子也是我陸家的銀子,關端親王府什麼事?有什麼辱沒端親王府的臉面呢?你們這些世家子個個都一樣,嘴裡說別人時一派冠冕堂皇,自己心裡頭比誰都齷蹉。你當我不知道你喜歡夏玉華嗎?怎麼,看到我說你的心上人不樂意了?哼,有本事先把人娶回去再來管這閒事。」

  「你,你簡直強詞奪理。」李其仁被陸無又這一通搶白給說得惱差成怒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女人竟然如此蠻不講理,又還拿這些不著調的東西說事,實在是可惡至極。

  見李其仁一副被自己惹火了的樣子,陸無雙才不在意,什麼鄭世安,什麼端親王府,都讓他們見鬼去吧。自打嫁過去後,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待在那個鬼地方受夠了閒氣。

  端親王夫婦根本就不待見她,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庶出之女,而且還是婚前便失貞於他們家的兒子,所以,就算明著不說什麼,可平日卻是根本沒有將她當成一回事。親王府那些七姑八婆們更是趁勢想要拿捏她,虧她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軟蛋,否則的話還不知道得被那些人如何打壓。

  其他人不待見她也就算了,最讓她絕望的是鄭世安的態度,剛開始嫁過去稍微還好那麼一點點,新鮮勁一過,權當她是件擺設,一天到晚看不到人,有時想跟他說上幾句話都一臉不情不願的。她知道鄭世安心裡想些什麼,這老話都說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到手了的自然就不值錢了。更讓她氣得牙癢癢的是,鄭世安竟然真的喜歡上了夏玉華這個賤人。人家越是不理他反倒越是愛得來勁了,想想都好笑,這世道跟瘋了一般,以前最厭惡的人竟然成了他最喜歡的,而她這個曾經的舊愛如今在他心中竟然一點位子也沒有,不過是個妾,不過是個毫不重要的妾!她真是後悔當初怎麼就一時糊塗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以為嫁入端親王府便能夠榮光無限,卻沒想到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早知道真應該聽人勸,別去打鄭世安的心思了,父親好歹也是相輔,即便她是庶出,可是另選一門婚事的話,再怎麼樣也不必如現在一般屈身妾位,還要受這麼多人的氣。

  所以,這一年多來,對於夏玉華的恨自然而然的更加強烈了起來,甚至已經深入骨髓,永遠無法釋懷。她以前還並不明白為何父親對於夏玉華的父親總是那般記恨,成日裡想破腦子也要找顧慮夏冬慶的麻煩,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味道。

  而如今,即便她依然不知道這其中具體的原因,可是卻深深的懂得了父親心中的那種恨意為何會那般濃烈。就像她與夏玉華一樣,天生就應該是仇人,哪怕沒有任何的理由也不可能成為朋友,而只能是敵人,永遠的敵人。夏玉華從一開始便壓著她一頭,不論是身世還是受重視的程度都遠遠比她這個相府庶出的要強得多,正因為如此,她才想方設法讓那個蠢丫頭變得誰都不喜歡不待見。想想看,她還真是懷念兩年多前的那些美好時光,那個蠢貨竟然跟沒腦子一般什麼都聽她的,什麼都信她的,被她弄得身敗名裂了還不自知,成天以為自己有多聰明。

  想想那時候的事便覺得解氣不已,只可惜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死丫頭竟然突然變聰明了,跟換了個人似的,不但完全不聽她的使喚,而且還跟她劃清界線,一副把她當成仇人一般的樣子。原本就算是兩人撕破了臉皮倒也沒什麼,好歹這賤人終於不再癡心妄想去纏著鄭世安了。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卻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她的預料。

  轉變後的夏玉華偏偏把鄭世安那個沒出息的東西給迷住了,而且還是一門心思的撲到這賤人身上,根本將自己當成了透明。這樣的氣,她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恨,她又如何忍得下?

  既然如今再怎麼樣她也沒有可能成為世子妃,那麼她自然還是得將這一筆帳記在夏玉華這個賤人身上,她就是要好好的折磨這個賤人,讓這個賤人知道跟她做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鄭世安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娶你這麼一個壞心眼的女人。」李其仁實在是被陸無雙給氣到了,長這麼大,還真是從沒有直接面對過如此不要臉的人:「今日你的所作所為,我一定會如實轉告世安,讓他知道自己娶的女人是多麼的惡毒。」

  「小候爺,您就這麼一點本事嗎?告狀,我還以為這只是女人的專長呢?」陸無雙嘲笑道:「不過無所謂,你愛告便去告吧,我既然今日敢來,自然就不怕誰去亂嚼什麼舌根。若是這麼一點小事都擺不平的話,那我還怎麼在端親王府裡混日子?你不知道,那裡頭可沒一個省油的燈,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著呢。」

  「你……」李其仁頓時臉都漲紅了,看上去顯得很是狼狽。他實在是無語了,沒想到陸無雙如今竟然變本加厲到這樣的程度。而且跟女人爭辯他本就不占優勢,再碰上一個這般難纏的,今日可算是顏面丟盡。

  見李其仁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旁的莫陽倒是冷靜得多,到底與李其仁相比歷練更多,見過的人也更多,因此卻是並沒有與李其仁、菲兒一樣,被陸無雙牽著鼻子走。

  「其仁,別跟她做什麼口舌之爭,大可不必。」他先朝李其仁揮了揮手,示意其仁不必如此在意,而後徑直朝一旁如同打了勝仗似的得意不已的陸無雙說道:「行了,弄這麼多事出來,你無非就是想過來落井下石罷了。想怎麼辦直說得了,不必搞這麼多名堂。」

  陸無雙見莫陽倒是並沒有受自己的影響,而是一如先前進來時看到一般的冷靜,笑著說道:「莫公子果然是在商場上打滾過的人,倒真是名不虛傳。不過,我素聞莫公子為人清冷,不喜多管閒事,怎麼今日也想往這渾水裡淌?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您是那奸者呢還是那盜者呢?」

  「你不必拿這樣的話激我,我跟他們不同,如你所說,什麼人都見識過了,自然也不會在意你這樣的挑釁。」莫陽淡淡地說道:「買這宅子,你無非就是想折騰夏家,想看他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趕出去會是一番怎樣的慘狀,再大不了,連帶著夏家僅有的那兩間鋪子也一併做點手腳,斷了夏家的收支,再一步一步的將他們給往死裡逼罷了。」

  說到這,莫陽稍微停了停,看著陸無雙臉上浮出幾分對自己的憎恨之意,知道自己的所猜肯定沒想,他繼續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小兒戲,根本就沒什麼了不得的。你若願意敲一筆,便開個價,多少銀子我莫陽也出得起,你若就想鬧事也沒什麼,宅子收了去便是,我莫家多的是現成的宅子,坐個馬車挪個地方便行,根本傷不到夏家半分。」

  「好,說得好,三哥你真是太厲害了。」聽到這些,一直惱火得不行的菲兒總算是有種出了口天惡氣的感覺,她興沖沖地朝著夏玉華說道:「夏姐姐,我三哥說得對,咱們還真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人,這種小事而生氣,不值得。」

  如此一來,李其仁神色也好轉了不少,被莫陽的話一點醒,整個人倒是理智了不少,而陸無雙則顯然沒有了先前那般得意,眼睛大大的瞪著莫陽這個多管閒事的人,恨不得生生將人給吞下去似的。

  不過,這樣的神色倒也沒有多久,很快,她便暗自吸了口氣,再次笑了起來道:「莫公子還真是古道熱心,倒也沒錯,憑莫家的財力,別說養活夏家這幾口,那就算是養活整個京城,甚至再多的人也是不在話下。可問題是,您這般費心費力的幫人,人家可不一定會領你這情呀。」

  「夏玉華,像你這種有骨氣的人,可不會憑白無故得人家這麼大的好處吧?」陸無雙也懶得再跟這些不著調的旁人瞎扯什麼,直接將矛頭設置朝向夏玉華道:「我記得兩年前你可說過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得有骨氣,如今你若真得了莫三公子這天大的人情,那恐怕就真只能以身相許才還得清了。真那般的話,你這骨氣那可就是一點也不剩了。」

  雖然莫陽說得的確不假,可是以她對夏玉華的了解,這個女人肯定不會讓姓莫的這般破費,除非她們之間還真有一腿。因此,她這才故意說這話,斷了這女人的後路,看她沒有依靠還能不能成天裝得一副高貴之身一般的硬骨頭。

  「我說你這女人還真是壞到底了,我莫家就是有錢怎麼了,就是願意幫夏姐姐又怎麼啦,沒你想的那麼噁心,也只有你這樣的女人這腦子裡才會成天想得這般低俗。」菲兒忍不住又噴了起來,就是忍不得陸無雙這般去打壓夏玉華。

  正想再乾脆痛快的罵上幾句,卻不想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夏玉華卻拉住了她,微微朝她搖了搖頭。

  看了這麼久,聽了這麼久,夏玉華覺得這齣戲也是時候由她收場了,今日,她還真絕對不會讓陸無雙得意枉為,不但如此,從今日起,陸家這對父女,她一個也不會放過,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自食惡果,得到應有的報應。「行了陸無雙,你還是回去吧。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是枉然,今日我即不會給你一兩銀子,也不會從這裡搬出去一步,你就死了心吧。」夏玉華說罷,朝著一旁的鳳兒吩咐道:「你現在便去府衙走一趟,就說這裡有人私闖民宅,無端鬧事,讓他們過來抓人。」

  「喲,夏玉華呀夏玉華,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倒學會了這一套,跟個無賴一般耍橫了?」陸無雙不由得大笑起來:「找官府的人?好呀,我正巴不得呢。別以為李其仁他們在這裡。官府的人就會聽你們的,別做夢了,這地契、房契可都是我的,就算是皇上來了,那你們也得照樣給我滾出去。」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朝著陸無雙說道:「房契?地契?陸無雙,你被夏二給耍了還不知道吧?你手裡頭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一年半前,我就收回了夏二手中的一切權利,他手中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而真正的房契、地契這會都在我的手上。」

  「假的?哼,你說是假的便是假的嗎,騙誰呀?」陸無雙好笑道:「真的在你手上?那你拿出來呀,官府有的是人可以分得出真偽。」

  見狀,菲兒、李其仁等都不由得一臉期待地看向了夏玉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事便好辦多了。唯獨莫陽顯得有些擔心,因為先前那陸家家奴給他們看那幾份東西時,玉華臉上的神色明顯極其不好,也並沒有提東西是假的一說。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9

169完勝

  「我若拿出真正的房契、地契來了,你當如何?」見陸無雙一臉根本就不信,反倒毫無顧忌的嚷嚷了起來,夏玉華也不生氣,只是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說道:「到時你可別後悔。」

  說罷,她也不再同陸無雙多爭辯什麼,先朝著一旁的管家吩咐道:「你先帶小候爺他們去廳裡休息稍等片刻,把端親王府家的陸姨娘也一併帶進去安排個坐的地方吧,省得到時人家說我們勢利,看不起庶出的妾室。」

  這話一出,陸無雙臉色頓時黑得無法形容,可是卻對於夏玉華如此明著的譏諷卻顯得無從辯駁。誰讓她就是個妾氏呢?低人一等的妾氏呢?她的心如同被刀子扎過似的,卻是從沒發現眼前這女人罵起人來竟然可以如此狠毒卻不帶半個髒字。

  看到陸無雙此刻的神情,夏玉華卻根本沒有多理,朝一旁菲兒等人稍微點頭示意後便同身旁兩個丫鬟再次吩咐道:「鳳兒留下替我招呼大家,香雪跟我回屋拿東西,省得總有人不死心在這裡胡鬧。」

  「是。」兩個丫鬟見狀,很是配合的應著,臉上神情亦相當的開心。先前早就瞧著陸無雙恨得牙癢癢了,一會看這個臭女人如何收場。

  夏玉華沒有再理會這院子裡的任何人任何事,轉而帶著香雪往裡走去,而管家與鳳兒則連忙按小姐剛才所吩咐的,將眾人請到廳裡頭先行休息等候。陸無雙愣在原地半天沒動,夏家人也懶得理會,隨她進不進,反正這會當著這麼多少的面,量這些陸家的奴才也不敢再怎麼放肆。

  陸無雙咬著銀牙,恨恨的望著那一群說笑著無視於她的人,而後冷哼一聲,還是跟著往裡走了進去。一旁的家奴本能的跟著想往裡進,卻被陸無雙給訓了一句,讓他們留在這裡等著就行。

  笑話,她陸無雙可不是什麼膽小鬼,還用得著帶著這麼多人嗎,她倒是要看看夏玉華這回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自己手中的地契、房契是絕對不可能有問題的,當時父親讓人跟夏二買時已經找人認真的查實過了,夏玉華還能拿出什麼地契、房契來的話。那可就來了鬼了。這齣戲,她倒是看看這個賤人要如何收場。一行人很快進了廳裡坐好,管家喚來府中為數不多的僕人重新上茶,又上了一些茶點什麼的,菲兒與李其仁還有三哥說著話,此刻心情很是大好,她偶爾也會白一眼坐在一邊的陸無雙,不屑的哼上一聲以示不滿。

  等著瞧吧,一會夏姐姐把真正的地契、房契拿出來了,看這死女人還有什麼臉站在這裡說話,到時非得羞辱死她不可。菲兒向來最信夏玉華的話,這會夏姐姐說那是假的便肯定是假的,因此她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了,只坐等著一會看陸無雙的笑話。

  李其仁亦也沒有再擔心太多,雖不似菲兒這般興奮不已,但卻是對夏玉華向來都信心十足,唯有莫陽心中想法不太一樣,表面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可是卻實實在在的替夏玉華捏了一把汗。

  可同時,莫陽也知道夏玉華不是那種做事衝動魯莽之人,因此一時間心中的確是複雜不已,不知道玉華此刻到底有些什麼樣的打算。

  而這一邊廳裡的人喝著茶等候著,那一邊夏玉華帶著香雪很快便到了住處的屋子面前。進屋之前,夏玉華將香雪留到了門口,說是讓她在外頭替她守著,她自己一人進去就行了。

  「小姐,您等一下。」就在夏玉華準備進去之際,香雪卻連忙出聲叫住了她:「小姐,您手中真的有這宅子的房契、地契嗎?」

  說實話,香雪心中懷疑不已,雖然她比鳳兒進府晚得多,可是心性卻是最細的,有些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說,這宅子的地契房契哪怕真還在夏家人自己的手中,那也應該是存放在夫人那裡的,自打上次夏二鬧事之後,小姐收回了夏二手中所有的權利便把家中一切事宜都交給了夫人打理。

  房契、地契那些自然也是如此,更何況,她在小姐身旁也這麼久了,從沒見她有收過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有就是,那夏二可不是省油的燈,先前上交夏家這些東西的時候,單獨少交了一點也不足為奇。畢竟老爺、夫人也沒有誰真存了心要跟他們一刀兩斷,所以這會她還真是擔心小姐手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房契、地契,而陸無雙手中的才是夏二私自賣掉的真的。

  見香雪這般說,夏玉華也知道這丫頭心思向來最是縝密,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所以替她擔心,因此便笑了笑道:「放心吧,這事我自然有辦法解決,你就在外頭好好等都著就行了,我先進去,得抓緊點時間找找。」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身走了進去,而香雪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替小姐關好了房門,而後在那裡守著,省得被人進來打擾。

  小姐的性子她最是清楚,既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便說明這事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如此一來,倒是不必再太過擔心,不論如何,一切都按小姐說的去做便是了。

  在外頭等了一刻鐘的樣子,夏玉華這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香雪見狀,連忙將人給迎了出來,一臉期待的問道:「找到了嗎?」

  看到香雪滿臉的期盼,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點著頭道:「放心吧,收得有點不好找,不過總歸在屋子裡,最後還是找到了。走吧,他們應該等久了。」

  聽到這話,香雪頓時開心的應了一聲,而後扶著夏玉華親親熱熱地往廳裡而去。盡管心中有所懷疑,不過只要事情順利便一切足夠了,其他的卻是不必多想。

  兩人快步回到了前廳,進去一看,裡頭幾人似乎都翹首以盼的等著夏玉華的到來。見到她進來了,菲兒連忙大聲說道:「夏姐姐回來了。」

  眾人自然都看了過去,不過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聽一旁坐在那裡的陸無雙尖酸挖苦道:「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從後門跑了呢。怎麼啦,拿個東西也能拿這麼久,你不會要告訴我,東西不知道放哪裡了,找不到了吧?」

  見陸無雙這樣說,香雪率先替主子分辯道:「陸姨娘說笑了,我家小姐可不是那種說瞎話之人,只不過昨日剛剛搬來,東西被奴婢放得有些亂,所以奴婢才花了些時間找罷了。現在已經找到了,你就不必再說這些風涼話了。」

  一聲陸姨娘頓時讓廳裡除了陸無雙以外的人全都心情好了不少,就連莫陽都在心裡感歎,果然是強將手中無弱兵,這丫鬟香雪也不是簡單人物。

  陸無雙再一次臉都綠了,再一次在這裡被一個丫鬟稱做姨娘,她這心裡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偏生人家也沒叫錯,卻又不能說些什麼。

  「行了,廢話少說,把東西拿出來吧,是真是假看了再說,少在這裡裝模做樣的了。」她氣不打一處來,拉著臉盯著夏玉華瞧,一副看你拿得出拿不出的樣子。

  一時間,眾人倒是都不由得看向了夏玉華,雖然心態完全與陸無雙不一樣,但是卻也是同樣等都著看那房契、地契,好讓陸無雙無話可說。

  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慢慢的從衣袖之中取出了剛才拿到了地契與房契,遞給香雪,示意香雪拿給眾人一一細看:「你們先前都看過陸家家奴拿出的那些東西了,如今再看看我手中的,對比一下便一清兩楚了。」

  看到夏玉華如此自信滿滿滿的拿出了幾份東西,陸無雙頓時心中愣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父親真的被夏二給騙了嗎?她本想最先拿過那些東西過來查看,不過卻被一旁的菲兒搶先拿了去,因此只得暫時等著,一會細細看過後再說。

  菲兒拿過一看,頓時興奮不已的朝李其仁與莫陽說道:「沒錯、沒錯,跟剛才看的那幾份東西上的內容一模一樣,只不過紙張比他們的還要陳舊些,一看就知道這才是真的,那個是假的。」

  說罷,莫兒連忙把東西遞給一旁的李其仁與莫陽看,並不時得意不已的看向陸無雙,一副這回看你怎麼個死法的樣子。

  「果然是真的,先前我們看的那些雖然內容與這個一模一樣,不過很明顯這份才是真的。莫陽,你看看,鑒別真假你最在行了。」李其仁邊說邊將東西遞給了莫陽。

  莫陽平日裡這一方面倒是有些研究,能力也不會比官府那些方面的專人差,畢竟商場上經常都會遇到一些這樣的事,所以多少眼力還是有的。

  看過之後,他不由得抬眼看向夏玉華,心中震驚無比。手中這幾份東西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比真的還要真。但他還是可以肯定這不是真的,而陸無雙手中的那幾份才是真的。別說是一般人,就算是許多有這方面鑒別經驗的人也不一定敢肯定,而他之所以能夠判斷出來也只是一時運氣罷了。因為整件事,他發現了許多旁人沒有發現的微小細節。

  但是這會,他肯定不會表露出半點不對勁來,玉華拿出來的這兩分東西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甚至於有了這份,陸無雙就算明知自己的是真的,也拿玉華沒有辦法,畢竟誰能夠相信夏玉華能夠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在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做出這樣完美的贗品來呢?

  更何況,夏二人品向來不足被人信任,而一年多前夏家也的確收回了夏二在夏家的所有權利,所以夏二手中按常理來說也是不可能再有夏家宅子的地契、房契這些。各種各樣的理由綜合到一起,不論找誰來看,怕是都沒有人會相信夏玉華手中的是假的。

  因此,在莫陽看來,陸無雙這一回只能認栽了,這人當真不可太過自以為是,所謂一物降一物,陸家父女再費盡心思,卻也根本不可能輕易再傷到夏家。

  如今的夏玉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鬥志,莫陽看在眼中,記在心上,他知道這一次夏家被貶落一事對一定對夏玉華觸動極大,看來日後,玉華是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陸無雙,你自己看看吧,看完後要不要再叫官府的人來,自己拿主意吧。」莫陽邊說邊將手中的東西遞回給香雪,讓香雪送給陸無雙查看:「不過你若再敢在夏家胡鬧,我可以保證不出半個時辰整個京城都會知道陸家大小姐、端親王府家世子的妾室拿著假地契、房契到夏家鬧事的醜聞了。」

  莫陽這話本來就極其強硬,再加上他一向清冷,對著陸無雙更是冷漠不已,因此更是讓人有種敬畏之感。見狀,陸無雙稍微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的情緒,從香雪手中接過那些東西先行察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趕緊著拿出先前家奴還給她放好的地契、房契對比了起來。結果還真是讓她驚恐萬分。

  除了夏二寫的那份東西畫的押以外,剩下的兩份地契與房契竟然從內容到格式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於連筆記都有些類似,只不過自己手中的筆跡更潦草一些,而且紙張相比,夏玉華拿給她的那一份,的確更加的陳舊。

  這一會,她心中當真有種想要衝出去將找夏二將人給亂棍打死的衝動。先不說莫陽本就是這方面的能人,就算是自己這個不怎麼懂的外行一看,也會相信自己手中的是假的。

  這事夏家根本不可能提前知曉,夏玉華也不可以提前造假。在短短這麼一點時間找出了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比自己的手中更顯得陳舊的文書來,任誰見了都比得出真假的。真是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夏二竟然敢騙陸家的銀子,這可惡的夏家人,一家子都這般下作,這般讓人恨之入骨。陸無雙臉都綠了,手中緊緊攥著那幾份東西,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見狀,鳳兒倒是連忙衝了上去,趕緊說道:「陸姨娘,你趕緊把剛才小姐給你的還回來,是舊些的這兩份,別給換了耍賴哦,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陸無雙一聽,頓時朝著鳳兒狠狠的白了一眼,鳳兒見狀,才不怕這招式,趁著陸無雙這會手沒抓那麼緊了,趕緊著將自家小姐的東西給拿了過來。

  「小姐,給。」鳳兒將到手的東西檢查了一下,見沒拿錯,連忙又呈給夏玉華收好。

  夏玉華將東西重新放回手袖之中,而後朝著一臉難看的陸無雙說道:「陸姨娘,我早就說過夏二這樣的人根本就信不過,既然我撒破了臉收回了他手中的一切權力,又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漏洞讓他去鑽呢?現在東西你也看到了,需不需要官府的人來正式鑒定確認一下,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的人若再膽敢無理取鬧,就算你不報官,我也馬上會報。」

  「哼。」陸無雙重重的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一臉仇視地站了起來看著夏玉華道:「算你狠,不過你給我記住,咱們之間,沒完。」

  說罷,她拂袖便想離開,不過夏玉華卻伸手將人給攔了下來:「站住,咱們之間是還沒完。怎麼著,你家奴才打了人鬧了事,將我這裡鬧得個雞飛狗跳的,難不成你就這樣走了?」

  「那你還想如何?」陸無雙只得停了下來,一臉不屑地看著夏玉華道:「大不了賠幾個銀子,要多少開個價吧」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知道陸家有的是銀子,剛才你說莫家銀子多,人家那是經商世家,銀子多不出奇。不過我可聽說你們陸家的銀子也不是一般的多,是嗎?」

  「你什麼意思?」見夏玉華這般說,陸無雙立馬便將話給回了過去,想要質問。

  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給她多加出聲的機會,而是很快接過話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說我知道你不缺銀子,可是有些事光有銀子卻是解決不了的,這可是先前你們家的奴才所說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你!」陸無雙氣極了,再次被夏玉華給奚落得有些啞口無言起來。

  其實,鬧事她是有兩下,不過真以事說事,以理說理的話,她還真是比不過夏玉華。陸無雙自己心中也明白,因此這會手中的王牌沒了,自然也不復當前的囂張氣焰了。

  「別激動,我話還沒說完。你陸家不缺銀子是真,不過我夏家雖然如今不復舊日風光,可是也不會將那幾個醫藥錢看在眼中。銀子不必賠,但禮得賠。」夏玉華一臉正色,毫無商量地說著,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陸無雙跟個沒事人一般輕鬆的走出去,否則的話真當她夏家是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見狀,陸無雙朝四周坐著一臉冷漠看著自己的的幾人瞧去,而後再次朝夏玉華說道:「我要是不賠禮呢?」

  「你不是喜歡鬧事嗎?今日我陪你鬧一場更大的便是,官府也好,陸家也罷,還是端親王府也行,總之這說理的地方得找那麼幾處,不是嗎?到時事情鬧大了,你自然也想得到對誰不利。」夏玉華想都沒想便回了過去,陸無雙不低這個頭她自是不依。

  「你在威脅我?」陸無雙氣得不行,伸手指著夏玉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怕你了。」

  夏玉華不在意的將陸無雙指向自己的的手給劃到一旁,平靜而道:「是威脅又如何?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因果報應嗎?不是不報,有時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她若有所指的說著,只不過這箇中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最為清楚,聽到這話,陸無雙頓時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在掙扎著什麼。

  看到這,夏玉華倒是好意的幫陸無雙一把,喚鳳兒去將先前被打的那幾個夏家僕人給叫了過來,讓陸無雙當面給他們道歉。

  人雖然是陸家的奴才打的,不過那奴才也只是聽主子吩咐行事而已,所以今日還就得陸無雙當面的給她家的僕人道歉才行,否則的話她還正好順勢將這事給鬧大了做,看陸家丟不丟得起這個人。很快,鳳兒便興沖沖的將府中幾個家僕找了過來,陸無雙見狀,知道今日夏玉華是不達目標絕不罷休的,再看莫菲與李其仁等人均都一副力挺夏玉華,要找自己麻煩的樣子,更是恨不得此刻便將那夏二給活活扒了皮去。可如何收拾夏二那是後頭的事了,現在看這樣子,就算把外頭十來個家奴叫進來強行護送自己離開也是沒用,夏玉華這人發起狠來可不會比誰差,萬一真把事給鬧大了,那她,還有整個陸家都是得不償失了。

  掙扎了半天,陸無雙最終還是不得不低頭,極不情願的張了張口,面無表情向那幾個被打了的夏家家僕道了一聲歉,而後憤憤甩袖而去。臨走時還惡狠狠的留了一句話,只道讓夏玉華走著瞧。「夏姐姐,你這就讓她走了?瞧她走時還那般囂張,什麼走著瞧的,明顯就是在威脅於你。」菲兒邊說邊朝夏玉華走去,一臉不快地朝陸無雙消失的方向哼了一聲,還真是沒見過這世上有這麼讓人噁心之人。

  「走著瞧就走著瞧吧,反正她也不是說一次兩次了。」夏玉華微微說了一句,只不過心中卻明白,陸無雙欠她的又豈是一句簡單的道歉便能夠了結的呢?所以,她不需要這個女人的道歉,因為她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而李其仁則不由得說道:「玉華,日後還是得多當心一下陸家,這陸家父女當真不是什麼好人。」

  「放心吧,我心中有分寸的。」

  夏玉華剛剛應了一聲,卻見管家從外頭快速走了進來道:「小姐,老爺夫人回來了。」
170惡有惡報

  夏冬慶夫婦回來一看,發現家中竟然還來了這麼多的客人,一時間將原本想要問夏玉華的話給暫時打住了。剛才回來時,還沒到門口,遠遠便看到陸無雙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從家中走了出來,而後上了轎帶著一行十幾個家奴徑直離去。

  這陸無雙與夏玉華的關係,夏冬慶夫婦心中亦是清楚的,因此估計著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進去一看,果然發現家裡有些不太對勁。進來得急,因為擔心玉華被人欺負到了,不過現在看到小候爺、還有莫家小姐與公子都在,這心裡倒是放心了不少。

  眾人見夏冬慶夫婦回來了,連忙起身行禮問候,一行人相互寒暄了一通後,莫陽等人見狀也不便再久留,起身告辭。夏玉華也沒有多留,與父親說了一下後,先把菲兒等人給親自送出了門。

  出了門,菲兒一臉不放心地提醒著夏玉華道:「夏姐姐,你可千萬記住了,家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可不能夠什麼事都一個人擔著,知道嗎?」

  「是啊玉華,萬事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呢,菲兒說得對,可別把我們當成外人了。」李其仁亦是鄭重的再次叮囑著,怕夏玉華有事不好意思張口。

  見狀,夏玉華趕緊點著頭保證道:「你們放心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定不會跟你們客氣的。今日時辰也不早了,都趕緊回去忙自己的事吧,別總擔心我,我沒事的。」

  又是一番保證之後,菲兒等人這才各回各家,各忙各事。臨走之際,莫陽似乎有什麼話想跟夏玉華說,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吱聲,只是主動朝夏玉華微微笑了笑,而後便跟著菲兒一併離開了。

  送走他們之後,夏玉華這才轉身進了門,吩咐僕人將門關好後再次往廳裡而去,那邊父親他們正在裡頭等著自己,不必問便知道肯定是想詢問今日他們出門之後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待夏玉華進到廳內之後,夏冬慶讓管家、鳳兒還有香雪等人全都先行退下迴避,而阮氏也已經在他的安排下將成孝帶回了屋,只剩下父女兩人在,許多話倒也好說一些。

  「玉兒,為父回家時,看到陸無雙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從咱們家出來,你快跟爹爹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夏冬慶也是急性子,直接便進入了正題。

  「是這麼一回事,今日您出門後,正好菲兒他們幾人一併過來看我,我們聊著天,哪裡知道竟然跑進來十幾個陸家的家奴……」

  夏玉華細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邊說她邊留意了一下父親的神色,特別是說到夏二將這宅子的地契、房契私下賣給陸家時,父親那臉已經黑得沒邊了,後來再聽事情又來了個大逆轉,頓時這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不過,聽完這一切後,夏冬慶心中的疑問卻不少,他不由得朝女兒問道:「玉華,你叔叔賣給陸家的地契與房契當真是假的?」

  不是不相信女兒,只不過是信不過自己的那個渾帳兄弟罷了。夏二的為人是實在沒法說,不過讓他拿個假的東西去騙陸家的銀子,似乎還不至於有這麼大的膽子,這渾帳最多也就是在他面前耍賴耍橫罷了,騙也是騙自家的拿手,應該沒那個膽量去騙陸家,畢竟夏二應該知道被發現的話下場會是什麼。

  「是的,上一次收了二叔的權後,這宅子的地契、房契巧得很,正好轉到了我的手中。當時可能梅姨不太記得了吧。我也是一時情急這才想起,而後找到的。」夏玉華面不改色地說著,神情自若,一點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她自然不會父親說實話,其實夏二手中賣給陸家的才是真的,而她拿出來的卻是假的。既然夏二如此沒良心,那麼這一次不讓他受些教訓都不行了,這個黑鍋他不背誰背?

  畢竟她是絕對不能夠承認自己手中的才是假的,否則的話如何說清這假的是怎麼來的。為何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便能夠拿得出來,而且還能以候亂真,這些事永遠不能夠說破,所以夏二賣給陸家的不是假的也只能是假的。

  想想這次運氣還算好,若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只需看那幾份東西一眼便能將上頭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若不是自己精通藥理,知道哪種藥汁有可以讓紙張看上去產生陳舊的效果,若不是煉仙石裡頭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存在著差異,她也根本沒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效果如此真的假地契與房契出來。

  若非那樣,這一次夏家還不知道得因為夏二這個混蛋而再次受到多大的衝擊。夏二做這種缺德事之前,根本就沒有替他們一家子考慮過一絲一毫,但凡他還有一點點的良知,就絕對做不出這樣的損人利已的事情來。所以,這一回就算陸家不去找夏二的麻煩,事後,她也是不可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放過此人的。

  估計著這會陸無雙已經帶了人去找夏二的麻煩了,如此也好,倒是省了她的事,這樣的人本就應該為自己的無恥與自私自利付出應有的代價。

  夏冬慶見狀,倒是完全相信了女兒的話,可是卻還是不由得擔心起夏二來,雖說自己的那個弟弟實在是太過混蛋了些,竟然背著他們做出這種事來,絲毫也不替他們設身處地的想想,可是再怎麼樣,那人也是他唯一的弟弟,一想到陸家有可能因為假房契、地契的事而做出些什麼,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玉兒,陸家人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不會罷休的,說不定這會便直接去找你二叔的麻煩了,你看,咱們是不是派人過去看看,再怎麼樣畢竟……」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便出聲道:「爹爹放心吧,二叔自己做出這種事來,肯定不會傻傻坐在家裡等著陸家人去找他麻煩的。這會說不定已經跑到哪裡躲起來了呢。」

  「你二叔倒是這樣的人,可是這躲得了一時還躲得過一世嗎?」夏冬慶還是不放心,總擔心著會出什麼事。

  夏玉華才沒有父親這般善心,對於夏二這種毫無親情,眼中只有銀子,沒有良知的人,她才不必去關心這等人的死活:「既然二叔能夠做出這種事來,自然便得要擔當。爹爹,他現在不小了,您就別替他操那麼多心。幾十歲的人了,早就不必要你來管。況且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他若自己不改,別人再如何都是沒用的。」

  這話肯定有道理,因此夏冬慶也不好再說什麼,如今自己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倒真沒有什麼能力再去顧及了。更何況玉華說得多,夏二若不自己真心悔改的話,遲早有一天還會出大事,如今藉這事讓他好好受受教訓,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罷了罷了,你二叔的事我也懶得管了,只不過卻真是沒想到,陸家那老頭子竟然對我如此記恨,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還不罷手,非得看著我生不如死他才高興呀。」夏冬慶喃喃地嘀咕了一聲,神色顯得很是低落,似乎是回想著什麼,又似乎在感慨著什麼。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疑惑,雖然她知道陸無雙對自己是恨之入骨了,可是今日這事肯定不是陸無雙一人主導的,關鍵想這法子要整夏家的人,肯定少不了陸相。

  到底父親與陸相之前有什麼樣的恩怨糾葛呢?兩年前她與陸無雙表面關係還不錯的時候,父親似乎就不怎麼喜歡她們之間過多的交往,只不過那時自己性子太過自我,因此父親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現在,她愈發的感受到了夏家與陸家之間除了所謂的朝堂爭鬥以外,一定還有別的什麼紛爭,否則的話,陸相也不應該這般急迫的想要置夏家於死地。

  「爹爹,您與陸相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恩怨?」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問了出來:「我總覺得,你們之間,不像是簡單的政見不一這麼簡單,而他對您也不僅僅只是為了替皇上消除隱患這麼簡單。」

  這話一出,夏冬慶頓時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微微歎了口氣道:「玉華,有些事,爹爹不是不想告訴你,只不過現在真的不願再多提了。算了,你也別想太多,反正日後咱們多加提防一下陸家的人就行了。年紀大了,在外頭跑了幾圈便覺得有些乏,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呀!」

  見父親不願多提,夏玉華也沒有再問什麼,各人都有屬於各人心中的秘密,不願提及或者不能提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同她自已也是如此,所以也沒必要強行要求父親去提一些本不願再提及的舊事。

  但從這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父親與陸家以前的確有著一些舊帳,如同自己與陸無雙一般,糾著不放的同樣也是陸家之人。她還真是有覺得有些納悶了,難不成夏家與陸家前世便是仇家嗎,這一世不但父親與陸相之間,自己的與陸無雙之間亦這般水火不融。

  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又問了一下先前成孝找學堂的事,知道已經找好了也放下心來,見父親當真一副累了的樣子,便起身將人給送回房先行休息。

  下午小睡了一覺起來後,夏玉華開始整理起自己屋子旁邊的那間藥房。以前藥房裡打理的那兩個婢女都不在了,好在還有一個香雪幫手。如今香雪是愈發的能幹,基本上許多事情都能夠單獨處理,而個別一些複雜些的夏玉華稍加提點也能夠幫忙做得很好。鳳兒在一旁幫不上這些忙,因此自覺的遞遞茶,幹點什麼力所能及的活計。

  整整忙到傍晚時分,幾人這才將藥房裡的東西收拾妥當,主僕三人洗淨手後,正準備離開藥房到院子裡活動活動,忽然聽到外頭隱隱傳來一陣哭喊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聽得讓人覺得磣得慌。

  「怎麼回事呀?」鳳兒連忙開了門,跑到外頭去細聽了一下,而後朝著走出屋子的夏玉華說道:「小姐,好像是前廳那邊傳過來的,像是什麼人在那裡哭。」

  夏玉華也聽了一下,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邊走邊道:「去看看吧。」

  主僕三行很快便往前廳而去,到了那裡後這才發現,家中所有的人已經全部到了,父親、梅姨,甚至連成孝都已經進到了廳裡,而為數不多的幾名家僕亦全都圍站在一旁。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廳中央擔架上躺著的夏二。夏二看上去似乎被打得不輕,這會連眼睛都沒睜開,奄奄一息的躺在那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死還是活。而夏二的老婆以及四個年歲大小不一的子女也都來了,哭哭啼啼的跪在夏二擔架旁邊,那情景倒真有那麼幾分淒涼的感覺。

  「玉華呀,你可來了,快來救救你二叔吧,你二叔快被陸家那些渾蛋打死了。」見到夏玉華,夏二老婆趕緊著撲了過來,邊哭邊求著,再也不復以前進出夏家時的那種囂張之氣。

  「嬸嬸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吧,這般可不像樣子。」夏玉華拔開了夏二家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二叔受了傷,你得送他去找大夫才對,抬到這裡來做什麼?再說二叔為什麼被陸家人打,你心中比誰都清楚,倒還有臉將人抬到這裡來?」

  夏二老婆被夏玉華這般一說,自然是哭得更加的誇張起來,她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呀,二嬸知道這次你二叔做得的確不對,不應該背著你們偷偷將這宅子賣給陸家人。可現在我們都知道錯了,日後也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二叔這一次吧。好歹咱們是親人,你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二叔就這樣沒了呀。外頭那些大夫看到你二叔這個樣都不敢收了,二嬸聽說你跟神醫學醫,如今醫術了得,你就看在他好歹是你叔叔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叔叔?這會咱們就成親戚了嗎?之前你們拿著這宅子的地契、房契賣給陸家人時,怎麼沒想過咱們是親戚?沒想過這根本就不是你們的東西?難道你們不知道如今夏家就剩下這座宅子,你們私自賣了得了好處,讓我們一家人去睡大街嗎?」夏玉華可沒那麼容易心軟,剛才抬眼看了一下夏二,的確是傷得不輕,不過一時半會倒也死不了,至於大夫不肯收,那肯定不是治不好的原因,而是陸無雙那個女人讓人交代附近的大夫。

  這樣的指責頓時讓夏二老婆臉都紅了,如果換成是以前,她還真不會在意什麼臉面,可現在情況不同了,被晚輩指責個幾句也只得認了。

  她一臉後悔地說道:「玉華你說得對,是我們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等見利忘義之事來。這壞事當真做不得,這不就來了報應了嗎?陸家人非說那地契、房契是假的,進來便先把你二叔給打了一頓,而後還揚言讓官府來人將你二叔抓進去。後來還是把銀子全部退給了他們這才放了人,否則這會你二叔怕是死在大牢裡了。」

  說著說著,夏二老婆一臉的晦氣,最後還忍不住說道:「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明明是真的,他們偏偏說是假的,早知道就不幹這種賠本買賣了。這好好的怎麼就成了假的呢?」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反問道:「聽你這意思,倒是一點也不覺得這事做得有什麼不對之處,只不過是沒曾想到是假的,才會攤上這倒霉事對嗎?」

  夏二老婆最後這話,連一旁的夏冬慶都聽不下去了,陰著臉冷哼了一聲,看向夏二老婆眼神可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自家弟弟這事做得也的確太過沒良心了,但畢竟是當哥的,血濃於水,剛剛看到人被打成這樣抬了過來,早就心軟了。自然也不可能真見死不救,就算玉華不情願,他也會幫忙勸說。可這夏二老婆這會竟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的不知悔改,當真連他都覺得心涼了。

  若不是躺在那裡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這會,他早就想趕人出門了。

  見狀,夏二老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連忙自已打著自己的嘴巴子道:「不不不,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假的好,假的好,這宅子本就是大哥家的,我們的確不應該占為已有,做出那麼不地道的事來。是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會功夫,夏二老婆也沒有旁的心思去考慮這真假一事了,是夏二一開始便弄錯了,還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重要的是還是先救人再說。

  她連忙拉著自己那幾個兒女一併向夏冬慶與夏玉華求情,讓夏玉華救救夏二,好歹人命還是最重要的。雖說夏二老婆平日為人的確不怎麼樣,不過對於自己這男人還是看得重,因此這會你讓她幹什麼都行,只要能夠救活自家男人。

  夏玉華卻沒那麼心軟,就憑夏二家這麼幾句話便能夠將他們的所作所為一筆勾消了嗎?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這樣的懲罰也實在太輕了一些,怕是等這兩口子好了傷疤時早就忘了痛,指不定日後還得幹出什麼陰毒之事來禍害他們。

  她坐了下來,沒有理會屋裡這些人的哭鬧,自己是真心替這樣的叔嬸感到丟人,同時更加感到疼心。若不是知道父親終究捨不得自己的親弟弟這麼受罪,她還真是想直接揚長而去。

  見狀,夏二老婆只得再次去求夏冬慶與阮氏,讓他們幫忙求求夏玉華,還說什麼千錯萬錯都是他們兩口子的錯,可再怎麼樣孩子也是無辜的,若是夏二真這麼死了,那這些孩子可如何是好,如何過日子呀夏二家的說得是聲聲血淚,夏冬慶與阮氏不免心軟,再者也擔心夏二這身子若是耽誤得太久的話,萬一真有個好歹那他們也是沒辦法過得了良心坎的,雖說夏二縱有千錯萬錯,可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玉華,你就別再生氣了,還是先救救你二叔再說吧。」夏冬慶好聲的勸著女兒:「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你就當幫幫爹爹好嗎?」

  「是啊玉華,你二叔再有不是,這會也已經受到教訓了,想來日後他應該會改好的。」阮氏最是看不得一堆的孩子圍在這裡哭了,這心裡頭終究就是軟。

  而夏玉華見父親與梅姨都勸說自己,便朝著一旁一臉期盼看著自己的夏二家的說道:「嬸嬸,讓我給二叔醫治倒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若你有半點隱瞞,我是絕不會理會的」

  「好好好,別說一個問題,就是再多嬸嬸也都如實答來,好嗎?」聽到這話,夏二老婆頓時如同看到了希望,連忙點頭應了下來,又趕緊著制止幾個孩子,示意大伙安安靜靜的聽夏玉華問話。

  沒多想,夏玉華徑直問道:「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與二叔一共私吞了我夏家多少銀兩?」

  「這、這……」夏二老婆哪裡想到夏玉華這會功夫還記著這些事,一時間滿臉的尷尬,臉都憋紅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是不願意回答呢,還是覺得我冤枉了你們的清白了?」夏玉華冷著臉說道:「不回答也行,趕緊把人帶回去吧,我這裡救不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不願意答,只是,只是一時間我是真記不住了。」夏二老婆一臉的為難,心中快速地打著算盤,猜測著夏玉華問這個的目。如今夏家所有的家業都沒了,怕是沒什麼銀子,所以打他們的主意了吧?

  「記不住?怎麼可能,旁的你說記不住我還信,這銀子你還會有沒數的時候?別以為我好唬弄,你想清楚再答,上一次我可也是看過帳的」夏玉華才不信夏二老婆的話,絲毫都不給她不了了之的機會。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1:59

171所遇非淑

  這一次,夏玉華還就是得好好跟夏二他們算算帳,得讓他們自己知道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而且還是專門缺自家兄長家的德。讓他們明白,這世上沒有誰天生就欠了誰的,沒有誰天生就得讓他們占便宜,讓他們來坑害的父親終歸與夏二打斷骨頭連著筋,因此許多話也不好說,而梅姨先不說心地過於良善,單單礙著父親也是不能夠對兄弟多說什麼,所以這種壞人就讓她來做吧,她可沒那麼多的顧忌,唯求能夠好好的出一岀這口惡氣。

  夏二家的說的那個輕鬆,要知道,若不是自己運氣好處理得當,這會功夫可就是他們一家子被人當成狗一樣趕出去了,夏二一家會管他們嗎?還會在意這兄長嗎?只怕這會正樂著數銀子,把門關得緊緊的怕他們去賴上吧。人心可真是最險惡的,若不是今日這事逆轉了過來,夏二銀子沒落到反被打成這樣,夏二家的能夠這般低聲下氣的求她,能夠承認那些不對之處?只怕壓根就沒有想過會這種可能性吧。但凡有半絲可以占的好處,不擇手段都要占,才不理別人的死活,如今落了難,卻又沒臉沒皮的跑過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哀求,這當中又有幾分是真心悔過?

  當然,她也不指望著這種人能夠有什麼真心悔過了,只是卻是一定得讓其好好記住今日的教訓,日後無論如何再也不敢對夏家起半點不好的念頭。見夏玉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夏二老婆心裡頭都直打鼓了。這個侄女的性子她多少還是清楚的,不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總之卻一直都是個說得到做得到的主。這回若自己不回答的話,怕是這丫頭還真做得出來不管不顧。畢竟這一回的確是他們犯事在先,人家藉機給點下馬威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夏二老婆一咬牙,只得張嘴說道:「八、八千兩。」

  她的聲音極小,不過在場之人都聽到了,夏冬慶頓時眉頭就皺得不行,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一年到底那些家業總共也掙不了多少錢,跟京城那些權貴名門是沒得比的。雖然心中也明白這些年夏二肯定是私吞了一些銀兩,可這夏二婆娘一張嘴就是八千兩,實在是讓他覺得自己的確太過放縱這個弟弟了。

  可是,夏玉華聽到這話,卻是好笑極了:「八千兩?黃金嗎?」

  「不不不,怎麼可能是黃金,是白銀,白銀,八千兩白銀。」夏二老婆這回可嚇了一大跳,趕緊著替自己解釋:「玉華,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我……」

  「開玩笑嗎?到底是誰在開玩笑?我說過你若不如實道來,我是絕對不會替他診治的。」夏玉華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滿是嚴肅地說道:「才八千兩銀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不會算帳嗎?我可是仁至義盡了,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珍惜,趕緊抬上人給我走,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說罷,夏玉華站了起來,伸手便招呼管家帶人將客廳中間的夏二給抬出去。

  見狀,夏二老婆這回可是徹底的慌神了,連忙邊阻止邊大聲說道:「好好好,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一共是一萬八千兩。這回沒有騙你了,真的只有這麼多,剩下的那些不是私吐的,是原本你二叔的工錢與分紅。」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人頓時更是驚訝不已,一萬八千兩對於其他權貴家可能不算太多,可是對於夏家來說卻真的是相等了得的了。真是沒想到這些年,夏二夫婦竟然私吞了夏家這麼多銀子,難怪別家年年是豐年,夏家卻一年到頭剩不了幾個錢。

  眾人頓時小聲議論了起來,而夏冬慶夫婦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坐在那裡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夏二家的見狀,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不臉面的,趕緊求著夏玉華道:「好玉華,嬸嬸真說實話了,你就快點救救你二叔吧。」

  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一萬八千兩,這麼多銀子放在錢莊裡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更別提平日裡你們分得的那些。都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了,竟然還不知足,明知我們如今一無所有了,這最後的宅子也要偷去給賣掉,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點良知呀。」

  「我……,我們……」夏二老婆這回也真是沒辦法再出聲了,看著夏家人一個個全都這般冷漠而鄙視的望著自己,也終於知道什麼叫醜了。

  「要這麼多銀子有什麼用?沒有半絲親情,沒有一點良心,你們就不怕報應嗎?」夏玉華歎著氣,嘲諷著說道:「如果今日這宅子真被陸家給收走了,你們看著我們一家子流落街頭,難道就一點也不覺得自責嗎?在你們眼中,除了銀子,還還什麼?既然這麼愛銀子,你索性也別救二叔了,讓他死了算了,這樣你家的銀子不就都是你一人的嗎?」

  夏玉華這話任誰聽都知道是徹頭徹底的反語,一旁的夏冬慶更是冷眼看向夏二老婆,似乎是想看透這女人的心,看看真是不是已經無情無義到了這種地步。若真如此,那他這弟弟也真是活該,惡有惡報,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

  而夏二老婆被夏玉華這般一說,索性直接撲到了地上跪著朝夏玉華,特別是夏冬慶發起誓來:「大哥,玉華,我承認我平日是太貪財了,這心地也不怎麼好,成天想些壞主意坑矇拐騙的,可是我敢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從沒想過要讓你二叔死,自己一人吞占家中的銀子呀你們相信我,我真沒這樣的心思玉華,只要你願意救你二叔,你說什麼我都聽,什麼都聽。」

  「真的?」夏玉華朝一旁父親看了一眼,見其不住的看向地上的夏二,一臉的不忍與擔心,因此下意識裡也沒有再打算跟夏二老婆扯太多,畢竟這兩口子都不是好東西,光一個夏二老婆一人也掀不起這麼大的浪來,夏二自己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聽到夏玉華的反問,夏二老婆連連點頭再次說道:「真的真的,一切都聽你的,只要你肯行行好,救救你二叔,我哪怕是傾家蕩產我也願意呀。」

  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囉嗦,徑直朝夏二老婆說道:「那好,多的我也不要了,你把這些年私吞夏家的那一萬八千兩銀子全部給還回來就行了,至於這麼多年的利息什麼的就算了,沒問題吧?」

  「啊,這……這……全部還回來呀。」夏二老婆一聽,這心裡拔涼拔涼的,簡直有種在挖她的心似的,話都有些說不完整了。

  「怎麼,不願意?剛才你還說得好聽,只要我救人傾家蕩產也願意,現在我不用你傾家蕩產,只需要你把本就不屬於你們的銀子吐出來罷了,這就讓你心痛了?」夏玉華冷聲說道:「心疼銀子就別再在這裡鬼哭鬼叫的演戲了,從哪來的趕緊回哪去吧。」

  夏二老婆實在是沒法了,如今她也算是完完全全被夏玉華這個晚輩給打得沒退路了,真是沒想到夏家竟然還出了個這般厲害的女兒,厲害到她這樣的人都不得不認輸。

  「好,我給,我給。」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你趕緊救人,銀子我給。」

  「你先去拿。」夏玉華卻依然沒有動,對付夏二老婆這樣說變就變的人,信譽是完全沒有用的,唯有什麼都給她釘得死死的,讓她沒得半點機會耍賴才行。

  夏二老婆臉都快白得沒底了,痛著心道:「你這讓我一下子哪裡全都拿得過來呢,一萬八千兩,這可不是……」

  「少裝了,我姐姐又沒讓你去背現銀,取銀票不就行了,你總不至於把這麼多銀子全放在家中吧。」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的夏成孝冷不丁的蹦出了這麼一句來,神色之間看上去倒是跟夏玉華有幾分類似,冷靜而從容,小小年紀腦子倒是轉得快得很。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朝夏成孝看去,夏玉華卻是悄悄朝自己這立場堅定支持自己的弟弟笑了笑,暗道成孝果然長大了,說起話來可不再如同以前一般孩子氣,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的,而且還分外的利索,當真有幾分男子漢的氣概。

  而阮氏則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夫君,似乎擔心孩子這突然的插嘴會讓夫君不高興,不過見夏冬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明顯的不快來,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連個孩子都懂的道理,嬸嬸還用我再教第二次嗎?」夏玉華才不給夏二老婆半點喘息的機會,而後朝著一旁的管家說道:「管家,你現在就跟她回去取銀票,記住,一萬八千兩,一兩都不能少。」

  夏二老婆見如今夏家這小兒子都養得如此厲害了,一時間心中也不再有任何的僥倖,猶豫了一會,只得點了點頭,按照夏玉華所說的先行帶管家回去取銀票,又吩咐自己幾個孩子好生看好他們的父親。

  「玉華,要不然,你還是先看看你二叔吧,反正那銀票的事咱們也……」夏冬慶見夏二老婆已經出去了,因此還是忍不住替自己弟弟說好話,總歸怕耽誤久了,萬一這命真沒了可如何是好。

  「爹爹,姐姐那是故意做給二嬸看的,姐姐先前一進來便細看過二叔了,只不過你們當時都忙著應付哭鬧不休的二嬸,沒有留意到罷了。」夏成孝果然心細眼尖,連進門時夏玉華的小動作都完全沒有落下。

  他朝著姐姐呵呵一笑,一副還是我最關注姐姐的樣子,惹得夏玉華不由得上前摸了摸這個寶貝弟弟的頭道:「還是成孝厲害,這都注意到了,觀察力當真強,看來日後咱們家成孝可不簡單哦。」

  得了表揚的夏成孝更是笑得歡快,一臉的滿足感。而夏玉華見狀則再次蹲下先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擔架上的夏二,而後讓僕人將人抬到最近的一間客房去,又讓香雪趕緊去取藥箱,準備救人。雖說剛剛跟夏二老婆說得那般堅決,不過也不能真等銀票送到才開始救人,畢竟耽誤得太久,對夏二的身體越是無益。

  夏冬慶見狀,心中這才鬆了口氣,難怪玉華剛才還有心思不急不慢的跟夏二老婆算舊帳,原來,這丫頭早就胸有成竹了:「玉兒,那你二叔怎麼樣了,沒有什麼性命之憂吧?」

  「放心吧爹爹,二叔是被人打得不輕,不過也不至於那般嚴重。那些大夫不肯收,不是因為治不了,我想可能是陸家人打過招呼了吧。一會我先給他施針驅散體內的一些瘀血,然後再開個方子吃上幾天,休息一些時日就沒什麼事了。」

  夏玉華先寬慰了一下父親,省得太過擔心,而後又讓人先將那夏二的那幾個孩子帶下去休息,孩子畢竟是無罪的,她也不會因為討厭夏二夫婦而過多的牽連無辜。

  夏二那四個孩子,最大的如今也才十二歲,最小的不過五六歲,見狀,夏成孝倒是主動攬下了這活,帶著這幾人先下去了,免得這麼多人一會圍在那裡,影響到姐姐看病。

  安排準備妥當之後,夏玉華便開始給夏二治療,如先前診斷的差不多,因此也沒有太費力氣,很快便施過了針。不過估計著一會夏二老婆來了後看到這麼快便醒來的夏二,心裡覺得救得太容易了,所以收針時索性又扎了一下夏二的昏睡穴。

  一來能夠讓夏二更好的休息一下,二來,也讓夏二老婆一會能夠稍微甘心一些把銀票給拿出來。

  她也沒有瞞父親與阮氏自己的做法,阮氏見狀倒是覺得玉華考慮得周全,而夏冬慶倒也沒說什麼,總歸只要弟弟沒事就好,好好睡一覺再說也是件好事。

  剛剛開完方子,還沒來得及讓人去抓藥,夏二老婆便急沖沖的跑了進來,進門第一句便是詢問夏二的情況如何。看到這情景,夏玉華倒是心中略有安慰,這夏二老婆總算還有點良心,最少對於自己夫君還是一心一意的。

  「雖然是很難救,不過費了半天勁好歹還是把命保了下來,他剛剛施過針,體內的瘀血若是再遲一點疏通的話,怕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了。」夏玉華故意說得很是嚴重,指著手中的方子說道:「我開了個方子,一會讓人去抓藥煎藥。這幾天他不宜移動,暫時讓他待在這裡養著吧,等好一點了再送回自已家將養。」

  一聽自己男人差一點就死了,夏二老婆這眼中的淚都快要出來了,趕緊著又問道:「玉華,那你二叔什麼時候才能夠醒來呀?他日後,日後會不會有什麼其他不妥的地方?」

  「銀票呢?」夏玉華卻並不急著解釋太多,直接提醒夏二老婆似乎忘記了什麼事。

  見夏玉華這般忙還記得如此清楚,夏二老婆倒真是再無半點不甘了,算了,她向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夏玉華這塊骨頭可比什麼都硬,陸家人她得罪不起,而眼前這夏家大小姐她可是更加得罪不起。

  她也不傻,多少還是知道夏玉華並沒有完全將她往死裡整,否則的話也就不是僅僅吐出這一萬八千兩銀子的問題了。雖然這麼多銀子一下子就沒了,她實在是心疼得無法形容,可是好歹保住了自家男人一條命,日後大不了長點心眼,別再自找沒趣想占夏家什麼便宜了,有這個夏玉華在,這便宜可是沒這麼好占的。

  「在這裡呢,我全都帶來了,你數數吧。」夏二老婆嘴裡說著,手上的動作卻顯得慢得多,好一會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大把的銀票,差不多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大額面值,真真一個典型守財奴的樣子。

  夏玉華站了起來,也懶得多等,直接一把從夏二老婆手中拿了過來,而後看都沒看走到一旁阮氏面前道:「梅姨,您點點,沒錯的話全部收起來,往後家裡頭要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你,你全給她呀。」夏二老婆見狀,頓時很是想不通,沒想到夏玉華二話不說竟然直接將這麼多銀票全給阮氏保管:「你就不怕她……」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毫不猶豫地說道:「她不是你,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聽到這話,夏二老婆不由得扁了扁嘴,小聲說道:「有個這麼厲害的大小姐,放誰手裡也是沒人敢動這種心思了。」

  這話聲音雖小,不過眾人卻都聽了個清楚,阮氏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夏冬慶也有些好笑。這事到現在也怪不得夏二老婆心中不爽,這些年下來沒落到什麼,合著趕情全給夏家存銀子去了。

  夏玉華自是明白的這嬸嬸的意思,卻也不在意,笑著說道:「你也別覺得虧了,本就不是你們的,再者總歸換回二叔一命不說,這些年這麼多銀子的利息也是不少的,你得知足。」

  說來倒也幸得當初知道夏二夫婦有問題,收權時沒有太過認真的去查帳追回銀子什麼的,否則的話這一萬八千兩也落不到她們的口袋,跟著其他的家業、大宗積蓄一起上交給朝廷了。這樣轉了一手,倒是讓日後的開支可以寬裕不少,畢竟許多生活習慣可不是說改就改得了的,開銷再如何也是小不了。

  如此一來,夏二老婆倒也無話可說了,見阮氏已經將銀票收了起來,這才又再次追問夏二的情況,事情已經成定局,倒是多想無益,終究給了這麼多錢,可別再讓自家男人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或者遺留什麼其他病症之類的。

  「再過一個時辰二叔就差不多醒了,連著喝上三天的湯藥,你便可以接他回家養著,將養個半個月的就什麼事也沒了。」夏玉華拿了銀子自然說話也更快了:「放心吧,這幾天你們住這裡不收你們的伙食費、醫藥費,畢竟我爹可不似你們這般不講親情。只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你若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吃什麼山珍海味、人參燕窩之類的,可得自己另掏腰包。」

  說罷,夏玉華將手中的方子拿給了僕人,讓其去抓藥煎藥,而後見香雪已經收拾好藥箱便準備離開。夏二老婆什麼話都被夏玉華給堵得死死機的了,索性什麼都不說了,坐在那裡照看著自家男人。

  事情都已經妥當,夏冬慶夫婦也沒有再在屋子裡久留,一家人先行離開了。

  夏玉華回屋後,卻是沒想到阮氏單獨過來找她,倒也沒有別的事,就是說剛才跟夏冬慶商量了一下,留了那八千兩在家中備用,剩下的一萬兩銀票還是讓夏玉華自己保管著比較好。

  用阮氏的話來說,家中多少還有一點錢,省著點花的話衣食倒也無憂了,這一萬八千兩本就是玉華靠本事給拿回來的,所以乾脆讓她自己保管一部分,日後值辦嫁妝什麼的,也能夠體面一些。

  夏玉華知道阮氏是真心為自己好,也知道做為一個繼母來說,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很無私。這嫁妝她還真不著急準備,只不過今後自己的確有些事得需要用到不少的銀子。

  見阮氏一副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定要讓自己拿著保管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有再推辭,先行接了下來。反正這銀子放在自己手中也不會亂用。最主要的是,日後她辦些比較隱蔽的事情,用起銀子來也方便得多。

  幾天後,夏二的身子好了不少,自打醒來後聽自家婆娘說了發生的那些事後,夏二便跟換了個人似的沉默了不少。後來夏玉華給他複診完,見自己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便讓婆娘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一家人回去修養了。

  夏家也沒有多留,只是讓管家找人幫了把手將人給送回去,經此一事,夏冬慶也希望自己這弟弟能夠生性一些,別再活得這般渾渾噩噩。

  接下來的這些天,夏玉華又在家中獨自好好謀劃了一番,見事情都已經考慮得差不多了,這才提筆寫了一封信。寫好之後又讓香雪從後門出去,悄悄將信送到收信人手中。
172主動出擊

  已近初夏,天氣漸漸開始熱了起來,京郊的西涼山到如今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晚春的腳步,清澈的小溪從山腰流下,穿過山腳,一直往東邊流去。

  有山有水,有樹有木,有花有草,這樣的地方當真是極美,若不是因為如今已經過了踏春的最佳時期,此刻這裡定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清靜,處處透露出寧和之美。

  前世的時候,夏玉華最喜歡騎著馬到這些地方來遊玩,而這一世卻還是頭一次重返舊地,雖說是物是人非,但眼前的美景卻是愈發的讓人覺得留戀。還記得,上一輩子就是在這附近第一次遇到的菲兒。

  今日她自己一人騎馬過來,沒有帶任何的人,上一世她不止一次次騎馬來過這裡,因此對這裡的環境與安全程度都算比較了解。香雪與鳳兒肯定是不會放心她一人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不過出門時只是告訴她們就在街上逛逛,若是說實話的話,怕是那兩個丫頭怎麼樣也得會跟著一起來的。

  其實這處地方倒也並不算偏僻,只是她按上輩子的經驗特意挑人們比較不願出門、臨近中午的時間,如此一來,也不必擔心被什麼人無意打擾到。這會日頭已經很高了,不過溪邊有棵上了百年、枝繁葉茂的大樹,夏玉華坐在大樹底下倒是愜意無比。

  只不過,今日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賞景遊玩,而是另有目的。她來了差不多有一小會的功夫了,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看上去卻也並不心急,邊欣賞著眼前的景致。一會看看馬兒在溪邊草地上隨意吃著草時的那副滿足的樣子,偶爾抬眼往後頭那邊的林間小道望上一眼。

  「差不多到時候了吧?」又過了一小會,她喃喃地念叨了一聲。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果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片刻後便漸漸的近了。

  而很快,清晰的馬蹄聲停了下來,不多會的工夫,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也沒有再回頭,夏玉華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往溪水裡扔去,朝著身後的人說道:「你來晚了。」

  「不會吧,是你太急了,來得早了些。」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快說話之人便走到了面前,盯著坐在一旁一副自得其樂的夏玉華說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單獨約我到這種地方來。」

  看著一臉壞笑的鄭默然,夏玉華亦跟著笑了笑,而後站了起來,拍拍手道:「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怎麼啦?雖說沒有賭場熱鬧、沒有青樓多姿,不過勝在恬靜安寧,最合適談機密正事了。」

  「聽你這口氣,難不成以前經常去賭場青樓玩?」鄭默然學著剛才夏玉華的樣,彎腰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子往溪水中扔了過去。石子在水面上劃過,一連漂了三回這才掉入水中,看上去倒是一副頗為厲害的樣子。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再跟鄭默然抬這槓,朝他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匹馬綁在路口處,其餘的倒沒有再看到其他人影。卻是沒想到這五皇子也會一人單獨前來赴約。

  「你怎麼也沒帶個隨從什麼的?」她看了他一眼,如今的鄭默然沒有病痛的折磨,比起以前來在結實健壯了不少,看他這樣子,只怕是想再繼續裝病也裝不了多久啦。

  「你不也沒帶人嗎?」鄭默然應了一聲,說實話心中挺喜歡這個地方的,特別是身旁還有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人作陪,青山綠水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消遙。

  「你不同,你是皇子。」夏玉華道出了他們之間的區別,事實如此,皇子的身份自然要比她們這些普通人要貴重得多。就算他自己不在意,怕是府中那些僕人也是難放心的,畢竟出了事那些人可也得跟著掉腦袋。

  誰知鄭默然卻突然一本正經的反駁道:「你也不同啊。」

  「我不同?我哪裡不同了?」夏玉華被鄭默然少有的一本正經給弄得有些不適應了,印象中,他們兩人說閒話時還從沒見過這人這般模樣過。

  「你當然也不同了,你是女子呀。」鄭默然一臉的戲耍,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後見夏玉華扁了扁嘴,一副很無趣的模樣,這才收起先前自娛自樂的表情,笑笑地說道:「其實我也沒說錯呀,你一個女子都敢單槍匹馬的過來,我雖說是皇子,但更是個男子,哪有膽量比女子還小的道理。」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夏玉華見狀,朝著一旁樹底下一塊比較平整的高地指了指道:「在外頭不比您的府中,你就湊合著坐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原本她就不是喜歡那些繁瑣禮儀規矩的人,而現在在這麼青山綠水的環境下更是不想太過拘束,再者鄭默然這人單獨相處時也極少擺架子,所以夏玉華倒是索性乾脆些,沒那麼多講究。

  見狀,鄭默然倒是極其配合,二話不說便上前幾步,隨意地坐了下來,而後朝著夏玉華說道:「什麼事這般嚴肅?咱們之間能夠一起討論商量的事應該不多吧?讓我猜猜看,借錢應該不可能,聽說前些日子你才從你叔嬸那裡挖回了不少的銀子。」

  「這個你也知道,五皇子應該多關心天下大事才對,這麼點小事實在是不值得你太過上心。」夏玉華略帶自嘲地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鄭默然消息靈通無比,不過對於這種市井小道消息什麼的還是沒有必要親自了解得如此清楚。

  鄭默然卻是並不在意夏玉華的話,繼續自顧自的分析道:「憑你的性子,能夠讓你主動來找我的,看來一定是你十分在意的,依我看,應該與你父親或者說夏家的事情有關吧。在我看來,你這人對自己個人的事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注緊要什麼的,但是只要關係到家人的卻是格外的在意,親情對你來說應該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吧?」

  夏家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不過這場風波卻依舊沒有平息,對於夏冬慶以及夏家的未來,不少人都還在津津樂道的關注著,而鄭默然很清楚,對於眼前這個女子來說,父親、家人才是她最大的軟肋,正如夏冬慶願意為了救女兒放棄一切一樣,這夏家父女果然父女連心,血脈相承,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亦都如出一轍。

  在他看來,夏玉華也許並不在意榮華富貴、功名身份,但她在意自己的父親。因為她的原因而讓自己的父親不得不放棄一個軍人應有的尊嚴,妥協著無所事事的過著普通百姓的日子,一個天生的軍人,一個卓越的將才為此而被打壓得如此,這樣的事放在她那般要強的性格上自然是不會甘心。

  「你說得沒錯,今日請約你前來,的確是為了父親之事。」見狀,夏玉華也不囉嗦,直接將這次的目的說了出來。

  她細細的說著,而一旁的鄭默然也慢慢的變得嚴肅而認真起來,不復先前的玩世不恭,目光之中亦多了幾分慎重與考量。

  雖然來之前也想到了夏玉華有可能與他說些什麼事,但是親耳聽到夏玉華的這一番話時,鄭默然還是震驚不已,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膽識與魄力更是不由得刮目相看。他不得不承認,夏玉華所提到的內容都是他心中極其想要的東西,只不過卻是沒想到會從這個小丫頭嘴裡說出來了。

  只聽到一半時,他就已經動心了,這丫頭很會把握人心,早早就摸透了他的心理,所以又怎麼可能不對應下餌呢?雖說風險也的確不小,可正如夏玉華所說,成大事者就不應該害怕風險,沒有風險的事情本身就沒有半點的價值。

  而且,綜合來看,這一樁應該算是互利的合作,都能夠得到好處的話,自然是沒有理由不聯手合作。只不過,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是,夏冬慶知不知道這事,或者換一種說法,夏玉華能不能做得了這個主。

  待夏玉華說完一切之後,鄭默然便直接道出了心中的問題,這麼大的事情,夏玉華究竟當不當得了這個主。雖說此一時彼一時,不過許多事情還是完全區分清楚才好。

  見狀,夏玉華一臉鄭重地說道:「此事我暫時還沒有跟父親提及過,一來時機還未到,二來許多事情先由我出面反倒更好。但是你可以放心,父親不是老頑固,也不是那種墨守成規之人,再者你也知道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我父親從沒有反對過。所以這一點你不必擔心,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將一切告之於他,絕對不會影響到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鄭默然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多少他也了解夏冬慶此人,只要不是讓他做傷天害理,禍害百姓之事,想來雙贏的局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拒絕,更何況此事還是他這寶貝女兒精心為他謀劃。

  「好,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麼好的聯手。」他笑著站了起來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會想辦法保住西北你父親的那些舊部,替你父親保存住最大的實力。當然,如今咱們已經是同一陣線上的人,幫你父親保那些人自然也是對我有利。只不過多少我還是得證明一下我的實力才行,讓你父親知道他的女兒沒有選錯人。」

  聽到這些,夏玉華頓了頓,而後說道:「如此說來,我也得先做出點東西讓你看看,證明你沒有相信錯人了。」

  「是嗎?那你現在想做什麼?」鄭默然曖昧不已的反問了一句。

  夏玉華卻並不搭理鄭默然的故意戲弄,而是鎮靜自如的繼續說道:「現在看來,除了太子以外,二皇子便是你達成心願的最大阻礙。而陸相則是二皇子身後最重要的一股勢力支持,所以,如果陸相倒台的話是不是對二皇子極其不利?」

  「沒想到你倒是對整個朝堂局勢看得清清楚楚的,很好、很好。除去陸相的話,的確等於折斷了老二的一對羽翼。同時陸家向來針對你們夏家,也的確是應該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才對。只不過……」鄭默然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不過想動陸家何其之難,先別說我父皇對陸相極其信任,甚至到了包庇的份上,再者陸相此人狡猾無比,可不是那麼容易給人動手腳的。」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自有我的辦法。官場上的人與事,有的時候並不一定得靠官場的法則來處理。」夏玉華沒有再多說什麼,除去陸家,這不過是她替父親拿回一切的第一步。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提醒一下你,咱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不論你做什麼都好,務必不能夠影響到大局,另外,有什麼需要幫手的地方也大可開口,不必擔心麻煩。」鄭默然自然看得出夏玉華為何要先拿陸家開刀,不過對他來說,夏玉華的這點私心算不了什麼,只要不影響到整個大局,同時又的確能夠除去陸家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他向來也是有仇必報之人,哪怕隱忍得再久,有些仇,有些恨應該要還的還是得還。他倒是頗欣賞夏玉華這種性子,夠果斷、夠狠決,同時也有著足夠清楚的判斷與頭腦。

  「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說完這一句之後,夏玉華便不再久留,雖說此處並無其他人,但是謹慎些還是好些,一切都交流妥當了自然是早些散了為妙:「我先走了,日後你身子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派人去找我,現在先生不在京城,而我好歹跟他學了幾年醫的事人盡皆知,不至於被人懷疑。不過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的話還是盡可能少的聯繫,特別是書信這種容易被人掌握到把柄的東西更加得當心一些。」

  她知道鄭默然做事向來考慮得周到,不過如今與以往畢竟不同,牽扯太多,所以還是少不了叮囑幾聲。像書信什麼的,即便非得要寫,她也從不會在上頭寫些什麼能夠讓人拿捏到把柄的話語。

  鄭默然也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看著夏玉華徑直牽過馬匹翻身上馬,沒一會便離開了這裡。片刻之後,他朝著林中拍了拍手,很快一名黑衣人不知從何外飛身閃了出來,如同幽靈一般立於他的面前。

  「暗中護送,確保她安全到家。」鄭默然只說了這麼一句。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一些,一個女孩子騎匹馬便單獨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萬一遇上個採花大盜之類的可就不好了。

  黑衣人快速點頭領命,而後如同剛才突然出現一般再次突然消失了,而鄭默然則早就見怪不怪,在四處稍微轉了轉,而後這才騎馬而返。

  夏玉華說得對,他是皇子,不但是皇子,而且還將要更上一層樓,他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安全受到任何的威脅呢?

  回家之後,在家裡等候了半天的鳳兒與香雪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先前小姐說是要自己一人出去逛逛她們便有些懷疑了,後來聽說是騎馬出去的,便更是不放心了。如果真如小姐所言只是上街逛逛,那又何必騎馬呢?

  不過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再看小姐也是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兩個丫頭倒是不好再多問什麼,只是暗自下定決心,日後再也不會讓小姐單獨一人出門了,如今可不同往日,更加得小心些才好。

  「你們兩個別什麼事都跑去跟梅姨說,知道嗎?」夏玉華叮囑了一聲,省得這兩人不小心跟阮氏說漏了嘴,阮氏肯定又會告訴父親的,到時別害得一家子都不擔心不已。

  「小姐,我們不說也行,不過您以後可別再一個人出門了,多少也帶上咱們之間的一個呀。」鳳兒趕緊著說道:「你放心,奴婢跟香雪商量好了,從現在起,我們兩個沒事的時候就找李叔學點拳腳,到時好保護您。」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若真有什麼事,別說這兩個臨時抱佛腳學功夫的小丫頭,就算是成天有厲害的護衛跟著也不見得管用。不過這兩個丫頭的心意倒是好的,卻是讓她安慰不已。

  「好好好,你們去學吧,以後我保證不再一人出門了好嗎?」她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笑意,卻是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不過,讓夏玉華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鳳兒與香雪還真跟家中一個會功夫的僕人開始學起拳腳來,雖然起步晚了一點,不過卻學得極其認真,鳳兒在這方面天賦似乎還挺高,但終究還是做不成大俠的,香雪就馬馬虎虎了,明顯更是吃力得多。

  見狀,夏玉華也不打擊她們,反正就當讓她們強身健體了,沒去管她們。

  今日,她得去一個特別的地方,找一個特別的人,在她前世的記憶裡,這個人曾在前世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這一世卻沒有出現過。因為,先前她並沒有什麼需要用到那個人的地方,而現在則不相同。

  跟家裡人打了個招呼後,夏玉華便帶著鳳兒出門了,只說是要去先生家看看,好些日子沒去了。也沒通知轎夫,只說順道走動走動。先生如今不在,她得去看看上次那些遺留下來的病患有沒有什麼新的情況。往日,有什麼事都是是先生家的家僕轉告她的,這些日子自已家中發生了太多的事,因此也沒有顧得上那邊。

  這樣的理由當然完全足夠,夏冬慶夫婦只是交代女兒別太累到了,早些回家,其他的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可出了門後,鳳兒卻發現有些不太對勸,一來小姐根本就沒有讓她帶藥箱,二來她們所走的方向也不是往先生那邊去的。再者,前些日子小姐便已經讓香雪去過先生家了,把新的住址告訴了先生家的家僕,讓他有什麼事及時通知。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呀?」一路上夏玉華都沒有出聲,連著穿過幾條街後,鳳兒卻是有些忍不住詢問了。

  「別問那麼多,跟著走就行了。」夏玉華沒有多說,繼續按著自己的想法往前走著。

  見狀,鳳兒也不好再多問,只得趕緊著跟上,希望小姐不過是想先打個轉走走散散步,一會便會調整方向去先生家了。

  不過越接著走鳳兒這心裡可是越沒辦法安定得下來,特別是現在小姐要進去的這條街,更是讓鳳兒嚇了一大跳。雖說她平日也很少出門,卻好歹也是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望著著街道兩旁那些花花綠綠的招牌,鳳兒馬上便意識到了這裡可不是什麼良家女子來的地方,因此一把將自家小姐給拉住道:「小姐小姐,您這到底要去哪呀?不是說去先生家看看嗎,這裡、這裡……」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是一副好笑的模樣看著鳳兒道:「怎麼,怕啦?剛才出門時可是你爭著搶著要跟我一起出來的,這會怎麼這麼快就嚇到了?」

  「不是啊,小姐,這裡不是您來的地方。」鳳兒嘟著嘴道:「您知道這裡什麼地方嗎?」

  「知道啊,我識字呢。放心吧,小姐就算再窮也不會把你賣掉的,放心的跟著來吧。」夏玉華笑了笑,示意鳳兒鬆開手,而後繼續往裡頭走去。

  鳳兒見狀,倒也不好再拉著,只是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小心的四處張望,而後朝著夏玉華繼續勸說道:「小姐,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讓老爺知道您到這種地方來,非得擔心死不可。再說您來這地做什麼呀,讓人看到多不好呀。」

  「鳳兒,你再囉嗦,小心一會我不帶你回去了。」夏玉華見鳳兒還在這裡嘀咕,只得故意嚇嚇這小妮子。

  聽到這話,鳳兒愣了一下,果然馬上二話不說,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老老實實的跟在小姐身旁,生怕跟丟了似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0

173風流但不下流

  這裡是京城最有名的煙花之地,一條街都是青樓妓館,一到晚上,當然便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不過現在這時候卻也是最安靜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而兩旁的門樓亦大門緊閉。黑白顛倒之地,此刻自然便是這般安靜的場景。

  夏玉華對這裡並不陌生,先前鄭默然說得沒錯,前世的自己的對於京城的賭場與妓院還真是光顧過不少次。這條街上的妓院各種各樣的都有,而她今日要去的一家便是這條街最特別的一家:春滿園。也許,往大裡說,別說是整個京城,只怕是整個天下都找不到第二家這樣的地方。之所以這般說,是因為這春滿園裡不但都是萬裡挑一的絕色女子,而且個個色藝俱佳,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女子全部只准賣藝不准賣身,再多的銀子也不能賣身。一旦發現有私自交易的一律趕出春滿園。

  如果有人實在是自願的話,那麼就得先離開春滿園,去到別的地方,那麼到時你愛幹嘛就幹嘛了,不再關春滿園任何的事。否則只要在這裡一天,都必須服從這裡的規定,只准賣藝,不准與任何客人發生任何性關係。

  當然,如果有客人與這裡的姑娘彼此有情了的話,只要客人願意明媒正娶,為妻也好,為妾也罷,都是可以的,春滿園不但放人,還送上一筆豐厚的嫁妝。

  這樣奇怪而嚴格的規定完全有背於妓院這個行當,的確讓人覺得太過特別,不過正因為如此,這春滿園的名聲才大得幾乎無人不知。而大部分來此的都是些有身份、有錢有勢的上層人,男人們心甘情願地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留連往返其中,甚至不少人不惜一擲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這春滿園的姑娘身價個個不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越是得不到的越讓人惦記,有時想想,這裡的老闆還真是個特別有頭腦的人,同時也是相當有遠見的事。

  不過,今天夏玉華來這春滿園可不是來找這裡的老闆,更不是來這裡找什麼姑娘。抬頭看了看春滿園的招牌,也不必一臉緊張的鳳兒動手,她自行便敲起了門來。

  一連敲了好幾下,裡頭這才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誰呀,這麼早敲什麼敲呀,等一會。」

  這種地方都是晚上通宵達旦,白天睡覺休閒,因此現在的時刻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人來打擾的,所以那開門之人如此耐煩也是情有所原。

  好半天,門這才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龜公探出了頭,見外頭敲門的竟是兩個大姑娘,一時間倒是覺得新鮮不已,連先前的不耐都少了些許。

  「是你們敲門嗎?有什麼事嗎?還是是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看這兩人一副主僕的模樣,連丫鬟的穿戴都極為精致,因此龜公自然不會認為這兩人是跑來投靠春滿園的主。

  「我要找林一。」夏玉華也不同來人囉嗦,直接報出了要找人的名姓:「他是你們這裡的琴師,我有點事想找他請教一二。」

  龜公一聽是找林一的,笑說道:「原來是找林一呀,這可不太好找,平日裡來找他的人可不會比找咱這裡姑娘的人要少多少。不過像你這種大姑娘自個跑來的還是頭一回,看你這樣好歹也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怎麼如此膽大跑來這種地方,你就不怕人說三道四嗎?」

  戲言也好,好心也罷,夏玉華沒有多加理會龜公的話,只是讓鳳兒直接拿了些銀兩給這人,並且再次說道:「我找林一有正事,你告訴他,洛山的桃花開了就行了。」

  聽到這沒頭沒腦的話,龜公頓時是完全摸不著頭緒了,不過看在這銀子的份上,倒是爽快的應了下來,讓夏玉華在門口先行等候。

  街道上偶爾有過往忙活的人看到夏玉華與鳳兒兩人個姑娘家大白天的站在春滿園的門口,好奇不已的打量著,鳳兒見狀更是全身不自在,如同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爬似的。反觀夏玉華倒是鎮定得多,若無其事的等候著,並沒有半點的不自然。

  門很快再次打了開來,先前去傳話的龜公領著夏玉華與鳳兒走了進去,往後院林一所住的地方帶。這個時候姑娘們大部分都還在睡覺,偶爾有一二個早起憑欄閒坐的,看到夏玉華與鳳兒進入,亦是跟看怪物似的打量。

  「喲,來新姑娘了嗎?還帶著丫鬟,看來來頭不小嘛?」小樓上一名紅衣女子笑笑地說道:「這姿色算是一般吧,妹妹,告訴姐姐都有些什麼絕活呀?」

  鳳兒見自家小姐竟然被人當成了那種人,急得連忙想要爭辯,不過卻被夏玉華給阻止了,倒是那龜公連忙朝那樓上的紅衣女子討好的說道:「碧姑娘,她們不是新來的姑娘,是來找林一的。」

  聽說是來找林一的,那被稱做碧姑娘的女子頓時顯得有些不太高興,看著夏玉華白了一眼,而後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轉身便回屋子去了。

  夏玉華倒也沒在意,繼續跟龜公往前走,不過這心裡頭倒是對這碧姑娘有了些印象。以前是沒見過,但春滿園的碧姑娘可是這裡數一數二的頭牌,姿色雖不是一等一絕色的,但是舞姿妙曼,歌喉動人,極富特色,頗受京城權貴的追捧。

  看這碧姑娘聽到自己是來找林一的立馬如此神情,估計著應該是對林一有些心思吧。這倒也不足為奇,林一生性風流,長得又極其俊美,再加上一手的好琴,不知能夠迷倒多少少女。春滿園裡的這些姑娘經常與其相處,動心者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這一切於夏玉華來說都無關緊要,林一私人生活上有什麼樣的喜好這些根本不會影響到什麼,穿過後花園,那龜公一直將人帶到一間二層小樓前這才停了下來,指著樓上最靠裡的房間說道:「他就住那一間,你們自己上去吧。」

  說完,別的也不多說,自行離開了。見狀,夏玉華倒是沒有讓鳳兒跟著一起上去,而是讓她在下面等著,自己單獨走了上去。鳳兒雖然有些擔心,卻是不敢抗命。

  上了樓,走到龜公所指的屋子前面,夏玉華敲了敲門,片刻之後裡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說是門沒上鎖,讓她自己進去。

  在門口遲疑了片刻,夏玉華也沒有再猶豫,伸手便推開了門,往裡走了兩步,四下看了看,寬敞的屋子四處放著不少的古琴,這也是第一眼看上去屋子最大的特色。不過望了一圈,她似乎並沒有看到林一的影子。

  正欲出聲詢問,卻聽右側角落的屏風後頭傳來了一道男聲:「在這裡呢,馬上出來。」

  說音剛落,只見一名長相俊美的男子從後頭走了出來,邊走邊將身上衣裳最後一顆扣子給扣了上來,顯然剛才應該是在屏風後頭換衣裳來著。

  「就是你找我?」看了一眼夏玉華,林一順勢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跟沒骨頭似的懶懶靠在椅背上問道:「洛山的桃花開了,誰告訴你的?」

  夏玉華也沒急著回答,不必林一岀聲自己跟著找了個在椅子坐了下來,而後這才說道:「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來找的是你。」

  其實,這洛山的桃花開了本就是林一告訴夏玉華的,只不過不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罷了。那是她準備嫁給鄭世安的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外頭碰上了不知道被什麼人追得滿天跑的林一,一時出於好心幫了他一把。

  沒想到此人倒是知恩圖報得很,硬說從不欠別人的人情,所以臨走時特意悄悄告訴了她這句暗句,讓她有任何麻煩都可以到春滿園來找他就行了,還說打探消息什麼的最在行,只要是她想知道到的,就沒有他查不到。

  一開始夏玉華也沒有在意,只當林一是隨口說說,可是後來有一次不小心聽到父親與黃叔叔談話時竟然聽到了林一的名字,說此人好像是京城最大的情報機關負責人之一。知道此人身份的人並不多,而且最特別的是,這個情報機關後台十分強硬,就算是朝廷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真正的去過問,更沒有人知道這情報機構的幕後頭頭到底是誰。

  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知不知道幕後頭頭是誰並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對她來說找到林一也是一樣的。倒也不算奇怪,上一輩子原本出現過的人,這一輩子卻因為自己的一些改變而沒有再碰上。若不是因為這一次自己有緊要的事需要得到林一背後這龐大的情報網幫忙的話,她還真不可能特意按照顧上一世的記憶重新來找此人。

  當然,如今面對林一時,她肯定不能夠說出自己知道這句暗號的真正原因,一開始她也只是試一試的心態,畢竟她也不敢確定這暗號只是林一單獨說給她的聯絡方式,還是所有找他辦理特殊事宜的一道開門密語。

  幸運得很,她倒是賭對了,顯然這應該是他們這個情報機關的一道特殊通行口令,有本事知道這話的人才有這資格見上林一一面,得到交易的資格。

  有時候便是如此,即便你有再多的錢也不見得能夠達成所願,不說別的,只論買賣情報這種事,你拿著大把的銀子還不見得找得到真正有這能力可以幫你解決問題的人。若不是上一世的機緣巧合,這一世她也是沒有辦法找到這樣的特殊途徑。

  「林公子,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對了地方。」夏玉華微微笑了笑,眼前的林一跟印象中的樣子沒有多大的變化,特別是深身上下那股慵懶的氣質更是如此。

  「有沒有找對地方那可不見得,這就得看姑娘為何事而來了。」見狀,林一邊說邊看似隨意的打量著夏玉華,總覺得面前這姑娘在哪裡見到過似的:「對了,咱們以前有見過嗎?」

  聽林一這般問,夏玉華自是搖了搖頭,見是見過,只不過對林一來說,如今應該是算沒見過她的:「我從沒見過林公子,林公子也應該沒見過我才對。」

  「那倒也對,看你這樣子非富即貴的,我認識的姑娘雖多,不過卻從不招惹你們這樣麻煩的。」林一說得很沒顧忌,眼中還閃過幾絲調侃的神色。倒也不是他這人不正經什麼的,只是在這花香之地打滾久了,多多少少總會有些下意識的舉動罷了。

  不過夏玉華也沒覺得林一這一聲你們這樣麻煩的有什麼看不起的感覺,反倒是覺得林一這人做事有分寸有原則。對於一個風流多情的人來說,正經人家的女子的確不應該去招惹。

  她笑了笑,主動略過先前的閒話,跳入主題道:「今日我來,是想托林公子幫個忙,查清一些事情。不知林公子覺得我找對地方了沒有?」

  見夏玉華如此淡定從容的提到這個,林一也倒沒馬上回道,只是指了指那邊開著的大門道:「你若不介意的話,咱們還是先關上門再說話吧。」

  見這姑娘果然是為了特殊之事而來,那麼自然還是先關上門再說,雖說這春滿意園也是自己的地盤,不過談正事最好還是關起門來比較好,不論一會跟這姑娘之間的交易能否達成,總之能夠見到他,便不是一般的客人了,客人的隱私還是得考慮到的。

  雖然他還真是有些好奇這姑娘怎麼會知道「洛山的桃花開了」這句話的,不過他們這裡的規矩是,客人不願多解釋的自然可以忽略不計,反正有了這話便代表此人的身份已經經過確認,並沒有什麼風險與問題的。

  見林一提到了關門,夏玉華倒是大方,徑直自己起身將門給關了起來,雖說此刻孤男寡女什麼的,兩人又並不熟悉,不過她還真不是那麼死板之人,而印象中林一也不是那種亂來之人。

  見夏玉華主動去將門關了起來,而後一臉平靜的繼續坐下,林一倒是笑著說道:「你還真是膽子挺大的,也不怕關起門來我對你做什麼過份之事?」

  林一的調笑很明顯是想再多看看眼前這女子會有如何的反應,看看是不是真隨時都能這般處事不驚。他還從沒有見過一個像眼前這個女子一般淡定的。莫說是這種正經家的小姐,就算是青樓裡混了多年的女子,也鮮少有人被他這般戲弄而絲毫臉不紅,心不跳的。

  夏玉華倒是完全看明白了林一的想法,說實話,如果她沒有認識那個沒事就喜歡逗她玩的鄭默然的話,此刻還真是不可能這般鎮定自若。說到底,林一與鄭默然比起來多少還是收斂一些,畢竟他不似鄭默然一般對自己知根知底的,怎麼也得有顧忌一些。

  見狀,她亦笑了起來,只道了一句話:「你雖風流,卻不下流,我自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好,說得好,好一個風流卻不下流。」林一聽到這話,不由得人都坐得端正了些,拍著手一臉滿意地朝夏玉華說道:「就衝咱們第一次見面你便能夠說出如此了解我的話來,你這個朋友,我林一交了。」

  林一本就是性情中人,原本對眼前這女子印象便極其不錯,如今再聽對方誠懇的評價自己,沒有絲毫的討好或者客套之言,更是一下子來了精神,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也沒什麼別扭的,從容回道:「能夠交到林公子這樣的朋友,是我的榮幸。不過咱們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如果林公子沒意見的話,還是先說說正事吧?」

  「行,你想我們幫你查什麼,只管說。我不是誇口,這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知道的就沒有我們查不到的。至於價值嗎,卻是得看你這事的難易程度具體而定了。」一碼歸一碼,這一點林一很是贊同,因此也不再多說閒話,直接開始談到正事之上。

  看這姑娘端莊大方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用到他們這種地方來暗查,不過怎麼都好,他總覺得這姑娘還真是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一般,可偏偏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難不成是自己見過的姑娘太多了?也不對呀,雖然各色長相的女子他都見得太多,難免會碰到一些長相類似的,不過像眼前這姑娘如此特別的氣質倒還真是不可能與別的人記混才對。林一這會腦子有些用不過來了,不過很快他便沒有再胡思亂想的,因為他看到夏玉華從袖袋之中取出了一張折疊好了的紙遞了過來。

  「這上頭寫的東西便是我想知道的,麻煩林公子看一看,不知可否辦到?」夏玉華將出門前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有些話不太方便當面直說,一來怕是隔牆有耳,二來,提前理順了也不必擔心自己說漏或者說錯什麼了。

  林一很快便接過那張折好的紙,打開看了起來。上頭就幾行字,不過看完那幾行字,他卻是不由得一改先前的嬉笑,而且還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來。

  「姑娘,你確定你沒寫錯東西吧?」他反問了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眼神透露出一絲極其特別的怪異,真不明白一個小姑娘家怎麼會想要查這些東西。

  夏玉華搖了搖頭,一臉鎮定地說道:「沒有,就是上頭寫的這些。林公子不是說只要我想知道的,都可以查得到嗎?怎麼,難道這個不在你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倒不是,雖然你這事還真不簡單,不過也只是時間與精力都得比其他的要多一些而已。而且這事我還得跟別的人商量一下才能夠確定具體需要多少的報酬。」林一微瞇著眼睛說道:「還有就是,我很是好奇,你一個小姑娘家查這些有什麼用呢?」

  「既然能接,那我便放心了,至於酬勞,等你們商量好之後告訴我一聲便行,多少都不是問題。」銀子還真不是太大的問題,手頭上的那些不夠的話,她還有的是辦法湊錢,不說別的,光煉仙石裡頭那些珍奇藥材,隨便拿出一點也能夠賣不少。

  夏玉華只是不解有釋太多查這些的目的,她朝著林一說繼續說道:「你們的規矩我也知道一點,達成交易的話只需付足銀子便可,不必非得說明查這事的動機,對吧?」

  「對,你說得很對。」林一笑了笑,倒是沒有再那般好奇,他向來好奇心重,不過卻也是不會超越規矩,更不會強行要求顧客透露什麼。

  「如此說來,咱們的交易算是達成?」夏玉華見狀,再次問道:「等你們確定了酬勞數目,我付過訂金之後,那最快多久能夠查到結果?」

  「這個可就難說了,像你這種難度太大,估計著沒那麼快。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到你付訂金之際,我們會將確定的期限告之於你,如果過了這個期限還沒有辦到的話,那麼一切責任都會由我們承擔。」林一一臉自信的說著,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他們查不到的,也沒有超過期限而退銀子賠償的醜事。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點了點頭,不再過度的追問時間。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要查的事情是什麼,如果那般輕易查得到的話,她也就不必來麻煩這些人了。

  「如此,那最快什麼時候我能夠交訂金?」夏玉華也不再糾結其他,直接先將這事給具體定下來再說,交了訂金便等於開始查了。

  見狀,林一倒也爽快的回答道:「最快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按我們的規矩最遲不會超過三天,你留下名姓與聯繫地址,到時我們自然會派人去親自通知你本人的。對了,說了半天,我還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夏玉華。」她微微一笑,正準備報上聯繫的地址時,卻不曾想到,林一竟瞬間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你就是夏玉華?」此刻的林一幾乎是喊出來的,一副被聽到的答案所嚇到了似的。
174疑雲重重

  林一自打聽到夏玉華這個名字,這腦子頓時跟炸開了鍋似的,難怪他覺得這姑娘看著眼熟了,原來還真不是自己搞錯了,只不過先前一時沒想起來罷了。早知道是夏玉華,他就壓根不需要弄得這麼麻煩了。他說呢,怎麼會有人要查陸家了,如此一來倒是什麼都通順了。

  怪不得這姑娘張口就道出了「洛山的桃花開了」這句話來,怪不得像她這樣的大小姐竟然能夠找到他,弄了半天,原來如此。見林一如此大的反應,夏玉華倒是完全被弄糊塗了,不知道自己這名字到底有什麼問題。就算林一以前聽說過她,知道她的那些傳言什麼的,可到底也是不出奇的,沒必要一副震驚得不行的樣子吧。

  「林公子,你沒事吧?」雖然對於林一的反應詫異不已,不過夏玉華卻還是保持著她應有的鎮定。對比之下,林一的反應更是顯得特別的唐突了。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林一這才馬上醒悟了過來,剛才自己這突然的失態實在是太丟人了,好歹他也是混了這麼多年江湖的人,卻沒想到今日竟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出醜了。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他趕緊恢復了些常態,笑著說道:「抱歉,剛才讓你見笑了。」

  「沒事就好,那林公子,你看先前我們所說的事沒什麼問題吧?」夏玉華倒是不在意林一剛才的失態,只是擔心交易之事有什麼變化,畢竟林一先前那神情實在太過異常,萬一人家反悔了呢?

  聽到夏玉華這般問,林一連忙搖著手道:「不會不會,夏姑娘只管放心,你這事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連連保證著,那態度比起先前來說更加的熱情起來,臉上的笑容都開成一朵花了。

  「對了,你看你來了這麼久,我連杯茶都沒給你上,實在不好意思。」林一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著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想要給夏玉華倒茶。一副招呼不周的模樣,比起先前的懶散真是完全判若兩人了,似乎生怕夏玉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似的。

  可不巧的是,桌上的茶壺裡卻連一滴水都沒有,林一見狀這才想起昨晚好像就已經沒有茶水了,只得趕緊拎著茶壺想出去叫人重新沏壺茶送過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竟然沒水了,不過沒關係,我現在便讓人沏茶送過來。」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朝夏玉華笑了笑,邊說邊準備朝門口方向而去。

  見林一突然轉變這麼大,不但突然這般熱情而且還一反先前的慵懶竟然還主動的要給她倒茶什麼的,如此完全不同的區別對待更是讓她覺得很不正常。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表現出自己的的懷疑,而是叫住了想要出去的林一道:「林公子,不必麻煩了,我不渴。」

  她邊說這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先把聯繫地址告訴你的,到時你們確定好了酬勞數目後再派人去通知我到你們定的地方去交訂金便可。」

  訂金一般都得先交一半,並且通常因為數量較大,所以都會給一定的時間準備好銀兩,而她也只有知道具體的酬金數目才能夠清楚自己還差多少銀兩。

  「不用了,我知道去哪裡找你。」林一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似乎發現有些不太妥當,而後補充說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你家挺好找的,所以、所以……」

  聽到這話,夏玉華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夏家的事個京城早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林一知道她們的新家住址卻也是十分簡單的事,因此倒是並沒有就這話想太多。

  不過她總還是覺得林一的的態度太過奇怪了些,見事情也已經基本妥當了,因此倒也不想在此久留。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辭,此事有勞林公子了。」她略微朝林一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見夏玉華要走了,林一自然也沒有理由再多留,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將人給送了出去。下了樓後,看到一旁等著的就一個比夏玉華還要小的弱丫鬟,當下更是佩服這姑娘的勇氣了。

  雖然大白天的這條街是沒什麼人,可是畢竟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姑娘心中就一點也不擔心?不帶家丁,帶個同樣長得白嫩嫩的小丫頭,萬一遇上個什麼淫賊,在這種地方被人盯上那可不是說笑的。

  「你就帶了這麼個丫頭片子來的?」林一徑直指著鳳兒說道:「夏姑娘,你們倆獨自跑到這種地方來,你家人也不擔心?」

  夏玉華微微朝林一搖了搖頭道:「自然擔心,所以我根本就沒讓他們知道。」

  這話一出,林一心中倒是更加明白了,趕緊這姑娘做這麼多根本就沒讓夏冬慶知道,全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主意,先前還以為這事夏冬慶知道來著,正覺得意外這老將軍的腦袋怎麼犯糊塗,由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跑到這種地方來出面做這些事。

  這會想想倒也是自己一時犯二了,夏冬慶那般護女的人,又怎麼可能如此大意呢?原來這姑娘壓根沒讓家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怕是這姑娘眼見父親為了救她而搭上了一切,因此心中過不去這道坎,所以這才會想著要暗中為她父親做些事吧。

  瞧她這打算,是想先扳倒陸家,說來這陸家對夏家還真是有些水火不容之勢。在林一看來,夏玉華這般做倒也沒什麼錯,與其坐以待斃等著陸家日後發難,還不如先行動起來,徹底將陸家這個威脅給鏟除掉。

  「哦,原來如此。」林一笑了笑,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保證不會給你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話說回來,以後你還是別再到這種地方來了,若是有什麼事找我的話,讓人來帶個信就好了。」

  林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好似與夏玉華已經是認識了多年的朋友,那語氣也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關心一般,聽得讓一旁的鳳兒都覺得奇怪不已。

  原本鳳兒便不知道小姐來這裡找的林一是什麼人,可既然是在這種地方肯定不是什麼身份多尊貴之人。再看這人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說話語氣神情又如此輕佻,對,輕佻鳳兒很快找到一個合適形容面前這個叫做林一男子的詞了,見他竟如此跟小姐說話,這心裡頭要多不舒服便有多不舒服。可問題是小姐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來,她倒也不好當面逾越說些什麼,只得頗為不滿的看著那林一,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警惕與敵意。

  鳳兒的敵視,林一可是一點不漏的感覺到了,倒是沒想到這小丫頭護主還挺心切的,連自己跟她家主子這麼說上兩句話都一副做了多大壞事的模樣,當真是大大的讓他窘了一把。

  想他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女人這般鄙視,真是白白可惜這些年混到手情聖的稱號了。林一心中忍不住一陣歎息,看來夏玉華還真不是一般的人,連身旁帶著的丫鬟都這般有個性,當真叫人無法不感慨呀。

  「夏姑娘,你家丫鬟好像對我有意見呀。」他倒也不是真對鳳兒有什麼不滿的,只不過見這小丫頭如此不給面子,這才隨口說了一句。

  豈料夏玉華倒也極有意思,只是瞟了一眼鳳兒,卻並沒有說鳳兒什麼。而鳳兒聞聲則馬上有點緊張的看向過來,那神情還顯得有點小小的委屈。

  「林公子還怕一個小丫鬟對你有意見嗎?」她沒有說鳳兒什麼,而是朝著林一說道:「好了,林公子請留步吧,我們自己出去就行了。」

  「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送你們出去吧,順便我也得去吃點東西,出了這條街,對面就有了。」見狀,林一倒也沒有再理會鳳兒的事,而是主動著表現要將夏玉華她們送出這條街。

  他本不是那種多麼古道熱心的人,只不過眼前這主可不是一般人,萬一在這種地方有個什麼麻煩的話,那他的麻煩卻是更大了。

  說罷,也不由夏玉華應不應聲,徑直抬步在前面帶起來路來。見狀,夏玉華只是稍微頓了一下,而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示意鳳兒跟上,一併離開。

  夏玉華隱隱已經感覺到了林一對她的特殊照顧,所謂的吃點東西也不過是個托辭,為的只是想親自將她給送出這條特殊的街道。林一這一世與她只是這般萍水相逢的一見,自然不可能是因為對她有意什麼的,所以,她如今很是肯定,林一之所以對她這般特殊一定有著其他重要的原因。

  而先前當他聽到自己的名姓時,當他知道自己的便是夏玉華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驚訝完完全全的說明了一切,否則的話即便以前就算是聽說過她,卻也是不可能會有這般大的反應的。

  但是,夏玉華卻不會當面再問林一什麼,一來她知道肯定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二來,她隱隱的心中總有一種特別的猜測,不過就是並沒有辦法確認罷了,與林一說得太多,怕是反被人家看出自己的心思,到時想要求證什麼的話更是不易。

  經過先前來時碰到碧姑娘的地方,此刻那碧姑娘果然又出現在那裡。這一回看到林一竟然親自送夏玉華出來,一時間神情更是難看不已。也沒有出聲跟林一打招呼,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而後再次轉身離開。

  夏玉華不知道林一有沒有看到,反正她是一點不落的看了個明白,心中更是確定那碧姑娘是落花有意了。只不過流水是否有情她便不清楚,同時也並不怎麼關心,這種地方本就不容易有什麼真正的愛情,即便有,在她看來,也很難能夠有美好的結局。

  出了門,幾人直接往街口方向走去,此刻街上人多了一些,不過因為夏玉華與鳳兒身旁多了一個林一,因此反倒並不再那般顯眼了,一直出了這條街,林一帶著她們走到了對面較遠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行了,我得去吃東西了,這會都餓得咕咕叫了,你的事不必擔心,最遲過兩天自然會有人去送信的。」他邊說邊朝夏玉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離開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微微點了點頭,謝過之後,帶著鳳兒轉身離開。

  待夏玉華她們走遠一點後,林一快速的往回走,而後從最近的一個巷口叫住了一個正在那裡掃地的人吩咐道:「遠遠跟著剛才那兩名女子,確保她們安全到家。」

  那人一聽,連忙將掃帚放到一旁,點了點頭,一溜煙的便走了,速度極快,身手很是敏捷。

  林一見狀,微微搖了搖頭,這女人若是出點什麼事的話,這責任他可真是負不起。得了,這東西看來他也還是先別吃了,先去找人再說吧,這主的事他還真是不敢耽誤。

  很快,林一便調整了方向,匆匆離開,沒一會的功夫便不見蹤跡。

  而夏玉華帶著鳳兒走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好大一會之後,憋了好久的鳳兒終於鼓起了勇氣出聲了,這個時候她還真是管不了太多,一心都是替小姐擔心。

  「小姐,剛才那人到底是誰呀?您為什麼要特意去找他?奴婢看他那樣,一臉的輕……狂,剛才他沒有對您怎麼樣吧?」原本是想說輕佻的,不過覺得那詞還是有些不太合適跟小姐提,因此鳳兒臨時給改成了輕狂去了。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側目看向鳳兒一臉嚴肅地說道:「鳳兒,我做什麼事自己心中有數,你也不必擔心,剛才也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同時我想告訴你,今日之事你權當成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聽見,不可以跟任何人提及,任何人,明白嗎?」

  夏玉華的認真程度遠遠超過了鳳兒原本的估計,見狀,她只得點了點頭。心中隱隱覺得小姐應該是在做一件什麼大事,她心中雖然擔心,畢竟小姐找到這種地方來,又怎麼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呢?

  不過,小姐做事向來都極有分寸,而且她也知道小姐做什麼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所以見小姐又這般鄭重的交代一次,她還有什麼可繼續多問的呢?

  「明白了小姐,奴婢不會跟任何人提及的,包括香雪與老爺夫人。」她主動說了一句,其實有一點心中清楚得很,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小姐特意瞞著老爺夫人,只帶了她一人來此,肯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所以她又怎麼可能真的違背小姐的意思。

  而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卻再次說道:「不但是今日之事,往後的事亦是一樣,你是我的貼身丫鬟,對我的想法應該很清楚。什麼事可以說,什麼事不能說,這些自己心中都得有數。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許多事你現在很難明白,而我也不可能跟你解釋什麼,所以日後記住只需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小姐請放心,奴婢都記住了。」鳳兒見狀,當下再次很是肯定的保證著,她生怕小姐不放心自己,日後都不再讓她陪著了,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可就得難過死了。

  如此一來,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見鳳兒神情略微有些緊張,便稍微笑了笑,總歸還是不想讓這丫頭太過緊張的,免得到時讓家裡人看出些什麼不對勁來。

  「走吧,回家了,放鬆一點,我們不過是去了趟先生家轉轉。」她再次抬步往前,一旁的鳳兒亦趕緊跟了上來,主僕兩人一路不再說話,徑直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中,一切都安好,夏冬慶與阮氏也並沒有再過問夏玉華出門之事,而鳳兒表現得也極為正常,並沒有給夏玉華添任何的麻煩。

  其實,今日夏玉華特意帶鳳兒而不是帶香雪一併前去,原因有兩個。其一,鳳兒忠心完全不必質疑,但這丫頭做事還需要磨練。其二,香雪曾經在青樓待過,為免得讓其產生什麼不好的回憶,所以這才沒有叫她。

  如今看來,鳳兒倒還是很不錯的,其實相比以前早就已經進步很大了,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自已這兩個心腹自然是希望能夠更加出眾一些,所以有的時候,對於她們各自有針對性的歷練卻都是大有必要的。

  這邊風平浪盡的,而林一那邊卻顯然沒那麼好運。從老大那裡出來後,林一真是覺得自己愈發的鬱悶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夏玉華所知道的那句「洛山的桃花開了」,竟然不是老大告之的。

  如此說來,這事還真是有些怪了,好端端的,夏玉華怎麼會知道只有他與老大才兩人知道的終極暗號呢?不是老大,那麼出處就只可能是他這裡了,但問題卻是他從來沒有跟夏玉華透露過,更沒有透露的機會呀。他雖然經常聽到夏玉華這名號,不過也就是半年前偶爾那麼無意間瞄到過一眼,人家壓根就沒有看到過他,而他也沒有太大的印象,這才導致先前在春滿園時不提名字,根本就沒認出來。

  這事還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夏玉華還真能通神不成?暗自笑了笑,林一倒也沒有再多想,反正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倒是沒有必要浪費精力了,還是先按老大的意思去辦事吧,耽誤了的話,老大那邊的壓力他可是難以扛得住的。

  第二天,林一便找了個生面孔的人去夏家聯繫夏玉華,也沒有直接便報夏玉華的名,而是藉口有事要找鳳兒,讓鳳兒悄悄的帶了封書信進去。

  拿到書信後,鳳兒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因此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等避開其他人之後,這才悄悄的將信給了夏玉華。

  信上沒有寫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地址與時辰,而且也並沒有提及到酬勞數目的問題。看完之後,夏玉華自然明白,林一這是約她當面再談,因此也沒說什麼,直接便讓鳳兒將那封信當面給燒掉了。

  當面再談,這便意味著事情有兩種可能性,一,酬勞數目過大,不太方便在信中一次言明。二是這事也許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到第二種可能,夏玉華倒是有些擔心起來,若是連林一他們都不敢接她這事的話,那麼陸家之事怕是很難了。

  還有一點,林一所約的這個地方倒是讓她覺得有些特別。聞香茶樓,這不是莫言開的嗎?她不由得思索了起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東西被她找到了,卻又沒有完全抓住似的。

  整整一個下午,夏玉華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阮氏派人叫她過去廳裡與家人一併用晚飯時,這才停了下來。

  次日,見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夏玉華過去跟父親說了一聲,要帶鳳兒與香雪出門逛逛,問夏冬慶與阮氏有什麼想要買的,她好一併買回來。

  原來身份尊貴之際,夏玉華便沒有別的名門貴女那般多的約束,也是經常出門的,如今成了普通人家,夏冬慶更是不覺得女孩子家常出門有什麼不妥,因此肯定是不會多加阻止的。

  出門的時候,卻是正好看到成孝走了過來,今日一早明明見到成孝出門上學堂去了,這會功夫怎麼沒在學堂,反倒出現在家中呢?

  「成孝,你不是去了學堂嗎?」夏玉華見成孝精神似乎不太好,不由得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姐姐幫你看看好嗎?」

  成孝搖了搖頭道:「姐姐,我沒什麼事,早上吃壞肚子了,跑了好幾趟茅房了,先生怕我太辛苦,所以讓我今日先回來休息。娘親已經給我喝過綠豆水了,這會好多了。」

  聽說是拉肚子,夏玉華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再加上急著出門,所以便沒有再多問什麼,笑笑地與成孝道過別後,出門了。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後,夏玉華四下看了一圈,倒是並沒有看到莫陽的身影。一進去,便有伙計認出了她來,說是約她之人已經來了,直接便將她引到了二樓的一間雅間內。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0

175真相,原來是你!

  似乎是為了彌補前一日在春滿園裡連水都沒有招待到夏玉華似的,這不剛一進門,林一便已經給人給夏玉華準備了這裡最好的茶,光是聞著那香氣便知道味道可不一般。

  看到林一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夏玉華卻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如此看來倒應該不是事情臨時有變,這樣的話便好,只要能夠達成交易就行,多少銀兩她都能夠想辦法湊齊。

  「鳳兒、香雪,你們先去外頭候著吧,我與林公子有事得單獨談談。」具體的事宜,夏玉華自然不願讓更多的人知曉,因此喝了兩口茶後便先將自己帶來的人給打發出去。

  見狀,鳳兒與香雪自是先行退下。這一次鳳兒倒是沒有太過擔心,畢竟在春滿園那種地方都沒什麼事,如今好歹也是聞香茶樓,這裡的老闆可是小姐最好的小姐妹莫五小姐的哥哥。

  香雪則是沒有鳳兒那般多的想法,在她看來,小姐做事向來穩重,沒有把握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只是卻不知道小姐何時又識得這姓林的公子,看那樣子倒是與小候爺,莫三爺他們不太一樣。

  不過香雪在如何服侍主上的確要比鳳兒強一些,即便心中好奇心再重,卻也知道自己的的本份,以及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出門之後,她甚至連與鳳兒談論此事的念頭都沒有,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這比什麼都重要。

  倒是鳳兒,想了想似乎怕香雪回家後提到些不應該提到的事,因此便小聲叮囑道:「香雪,一會回府後,你可別跟老爺夫人他們說起小姐見這人的事,省得老爺他們擔心。」

  「你放心吧,小姐的事我心中有數,咱們當奴婢的本份,我還是知道的。」香雪點了點頭繼續道:「再者,小姐做什麼向來都是不會錯的,咱們別操那麼多沒用的閒心,好好聽吩咐,好好替她打好下手,別給她惹麻煩就很好了。」

  香雪的覺悟讓鳳兒很是慚愧,自己跟在小姐身旁這麼多年了卻還不如香雪兩年功夫,一時間暗自在心底發著奮,日後定然也要跟香雪一樣,好好提升自己,好好的替小姐分應該分的憂,別成天還得讓小姐來教她這教她那的。

  兩個小丫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外頭候著一來不會打擾到裡頭的談話,二來也看著點,省得有什麼人在外頭偷聽什麼的。

  而裡頭兩人的交流也在夏玉華的單刀直入下,很快進入到了正題。

  「林公子,不知現在可否告之酬勞數目了?」喝了一口茶,夏玉華一臉自然的提出這個問題,雖說再多她也會接受,但是只有知道具體數目了,她才好去準備銀兩。定金可是一半,再如何也不是小數目。

  見夏玉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對著自己,林一突然覺得這些年還真是白在女人堆裡打滾了。想想自己如此主動熱情的招待,竟然連這姑娘一笑都難搏到,心裡多少還真是有那麼一絲的自信心瞬間滑落了。

  只不過,他林一是什麼人,當然不可能真的就這麼容易被打擊到。公事公辦也好,至少說明這姑娘可真是個少有的好姑娘,老大這眼光還真不是蓋的。

  「這個正是今日我約你來的目的。」林一見狀也沒有再如往常在姑娘面前一般瞎吹一大堆,直接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夏玉華面前晃了晃道:「就是這個數。」

  二十萬兩?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咯登了一下,雖說早就想到了數目肯定小不了,不過這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也實在還是讓她吃驚不已。

  她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道:「二十萬兩,這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她也不知道林一他們這一行有沒有討價還價一說,不過目前這數實在是比她預想的要趕出得太多了一些。以夏家現在這樣的情況與財力,平白無故的她若是能夠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來,反倒是會讓人生疑了。

  「二十萬兩?噗,夏姑娘,你也把我們想得太黑了點吧。」林一這回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這姑娘還這般實誠,第一反應竟然會誤以為是二十萬兩這麼多:「再者,昨日我都說了咱們是朋友了,生意歸生意,但幫朋友辦事,人情多少也還是得要給一些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倒是鬆了一大口氣,如此說來,倒是自己想錯了,兩根手指不是二十萬兩的話,比其少自然應該是兩萬兩了。這樣的話,價格果真算比較優惠的了。

  她微微笑了笑道:「如此說來,是兩萬兩了。」

  原本以為這次應該猜對了,卻是沒想到林一竟然再次否定了她的答案,並且主動告之道:「還是不對,是兩千兩。」

  「什麼?兩千兩?」這一下,夏玉華可是再次吃驚不已,要知道這事,再如何也難以想像竟然只會是兩千兩。

  她心中清楚自己要查的東西是什麼,就是換成一般些的事,放到林一他們這種地方也應該不止這樣的價格,林一若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話便是這事還有別的原因。

  「對,就是兩千兩。」林一臉肯定的說著,見夏玉華似乎不信,所以特意解釋了一句道:「我沒騙你,真就是這個價格。」

  「林公子你說笑了吧,莫不是要的是兩千兩黃金?」夏玉華邊問邊仔細的盯著林一的面孔,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當然不是黃金了,你當我們打劫嗎?就是二千兩銀子,沒得錯了。」林一好笑地說道:「夏姑娘怎麼就是不相我的話呢,我林一就算是喜歡開玩笑,不過也從不拿正事亂說的。放心吧,沒騙你,先交一千兩訂金便可以了,等到事情辦妥之後再付另外的一千兩就行了。」

  「為什麼?」夏玉華不但沒有對這突如其來的便宜產生任何的驚喜,反倒更是疑惑無比。天下沒有白落的餡餅,亦沒有無緣無故的便宜。兩千兩,這實在是太不可能的價格,就算她從沒有接觸過這一行,也知道不可能便宜成這般程度。

  瞧著夏玉華果然一副懷疑不已的樣子,林一倒真是慶幸沒有按自己所說的直接說成五百兩了,否則的話這姑娘肯定以為他要麼是騙人的,要麼是另有所圖,估計著二話不說就得起身走人了。

  見狀,他倒是裝出一副這其中自然另有玄機的模樣,有意清了清嗓子,賣了下關子,而後這才朝著夏玉華說道:「看來你這人倒還挺實在的,沒錯,實話跟你說了吧,原本就你這事是根本不可能這般便宜的,就是賣個白菜價那也肯定不止兩千兩對吧。不過你運氣還真是沒得說,正巧咱們老闆也有事要求於你,所以呀,這才特意給你打個大折扣,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我?」夏玉華見果然是另有他事,這心裡反倒是安心了一些,她反問了一聲道:「你們老闆還有什麼事需要我來幫忙的嗎?」

  「那當然有,我老闆雖然能力通天,不過終究也是一介凡人,是人就免不了得生病了,對吧?」林一流暢無比的解釋道:「這不,我老闆可是聽說你跟神醫歐陽先生學過醫術,而且最擅長各種疑難雜症的治療,已經治好了不少的難斷根的老毛病。所以呀,你說我老闆有沒有能夠求到你的地方呢?」

  聽到這些,夏玉華卻並沒有馬上相信,雖說一藥千金的事是常有,不過這人都還沒有找她瞧過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瞧好便如此大方的先給她這麼大的便宜,若都這般做生意的話,那天下倒真是大一統了。

  「如此說來,你老闆是想讓我幫他治病了?」她想了想道:「不知到底是什麼病,畢竟我也不是能夠包治百病的。」

  「什麼病的話,就日後再說吧,我老闆說了,為了表達咱們的誠意,等你這邊的事給你辦妥當之後,再麻煩你幫他診治。如此一來,夏姑娘自是可以放心了。」林一再次強調道:「我老闆還說了,以姑娘的醫術肯定能夠治好他的病,所以這一點你也不必擔心到時我們會刁難於你。怎麼樣,這回你都清楚了吧?」

  原本以為,自己這般認真的解釋了一通,而且這理由合情合理得很,夏玉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可是這一次林一還真是又對這個姑娘估計錯誤了。

  卻見夏玉華聽完這些後,不但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反倒神情越發的嚴肅起來,一副深思的模樣,半天都沒有出聲。

  這下,林一倒是有些急了,等了一會後,終究還是先忍不住問道:「我說這事怎麼算你都沒吃虧,你倒是還猶豫什麼呢?交了一千兩訂金,剩下的事就是我們的了,你半點風險也沒有,難不成還覺得有問題嗎?」

  這話說罷,夏玉華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只見她慢慢抬起頭來,朝林一看去,一臉正色地說道:「對,你說得沒錯,這事我是沒有半點的風險,也不會吃半點的虧,可是,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嗎?」林一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見過怕吃虧的,倒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怕占便宜的。老大也真是的,早知道直接多收人家一些銀子就得了,非得搞這麼多彎彎腸腸的,不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他就覺得沒必要想那麼多了,既然夏家小姐自己能夠想到來找他們這種地方查東西,那肯定是有辦法解決銀子的問題。大不了若是真湊銀子有問題,老大自個想辦法暗中給人家送些去不就行了嗎,如今非得讓他想理由找藉口的,這下還是出問題了吧。

  倒不是他沒動什麼腦子,這理由也找得合適得不得了呀,偏偏人家姑娘實在太過聰明,或者說又太過清醒了些,也完完全全沒有女孩子家那種愛占便宜的習慣。依他看呀,這事他還真是不知道會被辦成什麼樣子,到時老大若是怪罪起來,他也只能夠自認倒霉了。

  「我說夏姑娘,你總不會以為我這裡只收你兩千兩的目的是想坑你吧?」他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可憐呢,真恨不得給這大小姐跪下求她趕緊著別東想西想,趕緊著交了訂金走人算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麼大的便宜我實在是沒這能力去占。」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即便你家老闆真得了什麼怪病,用他給我便宜下來的那筆巨款去請大夫的話,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不在話下了。我雖對自己醫術有一定的自信,不過卻也不會覺得可以一診幾萬兩甚至能達到數十萬兩的地步。」

  「實在抱歉林公子,依我看,這交易咱們還是算了吧,打擾之處請見諒。」說罷,夏玉華稍微朝林一點了點頭,以示歉意,而後便準備走人。

  「為什麼,為什麼呀?」林一這會真是急了,沒想到這姑娘做事這般果斷直接的,就這樣抬步要走人了,他連忙起身阻止道:「夏姑娘,我真是想不通了,好歹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吧,否則回去後,我可怎麼跟我老闆交代呀」

  這話還真是林一的真心話,其實夏玉華的事跟他真沒什麼關係,可問題是這後頭不還有個老大嗎?把這事給辦砸了,回頭老大一準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的。

  見林一如此神情,夏玉華這心裡頭更是有了些底,她站在原地,再次看了一眼林一,也沒有猶豫什麼,徑直說道:「你若擔心不好跟他交代的話,我可以替你向他交代。」

  「你替我交代?這、這話是什麼意思?」林一頓時愣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姑娘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麼就那般犀利呢,讓他竟有種無處躲閃的感覺。

  夏玉華也沒拐彎抹角,微微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怕他說你沒辦好事的話,我可以自己向莫陽解釋不關你的事。」

  沒錯,莫陽,林一口中的老闆,這個情報機構的幕後人就是莫陽。從那天春滿園回來後,夏玉華心中便有所懷疑,直到今日這一切,再聯繫到以前的種種,她完全可以斷定,這個神秘的幕後老闆便是莫家三公子,菲兒的三哥,莫陽。

  她認識的人本就不多,能夠願意如此幫她,又有這樣能耐的人更是沒有幾個。起先她也並沒有想到莫陽,可是後來想來想去,在她認識的人裡面,只有莫陽才最是符合。更何況,以林一的性子,若不是因為她與這幕後之人認識的話,前一日在春滿園時也不會突然那般驚訝,更不會態度來了個十足十的大轉彎。

  特別是剛才她起身要走,林一的態度更是讓她相信自己沒有猜測錯,莫陽有另一層這樣的身份倒也不是什麼太離奇的事,而她卻並不願意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坦然的接受人家的暗中幫助。

  聽到夏玉華竟這般肯定而淡然的道出了莫陽的名字,林一當真是完完全全的驚呆了,半响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見狀他倒也沒有再打算否認,而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對於夏玉華的聰慧,他總算是再一次見識到了,明明自己應該沒有哪裡做得有破綻才對,卻不想還是讓這姑娘給發現了。怪不得老大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他要謹慎些,先前他還覺得老大過於擔心了,現在看來果真是自己想得簡單了一些。

  林一一句你怎麼知道是他,無疑等於是承認了夏玉華的話,之所以他並沒有打算跟夏玉華否認什麼,一來是因為以夏玉華的智慧,自己即便百般抵賴也是不可能改變這個姑娘的想法,二來他是覺得遲早老大也得向這姑娘坦白一切,因此這會他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順勢承認了算了,省得日後讓這姑娘覺得是他從中做梗,故意隱瞞真相什麼的。

  而此刻,夏玉華心中亦是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受,雖然自己十分斷定,但畢竟沒有絕對的證據,所以先前才會故意用那般肯定的語氣和神情說出莫陽的名字來,為的不過就是試探一下林一。倒是沒想到林一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認了。

  夏玉華知道,林一不是愚笨之人,如果不是因為心底本沒有對自己刻意隱瞞的話,也不可能這般輕易的承認。所以,當聽到這個答覆的時候,她真的反倒有些遲疑了,不知道自己執意去揭穿莫陽的這層身份到底是對還是錯。

  「沒有,我只是猜的。」她微微歎了口氣,一時間也想不明白自己此刻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猜的?」林一一聽,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地說道:「好吧,猜得真是準。算了,既然如此,這事我也不摻和了,還是讓老大自己過來跟你說吧。」

  說來,林一聽到夏玉華如此淡定而簡單的回答,一時間覺得自己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這姑娘虛虛實實之間,竟然硬是讓他這個老江湖被牽著鼻子走了都不自知,實在是汗顏無比。幸好自己跟這姑娘沒冤沒仇,否則的話,一旦真成了這姑娘的目標,十有八九到最後都是得被收拾的。

  他還是趕緊先撤為妙,至於這爛攤子就讓老大自己過來收拾,這會他可是寧可讓老大訓也不想再跟這姑娘鬥智鬥勇的了,畢竟這贏也好,輸也罷,搞不好最後吃虧的都是他。

  「行了行了,我算是服你了,你先坐會吧,我去找老大過來,那個他,其實在的,咳咳。」林一索性全部掏底得了,朝著夏玉華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坐下等會,而後長歎一聲,轉頭往外走去。

  林一很快便出去了,而外頭的鳳兒與香雪見狀,卻是連忙趁機進去看看自家小姐怎麼樣了。進去一看,卻見夏玉華已經坐了下來,在那裡徑直喝著茶,臉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來。

  「小姐,那個林公子走了,咱們是現在回去還是再在這裡坐一會?」鳳兒見剛才林一岀門時一臉的窘迫,雖並不知道的他們具體都談了些什麼,但隱隱卻覺得自家小姐是占了上風的。

  「不急,你們先去下面休息一會吧,走時自然會去叫你們的。」夏玉華也沒有瞧鳳兒與香雪,邊說邊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樓下設有茶水間,專門給陪同貴客前來的貼身侍從休息用的,分男女間不說,而且裡頭吃喝一應俱全,當真是托主子的福。同時從這個細節便看得出來,此處經常光顧的都是些什麼樣級別的人物。

  見這會小姐將她們打發到樓下單獨的休息間休息等候,鳳兒與香雪倒是沒有再多問什麼,互相點了點頭,很快便按要求退了出去。看來一時半會小姐估計是沒那麼快走的,而那林一怕是一會還得回來,小姐要談的事十有八九還沒談完呢。

  鳳兒與香雪離開之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好幾次,想著一會莫陽來了,兩人之間或多或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些什麼不自在的地方。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好心想暗中幫她,可她卻腦子一熱還是當面將人的身份給揭了開來,也不知道莫陽會不會因為自己知道了他的另一層身份而心生惱怒。

  但怎麼都好,陸家的事她還是要辦的,只不過並不想這般占人家的便宜。她要查的東西,不知得費多少的人力物力,因此肯定不能這般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去接受莫陽的好意。

  在她看來,有人占便宜,肯定得有人吃虧,她已經欠了莫陽人情了,再加上今日這個大人情的話,怕是心裡會覺得更加過意不去。所以,現在最好的是,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再如何總不能讓莫陽吃太大的虧去了。

  正想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知道是誰,因此夏玉華也沒有再多想,直接應了一聲,讓人進來。
176動心

  門一開,夏玉華便看到林一笑笑地走了進來,當然後頭還跟著另外一張熟悉無比的面孔。林一的笑多少帶著一絲身不由已的感覺,偶爾朝後頭瞄一眼一臉清冷的莫陽,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

  也不知道是為了避免屋裡頭略顯尷尬的氣氛,還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先出聲說點什麼,進去之後,幾人只是各自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便坐了下來,感覺愈發的變得怪異無比。

  林一最是受不了如此的情景,原本他是沒打算著再進來的,偏生老大不給,硬是讓他先跟著一起進來,估計著以老大這樣的性子,也是不知道要在這樣的時候如何去面對夏玉華吧。

  其實他真是覺得沒什麼,這種事本就不是什麼成心隱瞞,畢竟除了他們自己人以外,就連莫家那些親人也沒有誰知道莫陽的這第二層身份,真不知道老大這心裡有什麼好不自在的。這麼快便老老實實的按夏玉華的要求跑出來坦白,已經是相當相當特殊的對待了,看來這回老大可算是真的碰到剋星了。

  真是沒想到,老大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原先還以為老大是沒有弱點的,不過現在看來可就不是了。林一正想著,忽然感到有一道寒光正朝他這邊晃了過來,這一下子整個人便也不敢再分神,趕緊著先自覺地出聲緩和一下略帶僵硬的氣氛。

  他喚人進來重新端上新茶,又獻寶似的親自將一杯老大最愛喝的雲霧遞了過去,見老大那神情清楚顯得還是不太滿意,只得又趕緊又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張嘴想說點什麼。

  誰料平日他這位在女子面前最能言善道的,今日竟還真是有些慫了,頓了半天說的竟全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不是介紹茶便是介紹茶點,弄得還真跟是朋友聚會似的,閒聊都有些勉強了。

  夏玉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多少也還是有些意外。林一這般不自在的原因來自哪裡她不是不清楚,只是沒想到一向鎮定自若的莫陽卻也顯得如此的不自在。她頓時有些後悔了起來,先前似乎真不應該這般不顧後果的去撕破那一層窗戶紙,非得讓莫陽這般不得以出現在自己面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沒有防礙影響到別的人就行了,自己不也是如此嗎?想到這,她倒是更加後悔起來,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有些自責起來。

  正想先行出聲化解一下幾人之間的這種異樣,不過終究還是莫陽先行了一步。

  「林一,你先回去忙你的吧,夏姑娘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見將林一叫進來不但沒有起到半點的作用。反倒是愈發的讓氣氛顯得無趣不已,莫陽索性把他打發出去算了。

  與玉華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雖然今日被她給識破了自己的另一層身份,但是對於莫陽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他相信無論如何,玉華也不會對他的這層身份造成任何的危險。

  一開始他的確是有些不太自在,擔心玉華覺得他故意隱瞞身份躲在暗中是另有目的之類的。不過後來想想,玉華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倒是自己太多慮了一些。原本換成旁的人他是根本不會有什麼擔心,更不會這般輕易現身。只不過終究這人是玉華,因此這心中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

  不過眼見著玉華似乎也有些抱歉的神情,估計這丫頭是後悔不應該那般直接的挑明此事吧,看到她神色間的那一抹複雜,這會莫陽倒是恢復了往日的平常心態了。

  而林一聽說自己可以走了,頓時整個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趕緊著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行行行,你看,我那邊正好還有好些事呢。反正你跟夏姑娘也是舊識了。我在不在的倒也沒什麼必要了。」

  說著,他又朝夏玉華看去,點了點頭,一副開心不已的神情擺了擺手道:「夏姑娘,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有勞林公子了。」夏玉華見狀,自然也沒留。也許這會林一不在,與莫陽說話的確還自在一些。畢竟沒外人在,倒是不必要裝得那般文質彬彬的。

  林一很快很走了,那速度跟兔子似的,夏玉華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想笑,看林一這般怕莫陽的樣子,平日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莫陽給訓得太多了。如此一來,這心態倒是比先前輕鬆了不少。見莫陽雖然沒有吱聲,臉上卻也隱隱有了一絲笑意,想來怕是也被林一這本能的反應給弄得有些想笑了。

  「玉華,對不起,我……」見林一走了,莫陽也不再拖拖拉拉的,直接朝夏玉華道歉。

  不過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莫大哥,你怎麼跟我道起歉來了?我剛才還在想,自己這般貿然揭破你的身份,莫大哥會不會生氣呢。」

  話一旦說開,兩人之間倒是更加自然了起來,夏玉華的神情讓莫陽也不由得跟著笑了笑,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

  他連忙回話:「不,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這事還是我有失考慮。不過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只不過除了一起共事的幾人之外,就連菲兒她們都不知道,當時覺得你不知道反倒是對你比較好一點。」

  「所以當林一告訴你,我來找你們查辦事時,你才會暗中讓他少收酬勞?莫大哥,你別誤會,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負擔太重,所以才會暗中幫我。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那麼直接跟林公子說出了你的名字,倒是你別怪我才對。」

  夏玉華見話都已經說開了,索性直言道:「莫大哥,其實我知道你是擔心太多銀兩的話,我會負擔不起,不過你放心,既然我敢去找林公子,便說明銀兩的事不是問題。更何況,如果他的老闆不是你。這錢我不還是照樣得出嗎?既然我心中明知是你在幫我,那麼再怎麼樣也無法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般心安理得的接受你這麼大的一個人情。咱們是朋友沒錯,不過我也不能夠藉著朋友之名,總讓你來吃虧吧。」

  「玉華。其實你想太多了,對於我來說,這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畢竟錢這東西再多也就是個數目,你讓我從你這裡掙這麼多銀子,我心裡怎麼可能安心。」莫陽見夏玉華這般說,便也道出了自己的說法:「更何況。我這不還得有求於你嗎?所以,你也不必覺得占了多大的便宜,要知道往往再多的銀兩可也換不回人命的。」

  他不希望夏玉華總與他這般見外,不過顯然現在這丫頭卻是不可能如他所想一般,所以只得找著別的理由讓玉華能夠安心一些。

  說實話,銀子對他來說真的一點也不重要了,而且他也看得出玉華想做些什麼。他想幫她,不想讓她一個人肩負起太多太多。他明白玉華之所以會做這些,或者可能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一切。為的不僅僅只是減輕心中對她父親的歉疚感,同時也是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護這個家。

  夏家如今雖已是成了這樣,但陸家卻並不會因此而放過夏家。除了陸家以外。還有其他的一些人亦是一樣,所以若是換成他的話,他也會如此。主動出擊,以攻代守永遠是最好的一種自保的方式。

  夏玉華知道,莫陽所說的這些都是為了安撫於她,是不希望她想得太多,不希望她覺得自已欠他什麼。莫陽這是在照顧她的自尊心,同時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誠關懷。

  她不由得莞爾一笑,看著那雙格外真誠的眼睛,想了想不由得說道:「如此說來。你還真病了?那行吧,其他事暫且不說,我先替你把把脈吧。」

  說著,她還真伸手準備去給莫陽搭脈,一副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樣子。

  這下,莫陽顯得很是窘迫。連忙把手從桌面上給放了下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後若是生病的話自然是得有求於你了,不是說現在。」

  「你這人怎麼沒事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生病可不是什麼好事,哪有你這般的,好像希望自己得病似的。」夏玉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只不過卻是真有些不贊同莫陽拿自己的身體說事。

  她的語氣帶著一點不自覺的抱怨,卻是連自己都沒有發覺,雖說她並不相信說說就真會有什麼不好的靈驗,但總歸這種晦氣的事情還是少往身上去安為妙。

  而莫陽聽到這話卻是心中一動,他很喜歡夏玉華這種跟自己說話的方式,不似以前一般那麼規規矩矩,而且還有那麼一絲淡淡的關心在裡頭。

  「沒什麼的,人吃五穀雜糧,哪有可能不生病呢?」他笑笑著說了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柔和不已:「我這是提前準備著,倒是比起那些諱疾忌醫的來說要好得多吧。」

  莫陽的笑容很是溫暖,夏玉華以前最多也就是見過他淡淡的微笑,很少看到他如此明朗的笑臉。這一笑倒是完完全全的將他以往那種清冷的神情給趕得無影無蹤。說實話,這樣的莫陽自然更是讓人覺得親切而溫暖。

  目光無意識的與之對視了那麼一小會,夏玉華很快別了開來。反應倒還是極其靈敏,馬上說道:「好吧,就算如此,不過你預支的診費也未免太高了些吧。本以為兩萬兩都已經算是不錯的價格了,沒想到林公子竟然說兩千兩,這事得費多大的力氣,我心中清楚,所以實在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其實說來說去就是自己覺得不夠心安罷了。

  見狀,莫陽略微點了頭,想了想後說道:「我實話實說,辦你這事的確是需要一筆大的花費。可咱們之間畢竟是朋友,你若完全拒絕我的幫忙的話,那這事我也沒法做了,只認錢不認情份,向來不是我莫陽的為人。所以,我想就這麼安排,事情你交給我,我定辦得漂漂亮亮的,這其中所花費的一切銀兩全都由你自己承擔,如何?」

  見夏玉華沒有馬上吱聲,莫陽便再次說道:「玉華。我這情報機構反正就算不查你這事,每日照樣也得運行查別的事,所以我只不過是沒有去多掙你的錢罷了,自己是不會有什麼虧本的。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一定會出手幫忙的,不是嗎?更何況這些費用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了,省下的銀子花到其他更需要的地方不是更好嗎?畢竟夏家現在處境不如從前了,多的地方需要用到銀子。你就聽我一次勸,別想太多了好嗎?」

  莫陽的安排的的確確已經是最合適的了,如此一來玉華即不會太過覺得虧欠,而自己亦能夠盡可能的幫到她。這個傻姑娘還是太過實在了一些。都到了這種時候還考慮這麼多,當真是讓他愈發的覺得心疼。

  好在聽到他的這個建議,夏玉華這回倒是並沒有馬上拒絕,只是微微垂目,似乎是在考慮之中。

  夏玉華心中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其實莫陽的事話很有道理,如果換成是她,她也不可能明知如此還去掙朋友的錢。更何況。眼下她手中的現銀的確不多,若是突然多出一筆巨款的話,怕是心細的莫陽難免會因此反倒擔心的。

  再加上莫陽一番好意。她若是執意拒絕的話,也的確有些太過顯得生分。總歸這人情是欠下了,倒是沒有必要再讓人覺得自己過於別扭。

  片刻之後,她這才點了點頭,一臉感激地說道:「莫大哥,謝謝你了。」

  「你別總這般客氣,謝謝什麼的就別說了,你放心將這事交給我就行了。」見夏玉華沒有再拒絕,莫陽心中很是開心:「一有消息我便會及時聯繫你的,保證不會有什麼紕漏。」

  「莫大哥親自過問此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對了,這個你先舀著,如果不夠的話,到時我再補。」夏玉華邊說邊從衣袖中取出出門時隨身攜帶的那一萬兩銀票遞給莫陽。

  見狀,莫陽也沒有接,卻是問道:「我上次聽說你從你二叔那裡要回了一萬八千兩,不會全在這裡吧?」

  「這裡只有一萬兩。不過你放心,銀子的事我還是有辦法解決的。」她笑了笑道:「沒想到這事倒是人人皆知了,怕是這會我又多了個搶劫之名了。」

  聽到這,莫陽也跟著會心一笑,而後略微收攏了些笑意道:「銀票你先自己舀著吧,到時事情妥當之後再一起再算便行了,估計也用不了這麼多。反正你都已經知道了,那實話也不怕告訴你,這裡頭的利潤可比天下任何的生意都要高,所以你就別總覺得我吃了什麼大虧似的了。」

  莫陽說的還真是實話,這種生意主要靠的是各種各樣的情報網,並非一般之人能夠做得到,因此這報酬自然也不是一般生意所能比的。

  如此,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堅持,先行將銀票收了起來。這會自己若再堅持些什麼,反倒是太過不近人情了。心中很是感動,雖然命運總是喜歡跟她開玩笑,一個又一個的變故接踵而至,不過幸運的是她這一世卻遇到了不少真正對她好的朋友。

  「那好吧,此事便麻煩莫大哥了。還有,從今日起,我們之間算是多了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玉華日後可得多仰仗莫大哥了。」她再次笑了笑,卻也不再多說什麼感謝之詞,而是難得俏皮的說笑了兩句。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便是如此,若是真正的情誼,往往過多的客套反倒會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莫陽見狀,總算是鬆了口氣,而心底深處亦為夏玉華所說的共同秘密而暗自欣喜不已。

  玉華說得對,她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層秘密身份,而自己亦知道了玉華避著家人所做的一些努力,他們各自都會為對方保守著這份秘密,同時又因為這個共同的秘密無形之中更加走近了一步。這樣的結果的確是莫陽內心深處極其暗喜與滿足的。

  兩人之間的話題一旦打了開來,距離也愈發的顯得近了些。莫陽平日裡跟旁人真是言語極少之人,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對著夏玉華卻似乎有許多的話說,而且一句接一句都是那麼的自然,絲毫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跟玉華坐在一起,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不論是多麼嚴肅或者正式的話題在他們之間都會變得那般的平和。甚至讓他有種溫暖的感覺。

  當然,莫陽並沒有將自己心中這份最真實的感受說出來告訴夏玉華。他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自然明白這樣的感受代表著什麼。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想太過唐突。不想因為自己的的冒失而過早的嚇退眼前之人。

  但有一點,他更加明白。等到時機成熟之際,他一定不會錯過那個改變兩人未來的機會的!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沒錯,對於莫陽來說,與夏玉華單獨相處的這些點滴時間都是最美好的時候。只可惜,沒過多久。夏玉華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事情都已經妥當,與莫陽之間的交流也不再有任何的問題,夏玉華自然也就不會久待下去。倒不是她心中有什麼其他擔心,只不過莫陽這樣的人肯定每天都忙得很,已經耽誤他這麼多時間了,卻是不好意思再在這裡讓人家放著正事不做陪她浪費時間了。

  而事實是,夏玉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與莫陽完全相反。莫陽見狀卻也不好多留人,畢竟現在也就他們兩人獨處。事情已經妥當的話,於情於禮他暫時也的確沒什麼旁的好理由再讓人坐會。

  親自將夏玉華送到茶樓門口,莫陽朝四處看了一圈。見附近並沒有轎子之類的,因此便出聲問道:「今日你沒坐轎嗎?」

  「如今住的地方離這裡隔得也不遠,走動一下反倒覺得舒服。」夏玉華並不在意的說道:「莫大哥,我走了,回去後記得代我向菲兒問好。」

  說罷,她轉身便叫上鳳兒與香雪回家。她們已經出來好一會了,自然不便再多做耽擱。

  「玉華……」剛剛走出幾步,卻不想莫陽再次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去,衝著站在那裡一臉靜靜看著自己的男子說道:「還有事嗎,莫大哥?」

  莫陽上前兩步。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朝夏玉華叮囑道:「玉華,不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但千萬不要把所有的負擔都放到自己一人身上。我希望……你能夠活得輕鬆快樂一些!」

  他的目光清澈而真摯,同時流露出難以掩飾關心,雖然剛才在雅間時。他一句也不曾多提那些事,可是心中卻比誰都明白夏玉華的心思與不易。

  如果可以,他願意為她做一切自己能夠做到的事,但他最希望的還是玉華能夠活得輕鬆快樂一些。先前她偶爾俏皮的笑讓他覺得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事物,他希望她永遠都能夠那般發自內心的毫無負擔的笑。

  一時間,夏玉華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後頭香雪上前小聲的提醒了一句,這才回過神來。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對上莫陽的雙眼,突然覺得心中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那樣的感覺讓她異常的愉悅而溫暖。

  「其實,有句話我也想對你說來著。」她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神情顯得格外的認真,似乎這會要說的話重要無比。

  見狀,莫陽心頭莫名一動,也沒多想,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反問道:「什麼話?」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2

177起死回生

  此刻的莫陽難掩心中無法說出的期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著什麼,只是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還是頭一次主動朝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似乎看到了玉華此刻目光之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

  莫陽的直覺向來準確無比,正因為如此,他才頭一次那般清晰感覺到了自己心底深處的那種緊張,甚至於連心跳的聲音都在耳畔響起似的。

  夏玉華將莫陽的神情舉動全數都看在眼中,兩世為人,她亦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不但分得清別人眼神之中的情意,同時也能夠體會區分出自己的心。

  這一刻,她並不想刻意的去否認什麼,對上那雙深邃而充滿期待的眼睛,用那種聽起來異常平靜自如地聲音說道:「莫大哥,其實……你笑起來時挺好看的。」

  說罷,夏玉華欣然一笑,而後也不理會莫陽的反應,徑直轉身帶著鳳兒與香雪從容離去。

  沒錯,莫陽笑起來其實真的很好看,與平時的清冷氣質完全不同,讓人有冬日暖陽的感覺。夏玉華第一次看到莫陽笑時便有了這種想法,只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來過,方才聽到莫陽對她說的話後,也不知怎麼回事,腦海中第一反應便是這一句話。

  的確,他笑起來時很好看,所以下一句沒有說出來的便是:你平日裡應該多笑笑才對。

  耳畔邊不斷迴響著夏玉華剛剛所說的這句話,一直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從眼前消失,莫陽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對著她離去的方向溫柔一笑。

  「老大,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呀?」林一不知何時出現,突然在莫陽背後拍了一下,話音剛落卻猛的看到莫陽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會心笑容,一時間自是驚訝不已。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老大笑得這般「誇張」,往日裡哪裡見過如此明亮的笑容,打死不過是極淡的笑意,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頂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冷冰冰的,從來都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來。

  今日不是他看花了眼吧?亦或者這一回老大還真是被夏家那姑娘給害得不輕了。「老大,你再笑一個看看。」見莫陽對上自己的視線後,瞬間便將臉上那明亮的笑容給收了起來,林一實在是覺得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次,他這還沒看夠呢。見林一一副傻呆呆的樣子瞧著自己,莫陽當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鹹不淡地說道:「你是不是最近太閒了,是的話,我可以考慮讓元叔多給你安排點活。」

  這話一出,林一頓時清醒無比,連忙搖著腦袋,拍著馬屁說道:「不不不,老大誤會了,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你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真的。」

  只不過林一這馬屁可沒有半點的作用,他若是知道自己與夏玉華說的明明差不多,但對待卻如此不同的話,只怕這心裡頭都會給憋屈死掉的。

  莫陽才不理會林一一臉討好的笑,徑直轉身進去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末了卻是不忘扔下讓林一鬱悶不已的話:「過兩天,元叔會去找你的。」

  聽到這,林一算是徹底的石化了,每次莫陽讓元叔去找他準沒什麼好事。這會他腸子都悔青了,這世上的人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老大,虧他還自稱英明神武,聰明過人,竟然連別惹老大這點常識都給忘記了,還不知死活的調戲老大,讓老大再笑一個,真是沒事找抽呀……林一忍不住伸出雙手一臉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自提醒自己日後可得注意點。他可不是夏玉華,自然沒那享受老大特殊對待的命。

  不過,看來這一回老大還真是栽了,完完全全給栽到夏玉華那姑娘手上去了。剛才那笑,不是對著夏玉華還能對著誰?想到這,林一心裡頭又樂呵了起來,懊惱之色不由得一散而空。這世上當真是一物降一物,日後他也不怕沒有看老大熱鬧的機會了。

  「等著吧老大,這回你完蛋了。」他樂滋滋的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後也跟著抬步走人,很快便離開了。

  而另一邊,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走著回去的路上,雖然並沒有誰說話,不過幾人臉上均都帶著笑意。特別是後頭的鳳兒與香雪,兩人不時相互對視一眼,而後又朝著小姐看看,神色之間卻是頗有幾分喜氣。

  鳳兒與香雪這會都以為今日小姐出門是為了見莫公子,所以對於先前出現的林一倒是給拋到腦後跟去了。兩人在心底暗自猜測著,小姐與莫家公子之間是不是彼此有意,不過這種事她們自然不敢多半句嘴,總之只要小姐開心便好。

  一路上,夏玉華雖沒有刻意回頭看鳳兒與香雪,但卻是明白這兩個丫頭此刻的心思,見她們還算有分寸,因此也沒有特意說什麼。

  沒多久的功夫,幾人便到了家門口。遠遠的看到家宅門大開,管家在門口不斷來回的轉悠著,似乎是在等什麼人一般。

  夏玉華還沒不得及多想,卻見管家一側目正好看到了她們,抬腳便往她們這邊跑了過來。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小少爺出事了。」管家利索得很,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便道出了夏成孝出事了。

  這一聲,頓時如冬日驚雷一般,讓夏玉華的心猛的蹦了起來,見管家那一臉的焦急與擔心,當下便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一把拉住管家,徑直問道:「成孝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說。」

  她這才出去多久的功夫呀?起先出門時成孝不都好好的嗎,怎麼一回來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夏玉華強忍著心中的不安,只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家也急得不行,大聲說道:「您一出門沒多久,小少爺便突然肚子疼,沒一下的功夫便疼暈過去了。剛剛來了幾個大夫,看了之後都說沒救了,可是誰也說不出小少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老爺夫人這會都在小少爺屋子裡呢,家裡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您了……」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一把便往裡衝了進去。

  「香雪,馬上拿藥箱到少爺房中來找我,鳳兒趕緊去廚房燒開水,越多越好。」夏玉華邊往裡跑邊大聲吩咐著鳳兒與香雪,而後頭也不回的直接朝夏成孝住的屋子跑去。

  見狀,香雪與鳳兒亦是二話不說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按吩咐跑動起來各行其事。拿藥箱自然明白是要做什麼,所以香雪跑得比誰都快。而鳳兒雖然並不知道小姐這個時候讓她燒那麼多開水做什麼,但是卻相信肯定是為了救小少爺的命。

  所以這個時候,她們誰都沒有給夏玉華添半點的亂,一門心思的想著趕緊按吩咐辦事,搶著時間救人。

  等夏玉華大步跑到夏成孝屋子外頭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悲慟無比的哭泣聲。她心中一涼,莫不是自己回來遲了,成孝已經沒了?

  強忍著心中的恐慌,她趕緊跑了進去,四下一看,此刻趴在床邊抱著成孝的阮氏已經哭得不成樣子,而夏冬慶亦是雙眼通紅,滿臉的悲傷:「爹、梅姨,成孝怎麼樣了?

  聽到夏玉華的聲音,阮氏這才抬起頭來,見到果然是玉華,眼中的淚更是掉得凶了,她泣不成聲的說道:「玉華……你怎麼才回來呀,孝兒……孝兒他已經走了。」

  嗡的一聲,夏玉華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整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半天都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夏冬慶一下子如同老了十歲一般,雙眼無神的望著夏玉華,一字一句地說道:「孝兒肚子疼得厲害,我趕緊讓管家去請大夫,大夫還沒來就疼暈了過去。連著請了兩個大夫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說是已經沒得救,沒氣了,連診費都不要,掉頭走了。」

  說到最後,夏冬慶亦已經是老淚縱橫,他這一生什麼樣的磨難也沒有讓他皺過一下眉頭,唯有這一對兒女卻是讓他心疼如刀割。眼見著玉華如今如此懂事,總算是能夠有所安慰,卻不想如今孝兒卻如此福溥,來這一世還沒長大成人便匆匆離去,讓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

  屋子裡頓時全是悲傷,快步取了藥箱過來的香雪正好聽到老爺所說的這一切,一時間事整個人都呆住了,方方正正的藥箱也砰的一聲直接掉到了地上。

  這一聲,頓時讓夏玉華頓時從悲慟之中震醒了過來,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道聲音,大聲的斥責著她的軟弱與失責。那一瞬間,她突然清醒無比,現在所要做的不是悲傷,而應該是盡最大的努力去嘗試著救自己唯一的弟弟她是名醫者,沒有經過她親自搶救與確認,絕對不會這般輕易的放棄。「梅姨,您讓開,讓我再給成孝看看。」夏玉華徑直從地上撿起了香雪沒有拿穩掉下的藥箱,兩步便衝到了床前,示意阮氏先行讓開。

  悲痛無比的阮氏見狀,頓時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拉著夏玉華的衣袖哀求道:「玉兒,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孝兒吧,你不是跟神醫學過醫嗎?你一定要救救他,他還那麼小,你一定要救活他呀。」

  「阿梅,大夫都說孝兒已經走了,玉兒就算再厲害又怎麼可能起死回生?」夏冬慶見狀,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將阮氏拉了開來,他只當玉兒是想最後再看弟弟一眼,不想讓阮氏再因此事而讓玉兒更加的傷心。

  「不,不,那些大夫都是沒本事的,他們怎麼能夠跟玉兒的醫術相比,說不定,說不定孝兒還沒死,我剛剛摸著他,還能夠感覺到他身子上的溫度。」阮氏使勁的搖著頭,不願意相信夏冬慶的話。

  她邊說邊一把掙脫了夏冬慶,而後徑直朝著夏玉華跪了下來,拉著玉華的手大聲求道:「求求你玉華,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肯救他,我給你做牛做馬一輩子都願意,求求你了……」

  阮氏太地激動,直接就想要給夏玉華叩頭。

  見狀,夏玉華連忙一把將人給扶住。阮氏的心情夏玉華自然能夠理解,可是此刻她卻急著想看看床上已經被別的大夫判斷死亡的成孝是否真的已經無力回天。

  「娘。」看著此刻的阮氏,夏玉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一刻,她沒有再遲疑,徑直叫了一聲娘這一聲娘,頓時讓情緒無法自控的阮氏瞬間愣了下來,而整個屋子裡的人亦都不由得看向了那個突然叫娘的夏玉華。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夏玉華拉著一臉發愣的阮氏,堅定地說道:「娘,您先在一旁坐著,我馬上給弟弟重新檢查,我也不相信他就這麼輕易的沒了。」

  說罷,夏玉華朝著身後的夏冬慶說道:「爹爹,您跟娘都先讓一下,在邊上等著先,這裡交給我試試好嗎?」

  「好、好。」夏冬慶見狀,頓時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扶起還沒回過神的阮氏退到一旁坐下,將地方讓給夏玉華。

  「香雪,幫我準備銀針。」夏玉華將藥箱交給已經快速反應過來,站在自己身旁的香雪,而後坐在床邊拿起成孝的手先行切脈。

  屋子裡更是安靜不已,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生怕稍微一丁點的聲音都會影響到夏玉華一般。而香雪此刻亦表現出了極強的心理能力,利索的按夏玉華的吩咐替其打下手,準備了起來。

  夏玉華輪著給夏成孝的兩隻手都切過了脈,的的確確這孩子是已經沒有了脈動,可是她卻並沒有放棄,用先生曾經教過她的急救方法雙手按壓、拍打著成孝的胸部,一連反覆了十多次,但是卻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小姐,銀針已經準備好了。」香雪很快將針灸物品放到已經被她拖到邊上的桌上子,隨時準備著按小姐要求遞針。

  夏玉華見狀,頭也沒抬,直接伸手將成孝的上衣給扒了開來,沉著說道:「取針。」

  「是。」香雪邊說邊遞上第一根已經消好毒的銀針給夏玉華,卻見數息的工夫小姐便已經將那根針扎到了小少爺心臟附近的位置上。

  她雖然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穴位,可是卻知道那裡緊挨著心臟,肯定極其關鍵,小姐這現在已經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夠拼死一試。

  在夏玉華再次伸手的同時,香雪雙快速的遞上了第二根,緊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

  一連遞了八根以外,夏成孝心臟附近已經被扎得密密麻麻,一旁的夏冬慶阮氏看得都快有些不知道如何呼吸了。可即便如此,卻依然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出半點聲,以免影響到夏玉華分毫。

  「再取兩根。」夏玉華抬眼看向香雪,接過香雪同時遞過的兩根銀針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讓自己保持最鎮定冷靜的狀態。

  最後兩根了,成不成就看這一舉夏玉華靜下心來,什麼也不去想,片刻後同時將左右手上的針分別扎到了夏成孝頭頂兩處最為危險的穴位之上。

  先生曾經說過,這兩處不到萬不得以是絕對不能夠輕易扎針的,可如今的情況,她自然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顧忌。

  針扎下去以後,她暫時停止了一切,只是靜靜的看著眼著躺在那裡毫無生機的弟弟,如果再過一會還是沒有半點反應的話,那麼她便真的再無力可施了。她所會的,能夠做的全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有聽天由命了。

  見夏玉華停了下來不再有動作,一旁的阮氏終於忍不住了,三步兩步跑到床邊看著躺在那裡依舊沒有動靜的成孝問道:「玉華,孝兒,孝兒他怎麼樣?他沒有死,沒有死對不對?」

  眼中的淚再一次瞬間落下,阮氏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沒了。

  「娘,咱們再等等,好嗎?」夏玉華強行忍住了眼中的淚,起身直接抱住了阮氏:「娘,咱們再等等,弟弟一定不會這麼狠心扔下我們的。」

  她安慰著阮氏,亦是在安慰著自己,而此刻的阮氏再也無法自控,緊緊的抱著這個叫自己為娘的女兒,大聲的哭了起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阮氏也不知道到底叫的是夏成孝還是夏玉華,可是那卻是一個母親此刻最無奈最無能為力的吶喊。

  片刻之後,夏玉華再次將阮氏扶到一旁坐下,阮氏現在的情緒太過不穩定,隨時都會有暈倒的可能。如今成孝已經這樣,她自然不想阮氏再有什麼不測。

  「娘,您放心,不論如何,我與成孝都是您的孩子,所以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嗎?」她拉著阮氏的手,那樣誠心的懇求著。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結果卻已經不是她能夠所控制。

  聽到這話,阮氏瞬間安靜了下來,雙目空洞得無法形容,她呆呆的轉過身去,往床上躺著的成孝再次看了一眼,幽幽說道:「你的意思是,孝兒真的已經死了?」

  一旁的夏冬慶見狀,心疼得無法形容,可此刻卻也根本說不出話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阮氏。此刻他不會比任何人疼得輕,只不過卻無法再去表達罷了。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連玉兒都沒辦法的話,他們又還能夠做點什麼呢?

  夏玉華不知道如何回答阮氏的話,她只是緊緊的拉著阮氏的手,而目光則移向床上的成孝,如同期盼著奇蹟發生一般一動不動的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扎完針一盞茶的功夫成都還沒有半點反應的話,那麼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機會救活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好好的一個孩子便這樣說沒就沒了?

  「不要哭。」夏玉華突然站了起來,制止住阮氏的哭泣:「不要哭。」

  說罷,她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鬆開了手,起身徑直朝床邊走去。

  見狀,原本哭泣著的阮氏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夏玉華面無表情的坐到了成孝面前,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連忙朝夏冬慶看去,開始擔心玉兒這孩子因此而出什麼問題。

  夏冬慶見狀,卻並沒有出聲詢問玉華,反倒是在阮氏一旁坐了下來,用力的握住了妻子的手,示意她先別出聲。

  他不知道玉華想做什麼,但是卻明白這孩子到現在還是沒有放棄唯一的希望。先前玉華說過再等等,這便說明成孝還有機會!

  坐在床邊的夏玉華定定的看著床上毫無反應的夏成孝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時間已經到了,可是似乎自己先前還是忽略了一點什麼。

  先生這法子她只是聽說過,並沒有真正用過。如果有反應的話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各人體質都不一樣,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或者也都不一樣呢?

  想到這裡,夏玉華頓時一陣激靈,她長長舒了口氣,穩定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再次伸手替看上去早就已經沒有半點氣息的成孝把起脈來。

  片刻之後,她突然抖動了一下,而後神情亦常激動,剛才她似乎探到了一道極其微弱的脈搏。那脈搏弱得幾乎跟沒有一般,若不是因為她天生觸覺驚人,怕是根本沒法感覺到。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連忙換了一隻手再次探去。

  緊接著,夏玉華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而後也不顧屋裡任何人的質疑一把衝到藥箱旁,從最頂層那個小夾層裡摸出一顆灰色的丸子,快速的塞入成孝嘴裡,讓他含住。

  只要有一口氣在,只要人還沒死,那麼她就一定要把成孝給救活!而此刻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重新有了那最寶貴的一口氣。

  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旁的夏冬慶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扶著阮氏到了床邊,一臉激動地問道:「玉兒,孝兒是不是還活著,他是不是還活著?」

178賭贏

  成孝活著,便是最好的,對於夏冬慶夫婦來說,這比什麼都重要所以當他們看到玉華那激動不已的神情時,心中的希望已然衝到了嗓子眼了。

  「對,活著活著。」夏玉華大聲地回答著,慶幸她終究還是賭贏了,終究還是沒有輕易的放棄成孝的生命。夏冬慶夫婦聽到這話,一時間簡直是激動得無法形容。從死到生,從死到生……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僅僅只是成孝這個孩子,同時亦他們自己的心跟著一併從死到生。夏玉華此刻亦是無比的激動,可是她同時也明白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診治同樣關鍵而艱難。因此,她很快恢復了鎮定,朝著滿臉喜色的父母親說道:「爹爹、娘,你們聽著,成孝現在雖然已經有了生命跡象,不過性命卻非常危險。他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中了一種毒,具體是什麼毒我現在還沒辦法確定,但是必須馬上給他解毒,否則的話他的命還是危在旦夕。」

  「玉兒,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孝兒呀。」此刻的夏玉華對於阮氏來說便是這世上唯一的希望,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念頭,只知道心中已經將所有的寄託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但是解藥過程實在太過複雜,所以從現在起,你們什麼都不要再多問,而且都得出去暫時,迴避不能打擾到我分毫,行嗎?」夏玉華沒有太多時間去解釋什麼,成孝嘴裡含著的藥丸只能夠幫他維持一小會,而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趕緊去配解藥。

  如果一切按正常方式走,那麼面對成孝,她現在幾乎連中了什麼毒都無法確定,所以根本是束手無策。但她有煉仙石,那裡頭不但有各種各樣的靈藥,而且還有那口特別的井水,更重要的是那裡面不同的時間速度可以給她提供足夠的查找、配藥的時間。

  「行行行,我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阮氏連忙點頭應著,只要能夠救孩子,別說是讓她們迴避,不多問,就算讓她去死,她也願意。

  夏冬慶亦乾脆的說道:「玉兒,你只管放心救你弟弟,從現在起,家中所有的人都聽你的調遣,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耽誤時間,除了香雪以外,她讓夏冬慶帶著阮氏先行回自己的屋子休息等候,又讓其他人等全都退離屋子。

  香雪按吩咐很快替夏玉華取來了兩套歐陽寧臨走時送給夏玉華的醫書,上頭全部記載著與各種毒藥有關的內容。拿到醫書之後,夏玉華將香雪也遣退了出去,讓香雪在外頭看著,沒有她的吩咐不論是誰都不准進來。

  見狀,香雪自然也多問,趕緊著點頭退了出去,好好的替小姐看守好門。

  確保不會有人再來打擾她以後,夏玉華先將成孝身上的銀針取了下來,只留下了頭部那兩根繼續扎在那裡,再加上先前給成孝含住的藥丸最少可以讓他堅持一個時辰左右。而在空間內,一個時辰足足有好幾天的時間,所以她得抓緊這些時間趕緊找出解毒的方法來。

  臨進空間之前,夏玉華將成都成孝屋子裡幾盤能吃的點心都帶上,一併進了空間。

  在空間裡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夏玉華除了吃點東西以外,連休息也沒有多休息過一下子,時間對她來說太過寶貴,她沒有任何浪費的資本。

  花了整整大半天的工夫,她終於從那兩本厚厚的解毒醫書中查找到了一些與成孝的症狀類似的細節。找到突破口之後,便馬上開始嘗試著配製解藥。

  可畢竟時間太短,對於成孝所中的毒她也無法百分百的斷定,配藥時也完全沒有什麼可以實際依據的方子,只得靠她自己的分析與推斷。夏玉華這一回也管不了太多,若是太過猶豫的話,怕是拖得久了,就算到時配好了,成孝也在外頭等不了那麼久。所以這一次,她只能孤注一擲,賭一把了。

  空間裡早就已經有了製藥配藥的各種器具,。那些都是夏玉華在發現空間之後慢慢帶進來配置齊全的。甚至連外頭許多的藥材也拿到這裡頭來種植,不但不需要打理,而且因為時差的原因,長得又快又好。如今這煉仙石裡,已經成為她的秘密藥室,這裡頭的配備甚至於已經遠遠超出了歐陽寧那裡。

  她很喜歡在這裡頭研習試驗,一來清靜,二來藥材物品一一俱全,三來在這裡學上一天也不過是外頭小半個時辰,效率特別的高。

  這一次,如果沒有她的這個秘密空間藥室的話,怕是根本沒有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頭想到辦法給成孝查找毒因,並且配製解藥。

  來來回回試了許多次,好在空間裡頭有足夠多的珍貴藥材給她使用,否則的話就算是再有家底的人家也經不起她這般浪費的試藥。每配成一次,她都會自己親自嘗嘗,之後再對各種藥材的份量進行調整。

  等最後一次解藥製成之後,夏玉華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而後又從外頭院子開闢出來的藥園裡頭摘出一些用空間裡井水澆灌過的有去毒效果的藥材葉子裝了起來。一切都弄妥當之後,她這才帶著這些東西趕緊著出了空間。

  回到現實世界後,屋子裡的情況果然還是跟剛才進去時一模一樣。成孝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而屋子裡也沒有別的任何人進來過。

  「香雪,你可以進來了。」夏玉華邊說邊拔去了成孝腦門上最後兩根銀針,準備要給這孩子餵服解藥。

  聽到她的喊聲,在屋子外頭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的香雪趕緊開門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小姐再次吩咐自己幫忙扶起成孝坐好餵藥。

  看著小姐手中的藥碗,以及裡頭濃濃的還帶著一絲熱氣的黑色中藥,香雪頓時驚訝無比。這半個多時辰,明明自己在外頭守著一步未曾離開,也沒有看到小姐出過房門半步,可是小姐手中的這藥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別發呆了,趕緊過來幫忙」夏玉華自是看出了香雪的懷疑,沉聲說道:「不論你看到了些什麼都不必覺得奇怪,也不必多想,相信我便是,另外,守口如瓶做好你的本份。」

  「是,奴婢明白。」香雪一聽,連忙回過神來,如夏玉華所言一般,不再多想其他,一心一意的幫起忙來。

  小姐能夠將她留下,並且許多事都不避諱於她,這說明小姐對她完全信任,面對這樣的信任,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不論什麼原因,不論發生了什麼,對香雪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按小姐所說的去做,好好的做好本份便可。

  夏玉華一勺一勺的餵著成孝喝藥,但是成孝這會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覺,因此藥很不好餵,忙活了半天這才全部餵完,因為先前已經預計到會有一些灑掉的,因此藥量適當增加了一些,所以這會卻是剛剛好。

  餵完之後,香雪馬上拿出帕子替少爺擦拭乾淨,而這會工夫才發現小姐眼中已經滿是血絲,全然一副久未休息的樣子。

  什麼也來不及多說,卻見夏玉華再次拿出一大包新鮮藥葉遞給她道:「香雪,去把這些放到開水中煮兩刻鐘,而後讓人將煮好的水抬過來給成孝泡澡。」

  「是。」見狀,香雪連忙接了過來,抬步便準備出去。

  「等一下,鳳兒現在在哪?」夏玉華似乎想起了什麼,那丫頭這會總不至於還在那裡燒水吧?

  香雪一聽,連忙回答道:「小姐,鳳兒之前便已經過來了,不過沒有您的吩咐不敢入內,這會正在外頭候著呢。」

  「嗯,讓她去將老爺夫人請過來吧,府中其他人亦可以各行其事了。」夏玉華略顯疲倦的吩咐著,也沒看香雪,而是看著成孝,替那孩子將被褥蓋好一些。

  藥效還沒有那麼快能夠顯現出來,估計著一會爹爹他們過來後應該會有些反應了。還有一些後續的治療也不可忽視,總之眼下來說就是只能等著成孝先醒來再說了。香雪趕緊著又應了一聲,而後快速拿著東西退了出去。

  這一刻,夏玉華靜靜的坐在床前等待著,自己配的藥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而且先前也用針控制住了成孝的身體,所以一會應該是可以清醒過來的。

  只不過,這下毒之人到底是誰,為何如此陰毒?如果她不是有那麼多靈藥奇引的話,就算華佗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成孝。一想到那個害自己弟弟的人,她心中的恨意便無比的洶湧,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惡人不可原諒。

  可是,一切只能等到成孝醒過來之後才能有機會知曉,夏玉華隱隱覺得這事可能與陸家之人有關,她還記得那天陸無雙離開時的神情,那樣的惡毒,那樣的不甘。想到這,她的神色不由得陰暗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新仇舊恨一筆又筆的添上,陸家是擔心他們家的報應來得太晚了嗎?

  片刻之後,外頭響起了一陣聲響,夏玉華連忙收起了心思,調整好了情緒。夏冬慶夫婦帶著幾個下人火速趕了過來,看到床上依舊身著沒有動靜的夏成孝,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他們此刻已經急得不行。

  「玉兒,你弟弟怎麼樣了?」夏冬慶聲音剛落,卻突然聽到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見狀,夏玉華也來不及回答父親的話,趕緊著靠近了些,輕聲喚著有了點動靜的弟弟。

  「成孝,成孝,醒醒,醒醒呀,我是姐姐,爹爹跟娘也在這裡,你趕緊睜開眼看看吧。」夏玉華握著夏成孝的手,輕聲跟那還沒有睜開眼卻已經微微動了動的孩子說著話。

  見狀,阮氏激動得無法形容,趕緊著靠在床邊上,摸著兒子的臉頰動情的喚著:「孝兒,你快睜開眼看看娘親,好不好,好不好?」

  床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努力衝著一臉焦急的娘親虛弱的叫了一聲:「娘……」

  這一聲娘,頓時讓阮氏淚流滿面,激動不已:「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娘,我這是怎麼啦?」成孝沒有力氣動彈,不過微微看了一眼後,卻發現一家人都圍著他,神情是如同生離死別過的那種狂喜。

  「你這孩子,差一點就沒命了,好在你姐姐救了你,不然的話,娘真不知道還怎麼活下去。」阮氏邊笑邊擦掉臉上的淚,再次看向夏玉華說道:「玉兒,我真是不知道如何謝謝你,我……」

  「娘,您說什麼呢,成孝是我弟弟,這都是應該的。」夏玉華亦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配的解藥總算是沒出什麼問題:「爹、娘,成孝剛剛醒,不亦多說話,而且他還得先用藥水泡個澡,盡快將體內餘毒排清才行。」

  「行,玉兒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阿梅,你趕緊起來,先讓孝兒排盡餘毒再說吧。」夏冬慶亦是欣喜萬分,趕緊著扶起阮氏,又囑咐成孝道:「孝兒現在什麼都別多想,好好聽你姐姐的話,先把身子治好再說。」

  很快,在夏玉華的指揮下,家僕抬來了香雪剛剛燒好的藥水,知道阮氏此刻的心情,所以夏玉華特意讓阮氏親自動手照顧成孝。

  泡過藥水之後,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的夏成孝吃了一點清粥之後,精神恢復了不少。

  夏玉華再次給他把過脈後朝父親與阮氏說道:「爹、娘,你們放心,成孝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這幾天我會親自給他調養,休息三五天便可以了。」

  「如此便好,真是祖宗保佑呀。」夏冬慶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夏家也就無後了。

  「不是祖宗保佑,一切都是玉兒的功勞。」阮氏連忙糾正著,滿是感慨地說道:「這次真是虧了玉兒了,硬是把孝兒從閻王爺那裡給搶了回來,老爺,當初虧得您沒有反對玉兒學醫呀。」

  「對、對、對,都是玉兒的功勞,看我都老糊塗了。」夏冬慶一臉欣慰的看著夏玉華,連忙笑著說道。

  見成孝已無大礙,夏玉華卻不由得想起了下毒之事,她一臉正色地朝夏冬慶夫婦說道:「爹娘,成孝的事顯然是有人惡意下毒,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得查個水落石出,將那害人之人給找出來算帳。」

  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頓時亦神色凝重無比,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完全支持女兒的說法。先前孩子的性命為重,所以他根本沒有旁的心思去考慮其他,而現在孝兒已經脫險,他自然得將重點轉移到查明真相上來。

  「孝兒是因為肚子不舒服才會提前從學堂回來的,依我看,先前他之所以肚子不舒服,其實就是已經中毒了,所以下毒之人肯定是在去學堂的路上,否或者就是在學堂裡動手的。」他邊說邊朝已經恢復了些精神的夏成孝問道:「孝兒,你好好想想,這一路或者在學堂,你有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說遇到其他特別的一些事情?」

  聽到父親的詢問,夏成孝認真的想了起來,片刻之後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我是在家中用過早膳的,一路也是李叔送去的,在學堂也沒有再吃什麼其他的東西,連茶水都是自帶的。」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幾人陷入了沉默,如此說來,還真是很難找出下毒之人,其實平日裡夏冬慶已經是很謹慎了,卻是不曾想竟然還是這般輕易的讓人找到了機會害自己的孩子。

  夏玉華微微皺了皺眉,而後倒是想到了什麼,朝著幾人說道:「其實,許多毒不一定得通過食物或者水才能夠一併致人於死,有些只需通過皮膚接觸,有些氣味嗅入便能夠使人中毒。成孝,你再好好想想,今日有沒有什麼聞到過什麼特殊的氣味,否則身體皮膚接觸過什麼特別的東西?」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夏成孝倒是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有,還真有。姐姐,今日我進學堂大門之前,在門口不小心被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給撞到了,那壯漢走後我才發現左手背上不知怎麼黏上了一層髒兮兮的東西。起初也沒在意,只是連忙擦乾淨了,不過手背上有些癢癢的。姐姐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個東西才讓我差點送了命?」

  夏成孝本就比一旁的小孩要聰明得多,如今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害死,劫後重生更是讓他變得特別的敏感懂事起來。

  「那你可記得那壯漢長什麼樣子?」夏玉華一聽,當下便覺得問題一定出在這壯漢身上,學堂門口一般來往的都是些上學的孩子,也不會有什麼擁擠可言,那麼大一條道,怎麼就這麼容易撞上了呢?

  「記得,那漢子長得很是凶,一臉的橫肉。」夏成孝想了想道:「對了,他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左邊耳垂好像被什麼東西咬掉了一塊似的,當時我不小心看了他一眼,他還一臉凶巴巴的很是嚇人。」

  夏成孝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夠快速的抓住重點特徵這本就很不容易,不過光憑著這一些卻是很難找出這個下毒之人來,更何況這人肯定只是個小角色,真正的幕後指使一定另有他人。

  因此,夏冬慶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道:「京城這麼多人,就算此人並不刻意躲藏,我們也很難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他來。」

  「是啊,這些人此次沒有得手,也不知道下次還會再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這可如何是好。」阮氏更是擔心不已,如今夏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夏家,沒有那麼多的能力一一防備,更何況連她都知道,那些有心之人要害的並不僅僅只是成孝一人,而是他們整個夏家。

  「我有辦法找出這人來。」夏玉華不再猶豫,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的遲疑與顧忌。都到了這個時候,只要能夠解決問題就行,欠債也好人情也罷,已經不是再有時間與精力計較這些的時候。

  見夏玉華一副不顧一切的樣子,夏冬慶自然馬上警惕起來,連忙叫住女兒問道:「玉華,你想做什麼?」

  女兒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一看這樣子便是下定了決心,有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雖然他也的確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下毒想要害孝兒,但是玉兒若是因為調查此事而有什麼麻煩的話,他卻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爹爹放心,女兒不會胡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事您先別理,我自然會處理好的。」夏玉華異常正色的朝夏冬慶說道:「爹爹,我現在得馬上出去一趟,您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等女兒回來後,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爹爹。」

  見女兒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夏冬慶知道自己就算出聲阻止也沒什麼作用,想到玉華如今做事不比自已遜色幾分,因此倒也沒有再刻意的去阻止,只是吩咐其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而阮氏卻依舊擔心得很,本想勸說玉華不要去,畢竟只是一個女兒家,不說出門在外行事什麼的有諸多不便,單單這安全便無法保證。以前好歹還有兩名有武藝的侍從保護,現在就剩下兩個丫鬟在,要是只出街逛逛還好,可這一趟就算玉華不明說卻也知道肯定是為了成孝的事,還不知道得牽扯到些什麼人呢。

  「玉華,你還是別管這事了,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安全,讓你爹去查吧。」見夏冬慶竟然沒有出聲阻止,阮氏卻是捨不得了,莫說是現在這孩子都叫自己娘了,就是以前她也是放不下心的。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2

179放心,一切有我!

  「娘,您別擔心,我真的不會有事的,您就好好在家照顧成孝,一會我就回來了。」夏玉華朝著阮氏微微一笑,示意阮氏同樣不必替她憂心,而後又摸了摸成孝的腦袋,讓那孩子好好休息。

  說罷,她也沒有再同父親多說什麼,只是朝父親點了點頭,便帶上一旁的鳳兒與香雪徑直轉身出了屋子。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要不要給您備轎?」香雪出了屋子後便邊走邊小聲的詢問著,她知道小姐今日很是辛苦,不說那般艱難的救活小少爺,單說先前已經出門走過一個來回了,因此怕體力上吃不消。

  「不必備轎,替我備馬便可。」夏玉華頭也沒回,邊往外走便直接便讓香雪去替她備馬。

  這一趟,她並沒有打算真帶鳳兒與香雪一併出門,這兩個丫頭都不會騎馬,跟著去肯定是不太方便,一會還不知道要跑多少個地方,只不過是怕父親他們知道會更加擔心,因此這才做個樣子先將人給帶出房間。

  香雪聽到這話,二話不說,馬上便按吩咐先去備馬,而鳳兒亦沒有多問半句,只是繼續跟在夏玉華身旁隨時等著聽從吩咐。

  到了門口,馬匹還沒有準備好,夏玉華邊等邊朝鳳兒說道:「鳳兒,你一會不必跟我走,先單獨去幫我辦件事,務必不能出差錯。」

  「請小姐吩咐,奴婢一定會辦好的。」鳳兒聽說有事要讓她單獨去辦,頓時一臉的保重,小姐這還是頭一次如此鄭重的給她安排這樣的差事,這也說明自己在小姐心中是被十分信任的。

  見狀,夏玉華示意鳳兒靠近了一些,而後在其耳畔低語了幾句,鳳兒邊說邊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去吧,當心一些。」見鳳兒已經記往了,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直接揮了揮手,示意鳳兒現在便出發。

  鳳兒剛走,香雪便已經讓人牽來了馬匹,見鳳兒不在,也沒多問,而是直接準備跟著夏玉華一併出門。只不過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見小姐已經快速牽過馬去,翻身坐好。

  「香雪,我自己一人去就行了,你先回去,別讓我爹他們知道就行了。」夏玉華說罷,徑直騎馬離去。

  見狀,香雪也只得趕緊下意識的叮囑了一聲:「小姐,您當心一點。」

  這會功夫,小姐要去哪裡香雪自然並不清楚,可是卻是根本沒辦法也不能去阻止,唯有希望小姐能夠平平安安的,夏家也能夠平平安安的,別再成天被人給暗害了。

  小姐的心情,香雪自然能夠理解,若不是小姐妙手回春的話,這會夏家唯一的兒子早就已經一命歸西。那般狠毒的伎倆用到一個孩子身上,實在是太過歹毒,那些幕後之人對夏家之人如迫害,當真是無法讓人容忍。

  目送小姐遠去之後,她一時間也不好馬上回去,只得稍稍在外對先轉上兩圈再說。鳳兒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不過估計著肯定是小姐吩咐幹什麼事情去了。

  就在香雪一人在外頭轉悠之際,夏玉華已經騎著馬直奔聞香茶樓而去。此刻,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出成孝所說的那個有可能是下毒之人的話,非莫陽不可。

  她已經感到有一隻無形的黑手正一步步的壓向夏家,想要將她們夏家除之後快,這樣的時刻,她也顧不得其他任何了,得先下手除去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危害到夏家的隱患再說。

  一騎快馬很快便再次趕到了聞香茶樓,這會功夫她並不確定莫陽是不是在這裡,但是她所知道的能夠找到莫陽的去處無非就是這麼幾個地方,眼下也只有先碰碰運氣再說了,萬一這會人還沒走的話就好了。

  停下之後,她快速翻身下馬,將馬繩扔給一旁上前迎接的伙計,而後大步往裡走了進去。店裡的伙計也不是頭一次見夏玉華了,並且還好幾回看到老闆親自送人家出去,因此誰都知道這姑娘跟老闆關係不一般,見到人亦個個極其恭敬。

  「夏小姐,您是來喝茶還是約了別的朋友?」掌櫃的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快步進來的夏玉華,趕緊著出來迎接。

  這夏家小姐不是上午時才離開的嗎,怎麼這才不到二個時辰的時間又來了?掌櫃的看她神情似乎不太對勁,與平日裡來時都不一樣,一臉神色匆匆的,似乎在找人一般。

  見是掌櫃,夏玉華卻是停了下來,朝他問道:「掌櫃的,莫公子現在還在不在這裡?」

  一聽是找自家少爺,掌櫃連忙答道:「不在了,先前他送您離開後便也跟著走了,小姐這麼著急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呀?要不您先跟小人說說,小人看看能不能幫到您,若是幫不到的話,一會小人再……」

  見掌櫃這般說,夏玉華只好打斷道:「不必了,這事你也幫不上。你可知,這會功夫,你家公子去了哪裡?」

  「這小人可就不知道了,公子成天特別忙,要打理的生意也特別多,這會功夫可真說不好,指不定去了哪裡了。」掌櫃一臉的為難,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哪裡可能知道公子的行蹤呢:「夏姑娘,您要是有什麼緊要事的話,不如先在這裡等等,小的這就派人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到公子的消息?」

  對於夏玉華,這掌櫃算是異常重視了,他們這種小人物,平日裡最厲害的地方便是察言觀色,如此才能夠在這麼多人裡頭混出頭來。主子的心思就算不可能全知道,但最少你多少得懂一點,就比方說眼前這姑娘,對於他家公子來說應該是挺看重的一個人。

  畢竟他在這茶樓裡待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公子對除了五小姐以外的別的女子這般上心過。所以不熱情些對這夏家小姐的話,還能夠熱情的對誰呢?

  夏玉華原本就知道以一個小小的茶樓掌櫃應該是不可能知道莫陽的行蹤,只不過心中多少有些不太甘心,想著萬一湊巧知道的話算是一種運氣,因此這會聽他說不清楚,也就是徹底的不再在這裡抱希望了。

  「我知道了。」她沒有旁的心思再留在這裡聽這掌櫃囉嗦,扔下一句話,轉身便直接往外走,準備離開。

  掌櫃的見狀,連忙跟上追了出來想問夏玉華這會想去哪裡,有沒有什麼話要留下的,萬一公子過來了他也好稟報才是呀。

  不過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一些,還沒來得及說完,卻見夏玉華已經快速從小二手中牽過馬,麻利的躍身上馬,直奔而去。

  夏玉華沒有再去春滿樓那裡,想來這會林一也是不可能再待在那裡的,所以與其去找林一詢問莫陽有可能的去處,還不如直接去莫府找菲兒,想來應該更加靠譜一些。

  莫府離這裡不算近,不過騎馬的話卻是快得多,夏玉華先前並沒有去過,但是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一問便清楚了,京城裡的人有可能不知道親王府在哪裡的,但卻沒有誰不知道莫府在何處。

  到了之後敲門,片刻之後看門人走了出來,聽說是找五小姐的,便朝夏玉華索要名帖。夏玉華出門走得及,哪有心思帶這些東西。

  「我出門走得及,忘記帶了,勞煩替我通報一聲,我叫夏玉華。」她只得報上名姓,以前自己沒有來過莫府,因此這裡的奴才肯定是認不出她來的。

  聽到她自報姓名後,那看門人倒是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點頭讓其稍等,而後也不敢再怠慢,快速進去通報去了。夏家小姐的名姓那可是流傳甚廣,因此這名字可比名帖還要好用得多,看門人雖然不知道自家五小姐與夏家小姐關係如何,也知道如今夏家沒落了,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還真不敢有半絲怠慢的心思。

  夏玉華這會心裡頭很是著急,不過卻也只得裝成無事人一般在門口先行等著。好在菲兒那邊速度倒是挺快,一聽說她來了,立馬親自跑了出來,直接到門口來迎她。

  「夏姐姐,真的是你來了,太好了,我說怎麼今日一早起來便有喜鵲叫個不停呢,原來是你要來。」菲兒看到夏玉華開心不已,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興奮的說著:「走走走,咱們趕緊進去吧。」

  見菲兒一下子便將自己往裡拉,夏玉華連忙說道:「等一下菲兒,今日我來不是找你玩的,是有點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情呀?咱們先進去再說吧,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呢。」菲兒並不知道夏玉華有急事,因此也沒在意,說笑著便還是要把人往裡拉。

  「不進去了,就在這裡說吧。」夏玉華卻是拉住了菲兒,神色是少有的嚴肅。她邊說邊往菲兒身旁的下人看了看,明顯是在暗示菲兒事情事情的重要性。

  見狀,菲兒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也不再如先前一般興沖沖的想將人往裡頭拉,而是快速朝一旁的幾個僕人說道:「你們先退下些,不許打擾我與夏姐姐說話。」

  說罷,菲兒將夏玉華拉到一旁,悄聲問道:「夏姐姐,有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夏玉華也不再遲疑,徑直問道:「菲兒,其實今日我來是有要緊的事要找你三哥的,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暫時沒辦法告訴你。先前我已經去聞香茶樓了,但他並不在,這會功夫,你知道他可能去哪嗎?」

  「你找三哥呀,早說嘛,現在他就在府中,剛剛才回來的,說是要取點什麼東西,這會功夫應該還沒出門呢。」菲兒一聽,頓時興奮不已,連忙說道:「夏姐姐,走,我帶你去找三哥。」

  話音剛落,菲兒便再次拉著夏玉華的手想往裡走,弄了半天夏姐姐是來找三哥的,還真是巧了,平日這種時候三哥可都不在家的,看來夏姐姐運氣還算不錯。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夏姐姐找三哥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可是既然夏姐姐說了暫時不能告訴她,她便不會多問什麼。反正她相信夏姐姐做任何事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聽說莫陽這會就在府中,夏玉華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跟著菲兒便往裡走。不過剛走了兩步,卻是馬上停了下來,拉住菲兒說道:「等一下菲兒,我還是不進去了吧,畢竟總歸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她下意識的朝裡頭看了看,莫府不比夏家,人多眼雜的,總歸有些不便。再者她一個姑娘家就這樣跑過來找莫陽,不說閒話什麼的,若是讓有心人知道的話,怕是也會容易起疑心。

  見狀,菲兒倒是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也跟著停了下來道:「那夏姐姐你想怎麼辦?」

  「這樣吧菲兒,你幫我去問問莫大哥現在可否有空,若是他有空的話,還是請他出來一趟,到外面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吧。」夏玉華多少還是不想讓人發現些什麼,更何況她也不想連累到莫陽被人懷疑。

  聽到夏玉華的話,菲兒覺得很是在理,想了想道:「這樣吧,對面那條街上的雲來酒樓是我們莫家的生意,你先去那裡等著,一會我讓三哥去那裡找你。」

  「好,謝謝菲兒。」這個安排倒是不錯,夏玉華不由得朝菲兒笑了笑,這丫頭果然也有心細的一面,並非全然是看上去的那般大大咧咧。

  「說什麼謝不謝的,夏姐姐若是再這般見外,我可不依了。」菲兒趕緊說道:「還有,今日我估計你是沒什麼空的,過兩天我去你家找你,正好還有些小事要跟你商量來著。」

  「好。」見狀,夏玉華自是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倒也不再耽擱,很快便各自行動,夏玉華出門往菲兒先前所說的那家雲來酒樓而去,在那裡先行等著,而菲兒則趕緊去找莫陽,省得一會讓人給走了可就不好了。

  到了雲來酒樓後,夏玉華讓伙計找了間安靜的包房先行等候,說來運氣也還算好的,畢竟能夠這麼快找到人已是不錯,只不過這會功夫莫陽突然回家,怕也是有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過來見她。

  正想著,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而很快,莫陽便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等候的時間很短,夏玉華不過剛剛喝了一杯茶而已,看來菲兒倒是傳信傳得挺快的。

  「莫大哥。」夏玉華站了起來,不由得朝著一臉匆忙趕過來的莫陽叫了一聲。

  「玉華,出什麼事了?」莫陽直接走到夏玉華面前,看著她一臉擔心的問著。

  先前聽到菲兒告訴他,玉華這會正在四處找他,他還有些不相信,以為是這妹子沒事鬧著玩的,畢竟今日上午時才玉華在茶樓分手,哪裡會想到這會她又四處找自己呢。

  直到菲兒一個勁的保證沒有說謊,而且還說玉華看上去挺著急的,似乎有什麼緊急之事,這一下他才有些信了,趕緊著跑了過來。

  如此一來,便說明玉華一定發生了些什麼突然之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跑來找他。因此莫陽才會擔心不已,生怕夏玉華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莫陽一臉的焦急擔心,夏玉華心中一暖,她暗自吸了口氣,不再遲疑,一臉懇求地說道:「莫大哥,我碰到了些棘手之事,你能幫我嗎?」

  「好你放心,一切有我。」莫陽想都沒想,一口便應了下來。

  而後,他又示意夏玉華不要著急,先行坐下來再慢慢細說。

  夏玉華心中感動不已,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連問都沒問,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而這一回,她沒有再說謝謝,只是回了一個笑,將這份恩情默默的放到了心中。

  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夏玉華沒有再多想其他,把今日從聞香茶樓回去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莫陽,她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忙找出那個壯漢,想要找出那個幕後指使,解除正在危害夏家的隱患,以她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現在,她所能夠藉助的,只有莫陽

  而聽完夏玉華所說的一切,莫陽這才明白為何玉華會如此急迫。事關重大,若是不趕緊查出真凶來,那麼夏家之人說不定還會再遇什麼不測。畢竟夏家在明,害人者在暗,誰能夠保證每一次都能夠如此幸運呢?

  「玉華你放心,我現在便讓人去查,一定會找到這下毒的壯漢,並且查出幕後之人來。」他邊說邊站了起來,沒有耽誤片刻功夫:「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此事,一會就過來。」

  說罷,他直接轉身往外,先行去安排此事,讓人馬上著手去查。有玉華提供的那幾處特徵,此人倒是並不難找,他不但要盡快找出此人,而且還會讓那人老老實實的吐出幕後之人來,這一回,既然玉華能夠主動向他開口求助,那麼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

  交代好一切之後,莫陽又安排酒樓的掌櫃送些好吃的飯菜上去,按剛才玉華所說的來看,這丫頭一回去便忙著救人,而後又直接出來找他了,估計著肯定還沒吃過東西。看到她眼絲中的血色,以及一臉的倦容,他當真不是滋味,只想著能夠替她多承擔一些,不讓她一人如此操勞又擔驚受怕的。

  再次進到屋子後,卻見夏玉華正閉著眼靠在椅子上,看上去似乎睡著了,見狀,莫陽心中頓時說不出的心疼,站在那裡不知道是讓她多睡一會呢還是叫醒來先讓她吃點東西。

  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叫她醒來,畢竟椅子上這麼睡著可對身體不好,又容易著涼,正準備出聲,卻見夏玉華微微動了一下,而後睜開了眼。

  「莫大哥,你回來啦?」夏玉華頓時窘迫不已,她先前只是因為實在累得慌,所以想趁著莫陽去忙的功夫閉目養神一下,卻是沒想到竟然一下子便睡著了。

  倒不是她身體不濟,只不過在空間裡頭待了一天一夜她都沒有睡覺,再加上先前人一直都是處於高度精神緊張的狀態,突然這麼一放鬆下來,倒是一不留心便睡著了過去。

  見夏玉華一臉的不自在,莫陽卻是不由得笑了笑,坐下來朝她說道:「你太累了,一會吃點東西後,回家趕緊睡一下,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有消息馬上會通知你,不必太過擔心。」

  說著莫陽又朝外頭喚了一聲,很快掌櫃的便帶著伙計親自將飯菜給送了進來,擺放好之後,趕緊著又退出去迴避了。

  看著夏玉華一副感動不已,想說什麼的樣子,莫陽卻是搶先說道:「好吧,現在什麼都別想,什麼也都別說了,趕緊吃點東西,吃完我送你回去休息。」

  看到莫陽臉上那溫暖如春的微笑,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拿起筷子順從的吃了起來。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似乎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感激,所以就如莫陽所想的那般,乾脆什麼都別再說了,這一切她都會默默地記在心中。

  說來也真是餓了,起先倒不覺得,也沒什麼胃口心思想著吃東西,這會事情也暫時有了著落,對著這一桌子得香噴噴的飯菜,的確是餓得不行了。

  她還是頭一次單獨對著不是家人的男子用飯,多少還有些不太自在,邊吃邊總忍不住去看莫陽,覺得有些尷尬。

  見狀,莫陽倒是大方不已,索性笑著問道:「是不是我在這裡,你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夏玉華沒有吱聲,只是點了點頭,微笑著承認了。

  「那你就當我不存在,想怎麼吃就怎麼樣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莫陽看似一本正經的說著,目光之中卻流露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曾查察到的寵溺。

  這話一出,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明明在這裡,怎麼可能不存在。」

  不過如此一來,這感覺倒還真是自在了不少,又見莫陽只是看著,自己卻不吃,夏玉華便再次說道:「你怎麼不吃?」
180溫馨

  問題問出後,夏玉華突然覺得這問題實在是問得有些沒水準,都這個時間點了,莫陽自然已經吃過午飯了的。看來這一通忙亂起來,自己的腦袋還真是有些不夠用了,不過這人倒真的是細心十足,連她沒有吃飯都想到了。

  不過說都已經說了倒也是沒辦法再收回了,多加解釋什麼似乎更是顯得自己怪怪的。夏玉華索性當成是隨意閒聊一般,如此一來,心態卻也平坦多了。

  而莫陽卻並不覺得夏玉華的話有什麼問題,都忙成這樣,自己連東西都顧不上吃,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想到那些。

  「我已經吃過了,你多吃點。」他含笑的看著她,邊說邊替她布了一些菜,神情舉止看上去格外的自然,沒有半絲做作與別扭的感覺。

  夏玉華自己都有些奇怪,竟然並沒有對莫陽的舉動感到排斥,自然而然的接著,並且心中還隱隱有絲別樣的愉悅之感。越是與莫陽單獨相處,她便越是感到習慣與適應,那樣的感覺很是特別,更讓她的心特別的安定而溫馨。

  吃了一半後,夏玉華見莫陽這會功夫幾乎從頭到尾都笑意不斷,與平日的那種形式完全相同,一時間倒是忍不住說道:「你今日怎麼了,怎麼不停的在笑?」

  她估計著,莫陽怕是一年加起來也沒有今日笑得這麼久,難不成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或者出了別的什麼小狀況,只是自己不知道嗎?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略微輕咳了兩聲,看著她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先前不是說我笑起來挺好的嗎?」

  其實,這倒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眼前的情形讓他覺得從所未有的快樂。能夠這般靜靜的看著她用膳,偶爾替她布上一些吃食,說上幾句話,這樣的感覺,溫馨無比。

  而聽到莫陽的解釋,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欣然一笑,她低下頭,將嘴裡的吃食吞了下去,而後點著頭也不看莫陽,只是說道:「嗯,你倒是改得挺快的。」

  如此,氣氛愈發的輕快起來。莫陽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滿足無比。夏玉華的飯量不算太大,沒一會便吃飽了。放下碗筷後,莫陽又讓人拿了些新鮮水果進來,雖然希望這樣的相處能夠一直繼續下去,可是他也知道玉華現在很累,還是得早送她回去休息才好。

  「吃好了嗎?」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莫陽取出一方手帕遞給夏玉華道:「好了的話,我現在送你回去,你得好好睡個覺休息一下才行。」

  夏玉華接過了帕子,看了一眼莫陽,點了點頭道:「吃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先前騎馬出來的,回去很快。」

  「無妨,我已經讓他們備好馬了,你一人出來的,我不太放心。如今那人還沒找出來,隱患還在,他們能夠對你弟弟對手,自然也可以對你動手。」莫陽卻是極認真的說道:「玉華,日後你別一人出門了,不安全,若是你家中沒有合適的護衛,我幫你安排兩名。」

  「那好吧,日後我不再一人了出門了。」夏玉華應了下來,算是默認了一會讓莫陽送她回去:「不過護衛的事你不必操心了,我已經讓鳳兒去找黃叔叔,今日回去後想必就能夠解決了。」

  原來今日臨出門時,她便想到了這一些。以前家中的那些護衛都不在了,所以家裡人進進出出的安全問題還真是有些麻煩,特別是現在明知有人想要動手,更是得小心一些才行。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因此加倍的防範卻是不能忽視。

  她知道父親當時為什麼連一名護衛都不留,畢竟要做就得做得徹底,否則的話如何能夠讓皇上滿意,如何能夠將她這個惹事之人給完好無損的保出來。但代價的確太大,以至於現在她們連自保都顯得那般的艱難。所以,她不得不重新替父親重新考慮一些必要的東西。

  當然,這一切都只能暗中進行,不能夠太過顯眼,所以她才特意讓鳳兒悄悄去找黃叔叔,讓黃叔叔暗中挑選幾個最合適的暗衛人選過來保護家人,讓他們扮成普通的家僕出入便可,不必太過張揚。反正如今家中也總共沒幾個侍從,多增加幾個人手卻也是再平常不過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並沒有刻意瞞著莫陽,主動將自己的安排簡單的說給了莫陽聽,那種信任感如同從心底深處流出來的一般,自然到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而聽完夏玉華的話,莫陽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如此一來,自然相對來說便會安全一些。但他心中卻還是有些意外,沒有料想到堂堂大將軍王竟然真如此的心甘情願的交出了一切,連最後的一點安全保障也不曾留下。

  說實話,若是換成他的話,一定會暗中留下些足以保護家人與自身安全的力量。憑夏將軍的頭腦與能耐應該不是考慮不到這一點,也不是做不到。也許是夏將軍為人太過忠實了一些,亦或者有一些旁人不得已知道的苦衷或者原因。

  總之,對莫陽來說,必要的保護措施還是必不可少,有了今日夏成孝被人暗算一事後,即便夏玉華沒有主動去找黃將軍,他也會暗中安排些人手的。

  「這樣便好,不過此事你回去後還是跟你父親說一下為好,畢竟到時有新面孔進到家中,提前說清楚總是好的。還有……」莫陽想了想後,細細朝夏玉華說道:「還有我覺得你應該找機會跟你父親好好談一談,你心中的想法、你的打算,還有你覺得應該要做的事。最好還是跟他說一說,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畢竟以你父親的能力,許多事情由他出手的話會簡單得多。」

  他定定的看著夏玉華,真心希望她身上的負擔能夠小一些,有人與她一併分擔的話會好得多。他不是不願意幫她,只要她出聲,甚至於不出聲,凡是他能想到的,做到的都願意去替她做。但有的時候有些東西卻始終不是他這個時候所能夠完全代替得了的。

  更何況,雖然玉華並沒有對他細說,但他知道這個丫頭正在籌劃著一場關聯巨大的大事,為了夏家,更是為了她的父親。他也知道玉華是抱著必定完成的心去做的,他更知道這丫頭向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一步一步肯定都已經有了妥當的準備。可是,畢竟這一切牽涉太大,單單她一個人這般扛住的話,實在太過辛苦。

  而聽到莫陽所說的這一切後,夏玉華頓時沉默了起來,他知道莫陽是關心她,是為她好,而所說的話也極有道理。

  片刻之後她這才看向莫陽,略微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許多事我是不應該瞞著父親,原本我是準備將一切都告訴父親的,只不過總覺得還不是時候。想著等事情有些眉目之後再好好跟他溝通一下。現在看來,這會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出門前她便跟父親說了,回去之後有事情要跟他好好商量,除了莫陽的這一層身份之外,其他的她都會如實的告之父親。即便父親並不太贊同,她亦會盡力說服,但是卻是絕對不會罷手。

  一切,都只不過是剛剛開始,如果那些想害夏家的人以為他們只不過是任宰的羔羊的話,那這些人便大錯特錯了,真正的遊戲不過剛剛開始。想到這,她的神色顯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冷清,看得一旁的莫陽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玉華,你還好吧?」他輕喚一聲,擔心不已。

  聽到莫陽的聲音,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估計著自己剛才的神情一定有些嚇人,頓時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吧?」

  莫陽卻是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玉華,記住我的話,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願意幫你,但我卻並不希望你被那些東西左右住你自己。對那些想要害你之人你可以狠,甚至可以不擇手段的去報復,但是卻千萬不能傷到了自己。」

  「我希望,你能夠活得開心一些、輕鬆一些,對自己更好一些。」最後一句,他帶上了她所說的好看的笑,只希望她能夠對自己更好一些。

  從來沒有人如此直白的跟她說過這一切,哪怕她狠毒、不擇手段,亦覺得理所當然,完全可以接受,最終的要求只是希望她能夠再對自己的更好一些。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說不動心亦是騙人的,就在這一刻,這個男人如同一股春風般靜靜的吹進了她的心靈,在那個角落裡停駐下來,默默的守候。

  她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只是鄭重的了點頭,而後卻是別過眼去,不願讓他看到那一瞬間眼中所湧動的淚光。

  走出酒樓後,伙計果然已經替莫陽準備了馬匹,加上夏玉華自己的,一黑一白兩匹馬兒很快便牽了過來,交到莫陽手中。

  兩人正準備上馬一併離開,卻不想一旁突然響起一道驚訝不已的聲音:「莫陽、玉華?」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3

181複雜的三人關係

  熟悉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驚訝與意外,聽得讓莫陽與夏玉華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暫時沒有再準備上馬離開。

  夏玉華心中微動,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所以她是沒有理由聽不出來的,只不過卻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遇上。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同樣有些沒有料到的莫陽,而後回頭朝那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

  對上那上熟悉的眼睛,夏玉華下意識的有種想要逃避的感覺,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其仁。如果是以前倒也沒什麼,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會竟然會有一種心慌,一種被人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心慌,特別是看到其仁眼中的那份濃濃的驚訝。

  「玉華,莫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李其仁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看著他們各自牽著一匹馬準備離開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

  剛才看到這兩人時,他真是吃驚不已,不知道莫陽與玉華什麼時候竟然會獨自碰到一起。看樣子也不像是碰巧遇上的,倒像先前本就在一起,這會正準備一併離開一般。

  雖說這莫陽與玉華早就認識,可在他意識裡頭,這兩人應該沒有什麼理由單獨一起出現才對呀,難不成是菲兒先一步回去了?

  「其仁,是你呀。」夏玉華雖然心中略微有些別扭,不過卻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與李其仁打著招呼道:「真是巧,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是啊,還真是巧得很,我正好有點事路過這裡,本來還以為看錯了,卻是沒想到果真是你們。」李其仁見夏玉華並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話,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又看了看一旁的莫陽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莫陽倒沒有夏玉華的那種尷尬,自自然然的衝著李其仁點了點頭,簡單說道:「玉華一個人出來的,我先送她回去。」

  這話一出,李其仁心中的情緒更是變得複雜起來,只不過當眾卻是不好再多問什麼,因此略微笑了笑道:「即如此,那你們便先走吧,遲些咱們再找時間一起聚一聚。」

  夏玉華聽到這兩人的對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莫陽的性子的確是那種實話實說的人,因此他直接說出要送自己回家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只不過多少還是覺得三人這樣對著很是別扭。

  如果說自己不知道李其仁的心思倒還好,可偏偏她是懂的。雖然自己只是當他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李其仁卻並不這般,盡管並沒有挑明,但是有些東西卻是心知肚明的。

  最主要的是,其仁與莫陽是好朋友,她並不希望兩人最後因為她的緣故而鬧出什麼不快來,本能的想解釋些什麼,但這一會卻並不是解決這種問題的時候。

  思及此,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只是著李其仁點了點頭道:「其仁,我得先回去了,有時間咱們再聚吧。」

  「回吧。」李其仁見狀,朝夏玉華笑了笑,示意她不必顧忌自己,早些上馬回去便可。

  心中雖然是有些酸酸的味道,可是他又能夠說些什麼呢?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可偏偏他此刻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裝做沒事人一般。

  憑心而論,他自是希望是自己誤會了什麼,玉華與莫陽之間只是最普通的朋友關係,並沒有其他,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

  看著兩人騎馬離開的背影,李其仁心中滋味萬千,剛才出聲叫莫陽與玉華時,他分明看到了莫陽臉上那滿滿如春的笑意,還有玉華那自然流露的柔情。

  那樣的莫陽以及那樣的玉華都是他平日裡不曾見過的,而就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就在他們看到自己的同時,他們很快便恢復到了平常之中那個讓他熟悉的神情,一個依舊清冷淡定,一個同樣從容之中帶著應有的距離。

  微微歎了口氣,李其仁覺得自己心中被什麼東西堵得發慌,一直到街上早就已經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一直到身後傳來侍從的喊聲,他這才回過神來,轉身黯然離去。

  莫陽喜歡玉華,他應該早就想得到的,否則的話,以莫陽那種清冷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那般關注他人的事情,即便玉華是菲兒的朋友亦是如此。更何況,玉兒本就那麼特別,那麼吸引人,有更多的人喜歡她也是正常的事。只不過,他卻是沒想到玉華竟然也會對莫陽有意。

  當時娘親就提醒過他,他倒也不是說沒上心,只不過每次一說到這種敏感的方面時,玉華便有意無意的把話題給扯開,或者乾脆當成別的意思去解讀,讓他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

  先前他總覺得玉華可能是年經還小,也可能是因為以前鄭世安的事所以暫時心中還有些隔閡,不願太早去想這些方面的事,可如今他才明白,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玉華不是不懂那些,只是可能自己並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而已。

  他的心中滋味萬千,對於莫陽、對於玉華,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也許他真是得找機會好好跟玉華談一談,不論這丫頭最後做出的是何種選擇,至少他得實實在在的努力一次,實實在在的爭取一回。

  「小候爺,您走錯方向了。」身後的侍從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了,自打剛才主子見到莫公子與夏家小姐後,這跟丟了魂似的,連去哪裡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錯了?李其仁猛的停住了腳步,再次歎了口氣,而後調整方向匆匆離去。

  與此同時,夏玉華與莫陽兩人則騎馬直接往夏家而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一者各自騎馬速度不算快卻也不會太慢,並不利於交流,二則也許也跟剛才與李其仁的不期而遇有些關係,各自心中都在想著點什麼。

  到了家門口後,夏玉華翻身下馬,朝著已經牽著馬兒站在一旁的莫陽說道:「莫大哥,我到家了,你趕緊回去吧,還有那麼多正事要忙呢。」

  「無妨,等你進去後我再走。」莫陽微微一笑,叮囑道:「記住,什麼都別多想,回去後先好好睡上一覺。你自己也是大夫,應該知道輕重才對。」

  莫陽根本就沒有提剛才遇到李其仁的事,只是囑咐夏玉華回去後好好休息。

  其實,他自然看得出其仁喜歡玉華,想來玉華自己也是心中有數的,只不過卻是不好如何直接挑明罷了,所以這才會顯得有些窘迫。看來,有些事情他應該主動找其仁說道清楚,畢竟他們是好朋友,自是不想傷及到彼此的情份,想來玉華也是這樣想的吧。

  雖說是其仁先自己認識玉華,但莫陽卻並不認為自己同樣喜歡上玉華有什麼錯,在他看來,玉華選擇誰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會強迫任何人,但是卻絕對不會放棄努力。

  如果有一天,其仁因為玉華的事而不願再與自己為友的話,他會很遺憾,也會努力補償,但卻絕對不會為此而放棄玉華。這一切都是他此刻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是卻並不適合現在說出來,玉華如今要面對的東西太多,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得先解決掉,他不想給她帶來太多其他方面的壓力與負擔。

  他所要做的,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旁,為她化解盡可能多的風雨,讓她能夠活得更加輕鬆一些。

  聽到莫陽的細心叮囑,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敲門之後,一直悄悄守在門口香雪很快開了門,見到夏玉華回來了,外頭還站著一個莫陽,一時間倒是明白了什麼,卻懂事的什麼也沒有多說。

  將馬匹交給一旁也跟著過來的下人後,夏玉華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莫陽,見他還在那裡並沒走遠,便朝他說道:「你趕緊回去吧。」

  莫陽見狀,點了點頭,這才翻身上馬,直奔而去。

  莫陽已經離去,夏玉華這才轉回身邊往裡走,邊朝香雪交代道:「我有些累了,得先去睡一會,你現在便去替我回一下父親,告訴他們我已經回來了,請他們不必擔心,遲一點我再過去。」

  「是。」香雪一聽,連忙領命,正準備先行去老爺夫人屋子,卻被夏玉華再次叫住了。

  「等等,鳳兒回來了沒有?」夏玉華突然想起了鳳兒來,也不知道這會這丫頭事情辦得如何了。

  香雪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呢,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事了,一會等她回來再說吧。」

  還沒回來?難不成遇到了什麼麻煩?亦或者是黃叔叔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這事對於黃叔叔來說並不難,就算不能馬上送人過來,最少給個回信應該是很快的事才對。這會功夫應該鳳兒怎麼也應該回來了。

  夏玉華心中暗算嘀咕了一句,但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徑直抬步回房。這會她實在是有些累,如莫陽所說,真得好好先睡上,一切都等睡醒之後再來說吧。
182竟然是他!

  也許是真的太累,也許是因為莫陽所說的那一番話,總之躺上床後,夏玉華很快便入睡了,而且一覺無夢,睡得極好。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估摸著這會最少也睡了好一陣子了。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守候在外頭的香雪很快便走了進來,服侍她起身。

  「香雪,我睡了多久?」她朝四周看了看,卻還是沒有看到鳳兒的身影,便緊接著問道:「鳳兒呢?還沒有回來嗎?」

  「鳳兒回來了,奴婢讓她先去用晚飯了。小姐睡了不到一個時辰,您只管放心,鳳兒回來時神色一切正常,奴婢已經交代她,用完飯便趕緊過來。」香雪確實聰慧,不必夏玉華細問,很快便有條不紊的說出了她想知道的東西,一一道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小姐先前讓鳳兒單獨出門辦了什麼事,可是知道卻肯定是極其重要的,再看鳳兒回來時神情很是正常,想來肯定一切都還算順利,所以才特意說道了一下,想讓小姐放心一些。

  而聽到香雪的話,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接過香雪遞過來冷熱適中的溫茶喝了一口,而後問道:「成孝那裡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先前醒過來用了點吃食,這會夫人正在那陪著呢。老爺他們也都用過晚膳了,小姐您是現在用還是再等一會?」香雪也不知道小姐先前在外頭有沒有吃東西,若是沒有的話,那這一天下來應該是餓壞了。

  不過既然是莫公子送小姐回來的,那就不一定了,而她也不好直接問,只得用詢問的方式提出用膳的時間。

  而夏玉華這會自然還不餓,因此搖了搖頭,只道過一會再說。等鳳兒過來後,她得先問清楚黃叔叔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一會再去看看成孝,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與父親好好談談。

  正說話的功夫,鳳兒便回來了,見狀,香雪也不用吩咐,主動退了下去,正好這會也輪到她去吃飯了。

  人一走,鳳兒便直接上前朝夏玉華稟告道:「小姐,事情都已經妥當了,黃將軍說明日便會將人送過來,除了四人貼身保護老爺夫人與少爺小姐外,其他人員都會安排他們暗中保護,並不會太過顯眼,一切都是按小姐的意思做的。」

  「很好,你去黃家之際,沒有被人發現吧?」夏玉華也不是說不放心鳳兒,只不過這事終究不是大意不得,因此便稍微多問題一句。

  「小姐只管放心,奴婢是走後門進去的,一路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著。」鳳兒如今是越發的進步了,許多事不用吩咐,而且也更加的謹慎細致起來。

  「如此便好。」夏玉華說罷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去看看成孝。」

  主僕兩人很快便出了屋子,直接往成孝住的地方而去。

  休息了一個下午,成孝的精神更是好了不少,看到姐姐來了,顯得很是高興,直拉著手問東問西的。知道夏玉華總算好好休息了一會,阮氏多少也放心了一些,又詢問有沒有用過飯之類的,一臉的慈愛。

  見狀,夏玉華便推說已經用過了,又幫成孝把了下脈,果見已經大好,當下心中更是安穩了不少。她隨手寫了個調養的藥膳方子,又叮囑了阮氏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旁的卻是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

  「娘,您照看歸照看,自己也別太累到了,這藥膳方子一會我會讓鳳兒去弄妥,您不必操心。」夏玉華起身準備告辭:「我現在去看看爹爹,沒什麼事的話便先行過去了。」

  阮氏也知道夏玉華這會去找夏冬慶所為何事,因此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玉華凡事都別太累到自己了。

  出了成孝屋子後,夏玉華並沒有再讓鳳兒跟著,一來去找父親談事也不方便,二來藥膳的事交給鳳兒親自去辦她也放心一些。

  這會功夫,聽阮氏說父親正在書房,夏玉華也沒多想,直接便過去了。如今這宅子裡的書房自然無法與昔日大將軍王府的相比,但是父親這兩年長年被變相留在京城,也漸漸養成了沒事便待在書房裡頭的習慣。哪怕不看書、不處理事情,就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也好,久了倒也是一種用心思索的好方式。

  敲了敲門,聽到父親的聲音,夏玉華很快便推門走了進去。進去一看,父親果然什麼也沒幹,就是那樣靜靜的坐在一窗戶旁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睡醒了?」見夏玉華進來了,夏冬慶側目朝一旁的女兒看了看道:「坐吧,爹爹正等你過來呢。」

  沒錯,自打香雪先前過來稟告,說玉華已經回來了,只不過覺得有些累,得先休息一下後,夏冬慶便跑到書房裡頭等著了,順便也可以好好理理這些日子家中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雖然這些日子他什麼都沒有問玉華,可是心中卻並不真是一無所知,這丫頭一定在密謀做著什麼事情,而且是極其重大又危險的事。但他知道女兒這般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也一定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他心中有所顧忌,所以暫時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主動去提及。

  可是,今日之事證明,夏家如今的處境比起他先前所設想的來說還要嚴峻,看著玉華為了這些事如此忙碌,若是他再不聞不問的話,那麼他這個做爹的當真是一點也不合格了。

  夏玉華依言坐了下來,因為心中早就有了準備,所以面對父親也顯得很是從容:「爹爹,讓您久等了。」

  「孩子,再說這樣的話倒是讓為父慚愧了。」夏冬慶微微歎了口氣道:「今日之事,為父還沒來得及謝你。雖說孝兒是你弟弟,可你畢竟救活了他的命,對於爹爹來說,無論如何,這謝你是當得起的。」

  「爹爹,咱們是父女,彼此間就別再說這些了吧。」夏玉華笑了笑,轉開話題道:「下毒之事,我已經請人幫忙去查了,相信很快便能夠有消息。爹爹,我只是想知道,你若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誰的話,會如何應對?」

  「你請人去查?請誰去查?玉兒,你到底認識什麼人,竟會有如此大的能耐?」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不由得想起了玉兒被關押在宮中時,那麼多不同立場的大臣竟同時向皇上上奏折求情,先前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這一回又趕上這事,卻是不得不問了。

  夏玉華見狀,便解釋道:「爹爹,只是個普通的朋友,他的身份女兒也不方便透露,但是請爹爹放心,女兒行事自會有分寸。」

  她不便說出莫陽的身份,畢竟這是人家的秘密,因此只能簡單的說一下,卻不好過多透露。況且她暫時也沒意識到父親所說的如此大的能耐到底指的是什麼,皇宮關押期間,外頭發生的那些事她都不知情,出來後也忙東忙西,也並沒有誰與她多說什麼。

  而夏冬慶這回倒是不打算再收著藏著什麼了,徑直搖了搖頭道:「玉兒,你還是跟爹爹說實話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麼可能在你抗旨被關押時期,冒著那麼大的風險聯絡調動那麼多的官員替你上書求情?」

  「什麼?」聽到這些,夏玉華一時間倒真是愣住了,父親所說的事,她從來都不知道:「爹爹說的是什麼意思,女兒怎麼不明白?」

  見夏玉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夏冬慶不由得說道:「原來他並沒有告訴你,看來此人對你倒真是不差,也沒有絲毫邀功之意。如此,為父便告訴你,在你被皇上關押的期間,不少人都曾替你求情,除了清寧公主以外,朝中還有不少不同派別的大臣以及諫臣上書替你求情,甚至於連太后亦出聲替你說好話。」

  「清寧公主也就罷了,為父知道肯定是小候爺的原因,但是其他的大臣還有太后的意思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皇上也是因為這些人的陳情,所以才這麼快放了你出來,否則的話,就算是父親一無所有,也是沒可能這麼快能夠讓你平安歸來。」

  夏冬慶如實說道:「起先,我以為是五皇子暗中所為,但後來證實並非是他,而那些人也絕對不可能是衝著為父的面子,所以想來想去便只可能是你所認識的人出手相助了。你朋友並不多,為父至今也猜不到到底是什麼人,所以你出來後這事倒也沒有再多提,直到今日你說請人幫忙查成孝中毒之事,還說很快便能有消息,所以為父這才覺得只有你才可能知道那個幫你之人是誰。」

  聽完一切,夏玉華頓時才明白過來,一時間心中動容無比。能夠有如此大的能耐,她所認識的人裡頭除了莫陽,還能有誰?如果說之前她還不知道莫陽另一層身份的話或許還真想不到,而現在卻是不容置疑。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莫陽竟然默默的為她做了這麼多卻從來都不曾提及過一句半句。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3

183找到了!

  讓那麼多不同立場的的大臣,甚至太后為她求情,夏玉華可以想像這其中的難度,同時還有隨之而來的風險。

  這一切,莫陽得動用多大的人脈關係、使用多少的手腕、費多少的周折呀。即便對於他來說做到這一切並不太過困難,但是如此大的動作卻極容易讓他的第二層身份暴露出來,而萬一讓皇上知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以莫陽的智慧,是不可能想不到這般做的後果,而憑他的性格明知有風險卻還是不顧一切的這般做,夏玉華當真還會看不明白這一切嗎?

  知道這一切後,夏玉華心中的那個角落更是被塞得滿滿的,卻是不曾想到這一世竟然會遇到對她如此好的人。

  「爹爹,您所說的人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不過,還請爹爹原諒,暫時我不能夠將他的身份透露出來。」夏玉華想了想後,出聲道:「但是,爹爹請放心,此人絕對不會對我們夏家有任何不利之處,同時,也不會對女兒有任何不利之處。女兒除了暫時不能告訴爹爹此人的身份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訴您。」

  「其他的事?」夏冬慶反問了一聲,心中雖也清楚玉華這些日子應該是瞞著他做了一些事,卻是沒想到自己還沒有詢問,這丫頭便主動要告訴他了。

  夏玉華見狀,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亦沒有再猶豫,從頭到尾將自己所策劃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她擅自與鄭默然達成的交易、包括她即將要對陸家進行的計劃、包括黃叔叔那邊……

  她想要守護夏家,替父親拿回應有的一切,這樣的屈辱並不應該屬於夏家,更不應該屬於父親。而她亦清清楚楚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她看得很清楚,唯有與鄭默然聯手,父親才能夠有翻身之日。也唯有支持鄭默然爭帝,日後父親以至夏家才能夠有新的活路。

  這一張網,她正在慢慢的鋪開,即便父親有所顧忌,但卻總比現在這般什麼也不幹,順其自然來得強。她坦言著自己的決心與絕不放棄,同時也勸說父親不必再為現在這個皇帝堅持所謂的愚忠。在父親聽到這一切並沒有馬上出聲之際,她還毫無退讓的告訴父親,即便父親反對,不支持,她也會想方設法的來完成這一切。

  看著眼前一臉堅決的女兒,夏冬慶半天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細細的思索著女兒所說的一切。誠然,他早就知道女兒現在聰明而心思細膩,卻也沒想到竟然如此的讓人不敢想像。

  撇開旁的不說,單論玉華在整個事情上的謀略與魄力卻是連他都不得不歎服。滴水不露的計劃、膽大心細的行動、果斷而堅定的信念,這幾點連夏冬慶自己都有些自歎不如。他閱人無數,卻是才發現自己的女兒竟然有如此的才能,可惜只是女子,不然的話,將來的成就理應在他之上。

  而而玉華所言也十分有道理,如果不這般去做的話,一無所有的夏家在那些豺狼虎豹面前完全失去自保的利刃,最後只會淪為他人案上之肉。這樣的情勢之下,不是興則是亡,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玉華這樣做為的不過是想保護家人、保護夏家,為的是讓他能夠如先前一般堂堂正正、揚眉吐氣的活著呢?

  可如今,在女兒面前,他實在有些汗顏,本應該他一力承擔,反倒卻全部壓到了女兒身上,若是到這個時候他還不表明態度,還不主動接過手來,替女兒將身上、心上的沉重負擔扛起,那他還真是枉為人父。

  「爹爹,您可是在怪我自作主張?」見父親沉默了半天都沒有說話,等了好久的夏玉華只得再次出聲。在她的想法中,就算是任性一回,也得說服父親。

  如同之前她跟鄭默然所說的一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怕是再無理、再過份的,父親到最後也一定會聽她的。因為她知道,為了自己,父親可以付出一切。而聽到夏玉華的再次追問之後,夏冬慶總算是有了些反應,他不再沉默不語,不再前思後想、左右顧忌,最少他得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並不懦弱,就算不為別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他也是可以付出一切。

  「玉兒,你記住了,從今日起,爹爹都聽你的。」他站了起來,走到女兒身旁,一臉鄭重的說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一個人,爹爹也不會再讓你一人承擔起這麼大的重擔。爹爹聽你的,咱們父女同心,與五皇子聯手,為了咱們夏家日後的安寧重新奮鬥。」

  聽到父親如此堅定的回覆,夏玉華頓時興奮不已,兩父女相視一笑,一切默契與交流盡在那濃濃的親情之中久久回蕩。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夏玉華才從父親的書房走了出來,此刻的她心中分外充滿著力量,有了父親的主動響應與支持,她的計劃將會更加的完善而有力。

  次日一早,黃將軍便將替夏家所選擇的暗衛派送到位,夏冬慶昨日便知曉了這一切,因此已經提前讓管家對人員做了安排。

  黃將軍也算是十分盡心了,那幾人不但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最主要的是忠心無比,因為他們原本便是大將軍王府的暗衛,亦是對夏家感情最深的。而黃將軍能夠將這些被上頭打亂之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再次重新給抽調過來卻也費了一些力氣。

  而除了這些人的到來以外,今日夏家還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夏二還有她的老婆。

  聽到鳳兒說起時,夏玉華倒還真是有些意外,不過聽說這兩人並不是來鬧事的,而是特意來看成孝的,卻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如今的夏家雖然不再像以前一般那麼時刻受到眾人的關注,但成孝昨日差點死掉的消息卻也漸漸的傳了出去。雖然還沒有那麼快滿城皆知,不過夏二夫婦卻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探望。而與此同時,夏玉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將普通大夫判為已死的弟弟救活,會給她日後的名聲帶來多大的影響。

  夏二夫婦這一次似乎是真心有所悔悟了,不但過來看望,還頭一次破天荒的帶了不少的東西,說是給成孝調養的,看過之後,也沒有多待,留下東西後便很快起身告辭了。

  要走時,這夫婦兩在院子裡碰到了正準備去給成孝再次把脈的夏玉華,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二略帶不好意思的叫了她一聲,態度很是和氣,而夏二老婆亦是滿臉陪笑的點了點頭,主動打了個招呼。

  見狀,夏玉華卻也沒有再提以前的那些什麼事,平靜的叫了一聲二叔二嬸。聽到夏玉華叫他們,夏二夫婦顯得開心不已,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也沒有再多與夏玉華攀談,只道家中還有事,便先行回去了。

  「小姐,看來二老爺這回可是真心有所改過了。」鳳兒見狀,不由得笑著朝夏玉華說著,神情顯得有些得意。

  夏玉華卻是搖了搖頭,不在意地說道:「是不是真心改過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有一點卻是無疑的,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有所顧忌。」

  說罷,她不再理會,轉身徑直抬步而去,真心也好,顧忌也罷,於她而言,夏二夫婦只要老老實實地就行,其他的並不重要。

  幫成孝例行診脈之後,夏玉華正準備帶著成孝去院子裡頭散散步,卻見管家走了進來,說是外頭有人送了封信過來,指名是給大小姐的。

  聽說有人送了封信給自己,夏玉華當即便想到了可能是莫陽那邊已經有了消息了。因此當著父親與阮氏的面,她也沒迴避,直接接過了信拆開看了起來。

  「玉華,誰給你的信呀?」夏冬慶隨口問了一聲,原本也並沒有想過多干涉女兒私事的打算,只是見玉華看到信上內容時神情顯得高興不已,這才提了一下。

  而阮氏與一旁的成孝則是好奇的看著,但都沒有多問什麼。成孝這一點倒是隨阮氏,不應該多嘴的地方絕對不會多問,而且比起阮氏來卻又更有主見得多。

  夏玉華見狀,沒有隱瞞,直接當著眾人面一併回道:「爹爹,我現在得出去一趟,給成孝下毒的人已經找到了。」

  「真的?!」夏冬慶一聽,頓時整個人也跟著來了精神,點頭說道:「玉兒,爹爹跟你一起去。光糾出這個下毒之人可是不夠,我得將那幕後指使之人找出來才行。」

  「爹爹放心,我心中有數,自然不會錯過查問那幕後之人。不過此事還是讓我去處理吧,您去的話,一來太達惹人注目,二來幫忙之人暫時也不方便露面的。」

  夏玉華知道父親的心情,但是目前來說的確不太方便讓父親一併跟著去,所以這事還是讓她去處理比較好:「妥當之後,我馬上便回來跟您稟明一切,到時再商量對策為好。」
184不可饒恕!

  見狀,夏冬慶卻也沒有再堅持,女兒的話不無道理,先讓她去看看,問清楚回來再一併商量也是可以的。

  他並不知道女兒所說的那個暫時不方便顯露身份的人是誰,不過從這幾次的事來看,那人應該是不可能對玉兒做出什麼傷害性的事情來。所以他也不好勉強玉兒非得說出這個人是誰來,只要日後行事都別再瞞著他,父女倆一併商量一並承擔著便好。

  玉華臨出門前,夏冬慶跟了過去,並且叫來了幾名暗衛中最厲害的一人日後跟著夏玉華近身保護,如今有了成孝之事,這進進出出的安全問題最為讓他擔心。

  當著女兒的面,夏冬慶一臉嚴肅的朝那個叫松子的暗衛說道:「你以前是我身旁最為得力的暗衛,如今,我將我女兒的安全托付於你,你可能做到?」

  松子身材魁梧,年紀已近三十,跟隨夏冬慶也有不少的日子,他的這條命,當年也是夏將軍所給,因此這一次能夠重新回到夏家已經是激動不已。而他亦知道夏家大小姐對於夏將軍的重要性,因此毫不猶豫的便應了下來。

  「將軍請放心,屬下定將全力相護,只要有屬下在,就絕對不會讓小姐受到半點的危害。」松子言語不多,但句句鏗鏘有力,讓人有種信服的感覺。

  「日後不要叫我將軍了,跟管家他們一樣,叫我老爺吧,免得授人以柄。如今夏家風雨多臨,你們都得處處小心才是。」夏冬慶見松子依舊喚他為將軍,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但卻還是囑咐著讓其改掉這個稱謂。

  松子一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卻馬上領命喚了一聲老爺。反正叫什麼都好,在他心中,將軍永遠是他的將軍。

  「去吧,日後一切都聽小姐的便是,她在外面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不論你看到了、知道了些什麼,都不可再跟第二個人提起,包括我在內,明白嗎?」夏冬慶如此當著夏玉華的面叮囑亦等於是讓女兒能夠更加寬心,他這個做父親的說到便能夠做到,除非等到女兒覺得機會合適,能夠將那神秘之人的身份透露給他,否則的話他都不會暗中去窺探些什麼。

  夏冬慶的舉動讓夏玉華心中一暖,能夠有一個如此開明的父親,她真的是再無他求。

  出門之後,松子果然表現出了非凡的專業素養,不必夏玉華吩咐,自動的拉了一定的距離跟隨。不遠也不算太近,若是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能夠馬上反應護主,同時也不會顯得太過惹人注目。

  夏玉華騎馬,而松子一旁步行卻能輕輕鬆鬆的總保持著相應的距離,一看便知道是個高手之輩。一開始,夏玉華還偶爾回頭看看,卻發現在自己意圖尋找的時候,松子總能夠適時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卻又不會給她絲毫的壓迫感。慢慢的,她也不再特意去關注松子,習慣了松子這種方式的跟隨。

  莫陽在信上給她留的地址是一戶十分普通的民宅,地方並不怎麼惹眼。下了馬,她隨手將馬強拴到了一旁的小樹上,反正有松子在,倒是不用擔心還會有人不知死活的偷馬。

  走上台階,敲了敲那兩扇顯得有些陳舊的院門,片刻之後裡面便傳來了一陣詢問聲:「誰呀?」

  「看房子的,聽說您這的房子要賣」夏玉華按照信上約定好的內容回答著。

  聽到她的回答,裡頭的門很快便找開了,而林一那張笑容滿面的臉龐頓時便出現在夏玉華面前:「進來吧,老大在裡頭正等你呢。」

  剛剛說完,林一突然收攏了笑容,神情一凜,一個伸手朝著夏玉華身後直撲而去,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反映,卻見松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後面,一個挑手接住林一的進攻,說時遲那時快便要反擊。

  「松子住手。」夏玉華連忙制止兩人,這才明白原來是誤會一場。

  聽到她的聲間,松子馬上鬆開了手,不過卻還是一臉警惕的護在夏玉華面前防備著林一。而林一卻是很快明白過來,笑著說道:「身手不錯嗎,先前連人影都沒看到,一眨眼便出現在你身後,差點讓我以為是要襲擊你的人。」

  「他叫松子,是我夏家人。」夏玉華簡單的向林一解釋了一下,而後側目看向松子道:「這裡已經安全了,你不必跟著進去了。」

  「是。」松子果真極其服從命令,什麼話也也不多說,一聲是後直接閃人,夏玉華還沒來得及看清松子是從哪邊離開的,人卻是已經不見了,快得讓人瞠目咋舌。

  「當真是個人才,有這樣的人隨身保護,老大這下應該可以放心了。」林一邊說邊示意夏玉華進來,而後關上了院門,帶著她往裡走。

  進去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院門兩邊的暗處竟然還有幾人守著,看來這裡的防守倒是很不錯的。

  「林公子,想不到你也會武功。」夏玉華剛才也算是見識了林一的拳腳,雖然就那麼一下子,不過她從小也對這個不陌生,看得出林一的身手也是極其不錯的。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卻是沒想到一個看似文文弱弱的風流公子卻還有如此一面。

  「叫我林一吧,公子公子的太生分了。」林一笑笑著說道:「我那點花拳繡腿算得了什麼,真正厲害的還是老大呢。」

  「你是說莫大哥也會?」夏玉華一聽,頓時好奇地問了一聲,卻是沒想到莫陽竟然也會。

  「那當然,老大可比我厲害多了,你不知道也正常,除了我以外,也沒幾個人知道。」林一邊說邊指了指院子西側那間屋子道:「在那裡呢,咱們進去吧。」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莫陽這人本身就不簡單,如同一個又一個的謎,在他身上總是能夠發現不同的驚喜。

  進去之後,夏玉華一眼便看到了莫陽,還有一名五花大綁扔在角落裡的一個漢子。

  「老大,人來了。我先去外頭喝口茶休息一會。」林一邊說著便朝夏玉華頑皮的眨了眨睛,而後快速退了下去,將門關好,主動給這兩人騰地方。

  裡頭反正就剩一個被綁得動彈都沒法動彈的人了,憑老大的身手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趁著這會功夫,林一還是少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去院子裡頭喝喝茶、曬曬太陽,反倒舒服。

  看到林一如此的自覺,莫陽心中不由得笑了笑。等人出去後朝著玉華,指著那地上的男子道:「玉華,人找到了,他已經承認了正是那日下毒之人。」

  聽到這話,夏玉華趕緊上前幾步,朝那綁著扔在地上的人細細看去,果然發現與成孝所描繪的特徵完全無二。

  看著眼前的男子,夏玉華神色分外陰沉,想想成孝差一點便死在此人之手,心中這怒火便無法平息,可同樣,她知道眼前的漢子不過是一個狗奴才罷了,真正用心險惡的還是這條狗的主子。

  見夏玉華如此陰沉的神色望著著自己,那漢子頓時又是一驚,先前已經被那莫陽給整得驚嚇不行,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硬氣得起來。

  「果然是他。」她冷冷地說了一聲,看向那惡漢的的眼神凍得讓人發寒,原本那漢子便已經一臉驚恐,如今對上夏玉華這樣的目光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

  夏玉華是什麼樣的人物,那惡漢心中也有數的,現在連那莫家公子都暗中幫著她,如今落在她的手中,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莫陽拉了拉夏玉華,示意她別太激動,而後又道:「剛才他都已經交代了,如你稱前猜測一般,一切都是陸家暗中操縱,而陸無雙更是直接指使人。」

  說罷,莫陽冷聲朝那惡漢吩咐道:「將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倘若有半點虛假隱瞞,當定讓你生不如死。」

  漢子一聽,趕緊連接拼命地點頭:「我說我說,小人什麼都說什麼都說,莫公子,夏小姐饒命,饒命呀。一切都是陸家的人,是陸無雙讓我幹的,小人一時財迷心竅動了這個邪念,才會做出如此傻事來。」

  那漢子這會工夫自然也不會再替陸家人頂著罪,否則的話,以那莫公子的手段,自己真是生不如死不可。他一口氣直接將先前告訴莫陽的實情再次重覆了一遍,自己也不過是收了陸無雙五十兩銀子罷了,想著夏家如今已經沒落,做完了趕緊躲起來,應該沒事。卻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個厲害的莫家在後頭撐腰。

  他真是後悔當初應該聽阿牛的勸告,現在想想,阿牛說得還真是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夏家終歸不比普通人家,自己這回算是認栽了。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到那陸家小姐時,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說什麼都道好,腦子完完全全的不是自己的了。

  聽完這漢子的話,夏玉華更是神色更是難看不是已,果然是陸家,果然又是陸無雙,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陰毒,連一個九歲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惡行,決不可饒恕!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5

185傻了

  「你想如何?」

  莫陽只問了一句,不論夏玉華想怎麼做他都不會覺得有任何的問題。甚至於,若是玉華不夠狠心的話,一切他都可以替她代勞。面對時刻想要弄死自己的敵人,他向來都覺得什麼樣的手法都不足為過。

  而夏玉華沉默了片刻,望著那此刻縮成一團的惡人,半响之後終於從嗓子子擠出了四個字:「有仇報仇。」

  她已經等不到最後一併看陸家的下場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先給他們些教訓,那麼過度的隱忍只會加劇那些小人的險惡之心。從現在起,她要一反被動為主動,要讓陸家的人忙得沒有時間成天來算計著夏家,她要讓陸家人自食惡果,讓他們知道報應兩字如何書寫。

  半個時辰之後,夏玉華與莫陽一併走出了那間小屋,院子裡的陽光似乎特別的溫暖,而林一則幾乎已經在躺椅上睡著了。聽到響動,林一反應倒是十分之快,馬上醒了過來,一把起身看向這一併走過來的兩人。

  「解決了?」他微微伸了個懶腰,朝著莫陽問道:「裡頭那個怎麼辦?」

  「聽說今日是陸家小少爺的生辰,派人當成賀禮送過去就行了,他見過咱們的,你應該知道怎麼辦。」莫陽平靜的說了一聲,而後又朝林一問道:「先前那條手帕呢?」

  莫陽所說的手帕是審那漢子的時候,那漢子主動交出來的,說是陸無雙那天找他時不小心掉的,他給撿到了,一直帶在身上。先前莫陽讓林一先收著,估計著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手帕嗎,等等」林一一聽,馬上從手袖之中摸了一下,而後掏出一條繡著牡丹的絲綢帕子遞了過來:「在這呢,我先前看了一下,上頭還繡著一個雙字,而且這種絲綢料子是皇室特供的,一準是陸無雙的沒錯。」

  「給我吧,這倒是個好東西。」夏玉華笑了笑,順手便接了過去道:「是她的東西沒錯,這繡工的手法一看便是她的。」

  「好東西?難不成你拿著還有什麼妙用?」林一一聽,頓時好奇不已,陸家這次看來是得好好鬧騰鬧騰了,這夏玉華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不惹她倒沒什麼,惹火了誰都沒有便宜占。

  「少打聽,去忙你的事去,你要是覺得最近還是太閒了,我便再讓……」

  莫陽的話還沒說完,林一這才意識到老大這會還在邊上,自己這麼嘴碎,不明擺著是沒事找事嗎?

  「行行行,我不問不問了還不成嗎,老大,您先送夏小姐出去吧,這裡剩下的事,我來辦就行了。」他趕緊討好的朝著莫陽笑了笑,而後一臉求救般的看向夏玉華,老大冒火的話,也唯有這姑娘才能來火了。

  見狀,夏玉華卻是心領神會,拉了拉莫陽衣袖道:「我得先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不經意的小動作讓莫陽心中愉悅不已,這會自然也沒再理會多事的林一,先將夏玉華送到門口。

  到了門口,他下意識的朝西邊角落看了過去,而後小聲朝夏玉華說道:「你來時有人跟著你嗎?」

  見莫陽果然如此敏銳,竟然一岀來便發現了隱藏在暗的松子,夏玉華自是對林一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不必擔心,他是黃叔叔今日送過來的暗衛,以前也正是我父親的暗衛。」夏玉華小聲解釋了一句,而後側目頗為贊許地朝莫陽說道:「他可是高手,你竟然一下子便發現了他,看來你的武藝可不在他之下。」

  聽到夏玉華的贊揚,莫陽笑而不答,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你若願意,我可以護你一世周全。」

  這話聲音雖小,可是卻足以讓就在身旁的夏玉華聽個明明白白,一時間,她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而心裡如同有什麼東西在撞一般,砰砰的跳個不停。

  「我先走了。」她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異樣,只好裝做沒聽到一般,匆匆扔下這句話後抬步離開。

  松子反應很快,夏玉華剛剛下了台階便已經現身替其將馬牽了過來,主僕兩人很快便離開這裡,直奔而去。

  莫陽臉上的笑愈發的明朗,他自然沒有漏掉玉華臉上的那一抹少女獨有的羞澀。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玉華有這樣的表情,對著他露出那種別樣的羞澀。她的心中應該是有他的吧?如此,便足矣回到家後,夏玉華直接去了書房找父親,父女倆在裡頭嘀咕了好一會後,夏玉華這才出了書房,夏家暫時一切歸於平靜。

  第二天,鳳兒興沖沖的進了屋子,將剛才在廚房聽到的消息告訴夏玉華,只道昨天晚上,陸相家連夜找大夫替他們家小公子治病。陸家府上有人傳出消息,說是小公子好像被嚇得不輕,到這會還傻傻呆呆的,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現如今連太醫都請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給治好。

  鳳兒與香雪討論得熱鬧,直道是惡有惡報,這壞事做多了,總有遭報應的時候,陸家向來針對夏家,處處害夏家,如今這報應也才剛剛開始。

  聽到這些,夏玉華聲都沒吱,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昨晚陸家發生了什麼事。陸家小公子雖然已經十五了,不過從小到大嬌生慣養、自負過人,向來只有欺負人的份,可沒有被任何人給動過一根手指,更沒有誰膽大包天去嚇唬過他。而如今,突然在完全不知情、沒有半點準備的情況下看到自己的床上出現一個那般嚇人的死人,自然會嚇得不輕。

  僅僅只是嚇唬嚇唬陸家的寶貝兒子,這已是十分仁慈的了,看到那具屍體,想必他們是心知肚明。她就是要陸家的人知道,夏家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讓他們想害就害的,就算夏家如今落敗,可是若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易如反常。

  只不過夏家之人並不如陸家之人那般歹毒,否則的話,昨晚上躺在陸家公子床上的可就不是那被於陸無雙指使去下毒的漢子,而是陸家小公子了。

  沒想到這陸家小公子明明生性那般張揚愛霸道,膽量卻如此之小,一下子竟然給嚇傻了,倒也好,陸家多一個傻子總好過多一個心腸歹毒之人,如此也當是替他們陸家積了陰德了。

  「行了,別人家的事你們就少議論了,一會我要去門一趟,你們倆誰跟我去呀?」夏玉華此刻心情頗好,難得跟鳳兒與香雪說笑了起來。

  兩個丫頭一聽,頓時都立馬表態願意跟著去,鳳兒倒是機靈,趕緊著求夏玉華帶上她們兩人一併出門算了,反正家中也沒什麼事情,多一人在一旁侍候著總是好些。

  「人多不方便,還是香雪跟我去吧,香雪都好久沒跟我出門了。」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朝著鳳兒說道:「你留在家中,多去陪成孝玩玩,讓夫人別太累著了。」

  「是。」鳳兒一聽,也沒有半點不高興的,連忙應了下來,又朝一旁的香雪眨了眨眼,一臉的笑意。

  這兩個丫頭是好朋友,夏玉華倒也不會擔心她們之間會生出什麼間隙來,平日出門一般也是看情況而選擇帶那個性格更合適的,兩個丫頭似乎也心知肚明一般,從沒有多嘴問過旁的什麼。

  加上前世,鳳兒已經跟她十幾年了,而香雪雖說只有兩年時間,卻貼心無比,兩個丫頭在她心中的份量都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奴婢,有如親人一般,讓人覺得特別的親切而溫暖。

  出了屋後,松子已經在前院路口等候,見到夏玉華帶著香雪出來了,連忙上前行禮而道:「小姐,一切已經妥當,現在去的話正好。」

  「走吧,天氣不錯,出門散散步卻是極好。」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徑直抬步往外走。

  沒有備馬,也沒有備轎,出門之後,夏玉華直接帶著香雪往不急不慢的走著。這會她準備去會一個人,一個此刻應該一點也不想見到她的人吧。拐角的街道旁,夏玉華停了下來,朝四處看了看,而後走到對面路邊小茶鋪坐了下來。老闆是對三十來歲的夫婦,看到夏玉華這種打扮的還帶著丫鬟的小姐竟然也來光顧,一時間高興不已,連忙熱情的招待著。香雪隨繼取出一點零錢,讓他們上最好的茶過來。

  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算太好,但夏玉華知道對這種小本經營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招待了,她的心思也根本沒有放在喝茶上,目光偶爾往前邊看去,似乎在等著什麼。

  香雪並不知道小姐要做什麼,可是從先前松子的話,還有這會小姐刻意選在這處地方停留休息,再到小姐偶爾投出的目光,這一切足以讓她明白小姐這一趟出門並不是簡單的逛逛而已。

  正想著,忽然看到小姐的目光再朝著街道前頭看了過去,順著看過去,香雪很快瞧見一頂軟轎正朝著她們這邊方向走了過來。看樣子這轎中人才是小姐這趟出門的真正目標吧。

  轎子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京城許多達官貴人用的一般都是這種樣式,只不過瞄了一眼轎旁隨行的婢女,香雪卻是很快明白那上頭坐的是什麼人了。

186算帳

  就在軟轎漸漸地朝著她們這邊過來之際,夏玉華突然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朝著轎子迎面而來的方向走去。一旁的香雪見狀,心中有些擔心,不過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連忙跟了上去。

  見有人直直地往路中間走,前面抬轎的轎夫趕緊著朝她揮手大聲喊著讓夏玉華與香雪趕緊讓道。可夏玉華卻偏偏跟沒聽到似的,依舊保持著那種不緊不慢的速度往前走著。

  這一下,那些轎夫更是火了,大聲罵道:「瞎了還是聾了,趕緊讓開。知不知道轎上坐的是什麼人?」

  「路是你家的嗎,憑什麼要給你們讓,你們自己不會繞著走呀。」香雪倒是完全摸準了夏玉華的心思,因此也是不某示弱,完全不顧平日的淑女風範什麼的,一心護主,替主子出頭朝那些人加罵道:「上頭坐的是什麼人呀,倒是出來給大伙瞧瞧是哪家的少奶奶,這麼大的架子,難不是是哪個王府的王妃不成?」

  香雪這話明顯是故意衝著那轎子裡頭的人去的,而夏玉華見自己這丫頭如此機敏又有膽量,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索性站到了原地等著,看那些人能夠如何。

  「找死呀!」轎前有奴才直接衝了過來,想將攔路的夏玉華與香雪直接給轟到一旁去,不過這手還沒有碰到人家半點,腳下卻不知怎的,突然一軟,直接給摔了下去。

  這一摔可厲害得緊,那奴才竟然連鼻血都給摔了出來,不但如此,還讓後頭的轎夫不得不將轎子給停了下來。這幾名轎夫認不出夏玉華來倒也正常,不過跟在一旁的那兩名婢女卻是很快認出人來,其中一名連忙向著轎子裡頭坐著的主子稟告著。

  片刻之後,那名稟告的婢女一個揮手,朝著幾名轎夫說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將這兩個沒長眼擋道的東西給轟開。」

  「是。」那些轎夫一聽,趕緊放下轎子,一臉惱火的朝著夏玉華與香雪而去,特別是那被摔得鼻血直流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了,有了主子的命令,自然更是沒有理由不替自己出這口憋屈之氣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個轎夫竟然差不多同時慘叫連連,沒一會工夫便都朝著夏玉華的方向跪了下來,神情極是痛苦,甚至還有人嚎啕不已,顯然痛得不行。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其中一人此刻是又痛又嚇,看著面前一臉冷笑的夏玉華,頓時有種後背發涼的陰冷之氣。

  「放肆,我家小姐可是站在這裡一動也沒動,你們自己是軟骨頭,路都走不穩還好意思亂怪別人?」香雪指著地上那些人訓斥道:「一群不講理的狗奴才,仗著人多還想欺負人,想強逼我們讓路嗎?看吧,這老天可都在看著呢,這就是報應,知道嗎,報應!」

  最後一聲報應,香雪是衝著轎子而說的,她就不信了,那裡頭的人現在還能坐得住不出來。

  果真,話音剛落,那轎子裡頭的人終於忍不住,也不用丫鬟服侍,一把掀簾怒氣沖沖的衝了出來來。

  「夏玉華,你這是想做什麼?好狗不擋道,夏家當真是沒落得不成樣,堂堂大小姐竟然跟條狗似的跑到外面四處撒野了。」陸無雙臉色難看不已,先前在轎中知道是夏玉華這個賤人攔路生事時,便氣不打一岀來,如今再看到自已這般奴才竟然一個個如此狼狽,更是氣得不行。

  「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躺在這裡很舒服是不是。」說罷,她又衝著那幾句痛得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轎夫大聲的訓斥著,一發心頭的怒火。

  真是太讓她丟臉了,這麼多個大男人竟然連兩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都搞定不了,養著這一群飯桶還有什麼用?

  原本因為小弟的事,陸無雙便已經在心裡頭將夏玉華給掐死了千百次了,她一收到家中送過來的信,馬上便猜測到肯定是夏家這個賤女人做的,沒想到這賤女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還敢這般囂張的衝到她面前來搗亂。這倒還真是少見,往常這賤人就算再可惡也還從沒有主動跑過來跟她叫板過,這次卻一反常態,不但敢去害她小弟,而且還跑到路上專門等著她來示威,當真以為她陸無雙是這麼好惹的嗎?

  見陸無雙一岀來便跟個潑婦一般張口罵人,香雪可是不依了,正欲出聲護主,卻見夏玉華微微側目朝她微微搖了搖頭,並不讓她再繼續。見狀,她只好忍了下來,先看看情況再說,以陸無雙這麼囂張、狠毒的個性,怕是不會輕易罷手,這會功夫也不知道松子在哪裡。

  不過香雪倒也不害怕,憑她對小姐的了解,肯定是不可能一時衝動的做那種只惹事傷已的傻事,更何況先前陸無雙那幾條狗無緣無故的受傷,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松子暗中下手的,如此一來,香雪倒是對松子心生崇拜,暗自叫起好來。

  而夏玉華見陸無雙那般毫無形象的辱罵,卻絲毫沒有生氣,不惱反笑著朝陸無雙說道:「我道是誰這麼大架子,竟然非得強迫著別人讓道,原來是端親王府,鄭世子家的……小妾呀。」

  「你!」聽夏玉華在大街上這般羞辱自己,陸無雙臉都氣白了,伸著手指正欲反駁,不過卻還是慢了一些,再次被夏玉華給搶先接了過去。

  「陸無雙,雖說你不是世子妃,只是妾室,不過好歹也是端親王府家的女眷呀,剛才仗勢欺人要我們讓路時可沒少擺端親王府的威風,這會說起話來怎麼如此低俗,言行舉止可完全不似王府家眷應該有的樣子呀。」

  夏玉華微笑著說著,一臉的優雅從容,與氣急敗壞的陸無雙相比,當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兩邊陸陸續續圍過來不少看熱鬧的路人,聽到夏主華的話都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甚至還有膽子大些的開始朝著陸無雙指指點點的。

  看到這情形,陸無雙左右看了一會,只得暫時強忍著心頭之火,略微收斂了些,朝著夏玉華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你的人想做什麼?這麼大的路,又不是你的,為什麼非得讓我讓道呢?這幾個奴才聽了你的吩咐後還想動手打人,強行將逼我讓道,你說到底是誰的錯呢?」夏玉華一臉認真講理的模樣,不急不慢的說著,今日她倒是得讓陸無雙好好嘗嘗什麼叫被人欺負的滋味。

  「照你這麼說,今日我還得給你們讓路不成?憑什麼?」陸無雙輕笑一聲,這會倒是已經恢復了表面的鎮定,顯露出了她那自信滿滿的美麗笑容,頓時讓人覺得的確是風姿不凡。

  見陸無雙已然換上了往日那副自以為是的嬌容,夏玉華愈發的覺得好笑,搖了搖頭不在意的說道:「那倒不是,我素來講理,也不是那種蠻橫之人,怎麼可能非得叫你讓路呢,只不過路是可以讓,但好歹你們說話做事也得客氣些吧,我夏家雖然敗落了,不過臉面一詞還是要的。難不成你非得仗勢欺人,損我臉面不成?」

  「好一張利嘴,像你這樣,死的都可以說成活的!」陸無雙白了夏玉華一眼,不屑地說道:「臉面?今日我若不給你這臉面又如何?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你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大將軍王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嗎?」

  說罷,陸無雙鳳眼一掃,朝一旁的那些看傻了的奴才訓斥道:「都傻了?養你們是讓你們跟這些人一起看熱鬧的嗎?」

  那些奴才一聽,頓時回過神來,其中一個機靈些的馬上便領會到了主子的意思,趕緊著帶著人將一旁看熱鬧的給趕了開來,守在一旁不讓那些百姓靠近繼續圍觀。

  人多勢眾自然還是有些好處的,老百姓雖然都喜歡看熱鬧,不過卻也怕事得很,見到那些奴才一個個一臉凶樣,倒是沒有誰敢再強行過去瞧了,只不過好奇心終究還是在,遠遠的看著,不時猜測著一二。

  看到這情景,陸無雙已是一臉的得意,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半絲惱火的樣子,反倒是再次笑了笑道:「何必如此呢,那些百姓聽不到看不到,只怕這心裡頭會更加好奇,指不定會猜測些什麼東西出來。算了,你若執意不願客氣一些也無妨,這江山易改,本性的確難移,我倒也不強求。反正相比於你其他的一些所作所為來說,這一點不講理又算得了什麼呢?」

  「夠了夏玉華,我沒心情跟你在這裡鬥嘴,你把我小弟害成那樣子,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今日你竟然還敢自已送上門來。」陸無雙咬著牙,一臉恨意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你給我等著,遲早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見到陸無雙如此大的恨意,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道:「聽說你小弟被什麼給嚇傻了,起先我還不信,不過這一回倒真是信了。怎麼,這樣你就心疼了,難過了?」

  說到這,夏玉華陡然面色一轉,當著眾人的面朝著阮無雙厲聲斥責道:「你找人給我弟弟下毒之際,怎麼就沒想過那也是別人的弟弟,那也是一條人命呢?像你這般惡毒害人性命之人,還配跟我提什麼算帳?要算的話,你這一輩子怕也還不清」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6

187一報還一報

  聽到夏玉華的斥責,陸無雙頓時神色有些慌亂,朝四處看了看,雖然外人沒有近身,不過身旁這些奴才卻都是端親王府的,並非陸家之人,因此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給你弟弟下毒了,夏玉華,你別在這裡血口噴人。」她暗自穩了穩神,趕緊否認道:「你若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破壞我的名聲,我馬上便讓人去官府告你污告。到時你就等著坐牢吧。」

  這樣的威脅對於夏玉華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她冷哼一聲一臉冷漠地朝陸無雙說道:「你若有這膽去告便是,還省了我的事。」

  她邊說邊揚了揚手中的帕子繼續說道:「別以為你做得有多乾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話聽過沒有?」

  看到夏玉華手中的那條帕子,陸無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袖,神情愈發的難看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當小心弄丟的那條帕子竟然到了夏玉華手上。如此看來,那漢子死之前一定是什麼都說了,說得一乾二淨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她心中頓時又是惱火無比,當時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孬種做這種事?事情沒成不說,還讓夏玉華給抓住了把柄,這會害到了自家小弟不說,還不知道這女人接下來要幹出什麼事來。

  「你想做什麼?別在這裡嚇唬人,你若真有什麼證據就直接去告我呀,看有誰會信。」她強裝鎮定,這會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再者如今夏家這般模樣,單憑一塊手帕,又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扳倒她,否則的話夏玉華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到這裡來跟她說這麼多廢話?

  「我想做什麼?」夏玉華反問了一聲,而後一副思索的樣子,慢慢說道:「我想做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呢。陸無雙,咱們好歹認識了這麼多年,我的性子你應該還是知道一些的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的話,你說我會怎麼樣?」

  「你這是在威脅我?」陸無雙恨恨地說著,無奈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顧忌,不再似先前那般張狂。

  「威脅?不,這是警告。」夏玉華冷場說道:「我弟弟命大,躲過了這一劫。我要是你的話,最好從此保佑夏家的人從此平平安安永無意外,否則夏家之人再有什麼意外的話,陸家可就不是嚇傻一個兒子這麼簡單了。如果你們不相信報應的話,大可以再試試看,再怎麼樣,陸家的人也比我夏家多得多吧?」

  威脅又如何,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又如何?不但是威脅,而且更是最後的通牒,在她徹底扳倒陸家之前,她不會再給陸無雙以及陸家其他人去害夏家的機會。

  「就憑你這些話,我現在便可以讓官府的人抓你,你別以為……」陸無雙氣得不行,可話還沒說完卻再次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行了,你就別說這麼多沒用的話了,我若還怕你這些,今日便不會站在這裡了。」夏玉華邊說邊上前兩步,特意湊近一些,一臉可惜的說道:「對了,還有件事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如此一來,你也沒旁的閒工夫成天惦記著想那些惡毒的法子去害我夏家了。」

  聽到這,陸無雙的臉已經黑成了豬肝色,掄起巴掌就朝著夏玉華揮了過去,想要先一解心頭之恨再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讓她恨得無法忍受了,她也顧不得那般多,想也沒想便動起手來。

  可誰知她的手才剛剛舉起,卻被不知從哪裡突然飛出的石子給打中,一下子痛得地無法形容。

  「啊……」陸無雙慘叫一聲,連忙縮回手來,一旁的丫鬟還沒來得及去扶,卻見她再次大叫一聲,一下子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夏玉華的面前。

  身旁的丫鬟嚇得半死,趕緊衝上去扶起自家主子,目光卻四下打量,如同看了了鬼似的,一臉的驚恐。而其他的轎夫與家丁見狀,也嚇得不輕,連動都不敢動了。

  「什麼人,趕緊給我滾出來,別再藏著裝神弄鬼的了。」陸無雙簡直快瘋掉了,大叫一聲將身旁的丫鬟給推了開來,顏面盡失。

  而遠遠圍觀的那些百姓更是伸長脖子看著熱鬧,不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別喊了,你總是這樣動不動就想傷人,再嚷嚷的話,小心你那張引以為傲的臉再也沒人想看半眼。」夏玉華冷冷的掃過失態萬分的陸無雙,一臉嫌棄的退開了一些,似乎與這種人走得太近會把自己也弄髒一般。

  這一聲威脅倒是實實在在的受用,哪個女人不緊張自己的那張臉呢?想到自己還有先前那些奴才都被人暗算卻毫無辦法,連那人的影子都找不出來,一時間陸無雙卻是不由得怕上了三分。

  難怪夏玉華這般肆無忌憚了,沒想到竟然找來個如此厲害的幫手,陸無雙心中怒火濤天,卻不得不暫時隱忍,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自然也不敢再太過衝動。

  「好,算你厲害,今日我便讓你一回,給你騰道。」她恨恨地說著,心中還惦記著趕緊回陸家,一來看看小弟怎麼樣了,二來也好與父親商量對策。

  「慢著讓道可以,不過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夏玉華卻是並沒打算就這般了事:「先前都說了,有件事還是得提前給你報個信才行,好歹以前我也喚過你一聲姐姐。」

  「有話就說,少在這裡裝模做作。」陸無雙可沒心思聽夏玉華再胡扯,這賤人也沒什麼好事。但是卻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站住了,等著那女人將話說完。

  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而後一臉愜意地說道:「耐煩點,我這不都是學你嗎?嗯,對了,聽說世子很快便要迎娶世子妃了,你可知哪家的姑娘將會來做你未來的女主人,當家主母?」

  夏玉華特意提到女主人,當家主母幾個字,那個不可一世的陸無雙呀,也許這便是她心中永遠的疼吧。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更加是。上一世至少她還有希望,有鄭世安的寵愛,而這一世,她只會一無所有!陸無雙聽到夏玉華的話,心中頓時一驚,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別胡說了,端親王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世子選世子妃了?」

  「沒有嗎?只是你不知道吧,世子都這個年紀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在替你留著世子妃的空位?別做夢了陸無雙,那個位子永遠不是你的。依我看,你日後還是少花些心思想著害夏家,多花點精力想想如何能夠在世子妃過門後保住你這姨娘的位子吧。我聽說鎮國公家的寶貝孫女心性子可不輸你半分,而且還特別容不得人,看來日後這端親王府的日子可是精彩紛呈呀。」

  夏玉華笑得極其甜美,而這笑落到陸無雙眼中卻刺眼無比。可是現在,陸無雙卻沒有心思再跟夏玉華在這裡扯,受著這個女人的氣,如果夏玉華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事還真是麻煩大了。

  讓那個臭女人當了世子妃,日後鐵定四處找自己麻煩不說,最麻煩的是那鎮國公向來與父親不對盤,如此一來,陸家還不知道得被鎮國公府欺負成什麼樣。她突然想起前些天去請安時,無意識中聽端親王妃跟人提到了鎮國公來著,現在想想,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提起這些。看來夏玉華所言並非虛言了。「你是如何知曉?」陸無雙本不想再理會,但心中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雖明知夏玉華不可能真這麼好心告訴自己,但依舊沒有忍住問了一聲。

  「行了,道也不必你讓了,還是我讓吧,如今我一介平民,而你雖說是個妾,卻終究還是端親王府的女眷,我就是不看僧面也還是得看佛面的。」夏玉華並沒有回答陸無雙的話,轉身徑直準備離開,因為這一切本就是特意為這個女人量身定制的。

  不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再次回頭朝著一臉難看的陸無雙說道:「對了,如果你或者陸家人還覺得日後有多的時間來找夏家麻煩的話,那我不介意再幫你們陸家多找點事做做。放心,我真不是開玩笑的。」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理會那被氣得臉都快變形了的陸無雙,帶著香雪徑直揚長而去。三天後,端親王府果然傳出消息,世子三個月後將迎接鎮國公的小孫女舞月為世子妃,而對於夏玉華來說,陸無雙的噩夢還只是剛剛開始。她不但要讓這些惡毒之人沒有時間再忙著暗算夏家,同時她也會一步步的讓這些人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香雪,這個你拿著。」夏玉華將陸無雙的那條手帕遞給了一旁的香雪,而後吩咐道:「按我先前吩咐的去做吧,當心些,莫讓人察覺。」

  「是。」香雪接過那條手帕,好好的收了起來,而後一臉自信的應下,退下轉身離開。

  而就在香雪離開後不久,鳳兒興沖沖的進了屋子,直朝著夏玉華稟告道:「小姐小姐,莫三小姐來了」

  一聽是菲兒,夏玉華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明亮的笑容,於是將腦子裡那些旁的東西通通都先放了下來,起身便準備親自去迎菲兒。
188做我嫂子吧!

  夏玉華剛剛起身,卻見菲兒已經人未至聲先到了,語氣中透著讓人愉悅的輕快,銀鈴般的笑聲帶著少女特有的活力。

  「夏姐姐,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菲兒如今也快十七了,不過還跟兩年前剛剛認識時沒多大區別,那種樂天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一點點有意思的事情都能夠讓她活得無比滋潤與快樂。

  夏玉華十分喜歡菲兒,這種喜歡已經早早的超越了先前那種與自己年輕時共有的一些特點而引起的共鳴,更多的是菲兒身上那股子能夠感染到他人,讓別人也跟著一起快樂的力量。

  「什麼好東西呀?」她與菲兒之間的那種親密關係早就已經自然到不需要半點多餘的客套,她邊問邊示意鳳兒去準備些菲兒喜歡的茶點,準備好好跟菲兒聊聊天。還記得前幾天菲兒特意叮囑過有些事情要與她說來著。

  「你看,小兔子。」菲兒從懷中將那團白絨絨的毛球給亮了出來,興奮不已地說道:「這是昨個我在後花園裡抓到的,沒想到吧。一共有兩隻呢,我自個留了一隻,給你帶來一隻玩玩,它們又柔又軟的,可舒服呢」

  菲兒高興的像個孩子,邊說邊挨著夏玉華在軟榻上坐了下來,又將小兔子遞給夏玉華,繼續說道:「夏姐姐,這可不是一般的小兔子,是我自己親自抓住的哦,沒有任何人幫忙的哦。」

  見狀,夏玉華順手便接了過來,她倒是能夠體會菲兒那種自我成就感,因此摸了摸小兔子後朝著菲兒說道:「果然是極好的,我也很喜歡呢」

  聽夏玉華說喜歡,菲兒更是開心了,小嘴嘀嘀答答的說道了起來,一會這一會那的,反正都是些好玩的趣事,一時間,夏玉華覺得事個屋子都跟著輕快了起來似的。

  鳳兒很快上了些茶點、水果,見兩人聊得那般起勁,便悄悄的向菲兒的丫鬟招了招手,一併先退到外間候站去了,給這兩個主子騰騰地,省得打擾了她們的興致,當然,也順便將那隻可愛的小白兔給先帶了下去。

  而很快,見沒有旁人了,菲兒這才略顯羞澀的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看來莫菲對於如今這樁親事還算滿意,否則的話也不會主動向夏玉華提及了已經訂婚一事。如今正式嫁娶的日子也訂了下來,兩家都想舉辦得隆重一些,因此特意將婚期定在小半年後,如此時間充足,可以好好操辦,而菲兒也能在家中多待一段時間。

  夏玉華知道上次在莫陽的安排下,菲兒已經與她的未婚夫打過照面,想來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於是便笑著問道:「你喜歡他嗎?」

  「那當然,否則的話我才不會嫁給他!」菲兒雖然面色略顯微紅,不過在夏玉華面前卻並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她偷笑了一聲,而後一臉好玩地說道:「夏姐姐,你不知道,那次三哥悄悄安排我巧遇他時,我是男裝打扮,不過他人還真是挺好的,任我怎麼為難欺負,都沒跟我翻臉,最後竟然還好心的送我去找大夫,以為我是真被他給撞傷了。」

  「是嗎?那你後來是不是又自己跑去見他了?」夏玉華可不認為菲兒這樣的性子,一次便能夠將自己安安心心的給嫁出去,因此估計著這丫頭肯定又去見過那人。

  菲兒一聽,不由得一臉的敬佩,拉著夏玉華道:「夏姐姐,還是你了解我。後來我自己又偷偷去過兩次,如今都跟他混熟了,他當時還想強行拉我結拜成兄弟呢,也不知道……」

  說到這,菲兒停了下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之事。

  「也不知道到時洞房花燭夜時,他看到自己一心想要結拜的兄弟竟然是自己的小妻子時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情景,對嗎?」夏玉華微笑著替菲兒說出了那後半句,如此看來,日後這對小夫妻的感情自然是沒法說了。

  看著菲兒一臉的幸福,夏玉華也開心不已。女孩子,總歸還是能夠找到一個合心意的歸宿為好,菲兒這般善良而美好,自然也當有個美滿的婚姻才算合理。聽菲兒說到的雖然不是特別多,不過她卻也看得出那是個不錯的男人,日後,他們一定會十分的幸福。

  「夏姐姐,你不知道,還有一件事可好笑了,上次我去找他玩,拉著他去逛窯子,誰知他死活不肯去,最後一口氣把我給訓了個半死,教育了我半天來著。」菲兒繼續說著,想起那個傻得可笑的人,便笑得不行,不過明顯這個傻子的反應卻是讓她極其滿意的,看那一臉的得意與幸福便知道這回準是沒看錯了。

  聽菲兒說到竟然還拉著自己的未婚夫去逛窯子,夏玉華還真是不得不對眼前這個丫頭的小心思另眼相看,如此一來倒也不失為一個甄別品性的好法子。看來日後這男子可算是有得忙了,娶了一個機靈鬼點子又多的小妻子,這生活卻也是多姿多彩了。

  「對了夏姐姐,現在你不是可以談婚論嫁了,而且皇上也不會再左右你的婚事,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見夏玉華只笑不語,替自己那般高興,菲兒突然想起了如今夏姐姐可已經十八了,這年紀也是應該考慮一下了。也不知道夏家有沒有替夏姐姐開始張羅。「我的事不急,你呀,還是好好操心著自己出嫁的事吧,好多事得準備呢。」夏玉華見菲兒關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來了,倒是微微一笑,一臉並不在意的神情。

  菲兒搖了搖頭,這會卻是一臉認真地說道:「人反正我自己已經選好了,其他的家裡有的是人操辦,我才不用費什麼心思呢,倒是夏姐姐,你現在真的可以考慮一下了,難道夏姐姐到現在心中也沒有什麼喜歡的人嗎?」

  「菲兒,怎麼好好地說到我這來了,我都說了這種事不能急。」夏玉華對於菲兒的問題直接選擇忽略掉,轉移到旁的事情上去道:「對了,我得想想,要給你準備一份什麼……」

  「哎喲夏姐姐,你就別故意扯開話題了,我可是跟你說真的。」莫兒搖了搖夏玉華的胳膊,突然一臉興奮地說道:「夏姐姐,你覺得我三哥怎麼樣?我想來想去,你若是能夠當我三嫂的話,那就太好了」

  聽到菲兒如此直接的話,夏玉華頓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她無奈地說道:「菲兒,你越說越遠了。」

  「哪裡遠呀,我是真心覺得你與我三哥挺般配的,你可別看我三哥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不過他是外冷內熱,心可細著呢。況且我覺得我三哥肯定喜歡你,我的直覺向來很準的。」菲兒賣力的向夏玉華推薦著自己的三哥,若是夏姐姐真嫁給三哥,那她們便是親上加親了,想想都覺得特別帶勁。

  「菲兒,過幾天杜姐姐就要出嫁了,你這些日子可有見過她呀?」夏玉華只得趕緊轉移話題,以此掩飾自己的異樣,若是讓這丫頭知道這些天她與莫陽走得那麼近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菲兒見狀,倒也不一味的死纏著那個話題不放,她也是聰明人,物極必反還是明白了,不如多給點時間給夏姐姐,慢慢來吧。

  「好久沒見了呢,前些日子派人送了賀禮過去了,順便帶了封信,不過可能杜姐姐太忙了,沒有回。」想起了杜湘靈的事,菲兒神色倒是顯得有些失落一般:「還是幾個月前見過她的,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麼樣了,到時嫁了人更是沒機會見面了。」

  聽到菲兒的話,夏玉華倒也有些同感,她略微皺了皺眉道:「前些天,我備了幾樣東西讓香雪送了過去。時間太過匆促,所以只是些普通的物件,略表心意吧,本來想找機會見她一面的,不過杜姐姐也沒有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我氣了。」

  見狀,菲兒連忙安慰道:「夏姐姐,你千萬別這麼說,杜姐姐知道你現在事情多,怎麼會怪你呢。再說她如今被家裡人看得可嚴了,上一次我想去看她,都被候府的人給婉拒了,也不知道平陽候搞得什麼鬼,像是怕女兒被人拐跑似的,不讓她出來也就算了,竟然還不讓我去看杜姐姐。」

  「是嗎?那杜姐姐這段時間可有給你回書信什麼的?」夏玉華一聽,心中頓時有些異樣,按理說就算是準備婚事再忙,管得再嚴也不至於如此才對。畢竟菲兒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沒道理直接這般拒之門外的。

  「書信?」莫兒一聽,念叨了一聲,而後細細回想道:「一個多月前還有過一次,那時候你剛剛從宮中出來,杜姐姐還讓我給你帶好來著,可後來卻是一直沒有再聯繫過了。我讓人送過兩次信,她也沒有回過。」

  聽到這,夏玉華心中更是擔心了起來,覺得有什麼不好之事一般。想了想後,她突然站了起來,朝著菲兒道:「走,菲兒,我們現在便去平陽候府看看。」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6

189不在話下

  夏玉華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杜湘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久都不與她們聯繫?就算不能見面,最少總得有個書信什麼的吧,以杜湘靈的性子,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斷了她們之間的聯繫的。

  起先只有她自己倒也不好確定,如今連菲兒的情況也是一樣,上門被婉拒,書信派人遞了也無回音,她甚至於有些懷疑杜姐姐是否知道知道這些。

  都怪她這段時間事情實在太多了,一門心思也撲到了大事之上,倒是沒有太過關注其他的事,這會想想這中間的疑點實在太多,她實在是無法不起疑心。三天後杜湘靈便要嫁人了,若是這幾天還沒機會聯繫上人的話,那麼日後便更加困難了。

  「我們去,能見到人嗎?」菲兒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若是杜家的人還是不讓咱們進去見人的話,那可怎麼辦?」

  「不怕,我有辦法。」夏玉華邊說邊朝著菲兒耳畔嘀咕了幾句。

  菲兒一聽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這麼簡單,我怎麼沒想到呢,真是太笨了。」

  拍了拍自己的頭後,菲兒倒也不再多說其他,趕緊著將與夏玉華二人一併準備直奔平陽候府。

  到了地方後,夏玉華與菲兒並沒有馬上上門,而是先在附近找了間乾淨的小茶樓,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休息,這會沒什麼客人,二樓除了她們以外空空蕩蕩的,倒也清靜。

  若是直接敲門說是要見杜湘靈的話,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得先迂迴一點,做的別的準備。

  「鳳兒,知道怎麼辦吧?」菲兒有些不太放心地看著鳳兒,雖說夏姐姐的人應該辦事穩重來著,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叮囑一番。

  鳳兒見狀,連忙笑笑地應道:「莫小姐放心吧,奴婢一會直接去敲後門,就說是靈兒的遠房親戚,有點急事找她,再花幾個銅錢,要見到人,一準沒問題的。」

  見鳳兒心中有底,菲兒倒也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她快去快回。鳳兒見狀,忙朝兩位小姐福了福,先行下樓去辦事去了。

  那靈兒是杜湘靈的貼身丫鬟之一,平日裡她們這些人互相走動也是總跟在杜湘靈身旁的,所以先把靈兒找出來問問情況再做商量肯定錯不了,畢竟靈兒是絕對清楚杜湘靈的現狀的。

  再者那靈兒也清楚她們與她家小姐之間的交情,所以一會見到是她們的話,想來也不至於說假話隱瞞什麼的。

  唯有弄清楚了杜湘靈現在的真實狀況,她們才能夠安心呀,否則的話這沒頭沒腦的,過幾天便嫁人遠走他鄉了,讓她們如何能夠放得下心來。

  兩人這會各自想著什麼,也沒有多說話,菲兒身旁的丫鬟在一旁靜靜的候著,氣氛倒是顯得有些凝重。素來話多的菲兒這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心情沒有往日那般雀躍,明顯是在替杜湘靈擔心著。

  好一會,菲兒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撐著下巴朝著夏玉華問道:「夏姐姐,你說杜姐姐不會有什麼事吧?」

  這也正是夏玉華所擔心的,不過這會想這些似乎都沒什麼作用,反倒是讓人心中不踏實,所以她略微搖了搖頭道:「先別急,等人來了,問清楚之後再說吧。」

  「嗯,也是,鳳兒去了好一會了,也差不多應該回來了吧。」菲兒邊說邊不時的往窗外瞄去,目光掃過前方,卻正好看到了鳳兒與另外一名丫鬟正匆匆往這邊走了過來。

  「來了來了,夏姐姐快看,人來了。」見狀,菲兒連忙高興的指著兩名丫鬟出現的方向說道:「你看,那不就是靈兒嗎?」

  沒一會的功夫,鳳兒便帶著鳳兒上了樓。鳳兒退到一旁,而靈兒則馬上上前向夏玉華與菲兒行禮,神色之間隱隱帶著一絲憂心。

  一開始見到鳳兒,她還有些吃驚,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跟鳳兒出來見兩位小姐,後來聽鳳兒勸說之後最終不是決定出來了。如今府中老爺管得特別嚴,不准府中奴才跟外人提大小姐的事半句,可是都這麼久了,大小姐卻還是那個樣子,靈兒心中急得不行,這會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靈兒,你家小姐現在在府中嗎?」菲兒性子急,徑直問道:「前些日子我特意前來,想看看她,可是你們府中管家說她現在很忙,忙著準備婚事,沒有時間見我。幾天前,夏姐姐也派人帶信給了她,不過卻都沒有回音,你倒是說說,你家小姐現在到底在不在府中,怎麼連我們的信都不回了?」

  夏玉華沒有出聲,菲兒一口氣已經將她想問的都問了,因此只是朝著靈兒點頭示意了一下,讓其別多想,照實道來便可。

  見狀,靈兒也不再猶豫,小聲回話道:「兩位小姐,我家小姐現在是在府中沒錯,只不過她並不知道你們來找過她,也沒有收到你們給她的來信,所以,所以這才從沒有給過你們回信。」

  「怎麼可能?既然她在府中,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來找過她呢?」菲兒不可置信的說著,顯然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看來這中間肯定有什麼隱情,只是一下子無法猜到。

  夏玉華則很快想到了什麼似的,朝著靈兒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府中奴才不將有人前來探望過你家小姐的事轉告,還有我們送過來的書信也不轉交?聽你的意思,這應該不是奴才自己擅做主張,難道你家小姐有什麼不妥?」

  靈兒一聽,頓時眼淚都出來了,她點了點頭道:「夏小姐,您猜得沒錯,我家小姐出大事了。老爺夫人怕被外人知道而傳到小姐夫家耳中,所以不讓小姐見任何人,也不讓外人有機會看到小姐,不但如此,老爺怕小姐通過書信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平時要好的小姐妹而不小心傳開,所以不但讓我們這些奴才扣下了小姐讓送出去的信件,同時也暗中扣下了別人給她送來的所有的信件。因此這段時間,小姐基本上是被關在了府中,你們又怎麼能夠有機會知道小姐的情況呢。」

  聽靈兒說了一大通,菲兒這心都緊張得不行,可聽到最後卻也不知道杜湘靈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因此再次催促道:「你倒是先挑最重要的說呀,你家小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菲兒突然覺得杜姐姐怎麼帶了個這麼不機靈的丫鬟,還取名叫什麼靈兒,這不存心給她添堵嗎,先說清出了什麼事,其他的再補充解釋清楚不就行了,敢情這是故意在讓她們著急呀。

  「小、小小小……小姐……」靈兒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半天不沒有說清楚,因此自是一臉的怯意,可是愈急卻反倒是不知如何出聲了,結結巴巴的半天就說了一個小姐,似乎是被菲兒那一臉生氣的樣子給嚇到了一般。

  「你倒是快說話呀,杜姐姐到底怎麼了?真是急死我了,你這丫頭怎麼這般反倒不吱聲了?」菲兒見靈兒這般,這人都快被急死掉了,真恨不得替那丫頭說,只可惜自己並不知情罷了。

  「菲兒,你別催她。」夏玉華見狀,估計著靈兒是被菲兒給嚇到了,這丫頭向來膽子不大,一緊張起來難免會這樣。

  而後她又朝那靈兒好聲好氣地說道:「靈兒,你別緊張,也別著急,慢慢說就行了,好嗎?」

  看到和顏悅色的夏玉華,靈兒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頓了頓後慢慢說道:「是、是這樣的,我家小姐半個月前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臉上長了好多的包包,又紅又腫不說,還癢得厲害。原先以為是碰了些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請了好些大夫過來看也沒看好。現在滿臉都是,樣子好不嚇人。老爺擔心這樣會影響到小姐的婚事,所以一直都瞞著,但小姐臉上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心情也壞到了極點,奴婢擔心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嫁過去了,這副模樣日後如何去面對姑爺,如何見人呀。」

  靈兒說完,眼淚都流了下來,而夏玉華與莫菲這才明白原本杜湘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容貌對於女子來說自然是無比重要的,更何況馬上還要面臨出嫁這樣的人生大事。

  一時間菲兒心都有些涼了,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現在的杜姐姐已經難過絕望成什麼樣子,如果換成是她的話,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眾人頓時都沉默了起來,為這多災多難的杜湘靈而感到難過。就在這時候,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夏玉華終於出聲道:「靈兒,你家小姐臉上的包包是不是黃豆般大小,暗紅色,會化膿水,還會有臭味?」

  聽到夏玉華的話,靈兒頓時連連點頭:「對對對,全都對了,夏小姐,您怎麼知道?」

  而一旁的莫菲聽到後則頓時激動不已,拍著手大聲說道:「對呀,夏姐姐如今可就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了,連成孝都能救活,杜姐姐的病自然是不在話下的。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呢!」
190闖候府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頓時興奮不已。

  不論是菲兒身旁的丫鬟,還是靈兒,都想起了前些日子已經在京城裡頭漸漸傳開的佳話,夏家小姐如今是妙手回春,連被普通大夫診斷為已死之人都能夠給救活。

  對於這樣的傳言,京城之中許多人都還不太相信,畢竟不是親眼所見,更主要的是對於一個女子能夠有如此醫術實在是不願意去相信。但是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慢慢開始相信,畢竟那兩名曾經給夏成孝診斷過的大夫都能夠證明當時夏成孝應該是斷了氣的,而如今大家又的的確確的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不論傳言如何,不論他人信與不信,總之現在這裡的這些人都是清楚了解的,夏家發生的事情的的確確都是真的,而她們先前一時給急忘了,卻是將這麼個大活神醫給忘到一旁去了。

  莫菲的提醒頓時讓靈兒看到了希望,她什麼也來不及想,只是下意識便撲通一聲給夏玉華跪了下來,連聲說道:「夏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的臉若是治不好的話,這一輩子可就毀了。現在就只有您能夠幫到她了。奴婢求求您,求求您了。」

  「你先起來吧,我與你家小姐的關係還用得著你這般求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知道怎麼治了。」夏玉華神情平靜,心中倒是對杜湘靈的怪病有了把握,只不過杜湘靈就這麼三天時間便要嫁人了,一切還得快些才行。

  聽到夏玉華的話,靈兒更是激動不已,趕緊著站了起來說道:「夏小姐,那奴婢這就帶您去給小姐診治。」

  說著,這丫頭竟然轉身抬步便走,這會功夫倒是將其他所有全都給拋到了腦後,一心只想著快些將自家小姐的怪病給治好。

  走了兩步,這才發現身後之人似乎並沒有跟上,靈兒停了下來,一副不解地問道:「夏小姐,您怎麼不走呀?」

  「靈兒,你先別急,這我家小姐不正是因為沒法見到你家小姐而特意過來的嗎?」鳳兒倒是機靈,趕緊著拉住靈兒道:「只是如果現在就這麼跑去的話,恐怕我家小姐她們一定會被拒之門外的。」

  靈兒一聽,這才反應了過來,神情也跟著為難起來。現在若是自己的大搖大擺的帶著她們進去的話,只怕不但進不去,而且還會被老爺給活活打死自己。先前老爺可是已經下了嚴令的,不論自己動機如何都是觸犯了,怕是不會被輕饒。

  「鳳兒,你先回去吧,一會我自會有辦法去給你家小姐看病的。」夏玉華想了想,倒是沒有再猶豫,先行讓鳳兒回去:「你告訴你家小姐,讓她放寬心等待片刻,她這病我可以替她治好,一會就去,不會耽誤到她出嫁的。」

  「可是夏小姐,老爺已經吩咐了管家,不會讓任何外人進來見到小姐,您……」靈兒擔心地說著。

  不過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直接打斷了:「這個我自有辦法,你趕緊回去吧,去寬寬你家主子的心,告訴她我一會就到。」

  夏玉華的話堅定有力,沒有絲毫回駁的餘地,靈兒見狀,一時間竟也不知怎麼回事,打心底裡有種無法不聽從的感覺,她趕緊應了下來,匆匆向夏玉華與莫菲行過禮之後,便快步離開。

  靈兒一走,莫菲是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朝著夏玉華問道:「夏姐姐,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去候府,沒有親自看過,我還是不能完全確診,也不好開方子。只有三天時間了,咱們得抓緊些功夫。」夏玉華亦站了起來,目光平靜,似是胸有成竹。

  莫菲不由得再次問道:「那我們怎麼進去呢?我可不認為那管家會相我們的話,直接讓咱們進去。」

  菲兒的擔心不無道理,光憑她們嘴上說是來給杜姐姐治病的,而且有把握可以治好,怕是他們根本就不會信,再者這事本就是密不對外的,她們若貿然這般說,那管家迫於平陽候的吩咐,肯定是不會承認有這麼一回事的。

  所以,這會什麼都清楚了,但進去卻成了眼下她們最大的困難,菲兒恨不得此刻自己能夠長出一對翅膀來,飛進去就好了。

  不過,夏玉華似乎並沒有想太多,徑直抬步邊走邊道:「無妨,我們直接去見平陽候便是,再怎麼樣,杜姐姐也是他親生女兒,有希望治好,他怎麼可能會不試試?」

  這一語倒是點醒了夢中人,菲兒突然不由得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對呀,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走,咱們光明正大的去候府,直接找平陽侯不就行了」

  說著,菲兒快步跟了上去,挽著夏玉華的手高高興興的下樓,而後頭幾名丫鬟見狀,也不由得笑了笑,卻是不敢吱聲,趕緊著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候府大門,鳳兒敲開門後,直接朝看門之人報明來意,說莫家小姐與夏家小姐要見候爺,讓他們趕緊去通報。

  看門人見狀,猶豫了一下,卻也還是很快進去了,沒一會便把管家給叫了過來。

  管家見到眼前這兩位小姐,倒是頗為客氣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老爺這會不在,不知兩位小姐要見候爺有什麼事呢?不如請告之小人,等候爺回來後,小人定當轉告。」

  「不必了,我知道你家老爺現在正在府中,你去告訴候爺,我們找他是正事,不是鬧著玩,若是他再不見的話,三天後,你家小姐的婚事可就麻煩了。」夏玉華卻是懶得跟這管家囉嗦,直接點破了那管家的謊言,若是候爺不在府的話,一開始那看門人便會對他們說了,卻是不必這般麻煩叫來管家另行再解釋一通。

  所以她也省去了客氣,時間緊迫,她也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一個個的跟這些人說什麼好話,怎麼說這事最終受益的還是平陽候府,她這會就算是張揚一些又如何,反正她向來也不是那種多麼看重所謂名聲之人。

  管家一聽,神色頓時很是難看,正欲出聲,卻聽一旁的莫家小姐很是惱火的說道:「我夏姐姐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呀,還不趕緊去跟你家候爺說,我們要是知道他不在的話,還來個鬼呀,真當我莫菲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了嗎?」

  菲兒板著一張臉,盯著那管家一頓臭罵,夏姐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她家的奴才還這般沒眼力勁,她早就一腳給踹飛去了,哪裡還留在這裡丟人現眼的。

  管家一見這個架式,一時間倒是真有些忌諱了,莫家五小姐她見過,也知道莫家人不簡單,而這夏家的小姐雖然沒見過,不過平日裡可沒少聽說過這位的厲害,如今這兩位一起上門,也不說找小姐,卻直接要見老爺,還拿小姐的婚事說事,他可真是不敢再怎麼隨意打發了。

  「好好,小人這就去重新通報,兩位小姐還請稍等片刻。」說罷,管家朝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色,而後再次匆匆而去。

  等管家再次回來時,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候爺不在的話,而是將夏玉華與菲兒直接請進了府中,一路帶到了西堂偏廳,說是候爺一會就到,讓她們在此先行休息等候,而後管家也便先行退了下去。

  對於這樣的安排,菲兒自是一臉的不爽,雖說她們是晚輩、是女流,不過好歹這平陽候也太不地道了,讓她們在偏廳等候也就算了,竟然連茶水也沒上,一旁的奴僕只當沒看到她們一般,站在那裡跟塊木頭似的。

  夏玉華倒是沒那麼在意,反正她也壓根沒想過要讓這候爺如何的待見自己,她之所以來也是衝著杜湘靈,與這候爺沒有半點的關係。心裡頭倒是有些替杜湘靈感到悲涼,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的父親竟然不是全力找人替其醫治,而是竭力想去掩蓋。

  這樣的掩蓋又有什麼樣呢?嫁過去之後誰都會知道的。看來候爺壓根就對婚後女兒是否幸福沒什麼在意的,他所在意的只是這樁婚事是否能成,兩家的聯姻是否順利罷了。

  見菲兒一臉的不快,夏玉華示意菲兒不必如此,只道了一聲,咱們是為了杜姐姐,無關他人。聽到這話,菲兒倒是很快恢復了些平常心,不再計較這些,但心中與夏玉華一樣,卻是為杜湘靈覺得不值。

  一刻鐘後,平陽候終於來了,看到夏玉華與莫菲時神情並不怎麼好,上來便直接板著臉端著架子朝著已經起身的夏玉華與莫陽訓斥道:「你們兩個晚輩怎麼這般無禮,若不是看在湘靈的面子上,本候定要替你們家人好生管教。」

  平陽府四十出頭,平日裡養尊處優,因此保養得極好,身材相貌亦頗有幾分君子之姿,只不過這所作所為卻是白白糟蹋了這一身的尊榮。

  「候爺若是真這般看重自己女兒的話,請別在這裡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如實實在在的替她做點有用的事來得更好。」夏玉華並不掩飾自己對於眼前這位極其自私之人的不喜,毫不客氣的將話給直接頂了回去。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7

191教訓平陽候

  夏玉華的話太過犀利,如同一根針似的直接扎進了平陽候的心底,讓他有種無法遮掩,被人看了個透徹一般的憤怒感。

  素來便聽聞這夏家的女兒不是省油的燈,今日一見卻不曾想到竟如此囂張猖狂,難怪連聖旨也敢抗了。他心中氣得不行,真不知道自家女兒怎麼會跟這樣的人交往,實在是太丟他候府的臉面了。

  平陽候還是頭一回被告一個晚輩這般奚落,顏面全無不說,那心中的怒火更是無法抵制,因此拉著一張黑得不行的臉,大聲訓斥道:「放肆,好一個夏家沒有規矩的小丫頭,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你可知本候是什麼人?別說你夏家如今什麼都不是,就是放在以前,你父親在這裡也不敢對本候如此無禮。」

  「行了候爺,不必在此這般擺架子訓人了,我雖沒有對您畢恭畢敬,但卻也並有任何失禮之處,至於說的話好不好聽那又另當別論,原本來此便不是來拍馬屁的,又何必較這真。若候爺實在不滿,也不需如此動怒,我再有不是,回去後自有家人管束,不勞候爺費心。」

  夏玉華才不吃平陽候這一套,一臉平靜的說道:「若不是為了湘靈,我就算再無所事事也不會跑到你這候府來。如今,湘靈的怪病我已知曉,你也不必再裝做什麼事都沒有,今日我只問你一句,讓不讓我去替她醫治?」

  「什麼……什麼怪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聽到夏玉華的話,平陽候頓時神色慌亂不已,但卻還是沒有承認,一臉不高興地說道:「虧你們還自稱是湘靈的好友,怎麼這般盼著她生病、盼著她不好嗎?」

  這事夏玉華她們到底是如何知曉?平陽候心中陡然一驚,一時間不知道這事情到底已經有多少外人知曉,不知道會不會已經傳到親家耳中中,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影響到兩家的聯姻。

  對於夏玉華的那種厭惡更是空前高漲,看著這女子一臉的自大,口口聲聲說什麼要給湘靈治病,難不成她還真以為自己是神醫了嗎?

  平陽候也不是沒聽說過夏玉華會醫術這一方面的事情,總覺得是夏家太過吹捧這個女兒,一點點事情便說得天花亂墜的。如此年紀的一個女孩子,以前還成天只知玩鬧惹禍,哪裡可能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呢?誰說他都不會信,最多也就是懂點皮毛而已。

  況且,他也請了好幾個大夫瞧過了,連宮中的沈太醫也悄悄的被他接過來給湘雲看診過,都沒什麼效果,只道是得了怪病,治不好了。而夏玉華這個黃毛丫頭,竟然如此自負,張口便說是來給湘靈醫治的,也不怕說大話給閃了舌頭。

  再如何,他也不會放心讓這樣的臭丫頭去給自己女兒瞧病,回頭病沒瞧著,倒是把這事給傳得滿天飛,萬一那頭頂不住壓力,退了這親事的話,那他豈不是麻煩了?反正離婚期也不過三天了,嫁過去再說吧,只要兩家聯姻成了事實,其他的都好商量。

  平陽候打著自個的算盤,卻是不知道夏玉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看著堂堂的候爺竟然如跳梁小丑一般在自己面前裝模做樣,夏玉華當真厭惡不已。

  她輕哼了一聲,徑直說道:「候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睜眼說瞎話?你是覺得女兒的病情無關緊要呢?還是她壓根就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是死是活與你無關?你真以為瞞得過去?三天後嫁了過去了這事就沒了?您是太天真了還是太糊塗呀?」

  夏玉華絲毫沒有顧忌,打心裡頭替杜湘靈好好罵罵這個沒有人情味的父親,做人做到這種地步,做父親做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覺得涼到了骨子裡頭。

  而面對夏玉華如此直接的教訓與批評,平陽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身子都開始劇烈的起伏起來,伸著手指向夏玉華罵道:「你、你、你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竟敢如此教訓本候,夏冬慶、夏冬慶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來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是微微一笑,帶著嘲諷回擊道:「候爺覺得您會比我父親強嗎?真讓我覺得可笑,如果這事換成我的話,我父親只會想方設法的替我醫治,而絕不會因為擔心婚事告吹而刻意隱瞞,不顧女兒死活。您只顧著現在,有沒有替湘靈想過半分?嫁過去後,你讓她如何做人?」

  夏玉華的話在情在理,而且字字鏗鏘有力,說得平陽候想回駁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開口。真是沒想到夏家竟然生了個這麼厲害的女兒,他真是想直接將人給趕出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這死丫頭這些話還不算什麼,更讓他吐血的在後頭。

  「候爺,請問我現在可以去給您女兒診治嗎?不收您一個銅板的診費,再不行,連藥費也是我出,這總行了吧?」夏玉華沒有太多的時間跟平陽候囉嗦,也不願對著這種人說那麼多。她就不信,這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平陽候還不讓她去的話,那麼這人真是不能算是人了,她還真懷疑杜姐姐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平陽候此刻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即便馬上能出聲他又能說什麼呢?看來這事這臭丫頭已經是一清二楚,瞞也瞞不住了。可是不同意?那豈不是要被這個臭丫頭給羞辱死?同意?他又是完全被這臭丫頭給牽著鼻子走了,想想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呢。

  深吸了幾口氣,平陽候一臉陰沉地說道:「好,既然你這般自負,那我便讓你去診治,不過咱們話可得先說清楚,你若是治不好我女兒的病,又當如何?」

  「如何?候爺不覺得這話問得太離譜了嗎?」夏玉華突然覺得分外好笑,不由得朝著其他人看去,不可思議地說道:「現在是您的女兒病了,我好心來替她醫治,您卻想趁機拿我的把柄?候爺,記住了,她是您的女兒,不是你家的下人。對我來說沒什麼比她的健康更重要,對你來說更應該如此所以,麻煩您別再說出這些讓杜姐姐寒心的話來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僕人都不由得偷偷打量著自家的老爺,嘴上雖不敢說什麼,可心裡頭卻都認為夏玉華這話說得有理。而菲兒則實在是看不過眼了,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幸好有夏姐姐在,否則的話她真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而那平陽候此時臉上總算是有了那麼一絲慚色,被夏玉華最後這幾句話給堵得啞口無言起來。也不知道是突然良心發現,還是怎麼回事,想起湘靈此刻的樣子,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眼前這夏家的丫頭雖說無禮至極,可總歸出發點也是為了湘靈,既然這丫頭這麼有把握,那他又何必阻攔呢,治不好反正也是那樣了,若是萬一真給治好了,豈不是更好?

  想到這,平陽候倒也沒有再朝夏玉華多說什麼,只是一臉沮喪的朝一旁的下人擺了擺說道:「帶她們去見小姐吧。」

  看到平陽候終於讓步,菲兒頓時興奮不已,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早就想衝上去抱住夏玉華歡呼了。今日她真是大開眼界,夏姐姐實在是太棒了、太了不起了!等回去後,她一定得將今日夏姐姐大敗平陽候一事說給三哥聽,想來三哥一定也會跟她一樣佩服夏姐姐的。

  不過,這會可不是慶功的時候,在夏玉華的提醒下,莫兒趕緊跟了上去,這會最重要的事自然還是去見杜姐姐,希望夏姐姐妙手回春,能夠盡快把杜姐姐的怪病給治好。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杜湘靈住的院子,卻見靈兒已經在院門口焦急的等候了。看到夏玉華等人後,靈兒不由得鬆了口氣,也沒工夫多問其他,直接將夏玉華等人給迎了進去。

  而杜湘靈這會正在屋子裡頭等著,先前聽鳳兒說了玉華與菲兒的事情後,她便坐不住了,心中比什麼都激動。本想自己直接出門去迎,可又怕因此而被父親知道後追查怪罪到靈兒頭上,所以只好按玉華所說,先行等候。

  想想自己如今受的這罪,再看看家中父母親人的態度,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而如今知道還有人這般關心著她,一時間這心裡頭卻是安慰不已。

  「玉華、菲兒,你們……來了。」看到夏玉華與菲兒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杜湘靈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喚了一聲後,一行清淚直接流了下來,也絲毫懶得再去顧臉上那些讓她痛不欲生的東西,情難自禁。

  看到杜湘靈此時的樣子,菲兒真的嚇了一大跳,卻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而一旁的夏玉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真真的看到時,卻也有些忍不住替杜湘靈再次難過、心酸起來。
192極品

  一陣情真意切的問候與安慰之後,杜湘靈這才發現幾人都還站在那裡,一時間連忙拉著夏玉華與菲兒坐下來,又讓人送上茶點、水果,一臉抱歉的笑了起來。

  「對不住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太失禮了,沒嚇到你們吧?」杜湘靈都快有些語序無常了,天知道這半個多月裡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除了這裡頭服侍她的婢女以外,父親也就開始來看過兩眼,後來聽大夫說沒得治了,便再也沒怎麼來了。連母親都極少過來,彷彿怕被傳染到似的。其實,她這個並不會傳染,否則的話這屋子裡頭的那些丫鬟早就個個跟她一樣了。

  看著自己這個樣子,她真的是萬念俱灰,偏生這般痛苦,不但得不到了父母家人的安慰與憐惜,反倒只是擔心她如今的容貌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會把這婚事給弄吹掉。

  這千方百計的瞞著藏著,不讓外人知道,想著只要能順利嫁過去達成聯姻便行了,卻根本沒有誰替她考慮過這日子如何過。但凡他們能夠真心替自己稍微想一下,就算是真醫治不好了,那也得為她的名聲想想呀。頂著這樣一張臉,再背上一個欺騙的名聲,嫁過去後,她還有臉活嗎?

  她心中的苦、心中的疼,遠比這張臉更加的嚴重。她甚至於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是多餘,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絲一毫可以支撐著她繼續在這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走下去的希望。

  原本以為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將她給遺忘,卻不曾想到還有兩位這般真心相待的朋友想方設法的來看她,一時間,心中多少有了些溫暖,再聽靈兒說玉華可以醫治好自己的臉,頓時更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是知道玉華在習醫,聽說醫術還不錯,可是卻沒想過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說來也不能怪她,這些日子她被關在這裡頭,什麼消息都不曾聽聞,自然也是不可能聽說夏玉華救活成孝一事,否則的話,就算再如何,她早早的也會想辦法見上玉華一面,讓玉華替她試試。

  反正連太醫都說了她這怪病沒得醫了,玉華治不好也沒關係,治得好的話對她來說等同於是老天的再次憐憫,一次新生了。

  聽杜湘靈這般說自己,菲兒連忙搖了搖頭,一臉正色地說道:「杜姐姐,你可千萬別這麼想,這生病又不是你自己願意的,再說是人哪有沒個出毛病的時候?你放寬些心,現在夏姐姐來了,如今以她的醫術,一定能夠將你治好的。」

  「真的嗎?玉華,你真的有把握能夠治好我的臉?」杜湘靈忍不住朝夏玉華看去,臉上的情緒很是複雜,有希望但同樣也有擔憂,畢竟現在離嫁人不過三天時間,她知道,只要對方不主動退親,不論她此刻是個什麼樣子,父親也是不可能不讓她嫁的:「只有三天時間了,三天後無論我的臉是什麼樣子,無論我願不願意,他們都會讓我上花轎的。」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傷疼,不明白自己的命為何會如此苦。她不敢奢求能夠有一個像玉華那樣的父親,能夠為了女兒不顧一切,哪怕一無所有也不在意。她只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像普通人家的一般,稍微多替她這個女兒想想就行了。可是一切對她來說,似乎也同樣只是奢求。

  看到杜湘靈這副表情,夏玉華自然明白此刻她在想些什麼,因此朝著她自信地笑了笑道:「杜姐姐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便是,三天時間足夠了。」

  說罷,她也不再浪費時間,起身招呼杜湘靈往一旁坐去,自己開始細細的替她檢查、確診,以便盡快用藥。而杜湘靈見狀,趕緊收拾著自己的心情,滿是期待的配合著。屋子裡的其他人亦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敢出聲打擾。

  很快,夏玉華便確診了下來,果然與先前聽到靈兒的描繪所想到的結果一樣,如此一來,她倒是片刻都不用多想,直接命人取來筆墨寫起方子來。

  方子一共兩個,一個是內服的,一個是外敷的,一日三次,早中晚都不能落下。除些之外,她還吩咐鳳兒現在趕緊回家從她那藥箱裡取一些平日裡利用空間裡頭的靈藥與特殊井水製成的特效備用藥丸過來。

  那些可都是她的寶貝,最適合解決像杜湘靈這種情況,用來應急最好不過,也不必擔心臨時還得進空間去準備什麼。特別幸運的是,製好的藥丸裡就有一味可以用於杜湘靈快速恢復膚質的,否則的話三天時間就算病能好,這一臉的疤痕也是不可能那麼快消得掉的。

  「鳳兒記住了,是下面那一層,面上貼了生肌丸的那一瓶,千萬別弄錯了。」夏玉華再次叮囑著,讓鳳兒趕緊去把藥丸取過來。

  鳳兒一聽,自是連忙答道:「小姐請放心,鳳兒不會弄錯的,這就回去取。」說罷,鳳兒朝著屋子裡的各位小姐行了一禮,先行退了下去。

  而夏玉華又喚來了杜湘靈身旁最為得力的婢女,將兩張方子交給了她,命其馬上按方子去抓藥,外敷與內服的區分開來,別弄錯了。抓了藥後馬上煎藥、搗藥。外敷的,頭一次她會親自示範如何用。

  剛剛交代好一切,卻聽外頭響起了通報聲,說是侯爺夫人來。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歎,這會功夫倒總算是看到有人來了,先前還想著杜姐姐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管沒有人顧了。

  好歹也是親生的,再如何也是自個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娘的不比做爹的,再如何也是要心疼一些才對。可是看到侯爺夫人進來後的神情與言行後,夏玉華卻是再次失望不已。原來侯爺夫人不過是按侯爺的吩咐過來看看,看看她這個自負不凡的庸醫有沒有搗亂搗成什麼樣子了。

  「湘兒,要是已經看完了,還是讓這夏小姐與莫小姐早些回去吧,別耽誤人家忙別的事情。」見夏玉華已經開好了方子,候爺夫人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並沒有半絲感激之情。

  在她看來,可沒把希望寄託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如今湘兒這副模樣,她也徹底的放棄了,只求能夠順利嫁出去就行了,好在自己還有一個小女兒,日後可得好好顧看好才行。

  杜湘靈見狀,眼淚都快要出來了,自己兩位朋友好心好意過來幫她,卻是沒想到竟然會受到這樣的對待。父親百般阻攔,母親又一副嫌棄的樣子趕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到底算什麼,不知道自己在父母親的心中到底是什麼。眼見著杜湘靈一臉的難過,夏玉華卻是不願她為難,自行朝著那穿戴得光彩奪目但內心卻毫無人情味的侯爺夫人說道:「夫人何必急著趕我們走,到了時候我們自己便會走,不需要您的提醒。」

  「夏小姐,你來替我家湘靈治病我感激你,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們,出了這侯府大門,你們不可將湘兒的事情同其他人說起半句,否則引起什麼不必要的後果的話,我家侯爺可是不會依的。」侯爺夫人的話明顯帶著威脅的成份,在她們這些人眼中,女兒個人事小,家族利益才是最大的。所以她們看來,這樣的安排本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夏玉華到這個時候,看到這一對如此冷漠無情的父母,當真替杜湘靈感到悲哀。這樣的家裡半絲溫暖都讓人無法感覺到,倒真是不如早些離去。

  也好,早些嫁了吧,她在心中暗自朝著杜湘靈說著。這樣的地方都待過了,旁的地方再壞也壞到哪裡去了。好歹她能夠把杜姐姐的臉給治好,最少能夠讓其沒有後患的嫁過去。

  「夫人不必感激,也不必刻意威脅什麼,對我來說,我比你們更在意杜姐姐個人的幸福。所以替她診治我心甘情願,為她守秘也是理所應當。這一切與你們無關,與平陽侯府無關,僅僅只是我們與杜姐姐之是的事情罷了。」

  夏玉華也毫不客氣的將話給回了過去,連侯爺她都不怕得罪,又哪裡會在意一個侯爺夫人。如此極品的父母當真是沒見過。

  聽到這話,侯爺夫人頓時神色難看不已,難怪先前侯爺被氣成那個樣子,看來這夏家的臭丫頭當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好,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也不多說了,治不治得好的,我對你也不抱什麼多大的希望,你還是趕緊些,弄好之後回去吧,我們侯府廟小,容不下你們這麼大的神。」侯爺夫人冷哼一聲,比起先前來更是不客氣,既然這臉皮早就撒破了,她自然也沒必要對著一個小丫頭多客氣什麼。

  「既然如此,夫人還請自便吧,我這會還得等人配好藥過來,一時半會的可沒那麼快。」夏玉華做了個請的動作,倒是反客為主起來。這個女人留在這裡,實在太讓人覺得不爽,反正她也不是真心來看自己女兒,關心女兒的病情,留在這裡只是多餘,還讓人添增不快。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8

193甜蜜

  侯爺夫人見自己竟然被夏玉華給驅趕,這心裡頭怒火四射,板著臉脫口便訓斥道:「果真是個沒教養的,如今你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有什麼資格……」

  「夠了母親,女兒請您別再說了。」杜湘靈終於無法忍受,大聲地打斷候爺夫人的話道:「既然你不是來看女兒的,那便請回吧。反正平日裡你也不願在這裡久留,今日又何必勉強呢?我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也待不了幾天了,你們不管我了也就算了,可現在有人真心真意的來看我、來幫我,難不成這樣也不可以嗎?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呀,就請你們留給我最後一點點的尊嚴吧。」

  杜湘靈的身體劇烈的起伏著,眼淚不爭氣的直奔而下,卻在說完這一切後倔強的轉過身去不再面對自己的母親。到了這一刻,對於這個家,對於這些所謂的親人,她的心,真的已經死了。而侯爺夫人則被自己女兒這突然而來的吼聲給嚇住了,半天之後,這才反應過來,神色極其難看,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朝著一旁跟來的婢女揮了揮手後轉身憤憤離去。

  看到人走了之後,杜湘靈終於控制不住,放聲的哭了起來,那個中的辛酸與悲涼滿滿的溢了出來,如同尋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似的,收都收不住。

  見狀,夏玉華與菲兒都走到了她的身旁,將那個哭得一榻糊塗而可憐無助的人團團抱住,給她最大的溫暖與慰藉。她們都沒有出聲,可是此時無聲卻勝有聲,最真心的關懷在,不必任何的言語亦能感受得到。

  好一會,杜湘靈這才平靜了下來,不再哭泣,哭過之後,整個人反倒是比先前好受了一些。夏玉華將她扶到一旁坐了下來,又讓人拿來毛巾給她小心的擦拭過臉,而後這才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別難過,你得記住,就算這世上沒有一人對你好,最少你還可以自己對自己好。」

  聽到這一句話,杜湘靈呆呆的愣在那裡盯著眼前的夏玉華瞧,那一刻,她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了許多許多的往事,而半响之後,她終於歎了口氣,朝著夏玉華與莫兒笑了笑,亦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還有你們。」

  「對,你還有我們。」菲兒一聽,喜不勝數,興奮的重覆了一遍。她知道,不論如何,此刻的杜姐姐心底深處已經不再那般的絕望。人活一世,只要心中還有希望,那麼一切便變得不再可怕。

  一時間,三個好姐妹,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全都開心的笑了起來,不再需要其他安慰的語言,不再需要任何旁的東西,她們之間如同達成了共識一般,一切豁然開朗。

  小院頓時被這讓人感動的笑而填滿,趕走了一切的陰霾,盡興的抒寫著這可貴的友誼。

  等鳳兒按吩咐將生肌丸取來,其他的藥也都準備好了後,夏玉華親自給杜湘靈的丫鬟示範了一遍如何清洗、如何消炎、如何上藥,隔多久再洗等等,弄妥之後,又細細的交待了內服之藥應該注意的事項。

  最後,等外用之藥時間足夠清洗乾淨之後,又給杜湘靈服用了一枚生肌丸。

  「杜姐姐,這生肌丸你可千萬記得按時服用,一日三次,每次一丸。再加上內服湯藥與外敷之藥,三天之內你的臉一定會好的。」夏玉華將另外取出的八顆生肌丸交給杜湘靈自行單獨放好,這東西不比其他藥,因此再三叮囑。

  「好的,我自己的臉自己還會不上心嗎,你放心吧,一定會按你的吩咐服用的。」杜湘靈說著,很是激動地朝夏玉華繼續說道:「玉華,我覺得臉上涼涼的好舒服,也不似以前一般癢得難受了,你開的藥還真是有效呀。」

  「小姐,不單如此,你看,包包已經沒那麼紅了,奴婢瞧著是大有效果呢。」靈兒趕緊著遞過來一面鏡子,端到杜湘靈面前,讓她自個看。

  看過之後,杜湘靈更是興奮不已,看來玉華還真是妙手,這一回,她這病應該是沒問題了。

  菲兒見狀,亦開心不已,直道效果當真神奇不已,一時間屋子裡眾人都一掃先前的擔心,信心倍增起來。

  見都已經交代妥當,夏玉華與菲兒也不再久留,畢竟這裡是侯府,倒也不想讓杜湘靈太過為難。幾人依依不捨的告別,這一次卻是相互約定了不會再因為以前那些原因而中斷了聯繫。

  兩天後的傍晚,平陽侯府派人過來道謝,說是杜湘靈臉上的症狀完全消了,而且皮膚也恢復得不錯,並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平陽侯這一次倒是派人送來了不少的禮物,以示感謝。無論如何,湘靈的臉好了,對於杜家來說都是件好事。

  對於平陽侯這遲來的道謝,夏玉華並沒有任何高興與不高興的,反正只要杜姐姐好了就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為了杜湘靈而已。

  出嫁那天,夏玉華與菲兒都去送了杜湘靈,看著那一身大紅的喜袍穿在杜湘靈的身上,夏玉華的心中滋味難辨。女人的一生其實真的有太多的無奈,好比湘靈,富貴榮華到了極至,然而有時卻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過得幸福。

  好好生活吧,希望日後的杜湘靈能夠幸福快樂一生她在心底默默的祝福著,而這也只能是她僅僅能夠做的了。

  那一天從侯府出來後,她一直默默的跟著送親隊伍走到了城門處,看著那頂喜轎以及隆重而龐大的迎親隊伍漸漸離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影蹤之際,這才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怎麼歎氣了,你要相信,日後她會幸福的,而你也一樣。」低低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那一句「你也一樣會幸福」,則讓她的心酥酥麻麻,動容無比。

  夏玉華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果真發現莫陽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旁,而原本陪她一併送人的菲兒還有自己的丫鬟,此時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莫大哥,你怎麼來了?」她問了一聲,隨後四處望去,尋找著菲兒她們的身影:「奇怪,菲兒她們怎麼不見了?」

  莫陽見狀,但笑不語,只是稍微衝著一側示意了一下,一副你才發現的神情望著夏玉華。

  這丫頭還真是想事情想得入神,連莫兒帶著鳳兒幾個丫鬟先行悄悄離開了都不知道,好在暗地裡還有個松子護著,否則的話他還真是放心不下。

  看到這神情,夏玉華倒是猜到了幾分,看來是菲兒是故意的,這會那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休息舒服去了。

  如此,她倒是沒有再追問,只是笑笑地說了一句:「這個壞丫頭,敢帶著我的丫鬟偷偷溜走,一會看我怎麼教訓她。」

  「走吧,這會她們應該差不多到茶樓了。」莫陽輕聲說了一句,心中卻知道玉華這會已是心知肚明。

  他很感激自家妹子的體貼,給他特意製造一個單獨陪玉華同行的機會,那丫頭平日裡盡給他惹麻煩,關鍵的時候倒也還是做了點對他這三哥好的事。

  剛才看著剛才玉華的神情,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心底深處緊柔軟的一部分,那種不捨與牽掛、那種真摯與無奈、那種感同與深受,都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強勢。

  他聽菲兒說了平陽侯府時玉華的表現,欽佩的同時亦有不捨。一個十幾歲的女子,得經歷過多少的風雨和磨難才能夠造就這般的強悍?這樣的時刻,他情願自己去替她扛起一切,只希望她能夠過得跟個普通年紀的女子一般簡單輕鬆而快樂。

  兩人並肩同行,卻誰都沒有再急著先出聲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著,偶爾抬眼看看對方,目光相碰時這才發現總幾乎同時的側目,那樣的默契讓他們都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樣並肩同行的感覺真好,莫陽此刻甚至都希望這條街永遠走不到盡頭,就這麼一直靜靜的守在她的身旁走下去便好。

  走了好一會,夏玉華也不覺得累,反倒是先前目送杜湘靈時的那種惆悵與離傷漸漸的一掃而空,本想說點什麼,可突然想起上次菲兒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說的那句做她的三嫂這話,一時間又還是打住了。沒有再吱聲,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莫陽,卻發現如先前幾次一樣,他亦在同一時刻側目看向了自己。

  兩人不由得再次相視而笑,心中都湧現出一陣說不出來的甜蜜,那樣輕輕的,柔柔的落在心坎上,愉悅而動人。

  片刻之後,莫陽抬眼朝前方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了這麼遠。

  離茶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因此他這才有些不捨的打破兩人之間的這份難得的默契與寧靜,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你要查的事,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194約定

  聽到莫陽的話,夏玉華頓時停了下來,直接轉身看向莫陽,一臉興奮地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莫陽點了點頭,很是平靜的回覆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聲「我怎麼可能騙你」還代表著什麼。

  而夏玉華此刻完全被陸家之事有了眉目而開心不已,卻是將莫陽這一語雙關的話給不經意的忽略了過去。她笑了笑,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道:「那便好,沒想到這麼快便能夠有眉目了,莫大哥,真是謝謝你。」

  這事想要入手真的不容易,所以,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能夠找到突破口有了些眉目,卻是相當不易。她心中清楚,莫陽定然是費了許多的心力,完完全全將她這事當成頭等任務來做的。所以她心中真是感激不已。

  見玉華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陸家之事上而忽略掉了自己剛才那有意的暗示,莫陽倒也沒什麼,只是不由得笑了笑,回話道:「別說謝不謝的了,事情雖然有了點眉目,但還是沒那麼快的,怕你總惦記,所以但凡有點消息都會跟你說一下,只是你還是得耐心等待。」

  莫陽說得極其細致,一點一點都替夏玉華考慮著,看到她開心的笑顏,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所以自己這邊即便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而聽到莫陽的補充之後,夏玉華再次點了點頭:「放心,我會耐心等待的。」

  「還有一個別的情報,對你應該有用。」莫陽似乎想到了什麼,這事雖然不是直接關係到陸家的,不過卻多少會有些牽涉,想來玉華知道後應該也有所作用。

  「什麼情報?」夏玉華一聽,倒是來了興趣,以莫陽的能耐,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情報肯定是極有價值的,而且還說了是對她應該有用的,所以她自是不想關注都難了。

  見玉華果真一臉的興趣,莫陽卻並沒有急著回覆,指了指前方道:「邊走邊說吧,這事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如此,兩人繼續並肩而行,極有默契的放慢了些速度,邊走邊小聲的交流了起來。一男一女就這麼自自然然的並肩而後,輕言交談,自是引得旁人不少的目光與指指點點。不過外人的看法與態度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夏玉華與莫陽,行色之間,他們依舊優雅而從容。

  似乎控制得極好,到了茶樓前面時,莫陽也將他所說的情報一點不漏的說完,而夏玉華這會倒還真是靈機一動,有了旁的主意,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了。

  「莫大哥,這可算是額外的情報,你是算贈送呢還是虧本大賤賣呢?」這會夏玉華心情極其不錯,因此不由得朝莫陽打趣了起來,憑心而論,跟莫陽在一起,哪怕談再嚴肅而重要的事情似乎永遠都不會讓人覺得有負擔,反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

  見夏玉華此刻還有了打趣的心情,莫陽亦是愉悅無比,看著她的笑臉,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片刻之後這才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送你一個情報,你也幫我一個忙好了,這樣你也不至於成天謝來謝去的了。」

  「好呀,什麼忙你說吧。」夏玉華想都沒想便點頭應了下來,莫陽自然不可能提出什麼她能力之外做不到的事來,那樣的話,便不是莫陽了。

  見夏玉華如此爽快的便應了下來,甚至於事先連問都沒問到底是什麼事,那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實實在在的讓莫陽感覺到了說不出來的喜悅。

  「是這樣,過幾天你能不能去幫我爺爺瞧一下身體。」莫陽一副商量的口吻解釋道:「這些日子,他咳嗽得很厲害,請了好幾個大夫瞧,也吃了不少的藥卻都不見好轉。他年紀大了,經不起那樣的折騰,你醫術好,所以我想請你過去幫他看看。」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沒多想,直接便說道:「行啊,你怎麼不早說,老人家年紀大,咳嗽什麼的拖久了可不好。他老人家要是方便的話,明日我便去給他瞧瞧吧。」

  「遲幾天吧,這兩天他去別的地方了,得過幾天才回來,我就是先跟你說說,省得到時貿然跟你提,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莫陽一聽笑了笑,繼續說道:「原先一早我倒是想請你去的,不過爺爺向來有兩個熟悉的大夫,而且他老人家的事我也不太方便插手。不過見他總沒好,前兩天跟他提了一下我幫他找大夫,卻是沒想到這回一下子便應了。」

  「那行,到時你爺爺回來了,你便派人過來說一聲,我去就行了。」夏玉華朝著茶樓門口看了看道:「咱們先進去吧,怕是菲兒都等急了。」

  說罷,見莫陽沒有反對,夏玉華便率先抬步往裡走,而莫陽亦很快跟了上去。茶樓裡頭茶香四溢,而此刻,跟在後頭的莫陽亦不亦得一陣微笑。

  從茶樓回去後,夏玉華便提前製做了一些治咳嗽的特效藥丸,想著到時去給莫老先生看病時可以用得到。這幾天家中倒是比以前熱鬧了不少,時不時的竟然會有一些慕名前來請她去診治的人,而且開出的診金都還不低。

  只不過夏玉華卻讓管家一一給推了,原因很簡單,那些都不過是一些簡單的病,普通的大夫便都能夠解決的,而那些請她去的人,多少是抱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所以她自然沒有必為了那點診金而去。不過,從這幾天被人請診事情倒是讓夏玉華有了些想法,看來她也是得慢慢開始著手準備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這日,夏玉華剛剛將替莫老先生特意製好的藥丸分瓶裝好收拾起來,卻見鳳兒走進了藥房,稟報說清寧公主府派人過來了,說是公主請她過府一趟。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沉默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朝鳳兒揮了揮手,讓她去轉告公主府派來的人,說她收拾一下,一會便去。

  說來,她倒也的確有好些日子沒有再去給清寧公主複診了,自打上次自己出事,前後差不多也有快兩個月的時間了,但同時她心中也清楚,公主的身體狀況應該並無大礙,所以這一次特意差人叫她過去,怕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吧。

  又想起上次在聞香茶樓門口遇到李其仁的情景,她頓時覺得有些頭疼,總有一種預感,像是一會去公主府一定會碰上李其仁似的。

  那是他的家,在那裡碰上倒也不足為奇,只不過自打上次與莫陽一起碰到他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其仁這會心裡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說實話,雖然活了兩世,可是碰到感情方面的事情,她還真是顯得有些有心無力,完全不似處理旁的事情那般當斷而果絕。

  她知道李其仁的心思,可自己又並沒有如他一般有那方面的心思,但卻又不想失去這一份友情。她不是想拖著拉著誰,也不是想故意的吊著什麼人玩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她只不過是怕自己一旦說明了,與其仁之間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其仁是她重生以後遇到並結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如果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說沒就沒了,她真的會很難過的。

  想起這一些,夏玉華的頭疼得更是厲害,一旁的香雪見狀,不由得小聲問道:「小姐,您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呀?」

  「我沒事。」就是有些心煩,夏玉華默默的在心裡頭補了一句。

  自打重生後,她的身體便壯實得跟頭牛似的,連個小噴嚏都沒有打過,更別說旁的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了。她心中清楚這些都與那塊煉仙石有關,只可惜那煉仙石也不是萬能的,雖然能夠幫她解決許許多多的疑難雜症,卻偏偏沒辦法替她解決現在心中所煩惱的問題。

  她甩了甩頭,的確也並非真正的生理上的疼,看了一眼還是擔心不已的香雪道:「放心吧,我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清楚的,你趕緊準備一下吧,一會咱們得去趟清寧公主府。」

  「是。」見狀,香雪也沒有再多問,按照小姐的吩咐趕緊著收拾準備起來。

  很快,夏玉華便帶著香雪出門了,到了門口一看,這才發現公主府的馬車竟然還在那裡等著,見狀也沒多想,直接便上了馬車。

  到那一看,清寧公主果然氣色上佳,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犯嘀咕,難不成自己剛剛所猜測的都成真了?看來公主叫她過來壓根就不是為了什麼看診,不過好在李其仁並不在,想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進宮去了。

  一番見禮之後,清寧公主十分親暱的過來拉著夏玉華的手說道:「玉華呀,這些日子一切都還好吧?你都好久沒來了,快些讓我好好瞧瞧。」

  清寧公主異常的熱情,說話舉止彷彿拉著自家女兒一般,夏玉華臉上倒還鎮定自若,不過這心裡頭可早就忍不住有些發悚起來。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8

195心病還需心藥醫

  清寧公主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熱情,問這問那,寒暄不已,不知道的看到了這情景,一準得絞盡腦汁的去想夏玉華到底是何等的身份,竟然能夠讓堂堂的清寧公主如此對待。

  可是,這樣的熱情卻是讓夏玉華相當的不自在,她與清寧公主也就見過那麼兩次,雖說因為以前的一些事對這公主也是印象極好,但卻是並沒有熟絡到如此程度。一看公主這樣子便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想想上一回來此也沒有這般的讓人覺得心中瘮得慌。

  「公主,玉華一切都好,有勞公主如此惦記,實在是惶恐不已。玉華還是先替您複檢一下吧,一切自當以公主的康健為先。」夏玉華邊說,邊朝一旁的香雪看了看,示意其將藥箱取來,好給清寧公主複診。

  藉此機會,她也好不動聲色的從清寧公主的熱情之手中順利脫身而出,即讓自己自在了不少,同時也沒有讓清寧公主面子上過不去。見狀,清寧公主卻是配合的坐了下來,將手伸了出來,放在軟墊上讓夏玉華替其診脈。

  片刻之後,夏玉華診脈完畢,果然與先前看面色時所想到的一般,公主的身子如今是愈發的大好,想來那藥膳起到了很不錯的效果。

  「公主,您身子比起上次來說,又好了不少,按理說應該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才對。那些藥膳也不必再換方子,堅持食用,再堅持鍛煉,相信最多大半年的功夫便可以完全恢復的。」夏玉華如實的說著,並且從容不迫的收起了東西,並沒有再準備做其他的檢查。

  清寧公主的身子很是康健,這樣保持下去自然就行了,不必再額外多做其他,反倒是沒有什麼好處。她拿起藥箱站了起來,而一旁的香雪亦趕緊著上前接了過去,再次安靜的退到了一旁。

  「玉華診治結束,公主可以放心休息,不必多慮。」夏玉華再次補充了一句,總歸今日是被人家叫來看診的,因此哪怕明知沒什麼事卻也得體現出自己並無怠慢之意,只不過是的確沒什麼問題而已。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清寧公主卻是微微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沉穩伶俐的丫頭說道:「玉華,你的醫術我自是放心,這些日子以來身子也的確大有好轉,只不過這身子沒事,心中有事呀。」

  夏玉華頓時不知如何答覆,清寧公主這聲心中有事暗示的意味實在太過濃烈了,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對著她說,不外乎就是想看她的反應嗎?

  見夏玉華不出聲,似乎在想著什麼,清寧公主倒也不在意,起身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道:「玉華,陪我去園子裡走走可好?」

  公主開口,夏玉華哪裡還有能說不好的,更何況人家也是語氣和善得很,商量式的口吻而並非強行命令,因此她更是沒法拒絕。

  「是。」點了點頭,她只得應了下來,見清寧公主已經抬步往外走,便跟了上去。

  公主府的園子很大,而此時亦正是鮮花怒放的季節,花團錦簇很是漂亮。只不過散步看花都不過是個藉口,因此清寧公主與夏玉華誰都並沒有真的將注意力放在滿園春色上去。

  揮了揮手,清寧公主示意其他的人都待在園子入口候著便行了,而後與夏玉華兩人獨自在園子裡散步。夏玉華跟在一旁,到了此刻心中倒也沒有再多想其他,總歸也知道公主是個講理之人,再如何卻也不會有什麼離譜之舉,一會不論提到了什麼都順其自然的面對便可。

  起先,清寧公主什麼也沒說,兩人靜靜的走了一會之後,這才突然側目看了夏玉華一眼,而後徑直問道:「玉華你這般聰明,是否已經猜測到了我這些日子為何事而心煩?」

  夏玉華一聽,只得說道:「請公主恕罪,玉華並不知道公主為何事而心煩。」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清寧公主倒也沒有不高興,只是也不再多繞,停了下來看著夏玉華很是認真的說道:「玉華,這段時間其仁看上去很不開心。我是他的娘親,看著他不開心,自然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其實自己的孩子自己心中有數,雖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而且還讓我不必擔心,說他沒有什麼事,可是我卻猜得到他的心思。」

  聽到清寧公主提到李其仁,夏玉華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果然不出所料,公主看病不過是個藉口,而這才是叫她過來的真正目標的。只不過,她又能夠說些什麼呢?微微垂目,她雖沒做過母親,可是一個母親為了子女而憂心的這種心理卻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她亦不知道如何開口,更不知道能夠同清寧公主說點什麼。

  看到夏玉華的神情,清寧公主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玉華,你與其仁最近是不是鬧什麼別扭了?」

  「不,沒有。」夏玉華連忙抬頭看向清寧公主,解釋道:「公主您別誤會,我們是要好的朋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聞什麼別扭呢。再說最近我們也沒有怎麼見面,更是不可能的。」

  「是嗎?既然不是鬧別扭了,那又是為了什麼呢?」清寧公主直言道:「玉華,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他呀,就算什麼也不說,我還是看得明白他的心思。我想我是沒猜錯的,這孩子最近都是為了你而鬧心吧?」

  「公主,我……」見清寧公主將話都說得這般直白了,夏玉華更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心裡自然清楚,李其仁肯定是因為上次在聞香茶樓碰到她與莫陽在一起的那件事而心情不好,可是她自然也無法把這些本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說給清寧公主聽。

  見夏玉華神色終於有了異樣,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清寧公子倒也乾脆再直接一些道:「玉華,有些話我那傻兒子可能一直沒敢跟你說過,可是你這般聰明應該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呀。他是喜歡你的,真心真意的喜歡,不單單只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更加是男女之間的愛,你明白嗎?」

  這會,夏玉華亦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麼了。懂,她自然是懂的,可問題是,她從來都只當他們之間只是好朋友而已,至於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卻是真的沒有。

  見夏玉華依舊不出聲,清寧公主倒是更加明白了,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你的確是明白的,只不過你的心中對他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對嗎?」

  清寧公主何其聰明,本也是過來人,這種小兒女之間的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她呢?自己的兒子很早之前便應該喜歡上了玉華吧,卻是沒想到偏偏玉華竟對其仁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看這兩人各自的反應,她已經猜了個七八分,想來這兩個孩子之間到現在為止也還並沒有正式的攤牌,只不過是出於什麼事情或者原因,自己那個傻兒子似乎察覺到了玉華的心思並不跟他一樣,所以才會如此的喪氣吧。

  「公主,既然您把話都說開了,那我也不能瞞您。」見狀,夏玉華卻也無法再迴避,想了想後,只得如實說道:「我一直將其仁當成最好的朋友,但也僅僅只是朋友,並沒有其他的那些心思,沒有您說的那種兒女之情。」

  「為什麼?是他不夠好嗎?亦或者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跟你表白過,所以你才沒有往這一方面多想?」清寧公主似乎還抱著一絲的希望,忍不住這般問了起來。

  兒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所以下意識裡自然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得償所願,能夠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結白頭,幸福一生。如她自己一樣,找到真心喜愛的另一半平平靜靜的過日子。要不然,她這個做娘的,今日也不會背著孩子偷偷將玉華叫來,也不會有這麼一次談話了。

  只不過夏玉華的答覆卻並不如清寧公主所希望一般。

  卻見玉華微微搖了搖頭,一臉抱歉地說道:「不,公主,其仁他為人很好,對我也好,各個方面都極好。而我也不是真的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只不過我真的只是將他當成朋友,最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清寧公主見狀,心中暗自替自己那個傻兒子一聲歎惜,玉華這樣的答覆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看來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

  「玉華,你是不是心中有喜歡的人了?」最後,清寧公主還是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雖然她也知道感情這種東西不能夠勉強,可是若玉華並沒有喜歡的人的話,那倒還可以爭取一下。若是有了的話,便只有讓自己兒子早些斷了這份癡念了。

  清寧公主的問題讓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在她自己心中其實也不由自主地出現過好久了。而今日,當被人這般直接的問及之際,她似乎終於有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的。」微微點了點頭,這一次,夏玉華沒有再迴避。
196只娶你一人

  得到了如此肯定的回覆,清寧公主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必要問其他的問題了。她總歸是個明白人,知道有些事情的確無法強行,如果玉華心中還沒有喜歡的人倒還有一絲希望,而現在卻是不得不做罷。

  難怪自己兒子這些日子那般消沉,想來怕也是知道了自己喜歡的女子喜歡之人並非是他吧,說不定其仁已經知道玉華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更有甚者那人還即有可能是他所認識的人。如此一來,清寧公主倒是能夠體會兒子此刻的心情,只不過看來這兩個孩子終究還是有緣無份。

  現在看來,她這個娘親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唯有希望兒子能夠早些從這段感情挫折之中走出來,對於一個男子漢來說,這樣的經歷也算得上是一次歷練,如此他才會更加的成熟,才會真正的長大。而天下好女孩也還有不少,她相信日後兒子一定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屬於他的緣分。

  清寧公主倒是很容易便想通了,畢竟是過來人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兒子還得需要多久的時間,想著若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她也只能親自找兒子好好談談心,好好開導、勸解一番了。

  「走吧,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她朝著神色顯得有些拘束的夏玉華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是老頑固,不會因為這些事而遷怒於你。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呀,我也不會去多管的,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

  說罷,也不再等夏玉華的回覆,慢慢的抬步往回走去。見狀,夏玉華倒是微微舒了口氣,隨後靜靜的跟了上去。

  先前看到清寧公主半天都不出聲,一臉的沉默,她還真是有些擔心,如今見公主如此的開明而客觀,卻是暗算感歎自己太過多心了一些。

  兩人一路都不再說什麼,慢慢往回走,而走到園子入口處時,夏玉華卻是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前邊不知何時多出來站在那裡默默等候的李其仁,有些不知所措。

  與夏玉華一樣,清寧公主似乎也很是意外,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己兒子竟然會出現在府中。一時間,不由得朝身旁的夏玉華瞧了瞧,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

  「仁兒,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清寧公主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朝著自己兒子笑了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那個,玉華好久都沒有來給我複診了,所以今日我特意讓人將她請了過來。」

  李其仁見自己母親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而夏玉華亦看到他時神情亦顯得有些不太自在,頓時心中便有了些底,怪不得母親會讓這些奴才全都在園子口候著,不准跟行,想來怕是找機會又跟玉華說了些什麼。

  「娘,你現在要是沒什麼事了的話,我有點事想跟玉華單獨談談,行嗎?」見狀,李其仁倒也沒有再猶豫,反正有些事總歸得挑明了,倒是擇日不如撞日了。也不知道娘親到底都跟玉華說了些什麼,為免生出什麼誤會來,還是讓他自己說清楚些為好。

  他這些天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想著無論如何都還是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玉華表白自己的心,不論最後結果如何,不論她到底接不接受自己,但最起碼,他不想連這個爭取努力的機會都錯過。而今日既然她在,那索性就趁些機會挑明吧,再這樣下去,他都懷疑自己能夠忍得多久、還能夠堅持多久不直接跑到在夏家去找她。

  而聽到李其仁的話後,清寧公主倒是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快速朝著一旁的奴僕,包括那玉華帶過來的丫鬟一並揮了揮手,示意著都跟她先退下。

  看這樣子,兒子今日是打算要跟玉華攤牌了。在清寧公主看來,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不論最後結果如何,總之做出一個了斷遠比成天悶在心裡要強得多。

  很快的功夫,清寧公主便帶著其他閒雜人等離開了,香雪見狀亦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看了一下自家小姐,見小姐微微朝她點了點頭,便也跟著先行迴避了。

  待眾人都走後,李其仁這才朝著夏玉華笑了笑問道:「累嗎?」

  「不累。」夏玉華搖了搖頭,看了李其仁一眼,心裡猜測著李其仁想跟自己的說些什麼。

  其實,大概的內容她也猜得到,只不過沒想到當著清寧公主的面,李其仁倒是如此直接的提出要單獨跟她談談,甚至於任何理由與解釋也不曾有。

  聽夏玉華說不累,李其仁愣了一下,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說什麼似的,頓了頓後還是抬手指了指附近的一座涼亭,用商量的口吻說道:「要不,我們過去坐坐吧。」站在這裡說話,總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再者,許多事也不是一句兩句便能夠說得清楚的,所以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吧。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而後便抬步朝那邊走去。

  涼亭裡,兩人面對面坐著,好一會都沒有人出聲。夏玉華是不知道自己的這會能夠說點什麼,而李其仁似乎還在斟酌著先從哪裡開始。

  氣氛顯得很是尷尬,夏玉華真心很不願意與李其仁如此不自在的相處,她很懷念以前那樣的時光,兩人即便是獨處,亦能夠自在得跟兄弟姐妹、親人一般其樂融融。

  「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見好半天,李其仁卻都不出聲,她只好順意的找了句閒聊似的話說,再怎麼樣也好過兩人這麼一聲不吭的坐著。

  李其仁終於抬起了眼,卻並沒有回答夏玉華的問題,而是看向夏玉華一臉認真的模樣,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玉華,若是我請人上你家提親,你願意嫁給我嗎?我喜歡你,只要你願意的話,我保證這一生我只會娶你一人,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妻妾。」

  這一回,李其仁索性拋開了所有的顧忌,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道出了自己心上最真實的想法。他不想再含糊不清,不想總再什麼都憋在心中,他只想讓玉華知道自己的心。而夏玉華聽到李其仁突如其來最直接的表白,一時間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原本也想到了兩人今日這場談話肯定會涉及到這些內容,卻是沒想到這一下子竟這般的直接。

  好半天,她都沒有說話,甚至於連目光都有些不敢正視李其仁,而李其仁這會卻也不再急著追問答案,只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玉華的一舉一動,每一絲表情,每一個眼神,哪怕是最細微的地方都注意著。

  他不由得一陣揪心,玉華的神情其實已經預示著答案,而他卻依舊不願死心,即便疼,也不願放棄那僅有的一絲希望。

  此刻夏玉華心中複雜無比,沒有誰能夠體會到她這一刻有多麼的為難。為難的不是自己願不願意嫁給李其仁,為難的是自己應該如何去回答,才能夠盡可能的減少她對於其仁的傷害。不但如此,她心中還有種莫名的恐懼,彷彿自己一旦說出了答案,其仁便再也不會理她,從此她便會永遠的失去這麼一個朋友。

  可是,她卻知道無論如何這個問題卻是迴避不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無用,竟然將這些事情弄得一團糟,即沒有快刀斬亂麻的魄力,亦沒有應有的果斷與勇氣。

  偷偷看了一眼李其仁,看到那雙滿是期待甚至還有乞求的眼睛,她更是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平生第一次竟生出了想要逃的感覺。

  而李其仁則將夏玉華的為難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中,他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算了,你不必回答了,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對不起,是我太過魯莽,讓你為難了。我知道你是怕傷到我,怕我難受。你那麼好,的確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其仁,你別這樣說。」聽到李其仁最後這般說他自己,夏玉華心中更不好過,連忙解釋道:「其實,你真的很好很好,能夠嫁給你對於女孩子來說,肯定是一種莫大的福氣。只不過……只不過我一直都只是將你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甚至於家人。我們……」

  夏玉華說到這,已經有些不知如何表達了,焦急的甩了甩有些混亂的腦袋後,索性也不再想太多,一口氣脫口而道:「我們可以當最好的朋友,可以做兄妹,可是我卻不能嫁給你,因為那是幾種完全不同的感情。親情、友情與愛情,這三者並不能夠等同,我對你有友情、有親情,但是真的很抱歉,卻唯獨沒有愛情。」

  說完後,夏玉華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喘了幾下氣,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而神色變得異常沮喪甚至於有種絕望一般的李其仁,心中的負罪感頓時無法壓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著歉,幾乎快要哭了,這一刻真的難過得要命,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她此刻內心深處的那種滋味。

作者: globe    時間: 2014-4-23 22:09

197至少還是朋友

  聽到夏玉華的話後,李其仁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般,那種失落與難過瞬間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

  從第一次見到玉華到現在,整整兩年多的日子,對於玉華的感情他心中再清楚不過。他一直以為,玉華也應該是喜歡他的,所以他並沒有太過著急的去點破兩人之間的那層關係。他總是想著等到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卻不曾發現,原來許多事情並非自己所料想一般。

  一直以來,他都自信無比,從沒有想過玉華只是僅僅將他當成朋友,甚至於是當成親人,卻從沒有過男女之間的這種想法。他總是以為玉華可能因為年紀的關係,亦或者是以前鄭世安的影響,所以還需要些時間來調整,並沒有往那些方面去想也是正常。可是直到那天在聞香茶樓看到她與莫陽在一起時,他這才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錯了。或者說,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自打那天回來之後,他的腦海成天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日玉華與莫陽相互對視時的情景,那樣的目光交融柔美得讓他覺得心慌而可怕。他下意識的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事,只是玉華與莫陽的一次普通的不期而遇。

  可是,心中另外一個真實的聲音卻明明確確的讓他明白,那樣的相處絕對不可能只是不期而遇,莫陽那種與平日的清冷大相徑庭的溫柔,玉華那下意識裡流露出來的溫情,那樣的他們,那樣的瞬間,實在是讓他無法說服自己他們之間只不過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自己喜歡了兩年多的女孩,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一天會互生情愫,而自己還沒來得及向玉華表明心跡。他甚至於後悔當初不應該約玉華在聞香茶樓見面,不應該讓莫陽有機會認識玉華。

  他喜歡玉華呀,不,那早就已經不是普通的喜歡,而是真真切切的愛呀。可是玉華卻說卻只是將他當成朋友,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意。聽到剛才她咬著牙拼著勁一口氣說出來的話,那一刻他幾乎終於嘗試到什麼叫做絕望。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看到玉華這般的內疚與難受。

  看著夏玉華拼命朝著自己道歉,一臉難過得幾乎要哭了,李其仁心頭一軟,終究發現他即便這會自己心疼萬分,卻還是不願意看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的難過。他是男人,不論遇到什麼樣的事,都還是讓他一人來扛吧,無謂讓喜愛的女子這般為難、這般難受。

  「不,別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他歎了口氣,強行笑了笑,不想玉華太過自責,同時也不想自己的在玉華面前表現得太過難堪:「你不喜歡我,這不是你的錯,你放心,我懂的,這種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

  「其仁……我……」夏玉華看到此刻竟然還強裝笑顏,安慰自己的李其仁,心中更是難受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般沒用,竟然將事情弄成如此模樣。自己還真是當初那個敢愛敢恨的夏玉華嗎?

  「玉華,你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如此自責。」李其仁打斷了夏玉華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底那個最不願意提及,最不願意面對卻又是最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玉華,是因為莫陽,對嗎?」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沒有莫陽,如果玉華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見過莫陽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有可能進一步發展。如果沒有莫陽,說不定玉華是願意嫁給自己的,哪怕,哪怕她的心中並非像自己這般愛她一樣,但至少還是有可能接受自己的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也明知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可偏偏就是無法這般放棄。頭一次,他發現自己竟然愛得這般卑微,甚至於覺得只要玉華能夠點頭,能夠回心轉意的話,他可以為之付出一切代價。這樣的瘋狂得可怕,但卻是他心中最最真實的欲望,不顧一切,甚至是不擇手段。

  而聽到李其仁突然提到莫陽,夏玉華本能的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搖了搖頭道:「不,其仁,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與他沒有關係,也與旁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只是……只是因為從頭到尾我都覺得我們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她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其仁提到了莫陽,這說明他的心中已經對莫陽有了芥蒂,她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其仁與莫陽這一對好兄弟好朋友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那樣的話,會讓她更加的自責,更加的不安。

  她很後悔,如果當初其仁有這方面的意思想要跟自己說明時便直接面對、直接好好的說明,而不是迴避問題,以至於如今事情愈發的複雜、愈發的讓她為難。

  無關嗎?是的,應該是無關的吧,至少在沒有認識莫陽前,在與莫陽並不如現在這般熟悉前,她也依舊只是將其仁當成朋友,並沒有其他的男女之情。

  可是,對於李其仁來說,似乎卻並非這般想的,聽到夏玉華的回答後,他先是沉默了一會,而後極其失落地說道:「即使不是因為他,可是你終究還是喜歡他的,對嗎?」

  這一問,頓時讓夏玉華再次愣住了,與先前清寧公主的問題相較,李其仁的問題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讓她無法迴避。

  猶豫了一會,她終究不再糾結,朝著李其仁慢慢的點了下頭。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對李其仁有任何的隱瞞,也許坦誠一切,才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我承認,我對他的確有好感。可這也不過是我近些日子才發覺的,真的與我們之間的事沒有任何的關係。」夏玉華也不再想太多,索性將自己心中的話一一說了出來:「其仁,其實,上一次早先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心思,可是我怕一旦說破了的話,會……」

  「你怕一旦說破了,我會生氣、會與你斷絕來往,連朋友也做不成對嗎?」李其仁苦笑一聲,替夏玉華將後邊的話說了出來。

  果然呀,玉華果然是喜歡上莫陽了。這一次,他再也沒任何的理由自欺欺人了。莫陽那般優秀,就連唯一顯得清冷的性子在玉華面前都完全不同了,玉華會喜歡上這樣的莫陽,不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嗎?

  他能夠說什麼呢?說到底,總歸還是自己不夠優秀、做得不夠好。否則的話,玉華怎麼可能會只是將他當成朋友,而從不往別的地方去想呢?

  「其仁,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之間能夠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見李其仁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夏玉華點頭承認道:「對不起,是我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卻是不曾想過你的感受。或許,我應該早些跟你說明白的,這樣的話,也不至於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

  「你也是為了我好,不是嗎?」李其仁強行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灑脫一些,他深呼吸了一下,而後略帶自嘲地說道:「我怎麼可能生你氣呢?除非你日後不再理我了,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與你斷絕來往?」

  朋友嗎?只是朋友。只是朋友那也比什麼都不是好一些吧。李其仁覺得自己心中滋味萬全,玉華的性子他自是明白了,自己還有機會去改變些什麼嗎?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也許,他現在能夠做的唯有等待,等著有朝一日看著玉華嫁為他人婦後,他徹徹底底的死心,亦或者,等著奇蹟發生的那一天,等著玉華改變心意,喜歡上自己的那一天?

  可這些,此刻他卻是都不能再跟玉華說上半句,他不想讓玉華覺得自己是在逼她,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一種負擔,一種糾纏不斷的麻煩。可是他卻真的不願就這樣放棄,不願就這樣只是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旁。

  心中有萬千的不甘,但更多的卻還是不捨,還是放不下。玉華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歡她,而他終究還是想讓她明白呀「其仁……」看到李其仁這般自嘲,夏玉華皺了皺眉頭,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點什麼。

  安慰他,亦或者說些什麼天下還有許多比她更好的女子,他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之類的話嗎?她不是不想說,只是說過之後又能如何,終究還是無法避免自己帶給其仁的傷害,也無法一下子改變什麼。

  也許,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可以沖淡一切,也能夠讓人忘記許多本不應該有的挫折與傷疼。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李其仁似乎終於發現了自己太過失態了一些,這樣懦弱的性子一定不是玉華所欣賞與喜歡的吧?他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可是男子漢,再說,至少……至少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雖然知道李其仁此刻心中一定不太好受,可聽到他這般說,夏玉華心中多少總算有安心了一些。對於其仁的寬容與情義,她感激無比,一時間眼中竟有種濕濕的感覺,動容而道:「對,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198先生歸來

  李其仁也跟著點了點頭,雖然那句永遠是最好的朋友讓他心酸無比,特別是玉華那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釋懷更是讓他覺得說不出來的難受。

  可偏生這會他卻還得讓自己表現出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胸懷,表現出那種男子漢的氣魄出來。更主要的是,他不希望玉華為此而過度的自責。看著她不開心、看著她左右為難、看著她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他寧可一切的苦都獨自吞下,自己一人去背。

  罷了,既然不想勉強她,也不願真這般放手,那他還能做什麼呢?唯有當做不再在意一般,默默的守在她身旁,以一個朋友,一個最好朋友的身份守候著,等待著吧。

  也許他朝有一日,他終將能夠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也許,他只能這麼一輩子默默的守候,可是再怎麼樣,都比就這樣永遠的這樣放下要好。這些日子以來,他除了想明白了玉華的心思,似乎同樣也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根本就無法放下眼前的這個女人。既然放不下,那麼便默默的去背負吧,心中裝著她,再苦也比將她活生生的從自己的心頭剝離掉要來得簡單吧。喜歡她,是自己的事,與任何人無關,不論日後會如何,他都不會後悔。李其仁親自將夏玉華送出了門,在經歷過這些日子的掙扎與煎熬之後,他似乎終於知道了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也下定了決心不再那般自我消沉。他是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若是連這樣的擔當也沒有,那麼便連喜歡的資格也沒有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玉華,他這才不由自主的一聲歎息,轉身邁步準備入內之際,這才發現娘親已經不知何時立於他的身後。

  「想通了?」清寧公主什麼鋪墊也沒有,直接便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倒也不是沒頭沒腦,反正心中也清楚自己兒子心裡頭的那點事。

  李其仁明顯沒料到這會功夫母親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身後,而且一出聲便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他倒也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頓了頓後卻也誠懇的點了點頭。

  「放下了?」見狀,清寧公主再次迎面直追,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向來心性開朗樂觀,既然都想通了,那麼想必一定也應該放下了。

  可誰知這一回自己倒是料錯了,卻見其仁聽到第二個問題後,卻是苦笑一聲,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又怎麼可能這般容易,如果真有這般容易的話就好了,那麼這世上便沒有任何的糾結與苦楚了。

  見狀,清寧公主不由得歎了口氣,替自己這個傻兒子心疼不已:「你又何必這般傻?玉華是不錯,娘親也是真心的喜歡她,可是,這天底下的好女子也不少,既然她對你無心,你又何必過於執著呢?」

  既然都想通了,為何還要放不下呢?真是放不下,還是自己壓根就不想放呢?清寧公主心中清楚,不論是基於哪一層的原因,總之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李其仁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娘親,片刻後這才說道:「天下好女子是很多……可是,玉華只有一個。」說罷,他也不再回府中,扭頭直接便往外走。

  清寧公主見狀,不由得著急地喊道:「仁兒,你這是要去哪呀?」

  只不過,那道身影卻是很快消失在眼前,清寧公主不由得歎了口氣,卻也沒有辦法,只希望這孩子別做出什麼太過偏激的事情來,免得傷人傷已。希望他能夠早些醒悟過來,早些補上心靈的這道傷,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來。

  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拿起容易,放下,又是何其之難。

  與此同時,離開公主府的夏玉華此刻卻也思緒萬千,一路上,她坐在馬車裡一言不發,神情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一旁的香雪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多少卻也猜測到了一些。小侯爺一直都是喜歡小姐的吧,只不過小姐應該只是將他當成朋友,喜歡的人應該是莫公子吧。遇到這樣的事,換成是誰怕也無法那般無動於衷吧。可是,這種事情總歸沒有什麼兩全齊美的說法,傷一人也總比三個人都受傷要來得強。

  看剛才小侯爺的神情,怕是小姐已經說明白了一切,既然如此的話,小姐倒也沒必要再想太多了,有些事情無法去掌握他人,但最少可以主宰自己,就算是傷了人,但短痛也比長痛來得強呀。

  「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半响後,香雪還是忍不住想要跟小姐說幾句,雖說她知道小姐不是那種搖擺不定的人,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總歸還是希望小姐能夠放下包袱,過得輕鬆一些的。

  聽到香雪的聲音,夏玉華這才回過了神,側目看去,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她知道香雪想說哪些方面的事。香雪向來聰慧不已,心思又通透,想來一定是有什麼覺得重要的話要對她說吧。

  得到小姐的允許後,香雪沒有再猶豫,徑直說道:「小姐,你是不是一直擔心小侯爺會因為你而與莫公子之間鬧出什麼不快,同時也擔心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會因此而變僵,擔心因你而傷到他們?」

  香雪的話卻也直接,夏玉華聽後,沉默了一會,承認道:「香雪,你向來聰慧,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如今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罪人,真不知道好好的怎麼就將事情給弄成這樣了。」

  「小姐,那奴婢問您,如果沒有莫公子的話,你會喜歡上小侯爺嗎?」香雪似引導一般的朝夏玉華問道。

  沒有多猶豫,夏玉華卻是很肯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會,我只是將他當成最好的朋友。」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過於自責呢?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您的錯,更不是莫公子的錯,只不過是正巧你們都熟識罷了。都說長疼不如短疼,說清了道明了,雖然有可能讓小侯爺暫時受傷難過,可總比不清不楚的一直這樣耗著來得強。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奴婢以為小侯爺最終會明白的。事情已然如此,也非您一人可以控制。奴婢覺得您也不必想得太多,只需記住切不要再因此而傷到另一個便行了。」

  香雪的話在情在理,倒是說到了夏玉華的心坎上,她其實,道理她也明白,只不過身在其中,卻是永遠無法如同處理旁的事情那般果斷而毫無顧忌。再次聽到香雪的這番勸慰,她倒是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是啊,有些事情,不要一錯再錯就行了。雖然今日這般坦言一定會讓其仁受到一些挫傷,但卻總比一直這麼不清不楚的拖著要來得強。

  其仁是個好人,日後也一定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真正幸福。

  如此一來,夏玉華倒也不再去糾結太多。馬車很快將她們送了夏家,而就在下車後,一直等在門的鳳兒快步迎了上來。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鳳兒邊上前扶住夏玉華邊說道:「你瞧瞧,誰來了?」

  鳳兒一臉的興奮,連話語中都帶著一股子難以抵制的喜悅,見到這樣子,一旁的香雪倒是笑笑著接話道:「鳳兒如此開心,來的肯定是貴客了,小姐,您說是不是?」

  香雪心中倒是不由得一陣欣慰,正好先前去了趟公主府讓小姐心情很是低落,這會看來像是有什麼喜事一般,倒是可以讓小姐轉換一下心情了。

  「誰來了呀,看把你給樂的。」夏玉華只是隨口問了一聲,卻也並沒有太過在意到底是誰,邊說邊抬步直接往裡而去。

  鳳兒見小姐似乎並沒有對自已的故弄玄虛表現出太大的興趣,一時間倒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想起此刻正在前廳裡的來人,心情依舊大好。

  「小姐,是歐陽先生跟歸晚來了。」算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賣什麼關子,估計著小姐這會怎麼也沒想到是先生他們來了。

  一聽竟是歐陽寧來了,夏玉華頓時驚喜不已,不由得朝著鳳兒反問道:「先生來了?真的嗎?先生回京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沒聽說呀」

  看著小姐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鳳兒連忙點頭肯定地說道:「是啊,就是先生來了,奴婢怎麼會騙您呢。這會先生正在廳裡,老爺正在招待他。歸晚也來了,這小子現在都長老高了。小姐、小姐……」

  鳳兒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自家小姐根本就沒有在聽她囉嗦,而是徑直開心不已的快步奔了進去。一時間她差點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後這才下意識的喚了兩聲。

  一旁的香雪看到鳳兒這副模樣,不由得捂著小嘴笑了起來,而後又趕緊著上前給拉了拉,提醒鳳兒也別光站在這裡了。如此一來,鳳兒這才反應過來,呵呵一笑之後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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