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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女主]末世覺醒 作者：間歇性抽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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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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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2:59
標題:
[末世女主]末世覺醒 作者：間歇性抽筋 (已完成)
【內容簡介】：吳希為了擺脫心理上的陰霾選擇離開城市回歸自然，尋求平靜。
然而，一架墜落的外星飛船，一個瀕死的外星人，一個驚恐的未來卻讓她不得不回到喧囂之中，遺忘所有的快樂和悲傷，接受末世的降臨。
無止境的戰鬥中，吳希究竟該何去何從？人類的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自己，家人，國家。她要作何選......
《末世覺醒》是一篇以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為主角，有戰鬥，有親情，有友情也有愛情的末世喪屍文。只要是活到最後的人都必定不會是單純的好人，也未必是單純的壞人。
說到底，每個所向往的，僅僅只是生存罷了。
[
本帖最後由 廣告糾察員 於 2014-8-11 21:22 編輯
]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0
1、失意，故事的開端...
“吳希，你知道你的問題嗎？你太強勢，太獨立，太……自我了。有時候，我覺得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不需要一個男朋友。我是男人，我更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依靠我，需要我，而不是她自己解決所有的問題……”
坐在吳希對面的男孩滔滔不絕地講著。他的模樣用時下的標準來看，是帥氣的，俊秀的，是會讓女孩子，包括吳希喜歡的。只是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閃躲或者是防備著什麽似的。他的右手在咖啡杯的把手上不停搓動，顯得非常不安。
吳希此刻並沒有心情去註意那些。
她只知道，曾幾何時，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男孩是她的驕傲。兩個人從青梅竹馬到攜手相戀，一切那麽順其自然，讓周圍人羨慕不已。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們修成正果，步入結婚的殿堂，做一對真正的神仙眷侶。
然而今天，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最終能看到的，將是笑話一場。
太強勢，太獨立……原來這也都是錯！？
吳希不懂，真的不懂。
她沒有哭。她從小就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但她實在希望此刻能大哭一場，讓眼前的男孩看到她脆弱，需要保護的一面。
可是她最終也沒能落下一滴眼淚。
時間就在兩個人的安靜和無言之中逝去。吳希能聽到過去那些美好時光碎裂時候的聲音，如此清脆，如此無情又決絕。
男孩沒有等到吳希的回應，便離開了這個咖啡廳角落的座位。
“對不起。”他臨走的時候說道。
不，不要對不起！
吳希在心中吶喊。
“高宇！”她突然站起來，叫住了他。
那個叫高宇的男孩幾乎是立刻停下腳步，但卻猶豫了半晌才回頭看她。他靜靜地看著她想說什麽……
“高宇，你曾經喜歡過我的，對嗎？”吳希問他，“曾經我們也有過快樂的，對嗎？”
高宇的眉頭皺了兩下，終於什麽也沒有說，毅然轉身離開了。
高宇，你這是在否定曾經的一切嗎？
吳希頹然坐下。她竟有一種人生失去了意義的錯覺和恍惚。
“媽，我想出去旅遊，到處走走……對，是跟一些朋友……不，沒有危險的，別擔心。恩，我會跟你們保持聯系，好的，等我都安排好了，把行程告訴你……”
男友與她分手已經有一個星期，吳希還是難以振作，精神低落。她終於決定和網上認識的一些驢友一起去旅行，希望能通過大自然的凈化功能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
雖然暗地裏喜歡旅行已經很長時間，但畢業後就投入工作的吳希至今還沒能真正去大自然走一走。一半是因為生活的壓力，父母的期望，而另一半也是為了能和那個人有更加穩定美好的未來。所以她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努力賺錢。打工也罷，接私活也罷，什麽賺錢她就幹什麽。相對的，她幾乎很少和其他女孩子一樣去逛街。偶爾出去吃飯，也是和男朋友兩個人一起。一直到後來工作，她更是全身心的投入，只為能快點一起買房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雖然聽起來很苦，可是這麽多年，吳希自己卻並不覺得苦。她反而覺得很快樂，很驕傲。
因為她一直有一個目標，有一個希望，有一個寄托。
只是現在過往種種全都沒有了意義。
好像自己曾經追逐的，是海市蜃樓一般。在剛剛靠近的時候，便消失無蹤。
吳希和一些不在成都的驢友先飛往成都，再跟成都本地的人集合，一起開車沿川藏線入西藏。這一路就走了兩天多。雖然路途漫長，但幾個人換班開車並不是很疲勞。中途經過了雅安、康定、理塘、左貢等地。一路上風景如詩如畫，讓人仿佛置身仙境一般，令她心境豁然開朗。
吳希很快和這些以前只在網上接觸過的朋友聊到了一起。他們中有些人是經常結伴旅行的老朋友，也有像吳希這樣第一次出來的。
“第一次就來西藏，運道好喲。”領隊老梁臉紅撲撲的，說起話來總是有一副領導腔調，但並不惹人討厭。
吳希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她低落了一周多的心情總算得到了些許緩解。好像一直以來被壓抑的情緒慢慢地釋放開，讓她不再胸口憋悶，呼吸困難。
進入了西藏境內，可以說處處是景。隨便一擡手便是一張美麗的圖片，隨便一睜眼，就是人間仙境。吳希的相機幾乎沒有停下，不間斷地將那些美好拍攝下來，生怕錯過什麽。
她這樣完全是新手的舉動。那些旅行慣了的人不會像她一樣隨便亂按相機快門，他們更願意用眼睛去捕捉大自然的風光。然後在盎然之時，拍下一兩張照片，當做紀念。
他們在然烏湖周圍停下車來，進行計劃中的野外露營。
“這真是大自然的傑作！”所有人不停地用最華麗的語言贊美著周遭的風景。然後才發現，一切語言都是蒼白而無力的，在這自然界的壯麗和奇妙面前。
“哈哈哈，趕快搭建營地，然後躺下來享受吧！看看天空，看看大山，看看湖面的波光，然後……睡覺！”
老梁趁機玩了一把幽默，讓所有人從陶醉之中回到了現實，然後嘻嘻哈哈，熱熱鬧鬧地搭建營地和帳篷。
他們把幾輛車圍起來停放，然後將帳篷支撐在中間。這樣更方便警戒，更加安全。
在來之前已經分配好了，兩個人一個帳篷。吳希的“室友”小名叫魚魚，年紀比吳希還小。但她是一個經常參加背包旅行和露營的老手，經驗相當豐富。而且她的觀察力，動手能力都比吳希要強。吳希很佩服她。
一個老手，帶一個新手，這也是當初分配的時候考慮到的。一幫一，能讓露營進行的更加順利，也更加有效率。
“你怎麽突然會想出來旅行？”魚魚問吳希。
吳希突然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眼神一暗，“和男朋友分手了。”
“哦，抱歉，我不是……”
“沒關系的。”吳希看到她尷尬的樣子，趕忙擺手表示她並不在意。“正好出來放松一下，接近大自然。不然一直待在城市裏，悶都悶死了。”
兩個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合作搭好了帳篷，然後加入到野炊燒火的行列之中。
晚上她們並排躺在帳篷裏，說話聊天。吳希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我真的這麽以為。他說我獨立，說我要強，可是……可是我只是害怕而已。”吳希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哪怕她已經閉上了雙眼。
“你知道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他總站在我前面保護我，每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遇到困難的時候，受傷的時候，他都會在我身邊。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下決心要自己堅強起來，不要再事事依賴他，我怕他有一天會厭煩……我改變了，真正堅強起來了。可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離開我了。是我把他推離了我的身邊！”
“吳希姐……”魚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能聽出吳希語氣中的悲傷和低落，但卻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慰她。
“瞧我，對著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說這些。”吳希突然笑了起來。“快，睡覺吧。”
夜很靜。
吳希一直沒有睡著，她蜷縮在睡袋裏，偶爾活動一下四肢。大部分時候，她都在聽這海拔三千米的夜晚，聽這安靜之中不安靜的點滴。
她想起了《了凡四訓》裏那讓她印象深刻的話：過去種種，比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從前她只是覺得這句子好，但如今她覺得這句子便是她的救贖。要她學會置之死地而後生。
也許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吳希這麽想著。
突然間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剎那的光亮即便隔著帳篷也那般耀眼奪目。
“什麽東西！？”她被驚醒般坐起身來，但把耳朵貼在帳篷上聽了聽，周圍什麽動靜都沒有。躺在她身旁的魚魚也還在熟睡之中，沒有絲毫覺察。
她幾乎以為那是她的錯覺了，正想重新躺下睡覺，突然間一個古怪的聲音鉆進了她的腦海中。
【來——】
那個聲音呼喚著，引誘著她。
在吳希還來不及思考和感到害怕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帳篷，沿著然烏湖的岸邊，向西方走去。
那正是紅光墜落的方向。
吳希越往前走，越能清晰地看到紅色跳動的光芒，仿佛火焰燃燒一般。而且空氣中飄來燒焦的氣味，間或還有劈劈啪啪地碎裂聲。這都更讓她確定，有什麽東西墜落了。
衛星嗎？她想起了環繞著地球的越來越多的失靈衛星、太空垃圾。也許是其中之一掉進了地球？
一邊在腦海中猜測著，吳希終於走近了事發地。
“天啊……”她怎麽也沒想到，掉落在地上正在燃燒冒煙的，竟然是一架看上去像飛船的龐然大物！只是它的形狀太過奇怪，吳希從來沒有見到過。灰黑色的外殼呈現子彈頭的形狀，外面光滑沒有絲毫接縫，但是尾部長著一些觸手狀的管子，應該也是和外殼同樣的材質。這些管子不停地舞動著，仿佛在掙紮一般。
“美國的？中國的？還是歐洲的……？”她盡量不去猜測那個最為驚人的答案。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些恐懼，如今則已經完全被好奇和焦急所取代。
“有人在嗎？”她喊道。
飛船中沒有任何回應傳來。只有越燒越旺的火焰——吳希覺得，這飛船隨時隨地都會要爆炸。
拼了！
吳希只猶豫了一下，便下了決定。她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個離火焰最遠的地方靠近，試了試把手貼在飛船的外殼上。意外地，外殼並沒有如想象中溫度非常高，而是和正常人類體溫相當。
吳希敲了敲外殼，又問了一聲“有沒有人？”
這一次仍然沒有回答。
她試圖在外殼上尋找入口，但這艘飛船也不知道是如何制造的，竟然沒有任何的接縫，更不要說入口了。
吳希幾乎要放棄了。火焰的燃燒越來越駭人。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拉住了一個胡亂飛舞的“觸手”。
突然間一陣藍光閃過，閃得吳希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別過頭去。
等她再睜開雙眼時，地上哪裏還有什麽飛船！只有一個皮膚紅得詭異的男人躺在那裏，奄奄一息，上半個身子好像燒焦了一般，慘不忍睹。
2、來自天外的啟示...
“餵……餵！”吳希沖上去，卻無從下手。她沒有學過緊急救護，下意識地就想打電話求援。然而掏出手機擺弄了兩下，才發現沒有信號。
“該死！”她放棄了手機求救，“醒醒，醒醒，你還好嗎！？你怎麼會在這！？”
【安靜……】
地上的人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這兩個字卻在吳希的腦海中回響起來。
“是你，在跟我說話？”吳希覺得如果把這一切當做做夢，那麼什麼都可以理解了。
地上的人艱難地點了點頭。
吳希才發現，他長得有點像自己的前男友。
這個發現更讓她感到難過和無所適從。
【聽著，我的時間不多了。地球人，你要把我說的一切都聽好，記在心裏，然後……按照我說的去做……】
吳希聽著他“說”這些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來自……按照你們的說法是天琴座伽馬星所在的行星系統。我的星球和你們地球有著相似的文明軌跡……】
“你怎麼知道我們……”
【噓……】
吳希立刻停止發問，繼續聽他說：【不用害怕……我們在此之前，並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但是剛才你碰到我的時候，我讀取了你的記憶。】
他，或者是它，竟然能讀取我的記憶？！吳希在心中喊叫。她忽然間一陣顫抖，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在她身上蔓延。
【真的很相似。同樣的科學發展，同樣的探索宇宙，同樣地制造飛船……只是我們似乎比你們先進很多很多……只是……它們來了……】
“它們？”
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擡起手來。他沒有再說話，而是用手指碰了碰吳希的額頭。
【它們。】
僅僅是接觸的一瞬間，龐大數量的畫面如澎湃的潮水一般，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湧進了吳希的腦海之中。
她的四肢頓時僵住，眼神也失去了光彩。然而在她的腦海裏，數據流正激烈地湧動著。一段段畫面就好像一部剪輯破碎的電影，在她的腦海裏播放起來。讓她心驚膽戰。
吳希被畫面中的景象駭住了。
形態與地上的“男人”相似的紅皮膚外星人在四處逃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有辦法安定下來。而在它們的後面，是同樣的外星人，只不過那些“人”的樣子更為可怖。它們的身體似乎正在腐爛，雙眼無神，嘴裏不停地湧動著鮮血。
喪屍！一個詞躍進了吳希的腦海中。
那些外星喪屍追在驚恐萬分的紅皮膚外星人後面，有些跑的慢的被它們抓到了，便瞬間被撕碎吞噬。整個世界仿佛一場生肉的糜爛宴會一樣，鮮血四濺，絕望的吼叫和喊殺聲不絕於耳。
“不……”她不自覺地喊出了聲音，才發現畫面已經消失，電影已經落幕。
然而如此身臨其境的影像讓她的情緒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她感到臉頰上有什麼東西滑過，擡手去摸才發現是自己的眼淚。
她竟然落淚了。
【這是我的悲傷……很抱歉，傳遞過程中難免的情感影響……】
地上的外星人更加衰弱，隨時都有可能咽氣。但他仍然繼續“說”。
【我們的星球，就是這麼毀滅的……最開始，怪物是沒有智慧的。一切雖然艱難，但還算可以控制。但是到後來怪物中有一些變異個體產生了智慧……我們只能放棄星球，向外逃離……可是怪物也追過來了……】
吳希一邊聽，一邊心跳如擂鼓。
當她聽到那些外星喪屍竟然追了過來的時候，絕望開始無法抑制地從心底蔓延開來。
“你的意思是說，它們追著你，要來到地球！？”
【是的。我很抱歉。】
“抱歉！！？”吳希不由自主提高了聲音，質問它：“不，如果抱歉有用的話，你們的星球怎麼會滅亡！？聽著！如果地球也遭受了同樣的災難，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她心中的氣憤陡然而生，恨不得將這外星人立刻殺死。
那外星人沈默了一會兒，又“說”道。
【我可以彌補……】
在吳希還沒來得及反駁的時候，他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金紅色的手環，交到吳希的手上。
【……帶著這個……可以讓你……也可以……很重要……】
吳希拿到手環，剛想具體問這是什麼，就發覺腦海中的聲音好像斷斷續續的信號一般，開始不清晰起來，很難聽清。
她俯身下去，試圖貼近那外星人的身體，好聽得更清楚一些。
【……十天……你有十天的時間……】
“什麼！？”
【它們就要來了……】
說完這句話，無論吳希再怎麼搖晃、貼近這個紅皮膚的外星人，也再難收到半點訊息。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這個外星人恐怕已經死去了。
她輕輕伸手去觸碰那外星人的身體，仔細看著那張和高宇相似的臉龐。之前腦海中閃過的畫面再次浮現。那個破敗的星球，幾近毀滅的混亂的世界是如此的恐怖。好像所有文明神話傳說中、所有信仰裏所描述的最為無望的地獄降臨了世間。
她所接收到的絕望、痛苦、悲傷的情感也在這一刻一湧而上。
“好吧，外星人。安息吧。”
吳希從營地裏找到工具，又回到外星人的身旁。她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裏挖了個坑，剛好能將外星人的身體放進去，再將土填了回去。她沒有立碑。
吳希的手中拿著那外星人臨死前給她的手環。心中煩亂不堪，沒有方向。
如果沒有這個金紅色的手環，她幾乎要懷疑這一晚都是在做夢。
外星人？外星喪屍？喪屍要來地球？
幾乎沒有停滯的，吳希的思維一路蔓延，她想到了《生化危機》中那令人絕望的，荒蕪的世界。
“可惡。”她罵道。“他媽的！可惡！他媽的！”
不知道是不是壓抑了太久，罵完了這些她竟然感到暢快。自出生開始從未有過的暢快淋漓！
吳希將手環戴上，回到了營地。
吳希既然已經接受了外星人的事實，並且得知了那種喪屍將來到地球，帶來災難的可能性，就不可能繼續原來的旅行。
她現在身處然烏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成都也需要一天半的時間，這還是不眠不休開車的結果。而且棘手的是她們的既定行程只過了三分之二，還有幾天的時間才會集體返回。
幸運的是這裏不遠就有然烏鎮，鎮上總有汽車，如果能雇傭到司機和車子，她便可以在後天趕回成都。
想好這一切，她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
“吳姐姐，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有高原反應了？”魚魚最先發現了吳希的不對勁。
吳希知道自己只是因為缺少睡眠，和心事重重的關系，所以下意識想要否定。然而仔細一想這也是自己提前離隊返回的理由。她索性點頭，說道：“可能是，我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瞧你說的，這都是正常的。每個人身體條件不同嘛。”
魚魚利索地拿來氧氣給她吸，並體貼地讓她在一旁休息。吳希說：“我想一會兒到然烏鎮去，從那裏雇輛車子回成都。”
“姐姐你放棄了？”魚魚驚訝道。來旅遊遇到高原反應也是很常出現的，如果不是特別嚴重，大家都會休息一下，吸吸氧氣挺過去。畢竟機會難得，誰也不想浪費。
吳希點點頭：“我不想拖累你們。”
“怎麼會！？”
後來又有幾個人知道了吳希的情況，來勸她堅持。畢竟她的情況看起來也沒有很嚴重。但吳希非常堅決要返回，其他人也不好強求。
他們從然烏湖開車十幾分鐘，便到了然烏鎮，在這裏稍作休息，送別了吳希，很快又向著西北邊的玉普鄉開去，繼續他們的旅行。
吳希看著他們遠去，心裏默默祝福他們能在即將到來的災難中幸存下來。
在然烏鎮果然有人靠著接送遊人為生。吳希問了好幾家都不能立刻開車。吳希等不了那麼久，而且這些做旅遊生意的人即便開車去成都，行程也並不緊湊，一路停停走走拖拖拉拉，很是耽誤時間。
她最終找到了兩個暫時在休息的司機，出了相當於平時三倍的價錢雇傭了兩個人輪流倒班開車，晝夜不停回成都。司機很奇怪她為什麼趕得這麼緊，但既然有錢拿他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手機信號恢復的時候，吳希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爸，你聽我說。你和媽無論現在手上有什麼要緊的事兒，有什麼工作，都停下來。你們要離開城市，到郊區去，人煙越稀少的地方越好！不要去南京那邊，也不要離高速公路太近。”
“吳希，你在說什麼呀？”吳希的爸爸接到女兒的電話，還沒說話，便聽到那邊女兒用急促的聲音，一連串說了一大堆他難以理解的話。“出了什麼事！？你惹麻煩了？”
“爸！你想什麼呢！”吳希無奈，但又能怎麼跟他解釋呢？說外星人跟她說，末世要到了，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險？她可不認為她爸爸會相信，估計反而會把她當做瘋子，忽略她的話。
她用上了之前想好的說辭：“我沒有惹麻煩。只是有朋友告訴我，最近國內的大城市都有危險，不安全，好像是有KB組織要襲擊！”
吳希的爸爸一聽這個，果然緊張了起來。“真的？可是鎮江只是小城市，應該問題不大吧？而且我們留在家裏，不去人多的地方不就行了嗎？”
“不行！！！！！！！！”吳希的心情又煩躁起來，下意識地吼道。
她爸爸顯然被嚇了一跳，半晌沒出聲。吳希深吸一口氣，繼續用最大的耐心說道：“聽著，爸，帶上媽媽，準備一些應急食物，水和必需品，最好還有手電筒，和簡單的防身武器，去郊區人少的地方……”
吳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怨恨過中國的人口，在喪失這樣的末世裏，人越多意味著災難越大，世界越混亂，也越難以生存。
當她終於說服了自己的父親，並和母親也通話，三個人互相安慰之後。吳希掛斷了電話。
“爸，媽，等我回去。”她喃喃說道。
此時此刻，在吳希已經離開的然烏湖，兩輛軍車和一架直升機接近了外星人降落的地點。
車子準確地停下之後，副駕駛上的人向四周看了看，對著耳麥說道：“報告，沒有發現異常！”
“繼續找！上面已經確認了，就在這裏，找一下周圍的隱蔽處！”
“是，中校！”
車上的士兵全部下車，開始從降落點向周圍四散開來，慢慢地搜索。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一個士兵接近了吳希埋葬死去的外星人的地點。他發現了地面上的異常：土地較為松軟，還微微鼓起。
“隊長，這裏好像埋了什麼東西。”他喊道。於是所有人都聚集過來。隊長讓人去車上取下鏟子來，幾個人合夥把地面挖開……
“我的媽，這是什麼東西！？”
“……”隊長按下了通話按鈕，對著耳麥道：“中校，你得親眼看看這東西，太不可思議了……”
“把它帶回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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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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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01
3、手環的秘密 ...
從然烏鎮返回成都的途中，吳希在狹小的密你箱型車裏勉強睡了一覺。但並不踏實。睡夢中她看到了數不清的火焰從頭頂一閃而過，劃破了寧靜的天空，墜落下來。四處哀鴻遍野，濃煙滾滾。爆炸聲，尖叫聲，撞擊聲，引擎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她行走在末世的街道上，目之所及皆是狼籍一片，沒有希望和美好，只有降落人間的地獄，燃燒、消耗盡一切生靈。
然後，她看到戀人們擁抱在一起，親人被生死所分離，朋友反目成仇，絕望的信徒在倒塌的房屋面前跪倒，口中不停地祈禱著……
突然，那些行屍走肉，那些活死人看到了她。她就好像晚宴上最誘人，最美味的一道佳肴，吸引著它們貪婪的目光。於是它們張開它們的血盆大口，揮舞著腐爛破碎的四肢，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瞬間將她淹沒……
“不要——！！”吳希猛地坐起身，從噩夢中驚醒。她滿身大汗，雙手仍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在她旁邊的第二個司機奇怪地看著她：“吳小姐，你做噩夢了？”
吳希終於從夢境中徹底醒來，自己仍然是在末世還未降臨的時候，在然烏鎮返回成都的車子上。她長出了一口氣，點點頭。“是啊，做噩夢了。”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吳希卻怎麼也睡不著。正在開車的司機尋了一處高速路的出口下去，開到一個加油站裏加油，順便解決一下生理需要。他把另一個司機叫起來，準備換班。
吳希也趕忙去雜貨店的洗手間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她買了一杯咖啡，直接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不睡了？”司機回來看到她，“還有幾個小時才天亮呢！”
“不睡了。看看夜景。”
“哎，這有什麼好看的，黑燈瞎火的。年輕人，就應該趁著能睡覺的時候多睡。等到老了，想睡也睡不著了……”
司機絮叨著，吳希也沒有仔細去聽。
是啊，應該趁著現在還能睡的時候，多睡一些。十天，不，應該說是九天以後，估計就很難再睡什麼安穩覺了。她看著手裏熱氣騰騰的咖啡，心想，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喝到呢。
司機不再說話而是專心開車。吳希透過窗口四下去看，果然除了偶爾出現的點點燈火之外，其他什麼都看不真切。她於是又靠回椅子上，右手微微擡起，開始默不作聲地研究那個金紅色的手環。
外星人臨死之前雖然沒有把話完全說清楚，但是吳希也可以聽出他的意思：這個手環是非常重要的，關系到她甚至是人類能不能在這場末世之中幸存下來。
手環的外表非常光滑，和之前出現過的外星飛船一樣，沒有任何的接縫。吳希想到之前帶上的時候，手環確實是有缺口的。只是一旦合上，就會如此契合貼切，也不知道是因為特殊材質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手環是更加先進技術的產物。
她試了試能不能把手環取下來，卻發現沒有地方可以打開缺口，而手環本身類似金屬的材質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伸縮的可能。
“難道就永遠戴在手上了？”吳希這麼想著，那手環突然發生了變化。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金屬的立體的圓環蛻化成了一個扁平的結構，並同時向圓心收縮，直到緊緊貼在了吳希的右手腕上。在她還來不及驚訝的時候，圓環“沈入”了她的皮膚，最終成為了她右手腕上的一道金紅色的條狀刺青。
也許是已經見過了足夠多的驚嚇，也許是顧忌著旁邊有人在，吳希好險沒有叫出聲來。整個過程安靜得詭異，沒發出任何聲音和光芒。也很短暫，前後不過五秒多鐘。最讓她慶幸的是，沒有任何疼痛感。
“這究竟是什麼？”她禁不住在腦海中問道。
【傳承確認，空間激活。】
突然間，如同那外星人跟她對話的時候一樣，吳希腦海中又響起了略帶電流感覺的聲音。
“傳承？空間？”
仿佛是為了回答她的問題，在她的意識裏出現了一個兩米左右見方的正方形空間。這個空間看上去就好像虛擬的一樣，邊界都是帶著電子光感的藍色線條，旁邊還有很多數據。她大概看了一下，是空間的級別，大小等。另外有一些數據她目前還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隨著這個空間的圖像出現，她的腦海中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歡迎使用虛擬空間系統，是否查看使用說明？】
“是。”
吳希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於是手環直接通過神經傳輸信息，將一篇說明文檔的信息傳遞進了她的大腦之中。她終於知道了空間中各種參數的作用，以及這個空間的使用方法。一陣狂喜盈滿了吳希的心頭。
“空間！太好了！有了這個空間，在末世生存就更有保障了！”
她不敢說絕對，因為她的這個空間中，活物是不能進去的。也就是說所有的動物，植物，人一旦進入空間，都將被立即“處死”。所以她不能在危機的時候躲進空間裏避難。但至少如果她能在末世到來之前儲存足夠多的糧食，水，她的生存幾率就會更大！
一直到了成都，吳希都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默默地在腦海中研究這個空間的用處。她已經偷偷地試著將一些小物件放進空間內，並熟練了空間的存取和在空間中排列移動物體的方法。
吳希在成都長途客車站下車，與兩位司機分手並結清了車款。然後她立刻打車前往成都火車站查看班次，購買回鎮江的車票。當得知所有四日內的火車票已經售完時，她不禁低聲罵道：“該死。”
現在離末世只有八天的時間，越晚回去，她越不放心。可是沒有辦法，再猶豫下去車票只會更難買。想到這裏她當機立斷，買了一張臥鋪票。因為要在武昌轉一次車，所以這張四日後的列車到達鎮江也要第七天了。
吳希找了一間旅店住了下來。一想到末世即將到來，她辛辛苦苦工作、打工賺下的錢都將沒了用處，不禁也有些肉疼。所以她一路上沒有絲毫吝嗇。在成都這兩天，她住進了一家相當不錯的旅館。把手機充上電，打了個電話回家，確認父母已經開始準備離開城市之後，吳希開始用旅店提供的紙筆記錄自己要準備的東西。
“水，食物這些是必須的。而且不能依賴烹飪，要能即開即食。”空間不允許活物的存在的特性等於是有了比冰箱更好的保鮮作用，所以即便是存放再久應該也不會腐爛。
“最好能買一輛自行車，以備萬一。”她想過買摩托車，但是空間太小，估計放不下。而且摩托車消耗的的油或者電怎麼解決也是問題。
“帳篷，睡袋，防寒服，運動服，合腳的旅遊鞋，GPS定位，武器，資料……”一邊思考回憶著之前接觸過的野外生存需知，吳希陸續在紙上寫下了許多東西。最後她索性直接跑到最近的商場，抱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回來，然後對照網上的資料完善清單。
敲定清單以後，吳希看時間還早，便計劃先去附近的超市把食物和水采購回來。即開即食的食品主要是餅幹，面包，還有些不加熱也可以勉強食用的漢堡，三明治，以及超市自制的熟食、肉類、火腿、罐頭。吳希沒有去拿既占空間，又不能填飽肚子的膨化食品，但是最終還是將一些可以直接使用的水果蔬菜買了回去。她買的東西太多，幾乎將整個推車推滿，最後不得不找了一個工作人員，幫她推了三大箱礦泉水到停車場比較偏僻的角落裏。工作人員離開後，她立刻趁著周圍沒有人的時候將所有東西放進空間，然後才回到旅館。
當天晚上，她將空間整理了一下，才發現原來兩米見方的空間（八立方米）有多小。她開始懷疑自己之前計劃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能裝進去。但是她還是堅持空間中三分之二的部分是要裝食物和水的。實在不行自行車就不帶了吧？她思考著。
第二天吳希去了成都最大電腦電子配件城。她不知道末世到來之後究竟會將現在建立的社會體系破壞到什麼程度，但是她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她又買了一臺硬盤更大速度更快的筆記本電腦，以及兩個T的備用硬盤。一臺無線電收音機，兩部智能手機、四個可以遠距離通話的對講機、三部不同品牌但都比較好用，並已經下載好地圖資料的GPS定位。這些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是幸運的是並沒有占用多少空間。
回到旅館裏，她把所有的電腦都打開，不停從網上下載所有野外生存可能用到的資料，視頻。比如戰鬥技能，野外生存知識等等……
設置好下載任務之後，她打車前往城裏最有名的體育用品、野外旅行用品商店。這裏需要的東西也不少，而且吳希都希望買牌子好的，質量過硬的，所以價格也不便宜。登山包、帳篷、睡袋、防潮墊、防寒服、指南針、照明設備（頭燈、手電）、備用電池、登山的繩索以及短繩子、掛鉤、多功能刀具、帶夜光的手表、望遠鏡、救生哨、護膝、彈性繃帶……等等，不但保證每樣都有，還要保證備用一份。
“喝，姑娘是要出遠門啊！”店員看到吳希一下子買了這麼多東西，樂得都合不攏嘴了，熱情地招呼著。可吳希卻沒有什麼精神說笑，隨便扯了扯嘴角就當作回應。
不過店員絲毫不以為意，還熱情地找了輛車幫她把東西送回了她住的旅店。
吳希謝過店員，又去隔壁的體育用品商店裏買了幾雙結實合腳的旅遊鞋，幾身舒適並且不妨礙運動的衣服。
等她回到旅店，好好洗了個澡，休息了一下，再給筆記本電腦設置了新的下載任務。
之後她才開始整理空間，想辦法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八立方米的空間內。
“呼——總算是放進去了！”這些都是必須品，吳希實在不知道如果這些東西也放不下，那她要怎麼辦才好。好在空間還算爭氣，除了這些之外，還剩下大概一立方米一半大小的富裕。
在北京軍區的最高指揮部裏，來自中科院，國家天文臺，以及南京紫金山天文臺的專家連夜趕來齊聚一堂。他們之中有頭發花白的老科學家，也有精壯有力的年輕學者。
“各位科學家同誌，我想你們現在已經應該了解，為什麼而來這裏了吧？”
國內的天文領域並不是很大，所有在座科學家其實都互相了解。他們來之前也是帶著疑惑，然而在互相交流之後這種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深了。
“司令員同誌。”一位頭發半白，身體微微發胖的老科學家挺了挺上身，說道：“我想應該是因為最近非常活躍的那個信號吧？”
軍區總司令羅勇帆點頭沈聲道：“信號最先是雲南天文臺發現的，後來興隆，南京也都傳來類似的消息。你們都是專家，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
“是的。”之前說話的老科學家正是來自南京，他叫饒春農，四十歲不到便已經是南京大學的正教授，長江學者。現在是中科院院士，在全世界範圍也有一定聲望。“南京這邊已經對信號做了分析，發現信號的來源是在太陽系的小行星帶附近，並且逐漸接近我們。”
“據你們估計，最快它們將什麼時候到達地球？”
“五天。”饒教授板著臉，情緒相當低落。他已經有幾日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自從這個奇怪的信號出現。
這時有人走進房間，在羅司令的耳邊耳語。他聽完，眉頭攢得更緊，臉色更加不好。
“失陪一下。”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間，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參謀人員說道：“情況比之前想象的還要糟糕。我希望能按照第三套方案執行。”
聽到這話，參謀一楞，說道：“38集團軍呢？”
“他們不能走。如果可以，先在附近避難所集合，等情況清楚了，他們再進來城裏。一定要穩。如果撤人，他們善後。”羅司令想了想，又道：“從特種大隊調一些人過來，護送這些科學家。還有一批生物化學方面的專家估計過兩個小時就會到這裏，到時候帶他們一並走。”
“司令員，帶他們去哪裏？是附近的避難所，還是……？”
“去西邊！”
第二天，吳希繼續在成都城裏奔走著。把之前漏掉的東西補全——主要是藥物和一些急救用品，消毒紙巾，衛生紙等雜物……
最後她再次回到了超市裏，第二次采購了食物和水，還有一些餐具（這些可以找空間的縫隙塞進去）。
之前買的登山包裏也塞進了不少東西，大部分是比較輕便的食物和隨手用具，小刀，手機，GPS之類的東西。當然，這個登山包也是她很好的掩護措施，將來如果遇到和人同行的情況下，不至於從空間裏拿個漢堡出來還要礙手礙腳遮遮掩掩的。
第三天她去了賣服裝的商場，買了些內衣，內褲，襪子，又看著空間似乎還有余地，放進了一些其他的衣物進去——當然，前提都是適於奔跑和劇烈運動。她可不會傻到這時候還要買什麼好看的裙子。
下午的時候，她按照之前查好的資料，聯系好人，順利買到了兩把長刀，和一把大砍刀。賣刀的人怎麼也沒想到買家是一個看起來素質頗高，斯文大方的女士。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為這是警察的陷阱，不做生意了。最後還是吳希好說歹說，才拿到了刀。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利用在成都的最後一天時間檢查了自己空間內的東西。對照列表，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之處，好及時補全。這一天，她之前在網上訂購的十字弓剛好郵寄到，而且試用之後她對這把弓非常滿意：弓身輕便，射程遠，威力大。吳希不禁感慨這賣家的信用真是不錯。當然，價格也是非常的可觀的。
當吳希踏上成都開往武昌的火車時，她的身上只有兩百多塊錢，銀行卡裏的儲蓄也幾乎告罄。如果末世沒有如她所想一般到來，那她可以說是傾盡家產做了無用功。想到這裏，她冷笑了一下。若真是那樣，一切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
但是如果末世當真降臨，她絕對比其他人更有機會活下去！
4、末世降臨...
火車中午快十二點從成都出發，在車上過一夜之後，於第二天清晨五點半到達武昌站。中間將陸續停靠九個火車站。吳希的臥鋪是上鋪，躺在上面的時候，一睜眼就只能看見低矮蒼白的車廂頂。
她的登山包放在行李架上。旁邊的人看見她一個姑娘背這麼大一個專業的登山包，都會禁不住再多看上兩眼。當火車開起來，十七個小時的旅程開始之後，有些人開始互相聊天，打發旅途的孤寂。而吳希則沒有與周圍人多交流的欲望。她抓緊時間強迫自己睡眠，爭取能在末世到來之前更多更好休養生息，儲存體力。
實在睡不著的時候，她會把收集的野外生存資料拿出來看，以備今後需要。
到了武昌，換乘八點開車的D3009。時間不算特別緊張，但也不寬裕。吳希還是抽空在候車大廳裏將所有隨身的電子設備充電，並又給父親的手機掛了個電話。
“爸，你們現在出城了嗎？”
“小希，你放心吧！”吳希的爸爸朗聲說道，“你大舅開車接我們出城去，說這兩天就先住在他那邊！”
吳希想起了這個大舅，他家裏是農村戶口，有幾畝地，住在離鎮江有一段距離的村子裏。那個村子的人口不算多，只有一千人左右。雖然如果病毒爆發，亂起來，就是這一千人也很難說能不能逃出來，但是總比在城裏要好得多。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吳希想著。
當D3009次車準時從武昌站出發的時候，她距離鎮江家裏只有五個小時的時間了。
吳希終於有一種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感覺。她長出一口氣，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面清晨的陽光灑向地面。這一切有些朦朧，但充滿著清新和朝氣。
又是嶄新的一天，從安詳和寧靜中開始了。
吳希近乎貪婪地看著這樣美麗的景色，因為她知道，這景色將不會長久。
列車駛出武昌站後，吳希去接了一杯熱水拿在手裏。她腦子裏開始盤算等遇到父母之後將如何準備迎接末世。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一暗，好像初升的太陽消失了，四處漆黑一片。
吳希心頭一跳，莫名地想起了但丁的《神曲》：
【黑暗的荒郊突然地動山搖，這把我嚇得魂不附體，至今一想起，我仍然大汗淋漓。
淚水浸透的大地刮起狂風，血紅色的電光閃過夜空，霎時間，我喪失了一切知覺；
我猝然倒下，猶如一個人昏然入夢。】
她聽到周圍有人在問，“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暴雨？陰天？”
“就算是陰天怎麼會突然黑成這樣！？半夜都沒這麼黑的！”
是的，夜晚的天空中還有月亮和星星。月亮反射太陽的光芒，照向地球，使得地球上的夜晚不至於沒有一絲光亮。
但是如果現在列車裏的人向外看去，就會發現天空中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窮的黑暗。這黑暗似乎能吞噬世間萬物。
列車的速度慢慢減了下來，直到停止。車上的應急燈打開，人們開始將自己的行李收整到自己身邊。
有列車員拿著喇叭穿過車廂，叮囑人們不要慌亂，在座位上安靜等待。他們說設備出現了故障，正在緊急搶修，很快就會好的。
突然有人說了句：“當他們跟你說不要恐慌的時候，就是你要逃命的時候。”
所有人都楞住了，安靜地看著他。
那人學生摸樣，穿著T恤牛仔，見這麼多人看著自己，突然緊張起來，“看我幹嗎？我只是在背臺詞而已。電影《2012》，你們都沒看過嗎？”
並沒有人回應他。於是這學生樣的人聳聳肩膀，拿起了手機：“不管了，我先發個微博。看看網上其他人怎麼說。”
他雖然在開玩笑，但是不妨礙其他人心裏開始出現了不同的想法，“我們是不是該下車？”
“現在下車？咱們從城裏開出來也已經二十分鐘左右了，這荒郊野地的，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見到人呢！”有人罵罵咧咧地坐回原地，但是又著急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哼，那你就慢慢等著吧！你聽他們說的，什麼設備故障，外頭天黑了，你看不見嗎？太陽月亮都沒了，這是什麼設備故障！？不管，反正我要下車！列車員開車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分鐘過去了，四周仍然是黑暗一片，人們心裏甚至開始懷疑，那黑暗究竟還會不會散去，光明是否已經永遠消失。
於是漸漸有一些人坐不住了，開始要求打開車門下車。
有的人跟著他下去了，有的人則仍然坐在座位上猶豫不定。還有些人用嘲笑的眼神地看著他們，譏諷他們的無知和懦弱怕事。
吳希也和所有人一樣。在天一黑下來的時候，她就將自己唯一的行李——登山包從行李架上取了下來，放在自己身邊。
待有人要求下車，經列車員勸阻也不聽強行打開車門的時候，吳希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走下了火車。
“小姑娘也下來啦？”最開始鬧著要下車的漢子回頭，見到吳希跟下來，露出贊賞的表情，“聰明人。”
吳希勉強笑了笑，沒有回答。
其實剛剛下車的時候，還可以借著火車上的應急燈光亮看清楚周邊地形和人臉上的表情。但是再往前走幾步就什麼都看不清了。吳希也沒特意跟著那漢子和他帶領的一群人，只是盡量往離車較遠的地方走去。
她在下車之前看了一下地形，知道這邊有一處比較空曠又安全的地界。她打算到了那邊，再打開應急燈。
正在這時，天光又大亮。跟黑暗的到來一樣，悄無聲息，毫無征兆。
火車裏的人一片歡呼，聲音從車廂中傳出來，傳到周圍空曠的田地裏。傳到吳希站著的地方。她離列車並不遠，但她並沒有想過要回去。
她四處看了看，尋找剛才一同下車的幾個人。見他們也在不遠處，似乎內部起了爭執，正在猶豫要不要回去。
吳希悄悄地在他們沒有註意到的時候躲了起來，從遠處觀察者四周的一切。她到目前的為止的行動都看似相當冷靜從容，但是實際上從天空暗下來的那一剎那開始，她的心臟就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般緊張。不僅僅是心跳加速，她口幹舌燥，胸口發悶，四肢也是竭力控制才能不顫抖。
心底的吶喊在不停地回蕩著，震得她的耳朵再聽不見其他聲音，仿佛四周陷入了絕對的真空寂靜之中。
來了！末世來了！
“他媽的不是有十天嗎！？可惡的外星人！！你騙我！”吳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聲吼道。
她抖著手拿出手機，看到還有信號，便馬上打給了自己的父親。
老天保佑，電話接通了。
“餵，爸？”
“吳希！？你在哪？”
“我剛出武昌，馬上就要回去了……”
“吳希！”電話裏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剛剛天黑了！你們那邊也是嗎？”
“是的是的，媽別緊張，聽我說。”
“好的，你說……”話筒裏不但有她父母的聲音，還能聽到其他人說話的嘈雜聲，甚至還有人打開了電視機，看新聞有沒有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準備了緊急逃生背包嗎？”
“準備了，都是按你說的。”
“好的，現在拿上背包，帶上盡可能多的食物和水，找到周圍最堅固的建築物，然後躲在裏面！有很多人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活死人，你們一定要小心躲開它們，千萬不要被咬到或者抓到，盡量不要和它們接觸！一定要確定外面安全了，才可以出來……”
吳希將重要的點重復了一遍，但是那邊卻沒有了反應。她大聲喊著父母的名字，然而電話信號突然中斷了。她看了一下手機信號還有，但是再播過去卻是忙音。
吳希不敢想那邊發生了什麼……
等我回去！等我回去！她不甘心地握緊了雙拳，狠狠砸向地面。
那率先下車的中年漢子所帶領的一群人最終也沒有回到車上，而是註視著車子緩緩開走。
只是他們之中產生了隔閡，站在那裏的時候自動分成了兩個部分。中年漢子身邊跟著兩個黝黑壯實的年輕人，另外一邊則是由一個相對老一些的男子領頭。
吳希沒興趣去了解他們中發生了什麼。
剛才在她打電話的時候，車子裏先是一陣歡呼，然後有幾個人沖著車窗外大喊，嘲笑他們這些下車的人，說他們是膽小鬼，笨蛋。
吳希聽著這些話，心裏沒有泛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她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車上又恢復平靜，列車緩緩開啟，沿著既定的軌道向著東方駛去。但是過了沒多久，在列車的速度還沒有完全提起來的時候，車上傳來了一聲驚人的尖叫，讓所有聽到的人都肯定她遇到了世界上最為恐怖的事情。
緊接著，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聲，兩聲，三聲……更多的尖叫聲響起，緊跟著還有咆哮聲，吶喊聲。
車子又開始減速，停了下來。這一次，沒有人再去安撫眾人，讓大家坐在原地等待一切恢復正常，也沒有人再爭論什麼。所有人推搡著，爭先恐後地向車門跑去。
車上的人很多，即便是正常情況下也要經過十好幾分鐘才能全部撤離。在現在這種所有人都往外擠的時候，反而效率更低。於是不能跑的人，開始想辦法砸破車窗，從車窗跳出來。
每一個跑出來的人，嘴裏都在喊著：怪物——怪物——！
跑呀——跑——！
救命——救救我——！
吳希眼看著這些人向外奔跑，但卻被各種各樣的原因所絆住。有的人跑著跑著就跌倒了，再爬起來已經變成了活死人，然後僵屍一般地站起來，走向其他還活著的人類。這些活死人一旦接觸到活著的人類，便如同饑餓的野獸捕捉到了獵物一般，沖著隨便哪裏就咬下去了。於是有的人被咬掉鼻子，雙手捂著臉痛苦的慘呼。還有的直接被咬斷喉嚨，蜷縮在地上無助的抽搐。混亂中，也有人被活生生折斷胳膊或小腿，慘白的骨茬支出體外。那些破了肚子，腸子拖在地上，被後面湧上的人踩進泥土裏的人，臉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奮力地，在前人的內臟和鮮血中向前爬行。然而最終他們也只能迎來死神的召喚。
很快的，除了最先沖出車廂的，並且沒有發生變異的人漸漸跑遠，暫時活了下來，其他車上的乘客全部都變成了喪屍。
整整一車的喪屍，饑餓的，機械地走動著，渴望著鮮血和生肉的滋養。
吳希感到胃部一陣不適，終於還是吐了出來。她之前雖然在腦海中見到過外星喪屍的樣子，但那和親眼看到變成喪屍的人類還是不同。而且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腐爛味道是那麼的真實，不停地刺激著她的大腦皮層，讓她將胃裏所有的東西吐幹凈了之後還是止不住嘔吐反應。
整整一長列火車，沒有幾個人得以逃脫，即便是已經逃脫的人，也沒辦法保證在這個即將變成地獄的世界裏生存下去。
吳希灌了一口冷水，看向之前在她前面那幾個先下車的人。這才發現，他們之中竟然也出現了喪屍。只是不知道是直接變異的，還是被火車上下來的人咬到了。
那中年漢子倒是沒有變異，跟他一起的兩個年輕人也沒有。他們看起來打架都是好手，雖然沒有武器，但他們的拳頭相當有力，正在合夥將變成喪屍的人打倒。
“跑！跑！跑！”
突然有一個人向吳希這邊沖過來，聽聲音還有點耳熟。
時間太倉促，她沒能躲起來。等到那人扒開草叢兩個人互相一照面，吳希才發現，這人竟然是之前在車上說起《2012》臺詞的那個學生。
“跑啊！楞著幹什麼！它們要追過來了！”那學生也不管吳希願不願意，扯著她就向遠離火車的方向跑去。
吳希倒是也沒有抵抗，因為她也看到了漸漸湧下列車的喪屍，正在沖著這邊過來。那些該死的地獄生物應該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所以前赴後繼地走了過來。好在它們的速度不是很快，否則即便是早有準備的吳希恐怕也插翅難飛了。
吳希甩開了那學生的手，“我自己跑。”
學生於是沒再跟她說什麼，徑自跑遠了。他匆忙下車，身上沒有帶任何行李，跑步也比吳希要快，很自然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一邊跑著，甚至還停下來，用手機拍了一張喪屍來襲的照片，“哦哦，這個微博肯定要被轉瘋了！”他興奮地喊叫著，然後轉身繼續跑。
吳希倒是沒想著要跟他同行。事實上在末世來臨之前她做準備的時候就想好了，一旦到了這種情況下，她希望能盡量和自己的家人一起，不要與其他陌生人同行。然而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末世提前到來，她沒辦法和家人匯合，但是她仍然堅持不與陌生人同行的計劃。一來是因為空間的關系，二來也是怕人越多越容易節外生枝。
現在的她只有一個目標：向東走，直到父母身邊為止。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1
5、獨自上路...
手機訊號還有，就說明衛星和傳遞信號的中繼站還在繼續工作。因為中繼站的強輻射，使得它從根本上不可能建在城市裏或者任何人多的地方。事實上比較安全的距離是周圍百米之內不要有住家。這也就從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它們在末世之初的安全。
當然隨著將來的發展，這些中繼站肯定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停止工作或者被破壞。但一個星期內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只是父親那裏……
吳希想到了那個斷掉的，再也打不通的電話，內心焦急萬分。
吳希聯系了幾個大學同學，發現全國各地的情況並不完全相同。有的地方城市裏已經亂了起來，有的地方的人卻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還有一個睡午覺的男同學被吳希吵醒。她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是後知後覺的遲鈍，還是誇他們鎮定。
當然，吳希還是提醒他們關註態勢，提前做好準備，做最壞的打算。
收音機已經被取了出來，吳希戴著耳機收聽著收音機裏播放的新聞。果然，全國，甚至是全世界範圍都出現了令科學家和醫生感到無能為力的活死人。有些人轉變的慢，開始的癥狀只是發燒。這些人被送進醫院之後，將在24小時內轉變成活死人，似的醫院成為了喪屍爆發的重災區。
很快的人類中比較聰明的人就意識到了，這些活死人，或者說是喪屍的危險性。他們開始並通過各種渠道警告大家不要靠近它們。
但是，一切已經晚了。
剩下的大部分內容都是播音員廣播著政府的決定，安撫群眾，叫市民不要慌亂的。
吳希並不認為這是政府的愚蠢或者無知，反而在現在的情況下，冷靜不慌亂也確實是大家應該做的。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維持社會的穩定顯然是一個難題。她相信政府和軍隊已經開始有效地行動起來，只是能有多大限度地拯救普通平民就不知道了。至少各個城市也都廣播了避難所的位置，讓附近的居民可以趕過去。
只是吳希希望這種盲目的聚集不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即便軍隊要救人，吳希肯定也不會是在這些被救的人範圍內。她實在太過庸碌普通，做著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取代的工作。
所以她只能自救！
雖然收音機裏的有效信息不多，但她還是沒有關上而是留了一個耳機不停聽著裏面播報最新情況。她將收音機聲音放得非常小，以防止沒有聽到周圍的動靜和危險的降臨。
簡單了解了一下全世界、全國的情況，吳希開始準備上路。
火車剛出武昌不久就已經過了長江，現在她下車的地方是江北。對於這一點，吳希感到萬分慶幸。她拿出GPS看了一下周遭的地圖，不難發現江南沿著長江的一條線是城市最為多最為密集的地方。
根據GPS的地圖顯示，火車的鐵軌沒有鋪設在村莊附近，主要穿越的是農田。但是離人類的居住地實際並不是很遠，最近的一片房子離她只有幾百米的距離。
她慶幸自己準備了GPS地圖，可以繞開這些村子，減小自己受到喪屍攻擊的可能性。
或許我該去這些地方看看情況？她腦海中也不是沒有冒出過這種想法。而且吳希還想到了既然以後都要在這種環境正生存，肯定不能一味的逃避。不停地戰鬥，逼迫自己增強自身的體質和戰鬥力才是生存的關鍵。
於是她小心地選擇了一個正好在她前進的路上，又看起來人口不多的村落，打算到附近去看看情況。
吳希不能直線向東走，因為正東邊是有著一百萬人口的黃陂區。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量。她要盡可能快地繞行，並避開從城裏逃出來的人群。
剛剛面臨災難的人群，不但慌亂無主，行動力差，攻擊性強。而且其中還很有可能夾雜著大量受到變異傳染的潛伏者，極為危險。
吳希的腳下一刻不停地邁著步子。空間已經被塞得滿滿的，她肩上的背包顯然不可能放進去，只好背在身上。經過了將近兩個多小時的行走之後，即便是再輕的背包，也讓她的雙肩感到沈重和酸痛。
“太缺乏鍛煉了。”她喃喃抱怨著自己的沒用，在一塊丘陵田地旁邊坐下來稍作歇息。
再往前走半個小時不到，就是310省道。她將第一次看到末世到來之後比較大規模的人群。為此她將一把長刀從空間裏拿了出來，又啃了兩塊面包充饑，好恢復體力。
長刀的刀柄有些滑。吳希想了想，從空間裏找了一件比較不實用的棉布衣服，用力撕開，然後把長條狀的棉布綁在刀柄上，增加摩擦力，防止在打鬥過程中長刀脫手。
她的敵人將不僅僅是喪屍，還有可能是和她同樣的人類。對此她已經在幾天的準備過程中有了覺悟。
“好！”她決定前進之前，又用力喊了一聲，似乎是在給自己鼓起加油。
“吳希，加油，你可以的！”
她不知道這種心理暗示的作用究竟有多大，但是她知道她現在很需要。哪怕只是一點點作用，也可能救到她的命。
310省道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有些出乎吳希的預料，上面並沒有撞毀翻倒的車輛，四散的人群，而是相當有秩序地奔過一輛輛各式各樣的汽車。車上幾乎都是滿員。很多車的車頂還駕著棉被，桌椅等東西，後備箱也都鼓鼓囊囊地翹起來。
可能是因為車多的關系，即便是高速路，車輛行駛也不快，但起碼還在行進之中。
看到這樣的情景，吳希突然對人類的未來不像之前那樣的悲觀和擔憂了，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很難得才找到一個空當，快速奔過一側的行車道，站在了高速路的中央隔離帶上。這一側是楊店鎮往黃陂區的方向，車輛並不是很多，但另外一側相反方向的則車輛更加頻繁。吳希站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機會沖過去。
正在她焦急的時候，一輛從黃陂區開出來的黑色奧迪小轎車突然在高速路上開始了蛇形，並向她這邊駛過來。
吳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瞪大了眼睛，清楚地看到在那輛小轎車的副駕駛座位上，年輕的母親已經開始慢慢變成了喪屍，皮膚幹裂，臉色蒼白的好像死人一樣。她的懷裏還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而轉變成喪屍時對血液和生肉的渴求，讓她忘記了自己的人類本性，舉起懷裏的嬰兒送到了嘴邊。
駕駛座上應該是她的丈夫。他臉上的表情滿是驚恐，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伸到了妻子的嘴邊阻止她咬他們的孩子。於是妻子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一塊肉被生生撕裂下來。
巨大的疼痛讓他無暇在顧忌方向盤和周圍的車輛。奧迪車失去了控制，很快地撞在了旁邊車道一輛還來不及躲閃的白色密你箱型車上。兩輛車立刻翻騰起來，在高速路的中央打起滾來。
吳希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小轎車正翻滾著沖向她站的地方。千鈞一發之際，吳希跳下隔離帶，趁著後面的車輛都被這一幕逼得踩下剎車躲閃的空當，沖過了高速公路。
當她回頭去看的時候，奧迪車已經停止翻滾，倒栽在公路的內側。沒有美國大片裏一翻車一撞車就起火的場景出現。奧迪車反而平靜的好像一塊墓地一樣，再沒有任何反應。
她看到路過的車輛大部分繼續繞行，沒有理會翻倒的小轎車。但還是有一輛紅色轎車停了下來，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年輕女士從駕駛座上下來，跑到奧迪車旁邊去查看情況。
但當她看到被困在奧迪車副駕駛座上的喪屍母親，正在如同享受一場盛宴一般吃掉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她難以抑制地發出了本能地尖叫，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車上，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從高速公路離開之後，吳希再次進入了人煙比較稀少的地區。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一點。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中，將巨大的熱量輻射送到了地球。
這是一個該死的高溫晴天。對於平時的生活工作，這樣的天氣可能再好不過。但是對於野外生存的人來講，可是一個壞消息。
吳希繼續向東北方向走去。她要從兩個比較大的城鎮：李家集鎮和王家河鎮之間穿過，然後沖過南北走向的省道108，再從長江支流灄水的下遊比較窄的地方過去。
對此她並沒有十分樂觀，尤其是渡河的那部分。雖然灄水上面也有橋梁，但是她要做好橋已經被堵住或者毀壞的打算。
因為一切地理信息都是從地圖中得知的，具體河有多寬，水流多急她也無從得知。如果到時候不能遊過去，她就要做好準備往更北邊走，繞過灄水。
或者她也可以去附近的國家森林公園？那裏應該可以躲避大量的人流和逃散人群。但是在這種不明確切情況的時候，冒險渡河和進入野生動物較多的環境似乎都不太明智。
因為她目前還知道，這些病毒對其他哺乳動物、魚類是不是有影響。
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出來，過一段時間如果城市內的情況無法控制，國家公園這種野生環境其實是相對比較好的選擇。一定也會有不少的人類幸存者向這種地方聚集，甚至建立起根據地來也不無可能。
吳希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習慣這樣的長時間步行，也漸漸掌握到了省力的訣竅和呼吸技巧。但是體力的消耗畢竟還是很大，本來只需要再兩個多小時就能到達的省道108到現在也沒出現。不知道是她走錯了方向，還是速度變慢的緣故，直到下午兩點多鐘，目標依舊不見蹤影。
吳希沒有強迫自己四處亂走，盲目尋找。現在是一天中地面輻射溫度最高的時候，她應該避開這段時間，休息恢復體力，好繼續之後的路程。
她在附近找到了幾顆枝葉繁茂的樹木，雖然並不高大，但也足夠她坐在下面乘涼了。
即便在沖過高速路之前，她剛剛吃過兩塊面包，吳希仍然決定再吃點東西。她平時的食量不大，身體也瘦，但是可能因為今天長時間運動消耗體力的緣故，她感到特別容易饑餓。
在吃東西休息的時候，她閉上眼睛再次啟動了空間，檢查其中的物品狀態。
她發現空間還可以記錄她之前閱讀過的資料，並且收集整理她腦子裏所知道的信息。有很多她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但實際上是“沈睡”在她大腦的潛意識裏的經歷和信息都被空間整理翻找出來。
吳希仿佛在電腦上瀏覽文檔一樣，看著這些資料，欣喜若狂。
她首先找出了外星人給她的那些畫面信息，以及當時她沒能及時消化接收的這些喪屍怪物的資料。
從中她了解到了喪屍並不是一開始就非常厲害，也不是所有都能演變出初級智慧，而是其中的一些特殊喪屍，經過了較長的時間慢慢進化成高級喪屍之後，才有了那些特點。
這也就是說，如果能在它們進化之前將喪屍殺死，就可以避免地球的毀滅和災難的擴大。
雖然知道了這些，但消滅喪屍又談何容易？至少吳希一個人是無能為力的。
收音機裏的消息依然不多，但至少可以了解這股變異喪屍潮的初期沒有能得到控制，開始在各大城市，甚至是各個人類聚集區蔓延開來。
末世果然真正到來了。
廣播站已經在政府和軍隊的保護下轉移到了避難所，同時也在號召還幸存的人類向各個避難所前去。之後就是長長地避難所地址的清單。
吳希仔細聽了一下，發現在王家河鎮附近就有一個避難所，可以想象人們一定會開始向這個方向聚集。
她要更快地離開這裏
6、沈默的夜晚...
重新查地圖找清了方向之後，吳希終於走到省道108的旁邊。她特意往北多走了一點，希望能避開可能出現的，往王家河鎮聚集的人流。
這一次再過高速路，沒遇到什麼麻煩。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還是單純運氣還不錯。
繼續前進二十分鐘，灄水便出現在眼前。
吳希之前從GPS上看到了附近有一座大橋可以過江。GPS上沒有寫清名字，但看長度至少有一百多米。她向著那橋的方向走去時，對於能安全從這裏過江並不抱什麼希望。但當吳希真到了橋跟前，她卻發現情況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糟糕。
橋還連通著。
上面的汽車雖然堵了起來，已經開不動，但是行人穿梭來往問題不大。
她很快就決定從橋上過江。一百多米的路程，如果全力奔跑就算不能以競賽沖刺的速度，兩分鐘也足夠了。
吳希又將綁好的長刀拿在手裏，使勁兒握了握，然後翻欄桿上了橋面。
橋上的情況太過混亂。有的人想過去，有的人想過來。有的人被困在車裏，哭天喊地。有的人則在和變成喪屍的人搏鬥之中，露出越發兇惡的表情。
相對於成年男子，吳希的身材算得上嬌小。她盡量從容地在人流之中穿梭，小心讓自己不碰到阻礙，避免腳步減緩。然而即便再小心，還是遇上了一只變成喪屍的男子。
吳希早做好了心理建設，當那人撲來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猶豫地揮起長刀，從喪屍的頭頂劈了下來。
吳希顯然小看了人腦的堅硬，也太高估自己的力氣了。刀刃剛切進喪屍的腦子一半，就再也不能前進一點。而沒有受到致命傷害的喪屍揮舞著上臂向她抓來，眼看就要抓在她的身上。
關鍵時刻，吳希弓起身子，躲過了那一抓之後，又蹲□一個掃腿，將這沒有了靈魂，只能本能地尋找肉食的喪屍絆倒在地。
她繞到喪屍的後面，使勁從它的頭上拔下長刀。然後再次揮起，落下。這一次她直接切斷了喪屍的脖子。
旁邊有人看到她的動作，驚叫起來。吳希看著那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然後立刻轉身，向著橋的東邊跑去。
其實她表面上雖然鎮定，但心裏也並非平靜如水。
不論之前多少次想象，多少次的準備，仍然不是真實的。
直到刀切進皮膚的那一剎那，她真切地感受到血肉被割斷的力道從刀柄上傳遞回自己的手上時，她的內心仍然劇烈的沸騰起來。
但是她挺過來了！
她告訴自己，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這第一步一定要順利地邁過去。末世已經到來，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讓她扭捏作態，只有從心裏到身體上的強者，才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
一直到下橋，吳希再沒有遇見什麼麻煩。周圍也很少有人註意到她。所有人都只顧著自己逃命，哪還有精力關註其他的陌生人？
過江之後的區域是一片山脈，在長軒嶺鎮和王家河鎮之間。可能是因為有保密的需要，GPS上沒有更加具體詳細的路線圖。但是如果不想靠近王家嶺，就要從這片山脈之中翻過去。具體的路線和路況都只能靠摸索和隨機應變了。
看看時間和天色，已經是下午快五點的時候。吳希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地點過夜。
能有廢棄的房屋是最好的，如果沒有，她就只能盡量找偏僻，安全的地方搭帳篷了。
她的衣服上沾了些黑色的血液，想來是剛才殺那頭喪屍的時候飛濺到身上的。
吳希想了想，從空間裏那件破衣服上又撕下一塊布來，做了一個簡單的口罩繞在脖子上。以後再遇到喪屍，她一定要帶著口罩，以防止血液飛濺到臉上，將她感染。否則若真是以這種方式被感染，她可就冤死了。
從GPS上勉強可以看出，她現在進入了一片水系比較發達的地區。往北走就是山嶺，她顯然不想進山。但如果直著往東走，大概要將近三個小時才能穿出這一片衛星資料不足的地區。
考慮到攀山越嶺的耗時耗力，以及路況的變化，這三個小時的時間估計恐怕還太過樂觀。
吳希要在這附近盡快找地方休息，然後明天天一亮就上路，做好用一整天的時間，穿過山嶺的準備。
吳希這一天到底還算幸運。她在田野裏找到了一個簡單小院，裏面有兩三間屋子連在一起的平房。不知道是不是哪家人自己搭建的，在裏面放些工具，以便平時照料莊家田地。這種地方大部分時候沒有住人，但是應該有一定的應急儲備。
她沒費多大力氣就撬開了一扇上鎖的門，在裏面找到簡單的燃氣爐，柴油發電機，和成堆的農具。甚至她還找到了一小袋大米，半瓶油，和一個鋁鍋。
之後，她又小心地檢查了一番。在確定這房子裏沒有其他人或者喪屍，甚至是動物之後，才放松下來。
吳希把所有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都搬進了有床的房間內，然後去周圍的溝渠裏打了許多清水，將房間裏的塑料桶裝滿，以備需要。最後她將小院的正門鎖死，並在門把手裏插上了一把鐵鏟。
回到臥室後，吳希將房間裏的窗戶確定密封關緊之後，用幾樣廢舊農具卡在窗戶上，並拉上了窗簾。屋子裏頓時黑了下來。
她用鋁鍋將取回來的清水煮沸之後，就迅速關上了燃氣爐，將其收進空間內。她沒想喝這些水，但是打算擦一個澡，放松一下緊張了一天的身體。而且她需要將長途走路充血的雙腳用熱水泡一泡，刺激腳部的血液循環，緩解麻痛的感覺。
今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更加艱難地處境，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能一直這麼好運。
夜晚終於降臨，漫長的一天結束了。
吳希想起幾天前的然烏湖邊的夜晚，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或者親人的生命，並從此生活在恐懼之中；有多少人到現在仍然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等待並祈禱；又有多少人拿起了刀槍，醒悟今後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吳希耳邊的夜是如此安靜，安詳，仿佛和末世降臨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但她卻清楚地知道，一切已然不同，恐怕從此再沒有人能安然入睡。
吳希想起了高宇。
自從她在然烏湖邊知道了外星喪屍將要到來的消息，吳希就似乎徹底從失戀的傷痛中解脫出來。但畢竟還是惦記著他。
她只在然烏鎮，成都，武昌給家裏打電話之後，順手給高宇發過消息，要他做好準備，離開城裏。不意外地，她沒有收到任何回信。不知道是他沒有收到，還是收到之後不屑一顧，以為這是她引起他註意的手段。
希望他能渡過這一天吧……
她盡量往好處想。
吃了點東西之後，吳希看時間還早，就從空間裏將筆記本電腦取了出來。她自從發現了空間可以搜集整理腦海中資料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想要做這件事了。那就是將電腦中的資料整理到手環的空間系統裏。
畢竟筆記本電腦的電是有限的，如果不能找到發電設備充電，裏面存了再多的東西也沒有用處。但是空間不同。吳希至今沒有發現手環空間消耗任何的能量，似乎這手環天生就是為了供她隨時需要，予取予求。
打開電腦，吳希先開始看野外生存的技巧文章和視頻。
她“錄入閱讀”的速度比正常人讀書要快許多倍，基本上是眼睛一掃過就完成了資料的錄入。她的眼睛成了掃描器，而大腦似乎在手鐲空間的作用下，被激發了所有的潛力。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就把電腦裏的所有文章都看完了。視頻則稍微麻煩一點。她用了視頻播放器的快放功能，最快也只能八倍速地進行。但是她後來發現可以同時開幾個視頻，只要能保證都平鋪在電腦屏幕上，並且能盡收眼底，同時放出聲音，哪怕聽起來亂七八糟，也能完成輸入。
大概看了三分之一的視頻，吳希就感到眼睛酸澀，頭暈腦漲。她知道這可能是用腦過度，身體發出了警告。她於是將筆記本收起來，關上房間門，並用椅子抵住。她將長刀放在手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休息。
吳希也許是太累了，這一休息，就是整整一夜。
早上五點半左右，吳希睜開了雙眼，很松散地伸了個懶腰，朦朧著睡眼環顧四周。
然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那個安全的時代了，猛然坐起身。
她定睛去看，發現一切和睡著之前沒什麼兩樣，不禁長出一口氣。
然而這種警戒性級低的睡眠方式還是讓她懊惱不已。如果將來在野外露營，或者是身處危險的環境裏暫時休息，這種睡眠方式都可能讓她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結束生命。
她突然聽到外面似乎有腳步聲，於是悄悄站起身貼著窗戶旁邊，掀起了一道窗簾縫隙，向外看去。
透過低矮的院墻，她竟然看到兩只喪屍在院子外面正在向這邊慢慢地走過來！從距離上推測，他們距離院門口只有不到十米！
吳希稍微穩定了一下心神，驅走剛看到喪屍的慌張。
她仔細回想自己從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行動，實在沒想到是什麼將這兩只喪屍引來的。
聲音？她確定自己一直很安靜。氣味？喪屍的嗅覺並不是十分敏感，只有在極其近距離（十米到二十米）的情況下才會聞到生肉的味道。
究竟是什麼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兩只喪屍就算是沖著她來的，也數量太少，對於有準備的人來講應該不會構成太大威脅。而且估計它們連院門都推不開。但是她覺得自己經歷過的戰鬥太少，有心拿著兩只喪屍練練手。
不到五分鐘，吳希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當她再掀開窗簾的時候，卻找不到了喪屍的身影。她小心地推開房間門，走到院子裏。
原來那兩只喪屍沒有推門，而是好像追著什麼東西一樣，從院子旁邊繞了過去。
吳希小心地從院門出去，跟在它們後面。她將背包輕輕放在腳邊，然後一個箭步沖上去，用長刀砍掉了比較靠後的那只喪屍的腦袋。這是一個有著長頭發的女喪屍。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在一塊大石頭旁邊停了下來，雙眼朝上，依舊瞪得渾圓。
這動靜驚動了另外一只，它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發生了什麼。但吳希沒給它更多的時間。這個喪屍的個子太高，吳希要砍它的腦袋比較困難，所以當機立斷蹲□去，用銳利的長刀砍在它的腿上。人的肌肉骨骼還是具有相當的防禦力的，即便是已經變成喪屍腐化了的身體組織仍然如此。這一刀只將喪屍的一只腿砍斷了一半。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喪屍失去平衡，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喪屍並沒有停止活動。它站不起來，但還能爬。因為本能渴求著生肉的滋潤，它用雙手抓著地面，一點點向著吳希爬來。
吳希自然不會猶豫，再揮刀便將它的頭部擊破。
喪屍隨即停止了活動。
“三個了。”吳希仍然清楚地記得每一個被殺死的喪屍。她緊緊握了握刀柄，用碎布擦幹凈上面的喪屍血液。突然，她註意到了前面的草地上躺著一只小狗，一動不動。
吳希上前去看，忽然醒悟了什麼。“原來是你。”
她想到，應該是這只逃命的狗把喪屍引來的。這只狗的身上已經受傷，看上去還像是被喪屍咬傷的。這傷口並不致命，但被咬傷的狗顯然已經死亡，並沒有任何變異的跡象。
“看來這病毒只會使人類變異，對動物只是殺死它們。只是不知道這些因為喪屍死去的動物會不會傳染喪屍病毒？”
吳希想了想，清理出了一片和其他草地相離較遠的區域，將兩人一狗三具屍體拖到一起，用打火機將它們點燃。
明明不是夏天，吳希卻覺得天氣熱得要命。真不知道是不是外星病毒把地球的氣候也影響了。她不敢穿短袖短褲，只找了幹燥透氣的運動服出來。而且上衣還不能太寬松，最好還是貼身的。
在山裏面就算有GPS，迷路也是經常的事兒。只是如果不是末世，平常在這種路上，一定能碰上一兩個當地人，還可以問路。但現在，一切只能靠吳希自己。
她一開始還有自信，看樹枝生長的方向，看地形，等等……但是經過了一個上午，卻沒能找到半點頭緒之後，吳希突然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按她之前的行進速度，現在怎麼也該到另外一座矮山了（這在GPS上有大概顯示）。但是現在，她依然在山裏繞路！
無助地感覺瞬間湧上吳希心頭。
“鎮靜，鎮靜。吳希，鎮靜。你可以的……”她不停對自己說。
“砰——！”
吳希突然聽到了槍聲！末世到來之後的第一次槍聲！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2
7、無力救贖...
槍！
聽到槍響，吳希的第一反應是躲起來。
而她的這一動作，剛好被黑火看在眼裏。
“有意思。”
“黑火你看什麽呢？”旁邊有人問他。
黑火沒有理他，而是拍了拍文思達的右肩，然後指著半山腰的方向：“老大，看那邊。”
文思達剛剛解決了一個正在變成喪屍的老人。他順著黑火指的方向看去，就將正在笨拙地躲避起來的吳希盡收眼底。想來她是被槍聲驚到了。
知道躲，還算不錯。就是笨了點，一點也不會判斷槍聲傳來的位置。
文思達心裏想著，臉面上卻表情冷淡：“走。”
“老大，不把她找過來嗎？”
“不用。”文思達以眼神制止了黑火繼續啰嗦的意圖，帶著身邊的幾個人，繼續往北邊走。
吳希躲了快十分鐘，不但沒有看到開槍的人，甚至沒聽到第二聲槍響。
她揉著因為蹲了太久而發麻的小腿，慢慢站起來。
也許那開槍的人已經走遠了沒有發現她。吳希這麽想著，也就不再繼續躲避，而是重新踏上旅程。其實也無所謂旅程不旅程了。作為一個迷路的人，她只想著怎麽走出這片區域。她開始考慮找一些當地人的住地，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好讓她問問路。
依著指南針辨清方向，繼續往北走。
吳希其實是想向東走的，但是東邊的山峰太高，而且對她來講實在不好攀登。
七繞八繞，也不知怎麽，她竟走到了文思達和黑火他們剛剛開槍的地方。
吳希看到地上有屍體，心裏一驚，快步走過去，便發現這是一個已經變成喪屍的老人，被一槍爆頭，死得很徹底。
她松了一口氣，繞過屍體，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看還有沒有動靜。如果這裏有喪屍，很可能說明附近還有其他人。因為喪屍不太可能自己跑到這種荒山野嶺來，他過來的時候應該還是人，進山之後才發生了變異。
果然，往北又走了不到一分鐘，吳希便聽到了謹慎而微弱的哭聲。應該是女孩子的哭聲。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哭聲傳來的方向靠過去，但是很小心地不暴露自己的行蹤。
她只想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
“哭哭哭，哭個屁啊！”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痕，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強壯男人吼道。並且擡起手朝已經哭紅了眼睛的女孩頭上打去。
文思達皺著眉頭喝止了他：“大炮！”
大炮一聽見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文思達之前說了什麽，悻悻地放下手，“哼。”
“老大，這小妞真是哭的人煩死，幹脆——”另一個男子比了個姿勢，用手在脖子上一橫。
“你們都給我安靜點。”文思達沒同意。但他其實心裏也被這哭聲弄的煩躁。但是他並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不可能允許自己對著還是活人的人下殺手。
那女孩哆嗦著，用哽咽地聲音道：“我，我也不想……”
“行了你閉嘴！”
女孩被這麽一罵，果然也不敢再說話。她努力蜷縮在自己旁邊一個男生的懷裏，試圖離這幫人越遠越好。
吳希在樹叢後看到這一幕。
這十幾個人，擠在一塊山間突出的大石頭下面。五個男子手裏拿著槍，從身材和樣貌看都是不好相處的人。吳希甚至想到了黑社會，罪犯之類的詞語。而另外一些，就相對都是普通人。有學生，也有老人和婦女。
吳希還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個抱著哭泣的女孩的男生，是和她同一列火車上的宅男。
吳希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湊到一起的，但是她直覺那個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很危險。
他脖子上圍著一塊黑布，後面拖得比較長，好像披風，又可以護住脖子和口鼻。他眼睛細長，眼神冰冷，頭頂帶著一個黑色線帽，沒有帽檐。
連同這人在內的五個男子，手裏都拿著槍，有長有短。吳希畢竟是平民，平時也很少接觸槍支，這麽遠實在看不出來他們拿的是什麽槍，但是卻直覺他們的槍來路不正。
“你們做好決定了沒有？”吳希聽到他沈聲問。
然而被問到的人只知道坐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看著他，不知所措。只有一個中年女人柔聲說了什麽，不過距離太遠，吳希沒能聽到。
但是吳希發覺了，在除了這五名男子之外的所有人當中，她的衣服和整個妝容是最為整潔的。看上去也沒受什麽苦。其他人身上多少都有破損，甚至還有幹涸的血跡。
文思達很不耐煩，想一走了之，可是他不能。
他答應了那個孩子要照顧他的母親，盡自己能做到的，將她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嗤，安全的地方。媽的現在這世道還有安全的地方嗎？他想。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了，文思達暫時還不想違背自己的諾言。
“既然你們不想走，我也不勉強。阿姨，我答應了小雨要護著您。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去西邊，去人更少的地方。”文思達思慮了一下，加強了語氣。
那中年女人果然表情越發凝重，“這……阿達……”
“阿姨，請別讓我難做。”
“好……好吧……”中年女人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站到他身邊。
“不！你不能丟下我們！”人群裏有人喊了起來。
文思達冷笑了一聲，根本沒有理他。
男人似乎被這樣的輕蔑激怒了，啊啊地叫著沖上來，“你們不能走！！”
“嘿小子你想死嗎？”男人還沒邁開第二步的時候，黑火手裏的槍已經指在他腦袋上了。
冰冷的槍口讓他渾身一抖，“我……我……”他開始後怕，放低了聲音，“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我們就死定了。這荒郊野嶺的，我們也不知道方向，怎麽活啊！”
黑火罵道：“他媽的讓你們跟著走你們不願意，說危險。讓你們留下你他媽又這個鳥樣。你說，你還他媽是男人嗎！？”
“我……我不是……我是……不……我是說，我們沒有武器，我們要自保啊！”
“這山裏一時半會不會有喪屍。要武器，周圍隨便撿個樹枝削尖了都可以捅人。找點野果可以充饑，實在不行樹葉也能吃。既然不願意走，就自己想辦法活下去吧！”文思達難得說這麽長的話。
“等等，我跟你們走！”剛剛還哭得稀裏嘩啦的女生突然站起來，紅著眼睛說道。
仿佛受到她的影響，又有幾個人，包括一直抱著她的宅男也站起來。
文思達沒有拒絕，讓手下負責收好物資，然後帶著願意走的人，一步一步往北去了。
吳希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往北走，聽那老大的意思是要往西邊去，難道是新疆，還是內蒙古？但是她只猶豫了一下便決定跟在他們後面。至少他們的目標是走出這片山林，而她正好缺一個領路人。
跟蹤比想象中容易。一個小時之後，吳希這麽想著。主要歸功於前面的隊伍前進並不快，而且動靜很大，也不小心。
當然在有這麽多普通人的隊伍裏，想做到像行軍一樣快速有效也不太現實。
人們很容易感到疲勞，更何況是在缺少食物和水的情況下爬山。他們之前不願意動也是因為太累，走不動了。
五個有槍的男人並不比別人輕松，但他們的耐力顯然更好，而且身體更強壯有力。
那個老大的水被中年女人喝了不少，他總是主動遞過水去而不會等到女人自己要。後來女人也不好意思，連連推辭，但那個老大只冷著臉要她保持體力。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幹澀。吳希聽得很清楚。
文思達也是人，他可以感覺到累，會饑餓，會口渴。但是他還能堅持。
其他人怎麽樣他可以不管，但是小雨的母親他總要照顧。
一路高低起伏，時不時有人因為體力下降的原因摔倒。到了下午的時候，總算出了山區。吳希心裏高興不已，再看GPS位置，發現衛星地圖又可以用了。路線清晰的感覺真好。她想。
吳希正計算著接下來的路線，就聽到了槍聲響起。她擡頭去看，剛剛轉過山腳的隊伍又退了回來，而他們的後面跟著二十多個喪屍！
吳希除了喪屍爆發的時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麽多喪屍。她本來弓著腰做蹲身狀，這一嚇，差點直接坐倒在地。
我真沒用！吳希暗罵自己。她右手撐著山體，悄聲地往後退。
末世到來，喪屍爆發只有兩天的時間。不論吳希如何，但眼前這些人顯然還沒有完全適應。他們驚叫著，慌亂地逃命，讓文思達和他的兄弟一次次被自己人撞到，失去平衡，將子彈打歪。
“該死，別他媽跑了！”幾個人大吼著，但根本不管用，沒有人聽他們的。
喪屍的移動速度不快，可是仍然抓住了一個不慎跌倒在地的倒黴男子。他的整個右臉被喪屍一口咬住撕下，血肉模糊。這時候，他的神智依然清醒，驚天動地地尖叫起來。另外又有喪屍撲上來啃他的手，他的身子。它們就像是饑荒了幾年的難民一樣，又像是亞馬遜河裏長著利齒的食人魚，你一口，我一口，將他啃食殆盡。
剩下的人更加恐慌，不斷地往後跑。有一個人甚至跌撞著跑過了吳希藏身的地方，也沒發現她。
但是更多的人是躲在了拿槍的五人後面，希望他們能保護自己。
文思達的兄弟們也不是不害怕。他們平時或許兇惡一些，幹點破壞社會秩序的壞事，但從來都不是殺人犯。雖然經過一天的逃亡，已經知道了喪屍並不是人類，但扣動扳機的時候也難免遲疑。這一遲疑，就要壞事。
文思達見喪屍越來越多，就算他們槍法再好，子彈也不夠消耗的。
“別用槍了，上刀子砍它們的脖子！”他喊道。
有之前的經驗，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些喪屍如果不把腦子破壞，是不會徹底“死去”的。要想完全讓它們停止行動，必須砍掉頭部。
黑火最先響應。他從腰間抽了一把軍刀出來，貼身上去跟喪屍肉搏。文思達不得不又叮囑了一句保護好自己，不要被這些怪物傷到。
黑火憨憨地應了。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知道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紛紛收槍，換了刀子。文思達很小心地不讓這些喪屍將他們圍住，只要單面對敵，他能保持有後路，還是有希望的。
吳希眼看過來的喪屍越來越多，足有上百人。她開始懷疑是不是這附近有個小村子，村裏的喪屍都被引來了。
文思達知道不能久戰，他看了看地形，喊道：“跟著我走！”然後邊砍邊沖，往旁邊的山上跑去。
吳希是局外人，看清了他的意圖，覺得是個好註意，便悄悄跟上去。
待文思達等五人都沖出喪屍的包圍圈，繞路離開的時候，跟著他們的就只剩下那個文思達一直護著的中年婦女，之前哭個不停的女孩，還有火車上下來的宅男。
“老大，好險啊。”一個手下累得不行，坐倒在地。
他們的身上全是血，本來就不結實的衣服也劃破了。自從沖出城來，他們還沒遇到過這麽大堆的喪屍攻擊。
文思達的臉色很蒼白，嘴唇幹裂，但眼神依舊冰冷而銳利。他走到蹲在地上不出聲的宅男身邊，“你怎麽樣？”
“還……還好……”
文思達冷哼一聲，踢了他一腳，宅男下意識放開了捂著肚子的手撐住地面，不讓自己摔倒。
眾人才看清，他的肚子上竟然出現了一道傷口，正不停地往外流血。
“不是喪屍，不是！你們相信我！”他慌了起來，“我是跑的時候被樹枝劃傷的！！”
但是沒有人聽他的解釋，就算是那個一直依偎著他的女孩也離得他遠遠的，臉上滿是驚慌和嫌惡，像在躲避魔鬼一般。
“馬柏，你別過來！”她用甜美的聲音給他下了判決書。
馬柏哭了，他的眼鏡已經碎了，極端的高度近視讓他根本看不清人，所以剛才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被在肚子上開了個口子。他也不能確定那是人還是喪屍，但是他心裏害怕。
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想起了生化危機裏Leo的那句話，於是說道：“如果你不救我的話，你永遠也成不了英雄！！”
文思達冷冷地回他：“那正好。”然後用槍指著他，“別跟過來。”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馬柏終於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而山谷裏地喪屍聽到他的哭喊聲，都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向山上看去，然後爭先恐後地開始爬山。
我靠，真是害死人了。吳希趕緊跟上去。她也不怕馬柏看見她了。在她眼裏這人反正也是被判了死刑，要變成喪屍的。如果真纏上來，她只好果斷解決了他。
等徹底甩掉後面的喪屍，文思達帶著的人又停下腳步來休息。
“老大，咱們是不是該往西走了？”
文思達點點頭，說“先去附近鎮子找輛車。”
“好嘞！”黑子應著。他天生的頭腦簡單，心眼沒別人多，情緒也直接。在這樣的世界裏，他反而比別人更容易適應。反正文思達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讓他砍人就砍人，讓他救人就救人。他絕不二話。
吳希聽他們要往東走，知道不能再跟了，於是開始找自己的路。她也在想，要不要去搞輛交通工具。即便不是汽車，也可以是摩托車，自行車，總比走路要快。
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離開之後，文思達看著她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老大，看什麽呢？”大炮問他。
文思達沒說話，盯著他看，“有什麽事？”
大炮突然覺得脖子後面冷汗直冒，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老大……我覺得，剛才那小子可能真不是被喪屍抓傷的，有可能是我砍得……”
文思達說：“我知道。”刀上還是抓傷，那學生認不出來，他卻不可能看不出來。
大炮驚訝地看著他：“那你還……”
“你這把刀砍過喪屍嗎？”
“我……我不記得了。”大炮遲疑著。“好像沒有，也好像有……”
“那不就得了。”
“什麽？”
“別廢話了，上路吧。”
8、空間！試煉的可能性？...
第二個夜晚如期而至。
吳希的好運沒能繼續——她找不到合適的房屋過夜，只能選擇在野外露營。
之前遇到過大規模喪屍攻擊的經歷，讓吳希對這一帶的安全並不樂觀。她想盡辦法怎麼可以既相對安穩地度過這一夜，又能在喪屍出現時及時醒來並且逃生。
最後她在帳篷周圍兩到三米遠的地方拉了一圈的繩子，並延伸到帳篷內。然後將繩頭和一個在空間內找到的小鈴鐺連在一起。這樣一旦有任何東西進入範圍，便會扯動繩子，搖響鈴鐺，讓自己醒來。
這個設置其實非常簡陋，是否真能起作用她也並沒有把握。
但想到喪屍活動的簡單性和它們暫時沒有智慧這個特點，她總算稍微樂觀了一點。
有很多種方式可以形容吳希，或者其他許多人在末世到來之後的行為和舉動。
比如說，他們有點像遠古時代的猿人，只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後，便不再輕易向周邊探索。即便幹旱，河流斷流，他們也寧可忍饑挨餓，除非實在活不下去，否則不輕易遷移。
又或者，可以說他們選擇了“性價比”最高的方式，因為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輕易地邁進自己不熟悉的領地很可能招致死神的到來。而且活動本身的能量消耗也不利於生存。
當然與他們不同的是，也有大膽或者非常自信的人選擇了走自己的路。他們之中有的死於魯莽，有的則確實獲得了更多的食物，找到了更好的武器，取得了別人沒有的生存機會。
不論如何，盡可能多的節省食物，維持生命，等待救援，或者向著政府公布的避難所聚集，尋求援助。這是兩天的末世之後，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幸存者心裏的想法。
吳希也未嘗不這麼想。但在此之前，她有一個更為優先步驟，那就是要找到她的父母。
所以她的行為似乎介於兩者之間。她走了大部分人不會走的路——即便是那些勇於探索的人也會避開的路線。因為東部沿海的人口更多，顯然在這個時候更加危險，實在不是逃命的好去處。
這樣大膽的行動是一方面，但是從另一方面講，她也過於謹慎保守，小心翼翼。
當天晚上過得相當簡陋。沒有熱水和爐子，即便它們只是在空間裏，她想用隨時可以使用。但是吳希只拿了還算能入口的冷漢堡和礦泉水。她決定不繼續轉存錄入資料，而是翻看起空間內已經有的東西。
她意外找到了不久前看的小說：2001太空漫遊。好吧，她其實沒有讀完這本相對艱澀的科幻宗教著作，只是翻過幾個章節。而且在現在的這個時候，她更希望能有一本哈爾羅傑歷險記，最好是《亞馬遜探險》或者《獵場剿匪》，那樣她既能學習野外生存知識，又可以度過一個相對愉悅的夜晚。
知足常樂。吳希這麼念叨著，終於睡著。
這天晚上吳希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她似乎進入了一場遊戲，有人對她說話，讓她拿起武器，並給她指示去完成某些任務。
吳希的武器是一把沖鋒槍，她並不知道型號，只知道很沈很不好用——如果能再選擇一次她肯定不會選這個，她想。
任務的內容竟然就是殺喪屍。吳希覺得自己一定是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她艱難地幹掉了十只喪屍，總算達到了任務要求。那個聲音對她還算滿意，於是給了她某種獎勵……
但是到這裏的時候她就醒來了。
至少讓我見到獎勵吧？她嘟囔著揉揉惺忪的睡眼。
這時候天還沒大亮，又是漫長而艱難的一天在等待著她。吳希拍拍臉頰好讓自己徹底清醒，並振作。
早餐是面包和牛奶。一想到外面的混亂，她就覺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收音機仍然能接收到訊號，吳希和之前一樣戴著一個耳機，聽播音員用還算鎮定地聲音播放著喪屍的特點，並不斷提醒人們已經被喪屍咬傷或抓傷的人將沒有任何生還可能，請不要憐憫這些人。廣播稿寫得相當漂亮，但主要意思就是：拿起武器，殺死他們。哪怕他們尚未完全轉變。
哪怕它們曾是你最親密的愛人。
剛剛第三天，吳希想，能這麼快意識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不過又有多少人到現在還守著已經被感染的親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直到自己也被毀滅呢？
甚至說……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然後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便剎住了念頭。
就這樣獨身再行一天，到了隔天晚上搭帳篷的時候，吳希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一個人行走，一個人入睡，一個人醒來的生活。但她的內心卻開始焦急不安。
已經第四天了，時間越長，再找到父母的幾率可能就越小。
手機已經幾乎沒電，吳希徹底把它扔進空間裏。看著經過這幾天消耗，空出了一部分的空間，她略作思考。食物和水雖然還夠，但也要開始有危機意識。她想著。因為這樣的末世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吳希決定去附近的宋埠鎮碰碰運氣，如果能找到一輛摩托車是最好的，如果沒有，能找到可以開動的汽車也可以。
只是那樣的話，就要走大路，她很不喜歡。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過了滬蓉高速不久，屺亭鎮便近在眼前，但她還是決定去宋埠鎮。那邊的常駐人口更少。
吳希強自振作，抖擻精神。她把肩膀上的背包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好讓雙肩不被壓得太疼。這一片地區高低起伏，屬於典型的丘陵地帶，走起來起起落落的相當耗費體力。吳希邁上一塊高地，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頭暈，然後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直直向前跌了下去。
【資質認證結束，體質分析完成，試煉空間開啟。】
什麼！？
吳希睜開眼睛，又很快地閉上。再睜開，用力眨了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我一定是在做夢。她想。
但有一個在心底的聲音使她驚醒，不能逃避——頑愚人安逸，必害己命。
吳希一笑，撐著地面坐起身來。她發現自己身後的背包沒有了，不知道是被誰拿走還是丟在什麼地方。原本拿在手裏的長刀也不見蹤影。但比這些都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所在的地方，詭異得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是一個無限延伸的白色空間，四目所及再沒有第二種顏色。她隨意望去，任何一個方向都看不到邊界。吳希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一個金屬臺子從地面升起，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試煉階段：第一階段試煉人？】
“額？”吳希覺得它是在問自己，忙回答：“吳希”
【試煉人：吳希 試煉任務：達到建築物頂端的直升機停機坪，並乘坐上離開建築物的直升機。是否啟動煉？】
吳希楞了一下，趕忙喊：“不要！”
她終於有點明白這裏是什麼地方了。她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自己做的夢，心中隱約的預感讓她漸漸激動起來……
【暫停啟動程序。系統建議試煉人盡快進行試煉，提高體質和能力。】
吳希想了想，問：“請問啟動時間是可以隨意設置的嗎？”
【是。】
“那我有幾次試煉機會？”
【每個等級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將直接跳到下一等級。】
吳希又問了一些問題，才摸清了這個系統的規則和目的。她心裏越發激動。因為她發現，這個試煉空間也是外星人送給她的手鐲的一部分。
真他媽的，她怎麼早沒發現這個部分？這顯然比空間對她更加重要。空間給了她暫時的幫助，但是試煉能增加她的實力，讓她能在這嚴峻的末世環境中持續地、旺盛地生存下去。
吳希笑了，開心地笑了。
她得知雖然每一關正式試煉的機會只有一次，但是她可以進行無限次地練習，並經過這個過程磨練她的能力，直到她有足夠的信心時再進行正式試煉。
這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禮物。謝謝你，外星人。吳希對那個墜落地球的外星人第一次產生由衷感激之情。
“系統，我要進行一次練習。”她拍了拍身上其實並不存在的塵土。
【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激活。試煉人：吳希。請選擇武器。】
隨著這個聲音的響起，在吳希的兩側，長長兩列武器架升起。左邊一列是冷兵器，從細如發絲的銀針，到百八十斤重的大刀。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而右邊，是熱兵器。手槍，機關槍，各種型號，令人目不暇接，甚至還有要用肩扛的火箭炮。
“也許有一天，我會用到這些。”吳希笑著說。
驚喜並未到此結束，更多的序列在這兩列武器架後面升起。上面放滿了她根本不認識的各種武器。
“這些是……？”她繞到一個高約兩米的架子前，手從一排紅色的槍形武器上滑過。
【天琴座伽馬星系B星武器。】
“哦。”是那個外星人家鄉的武器。
吳希最後選擇了手執長刀，很像她在空間外最常用的那種。因為空間裏的武器不能帶出去，不然她真的很想開始學習用槍。
“系統，我準備好了。”
【武器選擇完畢，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開啟。】
“系統，你有名字嗎？”
【沒有。】
“真可惜，我可以給你起個名字嗎？”
【……】
“叫你波波好了，這是我家金毛的名字……”吳希想：它還活著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白光閃過。視線恢復之後，吳希已經站在了一棟大樓裏。這應該就是任務地點了。在眼前的透明屏幕裏，她可以讀到這座樓的背景情況。
這是一棟辦公樓，共有十二層高。在末世到來時有人觸發了警鈴，大部分人跑出去了，但是還是有許多人變成喪屍。有的困在房間裏，有的在走廊或者樓裏徘徊。
吳希現在站的位置，是一樓大廳，前臺登記的地方。而她要在不被任何喪屍抓住咬傷感染的情況下，活著跑到樓頂，乘坐上要離開這棟樓的一架直升飛機。最後，樓裏的電梯已經停止工作了。
吳希接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反握長刀，橫在身前。雖然沒有大樓的圖紙，但樓梯間並不難找。她大概在大廳裏輕手輕腳地繞了半圈就看到了。吳希徑直上前，打開門。
“我擦！”她在心裏暗罵，沒敢出聲。因為樓梯間裏密密麻麻的，全是喪屍。它們還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但也快了。
死定了。她想。接著轉身便跑。
這一跑，後面的喪屍果然跟了上來，速度不快，但猙獰的樣子和聲勢龐大的數量駭得吳希根本不敢回頭去看。
大廳本來就不大，她只能往樓外跑。可手剛碰到大門，就仿佛被電擊一般。
【系統禁止。】
“靠啊！靠靠靠！！”平時教養再好，吳希也再忍不住了。自從末世以來，她罵人的頻率越來越高，並且使用的字眼越來越“高級”。
喪屍已經逐漸接近，吳希終於決定面對現實，“好吧，反正都是死，殺一個是一個！”
她總算有了戰鬥至死的覺悟，盡管額頭冷汗直流，握刀的手都在抖，至少她不再逃跑，而是勇於殺出一條生路來。絕處逢生，她只能這麼期望。
第一波喪屍接近，吳希沒有坐以待斃，長刀不停揮動著，直到胳膊酸痛。對付一兩個目標，她能認準要害，還算冷靜。但當這麼多喪屍圍過來的時候，吳希顯然缺乏經驗，開始不由自主地慌亂。盡管她不這麼認為，盡管她努力讓自己鎮定。
喪屍根本沒有痛覺，沒有被擊中要害時它們只是被遲滯了動作，然後再撲上來。砍了一段路之後，吳希突然發現，自己走得太深，進入了喪屍的包圍圈。先是一楞，跟著她揮刀的動作就開始變形。
沒兩下之後，長刀就被一只胡亂揮舞手臂的喪屍打掉！
吳希徹底慌了，她掙紮地想要跑出包圍圈，但是剛跌撞了兩步就被一只喪屍咬在了肩膀上。
“啊啊啊啊——！！！！”
吳希尖叫，然後眼前一黑——
【任務失敗，練習中止。】
“她還沒醒嗎？”一個長相斯文秀氣的男聲走近。他端著剛做好的熱湯過來，“金姐，你喝點先。”
“恩，好的，辛苦你了青繁。”蹲在地上的女人轉過頭來，姣好的面容和成熟的笑臉讓青繁一陣暈眩，臉頰染上緋紅。
“她身上檢查過了嗎？有受傷嗎？”
金淑搖搖頭，“沒有受傷。不然我也不會留她到現在。不過如果明天早上她還沒醒我們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留在這照顧她，也沒法帶著一個昏迷的人上路。你想好了嗎？”
青繁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沒有。”
金淑嘆氣，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吃飯的同伴們，臉上又擠出了笑容：“先吃東西吧。”
“恩。”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3
9、異能人類，出現！...
晚上六點左右吳希醒了。她直接被從滿是喪屍的大樓裏“遣返”回現實世界，甚至沒有再回到那個有控制臺並可以挑選武器的界面。
她發現自己全身濕透，大汗淋漓，心跳劇烈而快速。雖然只是試煉的練習模式，但一切都是那麽真實。觸感，嗅覺，甚至是疼痛都好像親身經歷過的一樣。
她第一次發出那樣震撼的尖叫聲，直到嗓子啞掉。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就清醒過來，一切不過是在精神世界中，在試煉空間裏發生的。那裏面的所有並非現實，而是作用在她的腦部神經，讓她好像有了那樣的現實經歷一般。
果然是外星科技！
她在心底贊嘆。這樣的虛擬現實技術放在地球上，不知道要多久之後才能發展出來。
“醒了，她醒了！”旁邊有人叫了起來。
吳希這才一個冷戰，挺身站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誰？”
“別怕別怕，你現在很安全！”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工作看著她，他們的眼神並不友善。只有在她旁邊的兩個人：一個臉上似乎沒有一絲瑕疵的女子，和一個神色溫和並充滿關切的男子。只有他們兩個並不對她有敵意，反而聲聲關切地詢問。
吳希沒有掉以輕心，她發現自己的背包和刀都不在身邊，冷聲問道：“我的東西呢？”
“都在這呢。”那男子聲音纖細，聽起來比吳希這個正經女人都要柔弱。他從不遠處將吳希的背包拿了過來放在她旁邊。吳希快速檢查了一下，原本塞在背包裏的東西除了睡袋以外，其他都還在。但是男子沒有把她的長刀拿過來。她遲疑了一下，也沒追問。
可能是她的態度太不好，周圍的人也越發敵視她。不遠處開始有人竊竊私語，甚至故意大聲地冷嘲諷起來：“喲，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你在荒郊野外的地方昏倒，好心救你回來，你居然就這個態度？青大善人，你看到了吧？這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跟蛇，我勸你和金小姐都離她遠點，小心被咬！”
“閉嘴吧你。”金淑，也就是那個女子瞪了他一眼。然後又柔聲對吳希道：“別理他，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們其實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
吳希點點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盡可能友善地微笑。她醒悟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過頭，但剛剛經歷了試煉空間中的一切，又在陌生人的包圍中醒來，她實在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當天晚上，吳希和這些人一起過夜。他們沒有帳篷，甚至沒有棉被和睡袋，只有裹緊自己的衣服然後盡可能在車裏找一個比較舒服地姿勢入睡。吳希想著空間裏不能拿出來的帳篷和備用睡袋，暗自叫苦不叠。她果然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當然，結伴同行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很多東西可以幫襯，比如守夜。
隊伍中無論男女都要輪流守夜，因為人數多的關系，一人守兩到三個小時便可以。前半夜的時候，甚至還有人可以聊聊天。
吳希剛剛加入這個隊伍（其實她還沒有明確表態），又是從昏迷中醒來不久。青繁，也就是那個愛笑的男子就沒有讓她守夜。
“我可以的。”她主動要求，既然暫時要相處，她就不想搞特殊化。
青繁卻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沒有這麽艱難，多休息一下吧。”
對著這樣一個充滿笑容和善意的溫柔男子，吳希很難不喜歡。尤其是在人類本性逐漸暴露，每個個體越發自我的時代裏，青繁好像一盞以柔和光亮照耀一方的的明燈，是冰心筆下能給人鼓舞和希望的小桔燈。
吳希把自己背包裏備用的一件衣服拿出來，蓋在身上，打算就這麽蜷縮著湊合一夜。金淑讓她靠自己近一點。“大家靠在一起，暖和。”她說。
營地的篝火還沒有熄滅，陣陣暖意從火上傳來。其他人雖然冷漠，對吳希還有敵視，但並沒有直接沖突。他們仍然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一個人偷懶或者抱怨。吳希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也開始設身處地地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問題，很快釋然了。
其實她才是外來者，並且沒有對這個組織有任何貢獻。她受到敵視，或者怨恨也是很正常的。
“你哪來的睡袋！？”突然營地裏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所有人手上一頓，向那邊看去。吳希也一樣。她看到一開始嘲諷她的男子正在展開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睡袋，但另外一只手則對著剛才尖叫的女人比手勢，讓她小聲。
但顯然已經沒有用處。
“昆子你哪來的睡袋？”其他人的質問更加嚴厲。在大家都沒有的被褥帳篷，要忍受寒冷艱苦過夜的情況下，所有人雖然覺得不舒服，但至少人人平等，也不會有太多怨言。但是，如果突然其中一個人有了睡袋，就好像在貧民區住上了豪宅的闊佬，他將很快與所有人對立起來。
這就是最簡單最基本的人類社會現象。
金淑也起身過去，看到昆子拿著的確實是一個睡袋。她疑惑不解：“哪來的？”昆子囁嚅著沒有回答。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轉頭看向正平靜地望向這邊的吳希，“是你的？”
吳希也沒說話。
金淑跟走過來的青繁使了個眼色，後者蹲□，對著昆子一笑，接著徑直將他手中的睡袋拿了過來。
吳希眼看著他走向自己，把睡袋還給她，說道：“我很抱歉。”
吳希徹底迷惑了。因為她看到了昆子的表情，明顯的憤恨和敵視，但是他卻沒有對青繁的動作有任何異議，甚至連個反抗的姿勢也沒有擺出來。
周圍人同樣如此。吳希甚至覺得，他們在害怕青繁。
這讓她感到很怪異。因為在這群人裏，青繁既不是最高大的，也不是最強壯的，反而看起來過度好脾氣，似乎很好欺負。
金淑對她說：“別怕，安心睡吧。”
“金淑姐，你們要去哪裏？”吳希最終沒有用睡袋，而是把它給了隊伍裏一個虛弱的小孩。她和金淑靠在一起。不遠處是正在守夜的青繁。
“去合肥附近的避難所，廣播裏有提到。”
“為什麽去那邊？”
“我和青繁家都是那邊的。”
“那其他人呢？”
“我們都是在宋埠鎮的避難所時候遇到的。”金淑說起這個話題顯得有些沈重。吳希心裏咯噔一響，看向她：“什麽時候？”只見金淑將右手蒙到臉上，似乎很不願意回憶：“昨天晚上剛出來。”
“那裏情況很不好？”
“不好？”金淑微弱地笑了一下，“簡直是慘絕人寰。”
原來，各地的避難所雖然組織得很快，也有一定效果，但是這種效果沒過多久就被避難所裏再次爆發的喪屍咬人事件所抵消了。
雖然村鎮的避難所比較簡陋，但歸根到底規格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所有人都沒有應對喪屍的準備——無論是物質上還是心理上的。
喪屍的出現是突如其來並且不留情面的，然而人類的反應卻拖泥帶水，一點都不果斷。這之間的差距使得一個個避難所不但沒有起到避難的作用，反而加劇了病毒的傳染和擴散。
“你能想象嗎，宋埠鎮有上萬人，而從避難所裏就逃出我們這三十幾個人來。”金淑說起來的時候，臉色一陣蒼白。“還是靠著那些警察和……”
吳希能想象到這種狀況。她於是拍拍金淑的肩膀，以給她安慰：“都過去了。”
“所以我們想去大城市看看，大城市如果有駐軍的話，可能生存的機會會更大一點。”金淑說。
“怎麽不去武漢？”
“避難所裏就有人是從武漢開車跑過來的。”金淑搖搖頭，“武漢的情況也不太好。”
吳希沒有回應。現在最好的選擇，顯然是逃到人少的地方去。武漢既然情況不好，又何以見得其他城市會好呢？尤其是喪屍爆發剛剛幾天，各地就算快速反應，到迅速組織起有效地避難和反攻恐怕也還需要一段時間。
當然，此時的吳希並沒有想到，城市裏情況究竟糟糕到了什麽程度。不然她一定會強烈阻止這個小隊前往合肥。
金淑和青繁所帶領的三十多人並不是步行上路的。他們有三輛車：兩輛轎車，一輛小巴。這也是吳希決定和他們一起去合肥的主要原因。她可以從那邊再與他們分開。
借睡袋的事情讓大部分人消除了對吳希的敵意，甚至有一兩個人開始對她微笑。“還算是不錯的開始。”她想。
車開上106國道，吳希終於再次見到了高速公路上的情景。這一次，末世沒有讓她“失望”。
目之所及是一片的荒蕪和慘烈。翻倒的車輛，被撞在路邊的廢棄汽車，破碎的屍體，仍然在活動的喪屍……每一樣都讓她眼眶發緊。
“習慣就好了。”青繁拍拍她的肩膀。
他們一路絕非通暢。每次有狀況了，司機只好停下車來。然後青繁自覺地推門下車，帶著幾個人清理前面路面。無論是車輛還是喪屍，他都一馬當先，沒有任何怨言。
看著這個並不強壯有力，反而顯得很瘦弱的男子如此有擔當。吳希很難不對他產生好感。
“怪不得大家都很尊重他。”吳希對金淑道：“之前看到他拿睡袋時候眾人的反應，我還以為大家都怕他呢。”
金淑的笑容有點不自然，但吳希並沒有註意到，只聽她說：“是啊，他很與眾不同……”
等車轉上滬陜高速，已經是下午了。他們的車上倒是還有一些食物儲備，都是避難所裏搶出來的，但並不多，所以所有人都很珍惜。可是青繁說要分給吳希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吳希心底裏覺得不好意思，她明明空間裏有儲存，卻還要消耗別人的口糧。可是空間的事情實在沒有辦法說，只能千恩萬謝地接過青繁遞來的食物。
“吳希你太客氣了！”青繁笑著說。
他們都有幾天沒能洗臉，臉上蹭得一些黑色痕跡讓人看起來添了狼狽。但只這個人要一綻開笑容，就分外的亮眼。
“青繁！快看！”突然在小巴上眺望遠方的人叫道。
青繁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大規模的人群往這邊走來。
“是人還是喪屍？”他問。
“都有。”在車頂的人手裏有望遠鏡，他把鏡子遞給青繁讓他自己看。
青繁粗略估計有一百多人在向這個方向跑來，而在他們後面是數量更多的喪屍。
“青繁，怎麽回事！？”金淑也跑過來，搶過望遠鏡，向那邊看去。她一看立刻說道：“咱們先走，不能等！”
“可是……”
“青繁平時都隨著你的性子，但是這一次絕對不行！聽我的，走！”金淑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青繁還是沒有動，吳希第一次看到他臉色這麽難看，眉毛擰成了一團。
“快走！！”金淑拉他上車，並催促所有人立刻準備離開。
“不行！我不走！我要救他們！！”青繁掙脫了金淑，又打開車門沖下來。
吳希被他的舉動震住了。心裏一陣翻騰。
她看著青繁不顧金淑的呼喊，快速朝著那群人跑去。身影越來越小，漸漸看不真切了。
“這個笨蛋，白癡！傻瓜！”金淑罵道。
吳希問：“我們不幫他嗎？”
“幫？怎麽幫！？”金淑道： “你看到那邊喪屍的數量了嗎？也只有他能保證在那種情況下活著，其他人絕對是有去無回！”
“他一個人？”
金淑索性也不著急了，靠著車身蹲下來：“是啊，他一個人。因為他是青繁。呵呵，如果不是他有那本事，只是這個個性早就讓他死幾百次了！……吳希，你是不是特奇怪，為什麽我們會救你？因為青繁看到你，他說，要救你，所以大家才會救你。”
吳希頓時說不出話來。
前面跑得比較快的人，吳希已經可以看清。他們臉上表情慌張，步幅不穩，但還算沒有徹底亂掉，歇斯底裏。
其實普通喪屍的移動速度並不快，相對正常人行走來講還要慢。只是它們的特點是持久力驚人，你一旦被它們盯上，如果沒有及時甩開，便會一直被追下去。直到你精疲力盡，再也跑不動了，就會被這些怪物拆開吃進肚子裏。
後面的喪屍也漸漸能看到。吳希睜大眼睛，看著青繁如同高明的武術家一樣，在人和喪屍之間做出各種詭異的動作，一邊將喪屍拉扯開來，另一方面則將人往前推。有的喪屍往往還沒到他的跟前，便被怪力束縛住不能動彈，有的則是莫名其妙摔倒。
青繁不但是武術家，還是魔術師！
他在人群和喪屍之間，靠一己之力築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城墻。
“他這是……”吳希訝異地問。
金淑看向她，目光閃爍，“看一看人類的未來吧！吳希。你以為那些人是在尊敬他嗎？不，他們其實恨死他了。他們恨死青繁的爛好心，恨死他無聊的道德感，恨死他愛管閑事，恨死他救你了！但是他們沒有說話，是因為他們都怕他！
“青繁能操縱空氣，他想殺死一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10、各執己見 各奔歧路...
青繁的舉動引起了越來越多的註意。
有些逃跑中的人們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呆楞著看他把接近的喪屍扔遠，將一個個差點要被喪屍咬到的逃亡者拉離死亡深淵。
青繁如同救世主一般行為深深印刻在他們的腦海中。
“蒼天啊！”
令吳希難以置信的場面出現了：竟然有人在這樣緊張的逃命途中扔掉了手裏的物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高聲呼叫著：“蒼天啊！！觀世音菩薩顯靈啊！！”
“跑啊！楞著幹什麼！”青繁心急，大聲喊道。
然而這喊聲竟然沒有讓他們警醒。
有一個中年女子跪爬到了他的身邊，雙手抱住他的右腿，哭喊著：“神仙救我們！！救救我們！！可憐可憐我們吧！！”
青繁被這麼一抱住，動作遲滯起來，楞住了。他雖然有異能，但在末世之前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末世之後因為異能的關系，經歷過不少戰鬥，有一定成長，但又哪裏經歷過這種無所適從的局面。
被抱住的時候，他甚至想大聲發問：“我是在救你，你怎麼能害我！？”
眼看喪屍就要撲過來，他急紅了眼，甚至眼眶裏有淚光在閃爍。
“快讓開，走開！！”他大喊，擡腿就想把那女子甩走。
誰知這一甩，竟然把她甩到了喪屍群中。
青繁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馬上發動異能想要將那女子拽回來。然而瞬息之間已經遲了，喪屍如同來自地獄的獵犬般瘋撲上去，噬咬，撕抓，幾秒鐘之後，那女子已然不成人形。
青繁整個臉漲得通紅，全身憤怒地想要發抖。他幾乎有一種要炸開的沖動，渾身如同有烈火在焚燒，又要想要從內部爆炸開來一樣。他再難以抑制，發出驚天動地的喊叫聲。
“啊啊啊——！！”
“青繁！”金淑一把拉住已經瀕臨崩潰，想要做傻事、沖動事的青繁。她將他死命往回扯，“你要死我不管，但是你不能丟下我！！”
青繁聽到她的聲音，仿佛一頭冷水兜頭倒了下來。他冷靜了。
“金淑姐，不會，我不會丟下你的。”他堅定地回答。
吳希也上來拉扯他們，“快跑，喪屍過來了，這裏不能再待！”
“上車，走！”
這一次青繁沒有拒絕，沒有抵抗。
他們中再沒有人理會那些逃難者的呼喊和求救。三輛車越開越遠，沿著國道向合肥的方向飛馳而去。
青繁和金淑他們擠在小巴裏，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他們又回憶起從避難所逃離時的場景，血肉橫飛，腐臭味，膻腥味，人體的不正常排泄而產生的騷臭味，渾濁在一起，讓人作嘔。
“哇！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神仙姐姐！救救我！”昆子裝腔作勢地揶揄青繁。
後者前所未有地冷著臉，狠狠瞪他。
青繁鼻翼鼓動，雙拳攥得緊緊的。吳希以為，如果不是他有強烈的道德觀和極端自律的性格，一定會發動異能，掐死這個人。
金淑將手邊的一個瓶子向昆子扔過去，“這不好笑。”
一時間，車裏的空間如同凝固起來一般，再也沒有人說話。
吳希發現，在大量的使用異能之後，使用者自身並非沒有受到影響。
青繁在接下來的旅途裏都閉目養神，臉色蒼白。不僅僅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對他產生了打擊和驚嚇，也是因為過度使用異能透支了身體。
吳希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眉頭皺緊，藏著難以抹去的悲傷。她終於忍不住，安慰道：“這個世界已經和原來不同了。不要太過自責，你已經比很多人做的好很多了。”
青繁聽到這話，突然眼眶泛紅，鼻子發酸，要哭出來一樣。
吳希嚇了一跳，“別哭別哭。”
可人們往往是別人越安慰，越說別哭，就會哭得越厲害。青繁也是如此。淚水醞釀了許久，終於從眼角滑落，像斷了線的珠子跌墜下來。當即弄得吳希手足無措。
青繁卻不管這些，甚至撲到了她懷裏。就好像將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浮木一般。吳希也是他此刻發泄的一個渠道，一個突破口。
“我想救她啊。”他低聲啜泣，哽咽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吳希遲疑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後背，輕輕拍打著，試圖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我看到了，那是意外。你沒有錯。”
青繁固執地搖頭，“我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我也不是原來的自己了。我不該這麼糾結，想這些沒用的。金淑姐也總跟我說。但是我真的沒法控制自己。”
吳希半晌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通過拍打和撫摸給他以安慰。然後，聽著他的啜泣聲漸漸微弱，才問：“你和金淑是……”
“她是我學姐，也是老鄉。”青繁說起這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很久了。”
“那你的那個……能力……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吳希問得很小心，生怕惹他警惕和不高興。但是青繁似乎並不介意，有問必答。“就是喪屍爆發第一天的晚上。因為是剛爆發大家對喪屍都不了解，只知道害怕也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應對。我們一路逃，最後我們被幾只喪屍堵在房間裏，眼看就死定了。我腦子裏根本都是絕望和害怕。但是當看到金淑被一個喪屍抓住，就要被咬斷脖子的時候，我突然腦子空了。完全空了。真的跟小說裏寫的感覺一樣，進入一種非常神奇的境界。摒除雜念，專心致誌。我當時除了想殺死那只喪屍，把金淑救下來，就再沒有其他想法。我伸出右手……”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當時的動作，“好像有一種神力指引著我，在空中虛空一握。那喪屍就像被掐住了喉嚨一樣。我一直用力，一直用力，生生就把那喪屍的腦袋掐掉了！”
青繁說到這，渾身一抖，仿佛自己也被自己詭異的舉動嚇怕了。“不過之後我再也沒能達到當時的力量，頂多只能給喪屍制造麻煩，卻不能通過異能殺死他們。”
吳希點點頭。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的遭遇。
“喪屍確實很難纏。”她說：“還好我這一路運氣不錯，遇到的喪屍並不多。”
青繁終於笑了，“應該說人類的運氣也不錯，這種病毒目前看來對動物沒有影響，頂多致死。想想看，如果它們也能感染動物，甚至是昆蟲，螞蟻……天，太可怕了！”
吳希這麼一聽，隨便想象了一下，也打了個哆嗦。確實太可怕了。
吳希和青繁就這麼聊了起來，互相介紹了之前的經歷，交換了一些對喪屍的看法。吳希也根據自己了解的資料，給青繁的異能和心理提出不少建議。比如她強烈建議青繁系統地、有目的地開發提高自己的異能，增強自己的實力，因為未來世界只會比現在更加兇險。然而青繁他們卻還對國家和軍隊保持著樂觀的態度，認為至多半年，局面就會得到控制。
吳希不能說出自己的根據，不能說出外星人的警告和喪屍將會進化的可能。她只能盡力說服，至於青繁有沒有記在心裏，她也無能為力。
吳希沒有註意到的是，在她和青繁越發和諧的交談過程中，金淑看她的眼神卻越發冷淡，甚至出現了敵視。
三輛車逃命般直奔合肥，再沒有做一絲無謂停頓。不時有衣衫襤褸形容憔悴的人出現在公路上，或者是公路的兩側。
喪屍也隨處可見。它們猙獰可怖，腐臭熏天。它們數量比人更多，在曾經被人類所統治的世界裏肆意喧嘩。但是隊伍裏沒有一個人要停下，去幫助那些與喪屍搏鬥，掙紮在生死邊緣，仍然活著的人類。
即便青繁，也沒有再發一言。
他抿著嘴唇，怒目圓瞪，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仿佛在為自己不能伸出援手而氣憤。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金淑坐在他旁邊，用自己的雙手握緊青繁的右手，試圖給他以溫暖和信心。
快接近合肥之時，金淑湊近吳希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吳希還沒有回答，又聽她繼續發問：“你不會要跟我們一起去避難所吧。”她的語氣太過不友善，一度讓吳希以為自己是在跟另外一個人說話。
但是她仔細看了看，沒有錯，這人就是金淑。她感到疑惑。似乎從路上遇到大批喪屍之後，金淑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我是說，”金淑應該是意識到了自己語氣過於生硬冷漠，“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吧？記得你說你要去東邊？”
“是的。”吳希說道。“去東邊，去找我的父母。和你們一樣。”她微笑起來。
金淑回應了她一個更加溫暖美麗的笑容：“恩，祝你早日找到他們。”
“避難所就在前面了。”隊伍裏的合肥人不少，對這附近的地理相當熟悉。
青繁也站起來向四周觀望。他們並沒有深入城市。避難所的位置在城郊和城市相結合的部分，他們徑直向這邊開過來。
“怎麼停下了？到了嗎？”青繁走到司機旁邊問他。
司機轉過頭來，青繁發現他的臉上到後脖頸全是冷汗。
“你還好吧？”青繁問。
司機吞了吞口水，“不對勁。”
“什麼？”
“太靜了，這裏太靜了。”
青繁經他提醒，意識到旁邊的詭異之處。安靜，絕對的安靜，沒有一絲活人的蹤跡，甚至也沒有喪屍的蹤影，好像整個世界上的人都瞬間消失，只留下一座空城。
三輛車全部停了下來，前後相互照應著，商量著，是不是應該繼續開下去。
“這片區域雖然不是鬧市區，但也至少生活著上萬人。附近還有高新開發區，大學校園，就算爆發的時候還沒有開始上班，也不可能空到這種程度。”車裏的人陸續意識到了問題的存在。
昆子和一些人主張離開這裏：“我們根本就不該來，快走！快離開這！”
他看到四周空曠的街道和寂靜的大樓，好像被一群虎視眈眈的野獸所包圍。它們就在他們的旁邊，伺機而動，隨時要撲上來將他們撕裂。
青繁和金淑對視了一眼，後者擰著眉頭，猶豫不決。
“這裏很不安全，他說得對，我們應該離開。”吳希也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看！她也同意了！我們應該離開！”昆子興奮起來。
金淑瞪著她們，咬緊牙關，“我們離避難所已經不遠了！沖過去！”
青繁聽完，點點頭，跟司機說道：“相信我，沖過去。”
“可是……”
金淑邁上一步，“咱們已經制造了這麼多噪音，但是都沒有喪屍沖出來，你覺得再開幾百米就能把它們引出來？”
“金淑姐說的有道理。不要再猶豫了，趕緊沖過去。停在這裏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要下車！”吳希看司機就要踩下油門，突然說道。“開門，讓我下車。”
金淑盯著她，眼神復雜。不知道是在恨她拋下他們離開，還是在高興她不再繼續跟著他們。
吳希提著自己的背包：“謝謝你們救我，謝謝你們。”她然後對著青繁和金淑點頭微笑：“謝謝。祝你們好運。”
“你也是，祝你好運。”青繁由衷祝福她，並流露出將要分離的傷感。
“只要還活著，我們總有機會再見面的。”吳希笑著說。
車子在她的視線中開動起來，越開越遠，向著政府廣播中提到的避難所的位置開去，去尋找未來和希望。
吳希想，如果順利，青繁和金淑會進入避難所裏，得到救助和補給，然後打聽他們父母的消息。運氣好的話，他們或許會在眼淚中團聚，彼此擁抱。
這也是吳希所希望的。對別人，也是對自己。
打頭的轎車已經在避難所門口停下來。吳希遙遙看著，車上有人下來去查探避難所的情況。
沒過多久，卷簾自動門緩緩開啟……
“喪屍！！！！！！！！！！！！！！！”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3
11、殺“人”？ ...
避難所裏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喪屍。
它們聽到了卷簾自動門的動靜，全部轉過頭來。千百雙眼睛如同來自地獄的光亮一樣從三輛車上掃過。
那就好像是死亡的標簽一樣，無聲地說著：凡是被他們看到的，都將難逃此劫。
有人大聲尖叫起來，有人幹脆暈倒。青繁掐住司機的肩膀，“倒車倒車倒車！！跑！！快！”
司機如夢初醒，換倒擋，猛踩油門，然後試圖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掉頭。
然而青繁他們的小巴剛轉了一半，就和原先在前面但現在徑直後沖的小轎車撞在了一起。
轎車沖得太猛，把巴士整個撞翻之後，一溜煙消失不見。而小巴上的人則眼看著喪屍洶湧而來，爭先恐後地想爬出窗戶逃跑。
青繁也在其中，但是他被別人壓在身上。那個人已經在沖撞中暈倒沒有了知覺。青繁將他掀開，一把拉起跌倒在地的金淑，“快走！”
“往哪走！？”金淑大喊，目之所及是所有人絕望的表情。
青繁踹了兩下沒有把小巴的窗戶踹開，他退後一步，右手伸出來發動異能，很快玻璃就在空氣壓力的驟然增大的情況下裂開，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直到終於破裂開。青繁再用腳踹了踹已經松動的玻璃，直到可以讓一個人從破洞中鉆出去。
“外面有喪屍！”金淑尖叫著。
“別怕，我控制著呢，它們過不來，趕快走！”他一邊說一邊推著金淑鉆過窗子。“跑！不要等我！”
“不！”金淑下意識道，“你快出來！”
青繁表情糾結而猙獰，腦海中做著思想鬥爭，“你走！”他大聲喊道，然後又開始幫助車裏的其他人往外爬。
金淑恨恨地看著他，終於一跺腳，撒開腿奔跑起來。然後她一邊跑一邊，一邊開始大哭，眼淚如難以抑制地湧出，飄散在風中。
吳希被這場景嚇出了一身冷汗。從她的距離看不清具體情況，只直到從避難所裏，如同螞蟻大軍一樣的腐爛生物蜂擁而出的樣子，絕對能把最勇敢的孩子嚇哭。
她想過沖上去幫他們脫險，但這個想法在小巴翻到被喪屍包圍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走吧，離開這裏，快跑，趁著喪屍“吃”掉他們的時候，逃命吧！
她反復地對自己說著，說服自己，哪怕這些人在前一刻還和自己同路，哪怕她還記得擁抱青繁時手臂上的溫度……
你不能救他們。
想都不要想。
跑！吳希，跑！
她右腳用力一跺，喊了聲“靠！”。然後她真地轉過身去，拔腿狂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在心中默念，然後閉著眼睛越跑越快……
當吳希終於停下腳步，雙手扶著膝蓋氣喘籲籲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流淚了。
她輕輕擦掉眼角溢出的淚滴，突然笑出了聲。
正在這時，一只喪屍“啊嗚”一聲向她的肩膀咬來。吳希大驚，急速後撤了幾步，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當她聞到身後傳來的腐臭味時，大腦一陣發麻。
“啊——！”吳希瞬時發動空間，從中取出了自己的另一把長刀，然後猛地向後劃去，並順勢彎腰屈膝，在地上側滾開來。
那一刀並沒有給喪屍造成多大傷害，她也沒指望能一刀殺死它。只是想暫時解除危險。
吳希連連躲閃，又揮舞了幾刀，砍下了一只喪屍的右手之後，才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氣：圍住她的喪屍並不多，只有五六只。
吳希帶上口罩，雙手握刀，大喊一聲沖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只喪屍刺過去。刀很輕松地刺進了那只喪屍的脖子，但是顯然沒有給它造成致命傷害。黑色並且散發著腥臭味的血液隨著刀拔出來的軌跡噴出，吳希躲了一下，還是被濺在身上。
“倒黴！”她暗罵，但並沒有停下躲閃和攻擊。
長刀揮動，黑血四濺。
越來越多的與喪屍的戰鬥經驗，讓吳希的動作愈發熟練流暢起來。她也更加知道哪裏更容易下刀，砍在哪裏遇到的阻力最大，怎麽拔刀速度最快，攻擊什麽樣的部位最為有效並節省時間。
她漸漸地將註意力集中在了喪屍的腿部，但是避開了大腿，小腿肚這些肉厚骨頭堅硬的地方。膝蓋往往是最容易下手的。
吳希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空間的試煉過程中也提高了體質和體力。不然憑她原來的體能，全力揮動六七下長刀已經要累的擡不起胳膊了。更何況是砍人。要知道人的皮膚和肌肉並不是那麽脆弱的，不然也沒辦法保護自己。即便變成了喪屍，肉已經漸漸腐爛，仍然有相當大的阻力。
當圍住她的喪屍終於都沒有了行動力，她才長出一口氣，坐倒在地。
一時的疏忽讓吳希沒有留意奔跑的方向，等意識到時已經迷了路。
合肥她之前沒有來過，根本無法從周圍的景色和建築物來判斷位置，只能借助GPS定位。但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到方向，而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合肥不是一個小城市，而是有著五百萬常住人口的大城市。它總面積有七千平方公裏左右，地勢以平原丘陵為主。這是曲幸兒在喪屍爆發之後，第一次進入人口密度如此大的地方，心裏不可能不緊張。
幸運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毒已經爆發了幾天，街上的喪屍都開始進入樓內尋找幸存者。現在遊蕩在太陽底下的喪屍屈指可數。
吳希坐了一會兒，當心跳稍微減緩，氣息稍稍穩定之後便開始想辦法離開這裏。馬路兩邊經常能看到停著的汽車，有些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什麽破壞。她找了幾輛車，卻都沒有在車裏找到鑰匙——畢竟中國人可不像外國人似的，有在車裏放備用鑰匙的習慣。
她顯然不會用電線打火啟動車子，於是只好放棄了開車離開的打算。
根據電子地圖顯示，不遠處有一家小型超市。她想了想，決定去那裏看看。畢竟她空間裏的儲存也是有限，這段時間又消耗了不少，該補充些東西了。
吳希於是開始往那邊走去。至於街上遊蕩的喪屍，她並沒有糾纏於跟他們戰鬥，而是盡快躲開。她即便不跑步，速度也要遠遠快過這些喪屍，所以即便它們發現她撲上來也並不難解決。
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發現了吳希的喪屍雖然行動緩慢，卻會一直跟著她，很難甩掉。沒過多久，在她身後也聚集起十幾只喪屍。吳希這才為自己剛才短視的行為所後悔。真應該趁著喪屍並不密集的時候多殺幾只。她想。
不過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有點晚了。以她現在的體力，要應付這麽多的“追隨者”顯然是找死的行為。
她加快腳步向著超市跑去。
吳希並沒有怎麽耽擱就來到了超市門口。
這間超市是小區內的小型超市，只有幾十平方米大小。招牌上清楚地寫著XX超市四個字，紅底白字。但或許是時間久了的緣故，白字看上去灰蒙蒙的。它的卷簾門半開。聯想到喪屍爆發的時間，吳希判斷，這間超市應該是剛剛準備開門的時候就遇到了喪屍爆發。卷簾門擡起一點，主人就被喪屍襲擊了。
她清理了一只在超市附近徘徊的女喪屍，然後輕手輕腳地靠近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超市裏的動靜。
超市裏很安靜，沒有任何走動的聲音。
吳希很滿意這個結果：這意味著裏面很可能沒有喪屍。而卷簾門沒有被打開也說明，超市還沒被幸存者所光顧。裏面一定還有食物。她想。
慎重起見，吳希又用手電從縫隙照進去看了看，依然沒有看到任何喪屍活動的跡象。
她於是蹲□來，用力將卷簾門擡起到腰部的位置，然後拿鈍器將裏面的玻璃門擊碎，接著一矮身，鉆進了超市內。
吳希一早就把頭燈和手電都準備好了。因為超市裏的燈還沒有打開，所以看上去一片漆黑。她摸索著，終於在門邊找到了電源開關。接連按下開關，將所有的燈打開。吳希滿意地看到了一間安靜，平靜，整齊，還沒有被破壞的超市，心裏止不住的開心。
當興奮的心情稍稍平復，回歸現實的時候，吳希第一個反應就是將空間裏再堆滿食物。她之前消耗的食物並不多，但是誰又知道將來會遇到什麽事情呢？說不定從這裏離開之後，幾十天甚至幾個月，都再也找不到吃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只消費，不生產的狀況，必然會讓可以食用的東西越來越少。再加上食物的腐爛，情況只會更糟糕。
她索性將空間裏備用的大尺寸旅行提包拿了出來，決定不但要將空間的所有空隙填滿食物，也要把這個包裝滿。她要盡量帶更多的東西上路。
掃蕩進行的很順利，她一邊拿一邊打開了一包黃瓜味的薯片吃了起來。薯片這種東西的包裝太占地方，她之前並沒有準備，現在再吃到有一種別樣的幸福感。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她能攜帶的空間裏就再也裝不下哪怕一塊餅幹了。吳希只好遺憾地看著架子上剩下的食物，希望在它們腐壞之前，能有人找到它們。
又在超市裏轉了幾圈，拿了一些電池之後，再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了。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開始猶豫，是落下卷簾門之後，在這裏勉強湊合一晚，還是抓緊時間出城。或者也可以在城裏尋找一處更加安全堅固的地方？
“其實那些高級住宅倒是很好的藏身之處。”吳希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姐姐，能帶我一起走嗎？”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本能地抽出刀子向後劃去。等看見眼前是一個活人，而非喪屍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大喊一聲：“快躲開！”但是根本不期望對方能閃開她這一刀。
天！難道她真的要殺死人類了！？
吳希心底一陣發涼。這個念頭對她的心理造成了相當大的打擊，絕對挑戰了她的所有道德底線。
直到她清晰地看見刀刃砍進了對方的側腦，手上甚至能感受到切進骨頭和皮肉的阻滯感的時候。刀才終於停了下來。
吳希甚至都沒有把刀拔出來，就松開了雙手，捂著嘴幾欲大哭起來。
她心理上的極大壓力，造成了生理的不適應。所有內臟似乎全都在被扭曲著，移動著，翻騰著。
她剛剛吃進胃裏的東西終於湧上嗓子，哇第一聲吐了出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瘦弱的女生。看起來還只是個學生，個子比吳希矮將近一個頭。
吳希怎麽也無法相信，自己成為了一個殺死人類的殺人兇手。這完全和殺死喪屍是兩個概念啊！
然而正在這時，那女生眨了眨大眼睛，清亮著聲音說道：“姐姐，別怕，我沒事的。你還好嗎？”
12、難逝的生命 ...
“姐姐，別怕，我沒事的。”她問，“你還好嗎？”
如果還有什麼比殺人更可怕，那就是眼睜睜地看著已經死去的人復活了。
還好末世降臨，喪屍橫行，四處皆是死而復“生”的典範。所以吳希對此已經有相當的承受能力。
只是盡管如此，眼前的情景還是讓她驚訝地大腦當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那個她以為必死無疑的小女生，頭上插著她的長刀，但是卻好像毫無知覺的樣子。她的表情是冷靜的，柔和的，甚至還一瞬不瞬地看著吳希，眼神透露出無比真誠的關切。
“你……”吳希終於擡起手，指著她腦袋上的長刀，“不疼嗎？”
那女孩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摸了摸那個絕對不該插在人類腦子裏的東西，“哦，你不說我都要忘了。”一邊說著，她一邊握著刀身，用力往外一扯。長刀被生生從她的腦袋上拔了出來，同時攜帶著大量鮮紅的血液湧出。女孩看了看長刀，將它遞回給吳希，“這是姐姐的東西吧？”
吳希除了被動地接過長刀之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其他反應了。
刀一旦被拔0出來，女孩的頭部傷口立刻開始自動愈合。內部結構，頭骨，皮肉，血液……所有這些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過了不到五秒鐘，她的頭上除了還有剛剛流出的鮮血之外，再沒有任何受傷的證據了。
“很高興見到你，我叫邢之芳。”女孩大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看上去是那麼天真可愛，單純又無害。
而最讓吳希動心的，是邢之芳臉上明亮而美麗的笑容。她仿佛看到千萬裏以外的高空上那皎潔的月亮，灑下柔和又溫暖的光芒，刺穿黑夜，照亮了所有回家人的路。
“你好，我叫吳希。”她由衷地，真誠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當天晚上吳希沒有再找其他地方過夜，決定在超市裏湊合一晚。一來是因為她遇到了邢之芳。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天色已經漸漸變暗，如果現在離開估計撐不到出城，找到合適過夜地點就已經日落了。這就讓現在離開成了非常不理智的冒險舉動。
她先是將手動卷簾門拉了下來，然後用超市裏的一些包含布料的商品，比如毛巾，廉價手提包，甚至是墩布條塞住縫隙。這是為了不讓超市裏的燈光從縫隙中透出，吸引到過路的喪屍——吳希其實還不確定它們究竟能不能“看”到光，並從光線判斷出屋裏有人這個事實。畢竟這個邏輯判斷是需要基本的智慧的。
邢之芳好奇地看著她為過夜做準備，並且熱心地幫她完成各項工作。吳希更喜歡這個女孩了。不僅僅是喜歡，甚至她讓她感到汗顏：她的身上有這麼大的秘密，卻沒想過要掩飾和隱藏。而吳希自己得到了外星空間之後，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被人發現，卻從來沒有想到要幫助別人。甚至之前青繁他們……
一回憶到這裏她便有些沈默。
但是真要讓自己從此轉變，成為一個與眾人分享自己的秘密的救世主嗎？吳希不認為自己會這麼做，也不認為自己能做到。
還是先保持原狀，順其自然吧。她想。
邢之芳已經在這裏躲藏了幾天。因為大型冰櫃制冷產生的噪音會引來喪屍，所以它們已經被她關上了。她晚上自己過夜的時候電燈也很少開。
她看著吳希做出各種布置之後，說道：“好了，這樣即便天黑之後開燈外面也不會透光了。”
超市雖小，五臟俱全。吳希用一個便攜式電磁爐，小的不銹鋼鍋，和超市裏的礦泉水，煮了一道烏冬面。蔬菜經過這幾天的擺放已經不新鮮，但仍然可以食用。吳希在鍋裏放了些白菜，西紅柿，然後偷偷從空間中拿出兩個雞蛋打在鍋裏。
這鍋面很快就可以食用了。兩人雖然進入末世之後都過得並不艱苦，但是也很久沒有食用過這麼豐盛，並且現場烹煮的食物了。
吳希看著邢之芳嘴饞得直流口水的樣子，總算心裏好受了一些——她起碼也為別人做了些事情。
晚飯之後，吳希從背包裏（實際上是空間中）拿出睡袋。因為之前一直在使用的睡袋送給了青繁隊伍裏的人，所以她手上只剩下了一個備用睡袋。她把它遞給了邢之芳，自己則拿了厚衣服蓋在身上，打算湊合一晚。
“吳希姐姐，你不用給我的。”邢之芳連忙拒絕：“我現在其實不太能感覺到寒冷，這幾天晚上都靠在墻上睡著，一點事都沒有。”
“那也不舒服啊，拿著這個，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吳希堅持如此。
邢之芳看她態度堅決，也就不好拒絕，連聲道謝地接了過來。
兩人並排躺在超市裏比較寬敞的過道上聊天。吳希終於忍不住詢問邢之芳這些天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我就在附近上大學，平時沒有課的時候來這家超市打工，做收銀員的工作。”邢之芳有問必答，絲毫沒有隱瞞。
“那天早上我記得很清楚。早上六點左右，進貨的卡車剛剛走，街上還很冷清。超市六點半做開門前的準備工作。我那天上早班，應該在這時候到超市。但是因為路上耽擱，所以遲到了一點。我給店長打電話說明情況，她人很好，讓我別著急，開門的事情她也能應付……但是電話講了一半就聽到一聲尖叫。我當時很著急，叫著店長的名字，但是再沒有聽到任何回應。過了一會，電話就斷了。”邢之芳說到這裏，神情有些黯然。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店長，“後來我終於搭上晚點的公車，車裏人很少。除了司機和我之外，只有兩個人，似乎是情侶，坐在最後面。所有人都很正常，也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我趕到這裏才……”
邢之芳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的聲音已經有點哽咽。
吳希懷疑她哭了，但是並沒有真的看見眼淚。
過了一會兒，邢之芳稍稍穩定了情緒，又用清亮地聲音小聲問道：“吳希姐，你說說你的事情吧。你從哪裏來合肥？來這找人嗎？”
吳希搖了搖頭，“不是，只是路過。”她看向邢之芳，“我要去鎮江，我家在那裏。我的父母，朋友……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你和他們聯系上了？”邢之芳問她。
吳希長吸一口氣，道：“剛爆發的時候有打電話，但是後來他們電話就打不通了。”
邢之芳從睡袋裏伸出一只手來，拉住吳希的右手，試圖給她傳遞溫暖：“別擔心，他們一定沒事的！”
“恩，我也這麼希望。”吳希不想沈浸在負面情緒中。這些天一只支持她走下去的動力，就是相信她的父母還活著。
“你呢？”吳希問道：“有沒有和家裏聯系？”
邢之芳說：“我爸爸媽媽很早就走了，是車禍。”
“對不起，我不知道……”吳希慌張道歉。
邢之芳連忙擺手，“不用抱歉。其實現在想想他們走了也好，否則還要經歷現在這個世界，說不定比當時更痛苦。”
“姐，你明天就離開嗎？”邢之芳問她。
吳希肯定道：“恩，我要盡快趕到鎮江去。你呢？還留在這裏？”
邢之芳過了半晌，才幽幽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該做什麼。我只知道這裏有吃的，也很少喪屍，比較安全。”
吳希好奇地問：“你的異能既然是恢復，如果被喪屍咬到會發生什麼？也能恢復嗎？”
“恩，可以的！我那天剛剛趕到超市門口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店長就沖上去叫她。當時就被已經變成喪屍的她咬掉了肩膀上一大塊肉！”
不知道是邢之芳已經習慣了，還是天生對這些遲鈍。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她不但沒有任何如其他女生般覺得惡心，作嘔的表情，反而很興奮。
“我當時都嚇呆了，立刻用全身的力氣尖叫起來。誰知道叫了一會兒才發現，我一點兒都不疼。而且肩膀上的傷口也漸漸復原，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她說著掀起衣服來給吳希看她的肩膀，果然光滑如新生兒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後來呢？”
“後來就慢慢發現自己的變化了唄。”邢之芳開心地說道。
吳希感嘆：“你真幸運。”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邢之芳說：“開始一兩天我還出去街上查看情況，結果只看到一片混亂，喪屍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少。就算是偶爾有活人也都匆匆路過，沒人停下來。我想回大學宿舍，但是靠自己根本走不回去。走一會兒就會有一堆喪屍追上來。”
“可你不是不怕喪屍……”
“雖然被咬傷可以恢復，但是我並不知道如果真被一群喪屍撲倒咬爛了，還能不能復原啊！”邢之芳解釋道。
吳希一想那個畫面：一堆被喪屍已經分食的爛肉和散落在地上的骨架，仿佛被施了魔咒，恢復成了邢之芳的樣子……
確實挺可怕的，她也不確定如果是那種情況下，人還有沒有可能復原。
從躺下聊天到各自睡著，兩個人足足說了幾個小時的話。也是她們投緣，開始介紹了彼此的經歷之後，又說了些更加隱私的事情。這讓吳希很有從前大學時候和室友“臥談”的懷舊感。
“好久沒聊得這麼開心了。”她突然感嘆，“沒想到再跟人這麼深入的交流，竟然是在末世！”
邢之芳好奇地看向她：“姐姐平時都不聊天嗎？”
吳希聽了，沈默半晌，最終說道：“工作了，哪有時間。”
“哎，可惜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體會工作是什麼感覺了。”
清晨，吳希是在一陣窸窣聲中被驚醒的。
她猛然從地上彈起來，查看聲音的來源，很快就發現是在卷簾門外有什麼東西正在撓門！
“之芳，之芳，快起來。”她搖醒邢之芳，“外面有情況。”
“什麼……？”邢之芳揉著惺忪的睡眼，朦朧地看向她，“什麼情況？”
吳希看她這個樣子，索性用手沾了一點水，在她臉上拍了拍，“清醒一下，外面可能有喪屍。”
邢之芳被這麼一弄，倒是徹底清醒過來。只是她仍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笑著說：“正常啦，時不時會有路過的喪屍撞到門上。不理它們自然就走了。”
吳希卻周進眉頭看著她：“不像……”
“那幹脆開門，去把它殺掉！”邢之芳說著翻身而起。她自信滿滿地向門口走去，“其實我前兩天閑著的時候，也會出去殺一兩只練手。畢竟你知道，將來要是生活在這樣的世界，總要慢慢習慣。”
吳希看著她走到卷簾門邊，彎下腰，抓住門把手往上擡……
“不要——！”吳希突然瞪大眼睛，嘶喊著撲了上去。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4
13、相遇在爭吵之中 ...
吳希撲上去的時候，邢之芳也意識到不對了。她之前只是有了定勢思維，認為外面不會有太大危險，但是她並不傻。
卷簾門掀開幾厘米，就能看到外面被堵得幾乎看不到空隙的可怕場景。即便是有著復原異能，不怕喪屍咬傷的邢之芳也後怕連連，冒著冷汗往後退。
“怎麼辦？”她問。
喪屍已經開始撞門，甚至從下面的縫隙裏把腳伸進來，擠開更大空間好往裏鉆。
“怎麼會突然圍了這麼多喪屍！？”邢之芳不明白，“我之前確實在這裏過了好幾天，從來都沒有喪屍註意到這裏！”
吳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知道現在她們必須離開，否則早晚被沖進來的喪屍咬死——至少她一定會死。
她已經看到縫隙在喪屍的努力下不斷擴大，而且並不堅固的卷簾門被它們敲打得搖搖欲墜，甚至門上出現了變形和凹陷！
“快，收拾一下，我們想辦法出去！”
“怎麼出去？”邢之芳慌了，跟在利索地收起帳篷和睡袋的吳希身邊轉悠。
“這個超市有沒有後門？”
邢之芳恍然大悟，“有的有的！”她帶著吳希繞過貨架和幾個已經停止工作的冰櫃，轉到堆積著箱子的角落。
“這裏有個門，但是好像很久以前就不用了。至少我從來沒見店長打開過。”
“你確定這裏是通往外面，而不是什麼儲藏室？”吳希看這門除了被上鎖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邢之芳道：“店長提起過，說這裏確實是門。我們超市的儲藏室在其他地方。”
吳希點點頭，後退一步，然後快速沖上去，用右肩膀撞擊鎖著的門。
“啊！”不意外地，門沒有任何反應，“疼死了。”她沒想到電視裏經常看到的橋段，電影裏經常用的逃生手段，放到現實生活中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她不死心地又擡起腳，狠狠地用腳底板踹了幾下那扇淺黃色的窄門。仍然沒有任何成效。
邢之芳叫道：“姐姐等一下，收銀臺那邊好像有鑰匙！”
“快去拿！”
鑰匙很快找到。吳希一邊等著邢之芳開門，一邊註意到卷簾門因為被不斷敲擊、推擠而漸漸有些松動的邊緣。
“快！快！”她焦急地催促道。
邢之芳插了三次才把鑰匙插進孔裏，往左轉了兩圈，一推……“啊哦。”
“啊哦？”吳希聽到這個奇怪的聲音，驚奇地看著她：“怎麼回事！？”
“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把門擋住了。”邢之芳又試著推了推門，但是根本推不開。
“我來試試。”吳希走上前去，又用剛才地方法，連撞帶踹地弄了半天，除了搞出巨大的聲音來讓卷簾門外的喪屍愈加興奮之外，再沒有其他用處。
“怎麼辦？”邢之芳也急得滿頭大汗，完全沒有主意地看著吳希。
突然，卷簾門上有一處被喪屍撞破，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只瞪著眼睛，眼白凸出的喪屍從這個洞口中將頭伸了進來，嗷嗚嗷嗚地叫著。
“撞！使勁撞！咱倆一起撞！”吳希徹底發了急，狠命地往門上撞去。有時候用右肩膀，有時候是左肩。邢之芳也沒袖手旁觀，聽著吳希發話，她也立刻開始撞門。
在兩個人交替的撞擊下，門終於松動了起來。
吳希註意到這一點，驚喜地和邢之芳對看一眼，“快！繼續加油！不要停下！”
當卷簾門上的第三個裂口被撕開，一只喪屍整個上半身從門外鉆進來，伸著手張牙舞爪地沖她們“示威”的時候。門終於被撞開了。這扇門因為長期不用，被從外面鎖了起來。經過吳希她們玩命地猛烈撞擊，終於把外面的鎖給撞掉了。
“走！”吳希一腳踹開門外擋道的箱子，拉起邢之芳的手向外奔去。
這是超市後面的一條偏僻的小巷。不但窄又潮濕，而且還氣味難聞。不過對於現在的她們來講，只要沒有喪屍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似乎整條街上，甚至整個區域直徑百米內的喪屍都被吸引到了小超市的卷簾門外。吳希一邊奇怪著這種狀況的時候，也在慶幸——這讓她們的逃跑之路更加輕松了。
穿過小巷，轉了幾個彎之後，她們來到了一條更寬敞的大街上。路面上還是能看到幾只遊蕩的喪屍。但是它們最近的距離吳希和邢之芳有三十米開外，完全沒有註意到她們的存在，只是自己隨機地蹣跚前進。
“現在我們去哪？”邢之芳問道。
吳希坐在地上，喘著氣休息。按照她的計劃，自然是要盡快找輛車離開這裏。但是現在，她更想殺一兩只喪屍發泄。
“殺喪屍！”吳希拿起已經擦拭幹凈的長刀，翻了個刀花，殺氣騰騰地沖著一只落單的喪屍，大步流星地走去。
邢之芳原本就性格開朗，又有了“不死”的異能，更是無所畏懼。她一聽吳希說起，便大聲稱好：“對！殺它十幾只，好好發泄一下！”
兩個人並不冒進。她們專門挑選落單的喪屍攻擊。吳希的刀法越來越好，知道怎麼砍最省力，最有效。她整體動作也越發流暢，背後沈重的背包對她的影響也越來越小。
“姐姐，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邢之芳不由贊嘆，她眼看著吳希將插0進喪屍的頭顱之中的長刀飛速拔出，輕巧地轉身又將這只喪屍的右腿砍斷。
“你要是像我一樣天天這麼耍刀砍它們，也能做到。”
吳希倒是沒謙虛。幾天的磨練，加上試煉空間的影響。吳希體質確實越來越好：力氣變大，速度變快，甚至皮膚和肌肉也比之前更加結實了。
她們一路殺，一路走，漸漸也不管什麼方向了，看到哪裏有落單的喪屍就沖上去。到後來甚至是哈哈大笑著，制造各種噪音，來戲弄這些行動遲緩笨拙的喪屍。
在距離她們兩條街的一個陽臺上，兩個瘦而蒼白的男子一站一坐，看著這個方向。站立著的那人三十多歲，手裏拿著一個雙筒望遠鏡。他看了一會，突然說道：“該死！”
“怎麼？”另外一個長相甜美，只有二十出頭樣子的男生看著他突然生氣暴怒的樣子，好奇發問。
前者將手裏的望遠鏡遞給他，“你看看吧，有兩個蠢笨的女人在大街上跳舞調情，享受咱們勝利的果實！”
“什麼？”小男生完全搞不懂他在說什麼。他接過望遠鏡，向著那個方向看去，正好將吳希一刀砍掉喪屍大半個身子的動作盡收眼底。“天，這女人真厲害！”
“厲害？我可不這麼認為！”那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倒是幹凈清秀，身材消瘦又高挑，只是表情冷淡，語氣不善總讓人聽著不舒服。“如果不是你和我引走了大批的食屍鬼，如果不是你和我用無與倫比的智慧將它們困住，如果不是你和我以驚人的膽量和堅定地信念為指引，果斷消滅了它們，如果不是……”
“好啦！謝老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男生笑著打斷了他的“演講”。他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咱們該回去了。”
“等等！”
“怎麼？”
“咱們得把她們找過來！”
“謝老師，你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麼的？不要多事啦。”男生無奈說道。
被稱作謝老師的人瞪著眼睛，非常不滿地看向他：“怎麼是多事？她們有責任知道，是誰給她們創造了如此輕松愉快的環境。而不是像兩個傻瓜一樣，只知道傻笑！”他又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吳希和邢之芳——她們這時候砍累了，正毫無危機感地坐在大街上聊天休息呢。
這讓謝老師更加咬牙切齒：“蠢笨無知的生物。”
“你說什麼？”吳希楞楞地看著兩個走到她們面前的男人，尤其是那個一直不停地在說著她根本聽不懂的話的人。
剛剛她正在和邢之芳聊天，商量接下來要做什麼，就看到這兩個人從街道的另一端走過來。
頭發比較短，年紀看來大一些的那個人一來到她們面前就開始嘰嘰咕咕地說什麼“天才”、“智慧”、“效率低下”、“沒用”之類的詞匯，把吳希弄得頭昏腦脹。
她自問大學順利畢業，沒有掛科，理解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都不差，怎麼就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麼呢？
她看了看邢之芳，見後者更是一臉迷茫的表情。
好在另外一個比較年輕的男子開口解救了她們：“你們好，我叫雷木笛，是研究所的在讀博士生。這是我們研究所的老師，謝笑教授。”
“哦，我叫吳希。很高興見到你們。”
“我是邢之芳，就在附近上大學！”
雷木笛註意到了謝老師不滿的表情，和又要開口說話的動作。他搶先說道：“這裏說話不安全，你們要不要去我們暫時落腳的地方看看？”
吳希猶豫了。她其實更想離開這裏，繼續去鎮江。可是雷木笛的笑容是在太親切，語氣太誠懇……好吧，這都不是理由。
其實她稍微意識到剛剛這位謝教授都在說什麼了。
他是在說他們有大規模殺死喪失的方法？怪不得她一直覺得詭異，就算是人口密度比較低的高新區，街上只有幾只遊蕩的喪屍也是相當不正常的情況。
她突然對這兩個人非常感興趣。
“好的，我跟你們去！”
邢之芳已經習慣了由吳希做決定，當即說：“我也去！”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要讓這兩個智商明顯不夠行事粗糙不計後果的人到我們的基地去。”一路上，謝笑從沒有停止過抱怨。而且他完全不介意吳希和邢之芳兩個人能聽到他所說的話。他原本只是想告訴她們，自己所做過的英明偉大的事跡，卻完全沒有想讓這倆人到他們的基地去。
雷木笛悄悄跟她們說了抱歉。他說謝教授就是這個性格，其實他沒有惡意的。吳希擺擺手，聳聳肩，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哎，雷同學，你一定會為你現在的決定所後悔的。她們會成為我們的負擔，會拖累我們，說不定她們半夜還會悄悄破壞隔音壁，把喪屍放進來！”謝笑越說越誇張，越說越驚恐。
雷木笛趕忙安撫道：“別擔心，她們不會的！對吧？”
邢之芳也乖巧地回應：“當然不會啦！放心吧，謝老師！”
謝笑側頭斜著眼睛看了看她，似乎在思考她這句話的可靠性。半晌，他道：“算了，反正我已經有許多負擔了，也不差你們兩個。就算你們再笨，估計也不會比那個連我的命令都聽不懂的特種兵要誇張了。既然我能在他的‘威脅’下活到現在，估計你們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我是偉大的謝笑……”
吳希一邊聽他催眠一樣的聲音，一邊看著這人高瘦的背影，走路時一板一眼，幾乎要順拐的樣子，突然噗嗤一笑。
“姐姐你笑什麼？”邢之芳問她。
吳希反問她：“你看美劇嗎？”
邢之芳點點頭。
“那你看著他眼熟不？”
邢之芳歪著頭，仔細觀察了半天，恍然大悟：“謝耳朵！”
吳希捂著嘴狂笑，“像不像像不像！？”
“太像了！簡直就是謝耳朵穿越到中國來的版本！”邢之芳說到這裏突然一抖，“難道他也是變異的結果？難道末世喪屍爆發，還能引起穿越！？”
雷木笛顯然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你想多了。謝教授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子，而且他很反感別人把他和美劇裏那個謝爾頓作比較。覺得那部劇是醜化了他……”
吳希認真地看了看謝笑，說道：“相信我，絕對沒有醜化。如果說有不同的話，只能說，那部電視劇讓他變得更可愛了。不然我肯定很早就掐死他了——在他第一次質疑我智商的時候！”
14、你能做什麼？ ...
剛進入到基地的範圍，謝笑就與他們分開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能將自己寶貴的生命浪費在無意義的閑聊之上。
雷木笛，相反地，則帶著她們簡單介紹基地的各種設施。
所謂的基地只是一棟二層小樓，占地面積倒是不小，建築看起來也相當的結實可靠。
“這裏之前是高新區的一個研究所，我們路過合肥的時候，趕上喪屍爆發，就在這裏建立了一個臨時基地。”雷木笛解釋道，“基地外面的壕溝讓夜裏被吸引來的喪屍暫時困在裏面。我想你們也有經驗了，喪屍本身是不具備攀爬高過自己身高的障礙物的能力的。”
吳希點點頭。其實喪屍可以說是相當笨拙的生物。它們雖然可以走動，可以啃咬，但是除了聽覺嗅覺之外，大部分感官都相當遲鈍。最重要的是，它們不具備智慧思維的能力。
人類的很多看起來不起眼的活動，都是需要簡單的邏輯思維和判斷才能進行的。
比如說，眼睛看到了一塊面包，等於是將面包的圖像信息輸入大腦，然後根據經驗判斷這是一塊面包。如果上面沒有黴點，看起來松軟，那麼就判斷這是可以食用的。然後大腦向手發出命令，拿起面包，並命令嘴巴張開，唾液腺分泌唾液，準備消化……等等以此類推。
可以看出，如果經驗足夠，你甚至不需要聞到面包的味道，就能判斷對象是可以食用的，而這時候你的唾液腺很可能已經開始分泌唾液了。
喪屍並不具備這種邏輯思維的能力。它們只能根據嗅覺本身，當聞到肉的味道就咬，被聲音所吸引時，就向那邊移動步伐。這種直接的反應並不是邏輯思維，而是條件反射的一種。
這對目前幸存的人類來講，無疑是一件好事。
然而吳希也知道，喪屍並不會永遠都是現在的狀態。不然那個外星人也不會被迫逃離自己的星球，墜毀並且死在地球上了。
而且喪屍病毒也不會追到地球來，帶來這場對地球人來講的無妄之災。
研究所外面的壕溝裏此刻並沒有任何喪屍。雷木笛說，每天早上它們起來之後，都會來這裏用可燃物點燃壕溝裏的喪屍，將它們徹底銷毀。
除此之外，基地有自己的儲水設備，凈化水設備。但是根據雷木笛說，目前雖然沒有任何證據顯示病毒會隨著水源傳播，但是因為大量的人類、動物死亡，屍體腐爛，使得水資源被汙染。而且隨著喪屍病毒爆發的時日越來越長，城市的水循環系統也漸漸遭到破壞。很快，即便是水龍頭裏還能流出水來也不將能飲用——即便是燒開之後。
“基地內主要可以活動的區域都有隔音防護。本來我們希望能做真空隔層，徹底斷絕聲波的傳播介質，但是設備和材料上的限制實在不允許。所以現在的隔音設施有點像音樂教室墻上的那種吸引孔洞，只是比它們更加有效率。這些是隊伍中的專家，專門根據基地的具體情況設計的。”雷木笛介紹，“目前喪屍最重要的感官就是聲音。我們發現，喪屍雖然表面上是隨機遊蕩，但是實際上它們對幾公裏以內的聲音都能接收到，並且作出反應。它們會條件反射地向著聲音信號最大的地方走去。”
“那嗅覺呢？”吳希知道喪屍攻擊最主要的依據就是嗅覺。
雷木笛說：“它們的嗅覺也非常靈敏，但是目前看來，嗅覺信號的接受範圍遠遠小於聲音信號。基本上喪屍只對離自己十幾米的生肉產生噬咬反應。”
他一路走一路介紹。吳希之前畢竟是一路跟喪屍搏鬥，殺過來的，所以對喪屍有更加豐富直觀地了解。而且她又有外星人的資料，更能理解這個基地的種種措施的目的。
然而邢之芳之前一直躲在超市裏的生活，讓她對喪屍並沒有這麼多了解。很多喪屍的特點都是第一次聽到，也讓她大開眼界。
午餐時間，她們和基地裏的人一同用餐。吳希和邢之芳這才發現，在這個研究所裏，竟然有這麼多人。而且他們之中也不乏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所有人雖然看上去疲勞蒼白，但是精神亢奮。最重要的是，他們似乎都生活的還不錯。
至少比已經有幾天沒洗澡的吳希和邢之芳要幹凈許多。
一想到這，吳希的臉就有些紅。自從末世逃難以來別說洗澡了，她甚至都沒有了飯前洗手的習慣。雖然有一個小小的隨身空間，讓她並不缺少食物和裝備。但是從很多方面講，她並不比其他任何人過得更舒坦。
“一會兒吃完飯休息一下，你們可以洗個澡，好好放松一下。”雷木笛看出了她們的尷尬。“雖然基地的用水也受到限制，但是每隔兩三天都能洗澡。當然，每次的用水量是有限制的。畢竟雖然我們現在狀況良好，但是還是要節約用水。”
吳希非常贊同。她和邢之芳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是興奮異常的表情：“我們明白的！”
飯菜雖然不豐盛，但是營養均衡而且很可口。吳希一邊吃，一邊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慢點，慢點，別著急。”雷木笛溫柔地勸道。
這個隊伍裏的人果然都是高素質人才。大家都明白現在的情勢，所以沒有一個人浪費食物。即便是有米粒掉在桌子上，也都自覺撿起來放進嘴裏。
在這種時候矯情和挑剔無疑都是要遭到唾棄的。
即便是謝笑也是如此。
當然吳希看到他認真用餐，一板一眼的樣子，相信他也不會把任何食物掉在桌子上。
雷木笛帶吳希和邢之芳去洗澡，並且抱歉地說因為毛巾不足，只能讓她們暫時使用隊伍裏的女性研究員的毛巾。吳希她們並不挑剔，連忙說沒關系的。
“你們洗完澡，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帶你們去你們晚上的房間。然後我的導師和隊伍裏的其他研究院想見見你們，問問外面的情況。”
兩人商量之後，邢之芳先洗，然後是吳希。
當吳希進入浴室的時候，看到了沐浴乳，洗發水，肥皂，香皂，甚至是洗手液……
“哇，真是準備齊全。”如果說她現在有什麼後悔，那就是準備資源的時候沒有在空間裏塞上沐浴乳和洗發水——當然，誰能想到之後還有機會洗澡呢？
在這些東西的旁邊，還有一張紙，寫著：請節約使用。
吳希慎重地點點頭。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
她從空間裏取出多用軍刀，然後打開剪子的那部分，“恩，長頭發再見。”
吳希利落地將過肩十幾厘米的長發剪掉，毫不猶豫。她相信，即便不是為了節省洗頭水，這在將來也是必要的。隨著情況越來越糟糕，她可能經歷個把月無法洗頭的情況。那時候長發無疑是一種痛苦和折磨。
剪掉長發之後，她又用手頭有的工具，將頭發修剪了一番。這並不容易，好在吳希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最後的成果雖不完美，也還看得過去。
水溫很合適，吳希以最快的速度將身子和頭發弄濕，然後關上水開始洗頭和洗澡。浴室溫度不低，讓她不會因為濕著身體而冷得發顫。
等一切妥當了，她才有重新打開噴頭，將泡沫沖掉。
“吳希姐！你把頭發剪掉了！？”
邢之芳驚異地看著短發的吳希走出浴室。
吳希點點頭，“對，這樣比較方便。”
邢之芳也同意這個說法：“看來我也該剪剪頭發。”其實她的頭發並不長，剛到肩膀而已。
雷木笛再見到她們的時候，第一眼就註意到了吳希的短發。他想到了什麼，隨即對著吳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是那麼聰明，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她這一行為的目的，這讓他對她非常有好感。
“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讓研究生物學的一個朋友給你們剪頭發。他的手藝還不錯。”
邢之芳聽了當即說道：“真的嗎？那我也要剪短！”
吳希一聽，也不好意思地說，“那能讓他幫我再修一下嗎？最好能變成寸頭。”
雷木笛道：“當然沒問題。晚飯之後，我帶你們去找他！”
按照計劃，他們來到了基地中的臨時會議室。在座的除了各方面的科學帶頭人之外，還有幾個穿著軍裝的人。吳希並不太熟悉軍銜標誌，所以無法判斷他們地位如何。
除此之外，不意外地，她看到了謝笑。
“兩位好。”當吳希和邢之芳落座之後，最先說話的是一位臉龐圓潤，體態微胖，個子不高的老科學家。他的皮膚相較別人沒有那麼蒼白，但是臉色非常不好，神情疲憊，眼袋很重。顯然是操勞過度的樣子。
“我叫饒春農，是這個基地暫時的科學帶頭人。我聽小雷說，你們是從武漢那邊過來的？”
吳希答道：“不，只有我是從武漢來的。之芳她就是本地人。”
饒春農點頭，“好。既然如此，我們有些問題想問你。當然在此之前，我先介紹一下在座的各位。”
饒春農的聲音讓吳希回想起大學教授。一絲不茍，鄭重其事。
他每介紹一位，吳希便會向這個人點頭問好，然而她記人的能力其實很差，所以其中大部分的名字都沒能記住。她只知道在座的每個人，至少都有博士頭銜，他們涵蓋了從生物科學，基礎物理，從人體研究，到自然環境研究，從天文學到地質科學幾乎所有科學領域。
雖然之前就有所準備了，但是這一次見面還是讓吳希感到震驚。
再加上一直在場，但是沒有做聲的軍裝人士，她更有理由相信，這個團隊是國家科學研究的中堅力量，是被軍隊保護，要去往安全地點的。
只是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停下呢？難道這裏就是將來的人類基地所在？
吳希不知道的是，這一隊人馬確實如她所想，是對國家最為重要的科研中堅成員。而且在進行這次會面之前，他們曾經就是不是要收留吳希和邢之芳兩人，以及是否要讓她們了解基地做過激烈的爭論。
最終以科學家為代表的一方獲得了勝利，他們堅持留下吳希兩人，因為他們希望獲得更多的信息。而且雷木笛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那個叫吳希的女生看起來並不一般。她表面上和普通白領上班族沒有什麼兩樣，但是砍殺喪屍的動作非常熟練，長刀使用的如此之好顯然是有過一定準備的。她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所以才有了他們現在的這次見面。
吳希將自己之前經歷的和喪屍近距離接觸的經歷做了介紹。不過大多數其實都是科學家們已經知道的了——畢竟他們也和喪屍對抗過。
然而吳希帶來了周邊地區的喪屍化情況，還是能幫助他們評估如今情形究竟惡劣到什麼程度。
所有科學家都對吳希兩人表達出了善意。唯獨輪到謝笑的時候，他總是不停地在強調自己所作出的卓越貢獻。
“你以為你的戰鬥力驚人嗎？不錯，雖然我的力量和搏鬥可能不如你，但是我有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腦，“對付喪屍這種低等的，毫無智慧，只有本能條件反射的生物，我的殺傷力明顯要大過你們這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比如在前天，我曾經用鐘聲吸引了一群喪屍的註意，將它們引到陷阱裏，然後用強酸腐蝕掉它們的腿部……”
吳希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如果你被喪屍靠近了，或者強酸都用完了呢？”
謝笑想了一下，說道：“我可以跑開。它們的行動很慢。”
“如果你被包圍了呢？”
謝笑終於無話可說，“好吧，那你說，你會怎麼辦？”
吳希聳肩，“殺一個算一個。”
“真是毫無計劃可言！”謝笑拍著桌子站起身，轉向饒春農，“我實在看不出這兩個人能對咱們的團隊有任何貢獻。”
饒春農苦笑著安撫謝笑。他剛要開口，就看到邢之芳蹭地一聲也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他。
謝笑被她嚇了一跳，也楞楞地看向這個女生。
只見邢之芳把左手手放在桌子上，右手一把拿過吳希即便洗澡也不離身的長刀。長刀高高擡起，在所有人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飛速砍下來。頓時鮮血湧出。
“你在幹什麼！？！”所有在場的科學家，和那些軍裝人士都被嚇呆了。
然而更讓他們驚恐的還在後面：邢之芳的手並沒有完全切掉，只是從手腕處切斷了一大半，還有一部分皮肉連接著，讓左手耷拉下來，吊在胳膊上，不停晃動。
緊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只垂吊著的手緩緩地變成水平。被切斷的連接部分一點點重新連接起來，血肉愈合。不到半分鐘，邢之芳的左手又恢復了原樣，完全沒有一點疤痕，皮膚光滑無瑕。
即便是吳希她早已經知道了結果，也還是在這番表演中看得目瞪口呆。更不要提其他第一次見到的人了！
“怎麼樣，我們可以有貢獻了吧？”邢之芳看著謝笑，得意地說道。
後者怔怔地盯著她的左手，啞口無言。
然後他頭一晃，身子一軟，昏倒在地。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5
15、再入試煉空間...
當天晚上吳希和邢之芳睡在一個房間。雖然沒有床，但是雷木笛很好心地幫他們每個人找來了一床被子。
“是隊裏的科學家家屬自己做的，很幹凈。”他說道。
這一晚周圍環境都非常安全，吳希決定再次進入試煉空間。
空間一經啟動，她便再次來到了純白色的控制區域。和之前一樣，她選擇了練習模式。
【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激活。試煉人：吳希。請選擇武器。】
她試圖選擇更強大的武器，但是每次當她將手放在上面的時候，就會接到提示說：依靠武器將會減少體質鍛煉的機會，並且降低獲得獎勵的等級和紀律，請問是否要繼續？
吳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選擇長刀——她現在最要緊的是提升體質，在其中鍛煉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反應能力，而非快速闖關。
【武器選擇完畢，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開啟。】
練習模式開啟，吳希已經又站在了大樓的一層大廳裏。她沒有去拉樓梯間的門，因為她知道那裏簡直就是喪屍的海洋。
“波波？”
【……】
“能不能顯示已經使用的時間。”
【顯示時間。】
系統聲音剛落，吳希就在半空中看到了淺藍色的懸浮計時器。阿拉伯數字不斷跳動，說明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雖然這一階段的試煉沒有限制時間，但是吳希並不希望一直耗在這裏。越快擺脫困境自然越好。
不能走樓梯間，吳希將主意打到了電梯間。
建築物的供電系統仍然正常，但是電梯已經不工作了。
吳希走到電梯門口，註意到這個電梯是雙開門的，外面有上升、下降兩個按鈕，還有火警按鈕。
吳希沒去碰火警按鈕，而是選擇了用手強行扒開電梯間的門。這並沒有想象中容易，尤其是她沒有工具，只能用手。合攏的電梯門之間雖然有縫隙，但是完全不足以讓人施力。她扒了五分鐘左右，電梯門只有一小點打開的跡象。
吳希終於放棄，開始在一層大廳內尋找工具。
她很幸運，在前臺的抽屜裏找到了扳手和鐵錘。她的動作顯然不夠輕柔，引起了樓梯間內喪屍的躁動。這讓吳希非常緊張。
她連忙沖過去，在他們沖出來之前，死命抵住了樓梯間的門。然後從外面將門鎖上，再把鐵錘插在了門把手裏。
喪屍門被這動靜弄得更加“亢奮”，拼命地撞擊著兩扇看起來不怎麼可靠的門。
吳希趕忙又跑回到電梯間門口，用扳手插進已經擴大的縫隙中，用力撬開。沒過半分鐘，電梯間的門就被她打開了一個可以讓一人通過的縫隙。
裏面沒有電梯。她上下看了看，發現這個電梯間內的電梯被卡死在了高層上。
這對她很不利，但是眼看樓梯間的門就要被突破，她沒有選擇，只能用力抓住樓梯間內的吊索，然後努力向上攀爬。
一開始情況還不錯。但是到後來，吳希的體力成了很大問題。而且她的手，胳膊，小腿側面，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甚至開始見血。傷口火辣辣的疼痛。
吳希根本不敢往下看。她攀爬累了，就稍稍停一下，用衣服把自己和繩索捆綁在一起。稍微喘氣均勻之後，再開始攀爬。
時間悄然流逝，越到後面對她的精神和體力都是越來越嚴峻的考驗。她口幹舌燥，渾身汗水不停地流。手上的傷口被汗水浸濕，疼痛倒是其次，但是汗水會讓手部打滑，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時不時地要擦幹凈手心和其他接觸繩索的部位，防止打滑的情況發生。
她爬到一半的時候，就聽到下面有喪屍擠進了電梯間裏。她向下看，發現因為縫隙太小，喪屍的力量也不夠推大縫隙，所以只有兩只較瘦的喪屍進來了。而後很快的，縫隙就被爭先恐後想要鉆進來的肥胖喪屍堵住了。
那兩只瘦喪屍則是一進來，就掉到了下面，摔得不輕——這棟樓是有地下一層的。
它們完全沒有給吳希造成威脅。
終於，吳希爬到了電梯轎廂的下面。
她試圖尋找電影中經常能看到的轎廂下面的入口，但是怎麼也看不出哪裏是能打開的。
她這時整個人都掛在繩索上，稍微一松懈就會摔下去成為人肉餡餅——她實在不知道這種死法和被喪屍咬死相比哪一種更痛苦。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吳希打定主意，開始用力向著電梯間的側壁上蕩去。雖然電梯間內都是空蕩的，但是側壁並非完全光滑，每層之間都是有很多可以落腳的地方。只是非常窄，非常危險罷了。
繩索很粗，並不能真的蕩起來。她也並沒有依靠著它蕩秋千，而是稍微借力，讓身體蕩起來，打橫，然後雙腳踏在側壁上。她已經看好了一處落腳點，腳踩踏實之後，她用腳尖勾住，然後用力的將繩索往側壁方向拉扯，靠腰腹部力量，縮短上半身和腳部之間的距離。直到她認為可以了，重心完全在側壁這邊的落腳點上了，才松開手放開繩索。
“呼——”她連喘幾口粗氣，好好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側過身，將自己的腰部和側墻上的管道拴在一起。
因為在試煉的時候，隨身空間不能打開，導致裏面放的繩索都不能使用。這讓她不得不用外套勉強捆綁。
當然她對這種固定的安全系數並不做過多期待，所以也不會放開抓住墻壁的手。這個固定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做好這一切，她開始扒這一樓層（七樓）的電梯間外門。不知道是不是經驗積累的關系，這一次倒是很快讓她扒開了。
電梯轎廂卡在了七樓和八樓的中間，所以她只能從下面爬進這層的樓面，然後去樓梯間跑到上一層。
樓梯間內仍然有喪屍，但是卻沒有一樓那麼多。
吳希偷偷從縫隙看進去，觀察了一下，又退回來。她要先恢復體力。
砍殺喪屍的動作看起來簡單，其實是相當耗費體力的。
一般人就算不攻擊對象，只是憑空用力揮舞刀或者劍，幾下之後也會氣喘籲籲。更何況砍到人的身上時遇會到阻力，則需要用更大的力氣。
吳希也是經過了不少的親身體驗之後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每次惡戰之前，恢復體力是非常必要的。
這個試煉空間的模擬可以說是和真實情況一般無異。當人置身其中的時候，完全不會感覺到是在一個虛擬的空間內，而是經常會認為自己所看到聽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自己所經歷的也是真實的。
而且吳希發現，在這裏的鍛煉過程對力量，體質的提升也是可以反映到現實中的。
這就不是純粹的虛擬技術能達到的了。
對於這一點，她只能歸結為外星科技的不可思議的先進性。
稍作休息之後，吳希提著長刀，打開了樓梯間的門。
在所有喪屍反應遲鈍，還沒撲上來的時候，她一個送刀，插進了最前面的一只喪屍的腦袋裏。然後猛地往外拔刀。
這一下不但刀拔出來，還把喪屍從樓梯間裏拽了出來。
樓梯間的門晃悠幾下，又關上了。當然不是鎖上，所以輕輕一推便能打開。
吳希甩掉這只已經被破壞了腦部的喪屍，退後幾步，等待著樓梯間內的喪屍一只只蹣跚地走出來。
喪屍的數量不多，移動速度又慢，吳希毫無懸念地將它們一只只全部砍到。然後將沾滿黑色血液的長刀一甩，再次推開樓梯間的門向樓上走去。
接近樓上時又碰到了一只在樓梯間的喪屍。
不過這只喪屍的腿已經斷了，身子和頭還正常，所以還“活著”，但是完全不能動。
吳希沒有任何猶豫地在它腦袋上砍了一刀，徹底終結了它的生命。
八樓的樓梯間門外也沒看到任何喪屍的蹤跡。
吳希順著樓道，拐了兩個彎，來到電梯間門口——足足有三十多只喪屍圍在這裏！
“日！”她在心裏大罵一聲，終於沒敢喊出聲音，而是本能地掉頭就跑。
喪屍們自然發現了吳希這個美味的食物，張牙舞爪地一邊嚎叫一邊追了上來。吳希的跑步速度遠遠大過它們，很輕易地便將它們擺脫。
她又回到了樓梯間裏，繼續向上爬樓。當從第九層出來，並到了空曠無“人”的樓梯間門口時，吳希總算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放松的空當，突然有什麼東西向她襲來。接著，吳希眼前一黑，耳邊響起聲音：【任務失敗，練習中止。】
回到現實中的吳希仍然靜靜地躺在基地的房間裏。
在她的旁邊是已經熟睡的邢之芳。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吳希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沒有線索。
這次“死亡”來的太過突然，她只知道被什麼東西所襲擊了，但是連那樣東西的影子還沒看到，就被判定失敗，傳送出了空間。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午夜，如果再不睡覺，明天很可能會沒有精神。
但是吳希還是決定再進入空間，問問系統究竟發生了什麼。
“波波，能調出我之前的死亡原因嗎？”她再次踏進純白色的世界裏，語氣凝重地問道。
【最近一次練習模式死亡原因：被二級喪屍擊中頭部。】
“二級喪屍！？”吳希叫了起來。“有它的資料嗎？”
她的話音剛落，眼前就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屏幕。左邊是她死亡時的鏡頭回放，而右邊則是二級喪屍的資料。
吳希仔細看了一遍，心情越發沈重。
二級喪屍是在爆發之後八天才會出現的喪屍種類。它們的進化概率非常大，有百分之八十的最初感染者可能進化成二級喪屍。完全進化的二級喪屍不但速度比之前大幅提高，而且力量，嗅覺等都有提升，可以說是現在外面的喪屍的進化版本。
第二天早上起來，吳希臉色蒼白的樣子引來了邢之芳的關心。
“姐姐沒事吧？”
“沒事，睡覺之前想了太多事情。”吳希勉強說道。
邢之芳以為她在擔心遠在鎮江的父母，於是輕輕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早餐的時候，吳希一直沈默，都是雷木笛和邢之芳在說話。
邢之芳昨天的表現讓所有科學家都振奮異常，決定今天圍繞她做一些實驗和測試，來研究她的異能究竟能做到什麼事情。
吳希聽到安排的時候就在皺眉，但是邢之芳本身倒是一點也不反感。
謝笑和他們坐在一起，他仿佛一個古板的老紳士一樣，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飯。然後轉向吳希問道：“好吧，我承認你的同伴非常有價值。但是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吳希沒有心情和他頂嘴，直接說道：“殺喪屍。”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想我做得比你更好。”
“哦，是嗎？”
“是的。”謝笑鄭重點頭。
邢之芳這時說道：“吳希姐姐很厲害！”
謝笑立刻反駁：“雖然我承認你的自愈能力確實驚人，但是我不認為你在和喪屍戰鬥方面有任何的發言權。”
邢之芳聳聳肩，說道：“吳希姐姐你說得對，他確實比謝耳朵惹人討厭多了！”
謝笑瞪著她，語氣更加不滿：“如果你們非要拿我和謝爾頓作比較，那麼我絕對是更加強大，更加自由，更加功能完善的版本。如果是謝爾頓的話，他在喪屍爆發的第一瞬間，就已經昏倒了。”
“其實謝老師，你也……”雷木笛想要插嘴，但是立刻被謝笑鼓著眼睛打斷了。
“就算他能存活到現在，他的細菌恐懼癥和強迫癥也會讓他發瘋的。”謝笑得意地看著所有人，“如果謝爾頓是自閉的windows系統，那我就是更加自由的Linux系統。顯然，我的可塑性更強，存活幾率也更大！”
旁邊一個人這時突然說道：“那麼說如果謝爾頓是iphone的話，你就是android了？”
“錯了！”謝笑斬釘截鐵地說，“iphone是一款手機的名字，而android是手機操作系統的名字。兩者是不能作比較的。這就好像兩個物種之間，比如海豚和翼龍，你不能比較它們誰比另一種更適應這個地球。所以正確的說法是，我是android系統，而他是ios系統。”
眾人一致無語，決定沈默地用餐。
過了半晌，吳希突然放下餐具，說道：“如果我說，喪屍並不永遠是這個樣子，而是也會進化的更強大呢？”
16、獵捕喪屍...
過了半晌，吳希突然放下餐具，說道：“如果我說，喪屍並不永遠是這個樣子，而是也會進化的更強大呢？”
謝笑說：“別危言聳聽了，喪屍爆發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六天的時間，今天是第七天。在這幾天中，我們已經對喪屍有了全方位的了解。它們的視覺、味覺、嗅覺、聽覺、觸覺、力量、體質、速度、爆發力……各個方面都盡在我的掌握之中。而根據我目前得到的資料，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喪屍會產生變異。”
“這種喪屍病毒並不是地球上，額，不對，”吳希被他弄急了，差點說漏了嘴，“我是說，這種喪屍病毒是剛剛爆發的，還沒有熟悉人體這個生存環境。所以在七天之內，病毒雖然可能產生變異，但是並不會讓喪屍表現出這些變異特征。然而到了八天之後，病毒適應了生存環境和宿主，也就是現在的這些普通喪屍，就會大規模出現變異特征。它們會比現在更強壯，更難對付！”
謝笑一楞，仔細想了想她說的話，又看了看組裏的生物科學家。“好吧，你有任何實驗證據支持你的說法嗎？”
吳希自然是搖頭。
“那麽我目前無法相信你所說的，雖然，你的話聽起來相當有邏輯。”謝笑突然一轉身，向著生物科學家們說道，“你們應該好好研究一下她所說的內容。更加強大的喪屍，我的媽，不會是像電影《28天》裏那種會追在人身後跑的類型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地獄！”他越說越緊張起來，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為了證明吳希所說的情況確實有可能發生，他們決定去捕捉幾只喪屍。
跟隨研究隊的特種兵人數不多，但個個看起來精壯有力，嚴肅認真，而且他們行事幹凈，利落果斷毫不拖沓。
聽說了吳希、雷木笛以及生物學家們的決定之後，這一隊特種兵的隊長段紹匪決定親自駕車帶他們去抓捕喪屍。
他人長得並不高，體格也不龐大，但是肌肉結實，皮膚黝黑，一看就是長期日曬雨淋，並經受過嚴酷軍事訓練的人。
“你說在這一區域附近有大批喪屍，並且可能有幸存者？”段紹匪看著地圖，“確實，雖然我們之前已經清理過了一部分區域，但是如果這些喪屍那時候是困在避難所裏面的，很可能沒能被聲音吸引過來。”
“那你們現在還能再清理一次嗎？就用之前的方法？”
“你所說的之前的方法，我想就是我設計的用聲音吸引喪屍進入陷阱，然後強酸處理……”謝笑微笑著說道。
吳希點頭。
謝笑突然換了可惜的口氣，“遺憾的是，我們的強酸已經用完了。”
吳希翻了個白眼，她問：“那用強堿呢？”
“你覺得如果有的話，我會不知道，不提出來嗎？說真的，你知不知道如果要讓強堿達到腐蝕人體的效果，需要多大濃度？你覺得一個正常的科研組會隨身攜帶如此巨大量的這種危險物質嗎？”謝笑神情認真而嚴肅地連續發問，直把吳希弄得啞口無言。
“但是你們帶了強酸！！”吳希高聲質問。
可謝笑只是微笑著盯著她看，什麽都不說，好像在說，你這句話簡直是廢話，我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吳希無奈地建議：“那幹脆直接用火燒得了！”
“哦！太好了。然後一陣風吹過，火勢蔓延，無法控制，最終引起全城大火。不但喪屍都被燒死了，連我們自己和其他幸存者也都屍骨無存！”謝笑一邊說，一邊換了個位置，坐到了這兩小箱型車的另一邊。
“謝老師，你怎麽了？”雷木笛不解的問。
謝笑看著他仿佛不可思議他怎麽不理解自己，“你看不到嗎？我在遠離這個人，以防止她身上的遲鈍和愚蠢傳染到我身上。”
“你瘋了嗎？笨是不會傳染的！”吳希話剛出口其實就後悔了，但是她很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不跟這種人爭執。
謝笑果然認真地回答道：“從生物學角度上說，確實不會傳染。但是從社會學角度講，是的，笨蛋是會傳染的！”
吳希終於不說話了，兩眼看著車廂頂直翻白眼。
這時候，就連嚴肅死板的段紹匪也拍了拍吳希的肩膀，並遞給她一個我懂的眼神。
在學會了無視謝笑之後，他們很快定下了目標：
1捕捉回一到兩只“活著”的喪屍；
2尋找幸存者。
“這次我們的目標不是大規模消滅喪屍，所以車會開到之前清理過的區域邊界。之後大家下車步行，減小噪音，尋找落單的喪屍目標。”段紹匪和車上的另外三個特種兵下達命令，分配工作。
吳希主動要求參與行動，但卻遭到了拒絕。
“你還是留在車裏，和謝教授，雷博士一起檢測周圍的動靜。”
吳希知道自己的各方面素質雖然較之前有所提高，但仍然離這些特種兵差得很遠。不過她堅持認為，她可以在行動中保護自己，一來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二來也可以幫上忙。
然而段紹匪並不買賬，不論她怎樣強調自己的能力，他就是不答應，最後只說：“既然如此，你的任務就是保護車上的人。”他說完這句話，便和其他三人一起跳下了車。
吳希失望地轉過頭來，和車廂裏的人對視著。謝笑看到她的眼神，主動說道：“別擔心，我是支持你的。說實話，我也不喜歡和你在同一個狹小空間內停留過長時間。所以剛才我一直期待著他能同意你下車捕獵的請求。”
“謝謝。”吳希的白眼翻得都快下不來了。
既然不能下車，吳希便開始觀察這些科學家們在車廂內所做的事情。
這個箱型車的體積並不大，然而裏面的布置並不簡單。她之前沒有留意這些，但是現在仔細一看，發現車廂的側身，頂部和腳下都有不同的吸音設備。布置得和基地裏那些一樣專業。
車廂內還有不少她看不懂的儀器，上面跳動著各種數字和圖線。
她並非科學家，也無意去學習了解每項設備的具體功能，但是她至少知道這些應該都和喪屍有關。
突然，她註意到了幾臺筆記本電腦上的畫面。
“你們還能上網？”
似乎是在兩三天前，大部分網站就已經不能打開了。而能勉強瀏覽的網站，也很多都不能發帖，或者成為了靜態頁面。
前者很可能是在美國的域名解析服務器遭到了破壞，而後者則是網站的數據庫連接出現了問題，也有可能是網站的服務器斷電，或者被破壞。
手機上網也沒有好到哪去，雖然信號還有，但是非常的不穩定。
“這是內網。”雷木笛簡單解釋了一下，卻沒有細說，“目前公網幾乎癱瘓了，還好國家內網的服務器仍然正常運轉。我們也只能通過這個交流信息。”
“那這是用什麽信號？無線連接還是手機信號？”
“衛星通訊信號。”雷木笛說道，“謝天謝地之前的‘黑幕’事件沒有損壞我們所有的衛星。”
吳希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謝笑此時得意地插嘴，“不好意思，能連接上通訊衛星正是因為隊伍裏有我這樣的天才。”
吳希自動忽略了他的話。她看了看科學家們的操作，很想問為什麽不將這個內網通過無線電廣播公布給大眾？將連接通訊衛星信號的方法告訴大家？這樣能更有利信息的交流。也能拯救無數，因為缺少消息飛蛾撲火的幸存者。就像之前青繁他們一樣，
她斟酌了一下語句，試探性地問道：“這些東西不能公開嗎？如果更多人知道的話，可以更方便信息交流，使得幸存者更快地得到準確信息。而且對你們的研究也有幫助吧？”
雷木笛一怔，顯然他之前並沒想到這一點，“這我不太清楚，但是目前基於安全考慮，只有軍隊系統和國家科研組可以使用。”
“那你問問饒教授？”
雷木笛點頭，“回去我就問問他看。”
“等等！”謝笑突然說道：“雖然我理解這位女士急於表現自己的仁慈，拯救蒼生大眾，好將自己粉飾成偉人的心理。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更多的人使用會使得衛星信號頻道擁擠，妨礙原本軍隊命令的調遣和傳遞，也會讓研究組內無法交流——想象一下在極度擁擠的情況下試圖下載一個20G以上的數據包吧。等它傳送完，研究員估計早就被喪屍吃光了。而且，最重要的……我不認為那些普通人能設置成功，即便我能手把手的教他們，能讓他們順利進入內網的可能性也是——”他說到這裏，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圓圈的手勢，“是零！”
“你這是完全自私的想法！”吳希氣道：“難道你認為你們所有人都比外面那些普通人更有權力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嗎！？”
謝笑聽完，鄭重點頭，“是的！從物種延續的角度來講，我們都是更加占有優勢的基因攜帶者，顯然應該得到保護。當生存危機產生，彼此之間發生沖突的時候，我們應該得到更多資源得意讓人類最優秀的，最具有智慧的部分傳遞下去！”
“謬論！人人生而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事實上，你所說的才是謬論。你瞧，人們雖然一直都在號稱人人平等，但是從人類誕生到現代社會，從來沒有一個時代，是人人完全平等的。所謂的人人平等不過是一個美好幻想罷了……”
“好了好了，別吵了！”雷木笛插進兩個人中間，試圖把爭得面紅耳赤的二人分開。
吳希於是沈默著坐到了角落裏，不再吭一聲。而謝笑仍然沒有說完：“好吧，如果這對你來說很難理解的話，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有一項資源是別人都沒有的，而且會關系到很多人的生死存亡，你會貢獻出來給所有人使用的嗎？即便是冒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危險？”
吳希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聲。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去說他們，去指責謝笑的自私呢？
難道一直以來，最自私的不就是她嗎？
從外星人那裏早就得到了外星病毒要來襲的消息，卻沒想過通知任何人和任何國家部門，只知道為自己的生存做打算。故作冷漠地繞開人類活動區域，盡量不與任何人結伴，不過是怕別人發現她的秘密罷了。
而且她還嫌棄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不能隨意使用空間內的東西，這讓她感到無比麻煩。
甚至是一起上班的同事，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她都沒有試過去打招呼。雖然她心底裏有借口，認為即便她打電話通知她們，她們也不會相信。但是這也只是借口罷了。如果她真有心的話，難道不應該是先打電話告訴他們，至於他們相不相信，就是後面才要關心的事情了。說到底，對方不相信，與她通知對方這兩件事並不矛盾。
吳希越想越沮喪，甚至自我厭惡起來。
不要說和邢之芳、青繁相比，就是比起謝笑來，她也差得很遠。畢竟謝笑還為這個團隊做出了貢獻！
雷木笛不知道她情緒低落的原因，以為她是被謝笑打擊得。他於是安慰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我會問問饒教授的。”
誰知道這句話卻讓吳希更加無地自容，甚至眼眶濡濕。
正在此時，一直檢測數據並與段紹匪的小隊保持聯絡交流的人說道：“他們找到喪屍了！還有幸存者！”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5
17、再歸來，憤怒的幸存者 ...
“段隊長他們正在帶捕獲的喪屍和幸存者回來。幸存者有兩人，一受傷，一昏迷。”一接到這個消息，吳希就和雷木笛一起鉆出了車廂。
大約等了十幾分鐘，才看到遠遠的一隊人向這邊跑來。他們的後面還跟著數量可觀的喪屍。
“快！上車！”雷木笛一邊叫，一邊將車門打開，好讓這些軍人更方便上車。
算上段紹匪一共是四個人出去，帶回來了兩個人，兩只喪屍。這兩只喪屍被繩子拴著，限制了手臂的活動，嘴巴雖然還在亂咬，但是抱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並不能造成傷害。
所有隊員看看上去都完好無損，沒有受傷——
等等。
吳希突然註意到了一個特種兵手臂上的劃傷。“這是……”
“不是喪屍！”段紹匪立刻解答了她的困惑，“你們兩個，把喪屍捆到車頂上去。”
“是！”
吳希這才發現他們的手上都帶著防護性塑膠手套，這種手套她從沒有見過，輕薄透明，絲毫不妨礙手部動作。
段紹匪下了命令之後，和另一位隊員轉過身，開始對著向他們蹣跚而來的喪屍射擊。
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也能穩穩地端住槍，手絲毫不顫抖地射擊，命中目標。他們不會慌張，不會胡亂扣扳機浪費子彈，不會亂叫亂跑，甚至連流汗這種難以控制的生理反應也被強行控制著，只為了怕汗水模糊視線。
好不意外地將最接近的幾只喪屍頭部打穿之後，段紹匪看到所有人已經準備就需，喪屍也牢牢綁在了車頂。
“走人！”他一邊說，一邊將隊員們都推進車廂裏，自己則是側跳上了副駕駛座的位置。“開車開車！！”
“都抓緊了！”司機大喊一聲，一腳踩下油門。
車廂門和副駕駛的門都沒有關，他們向著追來的喪屍開了兩槍之後，感覺到汽車完成加速，進入平穩駕駛階段，才關上了門。
“呼，早晚得想個辦法把它們清理了。不然等其他人來，咱們離開這裏之前，它們肯定要對基地造成威脅。”一個科學家後怕地說道。
吳希問：“你們在等什麼人嗎？之後要去哪裏？”
“哦，沒什麼。”那科學家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快速地岔開話題，“先看一下這兩個人的情況吧。他們情況似乎不妙啊。”
吳希還想追問卻突然發現，躺在地上的那個昏迷的幸存者竟然是青繁！
“青繁！？”她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另一個人雖然重傷，臉上一片血汙，但是神誌清醒。他聽到吳希叫青繁的名字，擡了擡一直耷拉著的眼皮，“哦，是你啊。”
吳希認出他來，這個重傷的幸存者正是之前偷偷拿了她睡袋的昆子。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囁嚅著問道：“其他人呢？”
“死了，都死了……”
“你認識他們？”雷木笛問吳希。
吳希點點頭，“之前不是說過，我是跟著一個小隊來合肥的嗎？就是他們了。他們來這裏的目標就是避難所，我卻想繼續向東走。我是在去避難所之前和他們分開的，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開避難所大門。數不清的喪屍撲出來，瞬間就把兩輛車給吞噬了。還有一輛當時看是跑開了，也不知道……”
雷木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就靜靜地聽著吳希講述。
靠在車廂側壁上的昆子聽見她說這些，哼了一聲，“原來你看見了。”
吳希點點頭。
“也是，要是我，我也不會再回去救一幫笨蛋！避難所？哼！地獄之門還差不多！”昆子語氣狠狠的，也不知道是在怨恨自己和自己的小隊，還是在怨恨吳希。他說得太沖，太快，於是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們的箱型車回到基地，立刻有已經接到訊息的專家和特種兵出來迎接。
吳希看著他們用簡易的擔架將兩位幸存者擡進了基地，而其他的特種兵則在基地周圍，端著槍，嚴陣以待，預防任何可能發生的特殊情況。
她聯想到自己的練習試煉，覺得自己缺少的正是這種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機警。她現在已經不在平安時代生存了，任何一瞬間的麻痹大意都可能讓自己喪命。
吳希悄悄地握緊了拳頭，暗自下決心要盡快將自己的這一方面培養起來。之後哪怕睡覺的時候都要有危機意識。
雷木笛帶吳希去見饒春農，希望說服他開放權限，讓所有人都能使用內網閱覽和交換信息。
然而饒春農聽了，並沒有立刻做出任何回應。他反而問了吳希另外一個問題，“你之前跟我們說，來合肥的路上也遇到了其他類似邢之芳的異能者。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青繁？今天被救回來的昏迷的幸存者？”
吳希一聽到這問話就楞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該不該回答。
如果她說是，他們會不會拉青繁去做研究？
如果不是的話，又如何解釋？
她開始後悔之前對這些科學家的信任，如果當時她不說那麼多就好了。關於自己的事情自己好解決，但是她的多嘴顯然連累了其他人。青繁的未來很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改變。
饒春農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看到吳希踟躕不語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於是笑著拍拍吳希的肩膀，“呵呵，別擔心。我們雖然是科學家，但也還是人的，不會做出殘酷的事情。在實驗之前，我們一定會征求他的同意。畢竟，這種實驗如果沒有實驗對象的配合也很難完成，倒不如放棄的好。”
吳希並沒有因此放心，而是警惕地看著他。
“如果你現在沒什麼事的話，就去餐廳找之芳吧。她可等你好久了！”饒春農說完這話，就帶著幾個助手離開了。
雷木笛對她使了個抱歉的眼神，也跟在饒春農教授的身後走去實驗室的方向。
吳希覺得她自從到了合肥之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心的。
她沮喪地來到餐廳。
邢之芳看到她，迫不及待地和她打招呼：“吳希姐，你回來了！快去打飯吧，今天中午的飯菜很不錯。”
吃飯的時候，邢之芳幾乎一刻不停地講著她上午做的事情。有些舉動讓吳希聽來是那麼可怕，然而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點恐懼，反而帶著驕傲和興奮。
“之芳，你不覺得他們這些科學家很無情很殘酷嗎？”吳希問她。
邢之芳好奇地看著她，仿佛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他們能輕易地砍下你的手指，用刀在你身上劃出各種口子來試驗你的愈合能力。他們還想了很多奇怪的方法傷害你，比如化學藥品……”吳希說，“你不覺得這很殘忍嗎？你也是人啊！他們這樣的行為好像在把你當做實驗品，而不是一個普通人！”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確實不是普通人嘛，而且這些都是我同意他們才會這麼麼做的呢！”邢之芳並不明白吳希究竟在生氣什麼。
“那如果你不同意呢？”
“為什麼不同意？”
吳希突然覺得很無力，“這麼說吧，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實驗對你造成了傷害。比如他們強迫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情，那時候你要怎麼辦？”
邢之芳終於仔細地思考起來，半晌，她認真地回答道：“他們現在做的事情並沒有傷害我，反而是在幫助我了解自身的能力，更好地發揮這種異能。而且我又不會覺得疼，所以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傷害的。”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比如，比如……”吳希突然說道：“比如他們如果想把你的頭砍下來，看看這種情況你還能不能愈合！？”
邢之芳嚇了一大跳，筷子都掉在桌子上了。
“不會吧？”
“我是說假如……”
“反正他們還沒這麼做不是嗎？既然現在一切都好，何必要擔心將來的事情？”
吳希終於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沈默地開始進餐。
邢之芳伸出手來，握緊了她略微冰冷的右手。
“吳希姐，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可是你不知道，其實我現在過得非常快樂。在末世之前，我總覺得自己是個隱形人，是對這世界毫無用處的人。有時候躺在臥室的床上，我都會想，如果第二天，我沒有醒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又對其他人有什麼影響呢？也就幾個朋友會為我掉幾滴淚罷了。可是現在，我終於有了實現自己價值的機會，而且還有可能為整個人類的未來做出貢獻！你說我能不興奮嗎！？”
吳希怔怔地看著她，聽她說自己的心情。
“而且，這些科學家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可怕，他們人都很好。我相信，如果你和他們有更多的接觸，也會放下心防，接受理解他們的！”
吳希一邊聽，一邊似是而非地點點頭。她最終勉強給了邢之芳一個微笑，“好啦，我明白了。只要你開心就好。快吃吧，飯都涼了。”
“恩！”
下午的時間，吳希一直在房間裏翻看手鐲空間幫她儲存的資料。她想整理更多喪屍的特點和可能的進化方向給這一隊科學家，好讓他們預防萬一。他們有渠道可以通過國家機器和全國性的無線電廣播發布預警，這樣也能讓更多的幸存者有所準備。
八天時間，就可能出現第二級的物理強化喪屍類型。
而明天就是喪屍爆發之後的第八天了。
“那個昏迷的幸存者醒了。”接近傍晚的時候雷木笛來敲吳希的門。
吳希說：“真的？青繁醒了？”
“恩。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雷木笛問道。
吳希自然是要去的。
她一邊走一邊問雷木笛，“你們這裏有沒有空閑的電腦，我想輸入一點東西。”
“有的，現在就要嗎？”
“不著急，明天也可以。”吳希只是想把她知道的喪屍資料輸入電腦裏給他們。
青繁所在的房間很快就到了。
基地畢竟是臨時的，並沒有專門的病房。而青繁這裏只比吳希她們的房間多了一張床罷了。這張床還是科學家隊伍裏一個老科學家讓出來的。
“青繁！你還好嗎？”吳希看到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的青繁時，關切地問道。
然而青繁並沒有擡頭看他。
他聽到吳希的聲音，雙手握拳，緊緊地握著，直到雙臂顫抖。
吳希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她聽到青繁小聲說：“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回來救我們。”
吳希的大腦裏響起“轟”的一聲，臉色刷白，雙唇顫抖，“我……我……”
“我看到你轉身跑走了。”青繁繼續說著，聲音是那麼平靜、清冷，和他以往的溫暖仿佛是兩個人。“金淑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昆子他……”
“他被喪屍抓傷了。”青繁哼了一聲，“你們帶他回來了？”
吳希猛地轉過頭去，像雷木笛求證，後者沈著臉點點頭。原本可愛的臉龐上一片烏雲籠罩，“他被帶回基地之後就立刻被發現已經感染了喪屍病毒，而且已經開始發燒了。”
青繁突然擡起頭，清秀的臉龐上都是憎恨和厭惡的神色。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惡狠狠地看著吳希，放佛要把她生吞活剝才解恨。
“你為什麼不回來救我們。”他一字一句地質問吳希，“我們之前救了你，不是嗎？”
“你要記住，金淑是因為你死的。這筆賬，我一定會討回來。”
18、第八日...
天黑之後，研究人員的工作還在繼續。吳希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再次進入試煉空間。
她依然選擇了練習模式，選擇了長刀，選擇了艱難但是相對安全的電梯間。
然而吊在繩索上越爬越高的時候，她的腦海中不能抑制地閃現出今天所發生的所有畫面：謝笑的質問，邢之芳的興奮和驕傲，饒春農教授的詢問，雷木笛安慰的話語，以及最最難以忘懷的青繁那憎恨的眼神。
這個畫面每每想起，都讓她心臟陡然一緊，窒息般的痛苦
是她，是她讓這個曾經善良到想要拯救每個人的開朗少年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禁不住這樣質問自己。
不，不是！她沒有做錯！
在那種情況下，她根本無能為力，即便沖上去也救不了別人，只能搭上自己！
吳希在心底反復對自己說，你沒錯，你沒錯，你沒錯……
但是，為什麼聽到青繁的指責，看到他憤怒的敵視的眼神，她會這麼內疚！？
她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渾身冷汗連連。這種內疚感已然引起了她生理上的反應。
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正抓在電梯間的繩索上的手忽然一松。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鐘，卻已經足夠讓她的身體失控，開始下墜！
吳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巨大的失重恐懼感將她從頭到腳籠罩起來。她真想就此暈倒。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吳希用手、腳、身子，所有一切可能的部位去抓住繩索，加大摩擦。
手心早已經磨得血肉模糊，疼得她沒有了知覺，好在總算阻止了下滑趨勢。
吳希剛松一口氣，忽然聽到頭頂一陣詭異的聲響。
她擡頭看去，還沒待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發現電梯轎廂以自由落體的狀態垂直下落，幾乎在瞬間就來到了她的眼前！
“啊—————”
吳希大聲嘶喊著，不得已松開雙手垂直掉落了下去。
“波波，練習失敗！失敗了！快把我傳送出去！”
然而系統一點反應都沒有。
直到她碰地一聲落在電梯間最底部，五臟六肺都被這一擊所震碎的時候，眼前才迎來遲到的黑幕。
【任務失敗，練習中止。】
吳希剛被彈出系統回到現實，就再一次啟動了試煉空間。
進入純白色的領域之後，她沒有選擇武器，沒有呼叫系統，而是突然張開雙臂大聲的叫了起來
“啊——！”
“啊—————！”
“啊————————！”
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要用力。
直到最後精疲力盡，連站都站不住了，她終於做倒在地上，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地埋了起來。
連吳希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哭了。
她只知道在她的記憶裏，從高空墜落地面的感覺仍然是那麼真切，身體各處都還隱約有陣陣的麻痛。她一向不是嬌氣的人，所以身體上的痛苦只是痛苦罷了，並不能給她任何打擊，也不會讓她在通往未來的道路前卻步。
但是她卻始終沒辦法驅除心理上的陰霾，無法釋懷自己的所作所為。
終於吳希又站了起來，從武器加上拿起了長刀。
“啟動練習模式。”
再次進入到大樓一層的場景中。吳希沒有向著電梯走去，而是大步大步地邁向了擠滿喪屍，象征著死亡的樓梯間。
她將長刀握在右手，拖在身後。刀尖劃過地面，發出詭異的高頻響聲。這聲音在大廳內回蕩著，使人感覺到更加空曠和寂靜。
樓梯間內的喪屍果然聽到了這聲音，發出越來越密集的嚎叫聲，嘶吼聲。不，不應該說嘶吼。因為喪屍死亡之後，已經不會再有意識的發出任何聲音。它們的嗓子會發出這種聲音，只是空氣經過喉嚨，摩擦發聲所導致的。而這種聲音越大，就說明空氣經過喉嚨的運動越頻繁，也證明喪屍越活躍。
一般來講當喪屍發現目標，開始主動向目標前進或者猛沖的時候，“嚎叫”聲都會比平常要大。
而如果他們沒有任何目標的遊蕩，甚至靜止站在原地的時候，則很有可能不發出聲音，或者發出非常小的聲音。
陸續有喪屍從樓梯間擠了出來，跌跌撞撞的，一步一沖地向著吳希這個新鮮的目標前進。吳希看到這些源源不斷的怪物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並沒有緊張，也沒有害怕。反而，她心底裏是釋然和興奮的心情不斷湧現上來。這些精神信號接二連三地刺激著她的大腦皮層，讓她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全身的肌肉處於緊張、蓄勢待發的狀態。
這是她進入試煉空間之後最好的，最完美的戰鬥狀態！
只是這時的吳希並不知道這點，也完全沒有時間，沒有分神去思考這些。
第一只喪屍已經沖到眼前了！
她側身提刀，刀尖迅速地劃過地面帶起一刀火花來。這長刀從下至上絲毫不停頓地，仿佛切奶油一般將第一只喪屍劈成了兩半。
喪屍顯然失去了行動能力，軟倒在地，巨量的黑色血液，腐爛的肉、腸散落一地，發出令作嘔的氣味。
如果這裏還有第二個人在，一定會被這場景所嚇呆。
然而這裏沒有。
還站在這裏的，只有義無反顧心無旁騖的吳希和已經失去了恐懼感，不知道疼痛和後退，只追逐鮮血鮮肉的喪屍。
前者興奮地渾身顫抖，心中只有殺掉更多喪屍這一個念頭。
而後者則本能地做出各種抓撓、吞咬的動作，炫耀著自己的醜陋和貪婪。
開始的幾只喪屍比較分散，吳希能殺則殺，不能殺也以破壞行動能力為目標。她的戰果不錯。一連殺了十幾只之後，她也沒有感覺到往常的疲倦，反而越發順風順水起來。就好像打遊戲的時候靠著一股沖勁兒，往往能闖過平時怎麼也闖不過的關卡。
喪屍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多。她一邊殺，一邊退，並且利用腳踢，腿掃等各種方法分散喪屍，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但不管再怎麼努力，喪屍數量上的優勢還是太大了。
她終於被逼到了墻邊，被迫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
吳希卻笑了。
她猛地轉身面對墻壁高高跳起，然後用力往墻上一蹬，反沖力讓她向著喪屍群頭頂飛去。她在空中努力調整姿勢，亂蹬了幾步之後終於踩在了一只喪屍的腦袋上。
所有喪屍都行動緩慢，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
吳希這時候雙手握刀，將長刀高高舉起，再狠狠地向下插進了腳下喪屍的腦袋裏。
接著，她踩著這喪屍的肩膀用力一跳，長刀也隨之拔出來，在空中帶過了一道黑色的痕跡。
她又跳躍了幾下，在另一只體型比較大的喪屍肩膀落腳。吳希抓住附近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吊燈，雙膝夾著它的頭部，腰部施力一扭，喪屍的頸骨就這樣被扭斷。
吳希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舉起長刀，矮□去，擺好了姿勢。
她如同起舞一般，開始在被她落腳的喪屍頭頂旋轉。刀光四溢，灼灼閃爍。
一圈，兩圈。
每轉一圈，她的刀就掃過一圈的喪屍。
每轉一圈，她的身子就矮上一分。
被她落腳的喪屍已經“徹底”死亡，身子無法站立，慢慢地軟倒下去。吳希卻仍然在他的肩膀上忘我地旋轉著，斬殺著，仿佛在與死亡跳一場驚天動地的舞蹈，不計明夕何夕，不計生離死別，不計世事蒼生，不計愛恨情仇。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那些都對她來講如此虛妄和無謂。
唯有手中的長刀是真實的，腥臭的氣息是真實的，四濺的黑血是真實的，無盡的殺戮是真實的……
毫無懸念地，吳希再次以失敗結束了練習，並被請出試煉空間。
但這一次她並不感到沮喪，也沒有畏懼。
吳希躺在地上，看著漆黑的房間裏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她面無表情地擡起右手，向上抓去。空中空無一物，但她卻猛然用力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揮了一下。
“今天就是第八天了。”雷木笛早早來見吳希，“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今天很可能就有物理功能被提升的喪屍出現了！”
吳希問：“只有兩只，會不會太少了？”
雷木笛道：“段隊長他們又出去抓了一些，現在基地裏關著十只喪屍——再加上那個原先帶回來的幸存者，就是十一只。雖然這個樣本數量也不打，但是已經不能再多了。如果這些喪屍真的發生變異，變得強壯，很容易給臨時基地帶來危險。”
他們在往生物實驗室去的路上碰到了謝笑。
“你們是去看喪屍變異情況？”他問。在得到了吳希他們的肯定回答之後，又繼續說道：“我想你們一定忽視了，今天雖然是喪屍爆發的第八天，但是如果以完整的爆發日計算，到目前為止，病毒爆發僅僅是七天時間。確切的說是七天兩小時三十七分五十八秒。如果要觀察八天後喪屍的變異情況，應該是明天早上的事情。”
“謝笑，你知道有什麼比謝耳朵更惹人討厭嗎？”不知何時跟他們走到了一起的另一個研究員突然插嘴。
“雖然我不同意你的說法，但是請繼續。”
“那就是總是正確的謝耳朵。”
謝笑一聽，開心地，燦爛地笑了起來，“謝謝誇獎。”
“相信我，我是在抱怨，不是在誇獎他。”那個研究員苦笑著對吳希和雷木笛解釋道。兩個人給他一個我們懂的眼神。
“對了，你是給邢之芳做實驗的嗎？”吳希問他。
那人點點頭，“是啊，本來今天我們想去觀察喪屍變化，不過，既然要明天才有結果，我還是回之芳那邊了。”
“你知道青繁的情況怎麼樣？他有沒有……”
那人說道：“青繁目前還是饒春農組長在負責，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貌似很抵觸，並不願意幫助實驗。”
“心情不好？想聊聊嗎？”雷木笛遞給她一杯熱水。
吳希接過來，給了他一個微笑，“怎麼，今天不用工作？”
“偶爾也要偷懶一下。”雷木笛長得確實好看，雖然不是帥氣逼人的類型，但卻有一種鄰家男孩的可愛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看吳希半晌沒有說話，就問她：“你看過《神秘博士》嗎？一個英國很有名的科幻電視劇。”
吳希搖搖頭，“聽說過，但是沒看過。就是主角是九百多歲的外星人的故事吧？他有一個可以穿越時空的藍色電話亭！”
“沒錯，就是他。”雷木笛說，“你知道的，博士其實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他能穿越時空，有萬能的螺絲起子，曾經毀滅過一個種族，了解宇宙中幾乎所有星球的過去和未來……但是很幸運的，他是個心地善良，絕不會拿起槍殺戮的外星人。”
吳希看著他緩緩講述這些，時不時將捂在手中的熱水杯送到嘴邊，輕啜兩口。
“但是，”雷木笛話鋒一轉，“即便是博士這樣強大的博學的生物，也有無能為力，也有無可奈何。當龐貝古城被火山灰、巖漿所覆滅的時候，他只能站在高高的山崗上，靜靜地看著那些無助的人被凝固，被覆蓋，被掩埋，成為歷史中的一個永恒瞬間。
“他沒有試圖去拯救，因為他知道即便以他的能力，也有力所不逮，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有些事情註定是歷史的一部分，是一定要發生的。”
吳希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這番話的意思。
“那你覺得青繁的朋友的死，是註定要發生的嗎？”
“我不知道。”雷木笛搖搖頭，“我們都不是博士，沒有辦法知道未來。也許有一天，一切今日的痛苦和磨難都會有答案。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能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懲罰自己。不必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抱歉。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你相信我？”吳希定定地看著他，“我們不過剛認識兩天！”
“但是我已經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是個善良的人。”
雷木笛笑著說道。
吳希搖搖頭，“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做一個好人。好人不長命的。”
雷木笛說：“你太悲觀了，也太強求自己了。”
他們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才各自分開。
雷木笛要回去工作了，而吳希則借了一臺筆記本來輸入資料。
“如果你還想不開，可以找饒教授聊聊。他是我的博士導師，也是全院聞名的心靈導師。哪個學生甚至是老師有了心理問題找他一聊，保準第二天什麼事都沒有了！”
吳希笑著說：“好，我會去找饒教授的。希望不會打擾他工作。”
“不會，他很樂意幫忙。”雷木笛道：“我們都很樂意。”
在他們走後，一個人從陰影處轉了出來，坐在了吳希剛剛坐過的位置上。
“註定要死的嗎？”他的聲音冰冷得能凍死人，臉色一片慘白。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6
19、陰雲...
為了更方便實驗，邢之芳搬到了基地的另一處。她和一同合作的生物研究員們住在了一起。吳希用力地抱著她，叮囑她保重，並且小心照顧自己。
第八天的晚上，吳希一個人睡在空曠的房間裏。
但是她仍然沒有輕易動用空間裏的東西，只拿自己的背包和提包（在超市時拿出來的）作為掩飾，將空間好好整理了一番，並且更換了些背包裏的物品。
比如食物等易壞的放進空間，而衣服或者必要的電子設備、工具則先取出來放在背包裏。
晚上九點左右，她再次進入試煉空間進行練習。
這一次她的目標直接設定在了殺喪屍上面，根本沒有走“捷徑”去爬電梯間的繩索。
提著刀，吳希闊步向前。習慣了“死亡”的她開始不在乎結局如何，只在乎她能在這喪屍的海洋中堅持多久。
一次，兩次，三次……
殺戮變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似乎能讓人上癮。即便那血腥的氣息依然難以忍受，讓她胃部翻騰，即便屍橫遍野的場景仍然會時不時讓她不敢放眼去看。
但是，殺戮本身是那麼的美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劃過肌膚，切進肌肉、骨頭等不同部位時，刀柄上傳來的不同手感；能分開刀尖和刀刃的不同用處；開始會用一些復雜細微的手腕技巧，來改變刀的走向和著力點……
長刀似乎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心意所向之處，必然刀風獵獵，寒光四溢。
直到第四次從空間中出來，已經是十二點過半。
即便是躺在現實中的吳希，也有著明顯的急劇運動後的樣子：氣喘籲籲，滿身大汗淋漓。
吳希站起身走到窗前去，將窗戶打開了一個小縫，好讓夜風吹進來。
一陣涼意不但風幹了她修長的脖頸上的汗水，也讓她殺得沸騰的頭腦冷靜了下來。
一個寒顫之後，她趕忙又關上窗戶，然後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在第四次的練習中，她已經突破了大樓一層海洋一般的喪屍封鎖，闖進樓梯間邁上了第二層。只是這層的喪屍數量仍然不少，而且已經出現了物理進化喪屍，讓她敗下陣來。
她清楚地知道，單靠這種練習強化提升體質和戰鬥技巧的方法，估計她有很長的時間都無法突破第一關，所以雖然之前的電梯間策略比較取巧，那仍然是她闖關路徑的第一選擇。
只是吳希現在不能著急闖關。
直到她能堅定自己的心意，認清自己的方向，不再為別人的怨懟而動搖猶豫，不再為自己的過去而追悔遺憾。直到她能做到這一點。直到她心性堅定，內心強大起來，她才能重新開始自己的試煉之路。
喪屍病毒爆發後第九天早晨，吳希是被吵醒的。
這對末世之後的她來說並不多見。通常情況下，她睡得不安穩，所以清晨很早就能自然醒來，或者是被細微的動靜驚醒。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練習試煉太過激烈，讓她一覺無夢，再一睜眼，竟然已經天光大亮。
樓道裏不時傳來人們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的互相傳話，議論的聲音。
臨時基地裏從來沒有像這個早晨一樣熱鬧過。
吳希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間。她看到大家都往一個方向奔去，隱約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方向是段紹匪隊長他們捕捉來的喪屍所在的地方。
因為臨時基地的各種條件都比較簡陋，不能為每個喪屍提供單獨的空間，也沒有電影裏看上去的那種透明高強度玻璃管。
吳希去看這些喪屍的時候，發現它們只是被全部關在同一個房間裏，四肢都被捆綁住，或者用手銬，鎖鏈等東西固定。使它們無法動彈。頭部分別被罩著一個塑料袋一樣的東西，但是吳希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塑料袋。據說是國家材料研究方面的成果。這種材質雖然輕薄，但是堅韌，柔軟，即便是喪屍鋒利的牙齒也無法咬破。
吳希之前看到的那些特種兵隊員手上帶的像手套一樣的東西，也是用這種材質做成的。
關押喪屍的房間門上有一個長方形的豎直透明窗，可以從外面看到裏面的情形。而房間內，也安裝了四個攝像頭，可以從各種角度觀察這些喪屍的情況變化。
吳希直接來到了監控室裏，看到雷木笛，饒春農等人都在這裏。但是青繁，邢之芳並不在場。
“發生了什麼？”吳希站到雷木笛身邊輕聲問道。
“你起來了。”雷木笛和她點頭打了招呼，然後指著屏幕上的一只喪屍說道：“這只喪屍有點變化。”
吳希仔細去看，註意到它雖然雙手還被束縛著，但是腿已經掙脫了繩索，並且在房間裏蹣跚走動。這些舉動使得它在所有其他仍然被限制活動的喪屍中，顯得鶴立雞群，很是顯眼。
“它腳上的捆綁……”
“今天淩晨五點半左右突然掙脫的，監控的人也沒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雷木笛解釋道：“段隊長說很可能是意外，他已經派人去房間那邊查看，估計馬上就要有消息了。”
吳希點點頭。她註意了一下時間：現在不過是六點差十分。所以從這個喪屍發生變化，到大家起床並聚集過來投入工作，僅僅二十分鐘的時間。
段紹匪那邊的消息很快傳來，這只發生變化，脫離繩索的喪屍被轉移到了隔離的房間裏。
它的腰部被鐵鏈捆住，使得它只能在一定範圍內活動。
“情況如何？”段紹匪剛回到監控室，就聽到了饒春農的詢問。
他點點頭，“確實有變化。不過它的腿部繩索並沒有斷開，只是因為頻繁的活動，使得腿部腐肉掉落，腿變細，所以繩索脫落了。”
饒春農問：“你說有變化，指的是什麼？”
“這只喪屍的力量明顯比之前要大。”段紹匪沈聲說道：“小王剛進去抓它的時候，差點被撞翻在地。而且你看……”
他指著屏幕上已經解開雙手束縛的喪屍，“它明顯要活躍很多，即便在沒有獵物、鮮肉引誘的情況下，手臂的運動速度，行走速度，都比普通喪屍要快！”
雖然之前也有心理準備，但是所有研究員聽到這個說法都心裏一沈。
僅僅是那些行動遲緩的喪屍，也給人類社會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損失。原本安詳和平的生活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只剩下了行屍走肉，荼蘼四野。那些淒慘的哀嚎聲，絕望的吶喊聲；那些燃燒的火焰和滾滾濃煙，翻到的車輛和支離破碎的人們；那些祈求期盼的眼神，都歷歷在目。
然而現在事實告訴他們，一切並沒有到最壞，這地獄的人間只不過是災難開始前的序幕罷了。
在未來，還有更加黑暗的陰雲籠罩著，還有無盡的苦難等待著。
一位老科學家雙腿顫抖著，一晃神的功夫，腿一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在他的身旁，幾個助手手忙腳亂地去攙扶。但他們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
饒春農環顧了一下四周，沈聲道：“慌什麼！作為科學家，作為這個國家的中堅力量，我們一直不都是以最艱難的難題為目標嗎？現在你們一個個連情況都沒摸清，就自己亂了陣腳？你們都這樣，怎麼能帶給其他人希望！？”
雷木笛點頭，“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只變異喪屍的情況摸清。”
“記錄它的數據，然後排查其他幾只喪屍，看看還有沒有類似情況！！”饒春農命令道。
基地裏畢竟都是有見識的人。雖然他們剛知道情況的時候稍微受到了驚嚇，但是很快地心神穩定下來。在聽到了饒春農的話之後，一個個都恢復了原狀，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冷靜處理實驗對象和實驗數據。
就算是一貫自視甚高的謝笑，也沒有例外。他認真而一絲不茍的樣子，讓吳希重新對他產生了好感。
不到中午，詳細的數據結果就出來了。
十只喪屍，加上被感染後變成喪屍的昆子，一共十一個研究對象。
其中有五只喪屍的速度比之前有明顯提升。而這五只喪屍中的兩只和另外六只喪屍中的一只則出現了視覺變化，也就是說它們似乎能通過視覺做出原來不能作出的判斷。
一共變異的六只喪屍普遍出現了嗅覺靈敏範圍擴大的特征。範圍最大的一只達到了三十五米。
這六只喪屍不再能被覆蓋著腐爛肉的鮮肉所欺騙，所以想用喪屍氣味掩蓋自己逃命的人，將在它們面前失敗。
而最重要的是，這六只喪屍的皮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進化，腐爛的肌肉被變異病毒改造之後似乎成為了一種新的生物組織。它們比原來更加堅硬，難以刺穿，割破，對喪屍起到保護作用。
饒春農中午便將所有研究隊的主要人員召集起來，商量對策。他們大多數人午飯都沒有吃。
這個會議因為各種原因吳希和雷木笛都沒有參加，他們坐在冷清的飯堂裏，一直沈默著。直到邢之芳到來，氣氛才稍微活躍一點。
“嘿，你們怎麼都愁眉苦臉的？”邢之芳還是那副快樂開心的樣子，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煞是可愛。
吳希勉強說道：“變異喪屍出現了，沒人能有好心情啊！”
雷木笛點頭表示同意：“人類的未來更堪憂了。”
邢之芳卻不同意這個說法：“怎麼會？人類之中還有我們這些變異人啊！而且我想產生變異的絕對不會僅僅有我和青繁兩個人，全國還有許多，全世界的數量就更多了！等大家熟悉了自己的能力，站出來勇敢戰鬥！肯定能將喪屍消滅的。”
“你總是這麼樂觀，真好！”吳希由衷感嘆道。
“我只是認為上天是公平的，既然將困難擺在了眼前，就一定給人以解決困難的方法。既然有怪獸擋住了道路，就一定給人以武器殺死怪獸。天無絕人之路。”
“你說得對！”雷木笛突然一笑，放松了起來，“我也真是，昨天還在勸吳希要心態好，今天自己也鉆牛角尖了！不管未來如何，我們只要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對了。天無絕人之路！”
“怎麼？”邢之芳問道：“吳希姐昨天就心情不好嗎？出了什麼事？”
吳希趕忙示意雷木笛不要回答，而是說道：“我明天要離開了。”
“這麼快！？”邢之芳驚訝地叫了起來。
雷木笛也是一臉詫異，顯然她並不知道吳希的這個決定。
吳希笑了笑，說：“我已經在這裏耽擱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之前會留下來，也是因為想看到喪屍變異的結果如何。而今天既然這件事已經得到證實，我繼續留下來也沒有用處了。”
邢之芳明白她的意思，畢竟吳希是要找自己在喪屍爆發時失去聯系的父母。越晚到鎮江，找到他們的可能性就越小了。
“真可惜，我還以為咱們能在多相處一段時間。”她已經決定要留在研究隊裏，跟他們暫時待在臨時基地，至於之後去哪裏再作打算。
“沒有不散的宴席。”吳希低聲說道：“以後一定有機會再見的！”
“恩！”
下午雷木笛沒有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他帶著吳希來到了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
“這裏是？”吳希好奇地看著裏面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東西，並不明白對方帶她來這裏的意思。
雷木笛說：“你以後要一個人上路，沒有人照應，又要面對著可能數量會越來越多的變異喪屍。我和饒教授，以及研究隊的一些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送你些東西。”
20、禮物...
“你是認真的？這些都送給我？”即便是一直獨立自主，不願意依靠別人的吳希，也絕對不介意在這種時候收到禮物。何況是如此實用，可能救她命的禮物！
雷木笛看她臉上難以抑制的興奮神情，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當然。摩托車，防護服，太陽能充電器——我註意到你有手機，有GPS，你會需要它的。當然，即便你沒有那些，這個，也會讓你經常用到它。”雷木笛將一把槍放在她面前，“電擊彈簧槍。射中目標之後，可以通過扳機發出強電流。電壓7.2V。雖然不能讓喪屍徹底‘死亡’，但是能麻痹他們的運動神經，使其暫時停止活動一段時間。”
他將一件件“禮物”放到吳希面前，並不停介紹它們的功用。
這些東西都是研究隊裏的科學家根據喪屍特性，以及現在的地球上的嚴峻形勢所制作出來的物品。比如可以輕易折疊沾粘，制作出各種形狀的高強度防護薄膜。再比如小巧的水凈化裝置。
“喪屍探測軟件，我把它轉載到手機裏了。這是謝笑編寫的程序，它可以通過手機的麥克風收集周邊的音頻信息，從中分辨出喪屍特有的聲音。你知道它們會發出跟人類截然不同的嚎叫聲。軟件分析之後，可以告訴你附近是否有喪屍，距離你多遠。”
“太天才了！”吳希由衷地贊嘆道。
“很高興聽到你的這句評價。”謝笑突然從門口走了出來，“幸虧我剛好路過這裏，不然就錯過了你少有的發自內心的，符合事實的評價。我知道，對於你這樣的普通人來講，做出與事實相符，又有利於他人的評價總是非常困難的。”
盡管吳希已經習慣了謝笑的說話方式，而且也對他有了非常好的印象。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翻白眼。
“謝教授，我會想你的。”她深吸一口氣，沈聲說道。
謝笑認真地看了看她，說：“我不會。”
“我知道。”吳希一邊說一邊笑。
雷木笛幫助吳希把所有東西打包裝好，放在摩托車上。
“這樣就可以了。”他說，“你打算明天早上走嗎？如果再等等，我們研究隊還會有成員過來，他們應該還帶著一些藥品。我們現在的藥品比較緊張，很可惜，不能給你帶。”
吳希搖搖頭說道：“不用不用，我很強壯，輕易都不生病的！”她沒說是因為自己的空間裏已經準備了足夠的藥品。
吳希還把他試圖給自己帶上的洗發液，沐浴乳全部拿了出來。
“今天晚上再洗個澡，明天之後就不用了！”吳希笑著說道，“末世了，我們不能總活在原來的美好幻境之中，是吧？”
“From here, the fight willbe your own.”雷木笛突然說道，“變形金剛3，擎天柱離開地球之前對山姆說的，當然，是假裝離開。”
“從現在開始，你要自己戰鬥了。”吳希一邊笑一邊將這句話翻譯成了中文。
雷木笛道：“雖然電影並不是非常出色，但是至少結局是好的。”他在以這句話，暗示人類的未來。大家都明白。
只有謝笑在一旁很不適時地插嘴：“你確定是好的嗎？他們摧毀了整個芝加哥。”
“至少他們沒把賽博斯坦傳送過來，人類還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另一種生物的奴隸。”吳希道。
“好吧，我只是覺得如果要告別，有更適合的話。”謝笑突然站直，像是電視裏的謝耳朵一樣舉起右手，學著《星際迷航》中的瓦肯人，舉起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和無名指小指分開，形成一個標誌性的手勢。
“Live long and prosper.”
吳希突然笑出了聲，學著他的樣子也舉起右手，“Livelong and prosper.”
雷木笛也加入了他們，然後和吳希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你們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帶給你們自己恥辱！”謝笑抗議起來。
“好啦好啦，謝老師，放松點！”雷木笛揮著手說道。
笑著笑著，吳希停了下來，長吸一口氣。她出神地看著雷木笛和謝笑兩個人。
“怎麼了？”雷木笛問她。
吳希搖搖頭，“沒什麼，只是你們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朋友？”
“不是，是之前遇到的人。是一個……”她想到了火車上的宅男，直到死，他還試圖用遊戲臺詞說服那個帶著黑色披肩的人救他。她沒能繼續說下去。
雷木笛扶了扶眼鏡，“過去的就讓它們徹底過去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個給你。”吳希將之前借來的筆記本電腦還給了雷木笛，並附贈神秘一笑。
雷木笛接了過來，“怎麼？”
“裏面有我給你的禮物，”吳希說，“不對，是給你們的禮物。”
謝笑湊過來，“哦，不會是你寫的小說吧？很難想象你那裏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值得當做禮物送給我們。更不要提能和雷木笛剛剛給你的那些價值相當了。”
吳希說：“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雷木笛聽了，就想打開筆記本。卻被吳希阻止了。
“答應我，等我走了再看。”
“非常明智。雷木笛，答應她，不然你會讓一位女士當面感到尷尬的。”謝笑說。
雷木笛點頭，答應了吳希的要求，“好吧，你走了我再看。當然，不是因為謝老師說的原因。”
吳希笑了，“我知道。”
晚飯的時候吳希沒有去飯堂。邢之芳不會去，其他研究員包括謝笑和雷木笛都要投入工作之中。她知道就算去了那裏也沒有幾個人，於是索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用餐。
一邊吃晚飯，一邊看地圖，準備明天離開後的行程。
不好的消息是合肥離鎮江的距離並不近，但是幸運的是她現在有了摩托車。雖然只是一輛改裝過的，靠太陽能供電的電動摩托車。它的最高時速只有40公裏，但也足以讓她的速度大幅度提升了。
砰砰！
正在吳希躺下來，通過大腦“看”空間幫她存儲的資料時，房間門被敲響。
“誰？”
“是我。饒春農。”
吳希趕忙開門，“饒教授，您怎麼來了？”
“呵呵，聽說你要離開？”饒春農憨憨地，和藹地一笑，“有沒有時間跟我聊聊？”
“當然！”
吳希想起了雷木笛的話。他說饒春農是院裏有名的心靈導師，讓她有機會找他談談，可以解開心結。
因為之前避難所的大批喪屍被釋放出來，有些已經遊蕩到了基地附近，所以最近即便是在臨時基地的周圍也並不安全。
從窗戶裏吳希不時可以看到被細小的聲音吸引來的喪屍，跌進了壕溝裏。
饒春農和吳希站在走廊的窗戶前面，看著外面月光下朦朧的夜景。
即便是在高新區這種人口密度並不高的地方，如此安靜的傍晚在末世之前也很難看到。
饒春農指著外面的幾只喪屍說：“看，那些應該是已經發生變異的喪屍。這個變異的概率相當高啊！”他聲音沈重。
吳希看著那些喪屍有些在無意義地搖擺，有的則轉頭向四周看去，仿佛發現了什麼，還有兩只甚至廝打起來。她的心情也相當沈重。
“明天段隊長會幫你把外面的喪屍清理幹凈，放心吧。”饒春農說道。
吳希點頭，“真的很感謝你們。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但是還為我做這麼多事情，實在是……”
饒春農和藹地笑了起來。
“現在任何一個還存活著的人類，都是值得我們保護的，值得所有付出的。”饒春農的聲音渾厚，溫純，仿佛熨帖在聆聽者的心靈之上，“就算是監獄裏的罪犯，只要他還是人類，都值得拯救。更何況，你是個好孩子。”
吳希低下頭，“是嗎？您怎麼知道？”
“我已經五十多歲了！等你也到我這個歲數，你就會明白我是怎麼知道的了！”饒春農說完，拍著吳希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來。
吳希也被這笑聲感染，翹起嘴角，肩膀抖動著跟著他笑。
笑著笑著，眼淚突然盈滿了眼眶，嘴角顫抖著再也無法保持上挑，整個人嗚嗚地哭了起來。
“哎呀，怎麼哭了。”饒春農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但是吳希卻越哭越厲害，眼淚終於湧出眼眶，“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來！來！”饒春農將她抱進懷裏，仿佛一位慈愛的長者，一個父親那樣給自己的孩子以溫暖和寬慰，“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他喃喃地說著，好像這是一句萬能的魔咒，能驅散所有陰霾。
過了半晌，吳希終於平靜下來，“對不起，饒教授。”她看著饒春農身上被她的淚水弄濕的衣襟，臉微微發紅。
“別在意這些！”饒春農瞇著眼睛，笑呵呵地說道。
“饒教授，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說。”
“你是為什麼而成為科學家的呢？又為什麼參加了國家的科研機構？”
饒春農低下頭，從眼鏡框的上面看向吳希，頑皮地說道：“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榮耀啊！能被國家所認可！”
“我知道。”吳希說，“但是，這也是你想做的事情吧，是你所認同的。”
“當然。”饒春農停頓了一下，“雷木笛和我說起過，甚至邢之芳也和我說起過你所憂慮的。其實你不必太自責，也不要用異能人的標準要求自己。無論是誰，都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強求反而是錯誤的，是會害人害己的，你知道嗎？”
吳希搖搖頭，“不僅僅是這樣。我知道我沒有邢之芳和青繁他們那樣的異能，但是我想說的是……對不起，這是我的真實想法……”
饒春農示意她不要在意，繼續說下去。
“即便我有異能，恐怕也不希望被別人知道。我只想要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在意的人！我比他們都自私的多！”
最後這一句，吳希幾乎是喊了出來。
壓在心底的華終於說出口，仿佛一塊大石落地，讓她瞬間輕松了不少。
卑鄙就卑鄙吧，被人瞧不起就瞧不起吧，她沒辦法否定她是什麼樣的人！
然而饒春農並沒有像預想中的評價她的自私，反而笑著說道：“那很好啊！”
“好？”吳希提高聲音，“怎麼能好！？您沒聽到嗎，對於那些陌生人，甚至是有過交往但是交情不深，我不在意的人，我都不會伸出援手！我只想保存自己！”
饒春農卻依然冷靜溫柔地說：“至少，你有想保護的人，有想要保護的東西不是嗎？”
吳希怔住了，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饒春農側過身去，看著窗外，緩緩地說下去：“並不是所有人都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與生俱來有著拯救別人的信念。你問我為什麼成為科學家，其實我只是讀書讀得好罷了，一步一步讀上來，本科，碩士，博士，第二個博士……在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是個科學家了。然後中科院找上我，國家找上我，工資很好，待遇不錯，我為什麼不做這個工作呢？
“但是現在，這已經不僅僅是我的工作了。在這麼多年裏，它們終於成為了我的信念，我所確認的東西。你說的沒錯，這是我認同的，但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饒春農繼續說：“說道青繁。你跟我提起過青繁的行為，他不放棄一個幸存者的拼命行為。那確實值得人敬佩。但是那也是他有了異能之後才能做到的事情，不是嗎？
“至於邢之芳的話，我偷偷告訴你，她和給她做實驗的研究員蘇將暖關系不錯呢！”饒春農已經年過半百，說起這些話題的時候卻一點都不避讓，好像個孩子一樣。“我想這也是她不抗拒實驗的一個原因吧！”
“所有的英雄一開始都是普通人而已。直到他的使命到來，使他明白，使他覺醒，使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饒春農說道，“在那之前，他都只是個普通人。即便他已經具備了英雄的能力。”
吳希懵懂地看著饒春農。
後者繼續說：“後羿射日的故事你聽過吧？”
吳希點點頭。
“他一貫善射，並不是在射落太陽之前才剛剛有了神射的能力，但是為什麼他不一開始就射掉多余的太陽呢？他為什麼白白讓人們在地上忍受了那麼久的痛苦？”
作者:
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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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06
21、她不知道的事情...
吳希楞了，她第一次聽到這樣解釋的後羿射日的故事。
“為，為什麼？”她問。
饒春農卻聳聳肩，“誰知道呢，也許那時候他還沒遇到嫦娥吧。”
吳希不由自主地點頭，其實她還沒完全消化這個信息。
“唔，也許這個對你們年輕人來講距離太遠了。”饒春農又想了想，道：“蜘蛛俠皮特帕克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是獲得了變異蜘蛛的能力之後，立刻就成為了救死扶傷的英雄蜘蛛人嗎？”
吳希遙遙頭，說：“不是。”
“沒錯，他沒有。他做了制服，參加了地下拳擊賺錢，放跑了搶劫犯。搶劫犯殺了他叔叔……他叔叔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力量越大，責任越大。”吳希一邊說，一邊思考著。
饒春農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睡吧，早點休息，好好為明天養精蓄銳。”
吳希在自己的房間前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生，二十多歲的樣子。她臉色冷漠，神情嚴肅，站在吳希的房門前，顯然是在等她。
“你是？”吳希覺得她很眼熟，但卻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見過。
女生轉向她，鄭重其事地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什麼？誰？”吳希感到莫名其妙。女生清冷的語氣讓她感覺好像掉進了冰窖裏。
“我父親。”
“你……”吳希恍然大悟，“你是饒春農教授的女兒！”
女生默認了，又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吳希一邊開門一邊笑著說：“沒什麼，就是聊聊天罷了。我有點事情想不通，饒春農教授幫我開導了一下！你要進來坐坐嗎？”
“你記住，他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藹的。”女生沒有進房間，而是站在原地繼續說著。她談論起父親的語氣很奇怪，好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不要相信他。”
說完，她就在吳希還沒能給出任何回應的之前離開了。
“也許是他們父女之間有什麼矛盾吧。”吳希並沒有太在意這個插曲。
吳希再次站在了試煉空間裏。她沒有急著進入練習模式，而是躺在了純白的界面中，仿佛新生兒一般蜷縮起身子來。
“波波……”
【嗯？】
系統第一次回應這個名字。
吳希輕輕笑了起來，眼角卻有水光閃爍。其實她這一次還真不是在叫系統，而是想她家的狗了。從前，每當她心情煩躁的時候。比如和男朋友高宇吵架了，比如工作不順心了，比如父母念叨了，她都會抱著波波，用手心一次次擦過它順滑的金色毛發。然後跟它蹭一蹭，玩一玩，心情就會好很多。
真可笑。這個時候她最想要擁抱的竟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狗。
“波波！啟動練習模式！”
【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激活。試煉人：吳希。請選擇武器。】
“武器，長刀。”
【武器選擇完畢，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開啟。】
“混蛋們我來了！”
吳希說完這句話，再睜開眼，已經站在了一樓大廳裏。
這一次她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小心地移動著腳步，試圖不引起喪屍們的註意。
依然是走電梯間，沿著繩索向上攀爬。這一次她的手很穩，順利通過七樓的電梯間門爬了出來。
這一層樓梯間有幾只喪屍，都不是變異的，不足為懼。她開始在這層樓的房間裏搜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工具，或者防身的武器。
這棟樓應該是一個辦公場所。房間裏都只有文件，電腦，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倒是有一次開門的時候，突然一只喪屍從裏面撲出來。好在吳希足夠警覺鎮定，反應迅速地一閃躲開了它第一次攻擊。
她猛地向後退去。喪屍嗷嗷叫著撲上來，從速度來看應該是已經進化到一定階段的二級喪屍了。它的速度起碼是普通喪屍的兩倍多！
然而對吳希來講，只要躲開了它出乎意料的第一次攻擊，之後便不成問題。
喪屍笨拙地又沖了過來，張嘴欲咬。吳希輕輕的一個側身，讓過它去，然後手起刀落，將這只第二級喪屍來了個腰斬！
啊哦。
可惜事與願違，她忘記了喪屍等級提升之後，不但速度更快，運動更靈活，而且防禦能力也變強了！原來同樣的力氣，同樣的刀根本連這只喪屍的皮都沒切進去幾厘米。
“我靠。”
吳希一邊罵一邊迅速跳開，防止被它抓破，白白喪命。
她一邊躲閃著，一邊又試了幾次。不行，不行，還是不行。長刀太脆了，相對於這只第二級喪屍的皮膚來講。她簡直是在用塑料片削鐵板！
不論是頸部，關節，頭，所有的部位都堅硬了許多。
她有一次把長刀插進了它的嘴巴裏，不但沒能阻止喪屍的行動，反而差點刀都拔不出來了！
怎麼辦？她總不能一直和這破喪屍耗下去！？
吳希頭疼了。
她開始一刀一刀地磨，每刀砍在同一個地方——這個目標自然是脖子。
開始的幾刀全都偏離了，不是砍在了肩膀上，就是砍在頭頂或者砍空。幾次之後，她才慢慢掌握了訣竅，仿佛鬥牛士般，一次一次耐心地引誘喪屍沖過來，側身，下刀。
喪屍的頭終於有一半已經被砍斷了鏈接。它的行動已經不如一開始迅速，對身體的控制出現了障礙，但是仍然有相當的攻擊力。
吳希看著刀刃已經被嚴重磨壞的長刀，心想，還好這只是空間內的，不是我的那把。
終於，喪屍頭部的最後一點鏈接被砍斷，它徹底地倒落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吳希長出一口氣，稍微休整了一番，卻沒有多做休息。
既然找不到更多工具，她就決定繼續往樓上走了。不過仍然是走電梯間。她回到第七層，電梯轎廂的下半部分從這裏可以看到，轎廂門已經打開了，估計是之前裏面的人在電梯停止之後扒門逃了出來。
但是吳希清晰地記得第七層和第八層的樓梯間外門都是沒有打開的！
“人去了哪裏？為什麼這個轎廂的門是開著的？”她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身上一陣寒顫！
從下面看去，轎廂內沒有人，甚至沒有任何屍體。
吳希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也只好不去管它，而是向轎廂內攀爬——這並不難，她沒費多大力氣就進來了。
然後她知道了之前那個詭異問題的答案。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電梯裏的人在打開了轎廂門之後，沒有繼續打開電梯間的外門，而是放棄了這個出口，選擇走轎廂頂部的“門”。
或者不應該叫“門”。
那只是轎廂天花板上的一個能通過一人的口子罷了。
吳希反而很慶幸這點。
這等於是給她提前開了門。
她個子雖然不高，但是彈跳能力不錯。用力一跳整個人就吊在了天花板上。借助側墻上的落腳點，她終於從這個“門”爬了出來，站在轎廂頂部。
這棟樓不高，一共十二層。
這一層有個鐵門，打開之後可以通向直升機停靠的樓頂。
吳希站在十二層的地板上時，全身皮都繃緊了。她並沒有試圖躲避，畢竟這是練習模式，如果能發現問題還是盡可能早點發現才好，等到正式的時候出現突發狀況才讓人後悔莫及。
然而不論她怎麼尋找，十二樓都一片平靜。
“難道就是這樣？”
她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樓頂，順利登上直升機離開。
【任務完成，練習結束。】
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讓吳希感覺不是一般的有成就感。
這一次她沒有被直接傳送出空間，而是回到了純白的系統虛擬界面中。
【試煉第一階段，練習模式，完成。請選擇獎勵。】
“獎勵！？”吳希驚喜地叫出了聲，她完全沒想到試煉空間居然還有獎勵！
“都有什麼獎勵？”
【獎勵一：身體強化。提高人體速度，力量，敏銳等各方面物理特征百分之十。
獎勵二：喪屍資料。提供二級喪屍更加詳細的進化資料。
獎勵三：實物獎勵。本階段練習模式沒有實物獎勵。
獎勵四：空間獎勵。擴大隨身空間百分之十。】
吳希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系統明確地告訴她只能選擇一個獎勵，而且每階段練習第一次完成後都有一次選擇獎勵的機會，正式過關後還有一次機會。
她看著四個個選項。實物部分是她最想要的，這些東西可以拿到現實中使用。但是偏偏練習模式不提供，只有正式試煉通過才有。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系統說每一次正式試煉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可以多次，她豈不是能反復試煉把獎勵全拿到手？
吳希之前已經從空間得到了足夠多的喪屍種類資料。這裏所說的更詳盡資料對現在的她來講，意義並不大。所以除了實物之外的三個選項裏，這個選項可以最先排除。
而剩下的兩個似乎都很有用處。不過仔細考慮的話，空間擴大百分之十，也就是原來八立方米變成了八點八立方米。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小，意義也不大。而且目前來講八立方米對她已經足夠了。
吳希最終選擇了身體強化。
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戰鬥只會更加殘酷。只有強壯的身體才能讓一個人生存下去。
吳希選擇之後，一道白光將她籠罩了起來。她知道強化過程已經開始了！她心中只祈禱自己不會變成可怕的肌肉女。
不過為了生存，就算必須要做出這種犧牲她也會義無反顧。
好在一切並沒有向著最壞的情況發展。可能是強化程度不大，可能這種強化只改善身體素質，不對外形造成影響。她並沒有發現自己外表上有任何與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從今天起，我也是‘異能人’了！”她帶著愉快的心情進入了睡眠。
“你沒看我給你的禮物吧？”吳希站在臨時基地外，對著給她送行的雷木笛問道。
雷木笛說：“當然沒有！我答應過你的。”
“恩，那就好！”吳希拍了拍摩托車，“等我走了，你就可以看了。”
“好的。”
雷木笛從上衣兜裏拿出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送到吳希面前。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饒教授給我的，讓我直接交給你。”
吳希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個GPS坐標。
後來邢之芳也來送她，兩個人擁抱了一會兒，又說了些女孩之間的玩笑話。
“保重！”
“你也是。”
吳希跨上摩托車，揮著手讓他們回去基地，不要再送了。
相聚終須離別，離別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
她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人，她要向前走，向著未來闊步前進。
在臨時基地裏，段紹匪站在饒春農的身邊，從窗戶裏看著吳希的摩托車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蹤影。旁邊他的一個手下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給她那個地址？她只是個普通人吧？”
饒春農哈哈一笑，“你以為她只是普通人嗎？”
“臭小子插什麼嘴！”段紹匪做兇狠狀，“你還嫩著呢！”
“不說這個了。現在她不是最主要的。”饒春農和段紹匪並肩向關押喪屍的地方走去，“我們也必須趕快離開，如果那些人明天還不能趕到這裏，我們就不等了，自己走。”
“他們明天應該到了。”
“恩。”饒春農又問，“那個青繁怎麼樣了？”
段紹匪搖搖頭，“還是不願意合作。他感情創傷很嚴重，有極端暴力傾向，非常危險！”
饒春農沈著臉說：“這種時候不能出亂子。繼續註射鎮定劑，最好能讓他一路睡到那邊。”
“好的。”
“饒教授！教授！”這時雷木笛抱著吳希留下的筆記本跑了過來。
“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饒春農很喜歡這個學生，所以越發嚴格要求他，把他當兒子看待，“出什麼事了？”
“不是，不是！是這個，您一定要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將筆記本電腦送到了饒春農的面前。
“這……這是……？”
22、一路向東...
晚上，吳希找到偏僻地點搭好帳篷之後，卻沒有立刻鉆進去睡覺。而是坐在外面的草土地上，一邊捏著冰冷的漢堡一口口往嘴裏送，填飽肚子，一邊仰望夜空。
古詩十九首中有一首，開頭兩句是這麼寫的：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玉衡指孟冬，眾星何歷歷。
她忘了是在初中，還是高中背過這麼一首詩。
詩人用整首詩抒發了一種孤獨，懷才不遇的中心思想。講述著他的好友都已經鵬程萬裏，功名在身，而他自己則仍然一事無成的寂寞和苦悶。
情形未必相同，但孤獨是一樣的。
吳希想。
尤其是看著這樣的夜空的時候。
廣闊的宇宙總是讓人越發體會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將原本的寂寞放大再放大，將原本的孤獨襯托得更加孤獨。
這一天她風塵仆仆，一路幾乎沒怎麼停車地一直往東趕路。
如果你看過《生化危機》3，一定還記得電影開場不久，女主角愛麗絲騎著摩托車穿越荒蕪的黃色沙漠的場景。也一定記得她說的話：“作為剩下的不多幸存者之一，我們要不停地移動。避開主要城市。如果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待得太久，它們就會向我們聚集而來。開始只有幾只，但會越來越多。直到形成一個龐大的不死人軍隊。”
雷木笛送給她的這輛太陽能摩托車雖然外形並不如電影中那般拉風，但是勝在性能極端出眾。
在太陽光線充足的情況下，可以保持一直行駛。這過程中太陽能電池板所吸收，轉化的能量，與發動車子消耗的能量（時速三十公裏時）完全相當。
而儲存下來的電能則可以用來在沒有太陽的時候，驅動車子使用。比如，夜間，陰雨天氣。
吳希很註意車子的電量是否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因為在關鍵時刻，這可能是決定她能否順利逃生的關鍵。
雖然速度只開到了30公裏，還要繞路躲開人群聚集的地方，也足以讓她在傍晚的時候趕到南京的北邊了。
一旦夕陽西斜，她就開始尋找夜晚棲身之地。
這裏距離鎮江已經很近，明天上午說不定就能到。她不需要急在這一時，冒著夜間行路的危險連夜趕到那裏去。
選定地點之後，太陽雖然已經下山，但是夕陽的余暉尚未完全褪盡。
她趁著光亮以帳篷為中心，向四周搜索。每向外走十步，掃蕩一圈，翻查所有可能有喪屍藏身的草從，角落，或是人工建築物——大部分是些廢棄的窩棚或者工具堆，垃圾堆。
一旦發現喪屍立刻殺死，然後拖到一起，將屍體點火燒毀。
做完這個工作還不算結束。
她學習了臨時基地的方法，又在帳篷外面距離兩米多的地方開始挖壕溝。
這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她的工具不趁手是主要原因。但是好在經過試煉空間的強化後，她的這個身體力量比原來大了許多，精力和耐力也比原來好。
這一項工作一直做到了快九點鐘才結束，成果也不是臨時基地外面那種一人多高，半米寬的壕溝。而只是剛剛沒到大腿根，寬度大於普通喪屍一步的步幅（20-30厘米）左右。
即便如此，也將吳希累了個夠嗆。
但是她還不能休息。因為今天晚上，她決定要進行正式的第一次試煉，這意味著她一定要保證自己周圍環境的安全。否則試煉還在進行中，她現實中的身體卻被喪屍給咬死了，那可真叫得不償失。
吳希稍作休息就又拿起長刀，在帳篷周圍又做了一次掃蕩。這次因為天已經完全黑了，所以要更加小心。即便她有頭燈和手電的幫助，視覺靈敏度終究不如有陽光的情況下。
最後，她回到帳篷中，將謝笑所制作的喪屍探測軟件拿了出來。
她給軟件設定了範圍，只要在這個範圍內發現喪屍，軟件便會讓機器震動，來提示吳希危險地靠近。
做好這一切，她才啟動了試煉空間。
“波波，正式開始第一階段試煉。”
【試煉第一階段，通關模式，激活。試煉人：吳希。請選擇武器。】
“長刀。”她一邊說，一邊從刀架上取下了熟悉的長刀，耍了個刀花。
【武器選擇完畢，試煉第一階段，通關模式，開啟。】
對於已經相當熟悉這個大樓場景的吳希來講，一切幾乎毫無懸念。
電梯間，七樓，八樓，電梯間。
一路和練習模式毫無區別。只要小心應付可能突然出現的普通喪屍，和少量第二級喪屍，試煉本身的難度並不大。
她甚至有精力去多殺幾個喪屍餵刀發泄。
當吳希登上直升飛機，在螺旋槳的轟鳴聲中離開樓頂，完成試煉的時候。系統並沒有立刻跳出，而是在告訴她通過試煉之後，給她選擇要繼續留在場景中還是退出。
吳希選擇了前者。
直升機帶著她飛過了城市的摩天大樓。這是一個安靜又猙獰的夜晚。原本歌舞笙簫，霓虹閃爍的城市中，只見破敗的燈光，間或跳動著，卻不見一個活人的蹤影。
直升機飛得不算高，她可以看清那些大樓中奶白色的燈光下，一個個西服革履的身影上搖晃著的頭顱。這些不死生物有著她已經漸漸熟悉的，病態的，蒼白臉頰。全身的皮肉都在不停地腐爛變黑之中，甚至有些都從身體上脫落下來。它們毫無知覺。
吳希看到它們的樣子，就已經仿佛能聞到那些身體上散發出的惡臭氣味。
從病毒爆發的那一天開始，城市就註定將成為了人類的禁區。
這就是她所生活的世界，這就是她所要經歷的未來。
她將不得不和這些生物戰鬥，或許永遠沒有勝利，直到她的生命也走到盡頭。
吳希從場景中回到系統界面場景的時候，情緒並不低落，反而很興奮。
關於未來，這十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想象了。
各種可怕的悲觀的場景都曾經浮現在她的眼前過，這一趟“真實”之旅並不能嚇倒她，反而更激發了她的鬥誌。
而且，她通過了第一關測試。現在是拿獎勵的時候了。
【試煉第一階段，通關模式，完成。請選擇獎勵。】
【獎勵一：身體強化。提高人體速度，力量，敏銳等各方面物理特征百分之三十。
獎勵二：喪屍資料。提供二級喪屍更加詳細的進化資料。
獎勵三：實物獎勵。任何等級為一的物品，一件。
獎勵四：空間獎勵。擴大隨身空間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說實話，吳希看到空間獎勵的時候很動心。八立方米，變成十立方米，可以讓空間變得實用得多！
除此之外，身體強化的選項也相當有誘惑力。畢竟她已經經歷過身體強化，那感覺確實非常棒。她可以理解為什麼有些人，特別是男生，在完全的力量的面前，會變得毫無抵抗力。
但是吳希沒有沖動。
“瀏覽實物獎勵的物品清單。”
【等級一，物品清單】
在她的眼前，一個在科幻電影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透明屏幕浮現出來，上面羅列著至少有十幾種物品。從直排輪的旱冰鞋，滑板，到壓縮食物，水，甚至還有電子儀器，衣服，甚至是時裝。
當然每一件並不只是它們表面上那麼簡單。
比如滑板並不需要腳撐地作為動力，而是可以踩在上面的按鈕上來驅動滑板前進。其動力方式是吳希並不能理解的，似乎是什麼外星科技，暗能量什麼的。同時它還配備了指套，上面有幾個按鈕，可以讓滑板在必要時作為武器，彈出機關來。
這些物品的材質都與地球上的不相同，吳希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見過。
她唯一肯定的是，它們一定都非常的堅固耐用，可以在這個末世起到保護自己的作用。
然而這些她都沒有選。
吳希仔細瀏覽著這一等級的所有物品，一種抗生藥物吸引了她的目光：當一個正常人服下它之後，如果在24小時內被喪屍輕度咬傷（註1），則可以讓這個人有百分之十的幾率不被感染！
百分之十聽起來雖然不高，但是這對於致死率百分之百的喪屍病毒來講，簡直就是個奇跡！
吳希看到它的時候，呼吸幾乎一窒，幾乎就要立刻選定它了。
但是理智還是壓抑住了這種沖動。
百分之十，雖然是有了生的幾率，但是實在還是太低。
就算不說只能在被咬前24小時服用，這樣的限制太嚴格，它也有另外的弊端。那就是它可能讓服用者產生麻痹大意。
原本被喪屍咬到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服下藥之後，就有了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卻可能讓人產生依賴心理，戰鬥的時候不會像原來那樣小心，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
這種藥，未必是好東西。
終於，吳希找到了她最想要，也最需要的東西。
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
“波波，我可以試試這把刀嗎？”
【可以。】
吳希的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個銀白色的刀架，上面駕著的正是這把黑色長刀的實物。
這種刀的刀型比吳希所用的長刀更加規範。似乎就是明代軍隊常用的柳葉刀。刀身彎曲的弧度極其流暢，形似柳葉，與鋒利的刀刃和堅硬的材質相組合，成為了一種似柔似剛，剛柔並濟的美妙感，拿在手上把玩讓人喜不自勝。
柳葉刀砍削尤其順手，可以說是目前最適合吳希殺喪屍的武器之一。
但是這把刀除了形狀與柳葉刀相似之外，其他方面都並不相同。它全長一米，刀柄二十厘米。刀身之前說了，是完全漆黑的，但現在拿在手裏看，能看出在不同的光線下刀身會映射出特別的光澤。黑色刀身可以映出人影，好像黑色的寶石一樣。刀柄是黑色和銀色相間，似乎是皮革材質，但吳希並不清楚。上面交叉的花紋繁復，作用是為了防止握刀的手打滑。
柳葉刀本身就是比較輕的刀型，通常是兩支一同使用。而吳希手中的這把刀則較重一些。這並不是材質的問題，而是制作的時候，故意加重的。因為過輕的刀身會讓使用者在砍的時候，感到飄，不好著力，偏離目標。
吳希可以說一拿到手，就立刻喜歡上了這把刀。而且，這把刀上似乎還有其他的驚喜，等待她去發現。
“波波，能不能幫我在刀身上加上銀色的中國龍圖騰？”
第一次，吳希將試煉空間裏的東西拿到了現實中。當她坐在帳篷裏，撫摸著那冰冷的刀身時，似乎才能確定一切不是做夢！
這把刀沒有刀鞘，刀刃鋒利遠超過之前她用過的所有武器，包括她家菜刀。似乎只要靠近它的刀刃，還沒有碰到它，就能被它劃傷。
她知道，目前只有這把刀，才能讓她刺破二級喪屍的防禦。
吳希小心地拿出雷木笛給自己的防護材料做成的手套套在手上。手套很長，一直護到了她的肘關節以上。然後她才將這把刀抱在懷裏，閉上了雙眼準備入睡。
“誰！？”
突然有人來到了她的帳篷外面，試圖打開帳篷鉆進來！
不是喪屍，因為她身邊的報警器沒有震動。
那人沒有吭聲。吳希警告道：“再不說話，我要殺人了。”
但依然沒有回應，帳篷的拉鏈門很快被打開了一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跌了進來，不知道他是根本不介意吳希將他殺掉，還是不相信吳希會這麼做。
吳希剛要說什麼，就感覺到了身旁報警器的震動。
“該死！有喪屍追你！？”
那男人沒有說話，他似乎傷得很重，整個左臂已經擡不起來了。但看起來並不像是喪屍弄傷的。
吳希沒有慌，她看了看報警器，發現只有兩只喪屍，而且它們已經在兩米外停了下來。顯然它們是掉進了壕溝裏，沒能爬出來。
吳希剛要出去殺了它們，就被那男人拉住了。
“你幹什麼？”吳希覺得自己已經很好心地沒有殺了這個夜闖她營地的人，但是對於他，她不可能沒有防備和抵觸情緒。
男人仍舊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指放在了嘴唇邊，“噓。”他說。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7
23、近鄉情怯...
“你是打算一直跟著我嗎？”吳希無奈地停下車來。
那個昨天闖進帳篷的男人扶著左臂，停下慢跑的腳步，又站在了吳希面前。他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什麼！？”吳希如果知道昨天一個好心，就惹下這麼大的麻煩，說不定當時真能提起刀宰了這個人。
男人很認真地想了想，回答她：“不知道。”
吳希一楞，終於無力地低下頭去。
昨天晚上，她剛想跟這男人發難，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餵，你說他能跑到哪去？”
“餵你媽個頭！他跑哪去我能知道？”另一個人含糊不清地用方言罵道：“兔崽子的那幾個娘們就知道仗著自己的能力使喚咱們，這麼晚把咱們弄出來抓人，抓個屁！人沒抓著都他媽餵喪屍了！”
“你不想活啦！讓她們聽到你還不……”第一個說話的趕忙提醒道。
另一個似乎害怕了，但仍然說：“怕個屁，她們又不在這？這種時候他媽的那幫會享福的才不會出來天寒地凍的受罪呢！”
“你不覺得這附近喪屍少得過分麼？”第一個人又說，“我覺得情況不對啊……”
“你這麼一說好像……啊！！喪屍！！！！”
他們已經走到了離帳篷很近的地方，想必是被壕溝裏的喪屍嚇到了。吳希又聽了聽，那兩個人似乎是頭也不回的跑走了。她才放下心來，出了帳篷去看情況。
壕溝裏只有兩只喪屍，也能嚇成這樣？
她想著，這倆人真沒用。不過也好，如果他們真的發現了她也麻煩。
吳希處理了兩只喪屍之後，回到帳篷裏，發現之前闖進來的男人已經昏倒了。
她之前完全沒有急救經驗，一下子慌了神。
好在末世之前她所準備的資料裏有一些相關內容，她在腦海中通過手鐲空間一邊學習，一邊將男子的傷口簡單止血，包紮。
當然她並不傻。在知道他具體情況之前，她不能毫無戒心。就算這男人不是壞人，也要防止他被喪屍咬傷感染的可能性。
空間裏有足夠的繩子，她將他捆綁固定好之後，將睡袋讓給他睡。
而自己則抱著長刀，以坐姿閉著眼睛休息起來。
清晨的時候，男子剛剛蘇醒，發出了無意的哼聲。
吳希立刻從睡眠中驚醒，警惕地看著他。
男子還在意識朦朧狀態，似乎沒有威脅。吳希先把手放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發現他並沒有發燒。他們相遇到現在已經超過五小時，如果他之前有被喪屍咬傷，現在應該已經發燒了。或者至少傷口處應該出現褐紫色的斑點。
然而吳希仔細檢查之後，發現他一切正常。
看來這人真的沒有被感染。
吳希放下心來。但是她仍然沒有解開他的捆綁。
太陽還沒升起，但天色已經發亮。吳希在末世的旅途中不但習慣了喪屍，習慣了戰鬥，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這樣註視著天空從黑到藍。
她已經毫無睡意，索性起身準備吃早飯：面包加礦泉水。
拿的時候沒有在意，一咬開才發現面包裏還有幾塊火腿碎肉，而且並不如想象中幹澀難吃。吳希啃得很開心，沒有註意到睡袋裏的男人聞到食物香氣，突然睜開眼睛，蹭地立起身向她身上撲來。
“啊！”
男人一撲向吳希才意識到自己被綁住了四肢，他一頭栽在了吳希身上，搞得後者被這出其不意的襲擊一驚，叫出了聲。
“你幹什麼呢？”吳希將他從身上推開，站了起來。
男人根本沒有在意她說什麼，也不看她憤怒的眼神，甚至不去管自己身上的束縛。“餓。”
他說。
吳希還能怎麼辦？她無語地將手伸進手提包，從裏面掏出了一個面包（其實是從空間裏）來遞給他。
男人毫不客氣地接了過去，動作還算文雅，但是他顫抖的雙手泄露了心底的激動。
即便是再好看的男人狼吞虎咽的樣子也實在沒辦法賞心悅目。吳希默默又在他旁邊放下了一個面包和一瓶礦泉水，然後走出了帳篷。
就這樣，直到她收拾好一切準備上路，她才註意到男人並沒有離去，而是專註地看著她，甚至要跟著她的摩托車跑。
她說：“你不用跟著我。”
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並不理會。
“你沒有地方去？”
“不知道。”男人似乎只會說這麼一句話。
這時天光已經大亮，吳希今天就打算到鎮江和父母會和，她不可能在這個男人身上浪費更多時間。
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不要跟著自己。
難道她要直接騎上車甩開他嗎？雖然那樣他肯定跟不上了，但是也未免太殘忍。
吳希似乎直到此刻才有機會仔細打量眼前這個人。
他有一米八以上，頭發烏黑，眉眼清晰，面容有些秀氣。但因為神情太過嚴肅，看上去並不溫柔，反而給人凜冽兇狠的感覺。貼身的黑色長袖襯衫讓他上半身的好身材顯露無疑，但是整體來看人並不胖。
即便是在原來末世之前，吳希也從沒在現實中遇到過外貌條件這樣好的人。她相信，即便是大學裏那些外貌學會的女生如果見到了他，肯定要尖叫起來。
只不過，這個俊俏小哥現在看起來稍微狼狽了一點。
襯衫的左邊胸口到袖口處開了個大口子，整個人從頭到腳又是灰塵又是血的凝固在一起。所以之前不仔細看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他的樣貌如何。
但是現在是末世，外貌再漂亮也不能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裏有更大的存活幾率。
帶著他無疑是個麻煩！
吳希的頭腦很清醒。她知道，如果這個人跟著他，他就成為了她的責任。他要吃飯，要生存，這些目前看來都要由吳希來包辦。
這絕對不行。
當然她也沒有那麼殘忍。
吳希將背包和提包打開，作為掩飾。她從空間裏拿出了幾個漢堡，面包，和兩瓶礦泉水放進一個不大的手提袋裏。接著又塞了一卷繃帶在裏面，才將其交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沒有拒絕，接過來之後，直直地看著她，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不要再跟著我。”吳希冷冷地說，“我不會再停下來了。”
她跨上電動摩托車，剛要啟動，又想起了什麼似得來到男子面前。“這個給你。”她把自己末世之前準備的那把十字弓交給了男子。
她現在有了雷木笛給的電擊彈簧槍，又有了銀龍黑刀，這個東西的用處不大了。
“拿著防身吧。自己小心。”
吳希發動摩托車，一路向前，再也沒有回頭。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吳希忘在了腦後。
隨著與鎮江家鄉的距離越來越近，她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害怕。
近鄉情怯是一個方面。另外一方面一個巨大的，被她一直埋在心底，不願意去看的陰影，也再難掩藏，復出了水面。
吳希瞇著眼睛，駕駛著電動摩托車穿過越發熟悉的景色。她看到的殘屋破瓦，狼藉遍野，與其他地方並沒有太大不同。但是這是她的家鄉，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
她心跳得非常厲害。
砰！砰！砰！砰！
心跳聲回響在耳朵裏，震耳欲聾。
吳希的電動摩托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漸漸停住。前面有幾輛翻到的汽車，其中一輛是公共汽車，整個橫在了馬路中間，將路堵死。
她皺了皺眉頭，看著裏面的喪屍不斷“蠕動”著，從窗戶裏伸出手來，但是卻沒辦法邁出車子。更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吳希決定不去理會這些喪屍，而是推著車，從公路旁邊繞過去。
她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隱約聽見，路旁的草叢中傳來哭聲。停下腳步，楞了半晌。吳希心中閃過一個非常不好的感覺。
離家裏已經很近了，快走吧，快走吧！
心底裏這個聲音催促著她，讓她不要多管閑事，不要節外生枝。
吳希幾乎已經又跨上了摩托車，但就在這時，那哭聲大了起來。公車裏的喪屍們被這聲音刺激得活動越發劇烈。
還有一些原本被吳希的摩托車聲音吸引的喪屍，這是也註意到了刺耳有明顯的哭聲。這在它們耳朵裏就好像是開飯的鈴聲一般悅耳。自然而然的，這些不死人本能地改變了前進方向，向著那個路旁的草叢而去。
“該死！”吳希低聲咒罵了一句，放開摩托車。
她把漂亮的銀龍黑刀從背後抽了出來（她給這把刀做了一個簡單的套子，好背在身後），先是一步步地走著，然後大叫一聲，跑了起來。
喪屍們自然又回過頭來看她，但是離吳希最近的一只還沒把頭轉過來，就被從胸口切成了兩半，兩只胳膊也都從上臂的部分切斷，直直掉落下來。頓時，響起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腐肉擊打地面的聲音。
喪屍畢竟是喪屍，不會因為這樣的畫面而恐懼半刻。
怪物們張牙舞爪爭先恐後地為了“美食”沖上來，不管吳希的刀鋒如何凜冽駭人，它們也不會遲疑半分。
突然！一只喪屍高高跳起，以普通喪屍完全不可能有的姿態從半空中撲向吳希！
“靠！二級喪屍！”吳希反應不可謂不快，卻終究沒能躲開這一下。喪屍的手剛好抓在她擡起的右臂上，腐爛腥臭的血盆大口張大到了極限，牙齒幾乎是貼著她的鼻子尖滑了過去。還好她手上的防護手套起到了保護作用。
她頭皮發麻，渾身冰冷到了脊椎骨。
自從末世到來之後，她不是沒有跟喪屍貼身戰鬥過。但是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喪屍的臉，看到它們的眼眶和臉頰上幹癟的皮膚，聞道它們嘴巴裏來自地獄的氣息。
那氣味幾乎讓她立刻就吐了出來。
二級喪屍一擊不成，被吳希狠狠地踹了出去。
她現在已經經過了強化，力量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語。這一下不但將二級喪屍踹開了將近十米多，還連帶著掃倒了不少普通喪屍。
但是她已經敏銳的註意到，這只二級喪屍並不孤單。其他普通喪屍都已經有了進化的跡象，只不過比它慢了許多，才會顯得這只如此突出。
她看過資料，最慢的進化過程可能需要幾年才能完成，而最快的幾天就可以做到。
吳希看著那只會跳的喪屍又站了起來，終於確定，這只喪屍已經完全完成了進化。是她目前看到最完美的一只二級喪屍。
不過她當然不怕它。
“來吧！”
吳希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就好像神仙站在凡人面前一般的從容。因為她知道，它必將臣服於刀下。
銀龍黑刀仿佛體會到了主人的心境，快樂而激動地顫抖著，鳴響著。
二級喪屍翻身起來，蹦蹦跳跳地沖過來。
他們之間十米的距離，只過了一兩秒鐘便蕩然無存。吳希矮身一滾，正好來到喪屍的下面，從它的身下正對著它。
她雙手握著銀龍黑刀，向上一松，刀尖噗的一聲從喪屍的嗓子眼插了進去。吳希雙腳一蹬，躲過了喪屍抓過來的手臂，身體急速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去。她的手並沒有松開，而是一直將刀牢牢地插在喪屍身體裏。
這樣的動作，使得刀身從喪屍的嗓子眼一直向下切開，最終將它的身體劈成兩半。肉腸內臟散落一地，惡心非常。
吳希邪笑著看向它，“還站得起來？”
這只喪屍果然失去了行動力，劈裏啪啦地軟了下來。
其他普通喪屍也很快被她解決。然後吳希又廢了幾下功夫，將大腦沒有被破壞的喪屍一一找出來，徹底殺死。
做完這些，確定周圍沒有了喪屍威脅，吳希才向之前傳來哭聲的草叢走去。
她扒開草叢，竟然看到了一個小嬰兒！
嬰兒被裹在繈褓之中，哭得很厲害，整個臉都是皺的。吳希將它輕輕抱了起來，整個人不知所措。她想起之前看到其他人安慰嬰兒的樣子，便學著他們搖晃起來，輕聲說道：“乖，乖，不哭哦！你是餓了麼？你媽媽呢？”
雖然知道不會有回答，她還是不停地問著，試圖用輕柔的聲音來安撫嬰兒的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她很有天分，嬰兒的哭聲果然變小了。
吳希開心地笑了起來。
女性總是對嬰兒懷有天生的慈愛，她將這個孩子抱在懷裏，竟然幾乎忘記了自己是身處末世之中，也不覺得自己撿到了一個大麻煩。
“咚！”
突然之間，吳希被重物擊中了後腦，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24、莫名！怪異的營地...
一個矮胖的男人大搖大擺地從山丘上的房子後面繞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饜足，滿臉橫肉興奮地抖動著。這顯得他更加得肥胖和令人厭惡。
“嘿，今天收獲如何？”他向著另一個男人揮手打招呼。
那人方臉長耳，濃眉細眼，生得一副粗野相，但是和這矮胖男人比起來，可要幹凈順眼很多。只是他的眼神看來是那麼的冷漠無情，仿佛世間所有生物在他的眼中都不值一提。
盡管看得出並不熱切，他還是沖著矮胖男人一笑。僅僅翹了翹嘴角而已，冰冷依舊。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內心有多不屑一顧這一切。他所在乎的只有他內心的瘋狂。
“他們似乎抓回來一個女人。”他語調毫無起伏地陳述者一個事實。
“女人？哈哈，不錯嘛！在哪呢？長的怎麼樣？”矮胖男人臉因為激動漲得通紅，“我就說那幾個小子能幹吧！看他們來了之後，咱們‘長生族’日子是越來越紅火啦！”
“恩。”方臉男人應了他這個說法，但並沒有對話題表現出更多的興趣。
矮胖男人也不在意。他早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詭異風格，就像族裏其他人習慣了他的好色和性欲旺盛一樣。
“哈哈哈，女人，女人！”矮胖男人來到了營地裏關押新人的地方。
這是一個相當簡陋的棚屋，四壁漏風，一靠近就能聞到裏面一股騷臭氣味。矮胖男人也是嫌棄這味道，用袖子捂著鼻子鉆進來。他說了多少次了，甚至用自己的能力去壓迫那些人來清掃。但是手下們即便當時怕了他，乖乖照做了，也是應付差事，根本就不起什麼作用。
後來他也就不說了。反正又不是他住在這，而且除非有新人被抓來，他也根本不會來這裏。
“彭哥，又來看貨啦！你消息真快！”守著棚屋的幹瘦男子一看到他過來，就低頭哈腰地湊過來討好。
矮胖男人在這些下屬面前還是要拿拿架勢：“廢話！這族裏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是是是，您瞧我這張嘴，竟說瞎話，該打，該打！”幹瘦男子作勢要打自己嘴巴。
矮胖男人揮揮手，“得了得了。這次這女的怎麼樣？正不正？”
“哎，跟您說實話吧，模樣還可以，皮膚不錯，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胸不夠大，屁股也小，幹起來一準兒沒勁兒！”
聽他這般一說，矮胖男人的“性質”立刻少了許多。在族裏他還有不少“選擇”沒玩夠，其實倒不著急什麼新人，只是……
“得了，還是看看吧。”
“行。”幹瘦男人給他打開門，“您忍忍味兒。”
“不忍你還給清理嗎！？”
“嘿嘿……”
吳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大胖臉在她眼前晃悠。
怎麼回事！？
她心中一驚，猛地向後閃躲，才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相當不妙：她的嘴上被一個布條勒住，不能說話；雙手被麻繩之類的東西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緊緊地束縛著。
“唔！唔——！”她用力掙紮，但卻無濟於事。
這繩子比她想得要緊的多！
“哈哈，小妞兒身材一般，倒是挺有活力的！”矮胖男人捂著嘴，含含糊糊的說著。吳希雖然聽不清他具體說的是什麼，但是從他瞇起的，又窄又細的小眼睛裏射出的光芒，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媽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這是什麼地方？
她根本沒精力去關註周圍的環境，只覺得竄鼻子的騷臭味快要讓她暈倒了。
吳希努力回想，終於想起她之前是在公路旁邊的草叢裏撿到了一個嬰兒，隨後她就被重物擊中後腦暈倒了！
橫在公路上的公車，樹叢裏的嬰兒……
該死！她就說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多管閑事，不能節外生枝的！！
這明顯就是一個陷阱，一個不怎麼高明的陷阱。專門用來引誘她這種毫無警惕性，愛心泛濫的白癡！
矮胖男人看著吳希音焦急而略顯猙獰的面孔——她本來就是極短的頭發，素面朝天，再配上這表情確實不怎麼賞心悅目。於是他不高興地皺起眉頭，轉身離開了棚屋。幹瘦男子跟在他身後也出來了。
“彭哥，怎麼樣？”
“還可以，樣子雖然不夠漂亮，但也是好貨了！看慣了那些艷的騷的，這種清純的倒是看著格外順眼！”他眼睛轉了轉，隨口說了幾句。
幹瘦男子趕忙搭腔，“是啊是啊，要不一會兒給送到您屋子去？”
矮胖男人卻揮揮手，說道：“不用了，我那還有幾個沒玩夠的呢！你說得對，她胸太小，玩起來沒勁兒。”他一邊說，眼珠子一轉，“對了，老楊那邊還沒要過女人呢吧！”
幹瘦男子連忙搖頭，“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對這個，不怎麼感興趣啊。真怪，你說他是不是男人？沒有需求……？”
矮胖男子嘿嘿一笑，沒有接這個話茬，只說：“你把她給送老楊那去，記得偷偷地，放在他屋子裏，別再給拒絕了。”
“行，我辦事兒您放心！”
矮胖男人作勢要走，卻被幹瘦男子一把抓住：“彭哥，您看，我這盡心盡力給您辦事兒，您能不能給我……提點兒標準？”
“嘿，我還能虧待你？”矮胖男人上下掃了掃他，“行，辦好了這事兒，給你提一個檔次！”
“謝謝彭哥了！”
在他們走後，吳希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她現在所處的環境。
破爛的棚屋有十幾米見方。這裏原本應該是用來養牲口的，堆放著很多幹草和木桶。除了頂棚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四壁，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讓屋檐下的人瑟瑟發抖。
如果他們還能被稱作人的話。
吳希看著棚屋裏或坐或躺的那些身體。有的還能看到呼吸，胸腔微弱地鼓動，有的是完全靜止一動不動。即便剛才有人進來的時候，或者是吳希掙紮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動一下或是做出任何反應。
他們好像都死了一般。
“餵……餵……”吳希輕輕地呼喚著，她即便在被喪屍包圍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害怕過。
吳希已經意識到，她現在落入了一個人類幸存者組織所設置的陷阱裏。她的銀龍黑刀都不在身邊了，更不要說背包和提包。看周圍這些人的處境，以及剛才進來這裏的兩個人所說的話，她對這個組織並不抱有任何幻想。但是她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意欲何為。
棚屋裏的人似乎都還活著。但他們也僅僅是活著，僅僅是喘氣而已。就算有幾個人還睜著眼睛，也都是一副目光呆滯的樣子。個個衣衫破爛，毫無生氣。
吳希放棄了在這裏尋找答案的可能性，並且心生了一個念頭——她絕對不允許自己也落入這個下場！
她開始想辦法掙脫身後捆綁著雙手的麻繩。
雖然她的身體經過了強化，但是仍然不可能憑力氣就掙斷這種繩子。幸運的是她還有空間。吳希從空間裏取出了多用軍刀，剛打算割斷繩子的時候，之前來過的兩人之一又進到了棚屋裏來。
“來，起來！”他拉著吳希站起身來，“我警告你，乖乖聽話可別耍什麼花樣！你運氣好，不然他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的明天！”他指著棚屋裏奄奄一息的其他人。
吳希沒有做聲，乖乖地站起身來。
那人將吳希腳上的繩子解開的時候，吳希當時就想割斷繩子，擊倒這個人逃走。
但是她沒有。
她還沒有看到棚屋外面究竟是什麼情況，還不知道這些人類幸存者究竟有多少，要幹什麼。
貿然行動很可能導致更加毀滅性的結局。
幹瘦男子將吳希推搡著，送到了楊亂的門口。他和看守在門口的人打了招呼，又互相說了幾句葷話便將吳希推進了屋子裏。
這間屋子簡單得只有一張床，其他什麼也沒有。
男子環顧了一下，把吳希拉扯到床邊，拴在了床柱上。
“老實點！”他說完這句話，便快速離開了。
吳希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把自己帶來這裏又要做什麼。她只知道現在她還不能走。剛剛從外面走過一趟，她小心觀察了一下這裏的情況。結果令她相當驚訝。
這裏原來應該是鎮江附近的一個非常小的村子，幸存者們把這裏的喪屍清理幹凈之後，占領了村莊的屋子。
外面站著的全都是男人，幾乎人手一把槍，惡徒一般地面色兇狠。吳希認為他們多半是末世爆發之後從監獄跑出來的逃犯團夥。
難道他們逃出來之後順便“打劫”了警察局？
吳希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沒有見到有人回來這個屋子。她算著時間差不多是正常人剛剛歇息的時候，終於忍耐不住又從空間裏把刀子拿了出來割斷繩子準備逃跑。這也應該就是這裏守備最為薄弱的時候。
誰知繩子剛剛隔斷一個小口，門就被推開了。
楊亂推門進屋，看到自己的床邊坐著一個女人。
他的第一反應是：臟。
“誰讓你進來的？”他話剛說出口，就發現自己實在不該問這個愚蠢的問題。
這女人手腳都被綁著，嘴上還勒著布條，顯然是被人給弄進來的。“該死的彭春光！滿腦子都是屎的豬。”他毫不留情地罵著，甩上門走了進來。他知道在這個族裏面，敢往他這兒送人的，也就只有彭春光一個了。
“你是今天剛來的？”他問吳希，“點頭搖頭就行了。”
吳希瞪大眼睛看著這人。雖然他的話和舉動都沒有太過不平常之處，但是詭異的是僅僅是他靠近自己，吳希就已經感到渾身發冷，顫抖不已了。
這個男人太危險。她的直覺告訴她。
看到吳希點頭，男人又問道：“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吳希搖頭。
“知道我們是誰嗎？”
吳希又搖頭。
“恩，沒關系，以後就知道了。”楊亂說完這句話，坐到床上。他從側後方看著吳希。從上到下仔細地審視著。他的目光在她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又向下延伸。
而吳希則被這沈默的氣氛弄得更加緊張。她知道他在看她。他的目光讓她感到森然可怖，每每有一處被掃過時，從能掀起一陣戰栗。
“別怕。”他突然說道。
吳希心中吶喊：怎麼可能不怕！
楊亂又站起身來，走向門口。他擰開了門，轉頭看著吳希問道：“你餓嗎？”
吳希沒有反應。她應該是餓了，但是她不知道他問這話究竟懷得什麼心，所以不願意做出回答。
他倒是沒等她回答，而是對著門外吩咐道：“去準備飯菜來。”
飯菜很快端來。
楊亂就把它們放在地上，一碗是白米飯，一碗是白色的水煮肉片。
吳希看著楊亂一口飯一口肉，優雅地進餐。飯菜的香氣飄過來，讓她的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肚子咕嚕作響。
楊亂看了她一眼，“想吃嗎？”
吳希警惕地看著他。她雖然餓，但並非不能忍受的餓。她直覺他沒這麼好心，於是恨恨地搖了搖頭。
楊亂也不勉強她，徑自將米飯和肉都吃完了。他又從容地打開門，把碗遞了出去。
然後他便不理會吳希，合衣躺上了床，很快便進入睡眠。
吳希被這個男人的詭異舉動弄懵了，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逃跑。這人如此鎮定自若，莫非真是有恃無恐，相信她逃不出去？他難道不怕她在睡夢裏殺了他！？
吳希自問了一下，終於認定，自己可能還真下不去這個手。
畢竟他到目前為止也沒做什麼真正的壞事。比起來，那個帶她來這裏的幹瘦男子，和惡心醜陋的矮胖男人都比眼前這人更讓她厭惡。
如此想著，她竟然也覺得眼皮發沈，很快也進入了睡眠之中。
這一天她經歷了太多事情：與喪屍戰鬥，被人打暈，醒來之後又是接連的驚嚇和精神緊張。
所以她會在這種環境裏還能睡著也並不奇怪。
半夜，吳希是被耳邊的動靜所驚醒的。她猛地睜開眼睛，又看到一張臉在她眼前放大，嚇得她渾身一震。
她眼看著面前的這個熟人捂住她的嘴，壓住她的身子。
他將一只手放到唇邊，沒有出聲地說了一個字：“噓。”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7
25、你們從何處來？...
是他！是昨天晚上闖進她帳篷裏並且昏倒了的男人！
他在這幹什麼？
不對，他是怎麼來這裏的？
難道也是被抓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在吳希的腦海中響起。
她看到男人小心地註意著床上那人的動靜，然後開始動手幫她解開繩子的束縛。
吳希意識到這個人是來救她的。
繩子解開後，吳希自己扯下了嘴上的布條。好好活動了一下已經被束縛得發麻的四肢和臉頰。
接著，在男人的示意下，她輕手輕腳地跟在男人身後，和他一起向正門的方向走去。
外面有人守著！
吳希一邊手忙腳亂地比劃，一邊做口型，試圖提醒他此路不通。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沒有另尋出路。他指了指外面，然後將手橫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吳希看懂了。他是說他已經把外面的守衛都幹掉了。
她渾身一抖——殺人這兩個字讓她有些許的不適。
果然，推門出去之後，她看到守衛軟倒在門邊。他並不是被武器殺死的，身上也看不出有什麼傷口。從他頭部詭異的扭曲姿勢來看，很可能是被人從後面扭斷脖子死亡的。
他手裏的槍已經被男人收繳。
吳希雖然也猜出來這男人身體強壯，肯定不是什麼善茬。但是能半夜摸進一個這麼多人拿著槍的營地裏，輕聲輕腳不驚動任何警衛幹掉了一個人。這也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究竟是誰？
吳希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了這個問題。
所有這些疑惑她當然都沒有在這時候問出來。
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實在不是說這種話的場合。
吳希跟在男人的身後，看他動作精準地在營地裏穿越走動，及時避開來自各個方向的，可能潛在的危險。她越發覺得這人一定有著相當精彩的過去。
她第一次後悔沒有帶著他上路。反正有空間存儲食物，多養這一個人問題其實並不大。而他熟練的戰鬥對敵技能，肯定能讓吳希在今後變得更加安全。不論面對的是喪屍，還是遇到懷有惡意的幸存者。
其實，要認真說起來，這個營地並不正規。
吳希也對這些東西不熟悉才會被他們拿的武器所嚇到，不敢動彈。
營地裏的幾十個人都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他們只是楊亂和彭春光兩人靠著自身的武力威懾和氣勢籠絡到的跟隨者罷了。在末世之前，他們都是農民或者上班族，甚至還有一些學生。
楊、彭二人帶領這些人沖破喪屍的包圍，殺出一條血路得以生存下來。於是這些人就開始依靠他們，聽從他們的命令。
當他們提出要在這裏建立營地，自命長生族，設置族長、等級等制度的時候，幾乎沒有聽到任何的反對聲音。
所有人並不在乎什麼制度，什麼等級，覺得那都是扯淡。只知道跟著楊老大，有肉吃，有未來。
就是楊亂本身，也不過是一個勃勃的野心家，並非什麼專業犯罪團夥的人。
在末世之前，他就是一個建築隊的包工頭。為人冷漠，心狠手辣，在鎮江附近的圈子裏因此種性格和行事手段相當出名。他年紀雖然不大，只有三十歲上下，但是人人提起來的時候都怕。知道內情的，平時都盡量躲著這人，生怕一個不小心給自己惹來麻煩。
和諧社會裏靠得是人脈和交情，有種種約束和規則在管制著所有人。一個人即便再橫，再暴力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興不起多少風浪。
所以，楊亂之前的日子過得不差，但是也不算舒坦。
末世的到來卻改變了這一切。
原來的麻煩人物成了救世主。
原本讓人恐懼的暴力狠毒，成為了生存的保障。
楊亂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也沒有這麼自信過。
他和彭春光成立了“長生族”，建起營地，甚至搞到了槍分給所有人。很快，他又似模似樣的開始制定族內的制度，規矩，等級。他說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們所有人都在這個末世中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
事實似乎也和他說的相同。相比較鎮江周邊的幸存者們，他們還真是過得最舒坦，最悠閑樂呵的一群。
所有加入長生族的男人們似乎都覺得這才是他們應該過的日子。
喪屍病毒的到來非但不是災難，反而是一個機遇！
當然就算再怎麼努力模仿，他們仍然做不到一個正規軍事化營地應該做到的。比如值夜的人雖然有，但都吊兒郎當的只防著喪屍，並不防人。
營地裏的人太多，增加的也太快。彼此之間都只能看個臉熟。有的時候新加進來的人可能大家還都沒認識，所以即便看到陌生人，他們第一個反應也不會是有人入侵偷襲。
甚至吳希發現，這營地裏居然連夜裏巡邏的人也幾乎沒有！
這一切都大大提高了他們逃出這裏的概率。
果然，一直到兩個人出了營地很遠，還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也就是說根本沒人發現他們已經逃走了。
吳希終於放輕松下來。她看著放慢了腳步一直在前面走的男子，心裏升騰起一股暖意。
她快跑兩步追上他，“你是怎麼過來的？”吳希臨走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吳希留給他的食物和十字弓。
男子沒有回答，但是很快吳希就知道了答案。
只見他三拐兩拐地鉆進林子裏，不一會兒就推了一輛黑色的，最老式的自行車出來。
“路上撿的。”
吳希點點頭。好吧，靠著自行車追摩托車，這人也夠可以了。
男人示意吳希做到車後面的支架上，自己帶著她開始在山路裏顛簸的騎了起來。
“你的左手怎麼樣了？”吳希問。
男人說：“還好。”
“你叫什麼名字？”吳希又問。
男人搖搖頭，“不知道。”
“昨天晚上那兩個人為什麼找你？他們要抓你幹嗎？”
“忘了。”
“……”
“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過了許久他才有說道。
這對話進行的實在太艱難，吳希勉強問了幾個問題之後終於也不說話了。她倒不是覺得男人敷衍她，反而是這人的語氣太誠懇，讓她覺得他真的是失憶了，什麼都不知道。所有就算是再問下去也肯定沒結果。
“我覺得你之前肯定是個特種兵，或者雇傭兵之類的人。”吳希分析，“看你拿槍的樣子，和剛才在營地裏那些舉動，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哦。”男人只冷清地應了一聲，沒有太多表示。
吳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著他輕易把心裏的想法說出。或許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吧。她想。人或許總是會不由自主地信任自己的救命恩人。
大約過了十分鐘，男人停下車來，示意他們已經走得足夠遠了，可以在這裏休息。他們應該過完這個黑夜，等天亮之後再繼續上路。
“那以後我叫你什麼？”吳希問他。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思考。
“黑刀。”他突然說道。
吳希不解：“這是你的名字？”
男人指著她說：“你有一把黑刀。”
吳希猛然想到，自己的銀龍黑刀，摩托車，還有背包都被他們拿去了。她現在除了空間，什麼都沒有了。而且空間裏的東西還不能在別人面前拿出來用！
她於是沮喪地說：“是啊，都被他們拿走了。那把刀我很喜歡的。”
男人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然後默默地將自行車架好。他找到一塊大石，準備今天晚上就靠著它睡過後半夜。
吳希突然醒悟了什麼，“我明白了，你是讓我叫你黑刀？因為你遇見我的時候，手裏拿著那把刀！？”
男人看著她，終於點了點頭，“恩。”
吳希笑了起來，“好，黑刀。我叫吳希，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
“下次你可以說清楚一點，不然很難理解啊！”
“好。”
吳希坐到他旁邊去，也靠在那塊大石上面準備這樣湊合著過夜。晚上的野外溫度本來就低，而現在又不是夏天，稍微有一點微風吹過就讓人一哆嗦。
吳希穿的衣服並不薄，但仍然不由自主地向著黑刀那邊靠過去，好讓自己能暖和一點。她真想立刻打開空間把裏面的防寒服拿出來。但是為了避免暴露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雖然黑刀救了自己，可畢竟只是第一天相處，還不到她可以坦然暴露自己最關鍵的秘密的時候。
黑刀並沒有抗拒她的貼近，反而將身體輕輕扭動了一個角度，好讓吳希可以靠等更舒服。
兩個人很快都睡著了。但是各自的狀態稍有不同。
黑刀雖然閉著眼睛睡覺，但是實際上周圍稍有風吹草動，他就立刻會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邊。
而吳希則比他睡得沈得多。倒不是她很信任旁邊人的關系。她只是太累，也還沒有完全掌握睡眠中保持警惕的方法。
她一覺睡到天色大亮，一看時間竟然已經是九點多鐘了。
“怎麼不叫我起來！”吳希看著明顯已經醒來很久的黑刀問道。
他把面包和一瓶水放在吳希的旁邊，“沒事，多睡會。”
吳希看著那些東西——還是昨天自己留給他的。她從昨天被綁開始就一直沒吃東西，到現在確實餓了。於是她也不客氣，拿起面包來狠狠啃了幾口。
“慢點。”黑刀突然說道。只是以他低沈冰冷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顯得格外的不相稱，有一種莫名違和感。
吳希還沒來得及細想，黑刀就把礦泉水瓶擰開了，遞給她。“喝水。”
“謝謝你。”
“不用謝。”
黑刀看著她，神色遲疑。然後他終於問道：“你還好嗎？”顯然問得是她之前被抓住的事情。
吳希正在喝水，聽到這四個字一不留心水嗆了嗓子，拍著胸口連聲咳嗽起來。
黑刀作勢要幫她拍後背。
吳希連忙揮手拒絕，“不，不用。沒事，沒事。”她說道。
等情緒稍微穩定了，吳希看著黑刀，露出一個最真心的笑容：“我沒事的，真的。其實我就剛被抓進去沒多久，還沒弄清他們營地裏是怎麼回事呢，就被你救出來了！”
黑刀點點頭，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站到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上向遠方眺望。
“營地在那邊？”吳希猜到他在觀察那些營地裏的人的動靜。他們現在肯定已經發現吳希逃走了，但是並沒有大規模的追過來。
“他們應該不會追了。”吳希說，“我又不是什麼關鍵人物，留著我也沒多大用處。”
黑道點點頭，顯然也同意這種說法。
“東西？”他問道。
吳希知道他是在問，自己那些被拿走的東西要不要拿回來。
說實話如果其他的也就罷了，但是那些東西裏有兩樣她是對她相當重要的。第一件就是那把銀龍黑刀。吳希甚至後悔為什麼不把它放在空間裏，需要的時候才拿出來！
還有一個就是雷木笛送給她的那輛太陽能摩托車。
至於其他重要的都已經放進了空間裏。被拿走的大都是衣物，還有幾包餅幹。這些她空間裏都還有。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冒險回去找回自己的東西時，黑刀突然對她做了一個動作，提醒她註意周邊情況。
吳希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疑惑地看著他。
“有人接近。”他說。
“喪屍？”
黑刀搖搖頭，跟著很自然地將吳希護在身後，“人數不少。”
這時，吳希也能看見了。這裏並不是什麼山脈，地勢只是稍微起伏而已。有樹林，但並不濃密。如果有人接近的話，很快就可以看到。
何況是這麼大的一堆人。
吳希眼看著十幾個拿著砍刀斧頭等冷兵器的人將自己和黑刀包圍起來，心裏不禁哀嚎：天啊，我沒這麼倒黴吧？剛出龍潭又入虎穴！？怎麼末世爆發，喪屍橫行，她先沒被這些怪物逼到絕路額，反而是接連兩次栽在了幸存人類的手裏！？
“呔！我乃水泊梁山天殺星黑旋風李逵是也！”一個皮膚黝黑，橫眉突眼，須發不整樣貌粗獷的莊稼大漢扛著一把斧子站在了這群人的最前面。
這話音剛落，在他右手邊那位身材瘦長的，跟著上前一步，搖了搖手中的破扇子，擄著自己下巴上稀疏的幾根胡須說道：“我乃臥龍先生諸葛孔明。”
“我是孫悟空！”一個長得瘦猴一樣的人，抓耳撓腮地說。
“我，豹子頭林沖！”
“呂布是也！”
……
吳希和黑刀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剩下的人就爭先恐後地介紹起自己來。絲毫沒有任何停頓，不給他們一個插嘴的機會。
等最後一個小孩喊完：“三太子哪咤，就是我啦！”
那位自稱李逵的，又提著斧子邁前一步，“前面是誰，報上名來。英雄好漢，只要咱看你順眼，聽你順耳，放過不殺。否則就砍了給哥哥們下酒！”
“我靠！不是吧？”穿越軍團？吳希有種要昏厥的感覺。她究竟是不是在末世，是不是喪屍橫行的末世？是不是21世紀的地球，21世紀的中國？
為什麼這些人會湊到一起還出現在這種地方！？
正在她詫異得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在她旁邊的黑刀學著那些人雙手一拱，“我是黑刀。”
“怎麼你……？他們……”吳希詫異這個人怎麼能這麼鎮定地面對他們。
黑刀卻困惑地看著她，“他們怎麼了？”
吳希這才想到，黑刀是失憶人士，也許根本就不記得什麼水滸三國封神演義了。自然地，他也不會覺得他們的出現有多怪異。
26、末世的玩笑你開不起...
“嘿，姑娘，問你呢，叫什麼名字，怎麼不說話？”
拿大斧子的“李逵”看吳希沒反應不回答，又粗聲粗氣地問：“瞧不起咱們？”
吳希被他那本來就已經夠凸出的大眼睛一瞪，幾乎本能地倒退兩步躲閃。接著，她不禁為自己丟臉的舉動臉色泛紅，她發誓，自己對著喪屍都沒這麼沒用。
到這個時候吳希也看出來了。眼前這群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穿越人士，只不過是歷史神話英雄人物愛好者罷了。不說他們長相如何了，就說這衣著——吳希還看到其中一個穿著西服打領帶呢！當然他的西服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
自稱諸葛亮的小夥子扇著蒲扇，搖搖晃晃地邁著羅圈腿走過來，“嘿嘿嘿，小姑娘嚇壞了吧！別怕別怕，那李鬼是粗人，不懂憐香惜玉，不過咱懂的！”
吳希看他笑得那個樣子，真想拿鞋底子招呼他臉上去。她心裏默念“這貨才不是諸葛軍師”連著好幾遍，才開口道：“我叫吳希。”
這時候李逵也帶著一眾人走得更近了些，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他先給了諸葛亮後腦勺一巴掌，罵道：“你他媽是諸葛亮，不是濟公！笨蛋！”
黑刀仍然將吳希護在身後。不過他似乎已經察覺出這些人並無惡意，所以身上的肌肉不像初發現他們的時候那般，繃得緊緊地。
他全身已經放松下來，但仍然很小心地，不讓他們靠得自己兩個人太近。
李逵說：“兩位，有急事兒不？上咱們那坐坐去！保證沒喪屍！還有湯喝！是吧……哎，是吧托塔天王李靖？”
被叫到的人寒著臉看他：“不，不是。沒，沒，沒有了……”
“嘿行啦行啦！”李逵沒聽他說完，就揮著斧子打斷了他的話。他這一動作讓站在他周圍的人立刻閃開，生怕被那沒準頭的斧子波及。“快說，你們去不去？”還真有點不去就要砍人的架勢。
站在他旁邊的幾個同伴聽了他這番話也是無奈地互相對視著，似乎他們也拿這李逵沒辦法。
諸葛亮湊到他耳邊說了什麼，但是還沒說完就被他“去去去！”地轟開了。
吳希想了想。這群人看起來雖然詭異，但也有趣。
“去！當然去！”
她看向黑刀。他也看向她，只說了個“好”字。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是認準了只要吳希決定的他就沒意見。
“來來來，給他們一人一個碗！李靖！你手哆嗦個屁啊，就這樣子你還托塔天王呢！你個老棒槌的，哆嗦，你哆嗦……”李逵大大咧咧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一進了院子他就指揮這指揮那的，把這十幾個老實男人弄得團團轉。
吳希也很想吐槽，你除了那把斧子也不像李逵啊！他哪有你這麼事兒。
不過人家是積極給吳希他們兩個客人張羅吃食，她自然不會將這話說出口。“沒關系，沒關系，不用客氣。”
“客氣什麼！拿著！”李逵親自把碗塞進了吳希和黑刀的手裏，然後領著他們去盛湯喝。
“喝點湯，暖暖身子哈！”
吳希將碗湊到嘴邊。這碗湯味道很怪，沒什麼鹹淡，只是有很重的‘野’味。而且湯的顏色發綠，看上去實在不怎麼可口。吳希閉著氣抿了一小口。她註意到到周圍幾個人都眼神熱烈的看著她。
“怎麼樣？味道如何？”李逵咧著嘴問她，眼神充滿了期待。
吳希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額，還不錯。”她想了想，還是把碗遞了回去，“你們喝吧，其實我不餓。”
李逵還沒說話，這碗就被李靖搶了過去，迅速塞給了哪咤：“娃，快喝，快喝！”
吳希這才發現圍著的這一圈人，其實都是在饞她拿在手裏的那碗湯！
難道他們都是餓的沒東西吃！？
“嘿嘿，讓吳姑娘你看出來了哈。”也許是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那堆人裏最油腔滑調，但也似乎最會察言觀色的諸葛亮尷尬地笑了起來，“都怪這群豬，吃得太多了！”
“去你媽的，就屬你能吃！”立刻有人反駁他。
諸葛亮也不理他們，徑自說：“哎，這什麼倒黴的傳染病出來之前，老子我雖然說不上吃香的喝辣的，也好歹是能過普通日子。哪像現在，他媽的吃了上頓沒下頓。老子沒趕上三年自然災害，以為自己生活在新時代好時候呢！結果現在呢？說不定還不如那時候。那時候起碼還沒什麼吃人的破怪物跟在你屁股後面咬你！”
“少說兩句吧你，嘚啵嘚，嘚啵嘚，還嫌自己吐沫多是怎麼著？”李逵在諸葛亮額頭上恨恨地拍了一下子，“而且你他媽都說的什麼破玩意兒啊！那叫傳染病嗎那個？人家是病毒！還怪物，怪你個腦袋。叫喪屍！”
“能聽懂還不完了。病毒病毒的，你知道那是啥玩意兒？”
“啥玩意兒？能讓你老婆咬你吃你肉的玩意兒！”
諸葛亮一聽這個，立刻蔫兒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坐在旁邊小板凳上不說話了。
“老子過去上班，朝九晚五的，沒少拿世界末日開玩笑。”這群粗漢子裏那個唯一穿著西服的人突然說。
“恩？世界末日？你們城裏人的花花玩意兒就是多……”李逵抱怨著。
那年輕人也不理他打岔，繼續自己的話題：“什麼工作煩了，不想上班了。跟家裏吵架，跟女朋友吵架。甚至是稍微有點不順心的時候，我就老想著幹脆世界末日算了！都不用上班不用工作了，省心多少！”
沒人再插話，他自己頓了頓，又低沈了聲音繼續說：“但是我沒想到它真的會來。”
這句話一說所有人更沈默，更惆悵了。院子裏的氣氛一下子都凝固了許多。
最後還是李逵說：“我發誓，以後誰再敢拿世界末日，拿喪屍跟我開玩笑，我一定把他腸子給拉出來烤著吃！”
“別說了，你越說我越餓了。”李靖帶頭抱怨他。
諸葛亮搖了搖扇子：“我們不吃人的，你忘了嗎？”
“是啊，我們不吃人，所以要餓死了。蠢貨一籮筐。”李靖嘟囔著。
他們話題一直轉來轉去，吳希很快也就沒仔細聽了。
她反正也插不上嘴，就和黑刀這麼站在院子裏。看著這十幾個形貌各異，衣著淩亂的人圍成了一圈，互相扯淡聊天，罵罵咧咧。
他們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扯什麼地方去了，竟像是把吳希和黑刀兩個人忘記了一般。
吳希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要不要偷偷溜走算了。她在腦子裏打開了手環空間，看了看裏面的食物和水的儲量。她之前離開合肥的時候帶了不少吃的，雖然後來給了黑刀一些，剩下的完全可以支撐她生活一個月之上。如果她想給這些人留點東西吃的話，不說她這些夠他們吃幾天的，就說如果給了他們，她自己怎麼辦？到時候找到了父母他們又要怎麼辦？
“吳小姐？”
吳希正暗自猶豫，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
“嗯？”
“吳小姐，咱這位雷震子剛才問你，你是哪裏人？”諸葛亮搖著蒲扇說道。
吳希說：“就是鎮江人。”
“城裏人？”
“恩。”吳希點點頭。
李逵怪道，“不對呀，那怎麼之前都沒看過你？你今天剛從城裏逃出來？”
“不是，我是剛剛從西邊趕回來的。我爸媽在這邊……”她說到這裏突然高聲問道：“有沒有人是從鎮江東北邊過來的？那邊情況怎麼樣？”
所有人都搖頭。
李逵咳嗽了一下，粗著嗓子喊：“現在什麼地方還不都一樣啊！”這可絕對不是吳希想要聽到的答案。她臉色變得很差。不過那些人並沒有太過在意，仍然繼續話題。
“是啊是啊，到處都人吃人的！”
“都餓著肚子才對！你以為誰都跟那幫變態一樣？”
吳希這次總算註意到了他們說的話。
人吃人！
這三個字好像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海！
“你……你是說喪屍吃人？”她顫抖著聲音問。連黑刀都註意到她的不對勁，眼神關切地看著她。
李靖瞥了她一眼，“什麼喪屍吃人，要喪屍吃人那還值得說？是人吃人！人吃人！”
“怎麼可能？現在剛末世幾天？怎麼可能就已經餓到了這種程度？”
李靖嘟囔著：“怎麼沒有，我現在就挺想吃的。”
李逵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說話了。
吳希也知道這個李靖應該是在說逞強話，看他這懦弱怕事，被李逵瞪一眼就躲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的樣子，吃人是根本不可能——人不吃他就不錯了！
但是他所說的話題還是讓吳希非常在意。
她隱約想起了自己前一晚的經歷，想起了那個方臉男人。他詭異得讓她現在一想起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嘿，吳小姐，李靖這貨嘴上不靠譜瞎說八道的多。”李逵說道：“咱這肚皮雖然餓了點，可身上肉多，都是自帶儲備糧的！就餓這麼兩天，算不上什麼！”
“不對，不對。”哪咤為自己的父親抱不平，“我爸爸說咱們要是再不找糧食，還得這麼餓下去呢。”
“小兔崽子，這不是要找糧食嗎！？”李逵罵，“誰說不找了！？”
“哎？對呀，咱們今天不就是出去找糧食的嗎？怎麼又回來了？”呂布恍然大悟地問。
諸葛亮扇子搖來搖去，“笨！還不是碰上他倆，這黑旋風臭毛病又犯了，拉著人就回來要好吃好喝招待。還以為自己是原來那當地主的時候呢！”
吳希總算搞懂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問：“你們原來是打算去哪找糧食？”
“就你來的那個方向，那邊有個營地，籠絡了幾十個小子拿著槍，你知道不？”諸葛亮說。
吳希和黑刀對視一眼，“知道。我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
“乖乖喲。”所有人一聽這話，都湊到了她跟前，好像看什麼稀奇動物一樣打量著她。
吳希被這些人看得渾身發毛，“怎，怎麼了？”
李逵難得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從那裏出來的，就沒發現那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吳希不用想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從我到那裏就不對勁！”她大聲說道：“老娘是被敲暈了綁進去的！”
她不想還罷，一想就生氣得不行。連老娘這種詞兒都喊出來了，而且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那十幾個“穿越”漢子看著她這突然暴怒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奇怪，反而覺得很正常。
諸葛亮拍了拍她肩膀，語氣誠懇的說：“我們就知道是這樣。”
“媽的我說的變態就是他們。”有人罵了起來，“尤其是那個帶頭的姓楊的”
“何止是他，那整個一個營地裏，就沒一個正常人！”
“其實除了姓楊的，我覺得其他人沒什麼吧？不過就是過點花花日子……”有人小聲說。
立刻就有人罵他：“你他媽想女人想瘋了吧！”
“有女人有什麼不好？”那人抗議。
“那你怎麼不去啊？你去啊去啊？”李逵眼睛又凸了起來，狠狠地瞪著他。他一邊說著，手上拿著的斧子沒有利刃的一頭一邊不停往他的肩膀上戳。
那人馬上不吭聲了。
吳希聽他們七嘴八舌，雖然從中了解了點信息，但心裏也有更多困惑。“他們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能跟我好好說清楚嗎？”
她想起之前在那個營地裏經歷的半天時間。每一處透著詭異的地方在腦海中閃過，都讓她不由打個冷顫。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8
27、人吃人...
李逵腿一拍，說：“行，咱們都到屋子裏去，讓軍師好好給你講講那個……哎，他們管自己叫啥來著？”
“長生族。”有人立刻告訴他。
“哦，對，長生族！媽了巴子的，什麼破玩意兒！”他一邊罵，一邊帶頭走在了前面。
諸葛亮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很不靠譜，但是說起話講起事兒來還是很有條理很有重點的。
他告訴吳希，那個營地的一號人物叫楊亂，身高中等，方臉盤，寬眉細窄眼。
這人原來是鎮江一個本地小施工隊的工頭，就和他們這的呂布一個村出來的，在末世之前就小有名氣。喪屍爆發之後，更是靠著心狠手辣敢殺敢拼，很快拉起了自己的隊伍。
其實一旦人類明白了普通喪屍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攻擊，如何防禦之後，它們的威脅性就很小了。
所以在經過了幾天的混亂期之後，人類又開始漸漸占據了主動。只要是一個行動力正常的成年男子，在面對兩三個喪屍的時候，都能比較從容地應對，不會慌張。
只不過，城市畢竟已經淪陷。數量龐大的喪屍即便行動力上差一些，也足夠靠數量淹死還在城市裏的人了。
當然也不是說現在大城市裏已經沒有活人。畢竟現在也只是爆發後十幾天，肯定還有靠著存糧閉門不出而活下來的。只不過他們究竟未來如何，實在堪憂。如果沒有奇遇的話，已經很難跑出來了。
於是現在最有戰鬥力最為活躍的人，應該是在喪屍潮爆發之初就跑出城市，或者根本就不在城裏的人。
他們漸漸聚集起來，在城市的周邊，或者更遠的地方建立根據地。
比較有野心的，隊伍強悍的，會時不時去原先人數較少，也是現在喪屍較少的村子裏。一來是消滅喪屍，另一方面也能從中搶出食物來。
而另一些更加強悍的，則幹脆打回村子裏，把喪屍全部清理掉。然後照樣住房子，過原來的日子。當然這種情況相當少見。普通的一個村就有上千人，靠十幾個人的小隊想把這個數量級別的喪屍殺光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不論對哪一種來講，食物、水顯然都是最關鍵的。
楊亂他們就是那種會定期突擊村莊的隊伍。
只不過他們又有不同之處。
那就是他們所謂的長生族，有著已經成體系的等級制度。
在這個制度中楊亂無疑是站在最高層的，可以指揮控制族內的所有人，有族內所有大小事的決定權。不過一般來講除了殺人殺喪屍，很少有他感興趣的事情。而族內在他之外，還有一個地位超然的人，叫彭春光。沒有人知道這人在末世之前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有一個非常詭異的本領：他的頭發可以被他操控著伸長縮短，而且如蜘蛛絲一般能困住人讓對方無法動彈！
吳希聽到這裏，腦海中浮現了異能兩個字。
原來惡心的胖子是異能人，怪不得那個幹瘦的男子那麼討好他。
目前來講異能人的消息還並不普及，人們對這種新出現的變異人類多半還心存敬畏，就是認為他們是天神下凡拯救世界的也不奇怪。
果然，諸葛亮繼續說道，他懷疑這個長生族內，有最高控制權的其實並不是楊亂，反而是彭春光。只是因為楊亂太有標誌性，性格太獨特，所以被那個姓彭的推出來當做引人註目的噱頭，當成靶子。
楊亂是變態，但是也不過是個性格變態的普通人罷了。
真要是打起來，彭春光估計比他更加可怕，也更棘手。
長生族裏自這二人之下的體系相當混亂，各種隊長組長層出不窮。彭春光不是什麼管理型人才，楊亂又是空有設想卻不幹實事兒的人。所以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其實族內誰也不服誰。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長久的階級，那就是能討好到彭春光或者楊亂的人就會相對得勢。
不過他們至少都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們都是男人。而且是年輕力壯，身體沒有殘缺的男人。
因為長生族內，在他們下面還有更低等級的人：女人、老人以及傷殘人士。
長生族裏的女人的唯一作用就是供男人玩樂和發泄。族裏任何的男人只要有需求都可以到關押這些女人的“囚房”裏去滿足獸欲。如果是相貌好，技術好，又會討好人的女人，她被一個男人看上之後可能能獲得一些食物。但是大部分女人即便在滿足了這些男人的欲望之後，也只能等死……
吳希聽著諸葛亮滔滔不絕地講這些事情，頭皮發麻發緊，雙拳握得死死的。她咬著牙，飽含著憤怒地語氣罵道：“人渣！禽獸！他們還算是人嗎！！？”
諸葛亮看了她一眼，嘿嘿一笑說道：“或許你作為女人很難相信，但是其實哪個男人心裏沒有幻想過這樣的世界啊？當然沒有他們那麼殘忍不給人活路，但是有一堆女人供自己玩樂使用，對很多男人來講簡直就是天堂……”
他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看到了吳希瞪向他的眼神。
那雙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餵餵，別激動，別激動，我胡說八道呢……你看，我們這不就沒這麼幹嘛！？”
“你接著說。”吳希一字一斷，狠狠說道。
諸葛亮戒備地看著她，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離她遠點，好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繼續講了下去。
因為長生族的這種階層設定，族內女人的生活狀況簡直就如同置身地獄一般。這些女人原本都是生活在周邊，聽說這裏有營地來投奔的。或者還有一開始就跟隨楊亂他們逃出城的，哪想到最後落得這種下場。
說實話她們這麼活著，還不如當初一早被喪屍咬死呢。那還痛快點。
後來附近的人都知道了他們長生族的變態，也沒有女人再敢靠近那邊。於是他們又開始在公路上設卡設陷阱，抓住路過的落單的人。男人就勸他們加入自己，女人則直接綁來。
他說到這，看了看吳希。後者狠狠瞪他一眼，“還有呢？”
“還有……？”
“人吃人。”吳希提醒道。
諸葛亮哦了一聲，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終於說道：“哎，吳小姐你真是，何必知道那麼清楚呢。反正已經逃出來，就離開算了，他們那麼厲害，咱們也管不了不是……？”
“說！！”吳希站了起來，大聲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駭人。
畢竟是經過空間提升能力提升體質的身體，用上爆發力喊出來的這一個字，讓在座所有人都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
李逵看諸葛亮還在那猶豫，終於不耐煩了，“你個棒槌猶豫個啥子？她要知道你就說唄。人吃人，就是人吃人唄！那基地裏有幾個變態，主要就是楊亂，是把人肉當菜就著飯吃的！”
“而且，他吃人根本不是因為餓的關系。他只是想吃而已。”
吳希臉色煞白，她想到了那天晚上楊亂坐在空蕩的房間裏的地面上，面前放著一碗白飯，一碗肉。他斯斯文文慢慢騰騰地一口飯，一口肉，仿佛在品味著什麼的樣子讓她印象相當深刻。
現在聽李逵這麼一說……難道……？
“哎！吳小姐你沒事吧？”
吳希的臉色實在太差，整個人幾乎要暈倒了一般，身子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黑刀立刻站在她身後試圖將她扶好站穩。
但吳希卻推開了他，捂著嘴拼命向著屋外跑去。就在她前腳剛踏出屋門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吐了個昏天黑地。
“哎呦，你說這吳小姐不會是吃了……”有人小聲議論著。
“我沒有！”吳希大聲反駁。
然而這句話一說完，那胃腸中不舒服惡心的感覺又犯了上來，她不得不再轉過頭去繼續吐。
“讓吳小姐好好休息吧。咱們散了散了。”李逵說道。
眾人雖然是散了，卻還有幾個人圍著他嘟囔：餓死了，沒吃的怎麼辦？要不要去村子裏看看？
又有人道：附近能進人的村子哪個沒被長生族的人掃蕩過了？還能剩下什麼啊！還不如去吃樹葉，拔野菜呢！
吳希問他們：“既然你們看他們也不順眼，食物又被他們都拿走了，為什麼不去跟他們打？”
“他們有槍，楊亂嗜殺成性，彭春光又跟怪物似的能使那種本事，我們怎麼跟他們打？”他們七嘴八舌地說。
吳希問：“那你們之前說去他們那找糧食……”
“嘿嘿，當然是希望他們能給我們點啦！”李逵笑著說道，“當然，我們可不要人肉。”
吳希一聽到這兩個字還是不由自主地犯惡心。
不得不說穿越軍團找的這個根據地也很是不錯。這片瓦房雖然不在任何一個大村子附近，但是建得並不簡陋，完全夠十幾個人作為長期居住使用。
就算都是男人他們和長生族卻完全不同，並沒有投靠那邊而是寧願挨餓擠在這裏過活。雖然過得混亂又艱苦，但每個人似乎又沒有那麼絕望，還是有著原本的樂觀和原則性。這些都讓吳希對他們非常有好感。
吳希和黑刀晚上睡在一個房間裏。
而且這是吳希強烈要求的。她心裏實在是憋屈得厲害，急需發泄。她要再次進入了試煉空間。
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當她進入空間的時候，她在現實中的身體安全該怎麼辦？
目前她最信任的就是黑刀——這個救了她的男人。
吳希鄭重地對黑刀說了自己晚上睡覺可能出現的狀態：昏睡不醒。如果這種時候出現了緊急情況，他搖不醒自己的話，就只能拜托他帶著自己跑路了。
開始的時候，吳希其實很忐忑。她和他畢竟剛剛認識，雖然他救了自己，但是她能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嗎？他會答應嗎？
出乎意料的，黑刀沒有拒絕，很爽快的答應了。
“好。”他仍然只說了一個字，卻讓吳希分外放心。
這種感覺她很難說清楚。她只知道就真的跟書上說的一樣，有些人哪怕你與他相識十幾年也很難信任，有的人則是一見面就能讓你掏心掏肺仿若至交。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她想。
啟動空間後，吳希很快知道了第二階段試煉的內容。
【試煉任務：徒手殺死兩只完整形態的二級喪屍。】
好直接的任務。
徒手殺死，意味著她不能依賴任何武器的幫助，只能靠自己的身體素質和戰鬥技巧完成。
“波波，能顯示一下試煉場景嗎？”
【顯示第二階段試煉場景。】
很快的，吳希便看到了一個廢棄的籃球場。場邊的觀眾席破破爛爛，一邊的籃球架也已經被推倒。整個場景有一種斷瓦殘垣的破敗感。
她猶豫了幾秒，便道：“開始練習模式。”
隨著系統確認的聲音，吳希在白光閃過之後出現在了籃球場的中央。
兩只等待著她擊殺的喪屍已經站在了籃球場的左右兩邊。它們一看到吳希出現，就迅速認準目標，毫不猶豫地跑了過來，向著她伸出爪子和牙齒。
吳希反應不慢，一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準備。眼角瞄到了喪屍沖過來的動作，她趕在它們剛好要抓住自己之前，迅速沿著球場中線撤開身體。
兩只喪屍反應不及，嘭地一聲撞在了一起。
吳希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她開始猛烈地攻擊其中一只喪屍的頭部。
她其實一開始攻擊就後悔了。完全進化的第二季喪屍，其皮肉連普通的刀劍都無法割破，頭骨硬得跟木頭似的，打在上面讓吳希的手骨生疼。
她本能地嗷叫了一聲，迅速捂著手跳開。
即便是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強化，這一下的撞擊也讓她幾乎沒把眼淚給疼出來。
“媽的，這可怎麼打？”她暗自罵道。
吳希可以肯定，如果她沒有選擇過體質強化的選項，這時候手骨一定已經裂開了。
然而她可以迷茫困惑，喪屍卻不會給她任何時間和機會。
兩只喪屍剛才只是撞在一起，被阻礙了動作，卻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傷害。他們又確認了吳希的位置，張牙舞爪地沖了過來。
完全進化的第二級喪屍不是天神，還不能像電影《28天裏》那種喪屍一樣快速奔跑。它們的前進速度幾乎是普通喪屍的四倍，比正常人慢跑的速度要稍微快一點。所以即便它們全力沖刺，在沒有爆發力的情況下，吳希還是完全能躲開的。
只是它們繼承了喪屍最大的一個優點，也它們的可怕之處，那就是它們不會疲倦。只要目標存在，它們就能一直以同樣的速度追逐下去。完全進化的二級喪屍嗅覺靈敏範圍比第一級要大很多，達到了50米的直徑。而且它們似乎已經能初步通過視覺判斷目標是否是生肉，是否可以食用。
吳希只好充分地利用籃球場的場地特點，在裏面兜圈子帶著它們跑步。
兩只喪屍一旦被拉開了距離，她就會攻擊比較靠近的那只的左腿。並且盡量保證每次都擊打在同一個位置。
她又用上了之前磨死現實中那只喪屍地方法。
在攻擊的時候，她盡量用腳側部去踢去打，這樣她最不會感到疼痛。
不過有一次攻擊中，她不小心將自己小腿的迎面骨磕在了喪屍的腿骨上。疼得她全身一陣發麻，但是仍然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著跑開，否則就要被喪屍給抓死了。
最後吳希也沒能完成任務。
她倒是把其中一只喪屍的腿給踢斷了一條，所以那只喪屍基本上不對她構成威脅。但是另外一只仍然緊追著不放，直到她累得跑不動了，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
吳希從試煉裏退出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但這只是退出時的自然反應。
時至今日，她已經很能適應試煉的環境，並不會因為在裏面死亡而輕易引起心境上的變化了。
然而就是這一下顫抖，讓黑刀猛地睜開眼睛，註視著她。
吳希沒有發覺這一點，翻了個身，又閉上眼睛開始正式睡覺。
黑刀則一直看著她，半天沒了動靜。他聽著她的呼吸又勻稱遲緩了下來，才再度沈入自己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早上，吳希醒來之後，看著黑刀寶石一般的眼睛，說：“我想去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我陪你去。”他說。
28、喪屍為何而來...
第二天早上眾人一起床，便看到了吳希和黑刀站在院子裏，整裝待發的樣子。
這時，剛剛解決完早間衛生問題的諸葛亮一手提著褲子，一邊問：“吳小姐，你們要走了？”
吳希側頭對黑刀點了點，後者將吳希之前給自己的包放在了眾人面前，打開拉鏈。
“這是？”
“給你們的。”
其他人都還沒動，李靖和哪咤兩個已經睜大了眼睛沖上來，“聞到了我聞到了！”
他們爭先恐後地從包裏拿出了幾塊面包，幾個漢堡。
這下在場的所有“穿越軍團”都眼睛發綠了。他們或許沒表現出李靖和哪咤那般樣子，但是最近兩天吃的都是野菜湯——這已經讓他們饑腸轆轆，開始面有菜色了。
他們甚至開始遺忘了自己是生活在21世紀的人，以為自己還在解放前，過著吃糠咽菜的日子呢。
面包！漢堡！
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在吳希還來不及說任何話之前，十幾個漢子已經把她的提包團團圍了起來，爭搶著那並不多的食物。幾個人甚至開始扯一塊面包，將它撕扯開，散落在地上。緊接著就會有人蹲□去搶那些掉在地上的面包。
看著他們不到半分鐘就把這些東西消耗完畢，然後眼神熱落地看著她，吳希心裏既高興又難過。
即便是最正經最講義氣的李逵，在爭搶的過程中，也根本沒謙讓一下。求生的本能優先於道德禮貌等行為規範，占據了他的大腦，支配了他最原始的行動。
在他自己也意識到的時候，正抹完了嘴，意猶未盡地看著吳希。順便還咽了咽唾沫。
她只好攤開手，說：“我也只有這些了。”
李逵這憨厚大漢聽到這話，臉紅了。他說：“吳小姐，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哈！”
吳希連忙擺手：“怎麼會，就是送給你們的。本來我還有更多，但是都被長生族那些人……”
“靠！”
“這幫無恥的人！”
“他們都有那麼多吃的了！”
這十幾個漢子聽到吳希的話，接連罵了起來，各個義憤填膺。
吳希和黑刀對看了一眼，然後對著李逵和諸葛亮說道：“其實我們現在正打算要去長生族，把我的東西取回來，你們要跟我一起去嗎？”
諸葛亮看著她問：“你是說，去跟他們談判，還是……”他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很明顯了。他看到了吳希手上的砍刀，臉上的神情很是猶豫。
吳希則反問他：“你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只是……唔，不值當……”
“但是你們都很氣憤她們的所作所為，尤其是你們說的那個楊亂。”吳希不解，“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做點什麼？”
諸葛亮舔了舔嘴唇，扇著扇子，好整以暇地說：“做什麼？去和他們打一場？小姐，你先看看我們手上都拿著什麼好嗎？就你和這位冷面小哥的武器都比我們要強！”
吳希沈默了，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他們手上雖然有幾把刀，一些棍子，斧子，對付普通喪屍可能沒什麼問題，但是對付拿著槍的一夥人——尤其是對方數量還比他們多的時候，實在是不知道能發揮多少作用。而且他們還要以饑腸轆轆的軀體，去對付那些飽足壯男。這實在容不得樂觀。
“而且，誰說看不慣一個人就要去做什麼了？誰都討厭小偷，也不見人人都抓小偷啊？”有人也提出異議。
吳希對此無話可說。
“好吧，那我們走了。謝謝，讓我們在這裏過夜。”吳希對著他們點點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李逵突然出聲叫住了她，“我和你一起去！”
“嘿，拿斧子的！你瘋了？”諸葛亮率先叫了起來。
李逵說：“就是沒瘋我才要跟他們去！”
“什麼意思？”
“老子是李逵！”
“李逵怎麼了？你以為你叫自己李逵你就真是李逵了！？”諸葛亮不屑地說，“我還叫自己諸葛亮呢！也不是還這德行！？你瞅瞅那個雷震子，那個哪咤！要照你說的他們還成仙封神了不成！？”
李逵眼睛又凸了出來，極度不滿地瞪著他，“老子管你們個球！老子看他們不爽，就是要砍他們的腦袋！媽的一堆人渣垃圾，早就想收拾他們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現場立刻響起了各種質疑的聲音：“切，我看你是被砍吧！”“真看得起自己。”“還真以為自己是黑旋風了啊！老子還呂布呢！怎麼也沒給我個貂蟬啊？”
但是相對的，也有幾個人沈思著沒有做聲。
吳希看著他們這些人，靜靜等待著，並不做聲。
她沒有評價任何人，也不會去批判或者贊揚他們的任何反應。
不管最後他們作何決定，是去和她一起戰鬥，還是留下來繼續過自己饑餓但是暫時還過得去的日子。她都不會對這個人有任何看法。
他們都沒有錯。沒有損害任何他人的利益。只是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價值觀罷了。
很快的，這十幾個“穿越人士”分成了兩個部分，主張去跟長生族打一仗的，以及主張留在這裏的。
吳希其實原本只是想和黑刀兩個人悄悄摸進去，找到自己的東西，再悄悄出來。
如果被發現打起來，那是迫不得已——當然他們也有準備。
但是現在看來，如果這些人跟去的話，很可能就是要正面對抗了。
對此，吳希也並不是那麼樂觀，心裏相當忐忑。
她想了想，說：“如果你們真的要去，我有一個主意，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咱們就這麼幹。如果不同意的話，就不要去了。我和黑刀兩個人偷偷去把東西取回來就罷了。”
李逵說：“有話你就說！”
她看其他人也都以期待的眼神看著她，等她繼續下去。吳希這才深吸一口氣，說道：“單單憑著我們這些人，想和他們打正面對抗，希望肯定不大。”
所有人，包括李逵都贊同這一點。
“所以我們必須要以智取勝。”
“以智取勝？”諸葛亮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他的意思是，憑借現在所有的人力和資源，很難想出克敵制勝的法子。
吳希沈聲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有思想上的限制，所以沒有想到這點。”
諸葛亮不解地看著她。
“我們可以引喪屍攻擊他們的營地。”
“什麼！？”
吳希這話一出口，眾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是說，我們引喪屍，讓它們去吃人……？”諸葛亮原本不大的眼睛，也瞪了出來，“這……這也太……”
“這是能打過他們的唯一可能性。”吳希說這話的時候相當冷靜，甚至冷靜地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就在一天之前，她聽到黑刀殺人還會打個哆嗦呢。
院子裏這十幾個男人都被她驚世駭俗的想法震到了，他們實在想不到，看起來這麼瘦弱的一個女人，竟然會想出這麼狠毒的點子來。
如果說原來，他們並不把吳希當成一回事兒。他們以為她能在末世生存，不過是因為有黑刀在她旁邊罷了。但是現在的他們重新重視起這個人，把她當做一個獨立的，甚至是可怕的個體。
“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不就是因為喪屍嗎？人類和喪屍，應該是對立的才對！”西裝男皺著眉頭說，“不管人類做了什麼，都不應該……”
“哪怕他們吃人嗎？哪怕那些吃人的人渣，也不值得你去引喪屍來殺死他們嗎？”吳希冷笑著，“當然了，你又不是被吃的那個，你又不是長生族裏，生活在最底層，毫無人權和生存希望的女人！”
“可是……他們做的對不對，又不是我們能審判的……那是法律，政府的事情……”
“是啊，但是現在哪裏還有法律，還有政府？”吳希高聲道：“如果這些還存在的話，他們又能做出這麼禽獸的事情來！？”
“我，我也不知道了……”西裝男沈默下去，不再說話。
諸葛亮拉住了躍躍欲試的李逵，問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是對的，我們把喪屍引過去了。然後呢？要想幹掉那幾十個拿槍的人，喪屍的數量一定不少吧？營地被喪屍占領，我們要怎麼拿到糧食，你又怎麼拿到自己的東西？”
“誰說我們要等那時候才搶東西了。”吳希說道：“最好的時間是喪屍剛到，他們營地混亂，沖上去或者組織殺喪屍的時候。”
眾人又問了一些問題，有的吳希也答不上來。
“如果真的要這麼做，我們可能需要更加清晰的計劃。”諸葛亮最後說道。他和李逵，還有大部分的人已經接受了吳希的建議。甚至之前不贊成去搶糧食的人，也在聽了這計劃之後決定加入進來。當然仍有兩三人在猶豫之中。但是他們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李逵，你再把他們營地的情況說清楚以些。”吳希也認真起來。
說實話，她最早提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真的想要這麼幹。畢竟這個想法雖然是她說出來的，但對她自己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挑戰。但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她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過分的。
難道是因為對楊亂一夥兒人的恨意太盛的緣故嗎？還是末世的殘酷漸漸麻痹了她的神經？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仔細追究。
他們並沒有討論多久，很快就作出決定：在中午長生族吃飯休息，精神最為松懈的時間襲擊營地。
至於為什麼不選夜晚這個營地防備更低的時候，也是有考慮的——他們並不是把喪屍引過去就完成任務了。在喪屍襲擊，營地亂掉的同時，還要盡量從裏面運更多的食物出來。
而夜間的漆黑條件不利於他們這些沒有經過訓練的人進行這項工作。
最後，所有人分成三組。
第一組人負責去幾個喪屍較多的村莊吸引喪屍。
第二組則走訪附近的幾個營地，警告他們即將有大規模喪屍來襲，讓他們趕快遷移。
而第三組則都是由腳程最快，行動最靈活機敏的人組成的——他們負責在混亂中偷取食物。
吳希參加了第一組的行動，而黑刀則被她分配到了第三組。
第一組的人並不多，包括吳希在內只有四個人。引喪屍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利用聲音，刺激並引起喪屍的註意。
吳希之前在合肥和科學家們待的那幾天裏，學到了很多關於喪屍的事情。其中一件事，就是它們對聲音敏感的特性。喪屍可以對遠距離的聲音作出反應，它們的聽覺系統比人類的要靈敏得多。同時它們能接收到聲音的頻率範圍也比人類更廣。
用這個原理，吳希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註意的情況下，將村子中聚集的大量喪屍吸引過來。
要完成這件事情，她需要使用空間裏的電腦，將超高頻聲音的文件傳輸到幾個手機之中。問題是她總不能當眾就把筆記本從空間裏取出來吧？
當去往大村子的路上，吳希看到幾間廢棄的房屋時，她突然靈機一動。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說完，她不等別人回應，迅速跑進了其中一間看起來比較高檔的三層小樓裏。
這裏果然原來是一個家庭居住的地方。裏面不但有電腦，還有各種的生活用品。
食物自然是沒有，因為已經被附近的幸存者掃蕩一空。同時這裏也已經沒有喪屍了。
吳希沒有在裏面耽擱太久，她迅速將空間裏的電腦取出來，找到需要的超高頻聲音文件。這種聲音人類幾乎無法註意到，但是對喪屍來講則是相當大的噪音。而後，她將這聲音傳輸到了三個手機中。手機有的是在這小樓裏找到的，有的是她末世之前買好放在空間裏的。
接著，她把之前購置的無線電通話設備也取了出來。
她出來之後，把手機和通話器發給他們。
“按照之前的計劃，你們三個人，分別去A村，B村，C村。我去D村。”她取出手機，演示了一下如何播放音頻信息，“這個聲音人耳很難註意到，但是卻會引起喪屍的註意。你們靠近村子之後，就開始循環播放這個聲音。一旦聚集到足夠數量的喪屍，就向著長生族的所在地跑。跑的時候一定不要讓自己距離最前面的喪屍太近。要絕對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個通話器，大家拿著，互相匯報位置。咱們最好能做到同時吸引喪屍，讓這些喪屍在差不多的時間到達長生族的駐地。”
其中一人忐忑地接過來，問：“怎麼知道喪屍數量足夠多了？”
吳希想了想說：“喪屍的聽覺非常靈敏，只要你在村子旁邊播放聲音，著整個村子的喪屍應該都能註意到。所以只要持續播放，不到一兩分鐘應該就可以了。”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在各自分開之前，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堅定不移的。他們仍然在質疑這種做法的正確性，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功。
到這種時候，吳希自然不能說什麼喪氣話——即便她自己心底有一絲猶疑也要堅決壓下去。她只給了他們最自信的笑容，“當然。他們長生族罪有應得。”
“相信我，一定能成功的。”她最後說道：“註意安全。千萬不要小看喪屍的速度，它們中有的可能非常快。”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9
29、攻入營地...
“吳小姐他們究竟在幹什麼，怎麼現在還沒過來？”埋伏在長生族營地旁邊的李逵等得有點不耐煩了。現在已經是午後一點多，營地裏大部分人都用完午餐。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趁營地松散偷襲的策略就沒用了。
這時候已經帶人通知完周圍幸存者的諸葛亮，也來到了李逵他們藏身的地方。他小聲問：“要不要找人去看看？”
“不用。”黑刀說，“喪屍慢。”
李逵點頭，認為他說的有道理，“那再等等？”
諸葛亮看了他一眼，又問：“那要不要把他們的眼睛打掉？”
李逵問：“現在？”
“等喪屍靠近。”黑刀說，“太早容易驚動對方。”
這時候的吳希正在奮力奔跑著。
她本來要負責吸引一個村子的喪屍，但是還沒開始行動，就接到了他們行動組中一個人的呼叫。
“我的媽，這喪屍究竟是什麼東西跑的好快！”
“等我！”吳希迅速向著那人的方向趕去。他一定是遇到進化的二級喪屍了，她想。算到現在也應該有一部分進化比較突出的二級喪屍出現，如果速度不太誇張，進化沒有接近完全的話，她並不用擔心。
但是如果是進化比較充分的喪屍，就可能因為速度過快和後面的普通喪屍拉開距離……
這個呼叫吳希的人顯然就是遇到了這麼一只。
他們之間的距離，以吳希的速度快速奔過去，也要幾分鐘的時間。過程中吳希不斷與他保持通話聯系，調整位置和方向。
她自己的電腦，砍刀等物品都已經扔進了空間裏，整個人輕裝無負重，全速向那邊前進。
遠遠地能看見人了，吳希才從空間裏抽出砍刀來，毫不猶豫地一刀攻向了那只進化喪屍。
她一邊砍一邊吸引喪屍，並喊道：“引著其他的喪屍繼續往那邊走！”
這只變異喪屍的速度大概跟人類慢跑的速度差不多，並且皮肉已經相當具有防禦功能，輕易很難用普通刀具切開。
吳希試著砍了幾下發現這個現象之後就開始用老辦法——攻擊同一個地方，試圖將喪屍慢慢磨死。
另外那人倒是鎮定。他看難纏的那只被吳希吸引過去了，立刻繼續用原來的方法吸引喪屍，不斷地向著長生族營地的方向前進。
吳希瞥了一眼他後面吸引的喪屍數量，就有點暈眩的感覺。也真難為這人到這時候還能鎮定地做吸引喪屍的工作。
搞定了變異喪屍，吳希追上這人：“你還好嗎？”
他點點頭，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麼問題。他問：“那只喪屍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快？”
“物理進化後的二級喪屍，以後會越來越多。”吳希淡淡說道，“它進化速度比較快，其他雖然也有進化，但是沒它這麼明顯。”
那人楞了一下，問：“物理進化？二級喪屍？”
吳希笑了笑，說：“現在還不用擔心，等搞定了長生族，我再跟你說吧。”
李逵幾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鐘，終於等到了引喪屍的人回來。
吳希和另外三個人先後到達他們藏身的地方，“快，也就五分鐘他們就來了。”
“摸清糧食都放在哪了麼？”
“早看好了，放心吧。”
“呂布，雷震子，你們悄悄過去，把這兩只手機就這樣開著，放在營地裏。盡量離儲藏糧食的地方遠一點。”吳希吩咐道。
那兩人也知道了吸引喪屍的原理，立刻接過手機向著營地方向前進。
“打眼睛。”李逵和幾個人早就等著這時候，絲毫沒有驚動他人，就把營地派出來的幾個巡邏的人幹掉，還順手繳獲了三把槍來。
也是長生族的人警惕性低，營地戒備松散，雖然有巡邏，但是其實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了。否則的話，他們如此草率的行動，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吳小姐，這把給你！”諸葛亮遞過一把槍來。
吳希笑著拒絕了，“我習慣用刀了。”
“槍多厲害啊！”
“槍總會有沒子彈的時候，刀不會。”
三分鐘之後，黑壓壓的喪屍從三面匯集來，不要說是吳希他們了，就是長生族的人也發現不對勁了。
“喪屍！喪屍來了！”
“麻痹叫什麼叫！喪屍怎麼了？還不是來一個殺一個？”
“不，不是……是好多喪屍，好多……”
“能有多少？”
彭春光又幹完了一場，正在回味休息，卻被營地裏的吵鬧聲弄得心煩。他提著褲子鉆出自己房間，大聲問：“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亂跑什麼？”
“喪屍！”
“喪……喪屍！？”彭春光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這附近哪還有喪屍！？”
那人索性不說了，指著他身後道：“什麼不可能，快跑吧！”
彭春光轉身去看，登時被黑壓壓的一片喪屍給得張大嘴巴，冷汗直冒：“怎，怎，怎麼回事……”
但是他身邊哪裏還有人，都各自逃命去了。
其實吳希他們還是高估了長生族。就算有幾十個人，就算他們有槍，也不過是拉起來沒幾天的草臺班子。連巡邏站崗都吊兒郎當的，何況是面對喪屍大軍的時候。
她以為他們還要抵抗一陣子才會撤退，可是誰想到喪屍們剛剛能看見影子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毫不猶豫地抱著槍，拿著自己的東西四處逃竄了。他們甚至連一槍都沒開。
“行了，再等喪屍就要到了。”諸葛亮說道：“咱們開始幹活。”
“都小心點。”
“知道。”
既然要偷糧食，光靠人力肯定是不行的。之前準備的時候，李逵就讓人找了幾輛車來，停在離這裏最近的公路上。“幹脆把車開到他們糧庫旁邊，直接搬！”
“那還不被人一下打爆了輪胎？不行。還是用跑的。”諸葛亮說道：“所有運糧的人偷到東西之後，就往這裏跑。”他指著地圖上停車子的地方，“放下糧食之後，再回來取。每人至少兩趟，聽清了沒？”
“知道了！”
吳希沒有參與運糧，她和黑刀先去取回了自己的東西，然後負責警戒。
長生族的營地裏，喪屍大軍壓境，彭春光初時亂了陣腳，但很快穩下來。“老楊呢？老楊在哪？”他四處問。
“在這。”一個冷酷的話音在他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拉槍栓的聲音。
彭春光轉過頭去，“媽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亂板著臉，邪笑著說：“管它怎麼回事，殺一個是一個！”
“你瘋了？你看到有多少喪屍了嗎？”
“看到了，所以我說殺一個是一個。”楊亂憑著狠勁兒虜獲了幾個人的忠誠。就算到了這種時刻，那幾個和他同樣心狠手辣的手下也站在他旁邊。他們個個手裏端著槍，俱是一臉要浴血奮戰的興奮。“不是我說你，彭春光，靠你那本事，自保沒問題吧？怕個鳥啊你？”
“話不能這麼說，我這不是安全為上嗎？”彭春光臉上一紅，道，“我不管你了，我去收拾東西走人了。”
“那咱們族怎麼辦？就這麼散了？”楊亂的一個手下高聲質問。
“靠，族個屁，命都沒了，要什麼長生族。”彭春光說完，罵罵咧咧地轉身離開。
“老大，我就說這人靠不住。”那手下氣憤地看著楊亂。後者瞪了他一眼，道：“我也沒想著靠他。走，咱們殺人去。這些白癡還真以為喪屍是自己來的？我倒要看看，誰有膽子給我楊亂使壞。”
楊亂或許能想到有人找他麻煩，卻並沒料到對方的目標是食物。且說他們一夥人端著槍沖出營地，向著喪屍來的方向奔去，營地裏頓時更加空虛。所有人跑的跑，逃的逃，就算看到了偷拿糧食的吳希一夥兒，也以為他們是自己人呢！
甚至還有人湊上來幫他們運糧食，那人一邊幫忙一邊笑著說，“差不多就行了，夠吃了！”
李靖哪裏管他怎麼說，一把把糧食袋子搶了過來：“夠吃什麼！你快滾吧你！”
接著他們一堆人在這傻蛋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就把他給踹了出去。
那人罵罵咧咧地說著“好心當成驢肝肺”漸漸跑遠了。
很快，喪屍中行進比較快的已經來到了營地。
吳希催促著運糧食的人加快速度，一邊開始和靠近的喪屍近身搏鬥。
槍聲接連響起，最先是遠處的楊亂他們，然後營地裏還沒撤走的人也開槍自衛。不過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這些最先靠近的喪屍並不那麼好擊退。它們明顯比之前遇到的喪屍要強大，皮肉堅硬，而且速度快！
“大哥，有點不對勁。”楊亂的手下開了幾槍就發現問題，“我明明打中它們的頭了，為什麼……”
“再打！”
“不能打了，大哥！趕快撤！”即便是膽大忠誠度高的這幾個人，也終究沒有楊亂的那種瘋狂到極點的心。
“你們走！”
楊亂喊道。
他自己並不是沒有意識到問題，但是天生的好戰和殘忍讓他此刻全身熱血沸騰，情緒難以抑制。
他手裏的槍幾乎一刻不間斷地往外發射著子彈，雖然不少都準確無誤地擊中喪屍大腦。但是這些喪屍的數量和強壯讓他的子彈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基本上要兩三槍命中頭部，才能殺死一個喪屍。
很快，子彈耗光，楊亂索性抽出了一把形狀怪異的小刀。這把刀有雙刃，中間開叉，好像蛇信子一樣的形狀。刀刃也並未光滑彎曲，而是有一些曲折的鋸齒。
這把刀是楊亂在亂世之前就買來把玩的，他在那時已經將這把刀玩得出神入化，只是很少有機會使用罷了。
今天這刀一抽出來甩開，讓他整個人精神一振，雙眼中一片血紅。
旁邊的部下開始各自逃跑。他一個人則且戰且退，當真做到了之前所說：殺一個是一個。
隨著喪屍的推進，營地已經基本被其攻占。它們被丟在營地裏的手機聲音所吸引，前赴後繼的撲了進來，一路上只要是遇到活人，毫不猶豫地上去咬個精光。
吳希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到被長生族關押的女人和老人。所以在混亂一開始，她就和黑刀兩個人一邊在營地裏找自己的東西，一邊去把關押他們的門打開，繩子都割斷，讓他們趕快各自逃命。
這些人裏有的人雖然虛弱，但是精神還算正常，一重獲自由立刻盡可能地飛奔逃去。可是有些人已經奄奄一息，到了死亡的邊緣，雖然如果有條件的話也不是不能救，只是……
吳希當時最終並沒有試圖去拯救所有人。她拿出水和一點點食物，給他們讓他們盡量恢復體力，並告訴了他們現在情況的嚴重性。如果他們能跑就盡量跑，跑不了的話，她也無能為力了。
等喪屍將營地攻占的時候，吳希帶領的穿越人士們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達到了目標——他們幾乎將長生族的糧倉掏空。不過接下來，他們的存在也已經吸引到了喪屍的註意，成為了喪屍們的新目標。
“快，快去公路上！”這些穿越人士雖然疲憊，但是精神亢奮。他們並不與喪屍做任何爭鬥，只顧著拼命逃。只要上了車，一旦開起來，就算是進化最完全的二級喪屍也不可能追上他們。
吳希他們已經跑到了公路旁邊，都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汽車。
她突然感覺到有危險的臨近，猛然轉頭，發現在營地方向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向這邊跑來。他的身影並不與喪屍有太大區別，但是從動作來看明顯不是喪屍而是人類。
遠遠地，吳希已經看到他舉起了槍，準備射擊的姿勢。他的目標，顯然是他們！
吳希剛要大叫，就聽砰得一聲悶響，耳邊一道勁風擦過。一個黑影徑直飛向了那人的方向。
是黑刀的十字弓！
“走！”黑刀一放完這箭，立刻說道。
“射中了？”
“恩。”他即便不看，也有絕對的自信。
他們不知道沿著公路開了多久，只知道是向著遠離城市的方向開去。喪屍中有些跟在了他們後面，速度太慢，已經看不到了。但是更多的喪屍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圍在了營地裏不停發出“噪音”的手機旁邊。直到那手機沒電，它們應該一直都會在那裏停留。
“應該放把火燒死它們。”吳希說道，“反正那裏也沒活人了。”
“算了，現在沒法靠近了。走吧。”
30、空屋...
“吳小姐，你之前說的喪屍進化是什麼？”在車上那個和吳希一起吸引喪屍的人問道。
他一提起來，吳希還沒來得及作答，李逵先咋呼起來，“喪屍進化？什麼意思？難道現在這些怪物還會變得更厲害？”
吳希說：“不是還會，是已經變得更厲害了。”
黑刀聽到她的話，眼睛中有一道光閃過。他瞇起雙眼，看著吳希，和其他人一樣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到目前為止，最常見的喪屍只是普通喪屍。這些喪屍的特點相信大家也都很熟悉了，目前看來它們除了爆發的比較突然之外，實際並不難對付。但是喪屍不會永遠這樣。普通喪屍的第一次進化，是物理進化。這個過程從幾天到幾年不等。在這個過程中，喪屍的嗅覺靈敏範圍、運動速度、力量以及防禦能力都會逐漸提升。當喪屍完成全部的物理進化成為二級喪屍，它們的速度會比之前提高四倍，普通刀劍將難以割破它們的皮膚。”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心情低落下來，原本搶到糧食的喜悅也似乎一掃而光。
然而吳希還沒有說完：“在所有喪屍之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喪屍都會開始物理進化，區別只是快慢不同罷了。而且第二級喪屍並不是喪屍進化的終點，只是起點而已。”
“不是吧……？”諸葛亮迫不及待地問，“之後它們還會更強？”
“恩。而且喪屍還有可能進化出智力，甚至其他能力。”吳希說道。
李逵突然罵了起來：“這他媽的賊老天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也許還真不如一開始就變成喪屍呢。”李靖翻出了個饅頭，一邊啃一邊說：“不用愁挨餓，不用提心吊膽地防著被怪物咬。多好。”
“你要想的話，現在也還來得及。”諸葛亮搖著扇子說。他倒是逃命也不忘了自己那把扇子。
聽他說完這話，一車人又歸於沈默，各自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拿回自己的東西，吳希已經決定和他們分開去找父母了。車在一處荒涼無人的地方停下，吳希把摩托車卸下來，東西裝好，並與他們道別。
“你們以後打算去哪？”吳希問他們，“還回原來那個院子嗎？”
李逵他們互相看了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嘿嘿，不回去了，去找我們老婆去！”
吳希驚奇地看著他們：“什麼？”
“找老婆啊！之前長生族就在這附近，我們這不都害怕她們被那幫兔崽子抓走嗎？所以就把她們送得遠了點。”諸葛亮解釋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說你們怎麼都是一群光棍。還以為……”吳希沒繼續說下去，她想問為什麼這些人還留在原地沒有一起離開，最終卻沒開口，只道：“那就這樣吧，祝你們以後好運。”
“也祝你一路順風！”
“對了，”吳希突然想起來什麼，叫住他們，“你們本名都是什麼啊？”
李逵嗨了一聲，說：“名字還不就是個稱號！以後老子就叫李逵了！”
其他人也跟著應和。
吳希一看他們這樣子也樂了。她於是不再追問，與他們揮手作別。
當天下午，吳希和黑刀就到了她大舅家的附近。
這個村子雖然不大，裏面也是喪屍遍地，很難直接進去。
“你覺得裏面還可能有活人嗎？”吳希緊張地問黑刀。
後者沈默著沒說話。
吳希也不指望他回答。
吳希的手裏還有一部手機，可以用來播放吸引喪屍的聲音。
她讓黑刀等在原地，然後快速跑到了村子的另一端——離大舅家最遠的地方，並將手機的播放器打開，仍在地上。
村子裏的喪屍立刻如同被“召喚”一般向著這個方向聚集。
吳希熟練地繞開村子，跑回了黑刀身邊。“等喪屍都過去了，咱們進村子。”
吳希他們靜靜地在村外停留了約十分鐘。
期間，她將銀龍黑刀拿在手裏，忍不住地撫摸漂亮光滑的刀身。她一握住這把刀，就感到熱血沸騰，戰意盎然。
黑刀的武器還是他從長生族營地奪來的槍，以及吳希給他的那把十字弓。
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聊天交流，只是並肩坐在一起，沈默地度過了這十分鐘。
這種境況卻讓吳希感到異常的安心和舒服。好像任何語言都是無用而蒼白的，只要在彼此身邊這個事實正在發生就足夠了。
吳希甚至沒有問，黑刀為什麼跟著她，什麼時候會離開，想不想尋找自己的記憶。
她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仿佛緣來緣去一般，縹緲難以捉摸。更何況在這個末世裏，人人如浮萍，聚散總難料。說的太多，反而留下羈絆，劃下傷口。
該來則來，該去則去。生時便生，死時即死。如此而已。
“走吧。”吳希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你要跟我進去嗎？”
“好。”黑刀說。
大部分喪屍已經被手機的高頻聲音吸引到了村子的那一邊。但是仍然有活動不便，肢體殘缺的喪屍殘留在村中各處。面對這些雖然已經不構成威脅，但仍然張著嘴，凸著眼睛，發出哀嚎聲音的生物，吳希毫不留情，統統一刀破壞了大腦。或許，這也是讓原本是人類的死者能徹底安息的最好方法。
吳希將之前臨時用的砍刀也給了黑刀使用。後者拿過來之後，很快上手，用的比吳希還順溜。他還教了吳希幾個用刀發力的方法和姿勢。但是自然地，一問到這些技巧他是怎麼學會的，黑刀就只有沈默以對。
吳希的大舅家是一個二層小樓，房間不多，但是樣式很新穎。吳希看到半開的大門，心裏咯噔一聲。
“爸？媽！？大舅！”她推門進去，大聲叫著親人們的名字。
“爸——媽媽！——你們在哪？”
但是屋子裏沒有任何回應。
她的心怦怦直跳，之前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嗎？她不停地問，為什麼！她已經警告了他們，為什麼他們還會……
吳希開始後悔她沒有更早的回來。
如果她坐飛機回來的話，如果她不在成都耽擱那麼久，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肯定已經帶著父母到了安全的地方隱居起來，靠著空間過上了相對安定的生活！
但是沒有如果……
她哭了。
頹然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吳希清晰地感覺到了眼淚湧出眼角，順著兩頰滑落。她滄桑了幾天，沒有洗臉，滿身塵土。這一流淚顯得整個人更加狼狽。
但是她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她在心底無數次地唾罵自己，將自己的心上劃下億萬次傷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無法換回自己的親人……
黑刀看著吳希的樣子，並沒有上前安慰。
相對於被親人的安危占據頭腦，無法冷靜判斷的吳希來講，他這個局外人更能看清楚房間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房間裏雖然淩亂空曠，但是並沒有任何血跡和打鬥的痕跡。這說明這裏的人在混亂發生的時候匆忙離開，但是並沒有受到攻擊。如果當時屋子裏的人發生變異成了喪屍或者被喪屍闖進來，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黑刀說：“這裏的主人應該是離開了。”
“什麼？”
“房間裏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喪屍。”
吳希的觀察能力和判斷力雖然不如黑刀，但是並不笨。她被黑刀這麼一提醒，也猛然意識到這一點。她立刻站起身，擦幹凈眼淚，道：“你說得對！他們一定是在喪屍爆發的時候離開了。”
她立刻跑到停車的地方，發現大舅家的汽車也不見了的時候，頓時又興奮地尖叫起來：“太好了！太好了！車沒有了！”
黑刀看著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似乎放心下來，並開始心生樂觀，計劃尋找親人的吳希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沒有手機聯絡，沒有地址，她該怎麼去找她的父母？就算他們如今安好，中國的土地廣闊，一旦失散很可能就是一生的天南海北，再也無緣見面。
不！不要這麼想！
吳希對自己說。就像她一直以來所想的，在這樣的世界上，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有希望！一定還能見面！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充實自己的實力，照顧好自己，努力活下去，並且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吳希又進入了試煉空間。現在這個時候，沒有比盡可能快地提升能力更重要的事情了。
當然她也不是毫無準備的。
在進入之前，她和黑刀討論請教了一下，如果是空手搏鬥對付皮厚，甚至刀槍不入的人應該怎麼辦。黑刀沒有問她為什麼這麼問，很快地給出了答案。
吳希確認自己學會之後，就進入了試煉空間。她並沒有避諱黑刀，也沒解釋自己為什麼現在要睡覺。黑刀的好處就是，他從來不問為什麼。他不會刨根問底，追究吳希做每一件事的意義。
所以相對的，吳希在他面前也越來越大膽，有時候會忘記自己是與人同行，忘記要隱藏空間的存在。
又站在破敗的籃球場裏。吳希這一次信心十足地看著兩只兇狠的喪屍。
上一次她只做到擊倒一只的成果，這一次她要將兩只喪屍都殺死，拿到練習模式的獎勵。
戰鬥即刻開始。
吳希仍然沒有主動進攻，而是走了和上次一樣的躲閃路線。但是如果仔細看，她的行動又有所不同。
上一次吳希的躲閃是以自保為主，頗為狼狽，而且也沒有有意地創造機會攻擊對方。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擊殺這兩只喪屍，所以躲就是躲，沒有其他含義。
但是這一次，她明顯是帶有目的性地在和兩只喪屍周旋。
根據吳希所得到的資料，喪屍雖然沒有正常人類的很多生理機能，但是神經系統卻還能運作。只不過大腦將痛覺信號屏蔽了。所以喪屍無法感覺到疼痛。
感覺不到疼痛沒有關系，只要它們的神經系統還存在，吳希就可以攻擊這個弱點。
這也是黑刀和她所重點討論的。
不管一個人的皮肉如何防備，都是要保護他的內臟器官和其他體內脆弱部分。所以現實中以小搏大的戰鬥中，很多時候會用到攻擊人體特殊部位，刺激內臟器官來達到擊敗敵人的目的。這些部位往往是無論怎麼鍛煉，也無法有效加強防禦的人體部位。
比如介紹女子防身術時經常能提到的攻擊男性的□特殊部位。
但是對付喪屍，情況又有些不同。喪屍本身的內臟就已經全部死亡，不論如何攻擊內臟或者他們的□官都不會有作用。但是它們需要行走，才能追捕食物。這就說明它們需要通過脊柱的神經傳遞信號，說明大腦仍舊支配雙腿前進。
如果脊柱被切斷，就算這只喪屍再怎麼強悍，也只能任人宰割。
而脊柱恰恰是可以通過攻擊技巧用力擊打，產生特殊效果的部位。
吳希的目標，就是這兩只喪屍的脊柱。
她沒有想要一擊即中。畢竟只是剛學到方法，要經過無數次的練習才能真正掌握，融會貫通。
於是吳希就在一邊運動著躲避喪屍的過程中，一邊尋找機會，攻擊這兩只喪屍的脊柱。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的時間，兩只喪屍都被吳希擊倒在地。它們的上肢仍然不停揮舞，伸手欲抓向吳希，但是下肢卻已經無法支配，徹底癱瘓。
它們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下肢已經無法支配。
這個階段的喪屍沒有智能，只能本能地攻擊，向著目標噬咬而已。
但是僅僅是擊倒，系統並不會判定吳希通過關卡。
系統給的任務是殺死喪屍，那就必須破壞這兩只喪屍的腦部，讓它們徹底死亡。
靠徒手從大腦其他位置下殺手顯然是不可能突破防禦的。
她只能從口腔，耳朵，眼睛這些部位下手。其中口腔顯然是尋死之路，率先排除。
吳希選擇了眼睛。
她右手握拳，食指指關節凸起成錐子的形狀，然後以這個姿勢向著喪屍的右眼猛插。一插之後，她迅速退開，躲避揮來的喪屍手臂的抓撓。然後再尋機會上前。這一次。她食指和中指兩指並攏，依舊從喪屍已經被破壞的右眼插了進去。
吳希的手指甚至能感覺到指腹觸摸到了喪屍大腦的手感。滑膩，粘稠。
她狠心一攪動，喪屍的上臂立刻停止了活動，垂落下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它的嘴也不再活動，大大的張著。
吳希感到一陣惡心，不過很快平復下去。
她已經越來越習慣這種戰鬥。
當另一只喪屍也徹底停止行動，結束生命的時候。美妙的系統聲音如預期般響起。
站在白色大廳裏，吳希看著系統給出的選項和第一次練習通過時區別並不大。吳希同樣選擇了增強體質的選項。
一陣白光閃過之後，她再次提升了自己的能力。
兩次提升，第一次百分之十，第二次百分之二十。
現在的吳希，雖然外表看不出來與之前有何不同，但是內裏卻已經天翻地覆。
吳希退出空間，在現實中睜開了眼睛，偷偷觀察周圍的情況。此時已經接近通常的晚飯時間，天色已經開始變黑。黑刀抱著砍刀坐在墻邊，閉著眼睛不知是否已經睡著。
吳希想了想，又再次啟動試煉空間。
“波波，開啟第二階段，通關模式。”
當吳希一鼓作氣將兩只喪屍再度擊殺之後，又一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提升體質。
這一次，系統獎勵了她百分之六十。再加上之前兩次練習的獎勵，一共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基本是原來的一倍。
在退出之前，吳希還查看了一下物品獎勵的部分。第二級物品裏，喪屍治療藥變成了可以被咬後五分鐘內服用，恢復幾率降低為百分之五。
下一次通關，藥效應該還會提升。
吳希開始考慮下次應該領取這個獎勵，以防萬一。
她退出系統回到現實，天已經黑了。坐起身四周看了一圈，她發現黑刀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黑刀？”她悄聲叫他的名字。
“噓！”他突然出現，又在她的面前，擡起了手指放在唇邊，“外面有人。”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09
31、腦海中的聲音...
在黑刀的提示下，吳希悄悄摸到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向外看去。
他們現在是在二樓臥室，如果不是仔細觀察，從外面街道上很難註意到他們。
“下雨了？”吳希看向外面之後，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自從喪屍病毒爆發，末世到來，已經連續多日的晴天，甚至是暴曬天氣。雖然不是盛夏季節，卻仍讓人難以忍受。
只不過下雨卻也未必是好事情。
這一點點溫度下降並不會使各種傳染病，腐生細菌死亡。反而因為潮濕的天氣，讓它們有了更加適宜的生存和傳播環境。
潮濕而炎熱的夏季，利於很多疾病的傳播。
她繼續向外看去，發現街上的喪屍比之前多了許多，而且它們的前進方向並不是有手機聲音吸引的方向。吳希突然想到，之前她投放的手機是不是已經快沒電了？
這樣的話，當手機沒電，聲音停止播放之後，這些喪屍肯定要重新被生肉或者其他聲音所吸引。這對如今還在村子裏過夜的他們來講，顯然是非常危險的，甚至是致命的。
“要不要走？”吳希問黑刀。
黑刀則示意她繼續往外看。
吳希帶著疑惑，又重新趴回窗邊向外看去。
這次她換了個角度，終於發現了黑刀所說的人。
是那個長生族的惡心胖子彭春光。
他怎麼會到這裏來？
吳希非常奇怪這一點。
如果是正常的逃跑，他絕對不可能從長生族營地，來到位於鎮江東北的這個村子。這相當於要從周邊繞過小半個鎮江。並不符合常理。
而且彭春光並非一個人，他周圍跟著幾個拿槍的人。看樣子應該是在長生族的時候就跟隨他的。
吳希仔細找了找，沒有當時和彭春光討好的那個幹瘦男人。
這些人大半夜的在街上閑逛，卻沒有丁點進房間裏躲避的意思。
不時有喪屍撲上來攻擊，但都被彭春光毫不猶豫地殺死了。
吳希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異能。
果然如諸葛亮所說，這人的頭發可以自由伸長縮短。他還可以控制這些頭發的方向，讓它們分開合攏，或者攻擊，或者撤回。發動異能的時候，他的頭發仿佛黑色的毒蛇一般，快速，準確。但是有一點諸葛亮當時沒有提到，那就是彭春光的頭發不但能束縛住目標，還相當鋒利，可以當做利刃使用。吳希不止一次看到他將頭發伸長發射出去之後，纏住了喪屍的脖子，然後一“發力”，脖子就被從中被切斷了。
如果說吳希第一次看到彭春光的異能，還只是有些驚訝和了然。那麼對於黑刀來講，就應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按照他失憶的情況，和之前經歷來看，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異能者才對。
吳希以為他會有驚訝的表情，以為他會問什麼，但是他沒有。
黑刀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沈默並且鎮定。
“他們要幹什麼？”吳希悄聲問道，“大半夜的跑這來打喪屍？”
黑刀搖搖頭說：“不知道。”
好吧，這個答案吳希其實也能料到。
她看著彭春光一夥人從自己所在的房子前面走過，絲毫沒有註意到這裏面還有人在。他好像唯一關註的，就只有打喪屍。
仿佛著迷上癮了一般地打喪屍。
旁邊的人也狀似焦急地看著他，不停和彭春光低語著什麼，但是後者沒有任何反應。到後來他們之間甚至有了爭吵。
吳希幾乎可以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但是並不清晰。
大概是彭春光的手下要進屋躲避，但是彭胖子堅決不理會他們的提議。
這些人都很奇怪他的反常，認為他瘋了。
吳希和黑刀對看了一眼。顯然，他們倆都聽到了爭吵的內容。吳希記得在長生族營地，喪屍來襲的時候，彭春光是打都沒打一下就逃跑了的。據她了解，他的性格絕對和什麼愛逞英雄，勇猛無畏毫無關系。他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也膽小如鼠。怎麼現在他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成了這般好戰的摸樣？
“太怪異了。”吳希喃喃說道。
正在這時，黑刀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突然站了起來。
“怎麼了？”吳希問道。
黑刀沒有回答她，這很正常。但是他接下來的行動，就讓吳希大吃一驚了。
黑刀竟然打開窗簾，試圖窗戶，想要從二樓跳下去！
“你幹什麼！？”吳希低吼著，“現在出去找死嗎？”
“不知道……”黑刀喃喃說，“不知道……”
吳希發揮了自己提升能力之後的最大力氣，將黑刀從窗口撈了回來，“你怎麼回事！？”
她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秘密不秘密了，直接從空間裏面把登山繩抽出來，將黑刀捆了幾下，再和墻上的管道拴在一起。
“殺喪屍……”黑刀還在喃喃自語著。
他的情況顯然有點不對。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召喚，中了魔法一樣地迷失了心神。但是同時，他又好像還有自己的意誌存在，並且在努力地與那召喚做搏鬥。
在腦海中搏鬥著。
吳希將窗子關好，窗簾重新拉上，然後才向外看去。
彭春光一夥人已經走遠，看不見他們了。但是街上還是有喪屍在遊蕩。本來這些不死生物是要追著彭春光他們而去的，然而剛才被黑刀那麼一鬧騰，都註意到了小樓裏的聲音，聚集過來。
“該死！”吳希將銀龍黑刀從空間裏取了出來。
她看了看垂著腦袋，額頭上冷汗涔涔的黑刀，實在有些摸不清出狀況。
但是她覺得，她現在應該出去，把外面的喪屍清理掉。不然它們鬧出的動靜早晚要引起別的喪屍的註意。
吳希動作矯健地竄出小樓，手起刀落。幾個翻騰之後，便將圍過來的喪屍全部幹掉。
做完這些，她趕忙又退回樓內，從裏面再向外觀察。看到一片平靜的時候，她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黑刀這時狀似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沈默地看著吳希，沒有要求她給他解開繩子。
吳希倒了杯水給他，問道：“你剛才怎麼回事？”
“腦袋裏有人說話。”他說：“有人讓我去殺喪屍。”
“所以你就去了？”吳希驚異地問。
“恩。”黑刀說。
吳希沈默了半晌，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是精神控制異能？這附近還有異能人，可以控制別人的思想和行為？”
但是為什麼，她沒有受到影響？吳希一邊想，一邊看著黑刀。
她又想起了彭春光的樣子。會不會那個人也是因為被精神控制了，才會突然地反常起來，大半夜跑來殺喪屍？
“現在怎麼樣了？”吳希問。
黑刀說：“好了。”
“如果再被控制怎麼辦？”
“不會了。”
吳希詫異他回答得這麼幹凈利落。
莫非是因為他失憶之前的特殊經歷？他以前或許不但是什麼軍人，還是特種兵？不然怎麼連精神抵抗也有學習掌握？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胡亂猜想，也沒有細問。
黑刀幾乎不問她任何問題，吳希也不想過多地幹預和假想他的過去。
出於信任，吳希把黑刀身上的捆綁解開。
她又拿出了一些東西，放在桌子上說道：“你以後都要跟我一起戰鬥嗎？”
黑刀眨了眨眼睛看著她，似乎在思考。但是沒過幾秒，便鄭重點頭：“恩。”
“好！”吳希將那些東西一一推倒他眼前：“我這裏有些東西給你。防護手套，可以保護你不被喪屍咬傷抓傷。對普通喪屍應該不成問題，但是高級喪屍就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護頸。”吳希一邊將東西遞給黑刀，一邊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透明物體，“和我這個一樣，可以保護頸部。”
“無線電通話器，GPS，繩索，藥品……這些都給你一份，如果我們不小心分開失散了，可以用這個聯系，你也可以靠著這些自己求生。”
黑刀沒有拒絕，將這些一一收好之後，看著吳希。
吳希又道：“這些食物和水你也裝著。另外，你有什麼慣用的武器嗎？”
黑刀想了想，說：“槍。”
槍不太好弄。吳希想。而且槍隨時會沒子彈，遠遠不如冷兵器可靠。
“冷兵器呢？”吳希問。
黑刀又說：“都可以。”
吳希看他自信的樣子，便道：“好，那砍刀你先用著，等我看以後能給你弄來什麼。”
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吳希和黑刀兩人就已經整裝待發，要離開這個村子。
吳希剛想踏出屋門，就被黑刀扯了回來。
“後門。”黑刀解釋。
吳希不解：“前面有問題嗎？”她剛才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有埋伏。”
“埋伏？”吳希大驚，“有人？難道是彭春光他們？”那夥人不會半夜跑來這裏打喪屍，就是為了天亮的時候埋伏他們兩個吧？
“不是。”黑刀說道：“不是人類。”
吳希聽到這四個字，腦子裏如遭雷轟。
不是人類，那就是喪屍了？難道這麼快已經有喪屍進化成了第三階段，有了智能？但是這麼快就能有埋伏襲擊人的水平，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吳希懵懵懂懂地想著這些，機械地跟在黑刀後面，向著旁門走去。
他們出去之後，沒有立刻取車離開，而是繞到前門外面去看。
看了許久，吳希也沒發現有任何異常。黑刀指著地上橫七豎八的一堆屍體說道：“那裏面有只喪屍，沒有死。”
吳希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但是她自己盯著地上看了許久，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
喪屍本來就都是死人，腐爛得差不了多少。只有醜陋和更醜陋的區別。
究竟怎麼區分死喪屍和活喪屍？
看腦子完整不完整？
可是有些喪屍因為被子彈從遠處打中，大腦仍然玩好，只是有一個洞。所以看起來並不明顯。
“哪只？”
“穿白襯衫的女喪屍。□是紅色長裙。”黑刀說：“你看到它剛才動了一下嗎？”
吳希搖搖頭，如果不是黑刀說，她根本就以為這只喪屍死了。
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刀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剛好砸中了那只喪屍的頭部。
只見剛剛還躺在地上“裝死”的女喪屍蹭地一下，一躍而起。
它迅速地向四周轉頭，看了一圈，然後猛然鎖定了吳希他們所在的方向。它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這邊，死魚一樣的眼睛裏，竟然閃現出了炙熱的光芒。
這他媽還是喪屍嗎！？吳希在心中大叫。
但是容不得她遲疑太久。女喪屍判斷出了目標，已經開始向這邊沖了過來。從它的速度來看，顯然也已經完成了一定的物理進化。
黑刀反應極快，在它剛邁步的一剎，就將一只十字弓箭射了出去，準確地擊中了喪屍的前額。
然而這只女喪屍顯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殺死。
它堅硬的額頭保護著喪屍唯一珍貴的器官——大腦，黑刀的攻擊雖然讓它踉蹌了一下，額頭也開了口子，但是顯然沒有達到破壞大腦並致死的程度。
吳希這時候也抽出刀來。她知道普通武器此時奈何不了這個等級的喪屍，只能靠她手上的銀龍黑刀。
女喪屍似乎也感覺到了吳希手上武器的厲害，竟然慢下腳步，遲疑了起來。
吳希驚奇地看著它，想知道這非人生物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然而喪屍畢竟還是喪屍。即便它已經開始了智能進化，仍然無法和人類幾千年文明積累下來的本領所相提並論。
女喪屍僅僅猶豫了一會兒，就被吳希一刀劈過來的氣勢給“激怒”了。
它再沒有表現出什麼思考能力，而是回歸了喪屍的瘋狂本性，向著吳希又是張嘴又是伸爪。
別人或許還會被它嚇到，但是吳希已經見慣了二級喪屍的強悍，甚至還空手殺死過它們，又怎麼會懼怕這些動作？
她輕巧地幾個閃避之後將銀龍黑刀一擡，橫在肩膀的高度，然後利用側身跳起的空擋，狠狠地壓在了女喪屍的身上。銀龍黑刀仿佛切奶油一般地切進了它的大腦。
女喪屍立刻不動了。
32、機械師...
雨後的鄉村泥濘非常。吳希和黑刀兩人騎在一輛電動摩托車上向著村外駛去。
彭春光的屍體就在不遠處，幾乎已經被啃噬的無法辨認。在他旁邊，圍著一兩只仍然在咀嚼撕咬的喪屍。註意到吳希兩人的靠近，它們顯然對這兩個新鮮肉體更感興趣，於是搖晃著站起來，向著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來。
吳希和黑刀絲毫沒有遲疑地將它們幹掉了。
“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吳希看著彭春光的屍體冷淡地說道。
這個人的死並不能讓她有任何感覺。
黑刀看了看周圍，耳朵動了動，說道：“不在附近。”
“估計跑了吧？”
黑刀沒有回答。他將地上的槍撿起來，看了看彈夾。發現裏面還有子彈，便將其帶在了身上。
吳希只知道他們現在應該遠離喪屍聚集的地方，但是究竟要去哪裏，也沒了主意。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個目標，現在就是徹底迷茫了。
就在這時，黑刀突然說：“往南。”
吳希一楞，“南邊是城市。咱們不能進城。”這時候進城無異於找死。
“不用進城裏，在城市邊緣。”黑刀說道：“那邊有人。”
吳希問：“你怎麼知道？”
黑刀指了指自己的大腦：“聽到的。”
“聽到？”吳希一楞，隨即想到，“難道是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又在叫你殺喪屍了？”
黑刀點點頭，“是那個聲音，但是它現在要我去救它。”
吳希警惕地看著黑刀：“你說過，你已經不會再受控制了。”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過去？”吳希說，“現在可不是什麼大發善心救人的時候。”
事實上，僅僅是他們兩人的消耗，也讓吳希空間裏的食物急劇減少著。她之前在長生族和穿越人士那裏消耗了太多，現在空間裏剩下的，只夠他們兩人不到五天的正常食用了。
黑刀說道：“我沒有被控制。只是覺得應該去看看。”
他還不等吳希回答，又問：“你不好奇嗎？”
吳希確實好奇。她想知道，究竟為什麼這個聲音黑刀可以聽到，會被控制，而她卻不會。
稍微考慮了一下，她終於同意前去——或許能找到父母的消息也說不定？她這麼希冀著。
根據黑刀的指引，他們向南走去。在進入鎮江地界的時候，吳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了前進。
“小心點。”她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黑刀說的。
在這之前，摩托車已經被放在了一個僻靜之處。因為摩托車的噪音更容易引起喪屍的註意，已經不適宜再用。
“還有多遠。”吳希問。
黑刀搖搖頭，“說不準具體，但是不出三百步之內。”
吳希點頭。她打開GPS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這附近有一片廠區，有幾家小店鋪，有個農貿市場，一個超市，還有幾棟居民樓。
她實在不知道那個會控制別人的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
如果說是躲藏人的話，可能那人一直躲在居民樓裏？又或者是和邢之芳一樣在某個小店鋪裏？
她想了想，說道：“先去這邊看看。”
吳希選擇了店鋪的方向。即便那裏沒有人，她也可以找找有沒有補給。
黑刀沒有異議。
然而往前走了大約一百米，兩人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喪屍的數量實在太多。再走下去就危險了。
吳希一人可以斬殺完全進化二級喪屍，一人可以對付十幾只普通喪屍，但是當面對著的是上百數量級的喪屍時，誰又能說自己有勝利的把握？
哪怕一個小小的疏忽，比如被喪屍的血液噴濺到了眼睛裏，也可能讓你喪命，後悔莫及。
在她殺得雙手都已經麻木之後，吳希終於逮住空當，和拿著砍刀奮戰的黑刀對了一下眼神。
雙方都有了退意。
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殺掉各自眼前的一個對手後抽身離開，向著來時的方向急退。
喪屍仍然不依不饒地跟在他們後面，足足有兩百多只。
“跑得掉嗎？”吳希心裏忐忑起來。
如果只是後面追的這些也就罷了，她註意到了路邊的建築物裏也有喪屍跑了出來，加入了追逐他們的喪屍大軍。
黑刀沒有說話。他兩眼精光閃爍，一邊跑一邊專註地查看著周圍的地形和喪屍分布。
“這邊！”他帶著吳希在街道上尋找最理想的路徑，以圖甩掉喪屍大軍的追逐。
他們畢竟進入的還不深。而且喪屍就算完成物理進化，速度還是慢過人類的急速奔跑。
兩人總算甩脫了喪屍們的追趕，但是仍舊不能停下腳步。
“不能留在這個方向，不然那些喪屍遲早會追過來。”吳希經驗豐富，“從城東繞一下吧。”
“還去找那個聲音？”黑刀問道。
吳希一笑，“當然。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到現在還能在城市裏堅持活下來。”她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
兩人找回了摩托車，按照GPS地圖的指示往鎮江東邊繞去。
昨天晚上之後，一直到現在天氣都沒有放晴。雖然已經不下雨，但是仍舊烏雲密布。
摩托車靠太陽能充電，在這種情況下所轉換的電量非常少，只能消耗電池中的存儲電量。
“要不要步行？”黑刀問。
吳希看看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五十，說道：“也好。”
兩人走路的速度不快，大概十五分鐘之後，又站在了另一條進城的路上。
“進去？”黑刀問。
吳希看著路上似乎喪屍不多，兩邊好像也沒有什麼能藏著大量喪屍的建築。但是她仍然拿不準主意。
正在兩人猶豫之時，就聽見遠方有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
轉頭看去，見這條大路上從鎮江外過來的方向上，一陣濃煙滾滾，越來越近。
吳希皺了皺眉頭，心想，都末世這麼久了，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如此招搖會引來更多喪屍嗎？他瘋了嗎？
“咱們躲一下。”吳希問。
黑刀也同意。
但是那輛車來得太快，在他們還沒走遠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他們面前。
一個緊急剎車，這輛黑色奧迪停了下來。
“要不要上車？”車門窗戶被緩緩搖下，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伸出頭來問他們。
“不用，我們馬上就走。”吳希好奇道：“你要進城？”
那人說：“對。”
“你瘋了？現在進城還出的來？”吳希詫異。
那人看了她一眼，說：“進城救人啊！”
吳希的腦海裏劃過一道閃電，猛然明白了什麼。她看向黑刀，後者也是一派了然神色。
顯然眼前這個人也聽到了那個聲音，被它所召喚控制，所以趕來救人了。
“你原來是要去哪裏？”吳希問他。
那人說：“去南京，聽說那邊有個很大的基地，是原來南京軍區在控制保護的，能收容不少幸存者。”
“南京哪裏？”吳希追問，她隱約感覺，自己的父母有可能去了那邊！
那人看了她一眼，說：“你沒有聽廣播嗎？廣播裏有說啊。”
吳希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廣播了。
末世之後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都忘了國家還有廣播，還在指導大家如何在末世生存的事情了。
“你們要是不上車我就走了！”那人顯然已經不耐煩。
吳希警告他：“你一個人進去很危險。”
但是那人卻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嘿嘿一笑說道：“我不怕。你們確定不跟我進去救人？”
吳希和黑刀對看了一眼，問道：“你要怎麼進去？”
她轉過身，指著那些被汽車引擎聲音引出來的喪屍。
原本還算空曠的公路兩旁因為它們的出現，而漸漸變得擁擠起來。不死者搖搖晃晃地走出它們棲身的巢穴，準備獵食。它們張口呲牙，向著三人所在的方向聚集過來。
那在奧迪車內的人看了看，說道：“行嘞，看我給你們露一手！”他發動了車子，又喊道：“你們站遠點，到我車後面去！”
吳希照他所說的做了，然後好奇地看著這人究竟要做什麼。
奧迪車迎向喪屍群聚集而來的方向緩慢地移動起來，然後停在了喪屍群前不到三米的地方。
它的前車燈部位突然掀了起來，一陣機械聲響起之後，兩支銀光閃閃的筒狀物伸出了車身外。吳希正在好奇這是要幹什麼，就見眼前有火光閃過，隨之熱浪撲面而來。
那兩個筒狀物竟然是兩桿火焰噴射槍！
在吳希目瞪口呆之時，奧迪車前如潮水般的喪屍被這火焰吞噬燃燒著，發出啪啦啪啦的響聲。它們沒有痛覺，也不會懼怕火焰，所以即便是在這樣猛烈地火海裏也仍然保持著向前的步伐。
奧迪車一邊噴射，一邊不得不後退了一些。
喪屍即便心理上不怕，生理上仍然不可能逃過火舌的吞噬和消耗。很快的，比較靠前的喪屍被火的炙烤燒掉了四肢，軟倒下去。有的還從自己腐爛的身體上滴落一灘一灘的油水，惡心非常。火一旦在喪屍身上點燃，就會一發不可收拾，靠著這些死人身體上殘存的腐肉和油脂傳播擴散。
吳希只是被這個場景嚇住了。
但是黑刀則對開車的這個人產生了好奇。
即便他已經失憶，也知道火焰噴射器這種東西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擁有的。就算是在國外，也大部分作為軍事用途。普通人就算可以搞到裝備，也很難弄到符合標準的燃料。
可眼前這人，竟然好像很輕松地在自己的車上安裝了這種東西？而且似乎也並不吝惜燃料，想要靠著這個方法殺進城去？
他究竟是什麼人？
黑刀沈默著。
吳希沒有註意到黑刀的沈思，在她看來，黑刀的臉永遠都是同一種樣子。
因為燃燒的範圍越來越大，吳希他們不得不又退了幾步來躲避炙熱的空氣。
漸漸地，在他們眼前的公路上，火焰連成一片，成為一道難以逾越的壁壘。就算是那輛奧迪車的車主，也不由得退了回來。
“失算了，失算了。”那車主不停地叫著，“這可怎麼進去喲。”
吳希詫異地問：“你還要進去？”
那車主瞥她一眼：“當然了，要去救人嘛。”
“為什麼這麼堅持要進去救人？那裏面的人是你認識的？”吳希又問他。
車主聽到這問話，眼神一恍惚，頭輕輕晃了一下，“不，不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進去救那個人？”吳希繼續追問。
車主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正在這時，黑刀突然上前，在他的後頸上猛力一敲。車主毫無意外地昏了過去。
吳希問他：“你會開車嗎？”
“會。”黑刀說。
“那好，你開車，咱們先離開這裏。”
車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他朦朧著雙眼，看向吳希。後者對他笑了笑，說道：“喝點水吧，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我……”車主搖著頭，斷斷續續地回憶著，“我和同伴吵架了，要去鎮江……然後……”
他“然後”“然後”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吳希問：“想不起來了？”
“恩。”
“果然如此。”
“什麼？”車主困惑地看著她，“你是誰？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
“我叫吳希，他是黑刀。是我們帶你到這裏來的。”
“為什麼？”車主一躍而起，大駭地問：“你們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我們是在救你！”
“你們在救我？”車主迷惑了，“我不明白。”
吳希解釋道：“簡單來說，你被某個聲音所迷惑了，要一個人去鎮江城裏救人。你在路上遇到了我們兩個，還問我們要不要和你一同進城去。我當時問你，那麼多喪屍你打算怎麼進去，你就用你車裏的那個噴火的玩意給我們表演了一番。”
吳希指著遠處冒起的黑煙，“看到了嗎？那就是你的傑作。”
車主聽完這些，第一個反應就是大聲追問：“車！我的車呢！？”
“在那呢。”吳希又指了指他身後。
車主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沖到他的奧迪車旁邊，如同撫摸著最愛的孩子一樣，撫摸著奧迪車的車身：“我的寶貝喲！”
“你車上那個東西，是怎麼來的？”吳希問他，“怎麼能噴出這麼強的火焰？”
車主聽了這話，嘿嘿一笑，“那當然，這可是我的老本行！”
“你是做武器改裝的？”
“不是，是汽車改裝。”車主自信地說，“不過所有機械相關的東西我都非常精通。尤其是末世喪屍爆發之後，我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開竅了一樣，在這方面的天賦越來越明顯。對了，我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就叫機械師！”
吳希看著他，突然了悟了什麼：“原來你也是異能者。”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0
33、穿紅衣服的小女孩...
機械師的本名叫做張橋。他是從更靠東部的沿海城鎮過來的。
在喪屍爆發之後，他先是和一些鄰居躲在自己家的小區裏。那時候他們情緒緊張激動，慌亂，並且不知所措。小區中有一些人成為第一批喪屍，開始在樓道裏，樓下，四處遊蕩，捕食正常的人類。
張橋還算是機敏的。
他發現不對勁之後，就將自己鎖在家裏，靠著存糧度過了起初的幾天。
末世剛剛開始的時候，政府在廣播裏公布了不少避難所的地址。但是接下來毫無意外地，因為缺乏對喪屍的了解，它們一個個淪陷了。它們的名字陸續從名單上陸續消失。張橋和其他還幸存的鄰居聽得心驚膽戰。本來他們居住的地方有一些喪屍，但是數量不多，整體還算安全。但是後來其他地方的喪屍開始向城市裏有人的地方聚集。
他們知道，這些怪物遲早要蔓延到他們周圍。
張橋和大家商量之後，決定改裝幾輛車，一起逃出城。他一直獨身，父母又早已亡故，沒有什麼牽掛。
出逃的過程和一路所見何其淒慘不需贅述。
只說他們聽到廣播裏提起在南京附近建立起了一個幸存者的基地，並且有著幾乎是末世之後最為安全的喪屍防禦體系。他們全體當即決定向這邊投奔。
但是在路過鎮江的時候，張橋因為聽到城裏傳來的幸存異能者的呼喚而受到控制。他於是堅決與同伴分開，前來救援。
這些內容是吳希和張橋兩個人一起整理出來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也聽到了這個聲音，所以才來鎮江？”張橋問道。
吳希點點頭。“我們之前從北邊試過一次，但是進不去，幾乎被喪屍給圍住了。好不容易才退出來。”
張橋可以想象這種兇險。其實他現在也不禁為自己之前的舉動而後怕。
“吳小姐，你能詳細說說異能者究竟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你說我是異能者？還有那個聲音是什麼？”有一連串的問題困惑著張橋，讓他費解。
其實吳希也很奇怪。
她以為異能者的消息應該早就通過廣播傳出去了，怎麼會張橋他還不知道？
“廣播裏沒有說嗎？”吳希不明白。為什麼饒春農他們沒有向國家匯報？他們用的是衛星信號系統，應該在吳希還在臨時基地的時候他們就把消息傳出去了吧？
張橋搖頭，“沒聽到過。”
“那廣播裏都說什麼？有沒有提到喪屍等級？”吳希想，饒春農總不會這個都沒有說吧？她可是留下了一套比較完整的喪屍進化路線資料的。
張橋這一次給了肯定答案，“廣播裏一直有播出怎麼對付喪屍，也提到了現在喪屍群已經發生變化，它們中有的速度變得更快，防禦更強，稱為二級喪屍。”
“還有嗎？”
“沒有了。”
原來他們只公布了物理進化的二級喪屍的消息。
吳希心裏暗自焦急，她自己已經遇到過有智慧的喪屍，也就是說，已經有喪屍開始了第三級進化，產生智慧。這個趨勢不知道是他們沒有發現，沒有重視起來，還是隱瞞了下來暫時沒有公布。要知道一開始喪屍會波及範圍這麼大，造成如此大的傷害，就是因為人們對喪屍的了解不夠，沒有充足的思想和物質準備。
信息的缺匱，在任何時候，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危險。
吳希註意到張橋的雙手從來不會閑著。
他只要手上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就會在車上摸來摸去，敲敲這弄弄那的。他甚至會無意識地拆卸零件，做一些微小的改裝。這種別人看來非常復雜的活動，他卻可以一邊和吳希說話，一邊完成。
吳希告訴他，異能者就是指有些人在喪屍爆發的時候，突然獲得了之前沒有的能力。
初步認為是喪屍病毒對不同人體的不同影響。這種病毒只有在通過血液傳播的時候，才會百分之百的致命。
但是在一開始爆發的時候，第一批喪屍並非是通過血液傳播誕生的。它們是病毒通過其他方式侵入了人體。這種時候，人體的免疫力就會起作用。有的人不敵病毒，變成喪屍；有的人成功抵禦了病毒保持原樣；而有的人則在體內免疫系統與病毒作戰之後，被病毒刺激發生了自我進化，成為異能者。
機械師張橋顯然就是這最後一類人。
吳希不知道這類人究竟有多少，但是從目前的數量來看並不算稀少。
到現在為止，張橋已經是她見過的第四個異能人類了。如果算上那個莫名吸引他們過來的聲音，就是第五個人。
在外星人給的空間之中，並沒有關於人類變異的資料。
似乎外星病毒在感染紅皮膚的外星人之時，並沒有刺激他們體內防禦機制，讓他們產生變異。
所以很可能，這是只有人類特有的遭遇。
這也將是人類的機遇。
有了這些異能，人類就有可能戰勝喪屍，避免被徹底毀滅的危險。
想到這裏，吳希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之前總覺得，因為她得到了外星人的手環，得到了外星人的信息和資料，也就有了沈重的責任。
甚至當饒春農和她說電影《蜘蛛俠》裏的那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時，她差點有沖動爆出自己的秘密，來幫助所有的人類。
但當時她畢竟忍耐住了。
她很清醒，自己所有的只是隨身空間和試煉空間，這兩者目前看來對其他人的作用都不是很大。
她只有把部分資料整理給他們，做了自己認為可以做的事情。
並且也是對人類目前幫助最大的事情。
然而現在，她發現人類中出現了大批的異能者。
他們能做到的，顯然比吳希要多得多，也要有用得多。
“還要進城嗎？”黑刀問。
吳希想了想，說：“還是進去看看。”
張橋聽了他們的對話問道：“你們又被聲音控制了？怎麼還想著進城？”
吳希說：“沒有，只是想進去看看，究竟裏面有誰，發生了什麼事。”
張橋皺著眉看他們。
他是典型的勤懇勞動者長相，面色黝黑中透著些紅潤，臉很瘦，顴骨高高凸起。他並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但是要他在沒有被迷惑的情況下沖進城去，也需要點勇氣。
“罷了！我跟你們進去看看！”他終於說道。
吳希說：“進去是可以，但是不能開你這輛車。它動靜太大了。”
“知道。”張橋有些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奧迪車。他從車後座拽了一把形狀怪異的鐵器出來，扛在肩上。“帶著它就夠了。”
三個人又回到了張橋放火燒喪屍的地方。
這裏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濃煙滾滾，越靠近越難呼吸。不停地有喪屍因為聲音的關系被吸引過來，投身大火之中。
“再往南繞一繞。”
黑刀走在前面帶路。他的應變能力，警覺性無疑是最出色的。當然最重要的是，目前只有他還能聽到那個聲音的呼喚而不被控制。張橋自從醒來之後就再沒聽見過那聲音。
而吳希則把謝笑制作的喪屍探測裝置放在了衣袋裏，範圍設定在周圍五米。
他們三人這一次進城還算順利。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人從這裏逃出來，清理過喪屍的緣故。總之這一帶喪屍比較少，即便有些上來襲擊他們，也很快被殺死。
張橋肩膀上得怪異鐵器就好像一個大鏈錘一樣，每次扔出去，都能準確地擊中喪屍的頭部，將其砸爛。而後再通過旋轉手柄自動縮回來。
吳希想，這可能就是他用機械異能制作的武器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東西面對完全進化的物理喪屍究竟有多少攻擊力。
“就在前面。”黑刀終於停下來，指著街對面的一幢大樓說道，“聲音是從那樓裏傳出來的。”
吳希看了一下。這棟大樓並不高，只有三四層，但是占地面積不小。下面兩層是一家有名的超市，上面則是小吃城，個體店鋪等等。
“在超市裏？”張橋問道：“那就進去吧，正好還能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吳希也同意這個說法。三個人小心翼翼地過街，走進超市。這過程中總算沒遇到什麼太大的麻煩。
順利進入超市，吳希松了一口氣。她回身將超市的門關好，並且和另外兩個人合作，用重物把超市門堵上。
“既然來了，先搜索一下有沒有食物和需要的物品。比如藥物，工具，武器。咱們分頭行動，一會……”她看了看時間，“十五分鐘後，在這裏集合。”
“註意小心喪屍。”臨分開的時候，吳希叮囑道。
她讓黑刀不要找食物，她會負責。她希望黑刀能找到自己合適的武器，並且換一身便於打鬥的衣服。他原來的黑色襯衫和牛仔褲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
三個人沒有多做廢話，各自向著需要的目標前去。
這個超市顯然已經在之前就被光顧過了。貨架上的食物已經不多，但是還總有剩下。末世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這使得很多保質期較短，或者需要冷凍保存的食品都陸續腐敗。但是也有面包，方便面，餅幹等尚可食用。當然貨架上剩下的這些東西都很少。瓶裝水更是都被搶光了。
吳希的目標卻不是貨架。
她知道但凡這些大型倉儲超市總要有貨倉，裏面會存放著很多貨物以備超市銷售需要，隨時補貨。就算在末世爆發，超市裏的東西被哄搶的時候，倉庫卻未必有人光顧，或者至少沒有被搶光。
吳希花費了一點時間，才從超市內的火警逃生路線圖中，判斷出了貨倉的位置。
她來到門前，發現這貨倉是被鎖上的。而且是相當結實的大鎖，如果沒有鑰匙很難被弄斷。
不過這並不能難倒她。
吳希取出自己的銀龍黑刀，將刀背放在鎖鏈上。她雙手握住刀把，以奇怪的角度，雙手一錯。只聽哢噠哢噠兩個連續的聲響之後，銀龍黑刀原本光滑的刀背突然出現了密集連續的細小鋸齒。不僅如此，它們還仿佛電鋸一般地不停移動著，沒過幾秒就將鏈條鋸斷了。
這便是銀龍黑刀的一個隱藏屬性。
吳希在拿到獎勵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點，只不過到現在才真正有機會使用。
她推門進入倉庫，這裏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裏面成箱成箱的貨物一直堆到了天花板，各種食品從零食餅幹，到面包方便面，應有盡有。
沒有時間給她遲疑，吳希盡可能地將自己的空間裏裝滿這些生存必需品。然後又找到瓶裝水的地方，直接挪了幾個整箱進空間。
略作思考之後，她還裝了一袋大米，一小袋面粉以備需要。
這些東西應該夠她和黑刀一段時間的生存了。
接下來，吳希又放了兩塊肥皂進入空間，然後利用剩下的時間來到賣電子產品的地方，把所有可以錄音的設備——錄音機，手機等等全都裝進空間裏。最後裝不下了，她就索性找了個手提袋來裝。
這些都是她引開喪屍，用於逃命的好東西。
他們再度聚集到一起，發現就只有張橋手上拿的東西最多。黑刀最少。
他將吳希提著的手提袋拿了過來，自己提著，並沒有解釋什麼。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
“小哥知道那聲音的位置了嗎？”張橋問。
“知道了。”黑刀指了指樓梯，“在二樓。”
吳希三人於是順著樓梯，悄悄往上走，他們即便在這種環境裏也沒有放松警惕，戒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喪屍。
超市裏靜悄悄的，似乎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再無其他生命的存在。
吳希身上的喪屍探測軟件只震動過一次。她小心查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只從腰部被截斷的喪屍，趴在地上茍延殘喘，仍然沒有死去。
最後，黑刀帶著他們來到了超市裏的兒童玩具區內。
這裏仍然是悄無聲息一片寂靜。吳希很難想象這裏還藏著一個人。一個幸存者，也是一個異能者。
吳希和其他兩人比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並且示意大家聚攏在一起，不要散開，註意周圍，小心尋找那個人。
她現在已經不會有幸存者都是朋友，都是好人這種天真的想法了。
經歷了長生族的陷阱之後，吳希寧願先做最壞的假設，占取主動位置。若之後發現對方沒有惡意，再做計較也不遲。
“那後面有東西。”張橋突然拍了拍吳希的肩膀，示意她看向一排貨架。
吳希俯□子，從貨架底部看到了一件紅色的衣服。那紅色太奪目，如同鮮血一樣紮眼。
此時黑刀已經繞到了貨架後面，還不等吳希說話，就出其不意地將那人制住，抱了出來。
沒錯，是抱出來。
吳希終於看到了，在黑刀的懷裏，倚靠著一個瑟瑟發抖，滿臉淚痕汙漬的小女孩。
“不要傷害我。”她一邊哽咽，一邊顫抖著說，“救救我。”
34、十天前的短信...
“不要傷害我……”小女孩楚楚可憐地睜大雙眼看著吳希，她在黑刀的懷裏待得很不安分，不停扭動著，但卻無法掙脫。
張橋突然舉起了他的武器，面對著黑刀大聲說道：“嘿，放開她！”
黑刀瞪著他沈默不語，也沒有放開手臂。
吳希看著三人間的局勢緊張起來，尤其是張橋那邊已然蓄勢待發，就要扣下鏈錘發射的扳機了。
她猛然看向那個紅衣小女孩，說道：“停下來，都停止！”
所有人不明所以看向吳希。
“小姑娘別哭了。黑刀，你先放開她……”吳希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溫柔一些，好平復那小姑娘緊張激動得情緒。
“張橋，你也冷靜一下。放空，放空大腦，什麼也不要想……”
“小姑娘，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們不是壞人，放心……”
張橋的突然反應讓吳希意識到，這個小女孩恐怕就是那種能控制人的聲音的來源。
她被黑刀抓住之後本能地緊張和害怕，讓她不自覺又發動了異能。於是張橋再度被她控制了。
吳希不知道小女孩知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知不知道她能通過思想控制別人。
這個異能無疑是她到目前為止所見過的最強悍的異能。能支配別人做自己想做的事，簡直就是神力的範圍了。
如果這種能力被一個壞人所擁有，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她輕柔的話語似乎起了作用。小女孩漸漸不再顫抖。她的情緒在吳希的安撫之下平緩了下來。
吳希把她抱在自己懷裏，用衣袖將她的臉頰擦幹凈。
一張漂亮可愛的小臉終於現出了本來的模樣。
隨著小女孩情緒的穩定，異能也似乎停了下來。
張橋的眼睛裏又是一道光閃過，隨之整個人恍惚了一下。等他再站穩之後，莫名地問道：“發生了什麼？”
吳希簡單解釋了幾句。
張橋心裏有氣，但是對這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姑娘他實在又生不起氣，發不起脾氣來。
“我去附近走走。”說完他一個人走開了。
黑刀站在吳希旁邊，看著她用和藹的口氣詢問小女孩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裏。
“我叫許嬌~”小姑娘還在哽咽，但是她已經能清晰地回答問題了，“我今年要六歲了~”
“哦~嬌嬌好可愛~”吳希一邊逗她一邊問，“就你一個人嗎？”
許嬌搖搖頭，沒有說話。
“爸爸媽媽呢？”
許嬌還是搖頭。
吳希不知道她想說什麼，是爸爸媽媽不在了，還是不知道去哪了？
不過也許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明白這裏面的區別吧。
“嬌嬌，你餓嗎？”吳希拿出了一塊糖，剝開糖衣放在她嘴邊。
許嬌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張大嘴，正要咬住糖塊的時候。一只大手出現在她面前，啪地一下打掉了那塊糖。
吳希驚訝地轉頭看，發現竟然是張橋回來了。“你幹什麼？”她質問道。
張橋收回了手臂，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後擡頭看向吳希，“什麼？”
“你怎麼回事？”吳希問他。
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看向黑刀。
後者單憑這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手示意她冷靜，鎮定。他從衣兜裏掏出一把匕首來，放在身前，小心防備著。
“怎……”張橋剛要問什麼，就被吳希打斷了。
“噓。”她瞪大眼睛，示意他不要出聲。
她將小女孩許嬌抱起來，緊緊攏在懷裏，一聲不吭。
許嬌很老實，並不抗拒她的懷抱，乖乖地依靠在她懷裏。
黑刀和吳希從貨架的兩側，同時走過一個一個貨架，檢查其中是否有其他動靜。
沒有。沒有。沒有。
吳希的眉頭皺緊，難道這裏真的沒有其他人了？難道她判斷錯了？
黑刀的耳朵突然動了動，擡手示意吳希保持靜止，不要制造聲音。他轉了半個圈，腳上新換的塑膠鞋發出咯吱的一聲，在安靜的超市裏，顯得格外明顯。
接下來足足有十秒的時間裏，所有人一個動作也沒有。
“嘻嘻。”突然，吳希抱著的小女孩笑了起來。
這笑聲並不詭異可怕，但是來得太突然，嚇壞了吳希。她差點沒有抱住孩子讓她從手裏掉出去。
“嬌嬌，怎麼了？”吳希小聲問她，“你笑什麼。”
正在這時，黑刀行動了。
他如同矯捷地黑豹一般疾奔而出，躍上了一個比較低矮的貨架，在上面輕輕踏了兩步之後，將一件什麼東西攏在了懷裏，然後躍下貨架，落地之後轉了半圈，剛好回到吳希身邊。
吳希探頭去看。他懷裏是另一個小女孩，長得和她懷裏這個一模一樣！只是她的眼光沒有許嬌那麼可愛無辜，滿是警惕的神色。
“姐姐！”許嬌嘿嘿笑著這麼叫她。
原來這是一對雙胞胎小姑娘。
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紅衣服，發型都是雙馬尾。如果不是第二個小孩臉上的神情過於敵視和戒備，恐怕輕易很難分清兩個人誰是誰。
這麼說能控制人心的應該是這個後來出現的小女孩了。
吳希俯□去，看著她的小臉說道：“你好，我叫吳希，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沒有理會吳希的問題。她抿著嘴唇嚴肅地瞪著大而水靈的眼睛看向吳希，就是不說一句話。
然而她的妹妹許嬌似乎很喜歡吳希，替她回答了問題：“她叫許萌~”
“原來是萌萌呀~萌萌你好！”
吳希輕輕伸出手去，在她零亂的頭發上撫了撫，稍微整理了一下。
“嬌嬌，還有沒有別的人了？”
“還有爸爸！媽媽！”
“他們在哪？”
“我也不知道……”許嬌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許萌這時突然插嘴：“他們去殺怪物了，他們說要保護我們所以出去了。”
吳希一楞，隨機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難道是這個小姑娘無意中控制了父母的行為，讓他們出去殺喪屍？如果他們真的出了這裏的話，很可能已經葬身喪屍的口中了！
就好像她在村子裏看到的饒春農一樣。
“他們什麼時候出去的？”吳希又問。
然而許萌沒再說話，緊緊閉著嘴，瞪著吳希。
她只好又問許嬌：“嬌嬌還記得嗎？”
許嬌搖了搖頭，只說：“不記得了，但是有好長好長時間了。”
看來他們已經兇多吉少了。
吳希相信，絕對不會有父母能狠心扔下這麼兩個可愛的小孩，自己離開的。
“那還有其他人和你們在一起嗎？”吳希問。
許嬌繼續搖頭：“只有許嬌和姐姐！”
好吧，既然如此之前的那些考慮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論吳希再怎麼自私，也沒辦法將這兩個小女孩單獨留在這裏。
更何況她們，或者說是那個許萌的身上還有一個如此強大而重要的異能。
吳希問許嬌：“嬌嬌，你和姐姐願意跟我們走嗎？在這裏不安全，外面都是怪物。”
許嬌聽了之後低著頭，認真思考著。她看了看姐姐許萌，後者板著臉沒有任何表情。既不反對，也不同意，就那麼靠在黑刀的懷裏。
不過吳希已經可以感覺出來，這個小姑娘並不抗拒黑刀的懷抱，反而有些依賴了。
“放下她們。”
毫無征兆地，正在這個當口，一群人出現在了超市裏。他們將吳希等人團團圍了起來。吳希粗略一數，足有六個人，五男一女。
吳希和黑刀立刻心有靈犀地背靠著背，站在一起，側面向著說話的男人。
“為什麼？你和她們是什麼關系？”吳希問。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不斷重復著那句話：“放下她們。”
“如果我不放呢？”吳希皺著眉問道。她隱約覺得這人是個麻煩，但是她仍然不想就這麼把小孩子交出去。
“哦？”一直說話的男人臉上露出一個自信而輕蔑地笑容，他提起手中的槍，當著吳希的面哢噠一聲上了膛，然後悠然說道：“那你會非常後悔的。”
正當他們兩撥人對峙的時候。
躺在黑刀懷裏的許萌突然搖了搖頭，往黑刀地懷裏一蹭，“不要。”她用清脆的聲音說道。
那拿槍的人瞬間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晃了晃腦袋，身形也連帶不穩，就要往旁邊歪倒。好在有人將他扶住。
“嘿，你怎麼了？”他的同伴問道。
他搖了搖頭，再擡起眼睛看向周圍的時候，臉上沒有了那種自信，反而是一片迷茫：“這是哪？咱們怎麼到這裏來了？”
“你瘋了！明明是你要求過來的，說要救人！”他的同夥一邊註意著吳希他們的舉動，一邊低聲咒罵：“不管你在玩什麼，這都不好笑，趕快給我恢復正常！”
“我……我不明白。”那人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讓他的同夥也無可奈何。
他們中有的人提起槍，指著吳希大聲喊道：“你們究竟耍了什麼花招，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吳希到現在也明白發生什麼了。
她看了許萌一眼，笑了笑，說道：“其實這是一場誤會，我可以解釋給你們聽。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離開這裏再說。”
她的口袋裏，喪屍探測器已經開始振動，而且振動頻率非常高。
顯然，已經有大量的喪屍因為發現這裏的動靜而接近了。
那夥人中的一個長發女子趴到窗戶上看向外面，然後轉過頭來對大家說：“她說得對，外面喪屍已經開始聚集，這裏不能留下去了！”
“媽的，所有人先去拿食物，動作迅速，兩分鐘後樓下集合。”
他剛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吳希這邊。他手裏的槍沒有放下，一直指著他們。
“你們跟我走。”
“好。”吳希沒有拒絕。
目前聚集起來的喪屍數量並不多，很容易便讓他們殺了出去。
這夥人有一輛看起來很拉風的銀色路虎，勉強能擠下他們這麼多人。
兩個小孩子分別坐在吳希和黑刀的腿上。許嬌仍然是一副柔弱可愛的樣子，但是已經和吳希相當親昵。而許萌看向她的眼神依舊警惕，似乎還沒對她放下心防。
在逃離城市喪屍群的空檔中，吳希偷偷問黑刀：怎麼這麼多人接近他們，他之前一點都沒有察覺？
黑刀的警覺性等能力給吳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她實在不相信他會忽略這麼多人接近的聲音！
黑刀看了吳希一眼，終於說道：“沒有聲音。”
“什麼意思？”
“他們接近的過程中，沒有一點聲音。”
吳希已經習慣了很多末世獨特的東西，比如喪屍，比如鮮血，比如異能者的存在。
所以當黑刀這話一說出口，她立刻意識到了，這群人也並非普通人。他們六個人中，至少有一個人是異能者。而這個異能者的能力，與聲音有關。
“咱們要去哪？”吳希問一直在開車的人，“你們的營地？”
那夥人裏有人輕笑出聲。
“笑什麼。”
“沒。”長發女子回答她：“我們沒有營地。”
“哦，那現在我們去哪裏？應該先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吧？”
她話音剛落，一桿槍就頂在了她的太陽穴上。吳希還是第一次被人在這麼近的距離用槍指著，不由緊張起來。冰冷溫度從槍口和皮膚的接觸點蔓延過來，讓她更能深切體會現在的情勢。
“現在是你聽我們的，不是你來指揮，明白？”說話的人表情兇狠。
吳希點了點頭。
她看到黑刀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激動。
“我知道了，你決定就是。”
正在這時，兩夥人相遇的時候最先說話的那人開口了：“放下槍，我們又不是敵人，沒必要弄得這麼緊張。”
“你確定你現在是神誌清醒的？”拿槍的人問他。
“我確定。”他死死看著他，“現在聽我的，放下槍。”
這人猶豫了一下，果然還是把槍收了起來。
吳希小心觀察並初步判斷了一下這六個人中彼此之間的關系。
他們的領頭人應該就是這個說“放下槍”的人了。吳希從他們的對話裏得知，這人姓章，單名一個張字。
但是除了他之外，叫邱小軍的，也就是拿槍抵住吳希的人似乎也很有威信。
另外四個人，兩男兩女。他們大部分時候並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既不對吳希他們產生敵意，也沒有表現出友好。他們好像只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像機器人一樣。
正在這時，吳希感到身上有什麼東西在振動。
喪屍！？
她緊張了一下，但是隨即發現振動並不是從喪屍探測軟件發出來的。
振動來自她的手機。
她自己在末世之前一直用的那只手機。
即便現在已經幾乎沒有手機訊號了，她也仍然保持待機狀態的手機。
手機上顯示，她有了一個新的消息。
喪屍爆發之後已經半個月了。她的手機第一次有了信號，收到了將近十天前別人發給她的短消息。
發件人是高宇。
她已經幾乎要忘記的前男友。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1
35、叢林中的喪屍群...
“揚州。伯父伯母也在。”高宇的短信內容出乎了吳希的意料。
高宇這是什麼意思？
說她的父母和他在一起？這怎麼可能？
吳希確實在末世之前給高宇發過短信，警告他離開城市。但是他應該沒有當回事才對。
而且她的父母去了大舅家，她很確定在那個村子裏高宇沒有任何親人，甚至沒有熟人。他沒有理由和她的父母湊到一起。
手機的信號就閃現了那麼一下再度消失。
吳希讓他們停車，試過去找剛剛接收到信號的地方，但還是失敗了。
她沒辦法發短信詢問。
其實她也知道，就算短信發出去了，也不知道高宇那邊還能不能收到。或者再過十天他們又能湊巧收到她的短信？如果那時候他們的手機還有電的話。
許嬌依偎在吳希的懷裏。她似乎是察覺了抱著她的人的情緒低落，很體貼地伸出柔軟的小手，在吳希臉上蹭了蹭。
吳希看著她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關心的神色，不由扯了扯嘴角，不由露出一個微笑來。
車子最終在一處荒郊停下。周圍沒有任何動靜。無論是喪屍，人類，或者野生動物都不見蹤跡。如果是末世之前，當吳希處在這種環境中時肯定緊張不已。然而現在對所有人來講，這是一個絕對理想的停留場所，可以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把話說清楚。
“現在可以解釋了吧？”他們看向吳希，“為什麼他會變成那樣，為什麼會突然忘了自己在幹什麼？”
他們的神情讓吳希相信，如果她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們離開就會開槍。
吳希將許嬌放下來，讓她自己站在地上。
但是小姑娘的右手仍然牽著她的衣擺，死死地不願意放開。
“其實在超市裏他突然忘記自己在幹什麼時候，正是他變得正常的時候。”吳希平靜地說道，“之前的他，才是不正常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們這個同伴之前是被一個聲音迷惑住了，所以才會跑到超市裏去！”許久沒說話也沒任何舉動的張橋突然說道：“我之前也跟他一樣，好幾次被那個聲音控制了行動。”
“說得好聽！”脾氣暴躁的邱小軍又把槍舉了起來，上前一步，恨恨地看著他們：“你們都是一夥的，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等等！”章張制止了他。
邱小軍看著他，問：“怎麼？”
“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章張解釋道：“我這出來的一路上也在思考。他們現在所說的，和我感覺到的很一致。”
這時候吳希又問：“你們在進鎮江城之前，要去哪裏？”
邱小軍說：“當然是去南京。所有這附近的幸存者都在想辦法去南京。”
“那你們為什麼會突然決定進入鎮江城裏。”
“為什麼……”邱小軍想了想，“因為章張，因為他說要去救人！”
眾人此刻也徹底醒悟。他們終於意識到，吳希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相。章張在超市裏的奇怪的反應才是他自己的反應，而之前是被人控制了。
“媽的究竟是什麼人，要把我們引到鎮江城去！？現在誰沒事還往城市裏跑，都他媽是喪屍！”邱小軍罵罵咧咧地，“要讓我知道了這個人，肯定拿槍崩了他。”
吳希和張橋，黑刀三人對看了一眼，似乎在詢問對方的意見。
“怎麼了你們？”邱小軍實在多疑，這一下又緊張起來，“我警告你們，可別耍什麼花樣！”
吳希無力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別這麼緊張？我實在想不通你們究竟有什麼值得我算計的。”
她已經決定不將小女孩的事情告訴他們了。這個邱小軍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其他人也似乎不是很有愛心的樣子。如果被他們了解了小女孩的能力，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來呢！
並且她可以感覺到張橋和黑刀也有同樣的想法。
吳希更不想和這夥人同行。她並不能很信賴他們。
好在這夥人急著去南京，並沒有多做追問，也沒有為難他們。
邱小軍臨走的時候還在不停問章張：“你確定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怎麼覺得這麼像忽悠人？控制人的行為，思想控制別人？這他媽是科幻小說情節吧？”
他的旁邊立刻有人說：“從喪屍爆發到現在，什麼不是科幻小說情節？”
“就是，而且你想想章張的能力，能讓別人聽不到某些特定聲音，這就是正常的？”
“閉嘴你們都。”章張終於發話了。
吳希看著他們離開，聽著他們說的那些話，突然想到了什麼。
彭春光，黑刀，張橋，章張……
她的眼睛裏突然有一閃而過的光芒，猛地轉頭看向黑刀。後者仿佛知道了什麼一般，也轉頭看向她。他卻不發一言。
吳希同樣沒有說話，莫名地沈默著。直到張橋來催促，她才說：“走吧。咱們也走吧。”
忙碌而混亂的一天終於過去。
天色變暗的時候，吳希似乎已經習慣了不避諱黑刀的存在，直接從空間裏將帳篷取了出來。做完這件事，她有些後悔，但卻也沒想解釋什麼。
好在黑刀並不追問。
張橋這一夜打算繼續窩在自己的車裏睡覺。吳希看到他車裏的物品準備得相當充分。有棉被，有枕頭，有鍋碗瓢盆。她以為他幾乎把全部家當都帶上了。
吳希給許嬌和許萌準備好了晚飯。這是她用燒開的礦泉水煮的泡面，裏面還放了點現在已經幾乎吃不到的西紅柿。兩個小姑娘吃得很開心，順帶著許嬌更喜歡吳希了，而許萌對她似乎也沒有先前的敵意。
又過濾了一些河水給她們洗臉擦身子之後，她讓這一對雙胞胎鉆進帳篷睡覺。而後對黑刀說：“你守前半夜，我後半夜。”
後者點頭說好。
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吳希沒有再給他機會。她將一件厚大衣遞給他之後，就徑自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放下睡袋鉆了進去。
黑刀沈默地走到她旁邊，看著她緊閉雙眼的臉龐。許久，他才蹲下去，靠在一旁的土丘上開始守夜。
吳希進入了試煉空間。
她帶著些許怒氣沖著試煉空間的系統喊道：“波波，第三階段練習模式！”系統並不被她不同平常的聲音所影響，仍然如之前一樣應對著。這一次系統又讓她選擇武器了，並且還是可以選擇兩樣。
吳希以為，這一階段的試煉必定不會簡單。
她的第一個選擇自然就是銀龍黑刀。這把刀是空間提供的，當然還可以帶進空間來。而另外一個，她選擇了帶有消音裝置的自動手槍。
練習模式開啟之後，吳希站在了一片森林之中。
雖然從樹葉的縫隙之間透進的陽光說明現在是白天，但是因為這些樹木太過茂盛，枝葉太過繁密，使得大部分陽光都被擋住了。行走在叢林的人便會難免有陰暗的感覺。
這一階段試煉的目標是找到一只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並且將其擊殺。
系統沒有說叢林中只有一只第三級喪屍，也沒有說有沒有其他喪屍，更沒有說這叢林裏會不會有野獸，猛獸。
不過既然是練習模式，吳希就不會怕。就算失敗了，不過是再來一次罷了。
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有相當智能，它們可以躲避簡單的陷阱。
所以如果想要用聲音吸引它們過來顯然並不一定會奏效。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吳希就不能智取。她相信第三級喪屍畢竟是剛開始智能進化的喪屍種類，就算再有智慧，也無法和人類相比。與之相對的，就算吳希本人在整個人類中不能算是聰明的那一群，也絕對不是個笨蛋。所以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在這方面勝過一只喪屍——當然，前提是她不能大意。
這對現在的她來講並不是什麼難事。
末世爆發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而吳希又是從一開始就有相當覺悟，並且提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這麼長的時間做準備，這麼多的經歷做鋪墊，如果她還不能有保持警惕的覺悟，養成謹慎小心的習慣，那她實在沒有理由在如此艱險的亂世之中繼續生存下去了。
叢林的地上鋪滿了落葉和散落的樹枝。濕潤的泥土不時顯露出來。
吳希從來沒有叢林生存的經驗，最多只在電視上的自然野生等節目中看過一些鏡頭。她無從判斷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的叢林，生活著哪些野生動物，其中有哪些是危險的，應該怎樣閃避和應對。
不知道，她統統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裏有至少一只第三級喪屍在，而她要將它殺死。
“也許這只喪屍正躲在某個粗大的樹幹後面，偷偷看我呢。”吳希在心中暗自這麼想著。
她小心地邁著步子，在森林裏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前進。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她竟然一只喪屍都沒有遇到！
這太反常了。
吳希想，難道這林子裏統共只有一只喪屍，而系統想讓自己和它玩捉迷藏！？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轉過幾片樹木比較密集的區域之後，吳希終於發現了喪屍的蹤跡。
不是一只，而是上百只的喪屍！
它們並沒有註意到吳希，不知道是因為她足夠小心的緣故，還是它們徹底被其他東西所吸引了。
吳希看到這些喪屍圍住了一只有著黃黑相間花紋，體型巨大的老虎。
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野生的老虎，就震撼程度來講，它比喪屍更讓她感到驚異。
被喪屍們圍住的老虎似乎也知道眼前這些生物的可怕。森林之王沒有前進，反而遲疑著向後退卻。
喪屍不認識什麼是老虎，也不知道它的兇猛。
或者說，即便知道它們也不會怕。
喪屍只知道眼前這個生物的身上有它們本能所渴求的生肉，這是烙印在它們的基因中的規則。它們無法抗拒。新鮮的肉香刺激著它們的每一根神經，讓它們踉蹌前進，向老虎一步步走去。
終於，老虎不再後退，而是調轉了頭，開始飛速逃跑。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一只距離它最近的喪屍猛地一個邁步，仿佛人類發揮出瞬間的爆發力一樣，沖到了老虎的身後。緊接著它一口咬在了老虎的大腿根部。
“嗷————！”
森林之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聲音中甚至帶著悲戚和絕望。
吳希遠遠看向它，瞥見它眼神中的無助和迷茫。
她知道它已經有了死亡的預感。
不過它仍然沒有停下逃跑的步伐。
老虎不顧咬在它大腿上不松口的喪屍，用力地奔跑起來，企圖逃脫這一群怪物不死者的圍殺。
但是很快的，它就發現自己的四肢開始不受控制。
它腳步松散了起來，精神變得恍惚，視線模糊，看不清近在眼前的樹木。老虎巨大的身軀搖晃著。它開始在森林裏走之字形路線，並且速度慢了許多。
喪屍們趁著這時候蜂擁追了上來。
這一次它們成功捕捉到了這頭獵物，並且開始“享用”一場鮮肉大餐。
吳希眼睜睜地看著喪屍們將這一整只老虎啃得肚皮翻開，支離破碎。她眼眶發熱，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和判斷能力。
她在觀察。
觀察這一群喪屍。
吳希和喪屍打交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且她有手鐲空間的資料，了解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喪屍特點。
就她所知道的內容來看，現在叢林裏的這群喪屍較普通喪屍有一點點差別。
那就是這群喪屍似乎具有一定的群體性。
所謂的群體性，其實是一種社會屬性。
平時也經常可以見到喪屍聚集在一起的情況，成山成海的喪屍在末世爆發之後的中國，並不是什麼罕見場景。
然而並不是說有這麼多喪屍聚在一起，它們就有了群體性。
它們或許是成群，但是每個喪屍之間並沒有聯系，它們還是憑著個體的本能而活動。只不過當目標出現後，每個個體都受到目標的吸引，所以才會聚集到一起。
但是現在叢林裏的這些喪屍似乎並不是這樣。
吳希註意到這些喪屍中，有一只喪屍並沒有和其他喪屍一樣行動。它看到老虎的時候，沒有湊上前去，反而是在喪屍群中不停移動著，做出一些奇怪的，吳希不能看懂的動作。等喪屍們將老虎撲倒之後，它也沒有去分食。它正站在喪屍群之外，遠遠地看著它的同類們將一頭巨大的野獸啃噬得支離破碎。
而它，不停地轉動腦袋，觀察周圍。
這就是那只完整進化的第三級喪屍！！
吳希將探出去的腦袋收了回來，緊緊貼靠在樹幹上，平復自己劇烈的心跳。
這只喪屍難道能控制其他喪屍的行為？
究竟是思維控制，還是它僅僅靠著智慧領導它們？其他喪屍知不知道它比它們聰明？會不會一直聽從它的指揮？
一連串問題冒了出來。
最壞的假設讓吳希忍不住冷汗涔涔。
一群喪屍雖然可怕，但也僅僅是一群獨立的個體而已。只要人類有武器，有技巧，總能將它們殺光。
但是當這群喪屍中有一只有智慧的，可以指揮這群個體進行帶有目的性的社會活動：比如捕獵，比如設陷阱，比如偵查……
當這種情況發生，一切都將不再簡單。人類可能從此會真真正正地陷入麻煩之中。
吳希努力鎮定了一下。其實要想完成將它殺死的目標並不困難，吳希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只是現在還不是著急做這個的時候。
她決定暫時和這群喪屍，確切的說是和那只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周旋一下，探探它的根底和虛實。
36、新的方向...
吳希小心地向後退去。現在喪屍們還被老虎的屍體所吸引，沒有註意到她。但是再過一會兒，等生肉全部消耗完，或者開始腐敗。她身上純正新鮮的氣味就會使她成為新的目標。
不出意外的，有智慧的那只喪屍果然最先發現了吳希的存在。
說不清是因為聲音還是氣味，總之，吳希看到它的頭轉向這邊，停頓了好一會兒。緊接著，它的整個身子也轉了過來。
但是，這只喪屍並沒有向這邊移動，也沒有發起任何攻擊。
它只是看著，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吳希猜測著它的想法。這本身就讓她感到詭異和別扭。
但是她一定要慢慢習慣這樣的事情，因為以後這種事不但會發生在試煉空間中，也會發生在現實中。
手鐲空間沒有告訴吳希，第三級喪屍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化，只是有一個大概的概率。這個概率不高，但是粗略計算後的數量也絕對不能忽視。
她一邊後退，一邊緊盯著這只喪屍的動作。
它仍然沒有動。
吳希在大概距離喪屍群五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這個距離是物理進化完全的喪屍的嗅覺靈敏範圍。
在她的身體經過試煉系統強化之後，不但力量速度等屬性有了很大提升，連視力聽覺這種能力也比原來強悍很多。在末世之前，吳希雖然不需要時時刻刻戴眼鏡，但是也是有一點小近視的。現在不但近視沒有了，視覺還比原來清晰不少，甚至比正常人能看的距離還要遠。
她站在五十米開外，看著這群喪屍分食殘余的數量已經不多的老虎肉。
它們都沒有發覺吳希的存在。
但是那只聰明的喪屍卻始終盯著吳希的方向，即便她已經退遠了，它仍舊沒有將視線移開。
看來這只喪屍已經能從視覺信號中分析可以食用的目標和不可食用的目標了。
並且，它顯然已經鎖定了吳希。
不對！
這只喪屍似乎已經可以抗拒本能，不需要食用生肉！
吳希突然想起它自始至終沒有上前去分食老虎肉，而是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同伴這麼做。
如果不是本能的欲望驅使著它，又是什麼讓它將這些生物列為目標的呢？
是什麼讓它盯著吳希不放？
還是說，它其實是有進食的欲望在的，但是它可以壓抑這種欲望？
吳希繼續觀察著這只喪屍。
她發現它在喪屍群中的地位並沒有明顯比其他喪屍要高。也就是說，雖然它比另外一些喪屍都聰明，但是並沒有普遍得到這種認可。
其實這也非常正常。因為其他喪屍基本是沒有思維能力的，更不要提認可它，承認它的智慧更高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本身也是一種邏輯判斷的結果。
這只喪屍也沒有領導其他喪屍的覺悟。它所做的事情，貌似只是通過一些手段引誘其他喪屍，讓它們去按照它的想法活動。比如在它需要的方向上制造聲音。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吳希突然看到這只喪屍動了。
它靈巧地擠進了喪屍堆裏，從野蠻兇悍的喪屍群口下搶到了一塊老虎肉。
不過它沒有吃，而是拿著這塊肉向這吳希所在的方向而來。大概走了幾步之後，它輕輕擡起手臂，將這塊肉扔了出去。
吳希眼睜睜地看著這塊血肉模糊的東西落在叢林泥濘的地面上，聽到啪的一聲響。
喪屍群外圍早已經有幾只喪屍註意到了這塊肉，而這聲音又讓另一些喪屍也轉過頭來。血腥味刺激得它們比平時更加活躍和激動，想要進食的欲望也更加強烈。
它們擠不進裏面去分食老虎肉，便立刻轉身，向著那塊第三級喪屍扔掉的生肉撲來。
那只喪屍似乎很滿意現在的局面。它於是又回頭取了一塊肉，再往前走，扔下。
它的這個舉動使得喪屍群開始整體向吳希所在的方向移動。
看到這個情形，吳希扯動嘴角笑了笑。
確實聰明。
她想。
但是還不夠聰明。
吳希從容地又向後退去。她和喪屍之間的距離又再度變成了五十米左右。
那只喪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再次看著吳希的方向一動不動。它似乎是在困惑，又好像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然而還沒有等到它想出辦法來，一群生活在叢林裏的猴子哇哇叫著接近這裏，然後剛好在喪屍的頭頂路過，並且最終停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面。
它們還不知道喪屍的危險，一邊嬉戲玩鬧著，一邊觀察喪屍群。
猴群喧鬧的聲音讓喪屍們如同聽到了鬧鈴一般炸了鍋，越發騷動起來。它們不再理會那只第三級喪屍的誘惑，開始自發地追逐著這猴群的方向而去。
第三級喪屍也沒有忽略猴群。
在它看來猴子的肉和吳希的肉並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它同樣沒有立刻向著猴群方向移動，因為它要思考，要在思考之後才能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就使得它比其他喪屍的行動更慢。在這種情況下，反而威脅性更加低。
當然這只是現在的局面。如果喪屍再以如此速度進化下去，誰知道將來會變成什麼。
吳希可還記得當初這病毒是怎麼來到地球的。
它們靠著進化之後的智慧不但掌握了外星科技，還利用這種科技追著外星人逃亡的路線來到地球。之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鬼方法，就讓整個地球瞬間被感染了！
想到這裏，吳希也不再想在此處浪費時間。觀察已然足夠，她要開始完成任務了。
吳希舉起手槍，對準了停留在樹枝上看著下面的喪屍群，並且喧鬧不已的猴群。這些嘿嘿笑著的猴子完全不知道死亡已經逼近它們中的一個。
嗖嗖兩槍之後。
一只猴子應聲落地。
吳希長出一口氣，她除了在軍訓時候打靶開過槍之外，這還是第一次真的開槍射擊。沒想到第二槍就射中了目標，也算運氣不錯了。
這只掉下來的猴子並沒有死。它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有東西擊中了它，讓它流血，疼痛，失去平衡。
但是很快它已經不用思考接下來的問題了。
因為喪屍群如同亞馬遜河水中的食人魚一樣，你一口我一口地，沒過幾秒就將它撕爛。
樹上的猴子顯然比第三級喪屍還要聰明。
它們嚇得蜂擁而逃，瞬間沒了蹤影。
此時吳希的註意力並不在猴子那邊，而是在那第三級喪屍的身上。
她發現，對於這只喪屍來講，思考似乎變成了一種累贅。突發事件越多，它思考的時間越長，也越迷茫。
它已經和其他喪屍拉開了很大一段距離。
因為其他喪屍根本不會思考猴子是怎麼掉下來的這種問題，也不會壓抑自己想要吃肉的欲望。它們看到有肉，就會本能地撲上去。
吳希又將槍口對準了第三級喪屍，連開了好幾槍，卻都沒有打中目標的頭部。
子彈射落在地上或者它身上的時候，顯然引起了這只喪屍的註意。但是它無法判斷出子彈是什麼，是從哪裏來的。它只知道這東西能對它造成傷害。
直到所有的子彈打光，吳希也只給這只喪屍的小腿造成了比較嚴重的傷害。不過它還能站立，還可以走動，只是速度比原來更慢了。
“沒辦法了。”她將手槍輕輕放在地上，握緊了自己的銀龍黑刀開始計算他們之間的距離。
五十米，如果是現在的吳希全力奔跑，不到六秒鐘就可以跑到它身邊。
僅僅是六秒鐘也可能發生很多事情。
吳希不能再遲疑。
那只猴子已經被喪屍群分食完畢，失去了目標的喪屍們又開始尋找其他生肉或者聲音的來源。而這只掉隊的第三級喪屍也開始意識到自己不能離開群體，開始向著喪屍群移動。
吳希拔腿狂奔，激發了自己所有的潛力，在五秒不到的時間裏，就來到了它的身後。
喪屍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從身後切斷了脖子。
它的頭滾落地面，眼睛朝上看著吳希。它還沒有徹底死亡。它還在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
吳希看著它的眼睛，背後一陣發涼。
其他喪屍已經註意到這邊的動靜，向他們聚集過來。
吳希又是一個手起刀落，將沒有死掉的喪屍腦袋劈成了兩半。
系統終於提示她完成任務，並在喪屍即將撲過來的時候將她傳送出了試煉場地。
毫不猶豫地再次選擇了第一個選項。吳希此時已經累計將身體素質提高到了原來水平的百分之一百二十。再加上這一段時間的試煉和現實裏的搏鬥，她的作戰能力大幅度提升。即便面對完全物理進化的喪屍，她也不會發怵。
清晨，太陽已經升起。
吳希打開收音機，調小聲音放在自己的身邊。裏面確實如機械師張橋所說，大部分是在播放現存的收容所、基地的位置。並且也循環播放著如何與喪屍戰鬥，怎麼自保，怎樣躲藏。
她沈默地聽著收容所的名單和簡單介紹，裏面只提到了一個在揚州附近的地方，但是規模並不大。她懷疑高宇說的就是那裏。
究竟要不要去呢？
她其實還是傾向去看看的。即便這一切看起來都非常不合邏輯，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能找到父母，也絕對值得一試。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兩個孩子。
吳希雖然知道孩子們，尤其是那個許萌的重要性，但是她也沒有帶著她們上路，負責她們安全的準備。並不是她冷血，自私，只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要承擔起這麼大的責任來。
和黑刀結伴而行是因為他不但有能力自保，還對自己有用處，能更加確保她自己的安全。
但是這兩個孩子很可能隨時都會成為她的累贅。遇到緊急情況，不但她們可能隕落，也會讓吳希面臨生死一線險境。
天漸漸大亮。張橋醒來之後推門下車，伸了伸懶腰。
“吳小姐，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他問。
吳希說：“去揚州。”
“揚州？”張橋說，“那邊的收容所太小了，也離城市太近，還是去南京的好。”
吳希搖頭，“不是不想去，是要先去揚州找人。”
張橋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他走到附近的河水邊，絲毫不顧及水質如何，便從裏面捧起水來洗了一把臉。河水用肉眼看就非常不清澈，但是張橋最後竟然捧著飲用起來。吳希看著他喝下去之後做了一個怪臉，顯然沒有過濾的河水是有味道的。
“那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我要去南京。”他說著。
吳希點點頭：“好。”
黑刀這時候已經醒了，他也和張橋打了個招呼。後者畢竟是有一定年紀和閱歷的人，不會輕易為這種離別糾結傷感。他坐上駕駛座，只伸出手來和他們揮手告別，就從容離開了。
吳希沒有和黑刀做過多交流。
太陽升起之後，她就過濾好河水洗臉，並且也給黑刀準備了一份。
然後她將兩個雙胞胎叫了起來，給她們擦臉擦手。
雙胞胎雖然可愛但是並不是嬌氣難搞的小女孩，反而非常乖巧。不論吳希給她們什麼都接過去，吳希讓她們做什麼也都乖乖照做。
許萌對吳希已經完全不抵觸了。
似乎是很久沒有這麼安穩地睡過一個好覺，她醒來之後，臉上的表情非常滿足，而不再如之前一般冰冷沈默。
黑刀一直看著吳希，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終究沒找到機會。
他們四個人，兩個大人，兩個孩子，顯然是不能靠僅有的一輛電動摩托車到揚州去的。
去找輛車？吳希在心裏盤算著。或者也可以就這麼走過去，反正她現在體質提升了一大截，就算是抱著孩子走到揚州，也絕對不是什麼問題。
最後他們把兩個孩子放在摩托車的車座上，黑刀推著車，四人向揚州的方向前進。
到了那裏在為孩子們找個好的歸宿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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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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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11
37、帳篷區...
他們在中午到了揚州附近的這個收容所外面。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軍用帳篷連綿起伏，連成一片綠色。
吳希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所謂的收容所就是帳篷區？這未免也太簡陋了。
可是轉念一想她也就釋然。
末世的突然到來，喪屍的瞬間爆發，就算是國家恐怕也沒有什麼準備。短短十幾天時間裏，整個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廣播中的情況看，不光是全國，就是全球也都和中國沒什麼兩樣。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政府和軍隊有快速反應的能力，平時的軍備再完善，也要措手不及。
畢竟他們日常那些規章制度，條例準則可不是為了對付喪屍這種怪物。
再往前走，吳希他們就被路障和站崗的士兵攔了下來。
在詳細登記並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之後，他們被安排進入了帳篷區中的一塊空地和一個帳篷。這是一個較大的軍用帳篷，裏面不光有他們，也有其他人。但是因為沒有床位，各個團體或者各人都是各自劃地而坐，勉強湊合。
按照規定，他們要在這裏住滿二十四個小時才能進入真正的收容所。
吳希向負責登記的人詢問是否有收容所內人員的名單，後者回答她要進去裏面之後才能給她查看名單。
“為什麼？”吳希奇怪，“為什麼現在不能看？”
那登記的人看了看她，說：“如果現在給你看，你發現裏面有你要找的人，還會老實待在外面嗎？”
吳希楞了一下，看著他問：“為什麼不會？”
那人也沒再解釋，“我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請你配合。”
既然如此，吳希也無可奈何。他們必須要在這帳篷區裏留到明天中午。
兩個雙胞胎小姑娘似乎並不介意，黑刀也沒說話，只有吳希自己比較焦躁。
中午，收容所放飯了。大家拿著自己千奇百怪的容器排隊領取。午飯是大米煮的粥，不算太稀，但是量也不算多。至少在吳希看來，一個成年男子中午只吃這麼一點是絕對不夠的。
吳希似乎理解了為什麼這些帳篷區的人都神情萎靡。但是至少，他們還有食物供給，還能活下去，也算不錯了。
之前從廣播中也得知，這個收容所的規模並不大。最大定額是一萬人，特殊情況下可以容納一萬三千人。
她已經知道帳篷區並不是收容所的全部——這裏的幾百人都是昨天和今天剛到這裏的，他們在這24小時內如果沒有任何狀況，就可以進入收容所裏面。
那裏面並不是吳希想象的帳篷，而是簡易木板房。
並且隨著基地建立的時間越來越長，也有比較高級的房屋出現，但是數量相當少。
既然這一天不能做任何事，吳希也不願意浪費過去。
黑刀一到營地就和吳希打了聲招呼，然後消失不見了。吳希現在不想理他，不想去想關於他的任何事情。所以她也就沒有過多在意。
不過他的離開意味著吳希不能進入試煉空間，只能坐在那裏靜靜地看手鐲空間幫她記錄的資料。
這一次她選擇的是人體解剖圖和相關資料解說。
雖然喪屍是已經腐化變異的人體，但畢竟還是由人類變成的。所以在結構上它們繼承了人類的很多重要特征。吳希之前並非是學醫的，所以對這方面了解不深。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在末世之初和喪屍的搏鬥的過程中犯下很多錯誤。比如刀砍在了不該砍的位置，白白浪費力氣。
她今天這一系統觀看學習才發現很多人體結構上的秘密，也了解了從來不為她所知的人體的神奇之處。
結合自己之前這半個月的實際經驗，她開始想象並計劃今後該如何改善自己的技巧，如何更有效更省力地殺死喪屍。
她一邊想，一邊實際比劃著，練習動作。
有幾個人看到她的舉動瞥了她幾眼，但沒有人說什麼。
吳希自然更不會在意旁人的眼光。雖然她現在經過體質增強，已經今非昔比，但是未來還有更加嚴峻的挑戰等待著她。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認真謹慎，向著強者的方向前進絕對不是壞事情。而矜持和扭捏反而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雙胞胎睡了午覺醒來之後，許嬌就一直纏著吳希要她變魔術。許萌雖然沒有說話，但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吳希心裏高興這對雙胞胎對她的喜愛和依賴。雖然被人依賴會有壓力，會有負擔，但同時，這種依賴也讓吳希感覺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那種被人所需要的感覺真好。
怪不得那麼多人想要做英雄。她想。
她也不再去想自己隱瞞下末世和空間的秘密究竟對還是不對，也不會再計較自己沒有幫助別人，一路自私走來的經歷。
她現在只想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此而已。
自從帶著這對雙胞胎上路以來，吳希就一直在留意觀察許萌的情況。
她發現這個小姑娘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有獨特而神奇的異能，並且她也不能隨意發動能力。只有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當她用全部的身心去想一件事情的時候，才會無意觸發能力。
這個現象讓吳希有喜有憂。
喜的是只要一路將她保護好，沒有特殊情況發生，就不會再出現有人被控制的混亂。
而憂的是她要不要告訴許萌這種情況，她該如何告訴她，她又有沒有權力去教導她如何使用能力？
畢竟於許萌而言，吳希只是在末世的混亂中相遇的陌生人。
她不是她們的父母。
她真的有義務或者是權利去教導這個孩子嗎？
“萌萌。”吳希叫她，“你今後想做什麼？”
許萌聽了沒有回答，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似乎在好奇，也好像在思考。
吳希從空間裏取出了一塊小蛋糕，放在她手上，“想和姐姐一樣做魔術師嗎？”
許嬌看到了纏著吳希也要蛋糕。吳希刮了刮她的小鼻頭，又從空間裏拿了一塊出來，“好，也給你變一個！”
“姐姐好厲害！嬌嬌想和姐姐一樣~做魔術師！”許嬌大方地喊著。
吳希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親切地說道：“好！嬌嬌長大了做魔術師！”
“我也要……”許萌看著她們親昵的樣子，終於也開口。她再怎麼性情冷淡，畢竟還是小孩子。一看到許嬌被吳希抱起來，就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咦？萌萌是想要姐姐抱呢~還是也想做魔術師？”
“都想~”許萌終於表露出了自己可愛天真的一面，靠在吳希的身旁，輕輕拉扯她的衣袖。她這番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表情，實在是讓吳希心裏一陣柔軟，歡喜不已。她一把摟過小許萌，恨不得將她揉進懷中。
吳希決定暫時不告訴許萌她的異能的事情，但是她盡量對她做一些向善和合適的引導。包括許嬌。雖然她們有些許不幸。六歲，原本應該是最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們卻不得不陷入這泥濘掙紮的末世。親人的別離死亡，世事的顛沛不定，讓她們的未來撲朔迷離。
但是吳希仍然盼望她們能樂觀地長大，能在這個不美好的世界中保存一顆相對溫暖的心，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美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吳希這麼想著，突然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
吳希或許沒有註意到，自己已經沒有了之前想要擺脫兩個孩子的想法。
不知不覺地，她已經在為她們的將來負責了。
“姐姐，你能把爸爸媽媽變回來嗎？”許嬌突然貼在吳希的耳邊輕聲問道。
吳希看著她怯怯的樣子，不由難過起來。
“嬌嬌不喜歡姐姐嗎？以後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
“嬌嬌喜歡姐姐……”許嬌囁嚅著，“可是嬌嬌也想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走了。”許萌說。
許嬌不解：“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許萌於是搖頭不說話。
吳希於是柔聲安慰許嬌，岔開話題。許萌看著她們，聽著她們的對話，一言不發。吳希隱約能感覺到，雖然許嬌還不太能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許萌或許已經知道了。
費了好大力氣哄好許嬌，吳希偷偷對許萌說：“你是姐姐，以後要照顧好妹妹哦。”
許萌盯著她，鄭重點了點頭。
黑刀不知道去什麼地方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吳希終於可以再進入試煉空間。
今天時間比較寬裕，如果可能的話她希望通關第三階段，並且看看第四階段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想和你談談。”黑刀叫住了要進入試煉空間的吳希。
後者看了看他說道：“現在？”
“恩。”
“很著急？你要離開？”
“不是。”
“那就等我醒來再說。”
吳希說完這話，便不再理會黑刀，徑自啟動了試煉。
這一次進入叢林，吳希沒有選擇消音手槍，而是選了一只氣動網槍。
她的計劃很簡單明確：先在叢林中找到喪屍群，然後捕捉一些動物做誘餌，引開普通喪屍，最後用她的銀龍黑刀將目標殺死。
然而當吳希按照前一次的方向尋去的時候，卻發現喪屍群並不在那裏。
她心中奇怪。按照以前的經歷，只要是同一階段，每次進入無論是練習模式還是通關模式，都會在同一個位置，接觸到同樣數量同樣級別的喪屍。最明顯的是第一次試煉，她前前後後進入將近十次，喪屍的分布規律沒有一點改變。
但是這一次，情況顯然不同了。
吳希很確定，她是在和之前同樣的時間，來到了同樣的地方。但是這一次，這裏不但沒有喪屍也沒有老虎。
更加詭異的是，這裏的地上有一片狼藉，幾處殘骸。
吳希小心地湊上前去檢查。她被殘骸所散發出來的腐臭氣味熏得難受，不得不用衣袖遮掩住鼻子。
她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裏儼然就發生了和上一次進來相同的事情！這殘骸，明明就是之前被喪屍們吃掉的老虎殘骸！
吳希突然站起來，向著某個方向走去。
這個方向就是之前她進入練習模式的時候，喪屍群追趕猴群的方向。
如果這裏也有殘骸的話……
吳希果然看到了她所尋找的東西：地面上不但有猴子的骨架殘骸，甚至還有一只死去的喪屍。
就是她之前殺掉的那只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
吳希的腦子迅速轉動著。
現在所有這些遺跡，都意味著這裏就是她之前進來過的叢林。這次試煉不同以往一般重新啟動，而是繼續了之前練習模式的情節！
“波波？確定這是通關模式第三階段嗎？”
【通關模式，第三階段，確認。】
吳希點點頭。
既然系統確定了，那就應該是設定好的內容。她不應該去多事懷疑，只要專心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局面。
系統所說的通關目標相比練習模式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擊殺一只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這也就是說，森林裏還有更多的第三級喪屍等待著吳希去發現。
也確實如此。
吳希沒費多大工夫就在叢林裏搜索到了另一群喪屍。
她在這之前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倒黴的大型野貓。氣動網槍射出去之後，野貓連躲都沒有躲就被結實的網罩在了裏面。任它如何奮力掙紮也沒有用處。
吳希奇怪它為什麼不躲避，走近前才發現這只野貓之所以沒有躲，是因為她是一只貓媽媽。而她的身下護著幾只正嗷嗷待哺的小野貓。
雖然一瞬間有點於心不忍，但是吳希並沒有遲疑。她手起刀落將這只野貓媽媽殺死，把幾只小貓卻留在了原地。
在她看來，這個虛擬空間畢竟只是虛擬，不能當真。一起還是要以迅速通關拿到獎勵為主。
成年大野貓的體型非常大，重量也不輕。
好在吳希拖著這只貓走了沒多久，就發現了喪屍的蹤跡。
她將野貓的屍體留下，自己靠近了一些觀察這個喪屍群，想看看裏面有沒有第三級喪屍的存在。
結果並沒有讓她失望。
吳希不但在喪屍群中發現了第三級喪屍的蹤影，她還發現了一個現象。
那就是這些喪屍裏有之前她遭遇過的那群喪屍中的幾只！
她還清晰記得這些喪屍的衣服和樣子！
吳希之前已經下過判斷，那就是這些喪屍雖然以群體的形式活動，但是本身並沒有形成社會性。
然而現在她不禁對自己的這個判斷懷疑了起來。
難道第三級喪屍對普通喪屍有著潛在的吸引力？難道當一個喪屍群中第三級喪屍被消滅，它們就會四散去尋找新的第三級喪屍！？
不過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她也想不明白，更沒辦法驗證。
她按照計劃用野貓的屍體吸引了普通喪屍們的註意力，並且成功孤立了那只進化的智慧喪屍。吳希躡手躡腳地舉著銀龍黑刀靠近它，正要用迅猛的一刀結束試煉的時候。這只喪屍卻突然迅速地轉過頭來，用力盯著吳希，眼珠一轉不轉地看著她。
它看著她，好像它真的是個人一樣。
它看著她，讓她渾身一震，後脊背發涼。
這只喪屍的反應也比較迅速。
它看到吳希的長刀落下，在即將擊中它大腦之前，清晰地表現出了閃躲的趨勢。
吳希眼看這這只喪屍向右側偏頭，應該是想要躲開吳希的攻擊。
但是它畢竟還是太慢了。
吳希這一刀削掉了它半個腦袋。
第三階段成功通關。
又到了選則獎勵的時候。
已經獲得了百分之一百二十體質提升的吳希，仔細看了看獎勵選項之後，決定選擇擴大空間百分之一百五十。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吳希的隨身空間達到了20立方米。
這讓她可以輕松的將很多拿在手上的累贅東西都扔進空間。甚至是那輛太陽能摩托車。
事實上，吳希也這麼做了。
在不引人註意的角落裏，她將太陽能摩托車扔進了隨身空間。好在這個收容所的帳篷區域雖然人數不少，但是大多數人都精神渙散，自顧自地低著頭休息或者做自己的準備。很少有人會理會其他人。
晚飯時候吳希沒有再去領取食物，而是從空間裏取了一些東西出來和雙胞胎以及黑刀一同用餐。
她覺得自己現在還能照顧自己，就盡量不要再給收容所增加負擔，和其他人搶糧食。
“吳希，我們談談。”黑刀又找到她，神情嚴肅認真地看著她。
他的口氣太過不容拒絕，所以即便吳希很不願意，也終究說道：“好。”
她看著黑刀，淡然問道，“你想說什麼？”
38、收容所0514-7 ...
正當這時，帳篷區東南角上突然掀起一陣騷亂。
緊接著，之前還有些萎靡不振的人們臉上出現了恐懼的神色。大喊著“喪屍！”“喪屍！”的人從東南角上向其他地方湧動。
原來是東南角的一個帳篷裏有人變成了喪屍，並且開始咬人。
吳希皺著眉護好了兩個雙胞胎，讓她們不至於被其他人擠壓踩到。
她知道由人類轉變成喪屍是有一個過程的，這個人卻不知道為什麼能一直沒有被發現，直到他變成喪屍，引起這麼大的動靜。之前在檢查站或者到了帳篷區，都沒有人註意到他的異常嗎？
還是說是到了帳篷區才感染的？
她知道收容所就算再簡陋，但是有一條是絕對符合要求的，那就是附近沒有喪屍。
而喪屍病毒一旦離開“活”的喪屍體之後，很快（大約半分鐘）就會死去，無法感染其他人。
所以如果他真的是到了帳篷區才被感染，那這件事就絕對不簡單了。
收容所的士兵應對倒是相當及時，很快開始控制局面。
噠噠噠噠——槍聲響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喪屍的厲害和病毒如何傳播，所以很快將這只喪屍孤立了起來。士兵只用了一發子彈就結果了這個倒黴鬼。
倒是之後為了穩定帳篷區的混亂，廢了不少功夫。
他們用手提電喇叭喊著要大家保持鎮定，但是效果並不太好。
越來越多的士兵跑出來，將恐慌得最厲害，在人群中最顯眼的人都一個個抓了起來。
吳希和黑刀兩人相視，各自沈默。剛才的平靜氣氛一經打斷，似乎也就沒辦法繼續話題。況且，他們都有各自心中的疑惑，只好暫時放下彼此之間的問題。
天色已經漸暗，吳希趁著這功夫找人打聽了一下。
大部分人都是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反而對吳希四處詢問的行為感到奇怪，不止一個人勸她不要多管閑事，管好自己，熬過這段時間，正式進了收容所再說。
但是最終，吳希還是找到了稍微了解些情況的人。
這是一位差不多年過四十的婦女，形貌狼狽，並不甚整潔，但精神格外好。她平時就很樂於聊天說話。事發的那個人又正好和她一個帳篷，所以從他如何來到這裏，到怎麼變成喪屍的過程她都知道一些。
吳希問起來，她沒怎麼啰嗦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講出來了。
“說也奇怪，這人來得比我還早呢，要是他沒有變成喪屍，說不定這時候都能進正式區了！早三個小時我還看他去領飯呢！一點事兒都沒有，你說怎麼突然他就變成喪屍了？”
吳希追問：“他還有同伴嗎？”
婦女搖搖頭，說：“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不過下午的時候有人找他說了會兒話。”
“誰？”
“沒註意，反正是個男的！”
吳希目前所有的關於喪屍和病毒的資料，絕對是人類中最全的。雖然也不能完全解釋喪屍病毒的一切——比如吳希一直沒辦法明白，一開始病毒是如何快速的感染這麼多人，如何在全球爆發的。
但是以她的了解，也足夠定論，喪屍病毒離開宿主是無法長時間單獨存在的。病毒如果脫離喪屍的身體，進入空氣，會很快也死去，所以它無法通過空氣傳播。而且，這種病毒也沒有潛伏期，一旦感染，即刻爆發。所有區別也僅僅是轉變時間長短的差異。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病毒可不可能被當做毒藥一樣，下給其他人？
比如從喪屍體內抽取血液，讓再讓正常人接觸這個血液。即便他沒有被喪屍襲擊，是不是也會感染病毒？是不是也將變成喪屍？
這個血液要求多新鮮？是否也是三十秒左右？
記得在末世之前，就有人用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針管去紮健康人，傳播艾滋病。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雖然難以理解，但確確實實會發生在人類社會之中。如果喪屍病毒也能如此傳播，那對人類來講，無異又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但是吳希畢竟不是科學家，她只能根據自己獲得的資料判斷，沒辦法做研究。
所以再多的疑問也只能暫時按下，留待以後尋求答案。
當然，她心裏也暗自堤防這種情況的發生。從現在開始，她要更小心和陌生人的接觸。
這天晚上吳希進入試煉空間，了解了一下第四階段試煉的內容。
在這一階段中，她的對手仍然是完全進化的第三級喪屍，並且還有完全進化的第二級喪屍。數量多，等級高。雖然並沒有什麼新鮮的，但是也有點棘手。
試煉的場地是城市的街道。
目標是從城東跑到城西北的研究所，找到X博士留下的喪屍研究資料。
單單是這個路程也要走上兩三個小時。更遑論一路上不斷殺出的喪屍，以及埋伏在陰暗處準備出其不意給吳希制造麻煩的第三級喪屍。
她當然沒有走路，而是從城市裏的體育用品商店翻出了一輛自行車來。車胎氣不是很足，但也勉強可以堅持使用。
X博士的住所在一棟六層居民樓的二樓。
樓道裏的燈已經破碎壞掉，這使得吳希無法看清樓道內情況。
她清理了周圍的喪屍之後，撿了一塊小石子從樓門口丟了進去。等石子和地面撞擊的聲音消散之後，她開始仔細聽裏面的動靜。這裏果然藏著喪屍。她將之前選好的消音槍別在腰間，手上握緊銀龍黑刀。然後她開始在樓門口制造聲音，吸引樓內的喪屍。
這種樓梯間的空間形式，會讓在裏面產生的聲音不斷回響，放大。所以即便在外面聽起來很小，不會引起註意的聲音，在樓梯間內都會造成非常大的回響。
吳希不知道喪屍究竟是靠著什麼上樓下樓，但是它知道簡單的幾個臺階不會給喪屍造成麻煩。但是如果臺階比較多，它們就會經常出錯，一個踩空，從樓梯上滾下來時有發生。
這個樓梯間內的喪屍就是以這種形式出現在吳希眼前的。她倒是還有余暇嘲笑了一下這喪屍的笨拙，接著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將其擊斃！
吳希基本上沒遇到太多麻煩，就進入了X博士的住所。
“資料，資料……”她翻箱倒櫃地找系統要求的資料，而所謂的資料僅僅是一個文件夾而已。吳希粗淺一看，這屋子裏起碼有上百個同樣的文件夾！
她極其郁悶，心想：難道這也是試煉的一部分？她實在看不出這種試煉究竟能鍛煉什麼，練習翻文件夾和閱讀速度嗎！？
翻了幾個文件夾之後，吳希都沒有找到需要的東西。心裏一煩，索性放下刀，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資料，資料，資料……
正當她煩躁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陣勁風吹過！
吳希本能地一閃，側頭地瞬間，眼看著一只腐爛的胳膊從自己鼻子底下擦了過去。她的余光已經看到了，這只喪屍赫然就是X博士本人！
然而她的躲閃竟然還是晚了一些，那只手擦破了她的鼻尖，終究還是將病毒傳染給了吳希。在還沒來得及罵出聲音的時候，她已經被傳送出了試煉空間，回到帳篷裏。旁邊是雙胞胎許嬌許萌，兩個人正玩得不亦樂乎。
“呼——”吳希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嘗過被喪屍殺死的滋味了。
之前的第三階段試煉，她一次練習模式，一次通關模式，都多少太過一帆風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她的警惕性有所下降，竟然沒有將X博士的住所好好搜查一番，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同樣必須註意的是，X博士並不是一只普通的喪屍。
吳希仔細回憶了被襲擊的前後，她基本可以斷定，這只喪屍不但是進行了完全的物理變化，也完成了第三階段進化。
也就是說，它是目前吳希所見過的，進化最完全，實力最強的喪屍。
喪屍進化並不是簡單的幾個字就能說清的。
雖然被分成了第一等級（普通），第二等級（物理進化），第三等級（智能進化），但是智能進化本身並不是建立在物理進化基礎上的。也就是說，很可能一只喪屍非常聰明，但是它的身體只和普通喪屍一樣脆弱。進化為二級並不是三級的必要條件，只不過，一旦一只喪屍開始智能進化，它的物理進化就幾乎停止了。
所以想要出現一只X博士這樣的所有等級達到完全進化喪屍，需要這只喪屍先完成全部物理進化，然後開始智能進化。
第二天早上，吳希起得很早。
他們今天中午就可以正式進入收容所內了，也就是說，她可以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不是在這裏。這讓她怎麼也睡不著。
“吳希。”黑刀一向睡得很輕，吳希一醒，他就醒了。
她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恩。”黑刀特意走到她面前，蹲下。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註意這個男人的表情，註意他年輕精致的樣貌了。她只知道即便現在她很不爽這個人，他靠自己這麼近的時候，仍然讓她感到特別和契合。
“我不是故意隱瞞的，只是……”
“只是我沒問！？”吳希看著他，“別告我你是想用這種借口。”
“不是。我只是以為你不會介意。”黑刀看著她，目光堅定，“畢竟你也有秘密，不是嗎？”
吳希氣結，無話可說。
確實，她也有秘密，既然她也沒有對他坦誠相待，又憑什麼要求別人對自己掏心掏肺？
吳希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不明白，為什麼之前還都很正常的自己，意識到黑刀的隱瞞之後，就情緒反差非常大，非常的不爽！
黑刀是異能者。
吳希是在章張他們離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的。
她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自己就沒有聽到許萌的聲音，沒有被她控制；為什麼彭春光的手下只看著他發瘋，沒有跟他一起發瘋；為什麼機械師張橋和同伴鬧了分歧，自己一個人跑到鎮江去；為什麼可以控制聲音的章張是團隊中唯一被控制的……
答案自然是，他們都是異能者。
“那你現在決定告訴我了？”吳希問黑刀。
她平復了自己之前的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平和，不那麼怪異。
黑刀點點頭，誠懇而認真地看著她問：“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發覺自己有異能的？”
黑刀想了想說：“在遇到你之前。確切的是在我醒來之後，就發現了。那時候病毒已經爆發。所以我想，我應該是和其他人一樣，在病毒爆發的時候獲得這種能力的。”
吳希想起自己從來沒有問過黑刀的過去，她突然覺得感興趣，小心地試探：“那，你之前是怎麼失憶的？”
“不記得了。”黑刀似乎並不介意她的問題，“我只知道一醒來就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圍著我，當時我腦子裏很亂，還不能弄清發生了什麼。再然後，我就跑出來了。”
“所以你的能力是什麼？”吳希終於問道。
黑刀猶豫了一下。
吳希以為是他不願意說，連忙擺手：“沒關系，你不想說就算了。”
黑刀搖搖頭，說：“不是不想說。我的能力是讀心。”
吳希一楞，蹭地站了起來，臉上是驚恐和氣憤交織在一起。她半天說不出話來，終於問了一句，語氣還是不知所措：“你……你……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黑刀看著她，眼神一瞬不瞬，“是。”
吳希感到一陣怒氣直沖頭頂。她再也沒辦法面對這個人，掀開帳篷大步走了出去。
只留下沈默的黑刀，和莫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雙胞胎。
“大哥哥，你們吵架咯？”許嬌蹭到黑刀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黑刀將她抱起來，說：“恩。我惹她生氣了。”
一直到中午，他們通過了檢查，正式進入收容所，吳希都沒有再和黑刀說一句話。
“哼，反正我就算不說，你還不是都知道！？”
當她正式邁進收容所0514-7時，心裏憤憤地想著。
黑刀跟在她後面，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2
39、查無此人...
收容所的占地面積不小。這裏原本是一片田地，只有部分房屋。如今卻已經都蓋滿了臨時的木板房，白花花一片看過去，整齊倒是整齊，卻也讓人覺得壓抑。
所有的房間都是相同大小的，除了極其特殊的情況，沒有例外。
房間按照所在的排、列編號，每一組人在進入之後都會分配到一個房間。裏面最少要住三個人。如果來到收容所的時候，是獨身一人，那麼可以自行選擇同伴入住，也可以由收容所的官方管理機構幫助尋找室友。
吳希他們進入的時候就被管理者當做一個家庭來處理。他們沒有反駁，默認了這種說法。
雖然兩人實際上沒有任何關系，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這種默認未必不是一種合理的處理方式。
“來，你們在這裏休息，等著姐姐回來，好不好！”吳希將雙胞胎帶到房間之後，便要急著去找自己的父母。
她們雖然乖巧，但也畢竟是好動好奇的孩子。
許嬌一聽這話，就攀著吳希的手臂問道：“姐姐要去做什麼？我不能一起去嗎？”
許萌也睜著大眼睛，期待地看向吳希。
後者無奈，只得說道：“好，一起去。”
尋人處在收容所的管理機構所在的第一列房屋。在這裏的木板房外，長達十幾米的墻上貼著很多紙張，一眼看去幾乎望不到盡頭，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幸存者的名字、性別、年齡、籍貫。
其中有些是現在正在收容所裏住著的人，有些則是曾經來過這裏，但是現在去了其他地方。這些都是官方統計的結果。而在另一面墻上，則都是尋人啟事，是由幸存者自己張貼的。
吳希幾乎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才看完所有的名單。
沒有。
結果是，她沒有在上面看到一個自己熟悉的名字！
心臟又開始急劇抽縮著，她焦急地找到管理處的人詢問：“這些就是所有人了嗎？”
那人顯然被問了無數次這種問題，也見慣了吳希這樣的急著尋親的人。他漠然點頭：“就這些。”
“你確定！？這上面的名字太少了吧！？”
“沒有了沒有了！”
吳希還不死心，“那揚州附近還有其他收容所嗎？”
那人指了指墻上掛著的收容所編號：0514-7。“當然有，看到了嗎？這是第七號。一共有十個呢！”
吳希眼中閃過一道興奮地亮光：“那其他收容所在哪裏？為什麼廣播裏沒有說？怎麼去那邊！？”
那人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廣播沒說是因為它們都不存在了。一開始是有十個，但是現在就剩下這一個了。”
吳希失魂落魄地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房間。
黑刀正坐在地上擦拭槍支，看到她回來，急忙起身：“怎麼樣？”
吳希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晚飯吳希雖然也盡力準備了，但是她自己畢竟沒什麼胃口，只是為了不餓到兩個孩子。
飯後孩子們在附近玩耍，吳希和黑刀則坐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享受末世以來難得的平靜。
一開始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吳希是多少還有點生氣，氣黑刀的能力，氣他一直都知道卻假裝不知道，弄得吳希自己好像個傻子一樣。
而黑刀那邊一直想要說什麼，但是卻不知如何開口，不知從何說起。
他一向不善言談。這並不是因為失憶的緣故，而是他性格如此。對於這點他很確定。
可是此時此刻，他始終覺得自己應該先打破沈默，說點什麼。
“你還好嗎？”最終他選了一個俗氣的開頭。
吳希翻了個白眼，面對這男人，她突然有一種想生氣又生不起來的感覺。“當然不好。”
“想聊聊嗎？”他問。
吳希轉頭看向他，瞪著他長長的睫毛，被風吹過的時候，它們竟然輕輕晃動！一個男的，長這麼長睫毛幹什麼！
她沒好氣地問：“我想你說嗎？”
黑刀一楞，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暗指就算不說話，他也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還在生氣？”
吳希說：“怎麼不生氣？你要是被人隨便看破了心裏的秘密，你會興高采烈的嗎！？”
黑刀搖搖頭，“不會。”他說。
不過還不等吳希再說話，他又道：“我會控制自己，不隨便窺探別人的想法的。”
吳希笑了，問道：“反正也沒人知道。你說你不看，誰信？”
“我保證。”黑刀認真而鄭重地說著。他原本就足夠嚴肅的臉龐此時變得更加刻板，有一種不容忽視的莊重感。
“剛遇到你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能力時間不長，還不能控制自己不去聽別人內心的聲音。”他語調沈重地說起了自己的過去。比之前聊起來的時候更加詳細具體。“當時我在一夥人中間醒來，還不等自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被各種鉆進腦海中的聲音弄得幾乎要發瘋。我不懂發生了什麼，更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只知道那些人內心的話不受控制地在我腦中回蕩，放大，讓我頭疼難忍，幾乎想要用頭去撞墻。
“我要逃。當時我就想，逃開人多的地方。逃開那些人心中的聲音。在剛覺醒的時候，我根本無暇去分辨他們說的什麼，只想自己如果聽不到就好了，甚至想如果再不用聽到任何聲音，該有多好。”
他的語言極其普通，甚至顯得貧乏呆板。但是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吳希仍然被他所描述的情感所影響。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讓吳希捕捉起來，使她知道，他當時經歷了怎樣一種痛苦——這種痛苦直到現在他想起來的時候，仍然不受控制地感到難過。
她緊緊握著拳頭，強烈抑制著自己想要拍拍他肩膀，安慰他的沖動。
黑刀繼續說下去：“後來我跑出來了，我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只知道那裏人太多，我不能待下去。有人在後面追我，我只能繼續跑。直到跑到你的帳篷旁邊……”
“為什麼是我？”吳希問。
黑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看著開心地玩耍著的許嬌許萌兩雙胞胎，說：“我只知道當我到你身邊，聽到你內心的聲音之後，就有了一種久違的平靜感。哪怕我仍然能聽到那些聲音，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覺得痛苦混亂。相反地，那些聲音變得清晰，自然，親切起來。”
吳希也陷入沈思之中，她懷疑這是她手環空間的作用……
“後來我就慢慢學著控制自己的能力，知道怎麼才能收放自如。只有在我想要讀取一個人的心聲時，才能聽到。否則平時我是聽不到的。”黑刀結束了他的陳述。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在長生族營地救你的那天晚上。”
吳希仔細想了想，那離他們相遇，不過就是一天的時間。
“那之後，我再沒對你用過能力。”黑刀突然說，“沒看過你的想法。”
吳希冷冷問他：“怎麼可能？你不要告我，之前咱們的意見和行動那麼統一，那麼默契都是自然地，而不是你讀心的結果！？”
黑刀搖頭，堅定地說：“不是。”
“誰信！”吳希嗤笑。
黑刀看著她，說：“之前你也不相信嗎？在你知道我的能力之前？”
“我……”
吳希無法辯駁。她之前確實是認為，兩人之間存在著難得的，天然的默契。
她甚至也曾經暗自地為這些默契雀躍，歡喜過。只是現在，知道了黑刀的能力之後，她沒辦法不去懷疑曾經相信的一切。
現在看來，那些似乎太過美好，美好的不似真實。反而是只有在故事小說中，才能出現的情節。
正當吳希沈默的時候，隔壁排的走道上突然傳來了爭吵聲。
黑刀和吳希對看了一眼，確認彼此都感興趣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我去看看怎麼回事，你把雙胞胎看好。”吳希搶先說道，然後不待黑刀回應就轉身跑去。
在她的身後，黑刀難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且說吳希湊過去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或許是因為收容所正式區內的生活環境相對平和，穩定。在這裏居住的人雖然沒有末世之前那麼自在輕松，卻也比外面住大帳篷的人要看起來從容許多。
同時，他們也有了閑暇去關心其他事情。
吳希到了跟前，發現起爭執的是一男一女。他們旁邊還站著一個拿著槍的士兵。這士兵雖然裝備嚴整，但是從臉龐看，不過是十幾歲的娃娃兵。他的神色已經開始慌張，顯然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比較稚嫩。
那對男女爭吵推搡得非常厲害。士兵在旁邊只是勸阻，但也因此挨了好幾下打，連帶著衣服也被扯亂了。
吳希仔細聽了他們說話的內容，似乎起因是失散的朋友或者親人。女方堅持認為她要找的人就在這裏，但是男方則說他查過所有的名單，問了所有的人，已經快一個星期了，根本就找不到他們。他認為，不應該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應該去別的地方。而女方則不同意。她稱自己在這個收容所親眼看到過自己想找的人，現在找不到一定是有什麼陰謀。或者是他們被害了，或者是被人藏起來了。
她的說法太過荒謬，旁邊聽他們爭吵的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多半是說這女人不理智，無理取鬧。還有些幫腔要男人強勢一點的。
但是吳希卻皺了皺眉。她隱約察覺了什麼，於是繼續看了下去。
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他們旁邊的士兵，突然轉移了炮火目標，開始對士兵進行言語攻擊。
她的話說得很難聽，讓那娃娃兵臉上一陣通紅，表情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吳希可以看出，他在盡全力抑制自己的憤怒。
這戲已經沒有意思了。吳希剛要離開，卻突然在人群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似乎說了一句：“果然……”
然後就消失不見。
吳希靈機一動，立刻去尋那聲音。人群很快散開，大家都溜達著向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唯獨有一個穿暗紅色尼龍帽衫的男人低著頭，帶著兜帽，身形鬼祟，似乎在躲避著什麼。
她立刻邁步上前，小心地綴在他後面。
也許是吳希在提升之後更加靈活自如，身形矯健的關系。她一直跟了這人幾十米都沒被發現。
這人終於停了下來，與另外一個一直等在這裏的，塊頭比較大的男人低聲交流了一番。
接著，他又返回了剛才事發的地點。
就在那一男一女爭吵的地方。人群早已散去，主角已然不再，只留下一地冷清。
然而男人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而是徑直走到附近的一個房間門口。他來回看了看，很謹慎地將一張紙條塞在門縫裏，敲了敲門，然後迅速離開。
吳希看到門打開之後，開門的赫然是剛才爭吵的那個男人。
他看到紙條飄落，毫無意外地撿了起來，打開。兩秒鐘之後，他皺著眉頭關上了房門。
“小姐，你在找什麼？”
正當吳希低頭思索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驚駭地回頭去看，發現居然是那個穿尼龍帽衫的男子！
“你……”
“在找我嗎？”男子有一雙煞是好看的桃花眼，卻臉型粗狂，皮膚黝黑且透著不健康的暗棕色。他盯著吳希看了一會兒，將她臉上的驚嚇和意外盡收眼底：“唔，看來你也有疑問呢，對這個收容所。”
吳希搖頭：“我對這裏沒疑問。”
“沒有嗎？”男子顯得有些意外，他隨即了然。“新來的？”
“今天剛進來。”吳希確認了他的說法。
“哦。難怪了。”
“怎麼說？”
男子沒有回答她，只是又問：“既然不是有疑問，那就是想找人了？”
吳希眼睛一亮，心跳加速。但她很快又控制住了這種激動的情緒。
“你能幫忙找人？”
“嘿嘿，看你要找的是什麼人了！”男人咧嘴一笑，他的牙齒倒是挺白，就是不怎麼整齊，“我司徒約翰從這收容所建立的第一天就在這裏了。只要你想找的人來過，我就一定見過只要我見過，我就記得。只要我記得，嘿嘿……”
他的名字夠奇怪，但是吳希並沒有太過在意。她只是聽到後面的描述，便驚訝地問：“你是異能者！？”
司徒約翰臉色一變：“你知道異能者？”
吳希沒有回答。
不過司徒約翰很快就說：“我不是，不然的話也不會還留在這裏了。”
吳希不明所以，只好聽他繼續啰嗦。
“我只是天生記憶力好罷了。而且尤其擅長記人。怎麼樣，這位小姐，願不願意跟我談談生意？”
吳希歪頭想了想，沈聲道：“好，你要什麼價錢？”
“那就要看你想知道多少了！”
司徒約翰看著吳希，越發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
40、X博士的喪屍研究資料...
吳希和司徒約翰約好了見面時間。
確切地說，是司徒約翰單方面敲定：“明天早上六點十分，十二排七列，右邊空地。請準時到，過時不候。”
吳希疑惑地問：“明天？今天晚上不行嗎？”
“晚上收容所宵禁，太陽下山之後，所有人不許出自己的房間，你不會不知道吧？”
吳希確實還沒來得及看相關規定。
果真如此的話，現在距離太陽下山已經沒有多長時間，肯定無法詳談。
她回到房間之後，簡單和黑刀講了講自己看到的事情，以及司徒約翰這個人。
“你覺得他說的可信嗎？”吳希問。
黑刀說：“不知道。”
吳希說：“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麼。”
黑刀聽她說這話，擡起頭盯著她看。
“怎麼？”
“我以為你抵觸這件事……”黑刀說：“你並不喜歡讀心的能力。”
吳希沈默了一下，說：“對我來講，沒有什麼喜歡的能力和討厭的能力。只有對我有用的，和對我有害的。”她專註地看著黑刀，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或許顯得偽善和做作，但卻無比真實。
不過話說回來，她說與不說，他都會知道，不是嗎？
“你之前讀取我的心聲，對我造成了傷害和影響，我自然不會高興。但是如果我有了你的能力，或者你的能力能為我所用，對我有利，我為什麼不喜歡，又為什麼不用？我已經二十多歲了，總也算是在社會上歷練過兩三年的人，沒有那麼天真。”
她說到這裏，突然笑了笑，似乎是在憐憫這樣的自己。
沒有童心，沒有單純，沒有那故事中女主角幹凈清爽的笑容。
只有現實將她打磨成如今這個樣子——自我中心，善於計算，甚至是唯利是圖——就像所有其他人一樣。經歷著一種叫做“長大”的東西。
“我明白。”黑刀蹲在她面前，說：“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傷感。我不會因此就產生什麼看法的。你的想法很正常，沒什麼奇怪的。”
吳希被他一語道破內心的情感，突然擡頭，冷笑說道：“你別告訴我這是你猜出來的。”
黑刀搖頭，“我不用猜，你的眼睛裏都已經寫滿了這些情緒。我不會看錯。”
吳希楞住了。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黑刀將臉頰貼近她，聲音低沈而溫暖地叫著她的名字：“吳希。”
她於是不由自主看向他。
看他的眼睛。看向他眼眸的深處。
“吳希，我可以對你承諾。以後如果不是你允許，絕對不會讀你的想法。”
理智告訴她，不用相信，不要相信，也不能相信他的話。
然而情感上她卻很難控制自己。
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張無害的臉孔上，如同潭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時，她沒辦法說出嘲笑和譏諷的話語。
“隨便吧。”最終她只是側過頭去，突兀地結束了對話。
一夜無話。
吳希又進入了試煉空間一趟。這一次練習模式又回到了第一，第二階段時那種重新啟動模式。也就是說，進去之後不是繼續劇情，而是重新載入。
她到達X博士家之後，沒有去管資料，而是徑直找到了變身怪物的X博士。
X博士又給了她另外的驚喜。
吳希以為自己對第三級喪屍已經有相當的了解了。它們雖然有智能，有判斷，但是反應慢是其致命弱點。這個反應慢不是體現在生理運動上的，而是體現在其思維的速度上。
當一件事情發生之後，喪屍需要太多時間對事情進行信息處理，分析，然後才能給出具體反映。這就好像我們在用電腦的時候，有的時候電腦半天沒有反應，運行極慢。尤其是處理更加復雜大型的程序時。這就是因為它的硬件水平跟不上需求。
對於第三級喪屍，也是如此。
不過X博士似乎有所不同。
吳希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只喪屍的“性能”比之同類相當突出——它的速度太快了。
當然不是指它的運動速度。作為一只完成了二級物理進化的喪屍，它的速度快，皮厚，防禦力強，力量大，這簡直是一定的。只是它的反應速度比起正常水準來，要快太多了。
吳希用扔東西制造的聲音來吸引喪屍的註意。開始它還上當，轉身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或者至少轉頭去看。但是幾次之後，這個法子就不靈了。它知道了只有吳希才是目標，那些噪音不過是用來分散它註意力的小把戲，不值得關註。在狹小的空間裏鉆來鉆去，無數次跟這暴躁的怪物錯身而過。但是她並不狼狽。
X博士的喪屍化身或許會聰明很多，但是它仍然只是第三級喪屍。它笨拙，魯莽，毫無章法，仍然靠本能驅動。就算是比起最普通的人來說，它還是太傻了。
吳希只是略施小計，就將它卡在了書桌和櫃子中間的縫隙裏。
它仍然不能跳躍或者翻桌子，只固執地往外做著拱、擠的動作。吳希這個目標在它眼裏太有吸引力，書桌和櫃子又只是木質的，太過脆弱。沒過半分鐘，X博士就一個蠻力將桌子掀翻，邁著迅捷的步子竄了出來。
然而它的旅程也只能到此結束了。
剛剛它被困住的半分鐘裏，吳希並不是幹站著什麼都沒有做。
她就在它的眼前，當著它的面，設置了一個陷阱。
一個比較復雜的陷阱。
吳希當然知道對於一般的第三級喪屍而言，簡單陷阱已經不起作用。它們不會愚笨如同沒有智慧的怪物那般，一頭撞進絕命的深淵。
第三級喪屍可以看透簡單陷阱，不會直接撞在刀口上。但並不意味著它們就真的免疫所有陷阱。
即便是真正的人類還會中陷阱，何況是智能遠遠不如人類的它？
X博士一沖破禁錮，就發狂地向著吳希奔跑。當他的右腳剛邁出第二步，身體就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地上。
吳希利用在房間裏找到的被單衣服等布料，簡單的拉了一條如同絆馬索一樣的繩子。
X博士倒下的時候，吳希正好站在他的旁邊。她雙手握緊自己的那把黑色長刀，刀刃向上，刀鋒橫在X博士倒下的途中。
這樣博士喪屍雖然看到了刀刃，想要躲開，但是它身體已經失去平衡，避無可避。
被切掉了整個下半身的博士喪屍並沒有徹底死去。
它頭上的嘴巴仍舊張張閉閉，半個手臂依然不知疲倦地試圖舞動著。黑色的血肉像煮爛了一般順著它身上被切開的口子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吳希將槍放在它的頭上，狠狠扣動扳機。
這麼近的距離，即便它能對子彈有一定的防禦能力，也註定難逃一死。
X博士死了。它的眼睛睜大，裏面的光芒徹底暗了下去。
她不確定在最後的一剎那，是不是從這喪屍的雙眼裏讀到了某種情緒。
如果喪屍有思想，有情緒……
她不再繼續想下去。
就連X博士為什麼會比其他喪屍聰明這件事，她也沒有細致地去思考。問題太過復雜高深，已經不是她能研究理解的範圍。
如果將來有機會，告訴饒春農教授他們吧。她想。
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對喪屍的研究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對人類異能又有了什麼樣的了解呢？
吳希突然看到X博士的外套兜裏似乎有什麼東西。這外套幾乎也被切爛，並且染了大量的黑色血液。
好在她已經習慣這個味道，否則還真不敢伸手去拿裏面的東西。
她隔著一塊布，掏出兜裏折疊成小四方形的紙張，慢慢展開。
果然！
這赫然就是系統要求的喪屍研究資料！
吳希粗略將這份資料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系統才提示她完成了練習模式，並將她傳送回了白色的中轉界面。
這份資料吳希不要說理解明白，她根本閱讀都有障礙。
裏面有太多生化物理方面的前沿知識、術語，甚至是公式和推導。
但是她隱約也能明白這份資料的不同尋常。
當系統詢問她選擇什麼樣的獎勵時，吳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喪屍資料的選項。
【X博士的喪屍研究資料（上）】
靠！居然還只是一部分！
難道另一半要到正式通關的時候才能拿到？
早上五點多吳希就醒了。她現在精力充沛，體能卓越，只要睡眠質量高，一天四到五個小時就完全足夠。並且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像一臺機器。只要身體的疲憊消失了，體力恢復了，休息足夠了，她就會自動醒來。
就好像是充電電池一樣。只要電能充滿，就會自動斷開連接。
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吳希苦笑。
她有時候會想起末世之前的自己。那時候她是如何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平靜的生活。不知滿足，不斷抱怨。她覺得那種平靜是理所當然的。完全沒有感激和珍惜的心情。
現在，當她已經開始習慣這混亂的世界時。對曾經擁有的那種平靜，也完全沒有了奢望。
那成為了似乎永遠無法企及的舊夢。
雙胞胎睡得倒是很沈。
吳希和黑刀兩人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涼，雙胞胎仍然相依而眠。她在她們旁邊留下了食物和水，以防止她們醒來的時候自己二人還沒有回來。
黑刀跟在吳希的身後來到了司徒約翰所說的地方。他們到的比較早，這裏還沒有人。兩人沒有傻乎乎地站到明處，而是在一排比較隱蔽的臨時房後面躲了起來。
過不多時，昨天爭吵的主角——那一男一女也到了。從他們臉上焦急憔悴的神色可以看出，這兩個人一定一夜都沒有休息好。
“怎麼還不來？怎麼沒有人？”
那個女人不停發問，顯得更焦躁不安。吳希甚至懷疑她已經出現了某種心理疾病。
隨即她又自嘲地一笑，心想：在這個末世，誰又沒點病態呢？
她這一路走來，所遇到的各種人：平淡的、狠毒的、極端變態的、極端善良的……所有人都好像被這個世界逼迫到了發瘋的邊緣。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瘋狂，病態，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六點十分，司徒約翰準時出現。
他的旁邊還跟著一個人。
吳希認出來他就是當時跟司徒約翰接頭的人。
她和黑刀對視一眼，也走了出去。
司徒約翰看人都到了，便也不啰嗦：“跟我走。”
吳希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鬼祟，但是她還是跟在他後面。路上，她看向黑刀。後者對她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這讓吳希心裏踏實不少。
收容所的臨時房都建得沒什麼差別，只有編號不同。
他們走了大概兩分多鐘，其間七拐八拐繞得吳希都有點頭暈。她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難道是為了防止被人記住地點？可是只要有編號……
等等！
房子上的編號沒有了！
吳希震驚地向黑刀看去，看到他也是同樣的困惑。
“不必擔心。我們要防的不是你們。”司徒約翰這時已經停了下來。周圍景色看起來和在收容所裏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房屋上的號碼消失了。
吳希看著他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另外那一男一女可沒她這麼鎮定。
女人急切地問道：“你說你知道他們在哪的！告訴我，快告訴我！”
司徒約翰搖搖頭，說：“沒這麼簡單。”
男人瞪著他立刻喊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然後他轉向女人，“就跟你說不要相信這種人！”
“錢！？你要錢？還是食物？我們有，我們都有！都給你！”女人不理自己的另一半，而是對著司徒約翰大聲說道。
司徒約翰卻又說：“你誤會我了。”
他看向自己身旁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後者點點頭，閉上眼睛。
吳希註意到他的雙手交疊在身前，右手食指好像在打拍子一樣，動了幾下。隨後他們旁邊的景色就變了。
“妖術！妖術！！”那男女團團抱在一起，驚恐地叫著。
司徒約翰到不意外他們的反應，反而對吳希和黑刀兩人更感興趣。
“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他看著吳希說，“我的這位朋友有一種能力，可以像電影裏演的那樣制造某種結界。進入這個結界裏的人會看到他設定的場景，而在外面的人將完全看不到我們。”
那對男女已經不再說話，他們之前根本不知道異能者的存在。突然間經歷這些，對他們原本就脆弱的心靈又添了一層刺激。
吳希看著司徒約翰說：“異能。”
“對，就是異能。”他說：“既然你知道異能的存在，是不是你們也……？”
吳希聳聳肩膀，說道：“只是遇到過這種人罷了。”
司徒約翰道：“原來如此。”他似乎對吳希所說的話不置可否。
“你說你要防的不是我們，那麼是誰？”吳希問他。
司徒約翰則對她比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你看就知道了。不但知道我要防的是誰，也會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去了哪裏。”
“哪裏！？”
“用他們的話說——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3
41、通往天堂的路...
在結界裏，吳希和黑刀等人看到了收容所剛剛建立時候的情景。他們四周場景變換，光影輪轉，仿佛立體電影一般，將過去在這裏發生過的事情再度真實地重現出來。
場景最開始展現的是末世之後六七天發生的事情：各大城市的避難所接連淪陷，人們意識到喪屍究竟是什麼東西不久，正逐步掌握到應對和殺死它們的方法。
軍隊率先保護著一些重要人物和平民退了出來。他們來到這附近確認了喪屍沒有繼續追趕，周圍又都是非人類聚集區，並且沒有喪屍威脅之後，開始搭起帳篷，建立營地。
原來這一帶大都是農田，有大棚蔬菜，也有花卉，卻都不是糧食。
但是好在距離城市距離比較合適。建立起營地之後，軍隊又花費了大量的力氣，在更大範圍內清理喪屍，建立隔離帶，運送和存儲糧食，然後一步步將臨時的營地發展成現在這個可以容納幾萬人的收容所。
這個過程也不能說不神奇的。
也只有一只紀律嚴整，效率卓越的軍隊才能在短時間內有如此可觀的成績。
不過這些並非是司徒約翰所說的重點。
吳希耐心看了一會兒，就註意到一隊每天都從收容所開出的汽車，顯得非常有規律。車行進方向是西北，總是在下午開出，回來的時間不一定，有時是當天，有時是隔天上午。每次上車時人數都不少，卻回來的時候往往只有開車的司機和幾個士兵零散地坐在車上。
那些上車的人每天都不相同。有時都是年輕男女相依而行，有時是拖家帶口老少皆有。有時彼此間互不相識，有時則是明顯結伴而行。但是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喜悅和向往，似乎對未來充滿著希望。
在如今的世界裏，在這無盡的混亂中。他們的笑容太過刺眼，太過明媚了。
一天兩天三天……天天都是如此。
運送人去其他地方？
去更加安全可靠的基地！？
但是為什麼是這些人？為什麼不是別人？他們是怎麼選出來的？
她疑惑地看著司徒約翰，希望他能給自己解答。
立體電影般的畫面結束之後，周圍環境又恢復了之前的無聊和沈悶。
但是吳希顧不上這些。
“他們是誰？要去哪裏？”她問。
司徒約翰倒是沒賣關子：“你們想必也發現了，自從收容所建立之後的某一天起，就有了這麼一個車隊，每天都會送一些人從這裏離開去其他地方。而他們的名字都是不在名單上的。所以之前這位女士說確定她的親人就在這個收容所裏，那麼很可能他們曾經到過這裏，然後上了這輛車。”
“我也要去！我們也要去！”女士一聽，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她叫著和自己相擁的男人的名字，問他：“我們也去，好不好？”
“咳咳。”司徒約翰假意咳嗽兩聲，吸引他們的註意。
“你們就算是想去，也沒那麼容易。”頓了一頓，他又繼續道：“不對，應該說根本沒可能。”
“為什麼！”女士再次提高了聲音，“你要什麼！你想要什麼，你說，只要我有我都給你！”
司徒約翰閉上眼睛，很是不耐煩地擡起手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似乎有點後悔與這兩個人聯系了。
“女士，女士。”他冷著聲音說：“你跟我說這些都沒有用。因為能決定一個人是否上那輛車的並不是我，而是上面的人。”
“上面……”她失魂落魄地重復著這個詞。
“上車是要有一定條件的。你的朋友顯然達到了這個條件，而你們則沒有。”他似乎還嫌自己給她的打擊不夠。
“什麼條件？”
司徒約翰和使用結界能力的壯漢對看了一眼，又轉過頭來說道：“那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不過如果你和上面的人有關系，想知道應該不難……”
司徒又帶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回到最初約見的地點。那一對男女在無計可施之後，終於沈默離開。但吳希和黑刀卻沒有走，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司徒。
“怎麼？兩位還有事嗎？”司徒笑著問。
吳希搖搖頭，“應該說，是你還有話沒說完吧？”
“這話從何說起？”
“你大清早把我們叫到這裏來，又是結界又是放電影地兜了這麼大個圈子，說了這麼一大通，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們有那麼一個車隊，可以帶人離開收容所去別的地方吧？”
“如果僅僅如此呢？”司徒瞇起眼睛看著吳希。
“那就算了。”吳希聳聳肩，“只是原來想著，說不定你們需要我的幫忙。”
“哦？你知道什麼？”司徒看著她，“據我所知，應該是你們比較需要幫助吧？你是要找人的，不是嗎？”
吳希說：“確實如此。但是咱們都現實點吧。如今已是末世，到處一片混亂，就是這收容所也不過暫時平靜。稍微有遠見的人也不會認為，這裏能長久如此下去。”
司徒沒有反駁，靜靜地聽著她說。
“喪屍橫行，城市將人類屏蔽在外。幸存者們大都流離失所，顛沛輾轉。”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在這種時候，我實在不相信還會有人好心花費這麼大的精力，這麼多的時間，只是為了給陌生人介紹些上層的‘機密’。”吳希一邊說一邊盯著他看。
她的眼睛並不非常漂亮，但眼神實在太銳利。
如今的吳希與末世之前相比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這半個多月，她經歷了太多，也改變了太多。原來的她或許僅僅是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但是現在，她已經稱得上是能吃苦耐勞，能在百千喪屍面前面不改色的初級戰士了。
被她盯如此著看，就好像被老鷹盯上的獵物一般，可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甚至司徒約翰還小小打了個寒顫。
他一邊在心裏感到駭然，駭然於眼前女子凜冽和銳利的眼神。另一方面他又在欣喜：沒錯，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司徒約翰說道：“你說的對。的確不會有這種人——除非他是傻子。”
吳希很有耐心地看著他：“那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吧？”
“自然可以。”司徒點頭，態度和藹，語氣親切地說道：“我相信你能幫到我們。同時，我也會盡量幫你找到你想找的人——當然也請你原諒剛才我的隱瞞，畢竟，我不能隨便碰到一個人就……”
“我懂。”吳希打斷他。
司徒約翰這才與她細說了自己知道的關於車隊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異能者，說起來也就簡單了。據我所知，凡是能上車的人，都必須是異能者，或者是異能者的直系親屬。而且每個異能者限帶三個以內的非異能者。”司徒點了一根煙，很珍惜地一口口吸著，“我不知道你是從哪知道異能者這個稱呼的。據我所知，廣播裏根本沒有提到過。很多人只是因為接觸過，便知道有這類人存在。他們對其稱呼也不一而同，有叫活神仙的，有叫超級戰士的，甚至還有叫騙子的……呵呵，反正是五花八門。不過在他們系統內……”
說到這裏，司徒指了指上面，“系統內的正式稱呼就是異能者。據說還分了等級。”
“你怎麼知道？”
“這就是我的秘密了。”
吳希聽了，與黑刀對視一眼。然而後者並沒有看她，而是低著頭在思考什麼。
司徒繼續說：“他們沒有公開，卻在暗地裏收集聚集這些異能者。帶他們到更加安全的聚集點去。有的說是在南京。但是我覺得不太可能……南京那邊還是離城市太近，離喪屍太近。它們沒這麼簡單……”
“那他們在哪？我是指這些聚點。”
“我也不知道。但是多半是在山裏。野生動物公園，叢林這種地方。原來越是人跡罕至，現在就越適合基地的存在。”司徒說：“我想，國家應該在秘密籌備著，準備這樣一只軍隊！一個全部由異能人士組成的軍隊！他們不但可以對抗喪屍，在喪屍全部消滅之後，也有其他作用。”
說到這裏司徒神秘一笑，不再繼續說下去。
吳希皺了皺眉，並沒有去過多思考他的最後這句話：“那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上車隊。”
吳希一楞：“那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自然不是光上了車隊就完成任務。”司徒說道：“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們在這兩天上車，送你們去天堂。等一切妥當，我會告訴你要你做什麼。”
吳希念叨了一句：“天堂……聽著可不是什麼好話。不過如果你說的事情我做不到怎麼辦？”
“放心。絕對能做到，而且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影響。”司徒約翰說道。
吳希點點頭。她突然想到：“等等，我怎麼能確定，自己要找的人去了你說的那個地方？”她要找的是她的父母，難道她父母中有人有了異能！？
司徒約翰說道：“你也不確定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來了這嗎？如果他們確實來了，又不在這裏的名單上，只有去了異能者聚集點一個可能……這樣吧，你有他們的照片嗎？給我看看。”
吳希剛好在筆記本電腦裏存了父母的照片！
這還是在末世之前，她從自己的網絡相冊裏下載下來的！
吳希說：“好！你等等，我就給你拿來！”
“哎哎！別著急。”司徒約翰說道。“這樣，今天中午放飯的時候，我去你住的地方。你住幾號？”
吳希皺皺眉，顯然並不想告訴他。
“嘿，你還挺謹慎。行，那就還來這邊。”
“好。”
吳希和黑刀回到住所的時候，不過是七點鐘。距離他們離開僅僅不到一個小時。
雙胞胎還沒醒，吳希倒是松了口氣。她還真有點怕自己回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醒了，卻發現自己不在。那樣的話，不知道兩個小姑娘得慌張成什麼樣子呢。要是萬一許萌再因此發動能力，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他可靠嗎？”吳希問黑刀。
他說：“至少他說的都是真話。”
吳希點頭：“那就好。”頓了頓，又接著說：“那就足夠了。”
下午再去見司徒約翰，黑刀並沒有一起去。他也沒有留下來陪雙胞胎，而是說自己有事離開了。吳希給雙胞胎留了一臺滿電的筆記本電腦，讓她們打發時間。
之後她準時來到了早上的地點。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下午的車。你們兩個在這裏集合，等人來帶你們上車。”司徒約翰遞給她一張紙條。
“兩個？”吳希說道：“我們有四個人。”
“四個？”司徒約翰道：“你怎麼不早說？還有誰？”
“還有兩個孩子，都是六歲左右。”
司徒約翰一聽，揶揄著打量了她一眼，“看不出來啊……”他自然是暗示看不出來吳希已經是兩個小女孩的媽媽了。
吳希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沈默了。
“行，只要你能幫我們辦到，老子豁出去了！”
“這是我父母的照片。”吳希將轉存到手機裏的照片拿給司徒約翰看，“有印象嗎？”
司徒約翰看了看：“這個太不清楚了……還有更清晰的嗎？”
吳希拿著手機按鍵，左右換了幾張，但都沒有更清晰。這些都是早年的照片，那時候吳希還小父母帶著她到處去玩，拍照留念。可是長大之後，她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就很少全家出去玩了，更不要說照相留念。她於是把老照片翻拍進了電腦裏面，好長期存儲，但是質量確實不好。吳希自己因為熟悉父母，可以很容易地將他們辨認出來，可對於陌生人，想要認清人不太容易。
“等等！”司徒約翰突然說道。他指著屏幕上的一張照片：“這個男人我見過，他是前天上車的！”
吳希一看，原來那是高宇的照片。
“那你還記得和他一起走的都有誰嗎？”吳希追問。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兩個年紀比較大的人和他在一起。看起來像是一對老夫妻。”他說，“還有一個年輕姑娘，一對兄弟……那天還真走了不少人呢！”
“那你還記得那對夫妻是不是他們！？”吳希又把父母的照片送到他眼前。
司徒約翰仔細想了想，說：“我不敢說百分之百，但是可能性很大。”
只要有一線希望……
“幫我們安排明天離開！”吳希說道：“只要能上車，你要我幫什麼忙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司徒約翰一聽，突然邪氣地看著她。
吳希也覺得自己這話過於歧義。臉刷的一下紅了。
好在司徒也沒糾纏，只擺了擺手，“行啦，你只要記得你答應過我。”
吳希走後，司徒約翰看著站在自己旁邊一直沈默的壯漢，幽幽說道：“秋千，你相信嗎？通往天堂的路？”
秋千看著他，“為什麼不信？”
“你不懂……哎，你不懂……”司徒約翰說：“怎麼你這個傻子，就反而成了異能者，可我這麼聰明的，卻沒得到能力？蒼天你何其不公啊！”
“天堂。哼，天堂。”司徒約翰撇嘴：“走了，幹活去！”
42、車隊遇襲...
司徒約翰用的究竟是什麼方法，吳希不知道，也沒有打算知道。總之他最後在隔天早上敲定四個人都能上車。
她按照他說的在下午兩點半之前到達了收容所靠西北角的一塊空地。這裏的臨時房大都是剛剛搭建的，沒住什麼人。有些甚至還沒徹底完工。
車隊果然停在這裏。
一輛軍用吉普，一輛普通轎車還有一輛軍隊的卡車。
司徒約翰沒有出現。不過他也確實用不著出現。一個士兵帶著個個子很矮的穿便服的男人走過來，跟吳希說道：“一會兒你帶著孩子跟他一起。”然後他示意黑刀跟在自己身邊。
“我們不在一輛車上？”吳希問。
士兵謹慎地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說：“你們坐卡車，他跟後面的那輛走。放心，沒問題。”
吳希他們已經上車有二十多分鐘，其他人才陸續到來。有拿著名單的軍官挨個點名，只有在名單上的人才能上車。
吳希他們用的自然是假名字。軍官看他們已經上車，就隨便核對了一下，發現在名單上就沒叫人下來仔細盤問。其實現在末世情況混亂，很多人都沒有身份證，更不要說其他照片或者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方式了。只靠一個名字，太容易冒充。
這個審查的過程時間並不長。很快，三輛車排成一列準備出發。轎車開道，上面坐的都是軍人。黑刀和帶他們上車的士兵坐在吉普裏，跟在隊伍最後面。而吳希帶著許萌許嬌在有帆布罩著的卡車車廂中。這裏除了有矮個男人之外，還有兩個女學生，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以及一對中年夫婦。
除此之外，還有四個拿槍的軍人。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人交談，或許是因為彼此陌生的關系，都相當沈默。
但是就如同司徒約翰所說，每個人都神情興奮，面帶喜悅。
吳希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如此。
難道國家和軍隊給他們許諾了什麼？但是在這種末世中，即便是國家的許諾就能保證安穩無憂嗎？她想起司徒約翰說起“通往天堂之路”時候的表情。她確定，他並不是向往，反而有點嘲諷。
是啊，只要還保有一絲冷靜就該知道，如今這世道哪裏有什麼天堂。地獄倒是處處皆是。
只不過，現在還有多少人能保持這份冷靜呢？這個逼人發瘋的世界。她想。隨後又看著似乎無憂無慮的雙胞胎，微微笑了。
車行一個多小時吳希也沒有見到任何人和自己接觸交談。司徒約翰安排的人要什麼時候才告訴她接下來該做什麼？
她正想著，就感覺到車速減緩，慢慢停了下來。
原本或閉目養神，或各自低聲交談的乘客們都擡起頭。“到了？”有人試探性地發問。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軍用卡車全部用綠色帆布罩起來。從裏面看不到外面的具體情況。
然而很快周圍的聲音和戰士們的異動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出了什麼事？”矮個男人問道。
一個士兵見他要跟下車，連忙制止：“不要動。你們等在這裏。”
“這叫什麼事兒啊！”兩個女學生中短發的那個率先不滿起來。
另一個人則羞澀地拍拍她，示意她不要太誇張，引人註意。
那個老大爺一直都很沈穩。在車上的戰士陸續下車之後，他轉過身，用食指在綠色帆布上面畫了一個直徑三十幾厘米的圓圈。車上的人都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做聲。
接下來，在所有人的註視下，那個圓圈中間的綠色帆布漸漸變得透明了！
吳希眼睛一亮，知道這恐怕就是老大爺的異能。
“哇！好帥！”短發女生叫了起來。然後趕忙湊上前去，“讓我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老大爺也不阻止她。他剛才已經向外打量過了，如今更是讓開了那扇“窗”前的位置。
吳希問他，“怎麼回事？”
“有人攻擊車隊。”老大爺的聲音顯得底氣很足，一點也沒有蒼老的感覺。
“攻擊車隊？人？”矮個男人也湊過來，“現在還有人閑得幹這種事！？”
“估計他們以為車隊有糧食吧？”那中年夫婦中的丈夫說道：“現在也只有這個原因能引起人和人之間的爭鬥了。”
吳希心想：那可未必。
“哇，來攻擊的也不是普通人啊！”短發女生突然又叫了起來。
矮個男人也看到了：“這異能就是跳高罷了，沒什麼殺傷力。”
“好歹也是異能。”短發女生突然那看著他，問：“你能幹什麼？”
矮個男人咂咂嘴，沒說話。
“這個！這個厲害！”短發女生又被什麼吸引，也沒追著要男人回答：“這個能擋子彈哎！”
女生說這話的時候，吳希也湊到跟前去看了——她實在對這些攻擊的異能者太過好奇。
一來好奇他們的目的，二來也想知道他們的能力。
不過接觸異能越多，她就發現，很多異能僅僅看表現是不能判斷其作用的。
比如這個擋子彈的人。他似乎只是伸伸手，子彈就在他前面停了下來。究竟是他能控制子彈，還是能控制時間，還是控制子彈飛行的空間？
如果沒有更多的接觸，她永遠不可能知道。
車裏的短發女生終於坐不住了。
“這些士兵都不行！對付異能者怎麼能靠普通人？”她大嗓門地喊道：“走！咱們下去跟他們打！”
她躍躍欲試地就要往車外跑，卻被自己的同伴拉住了。
這時她才註意到，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沒有動。
“怎麼？你們不是怕了吧？還是說……”她想到了什麼：“你們都是普通人？老大爺能帶三個，他能帶三個……”她指向矮個男人。
吳希早過了這種咋呼魯莽的年紀。
她至今的經歷讓她習慣了用觀察和冷靜的判斷了解局勢，看穿周圍的人，而不是像這個女生一樣莽撞又沖動地下判斷。甚至有點自以為是。
矮個男人沒有理她。老大爺，以及那對夫婦也都不說話。
吳希將許萌許嬌摟在身邊，示意她們不用緊張。
“別怕，沒事的。”
“嬌嬌不怕~”許嬌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向吳希緊靠。
短發女生終於丟了一個輕蔑的眼色，不再做聲。
“下車！下車！都下車！”正在這時，有人從外面用力拍打軍用卡車的車廂。
短發女孩一聽自然是首當其沖，立刻邁步跑了下去。跟在她後面的是她的同伴。接著中年夫婦，老大爺，吳希和雙胞胎，以及矮個男人依次下車。
士兵們風塵仆仆的樣子來看，這場遭遇戰似乎有點艱難。
只是盡管槍聲不斷響起，卻沒有人要他們這些異能者參戰幫忙。
黑刀和另外一個在吉普車上的平民也被帶過來。有兩個士兵帶著他們這些人一起鉆進了路旁的樹叢中。
“咱們就躲在這？不去幫忙？”短發女孩驚愕地問。
一個士兵舉起槍來，用威脅的口氣說道：“安靜。”
吳希先教雙胞胎捂住耳朵，兩個人互相看著別亂動，也不要亂看。
然後她自己從草叢的縫隙向外看去。戰況很激烈，槍聲不斷，還有大量煙塵被揚起。不過襲擊者人數少，即便有兩個異能者，車隊也並不顯得被動。
但是很快的吳希註意到有同樣的軍車趕來，協助車隊對抗襲擊者。他們已經離開收容所一個多小時，如果是事發後才聯系讓人過來，必定不可能這麼快就有支援趕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軍車是一開始就悄悄跟在車隊後面的。
難道，這襲擊者反而是中了車隊設下的陷阱……？
還是說車隊不是以第一次遇襲，所以早有防備？
支援趕到後沒過幾分鐘，槍聲漸漸平息下來。戰鬥不知不覺結束了。
士兵們開始在長官的帶領下清掃戰場，做一些總結匯報。遠遠看去，他們似乎並沒有因為戰鬥結束而松懈下來。
短發女生就想要沖出去，卻被旁邊的拿槍戰士擋住。
“都打完了，還不能出去？”她厲聲問。
“沒接到命令。繼續躲避。”戰士冷冷說道。
吳希不在意他們的爭執。她看著遠處收容所的正式官兵將還活著的襲擊者聚攏到一起，用槍指著他們讓這些人雙手抱頭，呈現蹲姿態。
軍銜最高的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似乎說了什麼。吳希想他應該是問他們的來意吧。然而蹲在地上的那些人卻沒擡頭，吳希看不真切他們是否回答了，更無從得知他們說了什麼。
她的聽力和視力已經相當不錯，不過從這個距離要想聽見看見，恐怕需要異能水平才能做到。
吳希看向黑刀，用眼神詢問他能不能聽到遠處人腦子裏想的事情。
然而黑刀沖她搖搖頭。不知道是他不願意，還是聽不見。他的能力範圍究竟是多大？吳希突然發現自己對黑刀的能力還是所知實在太少。
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官兵一方和襲擊者之間的沖突似乎越發強烈。有蹲在地上的人激動地站起來，但是馬上又被拿槍的士兵按倒。而且還是幾個人撲上去將他死死壓住。另外的人更是每人頭上都有槍指著，一動也不許動。氣氛立時又緊張了起來。
大概僵持了幾分鐘，最後，吳希看到帶頭的軍官指揮了幾個人將這些襲擊者帶走。他們乘坐後來來到的支援車輛離開，返回了收容所。
“可以出來了。”在吳希身旁的戰士這時說道，並率先起身。
他們又被帶回車隊，陸續上車。這一次黑刀和另一個人也和吳希他們一起坐上卡車。並且吳希發現卡車車身上添了幾個彈痕，上面的布罩也有被打出窟窿來。
接下來的路途中，短發女生興致很高，一直不停地高談闊論，分析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過她不止一次表達了對士兵們的不滿——她顯然認為自己應該加入戰鬥。
“吶，我們可是異能者啊！”她驕傲地說著。
但是不論她怎樣說，和她附和的也只有她的同伴。那個看起來比較害羞內向的女生。
吳希不理會她，也沒有怎麼仔細聽她的分析。
她一上車，就把雙胞胎拉在自己身邊，小心照看著。檢查完發現兩人安好，精神也還算不錯之後。她有小聲和她們說了幾句話，把許嬌逗得咯咯直笑。
“你怎麼看？”吳希壓低聲音問黑刀。
後者簡單地說：“陷阱。”
吳希也同意這個說法：“只是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看起來襲擊車隊也不是第一次了，應該知道這車隊只運人沒有糧食才對。你說他們的目標是什麼？”
黑刀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最終卻只道：“不了解。”
“那你剛才沒用異能查看一下？”
“距離太遠了。”
果然如此。
吳希又問：“可以問你的異能範圍是多少嗎？什麼距離內可以聽到。”
黑刀並沒有拒絕回答，但答案也並不明確：“這要看對方腦海中念頭有多強烈。他越執著用力地想一件事情，我就越可以聽到。最遠的話幾百米外都不是問題。不過如果是一般情況，只在三到五米範圍內。”
這時矮個男人突然站起來急速拍打車廂內壁，大聲叫著：“停車！停車！”
“怎麼回事？鬧什麼鬧？”很快卡車車廂裏的士兵就站起來，“現在不能停車，安靜待著！”
“讓我下車！我要回去，我不去了！”
“你瘋了！”
士兵和這個男人很快扭打起來。
吳希名義上是跟著男人上車的，她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只好靜靜地看著他們。
卡車車廂裏的扭打和喧鬧並沒有影響到車隊的前行。
然而士兵也沒能制住男子。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突然推開他身旁鉗制住他的軍人，向車廂外猛沖，跳車而出。
不，不只是跳車。
吳希眼看著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不見。
“靠！要不要開槍？”兩個士兵也楞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但是他們很快也就不用煩惱了。
矮個男子的速度實在太快，幾秒鐘之後已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連他留下的殘影也看不到了。
“該死的異能者。”一個士兵低聲嘟囔著。
車上其他人都看著他，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只把手中的槍握得更緊，兇狠地說：“你們都給我老實點！”
“哼！”那個短發女生想要說什麼，卻被同伴拉住，只輕哼了一聲作罷。
前面車上的軍官用通話機詢問這裏發生了什麼情況，士兵據實稟報，問要不要追。
軍官卻說不用了。
吳希和黑刀對視了一眼。
她不知道那人的離開對她有什麼影響，不過既然沒有人提起，她也就不會做聲。
這時候，黑刀攤開手掌，將一張紙條遞給吳希。
“這是……？”
黑刀對她做口型說道：“他給的。”
他，指的自然是跑走的矮個男子。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3
43、鳳陽山基地...
紙條上有一行字：到達目的地後，想辦法帶消息回來，告知那邊情況。
在明顯不過，這就是司徒約翰要吳希做的事情。
那矮個男人留下紙條就跑走了，帶他們上車的士兵壓根就沒跟來。她於是也無從得知，一切從遇襲開始是不是就是安排好的，還是只是意外。那個人為什麼又要用這麼突兀奇怪的方式給他們傳遞信息？而且司徒本身看起來就很有人脈和手段，難道自己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非要靠外人嗎？
她百般疑惑。看向黑刀，後者似乎也並不知具體情況——或者他知道，只是不願意說罷了。
吳希決定不再費神思考。現在對她而言有兩件事情要做：
一，找到高宇，找到父母。
二，完成她答應司徒約翰的事情。
車隊在下午快五點的時候到達了山區。這一路上除了遇襲那一次事件之外，總的來說還算平靜。有一些喪屍但並不構成威脅。
吳希看到這些士兵從容並遊刃有余地獵殺喪屍的樣子，看到所有人都是一派輕松自信的神色的時候，心中卻憂慮重重。
第一次喪屍爆發，人類因為毫無準備而損失慘重。原本的地球霸主被這些怪物從自己的家園中趕了出來，在這星球上躲躲藏藏四處逃命。
但是人類畢竟是人類，很快就找到訣竅，開始站穩，恢復元氣。身為高智慧物種的驕傲讓他們又開始找回自信——因為他們已經摸清了對手的根底。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只有吳希和少數人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而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她實在不想自己的同胞們再經歷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毀滅性的打擊。
饒春農饒教授，你們在幹什麼！？
她握緊拳頭，狠狠地想。他們難道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危險性嗎？難道還沒有讓這些軍人，讓戰鬥在第一線的人知道他們的對手究竟有怎樣的潛力嗎？
只是吳希並不知道，很多時候現實並不如小說中那樣簡單。
即便是饒春農教授這樣的地位和影響力，也力有不逮。況且，他只是科學家，並不是決策者，有很多事無權幹涉，更無權下命令。
此事暫且不提。且說運送著吳希等人的車隊在進入一片山區之後不久，就停了下來。士兵們陸續下車，也將車門打開，催促卡車上的人下來。
其間沒一個人說話。
坐了這麼長時間的卡車，座位並不舒服。即便是活力四射又愛說話的短發女生此刻也略顯精神不振。
他們站在一起，等著這些當兵的給他們下一個指示。
很快，山上有人走出來。吳希看到他們穿的衣服，知道了來者也是國家軍隊的人。看來這裏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了。
果然這些送他們來的士兵和從山裏走出來的互相敬禮。交接之後，一直跟在卡車上和他們坐一起的那個小兵說道：“好了，以後就聽他們的吧！”他難得露出了笑容。不知道是完成了任務的輕松，還是別的什麼。
吳希將許嬌抱在懷裏，黑刀則抱著許萌。他們跟在士兵的後面一直往山裏走，還不知道要走多遠。隊伍中的人們似乎沒有了開始的興奮，都一個個顯露疲態。比如那位會使用異能讓物體變透明的老大爺，他的身體其實算不錯，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顯然體力也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
士兵們倒是沒有催促，反而很耐心的攙扶他，還給他水和食物補充體力。
“都該吃晚飯了……”短發女生嘟囔著，表情很是不滿。
這次給他們帶路的士兵裏有一個很活潑健談，沒整天板著臉，反而笑嘻嘻地說：“等到了基地，吃香喝辣！”
“哇塞，這麼好？”短發女生興奮起來：“怪不得大家都想來呢！”
“那當然！”這小兵也很驕傲，“他們想來也得來得了啊！鳳陽山基地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短發女生激動地點點頭，“對！”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後面和她一路過來的吳希等人，然後低聲在同行女生耳邊咬耳朵說悄悄話。
後者拍了拍她，喝道：“別多事！”
“我又沒說錯……”短發女生不滿地說道。她一邊說，一邊又將眾人掃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吳希和她抱著的許嬌身上。那眼神中滿是懷疑和輕蔑。
呵。
吳希總算明白這姑娘到底在想什麼了。
她恐怕是覺得自己是沒有異能的，是被別人帶上車的，所以沒資格來鳳陽山基地吧？仔細一想倒也對，畢竟帶她上車的矮個男人已經跑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抽什麼瘋。要真的仔細計較，她確實沒有資格進基地。
臨到基地門口，所有人都要接受例行盤查。每個人說明個人情況，簡要介紹之前經歷，以及來基地的原因。吳希和黑刀他們排在最後。她心裏忐忑起來——不知道基地還會不會不讓他們進去？
從個盤查的崗哨，他們已經可以一窺鳳陽山基地的大概面貌。
這個基地絕對不是末世之後才建立起來的。這是吳希的第一個判斷。接下來她註意到了基地裏來回走動的巡邏，每個建築物門口的哨崗，邊界的警戒，以及基地中非軍事人員的形貌……這一切都與收容所大有不同。
怪不得這裏被稱作基地，而揚州那邊，僅僅是臨時收容所。
這裏的軍人們作風更加規整，精神昂揚，走起路來挺胸擡頭堂堂正正。雖然沒有喊口號，但是動作整齊劃一，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贊嘆。
同樣是拿槍的人，同樣是所謂基地。吳希想起了在鎮江附近長生族的那一番遭遇。
兩相比較，可真是天差地別。
輪到吳希他們的時候，她並沒有說謊，而是據實告知了自己如何上車，路上發生了什麼。
當然，這個“實”並不是真實的實，而是司徒約翰安排的一切。
崗哨裏的人聽到這情況，頗為猶豫。他轉頭和其他人商量了一番，又說要請示上級，讓他們稍等。
黑刀和她的身份不同，本可以進入，但是他卻執意排在她後面等她。
“嘿，你兄弟怎麼回事？”士兵盤問和黑刀一同來的男子。按照司徒約翰的安排，他和黑刀是兄弟關系。
那男子也沒料到這些，但他反應極快，一攤手說道：“沒辦法，想女人了唄！”
當兵的也是男人，自然明白他說的意思。
“末世之戀啊！”他感嘆著，並且用佩服地眼神看向黑刀，那意思不言而喻：佩服你，都世界末日了還想著泡妞呢！還是泡有夫之婦！
吳希不是什麼懵懂少女，早看他們眉來眼去地說些亂七八糟的就知道是在暗示什麼了。她開始是有些不虞，想要說明。但是心裏一動卻又忍了下來。
現在這世道，或許根本不是在乎男女關系如何的時候。末世，就該有末世的行為準則。處理事情的輕重緩急就要發生改變。一切以生存為前提，其他都是絕對的次要。被人說兩句閑話算得了什麼？她甚至不應該為這種事情在心中掀起一絲漣漪。
她和黑刀對視一眼，後者似乎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但是吳希仍然能從他的臉色中讀取到不高興的情緒。即便他表面看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目光卻銳利冰冷了許多。
吳希沒有註意到的是，黑刀聽了他們的對話雖然沒有說什麼，卻稍稍挪動身體，用自己寬厚的身體將吳希擋了一擋，不讓那士兵的眼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她。
士兵認定了他們之間暗通款曲，見到兩人舉動更是以為他們默認了。他倒也不是多事的人，甚至還有點熱心。於是他上前一步，和查崗的人小聲說了寫什麼，語氣甚是輕浮。後者也用眼光掃過吳希和黑刀，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終於說道：“行！反正都這世道了，就成全你們吧。”
說完他對吳希說：“你們可以進去了。”
嗬，這又算不算是歪打正著？
不過吳希可不在意這些。只要能進入基地，她就算是達到目的。
跟在帶路士兵的後面，吳希來到了為他們分配的住處——觀察房B107。
“剛到這按規矩都是要先進觀察房，明天這個時候沒事了就可以出來了。”士兵解釋完了就不再羅嗦，轉身離開。
狹小的房間裏只有一盞瓦數不足四十的電燈。墻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開著窗戶，但是非常小，小到不能讓一個人通過。上面還有鐵欄桿。從這裏向外看去，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空顯得格外幽遠和壓抑。
黑刀被分配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所以這一晚只有吳希和雙胞胎三個人單獨在一間房裏過夜。
“好了，這裏絕對安全！好好休息一晚，養好精神。”吳希把雙胞胎抱到床上——相比收容所的簡陋，這裏好歹有床有被。
吳希和善地看著雙胞胎，幫她們整理衣服，拍幹凈身上的灰塵。兩個小姑娘幾天沒有洗澡，只是在吳希的幫助和指揮下用濕毛巾擦身體。當然，吳希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她對此並不抱怨，甚至沒有絲毫在意。只是看到兩個小女孩漂亮的小臉，摸著她們順滑的皮膚時，不由替她們可憐，覺得心疼。
基地裏沒有虧待他們。晚飯是她進入末世以來看到最豐盛的，不但有香噴噴的大米飯，還有蔬菜。她想這應該是基地自己種植的，或者是軍事儲備吧。
這天晚上，她並沒有急著試煉，而是抱著雙胞胎躺在床上給她們講故事。她把自己小時候愛聽的冒險故事講給她們聽，告訴她們主人公多麼勇敢，不畏艱險，不被壞人所誘惑。她不但是在哄孩子，也是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們，給孩子樹立正直善良勇敢的價值觀。
兩個小姑娘自然不會知道這麼多。她們只知道故事很刺激，很好聽，纏著吳希越講越長，甚至舍不得睡覺。
好不容易她們睡著了。吳希則開始看空間裏的那份資料——X博士的喪屍研究資料（上）
在練習模式的時候吳希也看過這份資料。但是裏面復雜的術語和公式讓她望而生畏。幸虧後來系統獎勵的資料雖然名稱相同，但是內容大有不同。系統給她的這一份上面，雖然仍然有X博士原先寫的那些復雜晦澀的東西，但是還多了很多註釋，讓她能勉強看懂一些。
也僅僅是一些罷了。
在這份資料中，她看到X博士試圖找出喪屍是如何感染生物體的，又是怎麼樣在生物體中進化的。除了百分之百的血液感染之外，喪屍病毒似乎可以借助生物體進行周期極短的“演化”過程。這個演化使它們從毫無智慧的有機體變成超智能生物。一開始這種進化是思維上的，而後會由內而外作用在身體上。
喪屍病毒甚至可以進化到以思維控制身體變化的程度！
也就是說當喪屍進化到最後，它們可以讓軀體變成自己想要的任何樣子。可以是龐大的，也可以是微小的。可能是人形態，也可能是其他生物形態了。那時候一張桌子，一棵樹，甚至是看不見的氣體都有可能是喪屍！
吳希被X博士的這個預言和判斷驚得一陣哆嗦。
她擡頭向窗外的天空看去。夜已經深了。
當然，X博士也有提到，這種進化是相當漫長的過程，也不是必定會出現的。喪屍病毒完成這一系列進化的概率非常低，而且極易破壞——前提是人們要掌握與喪屍作戰的技巧。
再多這份資料就沒有了。這讓吳希有一種看連載看到一半，沒了下文又焦急想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的心情。她正在想應該再進入試煉空間，拿到資料的下半部分時，突然聽到外面騷動起來。
原本入夜後禁止隨意走動的基地內傳來大量跑步的聲音，還有命令聲，呼喊聲。不絕於耳。
喪屍！？
這是吳希的第一反應。
她試圖趴在窗口上向外看，但是什麼也看不到。
很快，槍聲接連響起，喧嚷聲越來越大。她可以聽到周遭的房間裏人們接連醒來，有人隔著門向外喊，問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尚處於隔離期的時候，門是不能隨便打開的。外面看守的士兵臉上出現緊張情緒，不斷提高聲音命令所有人肅靜，不要喧嘩。
吳希貼在墻壁上。她們的隔壁就是黑刀住的房間。
她聽到有人敲打墻壁的聲音。
一短，一長，三短。
吳希莫名，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聲音過了一會兒有重復了一遍。吳希猛然想起什麼，開始在空間記錄的資料中翻找起來。她在末世前準備了大量的野外生存資料。包括緊急時刻聯系用的莫爾斯電碼！
一短，一長，三短。
AS。
是等待的意思。
44、封鎖！基地的日常...
“……任何人嚴禁翻越基地隔離帶，違者將被永久驅逐。任何人不得和基地外的人交談，違者永久驅逐。每天除規定時間外不許隨意走動，不許私下交談，不許互相拜訪……不得浪費，不得煽動群眾，不得造謠生事，不得……”
昨夜的混亂很快被平息，然後一夜無話。天亮之後，再沒有人提起昨天晚上的槍聲，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從來不曾存在。
當他們從隔離房中走出來，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時，吳希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感覺。
這個基地時時刻刻給她的都是壓抑。
或許她是真的不適應軍營的刻板生活吧。
在進入分配房之前，吳希聽著士兵給他們宣讀基地的規章制度。一連串的“不許……”、“不得……”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人類果然是社會動物。她想。僅僅是一路孤身逃亡，面對支離破碎的城市和猙獰腐爛的喪屍，只能讓吳希緊張、擔憂，但是並不覺得未來一片灰暗。
然而從收容所，到鳳陽山基地，一次次地接觸到末世之後幸存者組成的社會形態，以及權力機構的反應和處理方法時，那種刻骨的絕望突然出現在心底，並迅速發芽長大，成為一個陰影籠罩著她。
她會不由自主地去想，這就是人類的將來，這就是每個還活著的人將要過的日子。
由基地分配有限的食物和水資源，由基地提供住處，聽從基地的指揮過著機械的生活，然後遵守基地的規則——不論這個規則聽起來有多麼的不合理。
如果是在末世之前，她絕對相信會有人抗議，會有人高喊著人權的口號質疑權力機構。
但那是和平年代才可能發生的事情。
現在，她甚至認為如果有人敢挑戰這些規定，士兵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
吳希並不對此感到反感，也不會天真地去質疑這些。
非常時候非常對策。
現在基地的政策其實是正確並且合適的。
和黑刀沒有登記在一起的吳希自然也不會和他分在同一個房間。她帶著雙胞胎住進了普2樓的三層，黑刀則是在二層。和黑刀偽裝兄弟的人住在特1樓。從名字就可以看出如此安排居住的用意——異能者和普通人被分割開來，只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才能相互見面。
一晃六天過去，吳希熟悉了鳳陽山基地的作息，卻絲毫沒從中找到可以鉆空子的地方。
自然而然地她也無法尋找高宇，更沒辦法將基地的消息傳回給司徒約翰。當然，後者她並不急著處理。關於這個基地她還有太多沒有看懂的地方。既然司徒要她告訴他基地究竟是什麼情況，也要等她先摸清了才行。
其實吳希也仔細想過，就算她爽約司徒也拿她沒轍。可是話又說回來，她自己還是認為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就要盡力做到。當然如果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強求——至少她盡力了。
關於查詢高宇是不是在這個基地，她也曾多次向管理普2樓的士兵提出過。但都毫無意外地被駁回了。鳳陽山基地不是平民化的收容所，而是一個有著許多限制的軍事單位。對此，她雖然焦急，但也無可奈何。
每天上午，下午都有一定的自由活動時間。大家走出屋子互相在走廊上聊天說話，或者是去到樓前的空地活動。吳希趁機打聽過有沒有人見過高宇，或者她的父母。她還把照片給他們看，但是都沒有結果。
有人說可能他們在特1樓裏住著，也有人讓她去其他樓裏問問。但是基地管理太過嚴格，每個樓都有自己的活動範圍，輕易不能互相串樓。
她一點機會都沒有。
好在黑刀和她還算住在一起，經常有機會見面說說話。
他們之間的關系比原來有所改善。吳希漸漸能接受黑刀的能力，當然她也不止一次地警告他不要對她亂用。黑刀笑著應了。
她常會問他有沒有想起過去，想不想找回過去。
但是黑刀一概搖頭否認：“活著就好。”他說。
這六天裏。吳希除了盡力打探消息之外，也沒有落下空間裏的試煉。
基地的嚴格管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天黑之後，確切的說是晚餐時間之前，基地就開始宵禁，絕對禁止任何人隨意行走。只要發現違反規定，士兵可以隨時開槍射擊。
這也就是說，吳希每天晚上有大把的時間。這段時間裏，她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的安全，可以進入空間。
她已經通關了第四階段，拿到了X博士的喪屍資料（下）。在這裏面，X博士對喪屍的進化和社會性有了更加完整的闡述。他認為喪屍之間是有某種潛在的，不容易被捕捉的信號聯系的。
但是他沒能給出有力的證據，因為這種研究需要長期觀察喪屍的群體活動，這點他不可能做到。
X博士給出了兩點假設：喪屍有可能是通過某種生物信號，比如激素，來進行群體之間的通信；也有可能是通過腦電波。
吳希隨便看了看就關閉資料。這些內容太過深奧，她暫時無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
第五第六階段的試煉從難度上講並沒有比之前高很多，所遇到的喪屍對手也都是前面幾個級別裏遇到過的，再沒有更厲害的喪屍出現。唯一不同的，就是戰鬥場景。一個是沼澤地，一個是小村莊。前面一個給吳希制造了不少麻煩，但也讓她有了野外作戰的更多經驗。
通關第六階段之後，吳希整理了一下目前得到的獎勵。
從第四階段開始，空間的擴大和體質提升百分比都不再增加，而是固定了數值。練習模式都是提升百分之五十，正式通關則都為百分之百。空間擴大為百分之百，也就是如果選擇這一項，每次空間將擴大八立方米。
第五階段開始，喪屍資料的選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物質獎勵的極大豐富。從第四階段開始，可以選擇獎勵積分，攢夠一定積分就可以換取一定程度的獎勵。試煉模式是20點積分，通關模式是50點。
然後就是實物獎勵庫。
從這個庫裏可以看到各種吳希之前看到的獎勵內容。比如之前的一級物品，全部需要獎勵點10點，二級是20點，之後每升級一次遞增10點。
她反而比較喜歡這樣的方式，可以讓她有更多的選擇自由。
她甚至可以將點數存起來，換取更高級的獎勵——比如需要200點獎勵點才能兌換的喪屍病毒中和劑。這個等級的中和劑只要是在感染後變成喪屍之前都可以註射使用，感染者在使用後挺過危險的24小時，就算是完全脫離危險了！不過成功概率因各人體質而異，並沒有給出具體數據。但根據點數需要來講，平均概率就算沒有百分之五十，也有百分之三十以上了。
第五第六兩個階段的試煉模式和通關模式全部算下來，吳希得到了140點的獎勵，要再想獲得獎勵至少要等通關第七關之後。
而第七關又有些不同。
這是一個不能進行練習模式，只能以通關模式進入的關卡，並且只有一次機會。
在鳳陽山基地的第七個晚上，吳希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入。
說到雙胞胎，許嬌這兩天精神一直不太好。她並不是不高興，只是容易犯困，玩的時候也老精神懨懨的樣子。吳希自己檢查不出她的問題，只好找到基地的軍醫。但經過仔細的體檢，醫生卻說小許嬌身體完全沒有問題，非常健康！
要命！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問許嬌許萌，兩人都說不出為什麼來。
吳希焦急卻也沒有辦法。她只能盡量照顧許嬌，讓她多休息。飲食上若要真做到營養均衡難度比較大，但也只能盡力而為。
除此之外，她也堅持白天帶兩個孩子到外面活動，曬曬太陽，做簡單的健身操。
就在這天上午，吳希正帶著兩個小姑娘一扭一扭做鍛煉的時候，突然聽到槍聲！
“所有人回到房間裏！”有士兵立刻將基地裏的人控制起來，並催促他們回樓。
其實這些天吳希已經習慣了槍聲。不過每次聲音都是在半夜響起，這還是第一次白天出現狀況。她有心找了一下槍聲的來源，只看到一隊隊的士兵往基地的東邊跑去。但是再多還沒看到，就被趕進樓裏。
所有人都非常鎮定，不管是士兵還是普通人。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槍聲和突發情況。
吳希和黑刀走在一起，護著兩個孩子不被人擠到。
突然黑刀的腳步停滯了一下。
“怎麼了？”吳希問。
黑刀的眼睛一暗，眸子裏射出了她從未見過的寒光。她甚至覺得自己被這目光凍住了，絲毫不能動彈。
“你……你還好吧……”她遲疑著發問。眼前的黑刀讓她感覺非常陌生。
許嬌許萌也發現了黑刀的不對勁。她們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著，叫他的名字：“黑刀哥哥……？”
誰知黑刀突然甩開了她們的手臂，急速向外逆著人流跑去。
“嘿！那個人，你在幹什麼！？”立刻有士兵發現了黑刀的異常，大聲呼喝著：“快回樓去！快回去！不然我開槍了！”
然而黑刀根本沒有理會他，一聲不吭地悶頭向外沖去。
當他還在人群中的時候，士兵也沒莽撞開槍。但是當他跑出人群，開始向著基地邊界移動的時候，槍聲毫無意外地響起了。
吳希被這突然的變動驚得呆在原地。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難道是許萌又控制了他！？但是很快她否定了這個想法。她看到許萌的神情同樣焦急，顯然在為他擔心，想要讓他冷靜下來，回到她們身邊。而且許萌的能力對黑刀究竟有多少作用，吳希也清楚。
她思考了幾秒鐘究竟該怎麼辦？難道要去追黑刀？她不確定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這麼深的羈絆，要她在這個時候為他冒險。可是他們畢竟同行一路，彼此之間已經有了解。讓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他被打死？
她似乎也做不到……
麻煩！
吳希狠狠咬著牙，五官皺得不成樣子。
“要黑刀哥哥~”許嬌幽幽地念叨著。
她們此時已經隨著人流進入樓內，士兵仍在催促他們不要停下腳步，繼續走回自己的房間。
外面槍聲連成一片，吳希從窗戶沖看到黑刀巧妙地奔跑著，並躲閃子彈。
她果然沒看錯，黑刀確實不是泛泛之輩。
吳希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迅捷地全力奔跑，躲閃，他甚至沖到幾個士兵跟前，利用自己的近戰搏擊技巧奪過了一把槍，然後穿過哨崗！
她現在就是想追也來不及了……
黑刀竟然是生生靠著自己的能力沖出了基地。
吳希看到有人去追他，不知道追了多遠。但是基地本身也遭到不知名的攻擊，而且攻擊還非常的猛烈，讓基地的軍人們無瑕分給黑刀那邊太多人力。
可是他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跑！？
而且跑得一點征兆也沒有，一句話也沒留下。
難道他和襲擊的人是一夥的？難道他一直都在騙她？難道失憶的經歷全都是假的，是一派謊言？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就渾身一激靈，覺得冷意森然。
這世道，究竟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她帶著雙胞胎回到房間之後，許嬌蔫蔫地坐在床上發呆，許萌走過去安慰她。兩個小姑娘並沒有說什麼，但任誰都看得出她們的情緒低落。
吳希腦海中很亂很亂。她甚至有一種茫然的感覺。事到如今，她所經歷的詭異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可是在嚴酷的末世中她竭力求生的舉動讓她將所有這些都忽略了，從不細想。
但是現在她開始思考了。
思考送來基地的異能者究竟都在做什麼，基地的人是如何知道哪些人是異能者的？難道是他們自己說的？吳希可不記得在揚州收容所的時候有人問過她相關問題。
基地和國家想要幹什麼，為什麼不去反攻城市清理喪屍，而是躲在荒郊野外？
是誰在攻擊基地？是喪屍？還是其他人類？或者是她在路上看到的那些異能者？
黑刀究竟是誰？又想要做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頭疼。
最重要的是，她該怎麼找到高宇？怎麼找到父母？
在一番思索之後，吳希終於決定——她要今夜摸摸基地的底。希望能因此而找到一些答案。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4
45、感染...
吴希没有妄想仅仅靠自己这十几天的提升就能在国家军队严密警戒的基地中自由行走。这不但是不现实的，也是狂妄的。
不过她却也不是毫无办法。
至少，她有许萌。
“萌萌，还记得姐姐和你做的游戏吗？”吴希抱着许萌柔声问道。
许萌点点头，说：“恩，记得。”
“现在姐姐需要你的帮忙，就和平时做游戏的时候一样，好不好？”
“好！”许萌说完了又问，“那，黑刀哥哥……”
吴希眼中一暗，抚着她的头说道：“姐姐会想办法的。”
夜深后的基地里静得可怕。时不时会有巡逻走过，他们脚步快而轻，动作整齐划一，并神色机警。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吴希把许萌抱在怀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可能还要哄一哄许娇。但是这两天她精神一直不太好，所以很快自己就睡着了。
楼道里这时没有巡逻，但是楼梯口有岗哨。在出发之前，她已经和许萌又做了多次练习。小姑娘非常听话地用小手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喘。
在接近岗哨的时候，吴希给许萌使了个眼神。后者眼睛里一亮，然后闭紧双眼，全身用力，还不自觉地发出了“嗯~~”的声音。
“嘘，脑子里想着就好，尽量不要出声。”吴希赶忙说。
许萌很无辜地看着她：“我，我控制不住……一用力想，就全身都用力了……”
吴希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试着向守卫身边丢了个东西过去，发现对方毫无反应，这才对着许萌举了举大拇哥，做了个口型：好样的。
没错，吴希动用了许萌的异能来控制站岗的士兵。这样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从别人眼皮底下走过，也不被察觉。
而许萌给他们非常明确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忽略一切看到、听到的东西。
她的行动或许冒险一些，却并非毫无准备。经过这一段时间有意地引导和练习之后，吴希对于许萌的能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小姑娘现在可以通过异能控制的不仅仅是异能者，也包括了普通人。所以她才敢带着她进行这次深夜摸底。
许萌的能力其实并不稳定，绝对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所以吴希也不敢随便乱用。即便是她用异能控制住了某些人，吴希经过的时候还是会非常小心，生怕把对方“惊醒”。
而且因为异能并非是在危机时刻发动，没有那种求生的强烈一年的支持，覆盖范围上并不很广阔——她不能像当初刚遇到吴希时一样，把远处的异能者也召唤过来。更不能只在房间里发动异能就可以让所有基地的人忽略吴希。
也是因为这一点，吴希要带着她夜探基地，随时调整应对。
吴希的第一个目标是基地中的特1楼。这里是异能者们居住的地方，也很可能是基地秘密的关键。并且如果高宇他们在这个基地，很可能他或者是她的父母之中有人是异能者，那就应该住在这楼里。
然而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在楼中几乎查遍了每个房间，也没找到丝毫他们的踪影。
正当她想要离开特1，前往其他地方打探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地下室？
吴希赶忙抱着许萌躲到转角阴影中。她看到有几个穿军服的人从地下室走出来，并且不是交谈着什么。吴希一直等到他们走到特1楼外，确定他们不会回来了，才转出藏身之处走向地下室。
这里和楼上的情况非常不同。
地下一层的灯光昏暗，闪烁不定。再加上略微潮湿的空气，和更加容易引起回声的封闭环境，让吴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这里有秘密。她直觉这样想。
这一层楼的房间布置大略看去和楼上没有多少区别，但是似乎并没有人居住。吴希有看到堆放杂物的房间，也有放着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仪器的，还有的摆放着普通的办公桌，好似办公室一样。
她终于在走过第五个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也并不清晰。即便以吴希的耳力也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和断断续续的句子。
一个人似乎在说：“障碍……还在……弱……”他的声音太小。
另一个人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听起来比较清楚：“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只要把现在有的控制住……”
“……与我无关…同意……一种人。”
“算了，随便你。”另一个人似乎很生气，“但是不要干扰到正事，上面已经在催了。”
吴希很难从这么几句对话中判断出前因后果。但是有一点她在心中越发确定，那就是这个基地接受异能者的行为并不单纯。也不知道他们和饶春农教授那边有没有联系。难道也是在做异能者的实验？
控制？他们要控制的是什么？还是要控制谁？
谁和谁是一种人，是什么样的人……？
吴希正没有头绪地一边猜测一边听的时候，许萌拉了拉她的衣襟。
“？”她用眼神问小姑娘怎么了。
许萌指了指她的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一般双眼瞪得又圆又大。
吴希心生不妙，猛然回头，果然看到有几个巡逻的士兵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他们发现了吴希鬼祟的行踪，正要跑过来！
真是该死！她一定是听得太投入，降低了警觉性！
甚至有一个士兵就地举枪，对着吴希所在的地方立时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在走廊中回响放大，显得更加震耳。
吴希之前就想要让许萌发出思维控制，但却已经太晚了。枪口对准她的第一时间，吴希便改变主意，抱着许萌在狭小的楼道里躲闪起来。她一个滚地，勉强躲过第一枪。子弹划过身侧射在地面上带动起凛冽的风，飞溅起几块碎片来。
小许萌被吴希紧紧地按住头，压在肩膀上，小心护在怀里。
这些碎片也是有相当的杀伤力的。
当然她并没有一直处于被动。刚多过这一枪，她就与许萌沟通。于是枪声响起没多久，许萌便控制了这几个人。他们都各自停下了跑动和射击，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吴希趁着还没有人赶来的空挡迅速向外跑去，她一路在许萌耳边低语：“一直想，不要停，不要停……”
吴希全力狂奔，在寂静的营地中如同一道疾风般飞掠而过。
因为枪声的关系，特1楼的警戒人员已经全部动员起来，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基地。即便是吴希居住的普通楼也会有人开始查房。若发现她不在房间内就麻烦了。
可是就算她现在能赶回去，那些和她打过照面的士兵也会恢复正常，难免认出她来……
该死！是不是难道也要和黑刀一样，逃出基地？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吴希并非没有想过将那几个士兵都打死。可是一来想到许萌在旁边，二来自己也下不去手——她并非冷血战士，若非逼不得已或极端气愤总没法轻易杀人。
更何况还是杀国家军队的士兵……
怎么办？
吴希的大脑急速运转。如果实在想不出办法，她也只能连夜逃出基地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好笑——就算白天她犹豫了没有去追黑刀，现在到底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啊——！”正在这时，许萌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她的能力终于使用过度，甚至有些失控。她整个人软软地趴在吴希怀里，虚弱地闭着眼睛。“萌萌？”吴希查看了一下，发现她只是过度虚弱并无大碍，也就继续抱着她在基地中奔跑。
巡逻站岗的官兵听到了声音，循声看来。而之前距离比较近的被许萌控制的也都恢复清明。他们各自甩了甩头，似乎不相信自己在站岗的时候睡着了。
当他们四下瞭望的时候，吴希早已经机敏地躲了起来。
这时她已经跑到普2楼的楼门口。
吴希将自己尽量化入建筑物的阴影中，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整整这么贴着墙潜伏了5分钟，她才终于找到一个空隙，立时迅疾如闪电般冲了出去，从哨兵的身后蹿入楼内，只掀起一道夜风，却无半点声音。
也只有当一个人将腿部肌肉控制到相当程度，才能做到这一点。
楼里并非没有守卫，尤其是每个楼梯口的站岗和巡逻最为麻烦。但是吴希却并不怵这些人。她自信心突然暴涨，一手将许萌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拳头，当做战斗的武器。悄然近身，攻击，士兵倒地之前接住他的身体，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吴希流畅而机敏地实施着这一套动作，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但她注定不能再在基地停留了。
许萌的刚刚发出的尖叫声虽然很快平息下去，但是状况非常不好，似乎很痛苦地进入昏睡状态。吴希开始以为是她用异能过度的缘故，但是却发现一旦回到房间里，她的痛苦立刻消失不见，神色也趋于平静。
奇了怪了！
吴希心底暗自记下这蹊跷的变化。
但是现在她显然没有时间思考这些。
“萌萌，萌萌……”她将许萌叫醒，“难受吗？”
许萌摇了摇头。
“去叫娇娇起来，咱们离开这里。”
“离开？”许萌说：“去找黑刀哥哥吗？”
吴希一愣，说道：“对！”然后叮嘱：“千万小声，嘘。”
“嘘。”许萌也冲她做了个手势。
当许萌去叫她妹妹的时候，吴希开始想办法跑出基地。她不能走正门，不能长时间在楼道中行走——这个地形太不利于躲避。
她记得这一楼层拐过一个弯之后的楼道尽头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距离比较近的地方有一个平台，并且可以通向基地靠山的一侧……
对！就是这里！
吴希先摸到转弯处，发现这里有两个哨兵。
她先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突然发动袭击，制住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人立刻发现她的踪迹，想要大叫，并举枪射击。然而吴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左手从身后抽出的过程中，将空间里的电击弹簧强拿在了手上。刹那之间，还不等第一个人昏迷倒地，她左手已经扣动扳机。第二个人躲闪不及，被电得浑身抽搐，发不出半点声音，然后也失去了意识。
第一个人已经要倒地，吴希赶忙伸出左脚垫在他身下，防止他坠落时与地面碰撞发出声音。而第二个人在这时也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吴希又不得不伸手去抱住他的身体。并将其慢慢放倒。
一番狼狈之后，总算是没出什么岔子。
吴希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来。
她跑回房间，带上许娇许萌，叮嘱两人要悄悄走路，不要发出声音。小姑娘们有些顺眼惺忪，但都非常听话，吴希说什么她们便尽力做到。
等到了窗户跟前，吴希用刀撬开了窗框，然后将许娇和许萌抱起来，指了指外面的平台。但是那边的距离太远——有一米三四的样子。小姑娘很害怕，怎么都不敢跳。
吴希见没办法了，她目测了一下距离，咬咬牙，一手抱起一个，深吸几口气，然后用力蹬着窗口跳了出去。
以她现在的体质，这并非难事，只是落地时稍稍趔趄了一下，但很快就找回平衡。
“站住！那个女人站住！”有士兵大声喝道。
这里障碍物稀少，吴希立刻寻地方躲避，并且矫健地冲到了一处杂物堆的后面。
她探头去看，远远地从东面（西面靠山）冲过来很多人，都荷枪实弹。基地的大探照灯也向这边扫了过来，并且最终聚焦在她的附近。
不能再待下去！等人聚上来，数不清地枪口对准自己，她将毫无胜算！
吴希看着两个孩子。就算她能跑出去，能躲过子弹的追击，这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怎么办？
她真能护他们周全并且一路冲出去吗！？她心里有些嘀咕。
吴希突然想到了空间里的太阳能摩托车。她毫不犹豫地将其取出，抱着两个人坐上去：“你们千万抓牢了，别掉下去！”
然后她又拿出了最后剩下的一些防护材料，将它们罩在双胞胎的身上。这东西虽然并不能彻底防弹，但好歹能挡住飞溅的碎片和石沙，降低受伤的可能性。
她此时此刻的状态出奇得好，仿佛找到了在空间里专心致志战斗，心无旁骛地感觉。虽然描述起来颇费笔墨，但是实际上这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
就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士兵们已经跑步接近。有人不停喊话，要吴希出来，否则就要开枪。
吴希确实出去了。但是是骑着摩托车冲出了杂物堆。
这种摩托车虽然不如高大的机车开起来威猛迅捷，但是开到最高速度时也相当快的。尤其是吴希突然冲出来，搞得围过来的士兵也有些措手不及。
“那后面有个摩托车！？”带头的军官一脸惊愕。
士兵们慌忙摇头，表示不清楚。
眼看吴希越开越远，枪声终于接连响起，追在她的摩托车屁股后面打起了一阵阵尘烟。
当她终于靠着银龙黑刀崭开铁丝围栏，在凌乱的子弹声中，在追赶的士兵们眼皮底下跑出基地，进入山林的范围时。吴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停下。进山之后道路开始颠簸，最终她不得不把摩托车收起来，又一只手一个抱着双胞胎狂奔了好一会儿，终于听不到追赶的脚步声，也没有人大声吆喝，更没有枪声了。
基地已经渐远，周围是漆黑一片的森林。无限寂静在她的周身弥漫。
静是一方面，黑暗又是另一方面。
双胞胎似乎是怕到了极点，抓着吴希的小手不断加力，并且颤抖着。
吴希腾不出手来，只能用脸颊去蹭她们的额头，好让两个人情绪稳定一些。
追兵少得出奇。吴希不知道是基地害怕黑夜进山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预料中的逃离应该比这要难很多。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她也不去想这些。
稳了稳心神，吴希将双胞胎放下来。她这一路跑得太急，又抱着两个孩子，双手此刻几乎都要没有知觉了。
略微活动了一下双臂，她勉力从空间中拿出头灯带上。
这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既不像是丧尸会出没的地方，也好像没有野生动物的踪迹。她决定干脆就在这里搭帐篷，并且设置好简单的防护和陷阱，勉强度过这一夜挨到天亮就好。大不了她可以不睡觉，守一夜。
“吴希姐姐……”吴希打开了应急灯，熟练地支起帐篷，这时许娇凑过来拉她的衣袖。
“娇娇，怎么了？”她问。
许娇说：“有人……”
“什么人？”吴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有个人躺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
因为这人穿着黑衣服，又一动不动，之前被吴希她们忽略了，压根没有看到。
他究竟什么时候就躺在这里的！？
吴希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就被树下的人惊呆了！
黑刀！是黑刀！
他怎么会躺在这？吴希愣了一下，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他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纸，整个人昏迷不醒，但却时不时地抽搐，好像是在打冷战。从他的表情看似乎非常痛苦，好像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的疼痛一般。
吴希刚要去触摸，就把手收了回来。
双胞胎也看到了黑刀，不假思索地就要冲上去，也被吴希给拉扯回来。
“不要过去！”
许萌奇怪地看着吴希，好像在问为什么。
吴希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她看着黑刀卷曲的身体，用极小极小地声音说道：“他……好像被感染了……”
46 命由天定
即便是幼小如許嬌許萌，也知道被感染意味著什麼。
“你們進帳篷裏去。”吳希很快鎮定下來，用盡量平緩的語氣吩咐雙胞胎。然而她們卻沒有動。吳希只好轉過身將她們抱起來，一個個放進帳篷裏。
“沒聽到我叫你們，不要出來。”她嚴肅地對孩子們說，看到她們點頭，才拉上帳篷的拉鏈。
吳希轉過身，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閃爍著決絕和堅定。
“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們扯平。”她低聲說著，好想要說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語著。
她走到黑刀的身邊，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手腕。他發燒燒得很厲害，不過看不出有哪裏破損和受傷。不知道喪屍病毒是怎麼進入他體內的。
但是吳希卻很肯定，他不是普通的生病。
發燒，頸部和臉頰上的暗沈色斑，手骨凸出，肌肉已經開始出現萎縮的征兆。
這一切都意味著喪屍病毒已經進入他的體內，並且開始起作用，開始改變他的身體。
吳希將他扶正，靠在樹上，並且用繩子把他捆綁結實。
做完這些，她清洗了雙手之後收起應急燈，也鉆進了帳篷裏。
雙胞胎顯然還沒有睡著，一個個都瞪大眼睛看著吳希。
“睡覺吧，在我醒來之前，千萬不能跑出去，知道嗎？”她沒有心情多說話，也沒有時間。聽到兩人的承諾之後，她將帳篷封得死死的，以防止雙胞胎跑出去。接著她在帳篷裏躺下來，啟動了試煉空間。
第七階段試煉，通關模式。
條件很簡單：殺死所有活動目標。供選擇的武器只有冷兵器。
若第七關未能通過，則之後每次通關所獲得的通關獎勵降低一半。
吳希笑了笑，她慶幸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依靠武器通關。如果她一路靠著火箭炮沖過來，她現在恐怕要欲哭無淚了吧？
試煉場景異常簡單。
一塊正規足球場般大小的空地上，遊蕩著數不清的喪屍。
這裏面從第一級喪屍到第三級喪屍應有盡有，並且源源不斷地向著吳希湧上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網絡遊戲裏被圍攻的BOSS，而這些喪屍是組團來刷她的玩家。
只要時間足夠長，她總有倒下的時候。
怎麼可能？
她輕輕笑了笑，腳尖蹬地，高高躍起。
在喪屍群體中尋求生存之路時，沒有什麼比保持距離更重要的了。一定要和最近的喪屍保持一米半以上的距離。這樣即便是進化最完善，速度最快的喪屍突然發起攻擊，她也能反應過來，從容躲開。
但是足球場裏的喪屍不但數量多，而且不斷向她所在的方向聚集著。這就讓她必須保持運動，帶著喪屍在場景中移動，讓她們跟在自己後面，但又不落的太遠。
就好像在網遊中經常使用的放風箏戰術一樣。
吳希輕巧地躍了幾下之後，帶著一隊喪屍在場子裏繞圈跑動。很快，這喪屍的隊伍越來越壯大，越來越臃腫。她始終和距離最近的一只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
只不過這樣仍然有一個麻煩。
那就是放風箏戰術，往往對弓箭手這種遠距離職業比較有利。近戰如吳希這種雖然可以帶喪屍跑動，但是總要停下來殺喪屍吧？這一停下來，殺了幾只之後，其他喪屍就立刻圍住她，於是她又要加速跑開。
如此循環往復，不得一刻休止。
做過運動的人都知道。加、減速跑交替進行，遠遠比勻速跑動更累。
吳希現在就深刻體會到了這點。
好在她身體素質本身就不錯，再加上試煉空間的提升，也暫時能應付得來。
足球場那麼大的場地，吳希不知道繞了多少圈了。她只知道跑，停，殺喪屍，再跑，再停……她殺了得有上百只喪屍了，但是身後的隊伍依然龐大而猙獰。
她甚至不敢去看喪屍群的大小，她怕自己會堅持不下去，精神崩潰。
銀龍黑刀已經不復那漂亮的黑色光澤，被腥臭的血液塗上一層又一層，滿滿的覆蓋住刀身以及上面精巧的花紋。喪屍的血肉順著刀柄流淌下來，甚至擦過她的手背。這讓吳希感到一陣陣地惡心。
場地中不能動彈的屍體越來越多，她要在跑動中盡量避開這些屍體，又增加了不少難度。
她所選擇的戰鬥方式雖然比較簡潔直接，但確實效果很好。只要能一直保持這種節奏下去，將喪屍全部殺光不是什麼問題。偶爾也有跑得太慢掉隊的喪屍再從其他方向殺過來，但如今一兩只喪屍對吳希的幹擾幾乎約等於零，她可以眉頭都不擡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將這些不死者送回地獄裏。
她現在的作戰方法簡潔卻並不簡單。
隨著時間增加，麻煩開始出現。動作的機械化，很容易讓人懈怠。更何況吳希經歷了大半夜的奔波，又是從基地裏冒著槍林彈雨跑出來的，原本身心已經疲憊不堪。
大約殺了五百只喪屍以後，吳希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極限。
身體上，心理上都到了極限。
她有強烈的頭暈眼花的感覺，四肢開始酸軟麻木，難以控制。雖然還在跑，還在揮動刀斬殺目標，但好像那腿那腳那手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另一個人的一般。
她渾身上下大汗淋漓，頭發全濕透了。因為是短發，仍然根根分明，都是水亮水亮的。她整個人似乎是從河裏撈出來的一樣。
汗水順著額頭眼角滑落下來，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堅持，堅持！
她對自己說。就好像在上學時候跑八百米，一千米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個卡你要邁過去，總有那一段距離你機械地邁著步子。每一次喘氣，空氣劃過嗓子，擦過氣管，都會如同刀割一樣的難受。胸口也疼得厲害，急劇地起伏著。
這就是人體的極限。
如果你堅持過去，就會一往無前，體能也得到一次提升。
如果你停下了腳步，便只能退回原地。仍舊是最初那個弱不禁風的身體。
吳希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就是以體育好聞名的。她的身體平衡性，動力性都相當不錯。就是耐力稍微差一些。
所以每次長跑都是她最怕的——怕這個極限的到來。
但是毫無意外地，她每一次都能撐過去。
現在也應當是如此。
吳希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所以咬著牙，就算再痛苦也要堅持下來。
六百，七百，八百……
喪屍的屍體已然堆積如山，她帶跑的過程中小心繞開它們。但是喪屍，尤其是低級喪屍是不可能繞開地上的障礙物的。於是它們被絆倒，在地上爬行，當下一圈吳希再跑過來的時候，突然襲擊路過的她。
吳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差點吃虧。她根本就當倒在地上的喪屍都是死的，沒有在意，結果那頭喪屍突然暴起，扯開大嘴，血淋淋的牙床暴露著撲向吳希，幾乎將她撲倒。
好在她已經基本跨過了極限，又恢復了身體的靈敏度，一個側身跳躍，躲了過去。
終於，在將近四個小時的奮戰之後，吳希身後的喪屍隊伍終於所剩無幾。
她緩下腳步，雙手握刀，一個回沖在喪屍群周圍繞了一圈。刀鋒劃過將那些怪物的大腦切開，白濁的腦漿混合這鮮血崩流一地。
呼——
她長出一口氣，勉力走了幾步沒有坐下來。
此刻沒有了喪屍的追逐，但是試煉還未結束，也就是說這碩大的場子裏還有活著的喪屍。她還要做清場的工作。
吳希撿了一塊比較幹爽的喪屍大腿骨，將上面連帶的肌肉和白色筋腱切掉。
她將銀龍黑刀反握，扭動刀柄，開啟了鋸齒模式。細小的鋸齒飛速地移動著。吳希將它們貼在大腿骨上面，利用摩擦生熱，很快將骨頭點燃了。
橙紅色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綠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躍動著。骨頭燒得很快，她趕忙又找了幾根骨頭拿在手裏。一邊用大腿骨點燃了地面上的喪屍堆，一邊繞場走動。等這根骨頭快燒完了，再換一根做火引，如此循環……
快到淩晨六點的時候，吳希才被系統傳送出試煉場地，接受獎勵。
她雖然心情興奮，卻臉上沒有多少笑容。
她實在是太累了。
第七階段試煉這樣麻煩，消耗體力如此巨大，但是獎勵也非常豐厚——系統一下子獎勵了200點！
她總算可以兌換喪屍病毒中和劑了！
吳希一分鐘也沒有再耽誤，立刻將中和劑兌換出來。然後退出試煉空間，鉆出帳篷。
被捆在樹上的黑刀似乎是醒著的。他的眼神全無之前的銳利，好像沒有焦距。他全身的肌肉都開始不受控制，整個人呆滯異常。尤其是四肢，軟趴趴地耷拉著，好像已經斷掉了一樣。
按照他的進化速度，恐怕再過一兩個小時就要停止心跳了！
那時候就算她有再多的中和劑也將回天乏術。
吳希湊到他身邊，將中和劑直接紮在他胳膊上，然後推動液體將其註射進身體裏。好在這是肌肉註射，不需要她去尋找他的動脈經脈什麼的。
“接下來就看你的命了。”吳希看著他，沙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她跑了一整夜，沒喝過一口水，嗓子已經幹得冒煙。
天已經微微亮堂，吳希看了看時間又鉆回帳篷裏——勉強躺半個小時吧。她想。
黑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只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然大亮。這個樹木並不是很濃密的山林中，燥熱的陽光直直射進來，讓他一下子不能睜開眼睛。
他的頭暈沈沈，但卻渾身清爽。
他舉起右手，看著上面褶皺得好像老人暮年一樣的皮膚微微皺起眉頭。他用力握手，發現雖然能使上力氣，卻有一種挫骨揚灰的疼痛感從骨頭縫兒中鉆出來，讓他渾身不由一震。
然而他又怎麼會因此停下。
五個指頭慢慢地彎曲，直到指甲壓在手心，刺痛感傳來。他整個臂膀開始施力，發狂一般地握緊雙手。
他幾乎要大聲吶喊，咆哮，狂呼。
可他更加不敢置信。
喪屍病毒的致死率是百分之百。
百分之百。至今沒有例外。
為什麼他還活著？
他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手腕上青筋畢露。
突然，黑刀的耳朵動了動。“誰！”他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
“是我……”吳希已經看著他很久。她睡醒之後就把黑刀身上的繩索解開了，然後一直註視著他的動靜。
將他醒來之後的舉動盡收眼底。當她看到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的環境，而是驚訝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不斷用力握拳的時候，心頭總算升起一些喜悅。
他挺過來了。
黑刀看著吳希沈默不語。一雙幹枯的手終於放松，垂在身體兩側。他扶著粗壯的樹幹站起身來，甩了甩淩亂的頭發，然後看向吳希。
後者也看著他。
終於，吳希問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黑刀點點頭：“記得。”
吳希又問：“你為什麼突然跑出基地？又是怎麼感染的？”
“出來之前就感染了。”他看著吳希，舉起了自己的右臂。黑色的衣袖拉高之後，吳希看到了他手臂上一個極小的斑點。這是非常典型的被喪屍病毒侵入的傷口會有的特征。斑點呈現褐紫色，並且結痂。
吳希驚訝地看著他：“怎麼回事？在基地裏怎麼可能感染？那又沒有喪屍……”
然而她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在收容所外面的帳篷區域發生的一起喪屍爆發事件。那時候也是如此：沒有明顯傷口，沒有喪屍接觸……
她看著他，見後者沖她緩緩點了點頭。
“有人故意在收容所和基地傳播喪屍病毒……”他說。
“誰！？”吳希問：“誰這麼可惡！這麼沒有人性？”
黑刀看了看她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怎麼會沒有變喪屍？”他問她。
吳希猶豫了一下，“你不是讀過我的想法嗎？難道不知道？”
黑刀搖搖頭，“我只知道你有一個空間……”
“打住！”吳希比了個停的手勢：“既然你不知道就暫時別問了，我暫時還不方便告訴你。警告你，你答應過不再讀取我的思想的！”
黑刀點頭。“我不會忘記的。”
或許是看他的神色過於憔悴，吳希又補了一句：“條件合適的時候……”但她很快又剎住了話頭，沒有說下去。
吳希沒有現在就和他交心的打算，狠下心解釋道：“你之前在長生族那裏救我一命，又幫我不少忙，我也沒什麼機會報答你。這次就當作我的謝禮吧。”
“這禮太貴重了。”黑刀沈聲說。
吳希笑了笑，“你也不用這麼想。我用的方法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也不是誰都能救的。關鍵還是你自己命好。”
她頓了頓，又說：“老天還不希望你這麼早就死呢。”
黑刀聽到這，定定地看向她，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是。”
“其實我覺得這也未必是好事。”她說，“現在這世道，活著多難，死反而容易。”
黑刀卻說：“其實就算不是末世，也一樣如此。活著永遠比死去更難。可是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他說到這裏，目光炯炯有神，誘人心魄。
吳希聽他這話微微一怔，隨即沈默了。
正當此時，叢林中響起了腳步聲。吳希和黑刀都聽到了。黑刀比她反應要快，馬上判斷出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過身子就要潛伏隱藏起來。然而他剛剛恢復，身體還不難麼自如靈活，差點絆倒。
吳希湊上前去扶了他一下，卻被他推開。
這還是黑刀第一次明顯地對她表現出強烈的情緒，並且是抗拒的情緒。
吳希楞了，看著黑刀。
後者也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反應，想要解釋。
然而遠處的人已經越來越近。吳希不是隨便就鬧脾氣的小女生，一楞之後，很快轉換註意力，開始關註叢林裏的聲音。
難道是基地的追兵？
是不是應該叫醒雙胞胎收拾走人？
黑刀卻給她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不是基地的人。
吳希正暗自琢磨猶豫的時候，那腳步聲近了，聽得出來極為零碎。然後，她可以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是一條狗！而且是金毛狗！
“波波！”
吳希站起身，迎向了沖自己撲上來的大金毛，臉上是無法抑制的喜悅和激動！
“吳希！？”她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轉過身來，見到一個臉塗得黑綠相間的幾乎看不清無關的人跳到她面前。
黑刀上來將她護在身後。卻聽得吳希用不確定地聲音發問：“你是……高宇？”
“是我啊！”高宇興奮地叫了起來：“你果然來了！”
他的樣子和末世之前，和與吳希最後一次相見時相比，判若兩人。
熱情，興奮，激動……
她有多久沒見到過這樣的高宇了？
吳希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她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4
47、與誰為敵...
吳希猛然驚醒，上前一步抓住高宇的肩膀，大聲詢問：“我爸我媽！他們……他們……”她太過激動，又太過膽怯，以至於一句話還沒說完，就顫抖哽咽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高宇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放心，他們跟我們的人在一起。他們很安全，都很好！”
聽到這話，吳希的雙眼早已經盈滿了淚水。她自從末世到來之後所有的堅強似乎都在瞬間土崩瓦解，只剩下一個軟弱的軀殼。鹹澀的眼淚接連不斷地湧出眼眶，順著她略顯幹燥的兩頰滑落。吳希擡起右手，捂住嘴，然後發出了嗚咽的悲鳴聲……
“嘿，吳小希，你哭什麼……我說伯父伯母都很好，他們沒有事！”高宇哭笑不得。
尤其是看到吳希竟然雙腿一軟坐在地上，眼淚如同小溪一樣流淌下來的時候。他覺得心頭一軟。她脆弱的樣子還是觸動了他的心靈，讓他不由想起兩個人遙遠的過去。
吳希不停抹著眼淚，“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因為哭得太狠，連帶嗓子也隱隱有些澀住。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他們都好，都好就好。謝謝你，謝謝你……”她不斷重復著這些話，語無倫次的。
高宇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吳希了。
似乎從他們上了初中以後，他這個青梅竹馬就一直非常強勢，即便對著男生也從不示弱。
也因為這樣，他們似乎才有了隔閡……
即便知道兩人已經分手，還是自己提出來的，可是此時此刻，高宇很想擁抱她。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吳希腦海中很亂，滿心都是她父母的情況。然而當高宇擁抱住她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身子一僵。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耳畔只有吳希偶爾的抽噎聲，以及靜謐的樹林中，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終於和高宇一同過來的人出言打斷他們，“等到了營地再敘舊吧。”
幹燥而稀疏的山林中，吳希和黑刀帶著兩個滿臉好奇的小孩跟在一隊手拿槍支，身穿迷彩服的隊伍後面。
她的身旁是自己從小養大的金毛犬波波。它激動地繞來繞去，時不時停下來吐著舌頭看向吳希，興奮異常。吳希也常常會去揉它的脖子，就像末世之前那般親密又溫暖。
而在她的前面則是自己半個多月未見的前男友高宇。
吳希能明顯感覺到這個男生變了。
變得比原來更……快樂？就好像他們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的輕松的快樂。
她暗自驚心這樣的結果。究竟是末世，還是和她分開讓他變成這樣？
吳希沒有細想，但是她知道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她都不會開心。
黑刀則還沈浸在這一天一夜的急劇變化之中。不管他的內心多麼強大，怎樣堅韌不拔，也無法對幾乎變成喪屍，又被拉扯回人世間這種事情坦然。
吳希……
黑刀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他跟在她的身後，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略顯纖瘦卻勻稱健美的身形。
從相遇到現在，這個女生無疑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和意外。
她不是那種爛好心的女生。
這一點從一開始就非常明顯。
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時，他闖進她的帳篷裏。她的厲聲質問，劍拔弩張。她發覺喪屍接近時的抱怨和憤恨情緒。如果不是看他受傷，她幾乎要將刀橫在他脖子上了！
他並不怨她，反而覺得她足夠警戒，也足夠小心。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上，一個女人獨自上路，不依靠其他人。讓他欽佩。
而且，他卻無意中讀取到了她的心聲。
那是怎樣的一種復雜和多變的心聲！
是多麼飽滿又柔和的情緒！
而且她的心聲似乎帶有治愈性和排他性。在此之前，黑刀因為異能的關系不得不被動的接受聽到別人思想這個事實。
可是在接近吳希，聽過她的心聲之後，他發覺自己的異能可以控制了！
這讓飽受了幾天腦海中不得寧靜的苦難的他，感到放松和欣慰。
之後。之後她留下他，獨自上路。她的表情太過糾結，他不用讀心，就知道她在矛盾著什麼。尤其是看到她最後給自己留下的食物和武器。
理智、聰明還不乏善良的姑娘。他想。
後來他去救她，又一起覆滅了長生族，再之後鎮江的遭遇，以及揚州收容所的經歷……
一步步地，讓他心中永遠留下這麼一個名字，這樣一個身影，這麼一個女生。
她不完美。
不不不，她當然不完美。
但是這世界上真實存在的人類中，有哪個是完美的嗎？
沒有人需要完美。
黑刀亦然。
在他發覺自己連吳希那些糾結，猶豫，甚至是自私的行為都看著順眼的時候。
他就再難將視線移開。
當他發覺自己被感染之後，第一個想得不是別的，而是要離開，離開她的身邊——他不希望自己變成喪屍之後，給她造成任何傷害。哪怕是讓她難過也不行。
雖然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為自己難過。
可天意弄人。她竟然也跑出了基地，而且又救了他。她將他從必死的深淵中托起，扔回到這美妙又絕望的現實中。
她說：我們扯平了。
扯平？
黑刀的心中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再然後，他看到了吳希和高宇相遇的場景，也註意到她眼神中似有若無的纏綿和留戀。她以為那些早已經褪去的情感，卻仍舊徘徊不散，讓他讀不用讀心也看了個通透。
他的右手再一次收緊——這時他原本已經開始萎縮的肌肉漸漸恢復了正常，蒼白褶皺的皮膚也再充滿了血色並且平展開來。
黑刀的心中如海潮般洶湧澎湃，久久無法平息。
高宇等人的隊伍看起來並不正規，從服裝到武器都顯得很隨意且簡陋。
然而吳希鎮定下來之後，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們雖然看上去松散隨性，卻實際上並非如此。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人。即便長衣長褲，也能顯露出他肌肉發達的壯碩身材。這人幾乎光頭，五官兇悍，臉上有一道疤痕似乎是被刀砍傷留下的。他手裏拿著需要雙手握持的長槍，不知道是不是散彈槍。從他拿槍的姿勢來看，吳希肯定這個人絕不是普通人。
她還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這樣同時緊握又放松，仿佛槍支是身體一部分的情形。那個人就是黑刀。
吳希和高宇之間的交流並不多。開始是因為吳希在哭，他於是說了說關於她父母的情況，他們是怎麼相遇的。後來這個話題沒有可繼續的了，兩人之間也就尷尬沈默下來。
高宇詢問吳希的情況，但是並沒有得到太詳細地回應。他只知道了她和黑刀是路上認識的，兩個雙胞胎也是無父無母所以才帶在身邊照顧。他們剛從鳳陽山基地跑出來，還沒計劃接下來去哪裏……
等等這些雖然也都說了，但吳希卻對細節部分含糊其辭或者一筆帶過，顯然是有所隱瞞的。
他於是皺了皺眉，以為她是仍然對兩人的關系心懷芥蒂，就不再深入追究。
其實很多事吳希也有難處。她並非不願說，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恨高宇嗎？她不這麼認為。就算當初分手時是有過怨恨，可如今末世之中輾轉求生這許多天之後，她心底還有多少對他的恨意？恐怕連一絲一毫也不剩下了。
他們之間除了愛情，畢竟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並不全是虛假和荒蕪吧？
她甚至可以說，高宇仍然是她在這世界上願意相信並依賴的人之一。
只不過……
她真的要說關於空間的事情嗎？
他問她關於末世之前那些提醒他離開的短信。
她難道真要告訴他外星人的警告嗎？
而且還有黑刀的能力，黑刀曾經被喪屍病毒感染的經歷，雙胞胎的能力……
這麼多東西並不關系到她一個人，她是在沒法開口。
快接近營地的時候，高宇和疤痕臉領隊以及其他第一梯隊的人走到一起。
“她就是你那個前女友？末世之前警告你的那個？”有人問高宇。
高宇點頭應了一聲，“恩。”
“問出什麼沒？”
高宇搖頭。
領隊沈聲道：“那就算了，說不定只是巧合。”
“或許是她的異能？你知道，就好像林大哥那樣，可以預見未來？”高宇問。
領隊卻不同意：“異能都是末世之後才出現的，你見過哪個異能者是末世前就有異能的？”
“也對。”
一行人終於來到營地。這裏距離鳳陽山基地只隔著兩個山頭，但卻非常隱蔽。營地很小，小到幾乎讓吳希不敢相信。
“這就是你們的營地？那我爸媽……”
“這裏是臨時營地。”高宇怕吳希再有什麼情感上的大波動，趕忙說道：“伯父伯母他們很安全，都在我們的後方基地裏。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就能看到他們了。”
“那你們為什麼在這裏？”吳希聽了有懷疑也有好奇，她問：“你說他們在後方，那就是說這裏是前方了？”
“這……可以這麼說。”
“這裏是什麼前方？和誰戰鬥？喪屍嗎？”吳希疑惑起來，“這山裏好像幾乎沒有喪屍吧……”
高宇似乎有些尷尬，想解釋又不能解釋清楚的樣子顯得並不招人喜歡。雖然他樣貌帥氣陽光，但果然不論是怎樣好看的人，一旦陷入這種境地，也只讓人看著滑稽和厭煩。
吳希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也相當熟悉他這種樣子。
接下來他說出來的話，很可能就是謊言了。
不過高宇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回應，就有人插進了他們的對話。
“這山裏是沒喪屍，因為我們的對手並不是喪屍。”刀疤臉領隊走了過來，他中氣十足，隨便小聲說一句話就相當有穿透力：“你說你之前在鳳陽山基地住了幾天，應該也聽到過槍聲吧？難道你以為他們是在對來襲擊的喪屍開槍？”
吳希搖搖頭，“當然不是。不過基地的管理非常嚴格，我也沒辦法知道他們在和誰戰鬥。”
“呵。”
吳希以為那領隊會繼續解釋，結果誰料到他隨意笑了笑又走開了。
吳希感到莫名其妙，又看向高宇。後者卻岔開了話題，“你們從基地出來，這一夜也挺累的，好好休息吧。現在也快中午了，我去幫忙做飯。”
說完他也很快離開，似乎是怕和吳希繼續攀談。
“是我的錯覺嗎？”吳希和站在她身後的黑刀說道：“這些人似乎在秘密謀劃什麼……高宇那有所隱瞞的表情，我實在太熟悉了！”
黑刀沒有直接回答她，只說：“那個領隊不簡單。”
吳希點頭，“我也這麼覺得。說起來，如果你和他對打，誰比較厲害？”
黑刀仔細想了想，說道：“如果不使用異能，他恐怕略占上風：這人的肌肉和身材練得有相當水準。但是如果使用異能，他恐怕不是我的對手。”
吳希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討論著高宇等一夥人的時候，他們也在討論著自己。
他們圍坐在一起，高宇似乎在勸說他們：“石隊，吳希從小和我一起長大，而且又是吳伯父他們的女兒——你知道，那條金毛狗就是他們的……”
其他一個隊員聽了，打斷他：“那又怎麼樣？那老夫妻倆又沒異能，一條狗他們還能護得住？想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現在說借只是給他們面子罷了！”
石久，也就是刀疤臉領隊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如果那樣，波波會聽你的？”高宇臉色不虞，但深吸一口氣仍繼續說道：“而且他們說自己從鳳陽山基地出來，也就是說他們中很可能有人是有異能的！”
石久聽到這裏微微點頭，“能問出來是誰嗎？”
高宇搖搖頭，“我有試探過，但是吳希她……似乎不願意說。”
他們都太熟悉彼此，從些微的語言和神情細節，就能判斷出對方的心情。
旁邊的隊員們聽到高宇這話，都哄笑起來，嘲笑他連自己的青梅竹馬都搞不定。高宇並不忌憚他們，卻也不願意和這些人鬧翻，只板著臉說：“我和她之前有些不愉快，她可能還在忌諱。”
石久拍了拍腿，示意大家安靜：“既然這樣，那你到底是什麼打算？”
“給我點時間。”高宇堅定地說道：“我會說服她的！”
“行，那就交給你去辦。”石久拍著他的肩膀，顯得很信任他，“如果她沒有異能，也不用太失望……你的能力對我們很重要，只要你在乎的人，我們都會盡量保全的。”
高宇臉上浮現出驕傲神色，用力點頭。
“對了，她身邊那個男人，你認識？”石久又問。
“不認識，她說是路上遇見的同伴。”
石久想了想說：“盡量把他也爭取過來！這人很不一般。”
“好。”
“你只要記住，在能確定他們心意之前，不要透露過多。”
“我會的！”
48、定位者...
在這個簡陋的營地休整一天之後，吳希感覺之前幾乎透支的體力得到了補充，精神也變得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連從揚州收容所開始就精神不振的許嬌也開始恢復正常。
吳希和黑刀說了許嬌的情況，並且簡單討論之後。黑刀若有所思了一陣。但吳希並未註意，更沒有追問。
吳希察覺到營地中的人雖然對他們很客氣，但是還是有所隱瞞和回避的。很多事情都遮遮掩掩。她並沒有介意，更不會刨根問底——在她看來這種遮掩非常正常。雙方的信任度都還沒有到可以坦誠布公的境地。
營地裏的人並不只有當時和高宇他們在一起的那些。
人來人往流動非常頻繁。
從他們到營地之後這一天中，有大約六次的人員整體離開。他們並不是巡邏，而是要去比較遠的地方出任務的感覺。
吳希靜靜看著他們一批批來了又走，高宇和刀疤臉等人也在其中。尤其是天黑之後，他們不但沒有休息，反而出去得更加頻繁。
第二天上午，高宇過來找她聊天，並告知他們今天就要離開營地回到基地了。
“晚上就能到那邊，你也可以和伯父伯母團聚了！”他說的時候語氣略帶羨慕。
吳希看著他沾染了些許灰塵的臉頰——這在以前可並不多見——她由衷說：“謝謝你。”
“嗨，你我之間說這些幹什麼。”高宇似乎很開心，“對了，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吳希搖搖頭，“看我爸我媽怎麼說吧。對了，你父母呢？他們……”
高宇聽到這問題，渾身震了一下，遲疑了半晌才低聲道：“他們是第一批轉變的。”
“……”吳希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頰，但手都伸出去了又停滯在了半空中。
她猶豫了。
最終，她只說：“你還好嗎？”
高宇長出一口氣，笑了笑：“當時我很崩潰，非常不能接受，還好有……哎，總之都過去了。我現在常常想，他們不在了也好。現在這世道，活著不容易啊。”
他給吳希說了許多他一路上碰到的事情。他是從城市中逃出來的，經歷比吳希更加豐富和驚險，也看到了更加慘烈的場景。
高宇說話時並沒有用多少描述性詞語，但單從他講述經歷時的眼神、動作，就可以想象當時是如何可怕的模樣。
吳希聽到他說：“你可能都不相信，我爸我媽變成喪屍的時候，我還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我爸撲過來咬我，我才驚叫著跑走。我之前怎麼也想象不出，自己會發出那種叫聲……”
“跑到街上，我以為就天下太平了。當時還想著找人幫忙回去救父母……誰知道，那就是我見他們的最後一面了……”他說到這裏，似乎哽咽了一下，“街上一片混亂，混亂到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當時楞了幾秒，就差點被一輛直沖上人行道的公車撞死。好在我反應快，躲開了……”
後來的事情，吳希已經在昨天聽他說過了。
他們於是又彼此安慰了幾句，沈默下來。
“對了。”高宇突然想起了什麼，“你是怎麼到鳳陽山基地的？你之前說你先去了揚州附近的收容所，然後呢？”
吳希知道他想問什麼，不過這一段的經歷他們幾人的異能都沒有暴露，她細說也無妨。
於是她講述了自己怎麼註意到司徒約翰這個人，怎麼被他安排上車，並且跟著車隊來到鳳陽山基地。
在講的過程中，高宇時不時點頭，又有時候臉上有極其細微的驚訝表情。
如果是其他人絕對不會註意到，但是吳希對他太熟悉，一眼就看出他是想要竭力隱藏這種表情，卻仍然不小心流露出來。
尤其是聽到她說司徒約翰身邊有個異能者，可以制造結界的時候。還有就是他們在路上遇襲，以及到了鳳陽山基地聽到槍聲的幾次。
這些時候，高宇的反應都比較強烈。
吳希並沒有指出來，只是暗暗記在心裏。
她似乎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對這個青梅竹馬的信任感在逐漸減低。即便是他救了自己的父母。她仍然開始戒備並提防著這個人。
“那你知道……異能者的存在？”高宇小心地問。
吳希自然是知道的：“恩。”
“你對異能者怎麼看？”
“什麼意思？”
“比如，你對異能者是有敵意的，還是友好的，或者恐懼他們？還有，你覺得異能者和普通人類有什麼區別？你覺得他們還是人類嗎？”
吳希不是沒思考過這些問題，但是她顯然沒有想得這麼深入。
看到她臉上驚訝的表情，高宇輕笑出聲：“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別這麼緊張。”
吳希搖頭，“不是。我只是沒想過罷了。”
她過了半晌，又繼續道：“說不怕是騙人的。畢竟他們能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兩相對峙的話，作為普通人肯定要吃虧。但是仔細想，就算都是普通人類，難道就人人都平等嗎？男人對女人，個高對個矮，強壯對弱小，人和人之間從來都是有差別的。以前大家不怕，或者說大部分情況下不怕，是因為有社會有法律有道德種種約束。但是現在末世了，混亂了，即便是我這樣的女人面對著一個強壯的男人——比如你們隊長，也會感覺到棘手。”
高宇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然追問：“但是異能者和正常人之間的差距似乎比你說的這些要更大。”
“恩。”吳希說：“是的。但是我還是不認為他們和普通人的差距有誇張到物種區別的成都。我覺得他們仍是和我們這些人一樣，只不過有了特別的能力，就好像之前每個人有不同特長一般。如果世界恢復了原先的秩序，所有人都回到之前的約束之下，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高宇聽到這裏，沈默了。
吳希好奇地看著他：“怎麼了？”
“沒。”高宇說：“我只是在想你說的。”
“那你怎麼看？怎麼看異能人？”
“我和你的看法稍有不同。”高宇似乎經過一番考慮，終於說道：“我認為異能者是更高於普通人類的種族。”
“怎麼說？”
“異能是人類進化的方向。我們是進化之後，更加能適應生存的人類。”
他用了我們的字眼。
吳希知道自己不該覺得奇怪。她見過太多異能者，但當這件事發生在自己熟識的人身上時，她還是忍不住感到吃驚：“你是異能者！？”
高宇毫不掩飾地，略帶自豪地點點頭。
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享受著吳希仰視自己的目光。所以當吳希不再把他當做依賴，而是日趨獨立之後，他才會對她疏遠，甚至提出分手。
從根本上來講，他和很多都市中的大男人主義者沒有區別。男人有時候是需要女人崇拜的。
所以當你看到很多事業有成的男子，找了一個似乎不怎麼聰明的女人作為終身伴侶時，不要感到驚訝。她或許不聰明，但她卻能滿足他的驕傲。
當喪屍病毒爆發，高宇逃出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異能。
他先是狂喜，而後迅速開始思考自己的將來。
他遇到了不少幸存者，一路走來，讓他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異能者，是更加先進，更加進化完全的人類。在進化圖表中，異能者在人類之上。
雖然他並沒有大膽到將異能者劃歸為另外一種生物這麼驚駭的想法。但其實也已經相去不遠。
他不但這麼認為，而且深深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
那是一種他之前也少有過的，俯視他人的快感。
只不過如果他能更加深入地去看吳希的眼神，觀察她的表情，而不是過早陶醉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就會發現，吳希在一開始的驚訝之後，很快就產生了懷疑和質疑的表情。
甚至是些許的反感？
吳希又問：“你的異能是？”
高宇很爽快地繼續說道：“變形。”
“你是說，變成另外一個人？”
“對。”高宇說：“不僅僅是臉，整個身體，身材都可以改變。只要我見過這個人，或者只是看過照片，都沒有問題。”
“很厲害。”
“嘿嘿。”高宇又問：“你再給我說說你見過的異能者？對了，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的，還有那對雙胞胎有什麼能力嗎？”
吳希遲疑了一下，說：“如果有的話，我們也不會找司徒約翰幫忙了。”
“你說的也是。”
“我有個問題。”
“什麼？”
“你給我發短信說在揚州，也就是說之前你們是在揚州收容所？那怎麼又會在這裏？”
高宇一楞，似乎沒想到吳希會問這個：“唔，這裏面細節太復雜。總之我也是當初和你們一樣，上了車隊才來到鳳陽山這邊的。”
“那你們是怎麼獲得資格的？直接找收容所的管理處給他們演示你的異能？”
“這個呀，其實……”高宇低聲說道：“偷偷跟你說，國家軍隊他們的高層裏面，有一個很強大的異能者，他可以定位和尋找其他異能者！”
“什麼！？”吳希驚訝道。
“恩，當時我也很驚訝。”高宇說：“尤其是對我們這些異能者來說，這個定位者的存在讓我們有一種被人監視，時時盯著的感覺。總之，我很不喜歡。而且，他讓我有種階層感。就好像他是上天派下來看管我們的一樣！”
吳希點頭，“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確實如此。”
“當然是真的！”
“那這個定位者，可以發現所有異能者嗎？”吳希想到了黑刀和許萌，他們在收容所沒有被人接觸過，是沒有被發現，還是發現之後還沒來得及接觸？
那個跟在司徒約翰身邊的人呢？他有沒有被發現？
高宇似乎也知道的不具體：“應該也有限制吧，不然就太逆天了。哦對了，他應該是只知道位置，不知道具體能力和人是誰。所以當初他們找上我的時候，是半夜敲我在收容所住處的門，然後問屋裏誰有異能……當時那陣仗，嘖嘖。”
他們不知不覺就聊了許久，雖然彼此都有保留，但是吳希還是得到了重要的消息。
定位者！
高宇臨走告訴他們中午吃完飯就要動身返回基地了，讓吳希和她的同伴做好準備。
在他們的談話過程中，黑刀一直在不遠處倚靠在一棵樹幹上。
他好像一個守衛一樣忠實地站在那裏，警戒留意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高宇時不時瞥向他，總覺得他似乎在看自己，那眼光讓他有些不舒服。然而每次他轉過頭去，卻發現黑刀並沒有看他，而是向著其他方向凝視。
直到高宇離開，吳希起身走到黑刀身邊，“嘿，你站在這幹什麼。”
“沒什麼。”黑刀並不多說。
吳希早習慣他這樣子，徑自說道：“你剛剛有讀他的思想？”
黑刀搖頭，“他是你朋友，不是嗎？”
吳希笑了笑，“算是吧。”她知道黑刀的意思：既然他是她的朋友，他就不會貿然讀取他的記憶。
她接著又問：“你在揚州收容所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指什麼？”
“在收容所的時候，你離開了兩次，對吧？”吳希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無辜。
黑刀難得地輕笑出聲：“你終於問了。”
“你以為我沒註意到？”
“不不不，你當然註意到了。”黑刀說：“我知道你不問，只是因為，你對我還沒有足夠的信任。”
吳希皺眉：“不如說我們彼此都沒有足夠信任。”
黑道不置可否。
他說：“確實有異常。接近收容所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有人在試圖鉆進我的腦子裏。”
吳希定定看向他，耐心等他繼續講下去。
周圍沒有其他人，雙胞胎在這自己玩耍。這接近正午的山林中，安靜得好像另一個世界。
“你知道，我是精神方面的異能，對有人幹擾我的思想這種事非常敏感。之前所以能擺脫許萌控制，也是跟我的異能有關。”黑刀解釋道：“那之後我做了不少練習。現在當有其他異能者想要侵犯我的大腦時，我都能察覺出來。”
“你說的那個人也許就是定位者……”
“定位者？”
“哦，是剛才我朋友說的。他說在軍隊高層裏有一個人，可以用異能定位其他異能者。”
“原來如此，這就能解釋通了。”
吳希點頭。
這定位者的存在，解釋了他們之前從揚州收容所到鳳陽山基地一直以來的疑惑——軍隊究竟怎麼決定哪些人可以上車隊。
但是很多謎團仍舊存在。
“那你說，他發現你們了嗎？”吳希指的自然是許萌和黑刀兩人。
黑刀說：“不好說。”
“怎麼？”
“如果他不能知道異能者的樣子和能力，只知道位置，他的作用其實也有限。而且……”黑刀頓了頓，“這件事也和許嬌有關。”
“許嬌！？”吳希驚訝：“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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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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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15
49、重逢 ...
“如果我沒猜錯，許嬌應該也是異能者。”
吳希的眼睛瞪得更大。
黑刀繼續解釋：“她這一段時間衰弱、嗜睡的樣子，非常像異能使用過度的結果。”
“使用過度？你的意思說，她不但有異能，還一直在使用異能？”
黑刀點頭。他沒有過多迂回，直接說道：“根據我的推測，她的異能應該也是精神力方面的。許萌可以通過思想控制其他人的行為，而許嬌則可以通過思想屏蔽其他人的精神力控制。她們兩人雖然是一對雙胞胎，卻有著截然相對，互為攻守的異能。”
吳希沈默著思考。如果黑刀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一對雙胞胎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你這個想法，還有什麼根據嗎？”吳希謹慎地發問。
“有。”黑刀說：“我讀取不了她的想法。”
“許萌可以？”
黑刀搖頭否定。
他繼續說：“事實上從接近收容所開始，只要任何人在她身邊出現，我都幾乎不能順利讀取他們的思想。一開始以為只是意外，是那些人有什麼問題。但是後來才發現真正需要註意的是許嬌。”
吳希想了想，突然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很可能就是那個定位者觸發了許嬌的能力？”
她沒有理會黑刀作何反應，繼續推斷下去：“不，這也不一定。之前許萌發動能力的時候，許嬌沒有受影響，那時她應該就已經發動能力了！可是那時候她的能力還只限於個人，沒有延伸到影響其他人……”
黑刀看著她，沈默不語，似乎在跟隨她的話思考。
“然後到了收容所，她的能力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強大。定位者應該試圖定位過你，許萌還有她，但是都被她屏蔽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沒有被發現的原因！不過……”
“怎麼？”
“她的能力難道是被動的？”吳希問道，“現在她精神變好，一定是因為沒有了定位者的幹擾和刺激。但是她不能主動開啟或者關閉異能嗎？只能在別人攻擊或者試圖幹涉她精神時才會開啟？”
黑刀搖頭，“每個人異能情況都不相同，我也無法推斷。這要看她自己嘗試了。”
吳希想了想：“我之前也對許萌做過一些訓練和培養，看來以後也要對許嬌多加關註才行。”
“之後呢？”黑刀突然問。
“什麼之後？”
“培養她們，然後呢？”
吳希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想好。也許會在合適的時候把她們交給國家吧？起碼要遇到可以信賴的人。”
黑刀看著她問：“交給國家？為什麼？”
吳希一楞，隨即自然說道：“為什麼不？”
“你知道，自從末世之後，很多人已經沒有強烈的政府和國家的概念了。”黑刀看著她，用低沈平緩，少有波瀾的語氣講述著：“而你似乎比一般人更信賴國家。”
吳希想了想這個問題：“你說的也不全對。起碼我並不信任鳳陽山基地的人，也不信任揚州收容所。”她想起了自己在合肥的經歷：“但是確實，我認為國家機構中還有一些人是值得信賴的。即便是在這樣殘破的世界中，他們依然不懈努力著，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而堅持。”
她從沒和他說過這些，不由地講了更多。黑刀則仔細地安靜地傾聽，不發一言。
黑刀想了想，又說：“我承認，在普通人類方面，國家機器還是有著相當的價值和發言權。如果僅僅是喪屍爆發，恐怕我也不會擔心這些，更不會和你提起。”
吳希從來沒聽他說過這麼多話，不由好奇：“你究竟想說什麼？”
“異能者。我想說異能者。”
“怎麼今天大家都說這個話題！”吳希好笑地說：“剛才我朋友還在問我對異能者怎麼看！”
黑刀說：“因為所有人都意識到，異能者的出現意味著人類已經和從前不同了。不是因為喪屍，不是怪物，不是那些外來物種的侵略，而是人類本身。”
吳希點頭同意這個說法。
“但是現在考慮這個是不是早了點？喪屍還在城市裏肆虐，人類還沒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難道不應該以殺喪屍為重嗎？”吳希不解。
黑刀說：“因為現在喪屍已經不能對活著的人造成更大威脅了吧？”
“怎麼會！”吳希深知喪屍危害，“喪屍是會進化的！如果現在不殺死它們，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黑刀看著她：“這我知道一些，但究竟有多可怕恐怕，沒幾個人能說清楚。很多事情已經脫離控制了，吳希，現在不殺喪屍將來可能會後悔，但是現在不解決異能者的問題，馬上就會出現混亂。”
吳希楞楞看向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的朋友，和他那些朋友，幾乎都是異能者。”黑刀說：“之前咱們在路上時車隊遇襲，後來到鳳陽山基地經歷的幾次基地遭襲，都是他們做的。而且，他們的計劃遠遠不止如此……”
鳳陽山的山林寂靜卻顯得有些破敗荒蕪，即便是春夏時節草木也並不茂盛。一隊手持槍械，神情戒備的人於其間行走。
吳希抱著許嬌，黑刀抱著許萌，兩人就跟在這隊伍的中間。
他們都沒有說話。
中午吃完簡單並且毫無滋味的充饑食物之後，整個營地便開始進行撤離。他們不但是要離開營地，而且要徹底的將營地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抹去。
吳希看著幾個人訓練有素地清理腳印、帳篷印記、篝火的殘留痕跡等時，更加確定了這一隊人的不簡單。
如果如黑道所說，他們大都是異能人類的話，異能人的比例也未免太高了。
這樣下去，普通人真的還有生存空間嗎？
她又想起高宇說起自己能力時的神情，那種優越感和自豪感讓她感到厭惡的同時，也不得不心生堤防。她第一次產生了對異能者的憂慮情緒。
她非常非常希望，自己是在杞人憂天。
可是恐怕這並不是無端的猜想和擔憂。
這麼多的異能人類聚集在一起，還對國家建立的基地和收容所進行攻擊。
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吳希一想到自己知道的喪屍進化的資料，再聯想外星人墜落時傳遞給她的畫面……
她不由得更加痛恨這種窩裏鬥的行為。
就算這些異能者不想再受國家的制約和控制，想要自己的世界和話語權，難道不能等喪屍全部清理完之後再說嗎？為什麼這麼著急。末世開始，喪屍病毒爆發僅僅二十多天，一個月還不到，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
吳希實在無法理解。
黑刀還與她分析了鳳陽山基地的所作所為。
在他看來，不僅僅是異能者本身從能力到思想上的覺醒。連國家也重視起異能者，在對他們忌憚的同時，也開始暗地裏收服並馴化，好為自己所用。
這樣一分析，就有更多現象可以解釋：
第一，這解釋了為什麼異能者的事情沒有被公布。國家的廣播裏有喪屍等級，有基地位置，有生存指南，唯獨沒有異能者。哪怕其實很多人都已經通過直接或間接接觸，知道了異能者的存在，國家對此還是箴默不語。
很可能國家在想出辦法控制異能者之前，都不會公開這件事情。
第二，解釋了為什麼會有車隊從收容所向基地運送異能者，以及異能者的親人朋友。其用意不言自明。
第三，解釋了為什麼軍隊會希望自己接來的異能者不知道襲擊的真相。不論是在車隊中，還是在基地裏，他們都受到嚴格的控制。顯然，這是不希望異能者和自己的同類接觸，並且對國家倒戈相向。
就如同高宇一樣。
而異能者這邊所做的就是盡力破壞國家基地，並且爭取到更多的同類。
吳希無法判斷這兩邊孰對孰錯，但她卻沒辦法平靜對待這個事實——她從心底裏深深認為，喪屍才是最大的敵人。
經過整整半天的跋涉，一行人終於在晚上太陽已經落山後來到了高宇所說的基地。
這裏在鳳陽山的東南方向上，是個水系發達，但仍然山嶺密布起伏不定的地區。
不知道是因為水流源頭或者上遊有死屍或者腐爛動物的緣故，所有河水不但顏色偏深褐色，渾濁不堪，連氣味也有些奇怪。
相比之前在鎮江附近遇到的河水，這裏明顯要更糟糕一些。
吳希不知道是因為隨著時間推移水質變差的關系，還是兩地的河流源頭不同，總之她很難理解為什麼異能者們要將基地建在這裏。
在吳希還來不及更多觀察這片區域的時候，就聽到了順風而來的熟悉的聲音。
有人在爭吵。而且是她認識的人。
腦海中的那根弦好像立刻繃緊了一樣，她如同沙漠中站立而起的貓鼬一般，警戒並且機敏地踮起腳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她猛然回頭，看向高宇。後者笑著點頭，“伯父伯母又吵起來了啊。”
他的話音還未落，吳希已經放下懷中的許嬌，不顧一切地狂奔出去。
她用盡全力奔跑，全然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能力和速度。
高宇驚異地看著她飛速移動的身影，喃喃說：“好快！她以前沒有這麼快……難道是……？”
隊長石久就在他旁邊，聽他這麼說也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一向謹慎，並沒有做聲。
旁邊有人嗤了一聲，說：“這叫什麼快，咱隨便都能跑出來！我們那天見到的才叫誇張，一個小矮個，跑起來只能看到一道光影閃過，剎那消失不見……”
不說其他人如何繼續議論，單說吳希循著越來越大的爭吵聲，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太好了，太好了！
感謝上蒼！
“爸……媽……”
吳希太過緊張和激動，全身急劇顫抖著。聲帶緊繃，胸腔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她幾乎要無法喊出聲音來。
緊接著，她又一次大喊：“爸——！媽——！”
這一次兩位在爭吵中的父母聽到了，雙雙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轉向吳希的方向。
“小希……”吳媽媽聽到聲音，震驚不言而喻。
她顫巍巍地向女兒所在的方向邁步，卻似乎腳上有千萬斤重，怎麼也走不快。
吳希趕忙上前兩步，撲進了自己母親的懷裏。
“媽！”她放聲大哭起來。
母女二人目無旁人地擁抱著，痛哭著。那是喜悅的眼淚，是激動的眼淚，是這末世中少見的溫暖和幸福。基地裏在一旁的人看到了，都停下腳步駐足觀望著。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或許神情冷漠，但眼神中閃爍著的卻是感動和羨慕的光芒。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幸運的遭遇。
吳爸爸也來到她們身邊。他用自己略為寬大的身軀將吳希母女二人攏在一起，即便是他男人的堅強和剛硬讓他難以輕易落淚，但這時，他的眼中也閃爍著點點淚光。
“平安就好，回來就好……”他不斷念叨著，“女兒回來了，回來了！”
成熟男子隱忍未落的淚水，最讓人動容。因為那是強壓到極致的傷感，會讓看得人不由想要失聲痛哭。
“恩，爸，媽，我回來了！”吳希這兩天流的眼淚比之前一整年加起來還要多，臉頰也因為淚水多次劃過的關系有些發疼。
吳媽媽捧起吳希的臉頰，用自己幹瘦粗糙的手指摩挲過女兒的兩腮：“瘦了，黑了……女兒吃苦了……”
“……”吳希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哽咽起來，眼角再次湧現出淚水。
“不哭，不哭……”吳媽媽的聲音溫潤又婉轉，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小家碧玉的特色。
早年的時候她也是以美貌和身姿姣好而出名，甚至這幾年年紀漸長，她卻並沒有過多現出蒼老和疲態，反而有了另一番風韻。
然而今時今日，吳希看著她額角已經滿生出的白發，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吳爸爸看上去似乎情況要好一些，但也顯出了些許的精神不濟。
兩位父母都已經年過半百，雖然並沒有到暮年垂老的程度，卻也不是年輕時候的精力旺盛。末世對於年輕人來講都是一場殘酷考驗，對於他們更是不易。
在這樣混亂的世界中堅持下來，走到現在，吳希知道他們一定經歷了很多痛苦和磨難。
但是兩位老人並不與她說這些，反而拉著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的手，不停地說：“女兒吃苦了，女兒瘦了……”
吳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旁邊終於有人說道：“好了，現在她回來了，伯父伯母也不用擔心了！”
這個聲音渾厚滄桑，似乎說話者飽經了世間滄桑。
然而接下來，她卻發現說話的不過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男子。她訝然看向他。他則對她眨了眨眼睛：“你好，我叫林庸奇。”
“對對！”吳媽媽如夢初醒，拉著吳希的手來到這男子的面前，“多虧了他，我們才能逃出城市來！小希，快叫林大哥。”
“林大哥。”吳希真誠地叫了一聲，“謝謝你。”
林庸奇眼神深沈而又凝重，卻給了她最燦爛的微笑：“不用。今後還要互相關照。”
他這話說得用意頗深，但在當時，吳希並未細想。
50、策略性錯誤...
這一片異能者基地並非臨時搭建的房屋，也沒有讓人已經住到厭煩的帳篷，而是由一個個獨立的小房子組成。這些房屋顯然不是剛剛修建的。
異能者們來到這裏，清理了這一區域的喪屍之後，將這個極其小的居住區當做了自己的基地。
但是隨著人越來越多，大家不得不幾家或者幾個人拼湊起來住在一起，這樣能更節省空間。
比如吳希的父母，他們就和另外一對年紀比較大的夫妻住在一起。
“現在你來了，就讓小宇去跟他們說一說，你來跟我們住！”吳媽媽拉著女兒的手，絮叨著：“對了，你還沒給我介紹你的朋友呢，還有這兩個小姑娘……真可愛……”她親切地朝向許嬌笑了笑。
“恩，我這就給您們介紹。”
他們一行人都擠進了吳希父母的屋子裏。好在這間屋子有一個不小的客廳，即便站上六七個人，也不會顯得很擁擠。
吳媽吳爸先給女兒講了自己的大致遭遇：在第一波喪屍出現的時候，吳希的父母就按照她說的決定躲起來。但是大舅一家執意出逃，誰知他剛一出門就被街上撲來的喪屍咬了個正著。當時他們還都不知道喪屍的具體危害，大舅仍然帶著大舅媽和他們十二歲的兒子駕車離開，之後他們就再沒了消息，想必是兇多吉少。
吳希聽到這裏神色黯然了一下，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父親繼續說他們如何在大舅家躲藏，看電視聽收音機中的政府播報，以及偷偷看外面喪屍遊蕩多麼可怕……
他沒有怎麼形容也讓吳希不寒而栗。
混亂中他們手機不是壞了，就是丟了，固定電話也都是忙音，根本沒辦法聯系吳希。
他們整整在大舅家躲藏了五天，食物開始不足，最重要的是水沒有了。
正在兩人絕望的時候，林庸奇帶著一隊人出現在了他們的外面。
他們發現二老之後，就清理喪屍將兩位老人接出來，並掩護著一起逃出了那個鎮江附近的村莊。
“真巧啊。”吳希聽到他說起高宇正好在這隊裏的時候，突然感嘆：“我去了大舅家，發現你們不在，當時真的很傷心。結果後來突然接到高宇的短信——多巧，這短信在空中徘徊了那麼多天，才被我接到！”
吳媽媽聽了也趕忙跟著感嘆：“是啊，太巧了太巧了，老天眷顧啊！”
“什麼巧合，還不是人林家兄弟本領好！”吳爸爸突然說。林庸奇也在旁邊，聽了趕忙道：“哪裏哪裏。”然而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發亮，分明就是承認了吳爸爸的說法。
吳希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神，是因為他正直直看向她。
或者說自從進了這個屋子，甚至自從他出現之後，就一直盯著她看。看得她渾身發毛。
而且他的眼神相當奇怪。好像是早就認識她，或者說對她特別的感興趣。
這讓吳希感覺很不舒服。
“啊，還有小宇！”吳爸爸又說道：“這小子咱們從小看他長大，也不知不覺成了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了！誰能想到他小時候打架輸了還賴皮呢！可惜啊……”
高宇之前不在屋裏，而是跟著他們隊長去處理吳希等人入住排房的事情。吳爸爸說起來的時候，他剛好走進房間中。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呢！”吳爸爸顯然是很喜歡高宇的。只是他也知道女兒和他之間的事情，知道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不能勉強，況且……
哎……
他這時又看向林庸奇。吳希她媽媽顯然是滿意林庸奇這孩子的，年紀合適，長得俊俏，又行事沈穩進退得當知禮知節，倒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他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只是現在看來，他對自家女兒的關註是不是過於熱絡了？
看到林庸奇盯著吳希的眼神，吳爸爸顯然不高興了。
當天晚上，吳希和父母擠在一張床上，合衣睡了一宿。
不，應該說是低聲聊了一宿。
從感嘆命運和機遇，到未來如何度過，內容不一而足。其實吳希也沒有特別想要聊什麼，只是太享受太珍惜能和父母靜靜說話的機會了。
另外一對同住的夫婦也能理解他們久別重逢，並沒有提出什麼抗議，默默忍耐了。
雙胞胎的安排比較麻煩。基地裏的人說實話吳希到現在還沒有誰特別信得過，和黑刀一起住的話，又只能安排在一群男人的房間裏——這對小女孩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最後吳希決定在父母的屋子裏打地鋪。
兩個小姑娘特別乖巧，並沒有意見。這也讓了解她們遭遇的吳爸吳媽頗為心疼。
“那你以後就帶著她們了？”深夜的時候吳媽媽突然問吳希：“這合適嗎？”
吳希搖搖頭：“還沒想好，暫時先這樣吧。等找到合適的……”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在這樣一個世界，哪能這麼輕易找到合適的機會？除非拋棄她們，恐怕她還真要一直帶著這對雙胞胎了。
吳希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徹底平息了找回父母的激動情緒。當然除此之外，她也用這三天的時間熟悉了這個基地的很多事情。
“異能者基地，真不愧是異能者基地。”
她時不時會和黑刀一起討論。後者的能力讓他可以輕松了解這基地中每個人的想法，以及他們是否是異能者。
而黑刀對於他知道的這些毫無保留，都會與吳希分享。
高宇一直留在基地裏，但是那個叫做石久的刀疤臉隊長前一天下午又離開基地去了其他地方。
當黑刀告訴她，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附近另一家收容所的時候，吳希並不意外。這個收容所也是會定期向國家軍事基地運送異能者的。
類似的收容所，附近還有十幾個。
“你不覺得奇怪嗎？”吳希問：“如果說有一個定位者存在，並且他的能力應該是有範圍限制的，那麼他怎麼能在這麼多收容所中都定位出異能者？”
黑刀搖頭：“不知道。”
吳希簡單分析了一下：“難道定位者不止一人？或者他的能力範圍巨大？”她想起了科幻電影《X戰警》中的X教授，在一個特殊裝置的幫助下，X教授甚至能定位全球範圍內的每一個人！
“應該不至於。”黑刀說：“不然許嬌也不會只在收容所附近才會被觸發異能，變得虛弱起來。”
“說起許嬌，如果有時間，你能幫我教教她怎麼控制異能嗎？”吳希向黑道請求：“我自己不是異能者，只能對她們進行引導，但是具體如何使用能力方面，實在沒辦法幫上忙。”
黑刀自然不會拒絕，爽快地答應了。
晚上吳希早早準備休息。這一段時間她都沒什麼機會進入試煉空間。自從闖過第七階段的試煉之後，她就一直沒得什麼空閑。
今天晚上，她打算進去看看下面的試煉內容，繼續提高能力。
她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啊！我都忘了！”
“什麼？”黑刀問。
“司徒約翰！”吳希說：“他讓我們給他消息，告訴他鳳陽山基地的情況！頭疼，難道要回揚州一趟？”她當然不願意如此，可是已經答應了別人她卻沒有食言的習慣。
黑刀聽她說這話，突然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怎麼？”吳希敏感地察覺他似乎有話想說。
“原來你不知道。”黑刀說：“我以為你朋友已經告訴你了。”
“告訴我什麼？”吳希皺眉。她不喜歡黑刀這樣迂回地說話，她更喜歡他之前直來直往的樣子。
黑刀看著深藍色的夜空，平靜地說：“揚州收容所已經不存在了。”
“不存在！？你什麼意思？”吳希瞪大眼睛看向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黑刀說：“揚州收容所已經被毀掉了。喪屍爆發。”
“怎麼可能！”吳希幾乎驚叫起來，但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
“還記得我在鳳陽山基地的遭遇嗎？”黑刀問她。
吳希一點就透。
她不但想起了黑刀的遭遇，還想起了自己在揚州收容所帳篷區時發生的事情。
有人在故意傳播喪屍病毒。
“是他們幹的？”吳希定睛看向黑刀，“是這些異能者？”
黑刀明白她的復雜情緒，卻不會因此而隱瞞欺騙她，“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
為什麼！？
吳希突然感到一陣迷茫。
她想得太專註，身形有些不穩，踉蹌了一步。
黑刀立刻上前扶住她，“你還好吧？”
吳希擺擺手，說：“沒事。你讓我靜一靜。”
然後推開黑刀，進了屋子裏。
吳爸吳媽帶著雙胞胎去和基地裏新認識的朋友聊天了，難得留下這一室空寂。
她沒有進入試煉空間，因為她腦子太亂太茫然，實在需要安靜地思考整理清楚情緒。
這些異能者究竟要自我膨脹到什麼地步，才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人類本來就因為喪屍爆發急劇減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些人掙紮著活下來，在政府建立的收容所中得到一段難得的安寧。那不是十幾二十個普通人，而是成千上萬的無辜的平民！
吳希自認不是什麼大善人大慈悲者，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甚至有點小市民心態的人類。
但是她絕對無法接受異能者的這種所作所為，這種可以稱得上是殘暴、慘無人道的行徑！
如果說第一次喪屍爆發是天災，是無妄之災，是老天降下給人類的一場考驗，那麼現在算什麼？內鬥？人禍？
不。
她突然想起了高宇所問她的事情，所說的話。
也許他們已經不把自己當做人類了。
就好像人類看到猴子一樣，他們看人類也帶著輕蔑和不懈，而沒有同類的通感和憐憫。
這麼快，這麼快。
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
異能者難道就有了這樣徹底決絕的認識？
想到這裏，她握緊拳頭，心中頓生不甘。
不，她不認為事情就會這樣發展混亂下去，也不該這樣混亂下去。異能者和普通人類之間不該已經有了無法挽回和填補的溝壑。
她要做點什麼，總有她可以做的——在異能者們殺光他們這些普通人之前……
況且，她知道喪屍進化的方向，知道人類必須抓緊時間消滅喪屍，而不能浪費在內鬥之上。
吳希想來想去，第一次有了要做出行動改編什麼的決心——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生存，也為了更多人能幸免於難。
她終於決定，要和異能者基地的人談一談。
當夜下了一場陣雨，整個地區變得泥濘不堪。清晨的時候，雨過天晴，石久帶隊回到基地，整個小腿都被泥糊滿了。
他還沒來得及休整一番，就被一夜未眠的吳希截住。
“石隊長，我們談談。”
“哦？”石久看著她。
他對這個女人印象頗深，也暗地裏觀察許久。他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卻一直不信任他們這些異能者，不願意與他們分享。對此石久並不在意。
他從末世之前就是一個性格死板，為人耿直的軍人。即便退伍還原之後，他仍然嚴格以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所以他只會堅定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己要走的路，而不會強求其他人，逼問其他人什麼。
但是如果他們願意和自己說……
“好，一起去炊事房那邊吧。這糟天氣真受罪，哎，小劉，讓他們把水燒開了給弟兄們泡腳！”
他一邊吩咐，一邊帶吳希往那邊走。
“你想說什麼？”他問。
吳希說：“我並不贊同你們現在做的事情。”
石久臉色絲毫不變，眉頭都不擡一下，“繼續。”
“也許我不是異能者，沒有貿然幹預的權利。但是，我比你們更了解喪屍……”
“哈哈哈！”石久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到高宇說你提前警告他末世將要到來的事情。”石久說：“他說你不願意講自己是怎麼知道的。怎麼現在你要對我說了嗎？”
吳希皺眉，她顯然不高興高宇將這種事情告訴別人，但是這已經是她無法控制的了。她只好說：“只是巧合。”
石久定定看向她，半晌道：“說謊。”
他靠近吳希，龐大的身軀在朝陽的照射中投下巨大的陰影，將吳希整個籠罩在其中，給了她不小的壓迫感。
“我沒辦法和一個不坦誠的人交談，你可以離開了。”
吳希略感氣憤：“難道你就對所有人都坦誠了！？”
“如果我要與對方交流。”石久說道：“比如剛才那個問題，至少你可以說，你不能說，或者需要保密。輕飄飄一句‘只是巧合’。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吳希沈默，深吸一口氣，說道：“好，我道歉。那件事確實不方便講。但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千真萬確。”
石久聽得吳希如此一番話，總算端正神色，“你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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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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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16
51、喪屍進化的證據...
“我知道襲擊車隊，攻擊鳳陽山基地的是你們，我也知道你們的人在前幾天攻擊了揚州收容所……你先別否認，也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聽我說完……”吳希看到石久全身緊繃，神色凝重的樣子，趕忙說道。
“你說。”石久的聲音變得越發低沈。
“我明白你們異能者的心情，當然，不是全部明白，但是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吳希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靜，條理清晰：“但是我認為你們在現在就開始與國家機構對立，並且做出如此傷害人類的事情，實在是一個錯誤的選擇。你們的敵人，並不是普通人類，而是喪屍！”
石久看著她的眼神略帶輕蔑和不屑：“喪屍？現在誰都知道，喪屍不足為懼。就算是普通人也已經不怕喪屍了，更何況是我們？”
“不！你錯了！”吳希大聲反駁：“喪屍是會進化的，而且進化速度很快！它們現在可能很容易對付，速度慢，力量小，沒有智慧，但是當它們體內的病毒適應了人類的身體之後，它們就會開始進化！會成為另一種智能生物，如果那時候人類沒有把喪屍殺光，將會有很大麻煩！”
石久茫然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他只是小學畢業的水平，之後就一直在家裏幫農，直到參軍。為人處事，他懂。但是涉及科學知識的對話就略微吃力。吳希所說的這些內容可能對於大學生來講，很容易理解，但是石久並沒有多少關於生物學的知識，自然聽來費勁。
吳希耐心解釋了一番之後，發現這石隊長雖然長相兇悍易怒，卻意外地能接受不同意見。他沒有急於反駁，沒有強硬地抵觸，反而是盡量理解吳希所說的情況，並且仔細思考。
只不過，他似乎並沒有非常相信吳希所言，而認為她有點危言聳聽。
對此反應，也在吳希意料之中。如果是別人她很定一笑而過，並不在意，但是對他卻不能如此。
吳希不希望他們因為急於建立異能者的勢力而錯過了消滅喪屍的最好時機。她於是竭力勸說著，希望石久能重視起來，直到對方說：“好的，我會和其他人商量，也會向上面反映。”
原來他也有上級……
“不過。”石久說道：“我之前就想說，劫車隊，襲擊鳳陽山基地的都是我們。但是收容所不是我們做的。”
吳希說：“那是你們組織其他人幹的。”
“不是。”石久說：“我們只想爭取到更多同伴，卻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他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變小，卻還是堅持否認。
吳希將這話聽在耳中，卻沒多說，只點點頭便離開了。
只說吳希離開之後，石久在炊事房獨自待了一會兒。旁邊有人拿熱水來給他洗腳泡腳，又端了碗熱湯給他暖身體。
他沒喝兩口，就坐不住了。
“小劉，你們先休息著，我去北邊兒一趟！”
“石隊，剛回來就走啊！這泥路難走，還不等快中午的？”
“這算個啥，你別管了。”石久說完已經麻利把腳擦幹，又穿回那雙布滿泥灰的軍鞋。他走了兩步，停下來，又問：“之前有人去揚州那邊沒？那天襲擊車隊的人被軍隊抓了，是怎麼逃回來的你知道嗎？”
小劉一楞，“石隊，您在說什麼？”
“算了。”石久看他那樣子，煩躁地揮揮手，快步走遠了。
他一向體力好，就算是剛剛連夜跋涉，精神高度緊張了整整幾個小時，現在再上路又是虎虎生風，步履迅捷。
吳希也看見石久跑出基地的身影了，她想跟上去，卻又怕自己技巧不夠被對方發現。
正在遲疑的空檔，就見黑刀和自己擦身而過：“你回去，我跟著他。”
吳希一楞，目視著黑刀遠去的身影，翹起嘴角。
有這麼一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就在吳希看著黑刀離開的時候，在她不遠處也有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她。
“哥，你又在看她？”林拾歡拍了拍自己性格深沈，不茍言笑，與自己的陽光好動截然相反的林庸奇的肩膀，“看出什麼沒？”
後者說：“目前還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她如果不是你預見的那個女人，怎麼辦？”
“不會的。”
“哇，太自信了吧？”林拾歡做了個誇張的表情：“你的異能出現也就這二十幾天，才用了幾次，難免出錯嘛。”
“我出過錯嗎？”林庸奇瞪了他一眼。
林拾歡縮了縮肩膀，做出一個怕了你的樣子：“好吧，沒有。從小到大，你就是那天仙下凡一樣的完美無缺，襯著我這個弟弟各個方面都黯然失色。”
“惡心。”林庸奇送了他兩個字。
林拾歡也不介意，“反正你既然認準了，咱們就跟著她唄。況且我看她父母對你好感大大的，尤其是伯母，恨不得要你當她女婿呢！”
林庸奇沒說話。
林拾歡又道：“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說說’？我說了，那可就是板上釘釘了！”
林庸奇罵道：“胡鬧。”
“這有什麼胡鬧的。我看這吳希確實挺好。長得雖然不是絕色，但看上去很順眼。而且身材好，性格也不錯。況且，又是你說的那個什麼預言中的關鍵人物……”林拾歡托著下巴自言自語，“不過你真要和她在一起，恐怕還要越過一個障礙啊。”
“黑刀。”
“對！”林拾歡提高聲音：“這男人的眼神挺可怕的，和哥你有的一拼。”
吳希在回自己住房的路上，路過了高宇的住處。她想了想，決定去打個招呼。
但是她走到門口，剛擡起手要敲門，就聽到裏面傳出了一男一女的嬉笑聲。
那男人的聲音她太熟悉。自然就是她的青梅竹馬的男朋友，高宇。而女人的聲音她從來沒有聽過。
現在一聽，那是溫柔細軟，如三月雨絲般的聲音。即便是同為女生的吳希聽來，也煞是悅耳。
兩個人不知說起什麼好事，笑得那樣開心。隨後又互相說了些情話。尤其是高宇，他在交往中一直都是非常喜歡說情話的人，時不時都要挑逗吳希。
吳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門外，聽他對著另一個女人說那些熟悉的話語。
沒有一句是她沒有聽過的。
這簡直比利刃割破臉頰，穿透胸膛還要讓她疼痛。
不是淡了嗎？放了嗎？她想。
為什麼得知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了，卻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吳希覺得雙腳無比沈重，卻還是勉力走開，讓自己不要再繼續聽下去。
石久以急行軍走了一個多小時，便來到了一處秘密營地。
這裏從外表上看，不過是一處廢棄的房屋，但是裏面卻是異能者組織的重要中樞。
當然，通常情況下，這裏是沒有人的。
石久使用這裏的特殊設備請求通話。沒過多久，線路接通了。他向對方詳細介紹了情況之後，聽到對方問：那石隊長，你怎麼看？
石久如實說：“我認為應該詳細調查清楚。如果她說的是真的……”
“不必！”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我們沒有這個時間。石隊長，你也該知道，對於我們異能人來說，如果不能在世界秩序恢復之前，掌握一定的實力，就會永遠被限制在他們所建立的體制中。你，不希望如此吧？”
“當然不！但是……”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要記住，我們是在爭取屬於自己的權利。一旦他們掌握了主動，出於對我們異能者的懼怕，那些人類會做出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那邊沈默了一下，又問：“你再跟我說說這女人的來歷？”
等石久回到基地，將結果告訴吳希的時候，她無疑是非常失望的。
“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要拿人類的未來做賭註？即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應該謹慎行事，難道不是嗎？”
石久看著她，沈聲說：“其實你要我解釋，我也說不出具體。但是我知道那個人是有大智慧的。既然他說不用理會，我就會聽從。”他仍然保有著軍人的本性，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會絕對忠誠。
“好吧，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怎麼看？也覺得應該如此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想想！”吳希有點著急，聲音也也一再提高。
石久皺眉看著她：“你冷靜一下。”
吳希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她退開兩步，深吸氣，緩了一會，再盡量平靜地說：“如果你不相信，跟我去看看，去看看喪屍。”
“什麼意思？”
“去城市裏看看那些喪屍。”吳希目光灼灼地看向石隊長，讓對方一陣心驚。她繼續說：“現在距離病毒爆發只是三十天，已經有喪屍產生智慧了。你不相信我說的，總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石久沈吟半晌，終於說道：“明天。”
第二天，吳希，石久，黑刀，林庸奇，以及石久的一些手下天剛亮便出發，向著大量喪屍的聚集地而去。
在此之前，黑刀曾經勸說過吳希。
他跟蹤石久到了那個秘密營地，聽到他的對話，也讀取了他的思想。這些信息綜合起來，讓他直覺那個和石久對話的人非常危險，而且很可能會對吳希不利。
他認為，他們不應該在這個基地在停留下去。
吳希非常認同他的判斷，但是她必須要完成這件事情才能離開。“哪怕冒險這一次，我也希望能改變他們的想法。”她笑著說道。
不想再袖手旁觀這混亂的局面。
不希望那些對未來懵懂無知地人犯下讓整個人類不堪重負的大錯……
因為她見過那可能到來可怕結局，她知道如果繼續沈默，袖手旁觀也許就是滔天大罪。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常常會記起饒春農教授和他的研究隊，記起那些人奮力而拼命地樣子。
以前，她是無能為力。
但是現在她有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想做一個更好的人。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他說，“我跟你一起去。”
吳希微笑看向他：“謝謝。”
一行人駕車沿省311駛向滁州市。就在快要行至大柳鎮的時候，一輛車油箱幾乎空了，再開不動。周圍群山環繞，大柳鎮雖然近，卻仍然需要走上一段路。
“要不走路吧。”吳希提議。
他們另外一輛車的油量也不多，估計就算是開也堅持不到滁州了。
“咱們非得去滁州？大柳鎮喪屍也不少。”石久的一個手下皺著眉頭抗議，“起碼有兩萬。那鎮子上就沒跑出來幾個人。”
吳希知道喪屍進化的比例。
二級喪屍進化概率很高，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然而第三級喪屍——也就是能讓他們明顯看出智力區別的喪屍——進化概率只有十萬分之一。
當然這並不是說，一定要有十萬只喪屍，才會出現一個第三級智慧喪屍。只是大概的概率。然而一個兩萬人的小鎮，和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相比，吳希還是認為後者更利於觀察和說明事實。
她於是猶豫起來。
靠走路去滁州，恐怕他們要明天才能到了。
“先去大柳，看看能不能找點汽油。”石久最後發話，“都打起精神，戒備著點！有活物靠近先宰上一刀，崩上一個子兒再看是什麼！”他一邊說，一邊托了托槍。
“是！”
大柳鎮的人口嚴格來說已經超過三萬，並且這些年還在迅速增加。
整體的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讓越來越多城鎮居民也開始使用汽車作為交通工具，或者是運輸工具。
他們並沒有很深入城鎮，就找到了廢棄無人的藍色舊卡車。
石久等人雖然拿著槍，但是卻並沒有發出一槍。因為這附近喪屍太多，貿然開槍顯然是在找死。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使用冷兵器，或是異能力，悄然幹掉了卡車周圍的喪屍之後，石久和一個手下摸過去，仔細檢查了車下面和駕駛室內是否還有喪屍或者其他活物。
確認一切安全，才開始撬油箱。
就算他們再小心，也難免引起附近喪屍的註意。這裏不是城鎮中，但徘徊的喪屍數量也不少。都幹掉顯然不現實。
吳希和黑刀，林庸奇，一同警戒，將任何試圖接近的，有潛在威脅的喪屍都幹掉。
“很棒的刀。”林庸奇第一次看到吳希的武器，瞳孔猛然一縮，隨後小聲稱贊道。
吳希對他點點頭：“謝謝。”
“你的姿勢也不錯。”林庸奇一邊將一只喪屍的頭扭斷，一邊說道：“練過？”
她只回答他：“算是吧。”
“你對我似乎有意見？”她的回答有些冷淡，讓他不由這樣發問。
“怎麼會，你救了我父母。”吳希真心地說：“我很感激。”
林庸奇粲然一笑：“但是你不喜歡我這個人，是吧？”
吳希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們之間的了解還不到讓我下判斷的程度。”
看著她刻意遠離的身影，林庸奇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還往裏走嗎？”一個隊員問石久。他們有兩個油桶，而卡車裏的油量似乎不夠裝滿它們。
石久看著已經漸漸向這邊聚集的喪屍，卻仍舊是一副堅毅的神情。他不動聲色地說：“繼續。這點喪屍你就怕了？”
“當然不怕！怎麼會怕？”
吳希知道了石久的決定之後，想了想，說道：“既然要再往裏走，最好把喪屍引開。”
“怎麼引？”其他人不解。
吳希空間裏那些手機總算派上用場。她取了一個出來，調出聲音文件，遞給石久：“按下播放鍵之後，這只手機就會發出一種超頻聲音。大部分人類聽不到，但是喪屍可以，並且會受到非常強烈地吸引。你找一個投擲最遠的人，按下播放鍵之後，立刻把手機扔向遠離我們的地方……”
她還沒說完，就見石久按下了播放，
然後後撤一步，舉起手臂，用力一甩。手機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就成了他們視線中的一個小黑點。
“行了。”
就算已經了解了石久的軍人作風，吳希還是被他的雷厲風行驚了一下。
“你總能帶給我驚喜。”林庸奇在她身旁幽然說道。
吳希不敢居功，忙說：“只是路上遇到的朋友告訴我喪屍這個特點，所以小小利用一下。”
“很聰明。”
“恩，是很聰明的朋友。”吳希想起了謝笑。雖然他說話常常很欠扁，但確實有著不可否認的智慧。
手機扔出去不久，喪屍群就出現了明顯的移動趨勢。這讓之前還對吳希所說將信將疑的幾個人也信服起來。石久更是對她點了點頭。吳希知道，他算是初步認可了她。
待喪屍群遠離，一行人繼續向城鎮中移動。
廢舊的汽車隨處可見，而屍體腐爛的惡臭也越來越濃。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甚愉快，卻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景象。吳希將自己和喪屍戰鬥時必帶的口罩拉高，掩住口鼻，用以阻擋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雖然時至今日，這樣橫屍遍野慘不忍睹的場景，已經很難再引起她的生理反應了。
“你說這病毒他媽這麼厲害，怎麼偏偏就把人類變成喪屍了？”一個隊員吐了一口痰，似乎想把侵入嘴裏的臭氣都吐出去：“怎麼別的動物，植物，都沒事？”
他指著那些爬滿了屍體的蛆蟲，和盤旋飛動著發出嗡嗡聲的蒼蠅等昆蟲，突然好奇起來。
對此，吳希恰好知道一些。
在研究基地，或者是她的空間裏，都稍微提到了這方面的內容，但並不多。
“因為人類大腦，是地球上唯一可以支持喪屍病毒進化並且寄生的地方。”她說：“其他物種的大腦都有容量不足或進化水平不夠等問題，這種病毒對於它們來講太過強悍，一旦被感染，它們只會死去，而不能變成喪屍類生物。”
所以在人類屍體的旁邊，也隨處可見各種食腐生物、老鼠、甚至是貓狗的屍體。還有成片墜落死亡的鳥類。
並不是所有人都聽懂了她說的這番話。
尤其是那幾個隊員，包括問問題的人也只是懵懵懂懂發出了“哦”的一聲。
旁邊立刻有人狠狠捶了他一拳：“光他媽人類變成喪屍已經這麼慘了，你還想要什麼？喪屍狗？喪屍老虎？喪屍熊！？”
“嘿，我不就這麼隨口一說。”
取到足夠的汽油之後，石久下令：“往回走。”
就在他們將要步出大柳鎮時，黑刀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左邊一動不動。吳希也發現了他註視的目標，於是拉住了石久，悄聲說：“等等！你看那邊！”
石久按照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只喪屍瞪著渾圓凸出，血色深紅的眼珠子看著他們。它的頭顱跟隨隊伍移動的方向慢慢轉動著。臉上似乎浮現著一絲笑意。
52、逃離！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
砰——！
在石久還來不及發出任何命令，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槍聲響了。
“媽了個逼的……”他下意識地咒罵，卻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只有非常非常輕的氣聲，但卻是咬牙切齒，充滿著憤恨。
開槍的人是他的手下。他上前一步右肘猛擡掀翻這人之後，發現對方竟早就雙腿顫抖地站不住了。
“我操。”他又罵了一聲，“被一只喪屍嚇成這樣？你還是男人嗎？”
“跑……跑……”他完全沒有註意到其他人鄙視的眼神，反而緊張地念叨著：“快跑……”
其他人也多少有同樣的想法。
尤其是看到這只喪屍不但看著他們，還開始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它開始劇烈敲擊旁邊的鐵皮桶，發出了驚人的響聲。
“它在召喚同伴……”
“我擦，這他媽真是喪屍？”
“石隊……咱們究竟跑不跑？”
石久看向吳希，後者說道：“就這只喪屍本身來講威脅不大，但是如果等它召喚來其他喪屍，那就……”
“跑！”石久聽出了她的潛臺詞立刻下令。
他將身邊的人推開，一個箭步沖到了這只喪屍旁邊，掏出軍刀，刷刷兩下，將正在揮動手臂的喪屍的頭顱切開。眼看著白紅相間的腦漿流出來，才收回刀子仔細擦幹凈。他隨後轉身，快跑兩步跟上眾人，向著遠離大柳鎮的方向跑去。
他們走的並不急，因為追兵的速度不快。只是每個人的心情都比來時沈上幾分。
離開大柳鎮，將汽油灌進車裏之後，他們在沈默中駛離這一片崎嶇的山區。開上了返回基地的道路。
“其實就剛才看到的那只喪屍，也不能證明什麼。”和吳希乘坐一輛車的一個隊員說道：“就算是之前，喪屍也會‘看’啊！”
林庸奇反問他：“那以前的喪屍，會敲鐵皮桶嗎？”
這人立刻答不上來，囁嚅著說：“總之我覺得太草率了，應該多觀察一下。”
吳希於是說道：“我不反對。但是如果仔細分析，剛才這只喪屍已經從幾個方面表現出了智慧和思考。首先，是它仍然留在原地，而沒有被手機的聲音吸引。你們應該註意到了，除它之外，當時我們周圍再沒有一只還可以自由活動的喪屍。”
眾人聽著她分析，全部都安靜下來。林庸奇，石久兩人聽得尤其認真。
“其次，這只喪屍明顯是‘看’到了我們。並且認為我們是合適的目標。但是它沒有遵循本能，直接撲上來攻擊。這種對本能的控制，也是智慧的一種表現。
最後，就是林庸奇剛才所說的，它開始敲擊鐵皮桶，吸引其他喪屍。它知道自己對付不了我們，又知道怎麼樣才能引起其它喪屍的註意……”
說到這裏，即便剛剛提出質疑的人也不由點頭，認同了這只喪屍已經產生智慧的事實。
吳希再接再厲，繼續分析：“我知道這或許很難接受，但是它確實發生了。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喪屍不過是沒有智慧的死物，只要我們知道了它們的規律，就總有將它們消滅的一天。人類將還將是地球的主宰。之前的災難，不過是好像聖經上的大洪水一般，一次天降的洗禮和磨難。洪水褪去之後，我們會重獲光榮。可是事實也許並非如此。喪屍也是會進化的！它們不但會變得聰明，還會變得強壯——這一點我相信你們應該也有察覺。”
所有人都點頭同意。
“但是為什麼沒有人重視起來！？”吳希提高聲音。
“或許它們現在還不夠強壯，不夠迅速，不夠聰明，它們對我們來說可能連三歲小孩都比不上。但是，它們在進化！而且是迅速進化！”她強調：“想想現在距離病毒爆發不過幾天的功夫吧！”
“難道非要等到人類到了滅亡的關頭，喪屍取代人類主宰地球大家才會意識到它們的可怕？”
最後，為了繼續加強說服力，吳希繼續總結道：“不要給它們機會，不要讓它們有可能再傷害我們！暫時先放下你們和普通人之間的隔閡吧！就算你們再怎麼認為自己是更加進化完整的先進生物，就算你們再怎麼不屑我們，畢竟大家還都是人類，有著同樣的祖先。讓我們齊心協力，先把喪屍消滅之後，再來考慮互相之間的異同也不遲啊！”
當他們回到基地之後，石久向吳希真誠地伸出右手，和她緊緊地握了握，才道：“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再向上面反應的。”他似乎比之前更加信賴吳希，說了兩句心裏話：“其實我並沒有認為異能者高於普通人，我們只是不同罷了。我並不想傷害普通人，只希望能在末世結束之前，讓異能者有能力自保，而不會為軍隊或其他勢力威脅。而且，我還要強調，揚州收容所的事情，不是我們做的——至少，不是我做的。”
“我相信你。”吳希說道。
“怎麼了？”自從回了基地之後，黑刀就開始神色凝重起來。他原本無事之時也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若非熟悉他，吳希還真分不出來他現在這樣和平時有什麼區別。
黑刀眉頭顫了顫，說道：“不對勁。”
“？”吳希不明所以。
她畢竟還是普通人，就算能力強了許多也沒有經過太多的訓練。可能對付喪屍足夠了，但是應對一些人為地事物——比如軍事基地的排布，人員調配等等，她毫無經驗。
她學著黑刀四處觀察了一番，除了基地內一些走動巡邏的人之外沒看到其他特別的。
“看人。”黑刀教她，“基地裏的普通人沒有了。巡邏人員的臉孔都太新，而且眼神飄忽。再有……他們似乎過於關註我們……”
吳希仔細去看，才發現真如黑刀所說！
不是她遲鈍沒有察覺出這些人的異常來，而是他們行事實在小心和隱秘，不仔細去看根本發現不了。就算是所謂的關註，也僅僅是余光掃視。如果不結合臉部肌肉的細微變化，絕對無法察覺。
吳希不禁佩服黑刀的敏銳，“怎麼回事？”她問。
黑刀說：“恐怕與之前我說的事有關。”
吳希也立刻領悟，“走！咱們現在就離開這裏！”說完她拔腿便向著父母所住的房間而去。黑刀也立刻跟了上來。
“爸！媽！？”還沒進們，吳希就開始呼喊。
“在呢！都在呢。”吳媽媽正坐在床上疊起衣衫。進入末世以來資源短缺，他們逃命時帶得生活用品都不多。吳媽媽心靈手巧，利用這裏能找到的東西不但整出好幾床被子來，還給吳爸爸和幾個熟人都做了合身的新衣服。
這不她又在給女兒和兩個雙胞胎小姑娘做換洗的衣服。
聽著女兒的聲音，眼見她毛毛躁躁地沖進屋來，吳媽媽又說了：“你看你這性子，怎麼一點都不像個女人。”
環顧了一下屋子裏，吳希問道：“爸呢？”
“去林兄弟他們那和人聊天了！他可也得閑得住啊。”
吳希搶過她手上的衣服，說道：“快，你收拾東西，我去找爸回來。咱們走！”
“走？”吳媽媽驚訝地看著女兒：“傻姑娘，你說什麼呢？走哪啊？這地方不是挺好的！”
吳希又哪裏有時間和她細說。黑刀攔住她，“我去找，咱們直接南邊見。”說完就跑了出去。
吳媽媽這也發現不對勁了。她看女兒和這個據說是女兒同伴的男子都一臉神色不對，憂心沖沖地問：“你們是不是和人吵架了？哎，怎麼這麼沖動呢？”
“媽！”吳希雙手扶住她肩膀，沈了沈語調：“媽，聽我的，收拾東西離開這。等會兒一邊走我再一邊給你解釋好不？”
吳媽媽顯然是不舍得的。
但是吳希行動迅捷，已經越俎代庖幫她打起行李來。不但是她父母的，還有雙胞胎的，都攏到一起。當然，吳希也巧妙地將很多東西收進了空間裏，只留下一小部分：“就帶著些要緊的，其他就不要了……”
說完她推著還處在呆滯和迷茫狀態的母親走出房間。
此時基地靠近北部的邊緣位置已經不正常地喧鬧起來，顯然是出了什麼事情。有很多陌生人正不斷地湧入基地。
他們離吳希這裏還遠，現在跑還來得及。
吳希於是抱著許嬌，拉著許萌，帶著母親向基地東邊跑去。
“快。”她時時催促。
半路上碰見了高宇，他高聲問她們要去哪，在做什麼。
吳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放慢腳步，深深看了他一眼。
“吳小希！”高宇急了，大聲問：“你停下來！你幹什麼？”他一邊喊著，一邊追了出來。在他的後面，還跟著一個娃娃臉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剛剛成年的樣子。
高宇的跑步速度很快，沒幾下就追上了因為母親和雙胞胎不能快跑的吳希。
“你瘋了？”
“就是沒瘋，才要離開這！”吳希說道：“你放開！”
“離開？為什麼？你要去哪？”高宇看她們大包小包的，“有人趕你們？”
吳希瞪他一眼，還不及說什麼，就聽身後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
其實如果他們留心看就會發現現在的基地和平時大不相同。所有房屋房門緊閉，幾條土路上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剛剛還有巡邏的隊員，可現在連那些人也不見了。
“啊——！”
突然間，許萌發出了劇烈的尖叫，然後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扯著一般，飛身而起，向後退去。
“靠！透明膠！”高宇一下子喊了出來。他當然不是指的普通意義上的透明膠，而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不，應該說是一個異能者的名字。
吳媽媽也楞住了。
好在吳希反應迅速，以最快速度急沖幾步後，一個深蹲，接著高高躍起。銀龍黑刀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過一道光芒，切斷了黏住許萌的，看不見的東西。
“嘖嘖，不錯嘛。”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名瘦猴般的男子，只是他樣貌實在生得猥瑣難看，讓吳希根本不忍註目。
“透明膠你幹什麼？”高宇實在是被現在的形式弄得糊塗，“幹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
“自己人？”那男人嗤了一聲，便不再理他。
在透明膠的身後，越來越多的隊員聚集起來，並且一個個都面色不善。
“你們……”高宇發現這些人裏沒有石隊長，沒有一向和他一起戰鬥的人。以透明膠為首的這些，就算在異能者中也是極為突出的強硬派，生性殘忍冷酷，一向和高宇合不來，更和石隊長很不對付。
吳希替他把話問完：“你們想幹什麼？”
“我們想做什麼，吳小姐你應該很清楚吧？”透明膠扯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卻讓他的臉顯得更加驚悚。
吳希皺眉：“為什麼？”她將許萌抱在懷裏，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撫慰她剛剛受到驚嚇的心靈。同時她也慢慢向後退去，和高宇、自己的母親等人站在一起。
透明膠顯然是覺得自己得勢了，說話不緊不慢的：“從你來我就看你不順眼了，明明只是個普通人，偏偏自以為是，擺出一副誰都瞧不上的表情……看得我想吐！結果你還去誘惑石隊長，騙他說什麼喪屍進化，要我們停止行動？我呸！你以為你他媽是誰啊！哼，石久也是個傻的，還真信你那套……好在，咱們大領導看穿了你的陰謀，派我來幹掉你這個妖言惑眾的異類！”
“異類？”吳希冷笑起來，“究竟誰才是異類？”
“多說無益。”透明膠擡起雙手，拍了拍手掌，“咱大領導也不是不通人情，你要是乖乖投降束手就擒，我也不會殺你。你有什麼話想說，不如去和大領導當面談！”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吳希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句話。這些異能者和普通人，到底還是不同的，矛盾和間隙已然生成，無法和諧相處。
可是同時地，她還想起了一句：師夷長技以制夷。
她貼在許萌地耳邊，說道：“萌萌，讓他們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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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異能者之戰...
這是一場戰爭。
只是在當時，置身其中的人們全無察覺。
從許萌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開始，透明膠等人就陷入了靜止不動的狀態之中。
並非所有人都被控制，因為許萌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領頭幾個最為激進的人突然安靜下來，就好像一首進行曲演奏到激昂之時戛然中斷，突兀又令人不安。
“異能！異能！”有人驚恐大叫。
吳希看著這些異能者，或者是異能者勢力的效忠者們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不由泛起一絲冷笑。
他們自己是異能者，卻還對陌生異能如此的驚訝和恐懼。
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上前廝殺的沖動——時間寶貴，吳媽媽和許嬌許萌的安危她必須要照顧，拖延不起。
“快走！”她拍著手，大聲催促。
異能者那邊也有人反應過來：“不要讓他們跑了！”
有人在這樣喊叫著，卻包括他自己都遲疑著沒追上來。
這就是未知帶來的威懾力。
吳希自己明白許萌的能力，了解她只不過是能暫時屏蔽這些人大腦中的其他信號，而讓他們聽從自己的指揮。然而對於這些第一次見到這個“把戲”的人來講，被“凝固”在原地的人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自主生命一般，讓其他人人人自危。
他們謹慎地查看透明膠等人的情況，不敢貿然追趕——誰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不是自己？
高宇似乎變得更加不知所措。
但是當他聽到自己的同伴，或者說是同類叫了這麼一聲之後，他竟然下意識地繞到吳希面前，攔在她的去路上。
“讓開！”吳希皺眉說道。
高宇楞楞地看著她。
即便他一直知道這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吳小希變成了怎樣堅強和獨立的女子，卻也從未見過她如此強勢和兇狠的樣子。並且此時的她對他似乎充滿了敵意——這讓高宇非常不習慣。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高宇面若寒霜，眉頭緊皺。
吳希對高宇可算徹底失望。她差點給他這話氣笑了：“現在這場面，你還讓我好好說！？你沒看他們都拿槍指著我們了？讓開！”說完她伸手一扒拉，將這個男人推到旁邊去，並快走幾步帶著吳媽媽等人從他面前走過。
“吳希！你給我站住！”高宇一楞，追了上來。而他的後面跟著一直試圖拉他回去的女朋友——楊蕾。她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不停地叫著自己男朋友的名字，眼神驚慌失措，而臉上的幾道淚痕相當明顯。整個人像不安的小鹿般惹人憐惜。
但是高宇當時並沒有停下來安撫自己的女朋友，反而急切地叫著吳希的名字，邁著大步追上去，試圖勸說她回心轉意。
在異能者基地那些人的眼中，他們一同越走越遠。
沒過多久，零星響起一陣槍聲之後，所有被許萌控制的人被驚醒過來。
然後立刻有人罵道：“他媽的開什麼槍，省著點子彈知不知道！？”
“姐姐，我控制不住了。”小許萌一步三回頭地向後去看，並且擔憂地說道。她已經逐漸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並且知道什麼是控制人的感覺，什麼是被人掙脫控制的感覺。
吳希一邊拉著她們往前跑，一邊說：“沒事，沒事。現在專心跑步，不要回頭！”
她掏出電擊槍，交到母親的手裏。“媽，這個你拿著防身，是電擊槍，只能麻痹，不會致命。”
吳媽媽已經有些精神恍惚，吳希說什麼她做什麼，只會說：“好、好……”
剛才他們與基地追兵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多大。眼看著透明膠又帶人追了上來。
這個男人跑得最快，最為激進。他臉色氣急敗壞，將自己的手下都甩在了身後。“去死吧你們！”他一邊高叫著，手已經擡起，隨時準備要發動進攻。
吳希大聲喊：“你們跑！不要回頭！”
接著她自己拔出刀來，站在眾人和追兵之間，昂首凝立，準備盡可能多地攔下攻擊。
對此，她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面對著這樣一群充滿敵意和未知的異能者，她就好像要踏進布滿陷阱的叢林一般，一個閃失就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但她不會退卻，也不能退卻。
因為在她的身後，是必須要保護的人。
一想到這點，吳希的臉上神色更加堅毅和專註。這讓高宇看在眼裏，有些不是滋味。
透明膠的攻擊最好判斷——因為他的能力吳希多少已經有所了解的。盡管他射出的粘性物質是透明的，但是通過判斷他出手的動作，以及在太陽下某些角度的折射光芒，還是能讓其他人輕易捕捉到他的攻擊。特別是現在能力提升之後的吳希。
他並不難對付。
這種膠質用普通刀劍或許很難砍斷，但吳希的銀龍黑刀又豈是凡物？
唰唰唰地幾刀切斷他射出的膠狀物質之後，自信大漲的吳希不由自主地甩了個刀花，丟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這讓透明膠感覺到了一種侮辱和輕視。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雙手青筋暴露，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地顫抖著！
“快啊！磨蹭什麼呢！”他回頭大聲吼叫。
這一批追趕他們的人是吳希之前在基地中很少見到的。
不說異能水準如何，起碼目前看來膽識和個人能力似乎都不太強。
這對她相當有利。
尤其是石隊長他們那個小組沒有出現，讓她安心不少。
終於，一個又矮又胖的人沖過透明膠身邊，仰頭張嘴，用力吸氣，然後對著吳希猛力一吹。
吳希預判這人要吹出什麼物體襲擊她，已經橫刀在身前準備阻擋，卻突然聽到了黑刀警告的聲音。“小心！”
緊接著，一個人影從側面將她撲倒。兩個人抱在一起滾了幾圈才停下來，掀起地面上一道煙塵。
她一旦重新掌控了身體的平衡，立時翻身跳起，恢復站立姿勢。還來不及看清撲倒自己的人是誰，她就看到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竟然有一片冰錐插在地上。即便隔得如此之遠，也能感覺到寒氣森然向自己的方向逼近擴散。
那寒冷幾乎能凍結空氣，讓人窒息。
“這人能瞬間冷凍空氣中的水蒸氣制成堅冰，攻擊性很強！”
吳希轉頭去看說話人，才發現剛才撲倒她的是林庸奇。
他又一次於自己有恩。
吳希對他笑著點頭，“謝謝。”說完，又立刻提刀再向前走去，迎著那些人追來的方向。
林庸奇駭然皺眉，伸手拉住她問：“還去？你不了解他們，會死的！”
“他說得對，不要戀戰。”黑刀此時也趕到了吳希身邊。他帶著吳爸爸，要護他周全，速度快不起來。
大金毛波波跟在後面。它的毛發已經黑黃相間，沾染了許多泥濘，看起來比誰都狼狽。它兇悍地呲牙，嗓子裏發出憤怒的嗚咽聲，並且沖著那些基地的異能者不時吠叫，聲音駭人。
異能者們已經追到了跟前。
吳希來不及問具體情況，拍拍金毛，安撫了它一下，便扶著父親向遠離基地的方向跑去。
黑刀和林庸奇，林拾歡三人自覺綴在後面，阻擋追兵。
林家兄弟畢竟在異能者基地度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對這些人的異能多少都有些了解，對付起來好歹比吳希兩眼一抹黑的強。
這個地方雖然說是基地，但是人口並不多，異能者的數量也不過是三四十人。平時出任務，也都是異能者和非異能者混搭。畢竟變異人類是少數，而且還有很多人被政府和軍隊控制起來，沒有被籠絡到這裏來。
林庸奇的異能與戰鬥幾乎沒有什麼關系，但他在末世到來之前就練過一些拳腳功夫，打鬥的經驗和判斷力都不弱。即便如此，林拾歡還是催促他快些離開。
“哥你先走！這我一個人就行！”
林拾歡說完這話，便合起雙唇，沈默三秒，再道：“空氣盾，反射！”只見一只射向他的紅色箭矢隨著這個聲音，生生轉了一百八十度，並疾速射回了來的方向。
“啊——！”那人帶個草帽，身形邋遢，左手上拿著一塊顏色淩亂的畫板，右手夾著許多畫筆。他趕忙三兩筆又在畫板上勾了個盾牌，然後將畫向外一甩。
盾牌從畫裏飛到了空中，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盾牌！
紅色箭矢射在上面，兩者雙雙跌落在地，化作一道青煙散去。這人終於松了口氣。
兩人隨後又各自攻防起來。只不過異能者這邊畢竟人數眾多，多以攻擊為主，而林拾歡則大多是在防守。
他的異能基本可以被稱作言靈術。就是以語言描述來改變周圍物質的結構、組成、溫度、形狀等特性地方法。但是使用起來相當復雜繁瑣。他迄今為止掌握的招式不多，仍在不斷摸索之中。
林拾歡俊朗的臉上常帶著笑容，身材勻稱，比他哥哥看上去要稍微單薄一些。他們之間年齡差距不大，但相比之下他就完全是個孩子，即便戰鬥也仍然笑嘻嘻地沒個正形。各種戰術的使用幾乎是隨心所欲，並沒有太多的計劃性。
就在他正玩得開心之時，一道黑影閃入他的視野之中，並且以極端快的速度上下翻飛。這不是什麼異能，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只是一個非常強的人將自己的戰鬥能力發揮到極致的結果。
是跟吳希一起來到基地的那個人……
他瞳孔微縮，看著那身影若有所思。
吳希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異能者同時使用異能，偶然回頭看去，眼前簡直是一場華麗的混戰。
然而在這些人中，最為亮眼的，竟然是看不出任何異能的黑刀。
其實黑刀的異能只是表面上很難看出，但是他卻時時刻刻都在使用著。正因為有異能在，可以讀取別人的思想，他不但知道每個人的能力種類，也知道他們的能力範圍，缺點，更了解他們的攻擊意圖。
幾乎在林拾歡還沒來得及念出攻擊“箴言”的時候，黑刀已經靠著自己矯健的動作和堅實的肌肉將不少追兵擊倒在地。他們不是昏迷就是痛不欲生地抱著肚子或者胳膊打滾。
黑刀選擇的都是具有遠距離攻擊能力的異能者——比如之前那個可以將畫上的東西實物化的人。
“走。”確定剩下的人不夠成威脅之後，他叫上林家兄弟，飛速追上吳希等人。
林拾歡看著黑刀的身影，不甘心地又吐了幾個字：“土墻！高三米，寬二十米，厚十厘米。”然後在他的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了一道土墻，恰好如他所說的尺寸。
“該死！”追趕的人看到這墻，終於罵了出來。
有後來加入的異能者其實並不知道追擊的真相，還在不解地問，“我們究竟為什麼要追他們？不是自己人嗎？”
“問什麼問！上面說怎麼就怎麼！”透明膠恨恨地咬牙。他在黑刀的攻擊下被卸了一個肩膀。此刻劇烈的疼痛直沖大腦，刺激著他已經瀕臨崩潰的神經。
再說吳希一行人追上了吳媽媽她們。但是沒有交通工具，單靠走路是跑不遠的。
他們都很清楚這點。
吳希給黑刀使了個顏色，後者點點頭不說一句話，便飛奔離隊。
林庸奇知道他去做什麼，“一輛不夠，我也去！”然後徑自追著黑刀的方向——那也是基地的車庫。
兩三分鐘後他們各自開著車追上了其他人。
黑刀所駕駛的是一輛密你箱型車，座位較多，而林庸奇開的是一輛黑色轎車。
“大家上車！”吳希很自然地坐上了黑刀的那輛車。
林庸奇看著他們，眼神很復雜，但卻沒有說什麼。林拾歡坐上副駕駛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吳家爸媽自然是跟吳希一起，雙胞胎則被他們一人一個抱在腿上坐著，然後波波也擠了進來。
林庸奇叫高宇和他的女朋友上車，高宇卻猶豫了。
“你怎麼了？”
“我不走。”高宇沈著臉說。
林拾歡說：“你要留下？為什麼？”
高宇看著他們，說道：“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們要走，為什麼！？”
吳希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他們爭吵，她突然感到很疲倦。
尤其是當她看到那個現在是高宇女朋友的姑娘拉扯著他的胳膊，依靠在他肩膀上，瑟縮甚至楚楚可憐地顫抖的樣子。
“我們走吧。”她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高宇定定看著他們：“你們為什麼要走！？”他問得有些咬牙切齒。尤其是看向林家兄弟的時候：“你們也是異能者！”
然後他又看向吳希：“你帶著的那個小姑娘也是異能者吧？”
“為什麼你們不跟同類在一起！？”他發出撕心裂肺的質問和吶喊。
54.殤
吳希聽到這話,先是難以置信，繼而眼神一冷。她看著他說道：“同類？那抱歉,我不是你的同類。”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宇連忙解釋。
林庸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同是異能者又怎樣？難道就不能有不同的選擇？既然你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這個時候他們實在沒心情長篇大論。後面追兵的喧嘩聲已經響起,土墻已經被繞過。而且這一次,追來的人更多。遠遠地,吳希能看到他們端起了幾桿長槍。
“不能再耽擱了,快走！”
她其實是很希望高宇能跟來的，但是她知道,他不會。
她太了解這個人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驕傲和自豪的他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基地給他的優越感。
兩輛車先後發動起來。吳希回頭深深看了高宇一眼,胸口突然一陣絞痛。
高宇站在原地，狠狠跺了幾下腳之後，猛地向空氣中揮出幾拳。在他身旁的楊蕾擔心地叫他的名字：“高宇……我們……”
“我們回去！”他用力轉頭，帶著楊蕾走回了異能者基地的方向。
吳希在車子的倒後鏡中看著高宇那熟悉的背影越來越小，突然鼻子發酸。但也僅僅是短暫的一個瞬間罷了。
坐在後座的吳爸爸拍拍女兒的肩膀，“走吧，走吧。”他沈聲念叨著。
突然，吳希的眼睛瞪大，高聲叫道：“停車！”
黑刀下意識地踩了剎車，讓跟在後面的林庸奇反應不及，幾乎撞了上來。好在他猛打方向盤繞了過去。車身劇烈搖晃了一下之後，左輪微微離地，隨後又穩定下來。
在他還來不及問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就聽到了猝然響起的槍聲。“噠噠噠……”
“怎麼回事！？”林拾歡問道。
追趕他們的人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漸漸拉開，現在開槍根本傷害不到他們。
“汪！汪！”
爬到後窗上叫了起來。
吳希臉色一陣煞白，用力拍著椅背，“倒車倒車！”她的頭已經探出了窗戶外面，整個上半身向後歪斜，甚至恨不得鉆出窗子去。而她的嗓子幹澀得幾乎講不出話來。勉強喊得幾個字，已經呈現幹裂的嘶叫感。
黑刀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前因後果。他面色陰冷沈郁，雙眼目光銳利。
“坐好。”他換到倒車檔，用力踩下油門，一手將吳希拉扯回來，一手扶著方向盤，掌握後退車輛的穩定。
“天……”一路恍惚的吳媽媽自車後窗向外看，然後念道：“我的天！”
在他們的後面，高宇將楊蕾護在自己的身下。兩個人倒在異能者基地追出來的人猛烈的槍火中。
當黃色迷霧一般的塵土被微風吹散之後，他們仍舊一動不動。
黑刀一路倒車。快要經過高宇他們身旁的時候，他瞥見了吳希想要開車門跳車。
啪！
他搶先按下車門鎖。
“你幹什麼？開門！”吳希怒目而視，看向黑刀。
後者單手握方向盤，將一把槍交到吳希手上：“相信我。”
他並沒有等到吳希的回應，就又回頭看著路況，並且將一把手槍拿在右手上。他身上帶得武器一直不少，卻並不給人累贅的感覺，需要用到的時候都能快速順手拿取。
“看到機會就射擊，把他們火力點都打掉！”
“什麼！？”
吳希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坐著的車子開始旋轉！黑刀右手猛地換了幾個檔，腳下的動作更是看來眼花繚亂。
說實話，吳希對車子並非一竅不通，卻也僅限於讓車開動，停下，可以轉彎。而黑刀現在所做的這些她完全看不懂，但是她明白了黑刀的用意。
車子轉了起來，她和黑刀所靠的車窗都有一段時間面對異能者追兵。這樣的窗口高速運動讓遠處的人很難擊中，卻是車上人掃射的好機會。
“所有人趴下！”吳希對後座上的人大叫一聲。
她開槍了！
這把槍不知道是黑刀從哪裏搞來的防爆長槍，每發一彈都要上膛，不能連射，而且後坐力極大。而吳希用槍經驗又極少（只在試煉空間裏有過一些接觸），她就算能開槍，命中的概率也非常小。尤其是在這種高速旋轉的情況下，她開完一槍之後連上膛都相當困難。
黑刀其實很清楚這一點，給她槍只是想確保她不在這個時候著急下車罷了。
他手裏拿著的是警用手槍，彈容量只有六發，現在裏面只裝著四發子彈。但是對他來講已然足夠。
對方開槍的人其實並不多，槍聲也不密集。他之前就仔細觀察過，除了趕上來的石久隊長之外，只有四個似乎是以前摸槍時間不短，威力比較大的人。
車旋轉著沖到近前，將那些人嚇了一大跳。
就在這一楞神的功夫，吳希手中的槍開了一發，竟然打中了人！只不過不是火力點罷了。
很快，黑刀的槍也響了。
“啪啪啪啪。”四聲槍響之間的差距有長有短，但在當時人聽來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待車又轉過一圈，吳希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有四個人捂著胳膊倒下。
她深深地被這個場景震驚了。
這似乎是黑刀第一次在她眼前發揮自己強悍的射擊能力。簡直好像神話一般。
然而對黑刀來說，一切都稀松平常。他的註意力高度集中，余光瞄到了石久擡槍的動作，立刻抽出刀子甩了出去。
石久並沒有被擊中，卻不得不閃避。在他的身後，一個隊員來不及躲避，被這匕首插中右眼，頓時哀嚎起來雙手捂住眼睛，血流從指縫間奔湧而出。
“救人！”黑刀喊道。卻不是沖著吳希，而是向跟在他們後面退回來的另一輛車喊。
眼看著林拾歡從車上貓腰下來，走到高宇兩人的身邊，他才把車橫在了高宇和追擊隊員之間，又將吳希給他的弓弩拿了出來——他還有最後一支箭。
吳希被他專註流暢的動作驚住，有那麼兩秒鐘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她立刻回過神來，將手上的長槍上膛之後，也學著黑刀的樣子將槍口對準了異能者基地那邊。
這場槍戰的起因說來也相當混亂。
石久帶得隊伍並非不精良，卻終究不是軍人，更非拼狠賣命的特種兵、雇傭兵。他們只是臨時拼湊起來的。
他做了暫時前進的手勢。其實就算他不停下，隊伍也自動減慢了速度——他們看到了掉頭走回來的高宇二人。
他們之前和吳希一起離開，現在又獨自回來，這些隊員對他們也是嚴陣以待，不敢放松。
石久正要觀察下命令的時候，槍響了。
“誰他媽的開槍……”他立刻罵道。然而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拿槍的又都是非專業人士。尤其是透明膠手下那些人一聽到槍響，都跟不要命似的扣動扳機。於是槍聲越來越秘籍，就算石久大聲叫罵，也壓不住了。
他也是無奈，卻不能任由手下的人繼續射擊下去。但當他剛要做出什麼制止他們的胡來時，突然看到兩輛車退了回來。尤其是那輛大車和車上的人手段利落得一塌糊塗——黑刀的幾乎只是十秒鐘的時間，就制約了他們的遠程火力。
他現在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一開始他就根本不想開槍，甚至不想來追人，但是那位老人這麼要求他，他沒有辦法拒絕。來了之後就被手下亂開槍搞了一場烏龍，打了不該打的人……
他對高宇也不是沒有感情的，畢竟這麼些日子都並肩作戰。
看到黑刀和自己的對峙，石久終於將手上的槍別起來，說道：“我放你們走。”
黑刀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十秒鐘，知道他不是在故作玄虛，便道：“謝了。”
“快走！”石久突然爆喝。
黑刀和林庸奇不再耽擱，一前一後掉頭駛向遠離基地的方向。
透明膠面色猙獰地湊上來：“石隊長！你沒權利……！”
“閉嘴！”
“石久！你！”
“我讓你閉嘴。”石久看著他，臉色森然。
透明膠憤憤地向著黑刀等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罵了一聲：“去你媽的。”然後揮手召集了自己的手下，“走！”
在他走後，石久的隊員也聚攏過來。
“石隊，這……”
“上面問起來就如實說。”石久滿不在乎地說道。
“石隊！這黏糊糊的家夥越來越不給你面子了！他手下也籠絡了不少人，恐怕……”
石久瞪了說話人一眼：“做自己的事，管別人幹什麼！”
“石隊，話不是這麼說的！”
“行了行了，中槍的幾個都嚴重嗎？”他問了問，“中刀的小程呢？”
“報告石隊！都是擦傷，並不嚴重！只是小程……他……被擡去醫治了……”這人說到後面也有些猶豫。以現在的條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他能不能挺過來也是個未知數。
在江南濕潤黑沈的土地上，兩輛滿是灰塵的汽車顛簸行駛著，速度並不快。這附近都是田地，連條土路也沒有。他們的車子底盤不高，並非越野類型，所以只能勉強開動。每每路過田埂的時候都要格外小心，以防止車被架空。
“停下！停下！”女孩焦急的聲音響起。
走在前面的轎車緩緩停了下來。緊跟在它後面的箱型車打了個彎繞到旁邊，和它並肩停下。
吳希從後面這輛車的副駕駛座上推門沖了出來，疾奔到另一輛車的後座，打開車門。
“怎麼樣！？”她焦急地詢問著。
然後她看到後座上那個樣貌甜美的女孩舉起鮮血淋漓的雙手，一臉絕望地看向她。
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高宇……
在後座上，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剛剛分手不久的前男友不停地抽搐著。鮮血已經將他身上的衣服浸透，似乎還是止不住。吳希一下子也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
“救救他！救救他！”女孩哭喊著。
吳希沒有理會她，而是不由自主地蹲□子用手指攏了攏他汗濕的額發。
然後突然起身轉向另一輛車。
他們沒有移動高宇。林庸奇他們的父親是醫生，而他自己也因為經常參與野外活動積累了不少救護知識。他簡單查看了一下高宇的情況之後，眉頭緊緊團了起來。
“不太樂觀。”他說。
黑刀看了之後幹脆什麼都沒有說。
高宇的情況確實不樂觀。別說現在什麼條件都沒有，就是能進醫院緊急救護能不能救回來也是兩說。其實當時追趕他們的人射擊時間並不長。他們以為高宇是回來要和他們對峙的，誰想到開了槍之後對方立刻倒地。後來槍聲就漸漸稀疏了。然而就那麼幾槍之中，竟然有三發擊中了他。兩槍射在腹腔，子彈穿出，形成的空腔將一些衣物碎片和塵土卷進裏裏面。而且這兩個傷口的流血也比較多。
另外一個傷口實在胸部，不是心臟，子彈卻卡在了肺葉之中。
非常麻煩。
高宇的胸膛急劇起伏，用力呼吸。卻也有血液倒流進食管之中，嗆得他不斷咳嗽。
這一路的顛簸，再加上他身體的震動和咳嗽，無疑更加重了他的傷勢……
吳希拍了拍黑刀，將一大捧繃帶和藥物捧到他面前：“救他。”她近乎虔誠地看著黑刀，雙眼滿是光芒。“你肯定有處理槍傷的經驗和知識。救他。”她只恨試煉空間裏，竟然除了那抵禦喪屍病毒的藥物外，再沒有其他傷藥！
她第一次用這樣期待的眼神看他
然而，這也是第一次，他感到無法面對她。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7
55.南京以南
對於死亡,每個人都似乎有千言萬語可說。
有人說死亡是何其的不公平，急切又幼稚地追問人為什麼一定要死？
也有人說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公平。不論你是億萬富翁還是身無分文,不論你是聲名顯赫還是寂寂無聞，不論你是天資卓絕抑或愚笨木訥,死去之後終究只能化作塵土,飛散在天地之間。
死亡是一件很安詳安靜的事情。
也應當如此。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靜立而沈默,不發一言。
他們救不了高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斷氣。即便是對於陌生人而言,這感覺都相當不好受。和被喪屍咬死或其他突然猝死相比，這種漫長的過程不但是對高宇的折磨,也是對其他人的折磨。
高宇的離開並不顯得卑微，反而相當有尊嚴——與無數肉身轉別為喪屍卻靈魂消亡的人相比，或者是與無數身化餓殍暴屍荒野相比，他起碼得以安葬。
只是他去得太快，又一直咳血，連一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也就沒能留下只言片語的遺言……
至少，他死在了愛人的懷裏——姑且這麼說吧——楊蕾抱著他的身體，直到他人已冰冷。
她不停抽噎著，淚水連續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
事實上，吳希也有剎那幾乎落淚。她胸口悶得厲害，鼻梁酸澀。卻每每聽到楊蕾的嗚咽聲，又發現自己的眼淚終究無法溢出眼眶，跌落臉頰。
吳希仰頭看青灰色的天空，間或仍有飛鳥劃過，破開依舊如白棉絮般的雲朵。她的情緒已經相當的平靜，不再如之前般沖動，甚至癲狂。
這就是末世。她早應當習慣的末世。
從今以後，她和他之間的所有的所有都徹底成為了過去。
高宇得到了末世以來幾乎沒人能擁有的安葬。她甚至找到一個木板在上面用刀刻了他的名字。雖然刻得歪歪斜斜，不成樣子。但起碼能看清。
高宇之墓。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吳希凝視著那四個字沈默，直到一陣風擦過臉頰。她終於轉過身去，將那裏留給楊蕾一個人。她問她：“你想刻點什麼麼？”後者只緩緩搖頭，表情木訥。
“接下來要去哪裏，你們有什麼打算嗎？”林庸奇問吳希。
吳家爸媽全憑女兒做決定，雙胞胎更是乖順，黑刀也是打定主意跟著她。
吳希想了想說道：“去南京基地。”
林庸奇點點頭：“我們也去。”他指的自然是他自己和弟弟林拾歡。
吳希好奇看向他：“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你們為什麼跟著跑出來？”
“如果我說是巧合，你信嗎？”林庸奇說話的時候嘴唇微微翹起，讓他嚴肅的臉添了幾絲隱約的笑意，“本來只是想湊個熱鬧，結果也不知怎麼，糊裏糊塗就跟著你們跑出來了。”
“不信。”吳希斬釘截鐵地回答。
林庸奇聳聳肩，“可以理解。”
他看到吳希仍然盯著自己看，不由說：“怎麼，你愛上我了？”
吳希臉色一變：“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
“好好……你別激動。”
“為什麼跟著我們？”
“不是跟著你們。”林庸奇果然正色起來，坦率地說：“是跟著你。”
吳希一楞，隨即又問：“為什麼跟著我？”
“在我的夢裏，你是殺死最後一只喪屍的人。”
吳希怒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這時候林拾歡湊了上來：“嘿，你別不信，我哥這話可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我不明白。”
“我的異能是‘言靈’。”林拾歡解釋道：“而我哥哥的異能則是‘夢見’。”
吳希對這兩個詞語都不甚了解。但從之前的接觸，她也看到了林拾歡的能力，因此大概能猜測他的‘言靈’究竟是指什麼。不過對於林庸奇的‘夢見’，她就有些困惑了。
林拾歡繼續解釋：“所謂夢見，就是以夢預言未來，在夢中看到未來。”他嬉笑的臉龐突然神色一正，“他看到的最遙遠的未來就是你殺死最後一個喪屍的場景。”
聽了他的解釋，吳希有太多太多問題，比如：他怎麼知道那是最後一只喪屍？那是多久之後？他的異能究竟是怎麼運作的？有多少準確率……
然而最終她卻問了：“所以你們救我父母是有意的？”
林拾歡眉毛一抖，顯然沒料到她的問題。
林庸奇卻仍舊鎮定。他點點頭，毫不避諱地回答：“可以這麼說。我們巧遇高宇，在他的錢包裏看到了你的照片，之後沒費多大力氣，就問出了你的情況，他也帶我們去了你父母藏身的地方……他說，你也有可能在那裏……”
“我就說……”吳希早就懷疑，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並非巧合。
原來他還帶著我的照片……吳希又恍然回頭去看那荒涼冷清的孤墳，沈默不語。
“你不會生氣了吧？”林拾歡問她。
吳希奇怪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生氣？不管什麼原因，你們救了我的父母，那我就一定是感激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長時間處於呆楞狀態的楊蕾也從跌坐的狀態中驚醒，惶惶然站起身來。
“我該怎麼辦……”她低聲念道著：“我該怎麼辦？”
吳希上前對她說道：“我們要去南京基地，你跟我們去嗎？”
她問：“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吳希說：“或者你有別的打算嗎？”
楊蕾搖頭，淡淡說道：“我父母早就死了，也沒有其他親人。”
“走吧，一起走吧。都活著，都不容易……”吳爸爸用低沈地聲音說道。
南京基地在南京城的南邊。出於安全考慮，距離城市其實有相當長路程。他們這兩輛車剛繞過南京，小車就出了故障。於是林庸奇等三人擠到大車上。再開出多半個小時，大車沒油了。所有人又都下車，開始步行前往位於緊靠石臼湖的南京基地。
按照正常步行，從這裏走到南京基地應該還要兩個小時。
然而吳爸吳媽和楊蕾三人很快體力不支起來。雙胞胎被吳希和黑刀抱著，所以情況還好。吳希用行李作掩護，從空間中取出水給眾人飲用。卻沒敢將食物拿出來。但是後來，她實在看他們太辛苦，終於忍不住拿了兩塊巧克力出來，只說是一直放在兜裏，用來補充體力的。
同時，她還把收音機取了出來，持續不停地播放著，基地的信息。這能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增加他們的動力。
“再休息一下吧。”楊蕾終於嬌聲懇求。
吳希其實又何嘗不想？她看著父母勞累的樣子，別提有多心疼了。可是，現在天已經漸黑，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到南京基地，他們恐怕要在外面過夜了。這對父母來講，無疑是更嚴重的體力摧殘。
“還有多遠？”林拾歡問道。
吳希拿出GPS查看了一下距離，說道：“快到了。”如果他們沒有走錯，應該再過二十分鐘，就應該到廣播中所說的基地的位置了。
“再堅持十分鐘！”她努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快一些，“到了基地就可以休息了！”
吳希沒有騙他們。果然過了十幾分鐘，南京基地便出現在眼前。
這實在是一個相當龐大而壯觀的基地，即便是相隔仍有幾百米，他們也能看到那高聳的仿佛鋼鐵鑄成的棕褐色外墻。
“我的天，別告我這是喪屍爆發之後才建起來的。”林拾歡登時感嘆道，“誰能相信？誰能相信！？”
是啊，若非自己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僅僅一個月時間，南京基地就建成了如此龐大高聳的防禦設施？
“不愧是國家，不愧是軍隊，還是厲害啊。”吳爸吳媽相視感嘆。
如果吳希沒有猜錯，雖然建立起高聳的墻壁，但他們並非是希望靠它的堅固抵擋喪屍，而是為了能隔絕基地裏的聲音。吳希記得在合肥的時候，謝笑他們就提起過這樣的設計。墻壁是雙層的，裏面抽真空，徹底斷絕聲音的傳播途徑。
遠看或許還只是驚嘆，當他們越走越近，就越發感到這外墻高得誇張，足有幾十米，並且又長又寬，將龐大的基地圍在其中。
“他們到哪去搞這麼多的材料？”吳希忍不住發問。
林庸奇反而道：“我更好奇，他們是怎麼解決這麼大的基地中，所有人的吃飯問題。”
然而一切在他們正式進入基地之前，都將無從得知，也無人能解答。
越走得近了，越多和吳希他們一樣趕來南京基地的人。
如同之前政府所設立的收容所一般，這基地門口也排起了長隊，等待一個個被檢驗，然後進入基地。吳希他們也隨著人流排到隊列中。
時不時有拿著大喇叭的人來回喊話：“進入基地時，所有隨身攜帶的物品，都暫時交與管理處保管。請不要驚慌，不要緊張，不要擔心，基地並非要將它們據為己有，而是出於安全考慮進行檢疫和檢測。部分物品通過測試後會還給大家……”
“基地有提供食物，只要願意勞動就能換到食物，換到水喝，換到衣服穿……”
“這個基地似乎已經步上正軌了。”林庸奇說道：“確實效率很高。現在距離喪屍爆發，僅僅一個月的時間。”
黑刀和吳希都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對於在基地中的前景還是比較樂觀的。
然而問題還是發生了。
“為什麼！？”吳希不解，“為什麼它不能進去？”
基地的人不讓**進入，這讓吳希感到憤怒和不解。
檢查員並沒有因為吳希略顯激動的情緒而感到冒犯，反而耐心說道：“這是基地的規定。您應該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食物是相當寶貴的。我們不能為它提供食物。”
“我可以少吃東西留給它！”
檢查員卻仍然說：“您如果少吃的話，我希望那些省下來的食物，能給其他人吃。您明白嗎？”
吳希當然明白。她怎麼會不明白？
其實理智上她也知道，檢查員是對的。但是她又怎麼忍心將**留在基地外面？
吳爸吳媽看著她為難的樣子，不禁勸道，“算了，小希，讓它走吧，讓它自己求生存去吧。”
看到吳希為難的樣子，檢查員又說道：“其實就算你把它帶進去了，它也活不了幾天。”
“為什麼？”
“這基地裏雖說有實物，但是都要勞動換取，而且也不能吃得很飽。大家都相當節省。它如果進去了，在很多人眼裏，那就是美味的狗肉！”
吳希渾身巨震，瞪大眼睛看向他。她見他不像說假的，終於和父母對視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做了決定。
“**……”吳希蹲□去，如同之前多少次做過的那樣撫摸它的頭頂，它的脖頸。她的右手溫柔地擦過它的毛發，左手輕輕撓動它的下巴，“**……”
狗是何其聰明的動物，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吳希，不停地用頭側去蹭它的主人，顯得異常親昵，好像在撒嬌一般。漸漸地，它開始急躁，動作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
“安靜，安靜，**……”
吳希盡力安撫著它，卻絲毫不起作用。
檢查員催促道：“快些處理吧，再晚基地就要關閉大門開始宵禁，你們如果不進去，就要在外面過夜了。”
吳希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它身上，雙手緊緊地把它抱在懷裏：“**，走吧……走吧……”
“汪！汪！”它低沈地叫起來，帶著絲絲悲鳴和不解。
“走吧。”她推開它，說道：“走！跑！”
“嗚嗚……”**卻仍然不動，坐在原地看著她，表情無辜又天真。它知道主人要它做的事情，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進去吧。”吳希終於在吳爸爸的拉扯下，走進了基地的大門。**想要追過來，卻看到主人的眼神和動作，示意它不要過去——它於是又乖順地坐了下來，卻發出越來越多的悲鳴聲，和低沈的叫喊。
檢查員過來和吳希說道：“你最好讓它不要再叫了，不然我們要……”他拍拍腰間的手槍，“它這樣很容易把喪屍引過來。”
吳希紅著眼睛瞪向他，終於又無可奈何地沖著**做了手勢，讓它安靜。
最後一眼，它仍是那副乖順又無辜的模樣，讓她胸口一陣陣揪痛。
這一晚，在隔離區中，她徹夜難眠。
四周安靜地好像天地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孤單的軀殼，在茍且活著。有時候，她又似乎能聽到什麼聲音，仔細去辨認，是**垂死的嘶鳴！而後，又變成了高宇的追問……
她努力甩脫這些如鬼魅般糾纏不放的聲音。
就像甩脫曾經的自己一般——那個有著太多牽絆太多記掛太多顧慮和太多無謂的情感的吳希。
這漫長而又幽靜的夜中。
這如壁壘般冷漠而又滿載希望的基地裏。
有一個靈魂開始了從悲傷痛苦之中破繭而出的掙紮……
直到天光破曉，晨曦傾灑。
直到他們通過檢測，可以正式成為南京基地的一員時。
吳希如同脫胎換骨一般站起身，踏出隔離室時，她對帶隊的士兵說道：“我有非常重要的資料，關系到人類的未來和你我的存亡。”
那士兵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她，卻又被她的決絕和毅然決然所震懾住。
“這……”
“帶我去見你的上司。”
她的右手，緊握著饒春農留給她的那張紙條。
56、三年半後...
秋霜疊染，東風漸寒。2015年年底轉眼就到了。
南京基地地處長江以南，石臼湖以北，即便是在中國偏南方的地界，卻仍將迎來一個寒風凜冽的冬天。這並不是末世所特有。在這個緯度上，沒有暖氣或者空調的屋子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難熬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在暖氣房中長大的北方孩子來說。
現在還只是深秋，向小玲已經用所能找到的零碎布頭把腳裹得又厚又嚴實。她在前兩年過冬的時間裏吃夠了凍瘡的苦頭，這一季嚴寒將來，她要提早做好準備，爭取將凍瘡拒之門外。
做好了必要的一切準備之後，她拿上身份卡，出門去上工的地方。在剛到這個基地不久的時候，她就找到了一份縫紉女工的工作，雖然每天領到的積分點和食物並不多，卻足夠她一個人生活。
向小玲非常滿足。
路上的人們都衣著樸素，行色匆匆。在深秋清晨的朦朧和蕭瑟之中向著各自的目的地前進。不論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皆是走路。除了基地的管理者，政府，軍隊，或者一些執行特殊任務的人之外，沒有人有資格開車。
即便是在基地內部的宣傳管理工作，也大多依靠電動車，或是自行車。
向小玲走去制服車間的這一路上，就看到了兩三輛這種宣傳車輛走過去。上面穿著綠色軍裝的士兵用大喇叭喊著各種口號：“勤勞節儉，共度難關。”“以艱苦樸素為榮，以奢侈浪費為恥。”“為基地建設出自己的一份力。”“安全教育，防禦喪屍，從小抓起。”……
這些標語式的東西，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基地的生活單調而枯燥。有的時候向小玲也會想起四年前，世界還不是這個樣子的時候。那是一個繽紛錯落娛樂至死的年代。每每想起，都恍若隔世。
向小玲拍拍自己的臉頰，“振作！振作！”
她對自己說。
不能沈迷於過去，不能幻想一切從未發生。有些念頭一旦得到縱容便如雜草般瘋長，無法控制。人心浮躁起來之後，總會做出一些瘋狂誇張的事情來。
就好像基地裏曾出現過的那些人一樣。自以為在基地就安全了，就遠離喪屍的危險了，就開始彼此爭鬥，好逸惡勞，仗勢欺人，鋪張浪費，等等。
而他們最終的下場，無一不是被基地管理處直接清除出去——在這個時候，出了基地要存活並非不可能，但必定異常艱難。
沒有人願意輕易嘗試。
一想到這些人的下場，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打個哆嗦。
基地的高壓管理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現在基地內部的相對穩定的生活。雖然枯燥無聊並刻板辛苦，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相當的充實。
讓人有活著的感覺。
基地的建築物已經不是三年前那樣簡陋的臨時房，而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可以由基地集中控制的樓房。每個居民有自己的身份卡，上面記錄著居民信息：包括個人資料，積分點數，領取物資情況，工作經歷等。這張卡也同樣是居民的房間鑰匙，丟失之後補辦和掛失都非常麻煩，所以每個人對它都非常寶貴。而偷盜、亂用身份卡的人，會被毫不留情的丟出基地。
向小玲握緊身份卡，轉過銀灰色的建築之後，在一塊告示板前面停了下來。
這前面聚集了幾個人，各自默默閱讀者告示板上面的官方宣傳和最新通知。基地有自己的廣播，有移動宣傳站，同時也有這些文字告示。這上面通常是一些關於國家軍隊和喪屍戰鬥中取得的最新進展，科學家和工程師們的最新研究成果，以及一些末世生活指導和小竅門。
在另外的布告欄中，也有最新招工的信息和要求。
向小玲看了看，突然註意到一份招工：
中國科學院南京基地分院人類潛能研究小組招聘登記員、接待員、解說員。待遇從優。具體要求如下。
她看到之後，先是一陣迷惑，隨後又激動起來。
這些工作的待遇和原先她的縫紉工作相差無幾，但是更適合她這個導遊專業的職高生！
她於是走上前去，在登記機器中插入自己的身份卡，並選擇了所報名的招工項目。
確認無誤提交之後。她才收起身份卡，然後繼續向自己工作的縫紉車間走去。
當她再次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突然一陣秋風吹起迷了眼睛。向小玲低頭避風的時候，沒有註意看路，突然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啊！”
她驚了一下，不由後退兩步，差點坐倒在地。
“沒事吧？”
正當向小玲忙亂著站好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清亮又成熟的女聲。她擡頭看去，入眼的是一個衣著簡潔貼身，幹凈利落的短發女子。她的面容清麗，雖然不是炫目的漂亮，卻看上卻特別舒服，有種說不出的親和力，會讓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和依賴。
“姑娘？”見她楞住了沒有回應，女子又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哦，啊，好的，好的……”向小玲突然醒悟，慌亂地回應著，“我沒問題！”
“那就好。”女子將掉在地上的身份卡撿起來，遞給向小玲。這隨手的一個動作，也顯得那樣帥氣和自信。
她說：“以後轉彎小心些。”
然後沖向小玲微微一笑，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她去的方向剛好和向小玲相反。後者在原地駐足良久，看著女子漸漸遠離的身影，不由一陣沈醉。“好帥啊。”她暗自念叨著。尤其是當她看到女子身後背著的黑色長刀時，更是越發的敬佩起來。
同時她也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除了管理處特許的戰鬥人員，其他人在基地內都不能攜帶任何武器。
她雖然也在喪屍爆發之後就逃到了一個收容所，後來又跟隨收容所的小隊來到南京基地，一路顛沛艱難，受苦無數，卻終究沒能讓她成為一個能揮刀戰鬥的人。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後來的戰戰兢兢。她靠著一路又跑又躲活了下來，是個幸運兒。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讓楞在原地的向小玲打了個寒顫，她才意識到自己又胡思亂想了。
她於是握了握身份卡，再次向著縫紉車間的方向走去。
和她撞在一起的，正是吳希。她走開一段路，重新把耳機帶上，就聽到裏面傳來雷木笛的聲音。
“你那邊怎麼了？”
“小事。”吳希說道，“你繼續。”
“好。”雷木笛的聲音依舊沈穩溫柔，“饒教授的意思是希望南京基地的異能者公開化，系統化工作，能由你來主持。”
“我？”吳希略感驚訝，“可我不是異能者。”
“是的，但是你絕對有這個資格。”雷木笛頓了頓，“而且不要忘記，即便是在科研隊伍中，只有屈指可數的核心成員才知道這個秘密。”
“是是是，我沒忘記。”吳希說道，“為什麼不讓段隊長去做？他和我一起回南京基地，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當然也是主持人之一。但是，新招入的異能者進行空間訓練時需要由你帶領。”
吳希想了想。確實自己比任何人都熟悉虛擬空間中的情況，隨即說道：“好。”
“你答應了就好。”雷木笛又說：“謝笑最近情況如何？”
吳希聽到這個名字，略帶無奈地說道：“老樣子，挑剔嘴毒，好在工作繁忙讓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惹人討厭。”
“哈哈，聽起來很有活力嘛。”
“確實如此。”
“饒教授其實很不放心他離開秘密基地，可是空間的接口問題由不得不由他親自解決。”
吳希點頭，“雖然性格不好，但是他的能力確實出眾。”
兩人隨便聊了一些之後，吳希又問：“其他基地的情況如何？”
雷木笛想了想，說道：“我們還在盡力聯系。因為通信設備和技術的關系，目前能聯系上並且保持通訊的基地只有不到四十個。而根據估算，全國應該有成規模的聚集地一百五十個以上。其他零散的收容所、營地不計其數，更難統一。”
“是的，這也是我出來的目的，不是嗎？”吳希說道：“但是你們現在又希望我能負責南京這邊異能者的工作……”
“這樣，你先主持一段時間，等南京的情況穩定，步上正軌之後，再按照原計劃執行？”
“好。”
吳希和雷木笛保持聯絡的裝置也是研究所特有的通信設備，外型如同藍牙耳機一般。因為其使用的是進入末世之後資源有限的衛星通信，所以只有核心成員才會配置。
這也是目前最先進也最強大的隨身通信系統了。
除此之外，吳希這次離開研究基地回到南京之前，也從上到下做了武裝。一身黑紅相間的勁裝，外表看去好像皮衣，但實際上確實使用最先進的材料科學技術制成的防護服。不但堅韌，尋常刀劍難以割破，也同時能讓穿著衣服的人活動自如，甚至能保護肌肉，促進肌肉的協調性運動，達到幫助穿著者發揮更大力量和速度的目的。
在這套衣服的胸腹部前後，各分布著一些形狀不規則的塗層和材料夾層。它們不但能給重要器官以防護，吸收攻擊帶來的沖力，甚至能對普通子彈起到阻滯作用。此外，內含的數據監控儀器還可以監控她的各項生理指標，其數據會反映到吳希手腕上的腕表狀電子設備中。
這個腕表也是通信裝置和她身上其他電子儀器的核心所在。
自從三年半之前他們近乎逃亡一般地來到南京基地，吳希就決定不再一個人保守手鐲的秘密，但是她也不能莽撞地隨便找到一個基地管理者，便公開自己的秘密。
她於是選擇了饒春農教授的研究團隊。根據她對這個團隊的了解，她知道這個團隊的人員構成完整，技術先進，設備也相對來說齊全，與他們合作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只是當時她並不知道團隊在她離開之後是否還繼續存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好在後來通過基地管理處的人聯系上他們之後，才知道這個隸屬國家科學院的團隊現今已到了非常安全的地方，並且一刻不停地進行著關於喪屍和異能者的研究，希望能從中找到人類未來之路。
吳希和饒春農教授進行了幾次深度交談之後，雙方達成了合作意向。因為手鐲已經將吳希默認為宿主，無法褪下，吳希不得不親自前去他們的研究基地配合工作。
從那之後的三年半時間裏，吳希有五分之四的時間都在研究基地渡過。
位於天山的研究基地實際上是國家的秘密儲備之一。在末世之前，這裏就有大量的科學家在山體中，在地下進行數種研究工作。這裏的能源儲備、食物儲備都是戰略級別的，並且還有大量的先進科技產品和生產車間，以及相應的材料、礦物資源。
在末世到來時，這裏也發生了喪屍變異的事情。但是由於完備的鉛隔離掩體，以及科學的，軍事化控制管理，讓研究基地並沒有遭受太大損失。與其他地方百分之八十多的人口遭到死神的洗禮相比，這裏的喪屍襲擊就好像是毛毛雨一樣輕飄，很快便被消滅了。
之後隨著大量的國家軍隊和科學家的到來，天山基地成為了國家研究喪屍，反擊喪屍最有力的後備和中堅力量。
吳希不是沒有想過將家人接去研究基地，但是因為其高度保密的性質，即便是研究院的家屬也不能進入研究基地內部。只能在研究基地附近的臨時基地生活。
吳希在考察那裏的生存條件，並體會了從南京前往位於天山的秘密基地的路途危險性之後，決定還是讓家人留在南京基地——如果不是在深埋地下的研究基地內部，天山附近的生活條件和氣候特征恐怕是她的父母無法適應的。
而由於天山路途遙遠，她在這三年半的時間裏，也只回到南京基地一次。其他時候只能定期與父母通話。
黑刀、林家兄弟都留在了南京基地，而許氏雙胞胎則是由吳希的父母帶著。
吳希非常想念他們。
南京基地和她上一次回來時候看到的樣子相比，又是一次天翻地覆地改變。已經有大量的高樓建立起來。但是因為鋼筋混凝土等原料有限，只能建築磚混結構的房屋。但是這些建築的設計強度，以及建築規格都是相當高的。而且其中配置了相當先進的電子信息管理系統。
末世的樓房看上去都相當沈悶無趣，似乎從外表看也無甚特別。但是內裏卻充滿了符合這個時代的特征——簡單、實用、結實、有效、安全，以及乏味。
她來到父母居住的樓前，按下通訊請求按鈕。
“請選擇您要聯系的人。”
“吳建設。”
“請選擇您與聯系人的關系。”
吳希選擇了父女選項之後，將自己的身份卡插入卡槽中。系統驗證通過之後，開始為她呼叫吳建設——她的父親。
“吳希！？”通訊中最先傳出來的卻是她媽媽的驚叫聲，“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她笑著說道。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7
57、末世生活...
相對於末世剛爆發時的驚恐和不知所措，和基地之外的惶惶不安、顛沛流離，南京基地中的幸存者們無疑是最為幸運的——他們能在一個相對安全穩定的環境下，在軍隊和管理機構的保護下度日。
不必提心吊膽夜夜難以入眠；不會在饑寒交迫到幾乎要喪失人性的關頭，猙獰著將槍口或刀劍對向自己最親密的人。這裏似乎亦沒有了人心險惡和步步陷阱。
從某種意義上講，南京基地成了夢想中的樂園，仿佛與世無爭，平和又充滿著希望。
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去在意基地管理層的嚴厲監管和軍隊的冷酷無情。
在這裏，末世之前的法律都在一定程度上被修改，變得更加適用於現在的特殊情況。更加嚴苛，刑法更重，軍隊有立時裁判權等，都顯得相當不合人情。
但是沒有人會去爭執，去質疑。
末世有自己的規則，每個人都能理解，甚至從心底希望如此。
吳希與父母依次擁抱之後，步入了南京基地分配給他們的住房。
他的父母帶著許嬌許萌兩人住在五十平米的一室一廳房間中，不算寬敞，但也能正常生活。黑刀的的單人宿舍，以及林家兄弟的分配房離他們家不遠，在一幢樓內，所以很容易就能彼此照顧。
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面。吳媽媽看到吳希，便拉著她的手不放開，開口第一句話便是：“瘦了。”
吳希自己倒不覺得，但她仍看著母親說：“但是我現在可比原來健壯多了！也厲害多了！”
吳媽媽瞥她一眼：“女孩子，要這些做什麼。”
“還女孩子，我都快三十了！”吳希抗議。
“在父母眼裏，你可不還是孩子？”吳爸爸插嘴，“什麼時候你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才算勉強真正長大了。你媽和我現在唯一盼著的就是這個。”
吳希反駁道：“現在可是末世，怎麼能整天想著這種事？”
她這話並非隨口應付。而是發自內心的——自從投入了末世的戰鬥和研究之後，她幾乎沒有時間和空閑去想其他的事情。包括那些情情愛愛，都仿似虛無。
“末世怎麼了？末世就不談戀愛，就不生孩子了？”吳媽媽不高興了，“沒人生孩子，等我們都死了，你們都長大了，都老了，人類還就滅絕了？那才真是末世呢！”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希無奈，怎麼每次他們一說起話，總是話題會奇怪地轉到這個方向上？她只好隨便應付著岔開話題，“嬌嬌和萌萌呢？”
吳媽媽說道：“跟那個黑刀出去了，說是什麼訓練，還要上課什麼的，反正搞不懂他們。”
吳希知道黑刀和雙胞胎的情況。她在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雖然不能頻繁與黑刀和父母聯系，但也能通過南京和天山之間的管理層日常通訊，了解到他們的情況。
黑刀、林家兄弟、雙胞胎等人已經是國家人類潛能部的成員了。
其實異能者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一直沒有公開化，標準化，而是作為一個坊間傳奇般的存在。
目前基地所有的潛能部成員，都是國家秘密招募的。
因為雙胞胎年齡還小，需要教育和訓練，所以這三年半的時間裏也多是待在基地中。但是黑刀和林家兄弟，尤其是林拾歡則成為了人類潛能部的戰鬥小隊成員之一。他們或者是異能力屬於戰鬥系，或者是本身條件出眾，可以應付喪屍甚至是幾級進化喪屍。
三年半的時間裏，他們參與了數次對喪屍聚集點的突襲和消滅行動，清理基地附近的村莊、公路，田野中的喪屍。和國家軍隊的特種戰鬥小組一起，他們成為了南京基地得以安然存在的重要保障。
當然南京基地本身的真空隔離設施，可以起到隔音防護以及隔離氣味的作用，這也從很大程度上確保了基地不會對喪屍造成吸引力——起碼對低級喪屍來說是這樣的。
吳希剛回來不久，吳爸爸就出門去上班了。他今年已經五十五歲，雖然經歷了喪屍爆發、末世突來的洗禮，但仍然有比較健康的身體。南京基地開始招工之後，他便憑借著自己早年在機械方面的特長和這多年的經驗，在一家零件廠找到了工作。他基礎具體的工作能實幹，管理統籌也有經驗，所以對於基地建設是相當寶貴的成熟人才。這也就決定了他的忙碌。
而吳媽媽也沒有閑著——她的眼睛有些花，但是仍然勤勞肯幹。如今她是基地被服廠的一員。今天她要值夜班，所以白天在家裏休息。
吳希其實很心疼父母，如果真的憑借她的貢獻換取點數，她完全可以讓父母在家休息不用工作。但是她每次開口，卻被父母駁回了。
她的父母雖然已經辛勤勞作了大半輩子，卻仍然閑不下來。而且在末世之中他們的人生經驗讓他們更能體會到生活的緊迫和壓力。基地需要人建設，生活需要繼續，他們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會有的，會有那麼一天的……”吳爸爸總是這麼說：“等喪屍都消滅了，生活正常了，再休息也不遲嘛。”
吳希於是握緊了雙手，暗下決心：不為別的，就為父母能得到安穩輕松的生活，她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消滅喪屍！
吳爸爸出門後不久，走廊上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南京基地給吳希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靜和平和，所以這樣尖銳又激勵的爭執，甚至夾雜著摔東西捶墻打鬥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怎麼……”
“別管！”在吳希還沒來得及一探究竟的時候，吳媽媽搶先上前關上了門，“別管別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吳希先是莫名，隨後又是一陣無力，“媽，你要我說多少遍，現在已經不是末世之前了，很多觀念都要改變了！像這種暴力爭執，是應該上報基地管理層的。”
吳媽媽卻很不高興她的說法，“你這觀念才是倒退！上報什麼？鄰裏之間各家之間哪沒有摩擦？過日子就是這樣。”她把之前下樓取來的飯菜端上桌子，瞥了吳希一眼說道：“我說別管就別管，吃飯。”
飯後母女二人聊了一會兒，吳媽媽便去休息睡覺，好準備晚上的夜班。
吳希則出門前往人類潛能部，為即將公開的事情忙碌。
她細心留意了一下走廊上的動靜，很快就發現了之前爭吵的來源。這家竟然連門都沒關，就這麼大敞開著。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的過程中，用眼睛的余光掃過屋內，看到了一男兩女正坐在客廳裏彼此對峙著。而他們彼此身上都有些狼狽，甚至男人的臉上還出現了傷口，顯然是被抓傷的。
吳希聽了母親的話，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是以沒有去管。但她還是暗自記下了房間號碼。
南京基地人類潛能部從外面看來其實只是個不起眼的二層小樓，和其他所有基地主要部門一樣，其大部分的設備和人員都是在地下一層。這不單單是安全考慮，也可以更方便的出入基地——潛能部和特種作戰小組可以從地下直接走出基地，而不會引起基地內普通居民的任何註意。
吳希是基地中的生面孔，所以在入口處遭到了嚴格的盤查。但是很快確認身份之後，她就在站崗士兵恭敬地目光註視中走進了潛能中心。
在她還沒來得及將這裏的變化好好打量一番的時候，便有穿軍裝的人迎了出來。
“歡迎，歡迎吳希小姐。”
說話的人儼然已經是校官等級，軍裝穿得幹凈整潔，身板挺直。他年紀已經不小，卻仍有如同年輕人般雷厲風行幹勁十足的沖勁兒。難得的是，一笑起來臉上還有酒窩。
“我是南京基地方面負責協助您和段隊長工作的人。我叫黃玉鋒。”
“黃少校。”吳希握住了對方伸出來的手，並且笑著問好。
段紹匪此時也來到他們旁邊。和吳希要回家探望不同，他一來基地，便直奔這裏。
三個人先就人類潛能中心公開活動的事宜互相作了交流，一路說一路走，來到了地下一層，黃玉鋒的辦公室裏。
“等下午我們先去看空間接入機的情況。”黃少校說起這個，臉上有些激動。他雖然不是異能者，卻仍然對這個機器相當好奇。之前管理層中流傳的一些風言風語，已經把這部機器描繪成了能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神奇之物。而且人類可以在其中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
沒有一個軍人會對這種事物不感興趣。
吳希知道要去看機器，謝笑是必不可少的成員。追問之下，才知道謝笑自從來到基地之後，便去了自己的宿舍，到現在還沒有與人聯系。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吳希問道。
段紹匪更了解謝笑，他說：“不會，恐怕是還沒安頓好呢。他事兒多。”
吳希聽了，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黃少校，請問你們這裏有個叫黑刀的人現在在哪？”
黃玉鋒顯然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出去執行任務了！昨天離開的，恐怕要好幾天才回來。”說完這些，他止不住話頭似地又道：“他是您的朋友嗎？果然都是厲害人物啊。黑刀在咱們南京基地，可是赫赫有名的！”
“是嗎？”吳希雖然知道他很厲害，也從側面了解過一些情況。但通訊時間畢竟有限，就算是她也不能隨意占用。所以她對黑刀在基地的了解也相當的形式化，簡單非常。
吳媽媽不喜歡黑刀，對他的事情也不甚關心，甚至不想和吳希提起。所以她也沒辦法側面了解。剛才聊天的時候，母親倒是給她普及了林庸奇的各種事跡，讓她一邊聽一邊贊嘆的同時，也一邊無可奈何——老媽這亂牽線搭橋的毛病還是改不掉。
想到這裏，她又隨口問：“那林家兄弟呢？林庸奇和林拾歡。”
“啊！”黃玉鋒驚訝了一下，“他們您也認識？”
吳希點頭，“當年一起來南京的。”
“嘖嘖，真了不得。”黃玉鋒雖然官銜不低，年紀不小，但說話的時候總還透出點小孩子般的感覺，讓人不會太有壓迫感，反而很輕松。“林拾歡也出任務去了，倒是林庸奇那小子還在，我去找人叫他！”
“不用不用，”吳希連忙說，“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去找就行了。”隨後她又對段紹匪說道：“下午約個時間，咱們集合再去看機器吧。”
商定這些之後，吳希按照黃玉鋒指點的方向，找到了林庸奇所在的練習室。從門外看去，這裏不但有他在，還有很多其他人。年齡不一，有男有女。吳希掃了一圈，突然發現雙胞胎也在其中。
他們在進行的是一堂引導課程，可以讓異能者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異能，並且學習如何開發使用異能。
吳希沒有貿然打擾，而是在外面耐心等待。大概十幾分鐘之後，房間的門打開，異能者們排成一隊，依次走了出來。
他們不是軍人，在被召集起來之前只是各行各業的普通人，所以並沒有軍人的紀律性。但是為了讓這些異能者無論從心理還是身體上都能早日成熟，參與到實際戰鬥中去。潛能部也盡量以軍人的標準要求他們，下了不少功夫。
吳希連忙向帶隊的人請示，獲得允許之後，林庸奇和雙胞胎被批準離隊。
“吳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林庸奇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沈穩而略帶誘惑，再配上他略顯溫文莊重的樣貌，頗有一股上位者的氣質。
吳希笑了笑說：“今天剛到。”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和林庸奇之間並沒有任何聯系。對於他，吳希總有些說不出的隔膜感。
雙胞胎長大了。她們正處於長個的年紀，幾天不見就能竄高一大節，樣貌也發生了些許變化。但不變的是，她們還是可愛漂亮的孩子——並且有著強大的異能力。
“吳希姐姐~”或許是因為吳希看上去實在年輕，或許是最初相遇時的印象，她們仍然叫吳希姐姐——盡管她已經快要三十歲了。
有時候吳希自己聽著也覺得尷尬，卻也不好特意指出來，索性作罷。
“嬌嬌~萌萌~”吳希或許已經在不自覺地時候把她們當做了自己的孩子。每次看到這兩個小姑娘時，都會發出會心的微笑。
“怎麼樣？開心不開心？”她問道。
許嬌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開心嗎？”吳希問她，“見到姐姐不開心？”
許嬌說：“開心！但是我們要上課，不能和姐姐玩~”她一邊說一邊還撅嘴表示不高興。
吳希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耐心說道：“嬌嬌還記得姐姐和你們說過的嗎？”
許嬌看著她，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現在生活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樣了。在基地裏雖然安全，穩定，但這只是一時的。在基地外面，還有好多好多怪物，時時刻刻想要攻擊人類。我們要想活下去，就要……”
“就要更強大！”許萌插嘴說道。
吳希點點頭：“沒錯。而且這些怪物變得越來越厲害，普通人類根本對付不了它們。所以要靠你們。你們的異能力是唯一能幫助人類，戰勝怪物的武器！嬌嬌，萌萌，你們想不想做英雄？”
吳希給她們講過不少英雄的故事，兩個小姑娘都很向往。這時候聽吳希問起，都迫不及待地點頭：“想！”
看著她們臉上露出的笑臉，吳希和林庸奇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包含著些許不安。
讓這些孩子上戰場，真的是正確的嗎？
58、不該出現的人...
任何一項工作的展開都不是隨便什麼人一拍腦袋就能做成的。從有想法，到將其變成現實之間所要付出的努力絕非三言兩語所能概括。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也是如此，更何況是在這末世之中。
無論人力資源，物質資源都匱乏的基地，想要做任何事情都要精打細算反復斟酌。更不要提還要考慮這些事情對於基地的影響。會不會將基地陷於危險之中？會不會影響既定的消滅喪屍的計劃？會不會影響水資源，食物資源……等等問題。
所以在末世的基地中，想要推行一項措施是相當困難的。
然而人類潛能中心的開啟卻是例外中的例外。
從吳希等人到達南京基地之後，所有事項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這是一項從半年前便開始準備，並且涉及多方的大事情。不論是對於軍方，科研所，還是管理層來說，都是相當重要的大事。
僅僅三天之後，人員已經基本到位，只差設備的補齊和資源問題。
“我們的食物資源相當緊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後勤部的人為難地說道：“突然增加這麼多的人不幹活，卻能領到如此多的點數，會對我們造成很大壓力的！”
黃玉鋒臉一板，說道：“一切為異能者讓路，這個精神是上面傳達下來的，怎麼還沒領會？食物有壓力，其他就沒有嗎？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異能者對於人類是否能戰勝喪屍的重要性，難道還要我再強調嗎？”
“說得輕松。”後勤部的負責人不高興了，嘟囔著不再做聲，但是顯然也不同意這個點數分配方案。
要知道，現在基地的點數就幾乎相當於末世之前的貨幣一樣。突然有這麼多的異能者賺取如此多的點數，第一件事情一定是花費在食物上面，開始大量購買糧食。這對後勤食物供應確實會造成不小的壓力。
吳希雖然不是專家，但是也能明白和理解其中的問題。她沒有像黃玉鋒一樣的軍人思維，而是想了想，說道：“不如限制點數消費？雖然他們賺取這麼多點數，但是每人每月在食物上的消費是有限制的，不能超過一定數額。這應該能一定程度上防止浪費和過度消耗的行為。”
“吳小姐說得對！”黃玉鋒也贊成。
“而且最好能同時限制點數交易。普通人之間是不能隨意將點數贈與其他人，或者從其他人那裏獲取點數。只能通過基地認證的渠道。”
基地也有自己的經濟方面的負責人，吳希這一開口，他也跟著提了不少建議。有些是針對這次人類潛能中心開啟的，有些則是他醞釀許久，一直沒有機會提出的——正如之前所說，在基地做任何的變動和改革都是相當不容易的。趁著現在管理層綠燈大開，有要求不趕快提還等什麼？
一切事情敲定，潛能中心終於開啟的那天就要到來。
吳希負責的是異能者進入空間訓練的部分，與潛能中心開啟和異能者存在的正式公開化並沒有太大聯系。新招入的異能者要在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學習之後，才能進入空間之中。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講，這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吳希其實並不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基地研究所的宿舍中。這裏條件好壞倒是其次，關鍵是有距離謝笑等人近，可以隨時協助調整空間接口的問題。
而當一切敲定之後，吳希決定當晚回到父母的分配房居住，與眾人共進晚餐。
毫無意外地，她在餐桌上看到了林庸奇。
吳媽媽對林庸奇非常熱情，並且安排他和吳希坐在一起。吳希略顯尷尬，但林庸奇倒是一副淡定又自如的樣子。
晚飯的話題自然不會是潛能中心的成立。事實上林庸奇也對這件事並不了解。他只能從基地的一些人員變動中猜出端倪來，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他無從得知。
真正知道所有內情的只有吳希。
晚餐非常簡單，都是基地的大鍋飯。雖然隨著基地的人員增加，每天準備食物成為了越來越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大鍋飯仍然比每個家庭單獨開夥要更加節省劃算。單說家裏自己做飯，用什麼生活就很成問題。天然氣和煤氣的管道都沒有鋪，燒木頭嗎？不但效率低而且容易擾亂基地秩序，造成混亂。所以基地的標準分配房是不包含廚房的。甚至有些人在逃亡時竟然還帶著微波爐。他們來到基地之後，微波爐也被收走了。倒不是管理層占用這些東西，而是微波爐消耗電量過大，主要以太陽能作為電能主要來源的基地負擔不起。
當然，每棟樓都配有一個裝備電磁爐的廚房，樓內居民每周有一定的時間可以使用。所消耗電費和食物、調料物資都要換算成積分點從居民身份卡中扣掉。
總而言之，大部分家庭目前的飯菜都是定時去各個居民樓下面領取。按照身份卡中記錄的信息，用自己或者家庭的點數換取食物。
飯菜並不豐盛，但每個人都很滿足，吃得認真仔細。連雙胞胎也是如此。直到最後所有的盤子、碗裏都不剩下任何東西，大家才紛紛起身，離開飯桌。
吳媽媽開始收拾桌子，並且暗示吳希多與林庸奇說說話。
在尷尬不斷累積，讓吳希已經想要逃跑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知道這層11號那家嗎？”
林庸奇看了她一眼，說：“知道一些。”
“剛回來那天，我聽到那家的爭吵聲非常大，而且似乎有暴力爭執。我媽讓我不要管，但是這種事不該上報嗎？”吳希好奇地問。
“雖然這麼規定，但是誰家沒有點爭吵？”林庸奇說道，“大部分人並不以為意的。”
吳希也理解：“好吧，那再看看。”
“而且這家的情況比較復雜。據我觀察，那裏居住的一男一女沒有工作。也不知道他如何獲取點數。男子的哥哥在基地後勤部，負責食品供應。普通人倒是不敢得罪他們。”
吳希聽了這話皺眉道：“基地裏還有這種事？”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一個有上萬人居住的地方。即便是在末世，即便是再高壓的管理，各種情況也都有可能發生。”
吳希也明白這點。
末世嚴酷之中，人人自危。大部分能在基地中獲得一個棲息之地的人，都是滿足並充滿感激的。但是仍然不免有些人在其中渾水摸魚，甘當社會的蛀蟲。
基地條例繁多，處罰嚴苛，仍然不能使這些人上進——懶惰和投機取巧已經刻入他們的骨髓之中。
並且現在是基地生產建設的階段，各個方面都需要人手，要在監管方面分配更多的人恐怕也不現實。
這真是永恒的難題。
當晚林庸奇先告別，而吳希與父母聊天之後，又給雙胞胎講了故事，將她們哄得睡著了，才離開家，回到自己的宿舍。
以她現在的體質，每天四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足夠。
所以這個時候，她並不著急睡覺，而是啟動了試煉空間。經過三年半的時間，此時的吳希已經站在了200關的門口。她的物理實力達到了普通人絕對無法想象的程度，即便是段紹匪段隊長面對現在的吳希也束手無策，好像孩童一般。
然而她並沒有完全表現出自己的所有實力，而是有所保留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不由自主地，在所有其他人面前限制了自己的實力。
而只有在試煉空間裏，在她才會肆無忌點地將全部實力發揮出來。
饒春農等人拿到了手鐲空間中的喪屍資料，模仿手鐲的試煉空間建立了一套虛擬空間系統。他們甚至知道手鐲的儲物功能。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試煉空間的獎勵機制和兌換機制。
對於這一部分，吳希有意地隱瞞了。
吳希沒有急著闖關，而是進入了練習模式。她的對手是一只物理提升到頂點的喪屍。
她將銀龍黑刀握在手中。這把刀也已經有過兩次提升，但是面對這只喪屍的時候仍然好像一把沒有開刃的玩具一般。
這一關，她已經練習了不知道多少次，卻仍然無法突破。
如果有人在旁邊觀看，一定會被吳希的速度和力量嚇得合不攏嘴。但是即便是這樣的吳希，在這只喪屍面前仍然顯得有些束手無策。她可以通過速度躲開攻擊，卻始終無法突破喪屍的防禦，攻擊它的要害，給它致命一擊。
這只喪屍有著極端的速度、力量、防禦，即便沒有智慧，也能憑本能將吳希打倒在地，甚至撕個稀巴爛。
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她的體力下降，反應遲緩，速度降低的時候，就到了她被清掃出練習模式的時候了。
一次次地進入空間，一次次地戰鬥。當她終於放棄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五點。吳希趕忙強迫自己入睡。再醒來時，已經是九點多。
好在潛能中心開幕她並不必須出席，只需要在今天到場，並且參與下午第一次虛擬空間的測試便可以了。
盡管如此，她仍然在中午之前趕到了位於基地西南部的潛能中心。
“您好，歡迎光臨人類潛能中心，我是引導員向小玲。”
剛一進入，吳希便聽到了一個如同風鈴般清新又美妙的少女聲。轉頭去看時，發現了一張似乎有些眼熟的面孔。然而還不待她說什麼，對方是一臉驚訝地看著她，道：“啊，是你！”
“我們認識？”
“不，不認識。”向小玲連忙擺手，“只是遇見過一次。我對您印象很深。”她不由自主地用了敬語。
吳希笑了笑：“帶我轉轉？”
向小玲趕忙點頭。
潛能中心面積不大，裏面人也不多。這個時候正是大部分人的上班時間，偶爾有人來也是因為今天輪休，好奇而來。
在這個大廳裏，貼著一些告示一樣的東西，都是介紹異能者和異能力的。它們被稱為人類被激發潛能之後所表現出來的不同尋常的特征。
向小玲帶著吳希在大廳裏看了一圈，並做了詳細解釋之後，問道：“請問您怎麼稱呼？”
“吳希。”
“好的，吳小姐。”向小玲又道：“請問您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嗎？”
“我想我並不是異能者。”
“其實很多人只是還不知道自己是異能者，請問您有興趣做一個測試嗎？”向小玲又問。這些對話在她接受工作之後的培訓階段裏重復了很多次，已經非常熟練。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了喧嘩的聲音。
“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態度！？把你們這的負責人叫出來！”粗獷又無禮的男聲接連不斷地怒吼著，反反復復都是這幾兩句臺詞。
吳希和向小玲對視一眼，而後不約而同向門外走去，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喧嘩聲的來源出現在視野中。對於如今的吳希來講，即便相隔上百米，也能清晰地看清人臉上的一顆痣。她很快就認出來這個發出爭吵，甚至是吼叫的男子，就是和父母住在一層11號的那家。
她想起林庸奇所說的情況，不禁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在這種人類應該團結起來對抗喪屍的時期，竟然還有這種混日子扯後腿的人，實在讓她難以忍受。
吳希看著他那推搡的動作，盛氣淩人的嘴臉，聽著他口中接連而出的汙言穢語，臉色越發不虞。
黑刀和其他的戰士在前線與喪屍作鬥爭，難道就是為了保護這種人？就是為了這種人的明天？
她無法接受。
那男人的旁邊，站著一個和向小玲一樣服裝打扮的接待員。面對男子的氣勢洶洶，小姑娘顯然被嚇到了。
“這裏竟然沒有警衛？”吳希嘟囔著，大步上前，提高聲音說道：“你在幹什麼？”
男子被她富有穿透力和威嚴感的聲音震懾住，卻轉過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個女人。他重整氣勢，略帶痞氣的說道：“你管得著嗎？”
吳希再無法跟這個男人廢話，她甚至懶得理會事情起因經過究竟如何。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右手，準確地掐在男子的虎口處，向大拇指的方向翻手一擰。男子頓時疼地抽氣，但是他還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的時候，就感覺到小腿被什麼東西一磕，然後自己整個人騰空而起。
吳希的動作快狠準，出手出腳都仿佛閃電一般，僅僅一眨眼的功夫。
旁人甚至意識不到她做了什麼，而稍微接受過武術訓練的人則能看到一點點殘影。
男子的身體被高高揚起，狠狠落地，整個人如同狗吃泥一般地摔在地上。他經歷了起初瞬間的疼痛之後，罵罵咧咧地說道：“狗娘養的！你這個□居然敢打我……”
然而他之後卻再難發出半點聲音了。因為吳希又將他提了起來，捏住他的下頜讓他無法動彈。她用一只右手將這個身高只有一米七不到的男子舉在了空中，使其雙腳無法著地，只能無助地擺動著。
“還有什麼話想說嗎？”吳希冷冷地問道。
男子不能說話，頭部不能動彈，本能地用手抓住吳希的右臂，使勁的捶打掐擰。但是他的這點力量在吳希看來實在是如同螞蟻瘙癢一般。
旁邊的向小玲和另一個姑娘已經看呆了，甚至忘了發出聲音。正當她們不知所措，考慮是否要上去勸阻拉架的時候，潛能中心地警衛終於來了。
“餵，不知道基地裏不能打架鬥毆嗎？你們……”警衛一邊跑一邊喊，額頭的汗水清晰可見。
吳希瞥見這兩個人過來，才將男子一甩，扔在地上。此時男子的嘴已經麻了，只能抱著腮幫子憤怒地看向吳希，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們去哪了？為什麼不在崗位上？”警衛還沒開口，吳希卻先質問起來。
這裏畢竟是潛能中心的門口，因為這一出鬧騰聚集了不少人，但惟獨該在這裏值班站崗的警衛不見蹤影，實在不是應該發生的事情。
兩個警衛似乎被吳希嚴厲的訓話鎮住，楞了一下。但隨即其中一個人便被激怒了：“你是誰？我們還沒追究你打架鬥毆，你居然還敢質問我們？”
吳希略一思考，冷冷地說：“抱歉。”然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身份卡，展示給他們，“我叫吳希。”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8
59、異能者，公開！...
當天晚些時候，潛能中心的開啟已經成了基地中的熱門話題。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潛能中心參觀了解情況。
並且基地的廣播中開始播放有關人類潛能的介紹，街道上的移動宣傳也加入了這一部分的內容。
人類潛能，也就是所謂的異能力，正式有了自己的名稱，並且公開為所有人所知。
很快，這個消息將傳播出去，從有組織有管理的龐大基地，到人數較少的收容所，再到其他零散的聚集地，甚至傳到那些遊走在廣闊的土地上始終沒有安定下來的幸存者們。
相對於潛能中心的人氣旺盛，吳希此時所在的空間接入室就冷清許多了。
確切地講，這裏只有她、謝笑和段紹匪三個人。
而此時，謝笑正在一邊對接入機做最後的調試，一邊評論吳希之前的舉動。
“你應該知道你之前的行為是非理性也非合理的吧？”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輕蔑。
好在吳希已經習慣，對謝笑的所有言論都當做耳旁風，絕不理會。再加上段紹匪根本不參與對話，謝笑繼續說道。
“在一個軍事化嚴格管理的基地中，先是打傷平民，再與持械的警衛發生爭執，最後被基地管理處的人帶走。該是多麼偉大又天才的人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順便說一句，我是在諷刺你。”
吳希終於忍受不了：“你說夠了沒？”
“當然沒有！”謝笑說道，“好在你的智商還沒有完全降低到零，知道擺出自己的身份，並且提出徹查那個男子的身份卡和工作狀況，資源使用狀況。並且你很幸運，趕上了一個會聽你說理的調解員。歸納起來，你能順利回到這裏，參與今天的最終調試，完全是靠著以自己的身份壓迫他人，抓住其他人的把柄全力擊破，以及幸運之神的眷顧這三個方面。”
“隨便你怎麼說吧！”吳希終於懶得理他，“反正我是沒辦法看著那種人在基地中存在。”
“吳希。”
“恩？”
“你有沒有意識到，人這種東西是多樣性的存在，而你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去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你自己的標準行事？”
“我當然知道！可是他實在太過分了，我沒法忍受。他不工作，利用在後勤資源部門工作的親戚獲取食物，還到處鬧事制造麻煩！這種人難道應該存在在基地中？難道就任由他們制造混亂？”吳希提高聲音，“而且，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最不能容忍其他人的不同之處的人就是你了吧！？”
謝笑眼角抽了抽：“我不同意。”
“所以你是說，你可以容忍一個智商一百以下的人在你面前大談科學？”
“不！”謝笑斬釘截鐵地否認，“光是他們在我眼前出現就很難忍受了。”他一邊說一邊盯著吳希看，眼神中的意味非常復雜。
“你們吵夠了沒？”段紹匪終於說道，“還有多久可以開始正式運行？”
“請相信我作為科學家的專業素質，和作為天才的能力。”謝笑對著段紹匪開始“演講”，“即便是一邊說話，一邊工作，我的效率和準確率仍然遠遠高出一般人。而且說話這件事情本身是對於活躍大腦，促進智力想到有好處的。你們是否知道……”
“夠了！”段紹匪沒有耐心聽他胡扯，直接打斷。他低沈又預期強力的命令式語言，終於讓謝笑閉上了嘴。
“吳希，你先做測試，帶我進去。”段紹匪說道。
吳希奇怪地問：“在那邊你不是進去過嗎？”
“反正是測試，一個兩個人應該沒有區別吧？我想再進去看看。”段紹匪不愧是務實的戰士，絲毫不放過一點可以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強的機會。
“檢測完成，你們兩個躺好，我要開始準備個人數據了。”謝笑說道。
吳希和段紹匪於是分別躺在簡陋的床上，將讀取身體數據的線路連接好。空間接入機器的工作原理並沒有什麼特別。根本來講，還是一種虛擬技術和腦波技術的結合。
其中所涉及的科技基礎在末世之前已經有很多研究資料和實驗結果。
當然技術原理相同，但是需要達到能提高人戰鬥能力的水平，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實上，虛擬空間技術得以實現，也是在吳希的配合下完成的。
外星人給吳希的手鐲中所提供的試煉空間其實就應用到了虛擬技術，只不過除此之外，手鐲中的試煉空間還包括很多其他內容：比如可以將虛擬物質實體化的技術，可以從無處不在的暗物質、暗能量中轉換能源，驅動手鐲，再比如可以根據宿主掌握的環境信息，計算並模擬推算出這個星球的未來，從而提供更加貼切的試煉目標的強大計算能力……
等等這些，都不是現在的地球科學可以達到的。
甚至目前能實現的虛擬空間技術，比之手鐲中提供地逼真仿佛真實存在的世界也相差太遠。
兩相比較的話，一個就好像是PS3配投影機玩《使命召喚》，而另一個是紅白機上的打坦克。高下立判。
盡管如此，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仍然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不管虛擬質量如何，只要能達到提高作戰能力的目的，就是成功。
虛擬空間可以給使用者提供的主要是精神上面的刺激。很多時候，一個人的戰鬥素質並非僅僅受其體質的影響，而是制約於其經驗、膽量、見識、判斷力等等……
虛擬空間所要提高的就是這方面的能力。當然機器事實上也可以通過精神刺激的方式反作用於使用者的身體，使其肌肉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和加強，但效果並不顯著。
而且這種使用方法還要配合實際訓練，以免使用者造成思想上的誤差。長時間只使用虛擬空間，容易對自己的身體素質過高估計，比如使用者認為自己的力量可以打穿墻壁，但實際生活中他並不能做到這點。
吳希和段紹匪進入的虛擬空間場景是南京周邊的一個城鎮。會設定這樣的場景也是有原因的。目前國家軍隊的主要力量分為兩部分。普通軍隊主要拉網清除基地周圍中小型村莊和田野山林中遊蕩的喪屍，並且經過這些年已經取得了相當顯著的成績。而特種作戰部隊，以及異能者雖然人數少，卻能力突出，所以被分配應對大型村莊（兩千人以上），或者中小型城鎮（兩萬人以下）。這個範圍內的聚集區域，喪屍數量大約在一千五到一萬五的範圍內。根據情況不同，應用一些特殊的武器消滅這種數量的喪屍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當然，前提是不遇到高等級進化喪屍。
虛擬系統給每個人配備了一件冷兵器：吳希自然使用長刀，而段紹匪用的則是長約15厘米的戰壕刺刀——這也是他常用的武器。
戰壕刺刀的刀刃呈現菱形，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最為普遍應用的武器之一，可以從上到下刺穿鋼盔。對於喪屍而言，它的威力自然不言而喻。即便是經過了一到兩次的物理進化的喪屍，在這種刺刀的全力沖擊下也無法保證頭骨不被擊破。
此外，每人還有一把手槍，老54制式，八發子彈。這是以備不時之需的。但是實際上習慣了末世與喪屍進行特種作戰的人都明白，槍的實用要遠遠小於冷兵器。
當然軍隊的大規模作戰另當別論。
只說吳、段兩人站在城鎮外，並肩而立。眼前是效果粗糙的村鎮建築和細節全部無法呈現的草木磚石。按照謝笑的說法，現有的芯片計算能力不足以支持如此大量的數據生成。而有限的資源要放在喪屍的動作計算的身上——因為那是他們主要的攻擊對象。
很快地，吳希就看到了它們。
喪屍們仿佛是聽見了兩個人的聲音，開始從村鎮中湧了出來，一搖一擺地向著他們所在的地方前進。
對於這等場景吳希早已見怪不怪。如今戰鬥不會讓她有任何懼怕和緊張，反而能刺激她變得更加興奮。
而段紹匪也不是普通初出茅廬的小兵哥，在此之前，他的實戰經驗和對喪屍的經驗都不少。只是兩個人，面對這麼多的喪屍，而且全無其他隊員支持對他來講恐怕還是第一次。
“放開手殺吧。”吳希說道。
段紹匪看了她一眼，說：“好。”
吳希高高躍起，在空中蹬了兩步之後，落在了喪屍群中。一把長刀舞得密不透風，仿佛形成了一道絕對的防護，織成了一件無縫天衣一般。
盡管她的舉動在段紹匪看來已經是相當驚人，卻仍然只是她控制下的結果。在之前進行身體數據輸入的時候，她便有意地控制自己的體質數據，有所保留。
大部分的喪屍都是第二級喪屍，也就是只經歷過一次物理進化。它們的速度對於現在的吳希來說，就好像蹣跚的暮年老人一般。她根本不用費力氣，就能躲開這些喪屍的攻擊，輕松將它們放倒。然而龐大的喪屍群裏，卻不僅僅是這些好對付的喪屍。兩次、三次、甚至是更多次物理進化的喪屍都存在其中——不僅僅是虛擬空間，現實中它們也已經出現了。
但是更麻煩的是擁有智慧，懂得算計的智慧進化喪屍。
段紹匪很快也加入進了屠殺的行裏之中。他沒有像吳希一樣自信又冒進，而是穩紮穩打從外圍突破，一只一只地刺穿腦袋，絕不出半點錯誤。
他的動作精準穩健，是典型的實用派軍人作風。而吳希多少還帶些半路出家的理想化戰鬥風格，有時候多余的動作比較多，甚至有耍帥的嫌疑——當然也是因為她目前的絕對強悍的能力允許她這樣做。
沈默而機械的廝殺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就因為外部幹擾而停止了。兩人退出空間的時候，都有些意猶未盡。
謝笑卻說道：“喪屍量太大，主機負荷過重，我看還是先從小規模的遭遇戰開始練習吧。”
“可以。”吳希和段紹匪紛紛點頭。
畢竟模擬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增加作戰經驗，提高見識和膽量。而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在模擬中，可以盡情使用異能力，進而給每個異能者總結設定異能作戰方案，為今後實戰做準備。
況且幾千喪屍的戰鬥中，必定不能單靠幾個人的廝殺解決。還是需要一定的大規模殺傷武器的支持的。
做好了最後的調試，謝笑將機器轉入待機狀態並且持續冷卻因為大規模演算產生的熱量。
吳希和段紹匪則離開了潛能中心。
臨走的時候，吳希看到中心裏人頭攢動的樣子，聽著所有人都在討論人類潛能這個話題。她突然又想起了三年半前的異能者組織，想起了她已然殤亡的前男友高宇。
這些人會接受潛能是人類的一種特長的說法嗎？會仍然認為異能者也是人類嗎？
還是他們之中也有人會將異能者看做是另一個物種，或者更加先進，進化更完全的人類？
她無從得知。
晚上她又回到父母身邊和他們一起用餐。或許是因為末世的降臨，或許是因為之前三年半的聚少離多，吳希非常珍惜在父母身邊的時光。她有一種預感，這樣的平和的生活，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果不其然，餐桌上父母說起了基地裏最熱門的話題——潛能中心。
他們這幾年一直養育著許嬌和許萌，又與林家兄弟，黑刀來往接觸，但是對於異能這個話題實際上知之甚少。
他們僅有的一些概念，還是在離開異能者組織的時候那場戰鬥中看到的一切。
在他們眼中，異能者就好像魔術師一般，可以變換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只不過魔術師使用的是障眼法，而異能者有的是真材實料。
並且，異能者還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印象——那就是好戰。
所以吳媽媽不無擔心：“基地裏搞這個，會不會亂起來？”
在末世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安身生活的地方，她可不希望再出什麼亂子，再做變動。到她這個年紀，沒有什麼比穩定地過日子更重要的了。
吳希連忙安慰她：“別擔心，基地做好萬全準備了，不會出事的。”如果是謝笑在這，一定會嘲笑她，根本就沒有‘萬全’這回事。好在他不在。吳希想。
這時，吳爸爸又說：“對了，你那個朋友，叫黑刀的那個好像回來了。”
吳希猛然擡頭看向他。
吳媽媽卻給了他一拐子，說道：“多嘴。”
“幹什麼你？”吳爸爸不高興了，“人家人挺好的，又是小希的朋友，來往很正常嘛。你沒事兒凈瞎仧心，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看你整天撮合小希和那個林庸奇，這麼多年，反而讓兩個人尷尬……”
“吃你的飯吧！”吳媽媽不高興了，了一筷子菜，直接塞進吳爸爸嘴裏。
而吳希這時候卻沒有將他們的話聽進耳朵裏。她的思維似乎停滯在了父親說出那句話的時間點上。
黑刀回來了。
有一年多了吧，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她想。
餐桌上的許嬌和許萌也很興奮。雙胞胎這兩三年來與吳希反而是生疏了些，倒是因為黑刀一直帶她們學習並開拓異能力，親近了許多。尤其是許萌，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雛鳥情結在裏面，她和黑刀的關系一直很親密。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60、水源危機...
“是黑刀哥哥！”雙胞胎先後跳起來跑去開門。
吳媽媽頗有怨言，“那男的都三十多了吧？還叫哥哥呢，叫叔叔才對。”
吳希道：“媽，您少說兩句。而且她們還不是叫我姐姐？”
即便是有了預判，雙胞胎還是沒忘記看看外面的人是誰。這也是吳希的父母反復叮囑過的。不管現在的基地裏看上去有多安全，管理多嚴密，每個人都要小心應對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防止意外發生。
當確認了門外確實是黑刀之後，許萌打開了房門，徑直跳起來撲進黑刀的懷裏。
吳希走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黑刀一手抱著許萌，一手牽著許嬌，面露和藹笑容的樣子。配上他風塵仆仆略顯憔悴的神情，頗有戰士歸家，鐵漢柔情的畫面感，讓人頓時心中一片柔軟。
仿佛時間在此暫留，歲月於此微笑，光影被細密雕琢成美好的形狀。
想到這裏，吳希突然笑了。用鐵漢來形容黑刀，多少有些誇張。他雖然雷厲風行實力出眾，但總歸有一張偏年輕秀氣的臉龐。只是大多時候人們被他的行事作風和眼神所懾，難以意識到這點罷了。
“你回來了。”或許是聽到吳希的笑聲，黑刀轉過身來。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卻又好像一切如常一般地和她打招呼。就好像她從未離開那樣。“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幾天了，應該是你出任務的第二天。”
黑刀點點頭：“還回去那邊？”
“暫時留在這裏。”吳希問道，“你剛回來？順利嗎？”
黑刀猶豫了一下，說道：“還好。”
雙胞胎都休息之後，黑刀和吳希一同離開。他送吳希回到宿舍的路上，又在她的追問下說了些情況：“喪屍進化的速度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幾乎每次出去，都會遇到比原來更多的高級別喪屍。相比來講，我們消滅喪屍的速度實在太慢了。”
吳希對此也只能沈默。
半晌，她說道：“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三年半的時間，竟然連村莊和小城鎮中的喪屍還沒有清理完，更不要提南京這種大城市。而且據我所知，這個基地還是所有幸存者基地中情況最好的，至少已經開始主動出擊對抗喪屍。有很多基地還在為生存建設和食物掙紮……說起來，基地的管理者也有各種難處。就單說供應如此龐大人口每天的夥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明白。”黑刀說：“但是喪屍並不會因此而停止進化。”
“確實如此。”她語氣沈重地說道：“如果那時候采用焚燒喪屍聚集區的方法，現在說不定會好很多……”
“沒那麼簡單。”黑刀說道，“他們拒絕也是經過多方考慮的。除非喪屍足夠密集，否則很難靠當時的資源消滅整個村鎮的喪屍，更不要說城市了。”
“可是你當時也看到了，用聲音吸引喪屍聚集然後放火、扔炸彈的方法是有效的。”吳希提到了他們初到南京基地時提出的建議。並且當時管理層也確實接納，並實施了。
黑刀沈默了，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可是現在經過二次物理進化的喪屍已經不怕火了。”
他一直沒有告訴吳希，最後她的方法被放棄的主要原因，是對聲音的傳播範圍無法控制。當時用來引誘喪屍的聲音會傳播到相當遠的地方，將那裏的高級喪屍，甚至是普通喪屍大規模吸引過來。這種遷移會擾亂喪屍群的正常移動，使得當時很多幸存者被出乎意料的喪屍群覆滅。
並且當他們消滅一群喪屍之後，聲音的影響仍然會繼續著，仍然有不少喪屍會聚集過來。它們的行為更加難以捉摸，也難以躲避。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的災難。
當然吳希並不知道這些，黑刀也一直沒有告訴她。她只知道這個方法被基地暫停使用了。
快到宿舍的時候，黑刀提出想讓許嬌和許萌住到異能者訓練部門提供的宿舍去。這不但方便她們的練習，也能讓他更好更方便地指導兩人。
“她們雖然還是孩子，但也是將來的戰士。”黑刀說道：“只有加緊訓練，變得更強，她們才能活下去。”
吳希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潛能中心今天開啟之後，虛擬空間也要開始讓異能者進入練習了，你怎麼安排？”吳希問他。
黑刀搖頭：“那東西對我用處不大，不如抓緊時間趁喪屍還沒變得更可怕之前，多出幾次任務，多消滅幾只。”
“如果不是要負責帶人進入空間，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殺喪屍。”吳希認真說道。
“會的，會有這麼一天。”
“就這麼說定了。”
黑刀看著吳希自信得發亮的臉龐，說道：“我期待和你並肩戰鬥。”
“彼此彼此。”吳希說：“到時候比比看誰殺的喪屍多，你可別輸給我了。”
黑刀笑了笑，“盡量。”
他們都是體質卓著的戰士。即便是寒氣凜冽，冬日已近，仍舊不能引起他們的半點顫抖。
一陣陣夜風吹過，路上僅有的幾個行人全拉緊了基地統一制作用點數換購的冬衣，仿佛看瘋子一樣地看著身著短袖的吳希和一身單衣的黑刀。
月亮已經在向上攀爬，宵禁將要開始。
今夜竟然恰好是月圓之夜，將夜空照得明亮，掩去了不少星辰的光輝。
吳希看著這樣的天空突然說：“我們會贏的。”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這聲音便然後很快地，消失在了夜風中。
然而她心底的希望卻不會消失。
僅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黑刀就又出去執行任務。
他們小隊這一次向西南走，要處理一個約有七千喪屍的小鎮。任務相當艱巨。基地給他們配備了車輛，兩枚火箭炮，幾桿機槍。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些東西只能關鍵時刻拖延時間使用。真正與喪屍戰鬥，靠的還是個人戰鬥能力和對喪屍作戰經驗。比如有些陷阱如果用得好，會比拿著槍亂打有效得多。
而吳希在又闖200關失敗之後，終於認命地睡了四個小時，並按時起床去潛能中心。
她住的宿舍是基地科研人員的集中宿舍區，所以來往穿梭的大都是科學家或者工程師。他們雖然沒有強悍的戰鬥能力，卻是基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對於人類文明的繼承和發揚，這些人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也正是南京基地能善加利用科學家的智慧，才會在與喪屍的戰鬥中取得不小的成績——否則情況一定比現在還要糟糕。
從宿舍走出來的一路，吳希憑著良好的聽力捕捉到了一些剛剛結束研究工作回來補眠的人的對話。其實她並非故意偷聽，只是自從體質加強之後，她的聽力也翻了不止一倍。而人類的耳朵又不能和眼睛一樣閉上，所以當聲音傳入的時候，她實在沒有選擇。
“不會吧？不是一直都很安全嗎？而且我記得喪屍病毒是不能通過水源傳播的啊？”
“誰說喪屍病毒了。是其他東西，反正今天就應該出公告了，基地也要下調使用水的限制。現在咱們用的水都是提前抽取處理過的，等這一批用完就麻煩了。”
“那還不趕緊存點水？”
“存你還能存一輩子的水？希望他們能盡快把檢驗報告做出來。本來這水也只是難喝點罷了，……”
後面都是這個人對於水質的抱怨。
吳希沒有因為聽到的訊息停下腳步，而是一邊往外走一邊思考。
基地用水的來源是位於南邊，毗鄰基地的石臼湖。總面積有將近兩百平方公裏，是這一地區最大的淡水湖泊。但是隨著農田開墾，灌溉用水和幹旱等原因，在末世之前石臼湖已經不復原先的廣闊。甚至要依靠江水灌入來保證水位。
當喪屍爆發之後，大量人畜的死亡對這一區域的水資源造成了極大汙染。石臼湖也不例外，甚至因為有些分支河流匯入帶來的屍體和汙染的累積，石臼湖由邊緣向內開始散發腐爛的臭氣。
從這樣的水源中獲取飲用水，也是要有相當的勇氣的。
南京基地初期為了剿滅周圍的喪屍，清理屍體，引水進入基地費了相當大的功夫。而且這些水引入之後還要經過嚴格的處理，防止一些傳染疾病通過水源進入基地內部。
可是三年過去了，這些都已經步上正軌，不再是基地中居民所擔心的事情。
石臼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基地又要怎樣的對策？
這些吳希只是想了想，並沒有太過關註。
她不是救世主，不是萬能的上帝，也不是事事都要她去關心才能解決。現在吳希要做的就是趕緊把異能者培養出來，讓他們可以上前線戰鬥，殺喪屍。
其他的，不妨讓基地管理層去頭疼。
潛能中心的開啟意味著官方正式的異能者系統的成立。
這一系統中的異能者主要分為兩部分：戰鬥系異能者，輔助系異能者。
其各自包含的內容不言自明。
撇開輔助系，只談戰鬥系，又分為幾個等級：初級、中級、高級。
這並不是針對異能力的大小和戰鬥力的強弱，而是綜合考慮。通過潛能中心發掘並剛剛註冊的異能者統一歸入初級。他們中大部分人剛接觸異能力或者剛剛開發出自己的異能力，沒有正確和清醒地認識，需要經過教育、檢驗和提高。
這之後便是中級異能者。這些人已經了解了自己的能力，可以正當使用，並且一定程度在實戰中應用異能。但是還缺乏實戰經驗，不能上陣與大規模喪屍對抗。這一部分人是吳希要帶領進行空間訓練的。
而高級異能者則可以獨當一面，上陣拼殺。比如黑刀，比如林拾歡。
“嘿！老子當初也是一路從城市裏殺出來的，怎麼到你這還成了初級了？不管不管，我在這基地裏憋了這麼長時間，當初的傷也養好了，早就想著出去殺喪屍了。”
“對！沒錯！我們要殺喪屍！”
“說得太對了，殺喪屍！殺喪屍！”
“殺喪屍！”
很快地，潛能中心中抗議聲一片。
負責接待的小姑娘顯然被嚇到了，驚恐著向後退去，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你們不能……”
“怎麼回事？”吳希一進來就看到這種場面，讓她心裏很不高興。
潛能中心昨天剛開，她連續兩天都在大廳裏看到了麻煩。
向小玲一見吳希就跑過來。在她眼裏，這位勁裝女子已經成了偶像級別的人物。向偶像打小報告，實在是一種幸福。
“吳小姐，他們不滿意我們中心的分級……”
吳希皺眉看向大廳中的人，問道：“這些都是異能者？”
向小玲搖頭，“不是不是，只有那個人是異能者。”她指向了一個只有一個胳膊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生來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總之眼神瞥過來的時候，把向小玲嚇得一哆嗦。
“其他人既然不是異能者，為什麼還聚集在這裏？”她高聲質問，“想要殺喪屍，基地沒有給你們機會嗎？招兵處永遠都對你們敞開大門，為什麼不去那邊？”
大廳裏多是些男人，卻被吳希的問話喝住，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們看到警衛沒有上來阻攔吳希，又看到接待員和她的互動，便猜想她是潛能中心的人。
“不是我們不想，是軍隊實在不適合我們。”終於有人說道。
“沒錯，我們只想殺喪屍。不想被人管著！”
“殺喪屍？”吳希冷冷說道：“我看是出去送死吧？”
“你說什麼你！我們當初殺出一條血路，從南京城逃出來的時候，你還躲在軍隊的後面瑟瑟發抖呢吧！？”
吳希根本不理會這種貿然推測的混賬話，她只叫警衛把所有搗亂的人扔出去，嚴重者上報基地管理處。
“你們這些當官的什麼都不懂！放著我們這些大好戰鬥力不利用，讓我們去幹活，種莊稼，簡直就是浪費！”
被推出去的人還在喊叫著。吳希聽到這話，突然深吸一口氣，說道：“相信我，如果讓你上戰場，你絕對活不下來。能逃命出來只能說你跑得快，躲得妙，運氣好，但是圍殺喪屍和逃命完全是兩回事。而且現在的喪屍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語，連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都無法對抗，更何況是你？與其浪費生命去做炮灰，不如踏實參與基地建設，至少還有些價值。我言盡於此。”
說罷，她再也不理會這些人，只將經過認定的異能者帶進了潛能中心裏面。
“很抱歉。”那個只有一只胳膊的男人說道：“如果不是我在大廳裏抗議，也不會引起他們的跟風起哄。”
“無所謂，讓他們發泄一下也好。”吳希並沒放在心上。
那男人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白費，他們不會聽進去的。”
吳希沈默了一下，“我知道。但是起不起作用是一會事兒，說不說是另外一回事。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幾率也好。我不想讓自己後悔。”她似乎想起了過去，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正在這時，謝笑從裏面跑出來，湊到她耳邊說：“基地那邊讓你過去一趟。”
“什麼事？”
謝笑頗有些不安地左顧右看一番，才又神秘地壓低了聲音：“石臼湖被投毒了。”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9
61、撲朔迷離...
天山基地
“教授！饒教授！”蘇將暖從昏暗的走廊一頭轉過來，剛好看到饒春農略顯頹唐的身影。他趕忙加快腳步，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追趕上來，“您有時間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饒春農沒有放慢腳步，而是側身看向他：“說吧。”
“是關於異能者的。”
“恩。有什麼進展？”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多少期待。雖然他們的科研隊在很早就知道了異能者的存在，並且還有邢之芳，以及後來的異能誌願者的配合研究，但是他們對異能者始終知之甚少。
想要將異能移植到所有人的身上，更如同天方夜譚般遙遠。
“是這樣的，教授。”蘇將暖沒有在意他的語氣，而是徑自激動地說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太過分散註意力，太註重個體了。每次遇到新的異能者，總是不斷地分類，分化，然後針對個人進行研究。但是實際上，異能是一個整體性的東西。”
“哦？”
“我認為，這是一種普遍性的東西在不同人體中，也就是不同環境中的不同表現形式。我們不應該耗費力氣去追究某一種能力，而是應該將所有能力看做一個統一的整體。”
饒春農被他所說的吸引了，但他畢竟不是生物學專業的教授，只是整個科研隊的領導者。他鄭重問他：“你所說的可有依據？”
蘇將暖用力點頭：“有的，我可以分離出與喪屍病毒作用時反應最快最強烈的基因片段，同時這也是很多異能者身上發生變化的片段。他們有一定的共性。我用動物做了實驗，有一些效果，但是您也知道，目前除了人類之外，沒有一種動物的大腦可以承受喪屍病毒的強烈作用力。所以不等到看出效果，實驗體就死亡了。”
饒春農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
他的目光太過森冷，讓蘇將暖渾身一顫。“我……我不知道……”他的心跳變得更加急劇。
饒春農看著他突然笑了。他拍拍蘇將暖的肩膀說道：“繼續研究，其他的讓我想想。我會和你們張教授解釋的。”
蘇將暖一聽這個，也有些尷尬，忙道：“我不是故意要越過張教授，只是……他似乎並不贊同我的看法，但是……但是……”
“我明白，你去吧。”
饒春農說完揮揮手，轉身走開。
“如果段紹匪在這就好了。”他一邊走，一邊喃喃地說道。
陜南 商洛
“老大，沖進西安城裏去幹它一票不就得了，為什麼要去其他基地求助，受這種鳥氣！”三年半過去了，黑火仍然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性子。即便是末世的百般摧殘，也沒能讓他的棱角磨掉一絲半毫。該打該殺，該吃該罵，和末世之前，和蹲局子之前都是一個模樣。
有時候文思達看著他就覺得，思想簡單，腦子一根筋也許真的是一種幸福。
他攏了攏黑色披肩，“憑我們幾個人，憑這兩輛車子？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靠！死就死了，起碼痛快。你看到那一個個當官的嘴臉了？”黑火憤憤痛罵，“媽了個巴子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老子一刀能給他砍成八瓣！”
文思達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少說兩句。”
這時候大炮湊過來，對他說：“雖然一般情況下我和這頭腦簡單的笨蛋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是這次我站在他一邊。”
黑火聽見這話，瞪了大炮一眼，又充滿期待地看向文思達：“怎麼樣，老大，幹這一票？”
“是啊是啊，咱們也來個釜底抽薪，暗度陳倉。”
“對！西安城裏肯定有不少地方還能找到吃的！”
文思達見不止他們倆，就連其他人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臉色一沈，冷冷開口：“都以為自己能個了是吧？你們是有超能力了還是腦子都進水了？現在喪屍進化成什麼樣子，你們不知道？西安城裏又有誰去過？到時候進了城活別說找不到地方找不到吃的，一準兒是給喪屍送口糧去了！都活得不耐煩了怎麼著？行，也不用去西安，前面不遠處有個鎮子。到了那別停車，踩著油門往裏沖就行了！兄弟一場，我文思達陪著你們下地獄！”
“老大！”黑火聽他這麼一通說，急了。他雖然暴躁莽撞又一根筋，但是最聽文思達的話，對他有著近乎絕對的忠誠。
他這一聲喊完，再沒人說話，耳邊只有車輛快速行駛時呼嘯而過的風聲。
他們是繞過了西安城之後，才駛上現在這條國道的。因為這條路是從西安出來的重要高速路之一，在末世初期就擠滿了外逃的幸存者。越是靠近城市、城鎮的部分，路上的汽車殘骸，幹癟的死屍也越多。周圍甚至還有不少動物屍體和殘骸。
末世突來之後的混亂期內，這條路基本上擁堵起來，無法使用。即便現在，靠近城市的部分也堵得無法清理，無人敢靠近。
但是在稍微遠離城市的道路，隔個十天半月還是會有車輛經過使用，於是一人清理一些，累積下來還是多少出現了一條可以勉強行駛的道路。破爛得已經生銹的車輛被推到路旁，但是屍體殘骸仍然留在路上，被偶然來往的車碾壓而過。
所有人都習慣了這種場景，絲毫不會在意。
離高速路較遠的地方，還是會有遊蕩的喪屍。它們被這裏的聲音吸引過來，但是只要車輛正常行駛，這些喪屍對他們是沒有威脅的。
“不能再走大路了，前面城鎮密集，就在國道不遠處，估計喪屍不會少。”另一輛車的人示意停車商量去向。
“你怎麼知道？”文思達問道。他們這些人都是合肥逃出來的，對這一帶並不了解。
“老大，其實我老家就是這附近一個村子的，家裏人都沒了才跑去合肥混著。”那人答道。
文思達想了想，說：“你換到我們這輛車來帶路。”
等車子下了高速，那人帶著小隊七拐八拐，走的路雖然不大，卻也平整，而且沒有多少障礙物。
“這附近有什麼村鎮可能有糧食？”文思達問。
那人想了想，說：“前面不遠是西坪鎮，那裏的農副產品交易中心很有名氣。而且也有不少加工廠。”
“人多嗎？”
“之前有個幾萬人吧，不過挺分散的。”
文思達又是思索良久，終於說道：“去看看吧。”
石臼湖
當吳希跟隨小隊從基地地下的通道走出來時，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按照基地方面的說法，因為所有可以調動的人手，都已經出去執行消滅喪屍或者是收集糧食、物資的任務，所以才不得不求助於吳希和段紹匪他們。
這一點她很理解，也願意站出來提供幫助。而她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會有人蓄意向一個大型基地的水資源中投毒？在這個明明連生存都已經非常艱難地末世之中？
她很是不解。但是又無法忽略事實——化驗結果是，確實在引入的湖水中，產生了人為的化學合成成份，並且這種成份會對人體造成損害，降低免疫力。
按照原有的水凈化措施是無法消除這種藥劑帶來的影響的。也幸好在檢測中發現了該成份的存在，否則南京基地可要經歷一場疾病風波了。這對一個剛剛穩定，並且在各方面都有待發展的基地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
“你相信嗎？有人……投毒？”吳希與段紹匪小心議論著。
這一次出來的除他倆之外，還有段紹匪手下的隊員。他們從天山一路過來，已經有了不少合作經驗。另外有幾名是基地中的異能者，經過完整的訓練，但是還沒參加正式戰鬥。以及一名基地的水質研究員。
對於吳希的問話，段隊長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服從指揮，其他並不理會。
隨隊異能者中的一人說道：“我們去湖邊能幹什麼？難道投毒的人還會在那裏等著咱們不成？”
“找找看，總會有線索的。”吳希說道：“他們不能從天而降直接掉進湖裏去。這種世道下，除了特意接近，根本不會有人跑到湖邊去。所以如果有清晰的，新的腳印很可能就是犯人留下的。或者還能找到一些隨手扔的廢棄物……”
“有腳印又怎麼樣，去跟誰對比？”
“我只是舉個例子……”吳希話剛說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做了個停止前進的手勢：“有人。”
她的耳力和經驗都已經相當出眾，比任何人對周圍情況都更加敏感。
眾人停下腳步，看向四周。
這裏已經算是石臼湖的範圍，但是因為太過靠近淺水區，汙染嚴重，並不利於取水。基地的取水管道鋪設在更前面、更深入的地方。
四周的草長得非常密集。但是因為秋天已過冬季將至，都呈現出枯黃色的萎靡狀態。陣陣風吹過的時候，時不時迎風抖動，更顯蕭瑟淒涼。
周圍安靜地怕人，沒有一點點聲音。
“哪有……”那異能者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段紹匪捂住了嘴，狠狠地拽著肩膀拉開原地。
“散開！”吳希一邊跳開的時候還不忘護著沒有什麼自保能力的研究員——這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神色驚惶。
密布的草叢中，竟然有幾枚飛鏢射出，正好紮在他們剛才這一群人的中心位置。
而後草叢一陣晃動，很明顯有人在其中躲藏著，偷偷攻擊他們，並且快速飛奔著跑開。
還不等其他人有任何反應，吳希已經跳起來闖進了草叢之中，飛快地追了上去。
這草叢其實並不高，根本只到吳希的腰間。然而那個人竟然能隱藏在草叢之中，並且快速奔跑？難道是個小孩？
吳希的速度已非常人能想象。如果不是為了有其他人在看，刻意控制，她完全可以在幾秒之內追上對方。
然而即便控制著速度，吳希也很快追了上去。撥開最後一層枯草的阻隔。吳希終於看清了前面究竟是什麼人。
果然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小孩！
“站住！”吳希一邊大喝一聲，一邊伸手去攻擊對方。
這個小孩全身包裹在全黑的長衣長袖之中，對吳希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甚至不回頭看她一眼。而是徑直向前跑去。
吳希的右手已經伸到他的肩膀上，五指如同利爪一般伸出，扣住對方的肩膀，然後用力一扯。
其實在她把手放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人肩膀的手感，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樣。感覺要硬很多。而且，吳希瞥見了他高高的衣領下露出的一點點脖子，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吳希在看到被她拉倒在地的人之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哪裏是個小孩？這根本就是一只侏儒喪屍！
眼看這只喪屍又要暴跳起來，發動攻擊。吳希幹凈利落地出手卸掉了它的胳膊，又將這只喪屍的腿敲斷。
喪屍不能說話，不能喊叫，只能任憑喉嚨發出嗚咽的聲音。
其他隊員很快追了上來，看到吳希一腳踩在拼命掙紮的人的背後，眼神冰冷無情。
之前還不把這女人當一回事兒的異能者新兵在心底裏暗暗後怕。
“怎麼回事？”段紹匪上前問道。
吳希將喪屍踢著翻滾一圈，使它露出臉來。那原本應該毫無生命的雙眼竟然怒射出道道憤怒的光芒。她說：“我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62、可疑的喪屍...
三年前的吳希在第一次意識到喪屍的智慧和意識，看到喪屍眼中發出的帶著情緒的光芒時，是如何的震驚她到現在還能記得。
所以當其他隊員，甚至包括段紹匪也被這只明顯已經失去了行動力的喪屍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吳希很理解他們。
“這……是什麼鬼東西！”有人尖聲發問。
吳希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喪屍？”
“誰他媽不知道喪屍！”那人激動地抗議，“可是喪屍會這麼看人！？”
吳希沒有反感他的強烈反應，或嘲笑他的少見多怪，她只沈聲解釋道：“普通喪屍不會，但是喪屍是會進化的。它們總有一天會變得和人類一樣聰明，一樣能交流，能說話，直到有一天，他們的智慧超越人類……”她看著所有人說道：“越早認識到這點，越早習慣，對你們也越有好處。”
段紹匪咽了咽口水，攏了一下衣領，“你把它打成這樣，什麼意思？”
“也許能從它身上找到什麼線索。”吳希解釋：“這只喪屍出現的地點太巧合，還攻擊咱們，很可能和水中的毒素有關吧？”
“你別告訴我你認為是這只喪屍下的毒？”
吳希聳了聳肩膀道：“不無可能。”
所有人都還在消化這一系列的驚嚇，看著地上蠕動的喪屍發呆的時候，隨隊的研究員突然“咦”了一聲，蹲下身去。
“小心！”吳希叮囑道。即便是被卸了雙臂，打斷雙腿的喪屍，仍然難免有攻擊能力。畢竟這不是普通喪屍，而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智能進化，能用武器攻擊人的喪屍！
研究員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徑直湊上前去。他掏出小刀，將喪屍的黑色上衣徹底劃開，露出了裏面黑紫色的腐爛皮肉。或許是因為經過進化的緣故，它身上的肉雖然仍處於腐爛狀態，卻沒有散發惡臭，看上去也沒有流湯流膿的惡心樣子，反而是非常平整的。
吳希看著他從喪屍的胸前挑起了一條黑灰色的鏈子，鏈子上掛著一個小瓶，裏面似乎有一些液體。
喪屍顯然註意到了研究員的動作，它的掙紮比原來更加激烈起來，表情也變得猙獰——是的，比原本喪屍那副鬼樣子更加可怕。
研究員帶著防護手套，試圖取下這條鏈子，卻發現這上面既沒有鏈扣，也沒有接縫。它似乎從一開始就套在喪屍脖子上，從未取下來。
吳希上前一步，用手中那把標誌性的黑色長刀割了兩下，竟然沒有能將鏈子切斷。她挑了挑眉，又換另一邊用鋸齒切割，總算是把它弄斷。
當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了研究員手裏的墜子時，吳希突然聽到“哢吧”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她根本沒有去問其他人是否聽到，就敏銳地發現，地上這只喪屍的四肢呈現出不合常理的顫抖扭曲狀況。
“退開！”她大叫一聲，並拉扯著研究員向後疾退。
那兩個異能者經過剛才那番，已經對吳希非常服氣，而其他人都是熟悉吳希的。這時聽她一喊，也不計較發生了什麼就聽話地向後閃開。
也幸虧他們閃的快。
只見那只侏儒喪屍被打斷的雙腿竟然恢復了正常，讓他可以突然暴起，攻擊周圍的人。
它站起身以後，看了看周圍的形勢，似乎是想逃跑。然而吳希和段紹匪等人很默契地形成包圍圈，讓它無路可逃。於是它雙臂甩動了幾下，竟就在眾人眼皮底下恢復了雙臂。
“這……這……”這小隊中的人都是有見識，並心性堅韌的人。即便如此，見到眼前的景象仍然張大了嘴巴，驚訝地叫了起來。
吳希對喪屍的進化最為了解，反應也最快。一看它恢復雙臂，又欲傷人，立刻揮起長刀踏前一步，要將這喪屍從頭到腳劈開徹底殺死。
“不要殺它！”
一直旁觀的瑟瑟發抖的研究員竟然沖上前來阻止吳希。若非她刀子收的快，恐怕，這一刀就要砍在研究員的身上了。
情勢急變，吳希的攻擊被阻止，但是喪屍並沒有因此停下來。它猛沖向離得最近的人類，伸手便抓。被攻擊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隊員，見到喪屍過來並沒有驚慌，只有些訝異於它的速度之快。
這名隊員和段紹匪一樣，使用的是戰壕刺刀。只是尺寸上稍小一些，卻能更加靈活。他沒有像未經事的初哥般一遇情況就慌亂地摸槍，而是邊閃躲，邊翻手將刀拿在手裏，並靈巧迅猛地尋找機會。
然而想法是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這只侏儒喪屍並非普通的喪屍。在經過幾次物理進化之後，它的速度力量自不必說，連對軀幹和四肢的控制能力也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幾次沒有撲到這名隊員，喪屍再次伸出右手去抓對方又被格擋開來。但這時喪屍的眼中暴起一道精光，胳膊瞬間伸長了有十厘米，將這名隊員的肩膀牢牢抓住了！
段紹匪離他不遠，眼見這情況跨步上前站到了喪屍的側面。他手裏的戰壕刺刀早以處於待命狀態，這時候順勢擡手，由下自上從喪屍的下頜沒有骨頭的地方刺了進去。
段紹匪自然是想刺穿它的頭部的，卻這只喪屍的骨頭已經經過進化改進，普通的戰壕刺刀有再強的穿刺能力也於事無補。
吳希這時也來到近前，一個手起刀落將它的頭砍了下來——好在它還不能防禦這把銀龍黑刀。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內。喪屍抓住了隊員肩膀之後，還沒來得及收緊手指，留下一點痕跡，就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當它的頭滾落之後，短小的四肢也癱軟下來。
“呼！”那隊員長出一口氣，跌坐在了地上。他剛剛幾乎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段紹匪出於安全考慮，還是仔細檢查了他的肩膀，確認沒有任何傷痕之後，才放心下來。
“你究竟幹什麼！？”吳希責怪地問那名研究員。
他似乎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但仍然說道：“我認為這只喪屍很有研究價值，應該活著抓回基地去。”
吳希沈默，所有其他人也沈默著。
其實她一開始未必沒有這種想法，但是一旦看到這只喪屍可以自動恢復之後，她就立時不再有這種冒險的天真念頭。
面對這麼一直連斷腿都能自動修復的喪屍，他們怎麼活捉？就算有網子，有繩子把它捆起來，恐怕依照這喪屍的武力水平也能掙脫逃走吧？到時候帶進基地裏，只會引起無窮災禍。
吳希說道：“反正也死了，算了。”
而研究員卻沒放棄，他說：“把它的頭帶回去也好！”
“你瘋了？”
“沒有沒有。”他解釋道，“你知道人頭在被砍下來之後，還可以存活一段時間。我們現在趕緊回基地，到基地用專門的培養液養起來，這只頭再活幾天都不成問題。它甚至還可以思考，還可以和人交流——前提是它原本就有這些能力。”
吳希聽他說完，當機立斷：“段隊長，你們小隊帶研究員先回去。這兩個異能者和我留下，繼續查看這裏。”
“行。”段紹匪也不遲疑：“你們小心點。”
“放心，你們也小心。”
待其他人走後，吳希帶著異能者回到了最初遇到侏儒喪屍——也就是他們被飛鏢襲擊的地方。
地面上的暗器已經被收走一並帶回了基地，這裏已經看不出任何之前的痕跡。
吳希看向兩名異能者中比較沈默的那人。
“這裏可以嗎？”她問。
那人只說：“我試試看。”
說完，他後退幾步，選擇了一個距離事發地點和喪屍埋伏的地點距離大約五米之處站好。
吳希之前只聽說過他的能力，並沒有親眼見過。此時她也是相當專註地看著這人，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傳說中般神奇。
只見他擡起左手放在太陽穴的位置上，低頭閉眼，沈默了大約三秒鐘之後，猛然擡頭睜開雙眼。
他的眼珠此刻已經變成了淡紅色，然後很快地如同投影儀鏡頭一般射出了紅色光芒。
這光芒呈錐形放大，直到接觸地面後形成了兩塊相連通的橢圓形紅色亮斑。亮斑之上，迅速出現了一些影像。
觀看的人很容易就能辨認出，紅色的虛擬影像和現實事物之間的區別。
“這是半小時之前。”那人說道。他的能力便是在原處還原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據說曾經有科學理論研究過，任何在某一時空中發生的事情，都會在時空中留下痕跡。如果能捕捉這些痕跡，就能還原之前發生的事情。當然這種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減弱，甚至消失。以他現在的能力，只能捕捉半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再遠就力所不逮了。
吳希和另一名異能者專註地看著影像變化。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不同：草叢、泥濘的水潭、廢棄物……然而大約八分鐘之後，有人影進入了影像之中。
正是那只侏儒喪屍。
它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一搖一擺地晃動著。它的長衣長褲顯得很拖沓，幾乎將它絆倒。喪屍並沒有在影像範圍內停下來，而是徑直穿過去。但是僅僅不到一秒鐘就退了回來。
它似乎發現了什麼，警戒地向四周望去，頭來回轉動著，臉上的表情也甚為緊張——如果那能叫表情的話。
吳希看到它在停止觀察之後，立刻鉆進了草叢，躲了起來。隨後，吳希他們就走進了影像範圍內。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這段追溯並不能說明太多東西。但是也許可以看出，這只喪屍似乎是要來湖邊做些什麼，但是還沒有做成，就被他們的隊伍打斷了。
這或許是好事。
因為按照吳希的推斷，它很可能是再次來向湖中投毒的。如果它沒有做成，對基地來說自然是件好事。
他們在周圍再找不到任何其他線索之後，吳希帶著兩個人返回基地。一路上話比較多的異能者也沈默了，他似乎對自己沒能發揮多少作用相當的郁悶和不滿。他對自己的表現感到些許羞愧。
“別擔心，適應之後就好了。”吳希安慰他，“更何況這不是普通喪屍，連最有經驗的異能者，也不一定能在它面前有所作為。”
這人看向她，問道：“但是你……”
“我和你們不同。”
“那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
“和我一樣？”吳希知道自己的情況。普通人要想達到她這種體質，似乎有些勉強。
“像你一樣從容的應對喪屍，從容地戰鬥。”
“練習，努力練習，總可以的。”吳希並沒有否定這種可能性，“基地新開發的虛擬空間技術，能給你們很大幫助。只要認真對待每一次訓練，勤奮大膽，就可以做到。”
當他們回到基地之後，按照慣例進行了一系列的隔離檢查。
三年半之後，基地的隔離檢查已經不像之前一般必須24小時才能完成。對喪屍的了解，和病毒感染之後癥狀的了解，讓檢查大大縮短了。
吳希一出隔離間，便被謝笑派來的人叫了過去。
“那只喪屍是你們抓回來的？”謝笑問道。
吳希點頭，“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謝笑看著她，說：“你猜？”
吳希翻了個白眼，“猜個屁，快說！”
謝笑剛想就“猜個屁”發表鴻篇大論，就被吳希的眼神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不無委屈地說道：“那只喪屍的頭已經被培養起來了，還活著。而且生物組那邊檢驗了它的基因，發現它根本不是人類！”
“廢話，它是喪屍，當然不是人類。”
“不是。我的意思是，它原本就不是人類。”謝笑神秘地說道：“這只喪屍是由黑猩猩變成的！這是我們現在接觸到的唯一一例非人類感染喪屍病毒之後還能存活的例子！”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19
63、異能者的自信...
“不可能！”吳希看到過喪屍的臉，那明明就是人類的樣子，“那樣子跟本就不是黑猩猩！”
謝笑不滿地看著她說道：“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說？吳西同誌，你要學著相信科學。”
吳希沒理會謝笑的挑釁，她在想更深層的東西。
如果這是一只黑猩猩喪屍，那麼它的面部很有可能經歷過改變。不，不止臉部。它的四肢，軀幹皮膚和身形都和黑猩猩差得太遠了。
如果僅僅是病毒只能使人或動物腐爛，卻不太可能讓它們產生這麼明顯的外貌變化。
她想到空間資料中提到過，喪屍進化到相當高的等級之後，可以達到控制身體改變外表的程度——但這必定是八級或十級物理級別才能出現的特征。如果真是如此，再加上這只喪屍還有看起來不低於七級的智慧水平。兩相結合，更顯出它的可怕。
目前她見到過的現實中等級最高的喪屍，竟然還不是人類變成的？
不過也應該慶幸這一點——人類變成的喪屍如果是同樣等級，應該會更加難以對付。尤其是其智力水平肯定要比現在這只黑猩猩喪屍更高。
吳希決定不再繼續去想它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只動物能喪屍化而不死，又為什麼能進化到如此高級——這些問題還是留科學家們去研究吧。
“對了，這只喪屍身上帶著的小瓶裏，裝的是不是水系統裏的毒素？”
謝笑一楞：“什麼瓶子？”
“瓶子啊！研究員帶回來的瓶子，從這只喪屍脖子上取下來的。”
謝笑搖搖頭，說：“沒看到，可能是被拿去其它地方化驗了。”
既然如此吳希也無暇去追問，她和謝笑等人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吳希並沒有得到多少休息時間，而是很快投入了之前既定的訓練計劃——帶領異能者進入虛擬空間。
這項工作越快步入正軌，謝笑等人也就能越早離開這裏，前往其他基地。
至於吳希是否隨行，還要看上面的安排。
好在她如今精神體力都相當優秀，所以並不覺得疲勞。唯一的問題是她少有時間進入手鐲試煉空間獲取積分，提高自己的能力。
她這一次帶了十人進入空間。其中包括之前跟著她去石臼湖邊的一人。
另外那名可以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放映出來的人屬於輔助系異能，所以並沒有跟來。
一和這些人眼神接觸，吳希就發現他們似乎並不滿意自己，或者說是不服自己。甚至有人明顯地甩白眼給她看。
這也很正常。她淺淺一笑，並沒有在意這些。
倒是之前跟她去石臼湖的那人對吳希顯得相當尊敬和重視。他也註意到了其他人的情緒，聯想自己之前對這個女人也並不怎麼重視的心情，他一邊能理解他們，一邊也為他們的無知和妄下評斷感到可笑。
吳希從來都不是當老師的料子，更不會做什麼演講，動員氣氛。
一進入空間，她便簡單地說道：“抓緊時間熟悉空間，然後兩兩一組練習基本對戰。”
說完這些，她便站在一旁，開始觀察他們的動作。
這十個人中八男兩女，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正值青壯年的時期。他們血氣方剛，不但經歷了末世之初的混亂和逃亡，成功活了下來，並且還有了異能力。正因為如此，他們有一定的自信心，甚至是自我膨脹都是相當正常的。
然而就像她之前說的，逃亡是一回事，去與喪屍戰鬥，消滅喪屍又是另外一回事。有的時候適當的自信是好的，可以讓人勇往直前。然而過度的自信，只會引人走向滅亡。
“我要跟你一組。”終於有一個異能者站了出來，指著吳希說道。
他生得一張國字臉，皮膚黝黑透紅，似是飽經風霜。但實際上他在這群人裏算是年齡小的，只有二十出頭，在末世到來之前還是個大三學生。
吳希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只說：“好。我跟你對練。”
她的淡然反而讓對方有些吃不準。但那人到底自負，以為自己是戰鬥系異能者，憑她一個普通人又怎麼能敵得過？這女人不過是體制內，地位比自己高罷了，肯定沒什麼本事的。他這麼想著，走上前來，說：“怎麼個練法？”
“隨便。”
“好！那誰先被打倒在地，誰就輸！”那人大聲喊道：“開始！”
吳希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表情，眼見這人嘴角上挑，眼睛微瞇的樣子，就知道他有所謀劃。他突然喊了開始，讓人以為他要趁吳希沒有準備好的時候搶攻。但吳希卻發現他並沒有任何動作，微感意外。正疑惑時，她突然感到些許不對。
她眼珠向地下一瞥，只見地上奇怪的黑色影子已經繞過了她的腳下，延長到她的身後！
影子！
這人就是那個可以控制影子的人！
吳希早先就聽說過這人，他也算是基地異能者中比較有實力有潛力的一個，是基地重點培養的對象之一。只不過現在看來，他這個性子如果不能有所收斂，早晚要耽誤大事。
她於是有心要壓壓他過於膨脹的自信。
影子攻擊雖然靈活不易捕捉，適合突襲，但是一旦正面交鋒，對手有了準備之後，也難有大作為。頂多將影子當做另一只手或者另一只腳，加以防備便可。
吳希會有這種判斷，也是因為這名異能者對影子的控制過於拘泥，攻擊形式太單一沒有想象力的緣故。
她輕易地躲開了對方的幾次攻擊，眼看這人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攻擊越來越淩亂沒有章法。不僅如此，他還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躲什麼躲，堂堂正正地和我打啊！”
連在旁觀看的異能者們，也有些看不下去他這番舉動，紛紛皺眉或者露出了鄙視的神情。即便是再小瞧吳希，他們也能看出來，她是在有心相讓。如果她認真出手攻擊的話，恐怕對手早就不會站立著了。
但那異能者還不自知，甚至變本加厲的罵臟話，驅動自己的影子去攻擊吳希。
他的影子不但可以在地面上伸長變形，還可以凸出地面形成黑色的各種武器向對方進攻。他久攻不下，開始指揮著影子亂丟黑色飛刀。然而吳希的躲閃速度之快他根本跟不上，到最後飛刀就好像漫天花雨一樣亂撒，連周圍觀戰的異能者們也遭受了魚池之殃，不得不躲閃起來。
“於蠻！你發什麼瘋！”有一個女異能者叫了起來。
那影子驅動者，也就是於蠻立刻反吼回去：“閉嘴！”
吳希心下暗算，覺得他的情緒已經被激到了臨界點。她眼看著於蠻的精神暴躁到失去控制，臉部扭曲，幾乎要崩潰的樣子，不由微微嘆息。
是時候給他最後的一擊了。
吳希甚至不用特意尋找空擋，就在三個大跨步之後近了於蠻的身前，用手刀從他的身側重重砍了下去。
於蠻一個“你”字卡在喉嚨裏沒有發出聲音，便跌倒在地。
他的身影閃了幾閃，終於消失在空間中。
其他人互相對看，都沈默起來。雖然之前通過看吳希的躲閃動作也能猜測出她的強悍，但她這一出手還是驚到了他們。這些人紛紛收起了之前的輕蔑，開始按照她所說的方式練習異能，態度極為認真。
吳希很滿意這個現狀。她想了想，決定出去看看於蠻的情況。
她剛一退出，現實中的身體僅僅是動了一下，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就感到一陣勁風擦過耳邊。
吳希下意識地摘下鏈接裝置，一個側翻滾下了床鋪。
“於蠻！”房間裏立刻接連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質問他瘋狂的舉動。這人是他們這些異能者平時的帶隊指導，是正經軍人。可他畢竟不是異能者，對於他們，也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吳希這時候可不敢大意。
其他人還在虛擬空間中，如果因為於蠻的瘋狂貿然受到攻擊，顯然是極其危險的。
她此時此刻對這人也心生憤怒。之前還念著他潛力無窮，如果只是心性好勝又自信過頭的話，還算是有錢途，但是現在看來……
她一邊想著一邊很快控制了局面。
在吳希面前，於蠻連自己的異能力都沒能發動，就已經失去了行動力。
吳希看著癱倒在地的於蠻，對那名帶隊指導說道：“找人把他擡回去吧。”
晚上去食堂用餐時，吳希又碰到了謝笑。他在基地裏過得並不舒坦，除了吳希和段紹匪之外，所有人都能躲就躲著他，害他平時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找不到。
而說話，對於謝笑來說又是一項非常的重要的活動。他於是不可抑制地開始懷念雷木笛在的日子。
除了雷木笛之外，吳希是他最喜歡傾吐的對象。
吳希告訴了他今天訓練時發生的事情，並忍不住說道：“這些異能者總有一天會不受控制的。如果不是有絕對的能力壓制他們的話……”
“不好意思，我認為你過於高估了自己。”謝笑打斷了她的話，“我想你所說的絕對能力是指你自己吧？”
吳希一窘，但很快正色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謝笑清咳兩聲，開始了演講：“當然，我必須承認你的戰鬥力非常強。但是人和其他動物，和喪屍的區別就是，身體的強健與否並不決定一個人在社會群體中的地位。簡單來講，並不是越強悍的人越重要，即便是在這個末世之中。”他得意地看了吳希一眼，繼續道：“對於現代人類社會來說，智慧比力量更能影響一個人在社會體系中的地位。”
“好吧，那你來說說看，如果是你面對那個控制影子的暴躁異能者，你會怎麼辦？”
謝笑說道：“首先，如果是由我統治，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他們會被我的演講和精神魅力所打動。其次，就算是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我身上裝備的武器也足以使他暫時癱瘓。”
“什麼武器？”
謝笑瞥了她一眼：“秘密。你也是我要防備的對象。”
吳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她只好吐槽：“演講和精神魅力……你以為你是神仙還是能精神控制別人啊？說說話就能讓人聽你的？”她倒是沒指出，他說話只有一個作用，就是讓別人躲他更遠。
“這就是你幼稚的所在。”謝笑說道：“根據科學研究，一個人一生中所做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在不同的外力影響下產生的。所謂的自由意願其實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所要做的，就是用我的語言技巧和適當的教化手段感悟、教導這些人，使他們自主地產生對領導階層，也就是我的遵從和尊敬……”
“吹吧你就。”吳希索性不理他，埋頭吃飯。
“你似乎對此不屑一顧？”謝笑仍然一本正經地發問，卻還沒有等吳希應答就說：“其實你也曾經被這樣的教化影響過。”
吳希一楞，聽得他繼續道：“你的父母，你的老師，你的朋友，你的成長和思想形成過程的每一步都和他們息息相關。所以說，你會有現在的性格，現在的思想傾向和道德標準，是在這些影響之下潛移默化形成的。中國古代所說的，孟母三遷、擇鄰而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等等都是這個道理。”
“你說的這些顯而易見，誰都知道每個人不可能是完全獨立的，總要受到影響。但是哪有你之前說的那麼誇張，隨便做做演講就能讓人聽你的？一旦人形成了獨立的性格之後，很多是非曲直和決策論斷都是根據自己的本心判斷了。”
謝笑不屑地說道：“哦？是嗎？難道信仰宗教的人，都是在其沒有獨立性格的時候作出的選擇？難道參軍的士兵從桀驁不馴的新兵，到變成對上級指揮和命令絕對服從，都是因為他們沒有獨立性格？再比如說，那些隨處可見的傳銷，演講宣傳，參與者都是沒有獨立性格的人嗎？”
“這……”
“吳希。”謝笑說道，“即便是在這個基地裏，教化隨處可見。”
她終於不再與他爭辯，而是靜靜地用餐。確實，基地裏也到處充斥著教化，最根本的目的是讓在其中生活的人能對基地產生忠誠，服從等情緒，有強烈的歸屬感。只是如果這種教化能讓人變得強大，讓個體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讓他們戰勝喪屍生存下去，就是應該執行的吧？
三天後，吳希帶領第一批經歷過空間試煉的人正式出任務，目標是石臼湖東邊的赭山水庫。
就在吳希出發的前一天，傳來了黑刀所在小隊與基地失去聯系的消息。只是她並不知道。
64、異象...
“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尋找合適的替代水資源，並搜索從這裏到這裏整片區域，確保沒有任何喪屍，感染動物的蹤跡。”說話的人便是帶隊的異能者田紹。他原本便是軍人，末世之後有了異能便立刻運用自己的能力為國家軍隊服務，和喪屍展開了無數次正面交鋒。無論是個人面對喪屍或者帶領小隊突圍，還是大規模的軍隊與喪屍群對抗，他都有相當經驗。
這一次基地派他來帶領這一隊“初出茅廬”的異能者，也足以見基地對這些人的重視。
這十個人，正是吳希這三天一直帶領進入空間訓練的異能者。包括第一天大鬧一場的於蠻也在其中。
他那天大鬧過後，被註射鎮定劑，關了一天禁閉。他現在的實力讓他還無法逃脫，而事實上他也未有任何類似的舉動。
於蠻冷靜下來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再加上帶隊軍官的教育，讓他改變了思想——至少是表面上。不但鄭重向吳希道歉，還在之後兩天的的訓練中表現相當出色。
吳希倒是不會記仇，甚至不會在意他的性格是否還保持著原來的張狂。只要他能認真對待訓練，達到要求，她便會一視同仁。
田紹在結束了介紹之後，審視了一下所有隊員臉上的表情。他們無疑是自信又帶著些許期待的。但是同時，他們也難免緊張。
“這一區域之前已經有我們的異能者隊伍清理過，理論上是比較安全的。除非在那之後又有大規模的喪屍活動，否則即便我們能遇到喪屍，也都是零散遊蕩的漏網之魚。”
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幾個人的臉上神情立刻放松起來。
田紹將面孔又板了板，厲聲道：“但是！我們絲毫不能放松！基地將你們派出來是本著對你們的絕對信任，以及極大期待的！你們一定不能讓基地失望。要發揮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將既定區域內的所有可疑物體清除，奪回我們人類原本的生存空間！……”
吳希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軍隊的軍官都這般能說，總之在他們出發之前，田紹足足講了十幾分鐘的話，從任務內容到精神動員，從基地現狀到展望未來，簡直到達了演講家的水平。
她明顯看到有人的眼神中已經透出了不耐煩。若非這段時間的訓練讓他們深刻意識到服從的重要性，他們恐怕早就各自嘀咕，甚至輕聲抗議了吧？
淩晨五點集合，整裝，動員，到現在總共也就是四十分鐘的時間。而他們正式結束各種檢查，踏出基地的時間是六點整。天色依然漆黑朦朧。
從南京基地走去赭山水庫大約要八小時，這是普通人步行的速度。對於他們來講，自然比這個時間要短。
根據計劃，一路行軍到目標區域附近，中間只在中午十點半做一次半小時的用餐、休整，然後在下午一點之前到達目的地。
設計的路線所經過的區域都是已被基地的部隊或特種小組清理過的，所以應該不會有太大麻煩。
這些戰鬥系的異能者在末世之前並非軍人，體力也各有高低。但是他們的特點是普遍年輕力壯，並且已經在基地經過半年到一年的訓練。體能和身體素質已有較大提高。
所以進行這樣的行軍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剛出發時，大家的精神都很昂揚。走了兩個小時之後，天光已經大亮，碧空萬裏無雲。但異能者們的心情似乎漸漸陰霾起來，沒有了開始時的雀躍和激動。
一方面是因為一路所見之情景：破敗，蕭瑟都不足以形容入眼的一切。這些自從來到基地就幾乎沒有再出來過的人只看過末世之初的混亂和血腥，卻還未有機會一賞血腥之後，喧囂散盡的淒苦無聲，寂靜荒涼。
這十二個人的小隊走在茫茫的荒蕪之中，顯得越發渺小和無力，仿佛隨時就要被周遭的一切所吞噬一般。這才是真正的末世。
一時之間，他們都有一種恍惚得錯覺，以為這世界已然消亡，全人類只剩下了他們十二個。行走在這無邊無際的荒野之上，越發地無助，越發地絕望。
接下來的路途上，每個人都靜默地品味著這種苦澀和無望。不若末世初來喪屍爆發時的驚慌失措和混亂不堪，這種苦更加綿密細潤，無處琢磨，卻源源不斷地沁入骨髓，印在每個隊員的腦海之中。
吳希曾經歷過這一切，也了解他們的感受。但是看著這只氣憤越來越消沈的隊伍，她卻不能放任下去。
“田隊長，他們的情緒不對勁，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吳希低聲與田紹交流。
田紹又何嘗不知道這點？他看了吳希一眼，說道：“等有對手了，他們就會好的。”他之前也經歷過不少，基本每次帶出來的新人都難免陷入這種情緒之中。是以，他也有經驗。不用說什麼，不用做什麼，只要喪屍出現了，動了刀子殺上幾只，幾十只，幾百只，自然就會好起來。
吳希於是也不多說。她相信田紹的經驗和決定。
然而一直到十點半休息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遇到一只喪屍。也因此，隊裏的氣氛一只凝滯著。直到所有人圍坐起來，啃著幹糧。突然其中一個異能者幽幽說道：“不對勁啊。”
有幾個人看向他，聽他繼續說：“咱們一路過來，有人看到過蟲子螞蟻沒？”
誰也沒料到，他會說起這麼個話題，問出這樣古怪的問題。
一時間，大家都停下動作，怔怔地看著他。其中一個女生說道：“誰會註意那種東西！”她的神色不無厭惡。
這問問題的異能者叫做張風雨。瘦瘦小小，長得相當斯文，還帶一副黑框眼鏡，標準書呆子長相。若不是之前看過他戰鬥的樣子，吳希怎麼也不會帶他出來。
他被眾人這麼看著，又讓女生一說，臉瞬間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我的意思是……這一路上，我都沒有看到一只螞蟻，一只飛蟲，這很不正常啊！”
他這話一出，不止是那女生，其他人也都議論起來，紛紛說自己沒有註意，又說好像確實沒看到。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帶著嘲笑或滿不在乎的語氣，似乎這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張風雨這時候提起實在是好笑。
可張風雨的神情越發認真嚴肅：“這不是在說笑！這是很重要的！”他厲聲爭辯，“我大學是學生物的，平時也喜歡研究這些昆蟲動物。按照正常情況，它們不可能全無蹤跡！”
“是啊是啊，那是正常情況，可現在是什麼？是末世！”有人反駁道。
“就算末世這也不對！”張風雨越發大聲，“喪屍如果去咬動物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昆蟲呢？螞蟻呢？喪屍會去吃它們嗎？它們會被喪屍病毒感染嗎！？”
眾人終於不再調侃，漸漸安靜下來。
吳希這時問道：“風雨，你別急，仔細說說你的想法。”
而田紹也命令道：“都別說話，聽他說！”
那瘦小的男子這才穩定情緒，將自己所想所思細細道來。
“喪屍並不食蟲蟻，我想這個大家都知道。甚至那些體型較小的動物，比如兔子，老鼠和飛鳥也不是喪屍捕捉的對象——它們目標小，速度快，喪屍在滿是人類的世界裏註意不到這些東西。所以即便是喪屍橫行，這些動物也都可以比較正常的存活下來。再加上喪屍病毒對於植物沒有影響，所以對於它們來說說不定變得更加容易生存。比如，大型食肉動物被喪屍吃掉或感染，野兔沒有了上級捕食者，又有充足的食物資源，肯定數量瘋狂增加。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除非是之前有過一定生物學知識，又比較細心善於運用的人，對這些必定不會註意到。
“蟲蟻更是如此，還有很多食腐動物，都應該數量劇增。然而我們這一路上，走了這麼長時間，我竟然連一只蟲子，一只飛鳥，一只野兔都沒有看到……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雖然還不是特別明白，但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漸漸有人附和起來。
“我就說！這一路也安靜地太他媽詭異了！老子都感覺有陰氣，弄得渾身一冷一冷的了！”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動物都跑了？都死了？”
“誰知道！”
眾人又看向張風雨。這時他又一次臉紅起來：“我……我也不知道。要研究之後才能……”
“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田紹突然打斷他，“這些都與咱們的任務無關。整裝，準備出發！”
隊員們臉上有些悻悻的怨色，卻都沒有說什麼，而是快速地按照田紹的要求行動起來。
接下來大家雖然還是沈默行進，卻一路上都難免註意了一下動物和昆蟲的蹤跡。吳希也是如此。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明白了張風雨的意思，知道他所指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仿佛有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而且這件事情還與動物和昆蟲有關。
她隱約想到了什麼，卻總不能整理出一個清楚地思緒來。最後也只好作罷。
這一觀察之下，她和其他人也印證了張風雨所說：沒有，什麼都沒有。
之前他們所體會到的詭異，不僅僅是人類無蹤跡的安靜，而是整個世界的動物，昆蟲都消失了，留下了一地的空寂。這是何等的壓抑可怖，不言而喻。
它會讓你開始懷疑自己置身的世界是否真實。
隊員們越發覺得心中忐忑，再加上連續長途行進，他們的體力有所下降。於是一個個都悶聲低頭看著腳下，喘著粗氣。
很快水庫區到了。
赭山水庫附近大大小小的各種水庫足有幾十個，而他們的目標自然也不是清掃了一個水庫就完事。他們要在此安營，用三到四天的時間，將附近水庫區的所有水庫都清理一遍。
這絕對不是什麼輕松的活計，不但需要耐心和細心，還要一定的計劃才能完成。
“本來以為是殺喪屍來了，結果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有人小聲嘀咕，“現在倒好，咱們成了幹粗活的了！”
當然他也就敢在遠離田紹的地方偷偷抱怨，手上卻還麻利地做著事情。
他們一隊十二人分成兩個小組。吳希和田紹各自帶領五人。兩組分開一段距離，同時向前推進。這段距離不能太遠，要讓彼此能看到對方。一組出了狀況，另一組能立刻趕去支援。
當走到一個小型水庫的土壩上時，兩隊人又匯集到一起。這之前一切都算順利，沒有遇到什麼喪屍，或是被感染的動物。大家的精神緊繃了一陣之後，又稍微放松起來。
這時，水庫裏的異動引起了眾人的註意。
“乖乖！這是在煮餃子麼？”有人指著那水裏咕嚕咕嚕不停翻騰冒泡的樣子，驚異地嘆道。
張風雨看了之後說道：“是魚群！魚群在沸騰，它們想逃跑！”
“逃跑？”
“是。這水庫肯定是被圈了，這麼大的魚不能從網子裏出去，但是它們在害怕什麼，又要拼命想逃。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場景。”
“難道……水裏也有喪屍？”
“說不定是原來會遊泳的人，變成喪屍了也就成了遊屍？”
“胡說八道什麼！？”田紹忍不住喝住他們的胡亂猜疑。
吳希熟知喪屍進化，知道高級喪屍能下水遊泳捕食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她於是說道：“還是小心一點。”
她取出謝笑給她的喪屍探測器，卻發現沒有任何信息反饋，說明周圍沒有喪屍。
難道是因為高級喪屍不能被探測？或者是因為水的緣故？
田紹經驗豐富，立刻想到了對策。
他叫了幾個和自己一樣，有遠程攻擊能力的的異能者過來，說道：“向著魚逃開的反方向轟過去。”
命令簡單明了。
接下來吳希只看到一陣眼花繚亂，水面上接連響起悶聲。田紹的能力最先發出，也動靜最大。他是可以實現遠距離爆破的異能者，並且對自己的能力已經有了相當的控制能力。
他剛才一個連環雷丟出去，水面上從幾米遠的地方開始，每隔兩三米便炸起一道高高的水花，他一個動作，接連炸了幾十米出去，足足有十六個水花才平息下來。
那隆隆的響聲讓其他隊員也為之驚嘆。他們不是不知道田紹的能力，卻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使用。
除了田紹之外，其他有遠距離異能的隊員，也接連使用起來。雖然個人效果不如田紹那般引人註目，但合在一起也相當壯觀。
這引得其他人紛紛羨慕。要知道遠距離異能在戰鬥中的效果比他們的近戰異能使用起來更方便也更安全。
但是很快，他們便沒有時間做這些多余的感嘆了。
遠處的水中有了動靜。水面接連冒起了大量的氣泡。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20
65、人魚...
氣泡越來越密集，甚至能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
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盯著水面，神情緊張而專註。異能者們都沒有忘記之前的訓練，已經做出備戰狀態，異能隨時處於待發狀態。
而吳希也將自己的長刀從背後抽出，橫在身前。
終於，水面拱起，一樣黑色的巨大物體破水而出——這竟然是一頭長著人頭人身卻有著魚鰭魚尾的喪屍！
吳希立刻就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一只高級進化喪屍。它進化出了變形能力之後，將自己變作了人魚的模樣鉆進水庫中吃魚！
然而其他人還沒有吳希這麼了解喪屍進化，對於高級喪屍會變形這個事實即便有所得知，也並不熟悉。他們第一個反應都是——
“美……美人魚！？”隊伍裏有人驚叫而出。
眾人聽了這個名字先是一楞，隨即紛紛罵道：“擦！他媽的這叫醜人魚吧！？這都是什麼怪物？”
他們雖然對於稱呼並沒有統一意見，卻都一致認定，這原本應該是一只人魚，但是被喪屍病毒感染之後，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我就知道，人魚是存在的！”有一個女隊員略感興奮地叫了起來。“不過它們為什麼會生活在水庫裏？難道是誰養的？”
現在沒有時間普及喪屍進化知識，吳希只得說道：“不管它原來是什麼，現在都已經是喪屍了！小心應付！”
她話音未落，田紹的爆破異能已經出手，眼見那水中足有三米長的大怪物被撞了一個跟頭，向後翻越了半圈，拍在水面上。
這時它已經離他們所在的土壩不遠，水花濺起隨風吹過來的時候，將眾人弄了一臉的霧濕。
好在他們都已經有所準備用，口鼻都遮掩好，眼睛上帶著防護罩。
三年多來，這些動作已經成為所有仍然存活的人所必備的生存技能之一。不潔凈的水、血液、飛濺物一旦侵入口鼻或者眼睛中，附著在人體的黏膜系統上之後，就有幾率進入人的血液系統。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很多人明明沒有被咬破，抓傷，卻變成了喪屍。病毒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地侵入了他們的血液之中。
人魚喪屍雖然被打了個跟頭，但很快拍著水面又“站”起來向這邊張望。它被擊中的地方似乎有所破損，但是顯然沒有到致命的程度。
眼看其他的幾人也接連攻擊起來，但收效甚微，不但沒有能給它造成嚴重傷害，還似乎激怒了這只喪屍。讓它更加快速地朝這邊遊過來。
不過吳希從它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這只喪屍並沒有經過智能進化，只是物理進化程度比較高罷了。它的變形和攻擊都是依據本能進行，而並非有意控制的結果。
隊伍中其中一人的異能是能通過手指發出能量束，被同伴稱作一陽指。他的定點攻擊能力是所有人中最強的。如果全力使用異能攻擊，甚至能輕松穿透半米厚的鋼板。
“攻擊它的眼睛！”有人對一陽指喊道。
他從善如流，果然運用起異能，全力向這只人魚的眼睛發射了一束能量打擊。然而目標的移動速度極快，瞄準非常難。好在他們平時也算訓練有素，這一發並沒有完全打飛，而是正中喪屍的前額。
當攻擊結束之後，所有人看到喪屍前額上那焦黑的印記，和喪屍仍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的結果時。每個人的心理都產生了些許變化。不自信，恐懼，想要逃跑，種種念頭一湧而上。
但當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的時候，這只巨大的人魚喪屍已經逼近土壩，並且高高躍起向著他們猛撲而來。
“啊——！”有人尖叫著轉身就跑。
吳希當仁不讓地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她正對著越來越龐大的黑影，和越發清晰的喪屍的醜陋的臉龐。人魚的魚鰭在躍出水面的時候就變成了人的手臂，而且又長又大。這時候已經猛地向下抓來。吳希冷靜利落地高高躍起，兩腳將喪屍的手臂踢開，使它無法順利傷人。隨後在它還沒發起第二次攻擊的時候，便沖到了它的眼前。雙手將銀龍黑刀送進了它的大腦中。切入點正是剛才一陽指攻擊時，在它前額留下的那個印記。
無論再怎樣強悍的的喪屍一旦大腦被攻擊之後，也要失去行動能力徹底死亡。
果然，這只喪屍在半空中的身體立時癱軟，徑直跌落下來。
“都閃開！”
剛剛有些被嚇到的異能者們，連滾帶爬地躲到兩邊，堪堪躲開了這只喪屍巨大的身軀。只聽砰地一聲，喪屍砸落在土壩上，掀起一陣不小的煙塵。
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沒一個人說話。大家都用手揮開灰塵，並躲得更遠一些。之前興奮有美人魚存在的人也不激動了，都驚恐地看著這只喪屍。
“為什麼……”終於有人問道，“連一陽指都打不死它？”
他們看向吳希，看著她手裏的那把刀。
“為什麼你的刀就能……”
吳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這不是普通喪屍。也不是什麼人魚變成的。它本來就是人，只是感染成喪屍之後經過了幾次物理進化，並有了變形的能力，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解釋太過籠統簡單，幾乎沒有人明白。
但是隨即，這些人也就明白了。只見這只喪屍的屍體漸漸發生了變化。原本長將近三米的軀體不斷縮小，直到只有一米七左右。而它的魚尾也消失不見，成了正常人的雙腿摸樣。
“這就是它本來的樣子。”
吳希說道。
確認了水裏再沒有其他喪屍之後，隊伍繼續向前走。只是張風雨看著水庫中仍然顯得相當躁動的魚群，皺了皺眉頭。
那只人魚喪屍真的是魚群躁動的原因嗎？該不會還有什麼其他東西吧？
異能者們從早上出發到現在，心理經過了幾番起落，再加上之前行走了不短的路途，此刻都已經疲憊不堪。但是田紹沒有下令休息，眾人也只能咬牙硬撐。
吳希適時地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但顯然沒起作用。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似乎還是驚慌多一些。這其實對他們並不利，很影響戰鬥水平的發揮。而關鍵時刻，不能發揮出應有的能力，就會有生命危險。
冬天天黑得早，到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們自從離開土壩之後又接連清理了一塊田地，幾間房屋，兩個水壩，都沒有遇到異常，進展不但順利而且迅速。這讓很多隊員都松了口氣。
但是吳希和田紹相視一眼，卻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
說實話，現在他們更期望有喪屍出現，只要不是之前那種強悍過頭的喪屍，哪怕是數量多一些的也好。這樣一來可以讓隊員進行一些實戰練習，二來也能幫他們建立合理的自信。
只是世事難料，究竟前路會遇到什麼他們也畢竟無法掌控。
吳希只期望不要出現她無法應付的事情，讓這些人第一次出任務便有死傷折損便好。不過隨即她也暗自嘲笑自己的天真。都已經進入末世這麼久了，早該習慣周圍人的突然隕落和離去了吧？對這種事情，能淡然處之，保持平常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檢查完前面的那片屋子，咱們在裏面過一夜。”田紹終於下了安營的命令。
異能者們聽到這命令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能稍稍放松一下，得到些許緩解，頓時輕松不少。
但緊接著，田紹就叮囑道：“晚上更要小心謹慎，即便是睡覺也要有隨時準備戰鬥的覺悟！按照原定計劃輪流守夜，兩小時換一崗，每次兩人。”
雖然他的語氣異常嚴厲和嚴肅，但聽得人卻似乎並沒有太當回事。
很快房屋就清理完畢，確認沒有任何喪屍。
這片聚集區的住所不少，在末世之前也儼然是有上千人居住著。只是現在空蕩蕩的一片，除了他們只外再沒有半點活物，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們能如此輕松，也是因為這裏之前有基地的軍隊來清理過，將喪屍已經消滅並集中焚毀了。在不遠處，還能看到大規模焚燒留下的痕跡。
隊員們結束了清理，都懷著急切地想要休息心情，在田紹的帶領下準備過夜。
吳希與他們不同。她已經形成了習慣性的末世生存行為。這也是因為她從末世之處獨自逃亡的時候就沒有什麼安全感，所以養成了異常謹慎小心的性格。
當她看到其他異能者的大大咧咧應付差事時，不由皺眉不滿。
雖然他們仍然是遵循守則和規定做事，卻明顯沒有用心，留下了不少隱患。
她將裝有喪屍探測軟件的手機取了出來，並設定好範圍。這個手機自從很久前她就不怎麼使用了。主要原因為這個喪屍探測軟件只能測出一級到三級喪屍，而對高級喪屍無能為力。而在這個範圍中的喪屍對於吳希來講，已經幾乎不能構成威脅了。
但是今天，她還是謹慎地將其取出，只因為怕萬一有情況，自己來不及反應，護不住這些正在成長中的異能者們。
卻誰知軟件剛剛運行，就發出了喪屍警報聲！
“怎麼回事？”
這聲音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田紹也走過來詢問。在外過夜的首要註意事項就是保持安靜，所以這個時候突然發出這種聲音，是非常不合常理的。吳希顯然不是不懂規矩的人，她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有其用意。田紹是這麼想的。
而也確實如此。
吳希關掉聲音，簡單解釋了這個手機軟件的工作原理之後，眾人先是驚異和好奇，隨後又緊張起來。
“這附近有喪屍！？”
“對，而且數量不少。”她根據軟件返回的數據，可以判斷出喪屍數量起碼在十個以上。“不過不用擔心，能用這個軟件探測到的都是級別較低的喪屍，你們完全可以應付。不用擔心像之前那種情況出現。”
她說這話的本意是鼓勵大家，卻沒想張風雨說道：“那也就是說可能有更高級的喪屍還沒有被探測出來？”
“……”吳希不願隱瞞，只道：“確實如此，但是高級喪屍存在的概率本來就非常低。我們之前已經遇到過了變形喪屍，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麼近的距離，遇到一只那樣級別的喪屍幾乎沒有可能。”
“不管怎麼樣，先找到這些喪屍，清理完再說。”田紹簡單明了地下令，“所有人分成四個小組，每組三人，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向外放射性搜索。”
吳希補充道：“這個軟件的探測範圍是20米，並不遠，仔細搜索附近房屋，草叢看是否有隱藏的喪屍便可。”
眾人帶著些許疑惑和謹慎開始了搜索。其實他們之前已經做過相同的事情，但是並沒有任何發現。幾乎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翻開尋找了，卻一星半點發現也沒有。這一次仍然如此。而且隨著夜晚的降臨，光線越來越暗淡，搜索變得越發困難起來。
“真的有喪屍嗎？”有些隊員開始嘀咕。他們對吳希的那個軟件產生了懷疑。
然而卻沒有人停下來，因為田紹一直沒有下達命令。三人一組的搜索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天色徹底黑下來，周圍越發顯得陰森可怖，寂靜到只有清冷月光零落灑下的世界中，連一絲絲蟲鳴的聲音也沒有，只有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於蠻，張風雨以及一個女異能者分配在了一組。他們剛剛搜索完一間房屋出來，女異能者突然停下腳步，悄聲說道：“聽！”
另外兩人也停下來，作勢聽了聽，卻什麼都沒有聽到。
女異能者指了指對面的另外一間房，說道：“那裏面有動靜。”
“你確定？”於蠻皺眉，“我沒聽到。”
“確定！”女異能者道：“我的聽力特別好，絕對沒錯！”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能力？”
“這不是異能。是……”
正在這時，對面房子裏突然傳出了“咣啷”一聲，聲音久久徘徊不散，讓三人都睜大眼睛緊張起來。
“不是其他小組吧？”張風雨問道。
“他們都不是這個方向，不可能是他們。”於蠻拿出了步話機，聯系田紹和吳希等人。很快另外三隊人馬趕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田紹蹭到屋外的窗沿下面，向內裏張望，卻沒看到裏面有任何東西。但是三人都確定，聽到了裏面傳來的聲音，他於是點名叫了兩個擅長近身搏擊的異能者，並和吳希一起四人進入了這間屋子。
田紹在前開路，吳希殿後，仔細地搜索了裏面每個房間，櫃櫥，床底等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找之後，卻沒發現任何喪屍的蹤跡。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田紹在這家後院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地方。
“地下室。”他說道，“是鎖著的。”
所有隊員都已經聚集到這周圍，看著地面上一塊不大的土地被替換成了一扇躺平的鐵門。周圍雜草叢生，並有枯草將這扇鐵門掩蓋起來。如果不仔細查看，很可能漏掉這裏。
正在這時，鐵門被什麼東西從下面拱了一下，發出咣啷的聲音，在無盡地空間中散播開來。
66、被遺忘的角落...
“什麼東西……下面！？”有隊員顫抖著發問。於蠻瞥了他一眼道：“還能是什麼？喪屍唄！”
“誰不知道是喪屍。”女隊員瞪了他一眼，“我只想知道是普通喪屍，還是像之前那種刀槍不入能變形的怪物！”
有幾個隊員不由自主向後退去，卻被田紹提著脖領子揪了回來。
他鐵青著臉說道：“基地給你們好吃好喝的，花時間花精力訓練你們不是把你們當祖宗養！我看誰再敢後退一步！？”
他之前說話下令雖然語氣嚴肅，卻也沒有怕人的感覺，但此刻發起怒來著實讓這幫初出茅廬的異能者們感到了壓力。
吳希從旁觀察他們眼神和情緒的變化，暗自搖頭：這些人確實被基地寵壞了，三年半的時間，讓他們忘記了基地外面世界的殘忍。
在這個末世中，想要活下去，只有靠自己，靠自己的強大和機警，任何投機取巧貪圖安逸的方法都是不能長久的。
她於是默默退開了幾步，打定主意若非特殊情況絕對不會出手。
訓練時候該教的能教的都已經教給他們，現在到了他們展現實力和成果的時候。如果他們仍舊無法戰鬥，那也只有兩個選擇：死在基地外面的荒野之中，或者回到基地做一個每天上工賺積分點的普通人。
眾人面面相覷的過程中，地窖中的動靜越來越大，生銹的鐵門被頻繁地大力拱起，發出接連不斷的響聲。
這十個人中，反倒是於蠻最先站出來，說道：“我來開門。”
正待他要使用異能的時候，另一個留著平頭，衣服穿得歪斜，扣子都沒系好的男生站出來說道：“還是我來吧。你的能力可以做防護，這樣如果開門之後有什麼突發情況你能補救。”他知道於蠻通過練習在控制方面已經有所進展，可以用影子編織成防護網。是難得的攻守兼備的異能力之一。
田紹點頭同意，並且示意他小心。他的表情緩和許多，總算不如剛才那樣難看了。
平頭異能者按照規定，確認了自己全身的防護措施之後，走到鐵門邊。他將特制的手套摘下來，整個手掌貼在鐵門上。只見異能發動之後，紅光從他的手掌下出現，並且迅速蔓延。鐵門呈現一種被高溫燒紅的狀態，很快有煙氣升騰，並發出嗞嗞的聲音。
大家都知道，這名異能者的能力是使得接觸物體的總體無規則分子運動加快或減慢，達到使其溫度升高或降低的作用。
現在他就是用這種方法升高鐵門溫度，並且慢慢融化它。
橘紅色的鐵水滴滴拉拉跌落下去，地下室終於被打開，一陣腐爛的惡臭氣味傳出來，讓所有人忍不住後退兩步。
平頭異能者也是面色鐵青，頓時難看起來。好在他們都有帶防護口罩，多少起到點隔絕味道的作用。
普通的喪屍是無法發出慘叫聲的，因為它們沒有痛覺也不會知道什麼是死亡的威脅。鐵水跌落在它們頭上或身上，應該會對其造成不小的傷害。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地下室被打開之後，沒有喪屍的動靜——沒有叫聲亦沒有喪屍撲出來。
“裏面……”有人忍不住問道：“裏面有什麼？”
於蠻走到近前，和平頭異能者一起打開頭燈向裏面照射，查看情況。
後面的人也想湊上去看，卻剛邁兩步就看到平頭異能者青著臉迅速轉身，然後跌撞著跑到一旁的樹下嘔吐起來。
“別過去了，都死了。”於蠻攔住了還要上前去看的其他人。
但他們仍然追問道：“怎麼回事？”
他也是性格暴躁莽撞的大男人主義者，照理說不該出現這種表情，但此時此刻，他卻聲音虛弱地說著：“都是屍體，堆成山了……”
“那喪屍……”
“剛才他打開門那下已經把喪屍弄死了，就一只。”於蠻指著平頭異能者說道：“特別高大，足足有兩米多，腦子被鐵水燒穿了。”
眾人聽了之後臉色都略帶蒼白，卻仍然忍不住有了許多問題，想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一只喪屍，好多屍體，這是怎麼回事？這只喪屍沒吃他們？還是他們是變成喪屍之後才死的？”
有人這麼問著，終於忍不住湊到跟前去看。
吳希遠遠看著他們先是過去，然後又青白著臉回來，或者軟倒在地，或者是跑到旁邊去嘔吐不止。
最後還是田紹走到近前去看了兩眼，然後面不改色的轉身回來，集合了所有人，說道：“夠了，都安靜待著，我看看怎麼處理。”
吳希聽他們描述之後，也是非常疑惑。按照之前測定，這附近應該有許多喪屍才對。她沒有去看具體如何，卻將於蠻叫過來更加詳細地詢問了裏面的樣子。
於蠻開始先是描述了一下喪屍的死狀，堆積如山的破碎屍體有的被撕成支離破碎的樣子，有的是開腸破肚。再加上有些沒有被吃就腐爛的屍體，有的腹部鼓脹，綠斑遍布全身和青灰色的皮膚。還有些已經化出屍水來……
總之只有兩個字：惡心。
即便是吳希聽到這種描述，也感到反胃。但她很快抓住了描述中的細節：“你是說，有比較新的屍體，僅僅是肚子鼓起，還有沒被吃的？”
於蠻不明所以，問道：“比較新？”
“腹部鼓脹是屍體腐爛過程中比較早的一步，如果是死亡非常長時間的屍體，是不會有這種狀況的……”
吳希一邊解釋一邊思考。聽於蠻的說法，這裏面除了一只之前還在活動的喪屍之外，就基本上是個屍坑。當然不排除裏面也有不能活動的喪屍，只是已經無法區分。而且其中的屍體從新到舊各有不同。難道是有人不斷往裏填充？
這時候田紹也走過來道：“除了屍體，裏面還有骨頭。堆在最裏面。”
三個人互相看著，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某種情緒。他們都想到了些什麼，頓時沈默不語。
終於田紹決定組織眾人，將這個地窖清理出來。正當他要下命令的時候，旁邊的草叢中出現動靜。腳步聲昭示著有人在接近這裏。
他做了個手勢，叫所有人保持安靜，不要發出聲音。他們的頭燈早就都關上了。按照規定，在夜間除非特殊情況是不能隨便開頭燈的。因為燈光會引起喪屍的註意，引來可能的危險。
從腳步聲的頻率聽來，不是人就是高級喪屍。
聲音越來越近，田紹給吳希使了個眼色，讓她照應這邊，自己則俯身上前，小心謹慎地向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接近。
所有人都專註地看著他的動作，看到他突然暴起，準確地從一排灌木叢後面扯出一個人來摔在地上。田紹三兩下壓制住對方，將他的雙手反扣，並用膝蓋抵住。異能者新兵們看著他流暢的動作，心下對田紹這位老兵隊長更生敬佩。
這與異能無關，純粹是戰鬥技巧的純熟。
“放開我！”那被摔倒的顯然是人類——這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一天都沒進行什麼像樣的戰鬥，但是隊員們被經歷的一切弄得一驚一乍，心情也如同過山車般大起大落。到現在他們也漸漸找到了應有的感覺。褪去一開始的狂妄盲目自信，也驅散了後來的緊張窩囊。雖然方法不如吳希和田紹預想一般，但這些人終究還是再慢慢成長著，適應著。
他們自覺地按照訓練所說，形成包圍圈，將這個被抓出來的外人圍在其中。
田紹厲聲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來這做什麼？”
那人一聽，叫得更大聲了：“這是我家！為什麼不能來？”
“你家？”
“對！”他頓時理直氣壯起來，猛力掙了幾下，想要掙脫田紹的鉗制，卻哪有那麼容易。田紹壓了壓膝蓋，頂著他脊柱，警告他老實點。然後他的右手如同鐵鉗一般將人從地上提起來，然後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繩子，把這名外人結結實實地困住。
“好了，現在說吧。你姓誰名誰，家住哪裏，家裏還有誰？”
他問完這話，才仔細看清這外來者的長相極其稚嫩，似乎只有十五歲的樣子。可他生得人高馬大，儼然是成年人的體格。他於是又補充問道：“你幾歲了？”
這人狼狽不堪，臉上身上頭上全是枯枝蘭草，還沾滿泥濘。他通紅著臉，不服氣地吼道：“十四！怎麼了！？”他的鄉音很重，再加上這麼吼叫，幾乎要聽不清說了什麼。
“十四歲？”田紹一楞，問道：“你父母呢？”
那人別過頭去，胸膛一鼓一鼓，面帶憤怒地喘著粗氣，就是不回答。
田紹輕輕踢了他一腳，又問：“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腳，讓他徹底崩潰。“坑子，我叫坑子！”他帶著哭音嚎叫出來，“我叫坑子！！”
“你父母呢？”田紹沒有理會他的情緒變化，繼續問。
坑子吭哧半天，終於說道：“死了。”
然而田紹並沒有結束對話：“這是你家？”
“恩。”
“你住這？”
“恩。”
“這麼晚回來？幹什麼去了？”
坑子又不說話了。
這時候張風雨突然叫道：“田隊長，快來看！這還有個人！”
田紹一聽立刻趕過去。吳希離得更近，先走到跟前，發現果然如張風雨所說還有個人躺在草叢裏，但是一動不動，甚至胸膛都沒有起伏。
她趕忙查看這人的呼吸和脈搏，發現他的身體雖然還溫熱，卻幾乎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還活著？”
她搖搖頭，說道：“不行了。”
田紹指揮兩個人，將這剛死不久的人擡出來，放在空地上。坑子看到了他們的動作，瞳孔一陣緊縮，臉色越發難看。吳希瞥了他一眼，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
田紹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臉頰說道：“這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帶著他的屍體來你家？”田紹的語氣越發冰冷。他又問：“你家地下室裏那只喪屍是誰？”
坑子一聽他這麼問，驟然睜大眼睛，狠狠說道：“地下室！？你打開了地下室！？……你怎麼可以？那是我家地下室！人呢？地下室裏的人呢？”
旁邊有異能者插嘴，“狗屁的人，裏面一個喘氣的都沒有！”
“放屁！你胡扯！我爸在裏面呢！”
“你爸？”田紹問道：“你爸不是死了嗎？”
“我……我……”坑子遲疑了一下，眼神閃躲著說：“我騙你們的，我爸活著呢！他在地下室裏藏著呢！”
“你該不會說，那只喪屍就是你爸吧？”
坑子皺眉問道：“喪屍？”
“靠，這小子不會還不知道喪屍是什麼吧？”於蠻難以置信地發問。
但事實就是如此。坑子不但不知道喪屍是什麼，還以為他爸爸還活著。只是自從有一天之後，就變得怪異起來。不但沒法交流，還要吃肉，不管是人肉還是牲畜的肉，見了就咬。
“我媽是真的早就死了，我就剩下我爸爸了。”他眼圈發紅，“我不能沒有他。”
眾人沈默，似乎都被他所說的感染，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但他們也都經歷過末世這許多年，所見所聽的慘事不計其數，所以聽聽也就罷了，並未太過動容。
田紹更是直接問道：“你把這屍體拿過來是要給你爸吃？”
坑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好，囁嚅道：“恩……但是我沒有殺他們！我都是找已經死了的人！還有動物牲畜！”
坑子掙紮著要去地下室看他爸爸，卻因為被綁住而行動不便。田紹和其他人都沒有阻攔，而是看著他踉蹌著一路奔到地下室門口，不顧臭氣熏天惡心萬分的屍堆向裏面張望。
當他看到自己父親的腦袋被燒得變形，破了個大洞的時候，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這村裏其他人呢？”田紹看他哭得差不多了，又繼續發問。
坑子這下倒變得老實了，問什麼他答什麼。
混亂初來之時，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爸爸把他關在屋子裏，叮囑他不許出來，然後外出打探狀況。
隔了一天，爸爸回來了。接下來，事情就開始不對勁。外面越來越亂，坑子根本不敢出去，他和父親兩個人躲在家裏，動作都要萬分小心，輕手輕腳。
他爸爸越來越奇怪，開始身上出現奇怪的斑點，全身膚色變成了青灰色，並且長時間昏迷不醒、發燒。直到隔天，他看到坑子不再和他說話，而是徑直撲上來就咬。
坑子只好將他父親關在地下室，並且鎖上鐵門。
他和村子裏還算正常的人一起逃離了這個地方，卻終於又忍不住回來看情況如何。
村裏越來越多如同他爸爸一樣的人，在四處遊蕩，見到人和牲畜就亂咬一通。坑子以為他們是得了什麼病，和他爸一樣。隨即又想到如果他爸沒有吃東西，是不是會死掉？於是他開始四處找肉，扔進地下室給他父親“填飽肚子”。開始他還要躲著那些會咬人的“病人”，然後突然有一天，這些病人都沒了。村子裏空蕩蕩安靜異常，只有他父親還在地下室——這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躲藏著。
聽過之後，吳希等人總算大致了解了情況。喪屍突然都沒了那天，應該就是基地派的部隊前來清理喪屍的日子。這孩子倒是厲害，從末世之後來往於這麼多喪屍遊蕩的危險地方，竟然還能給自己的父親送“食物”？
吳希問道：“你們村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後來就和他們分開了，一直是一個人。”
“你一都去哪找肉來餵你父親？”於蠻好奇，“現在外面還有這麼多人？”
坑子看了他一眼，道：“怎麼沒有，這附近就有好多呢。”
“你們怎麼不去基地？”
“什麼基地？”坑子不明所以。
“你們沒聽廣播？”
“沒有……什麼廣播……？”
吳希這才想到，能通過現代通訊手段了解到喪屍信息、收容所和基地信息的，一般都是有些教育水平的人。而在廣大農村，甚至是更偏遠的地區，還有很多人可能到現在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為什麼不找動物？”有人問坑子，“為什麼要用死人餵你爸爸？你不覺得惡心嗎？”
坑子搖頭，用最為平實的聲音說道：“不惡心，我爸能吃就行。而且……動物沒有死人好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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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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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31 23:20
67、獨闖...
兩天之後，吳希等人結束了水庫一帶的搜索工作回到基地。和他們一同回來的，還有坑子。
他在知道父親“死”後，先是痛哭不止，後終於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甚至變得老實而木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希總覺得，他似乎也感到一種解脫。
坑子沒有和他們走內部通道，而是由田紹帶領去了基地的對外入口。也就是吳希他們一開始排隊進入的地方。
當他結束隔離檢查，正式成為基地一員之後，田紹將帶他向上級匯報。坑子知道很多水庫周邊的情況，以及這一帶幸存者的生存狀況。無論是基地將要利用該處水源，還是進行救援或是繼續清理工作，他都可以成為一個助力。
吳希等人則在通過特殊檢查之後，進入基地，各自回到相應單位報道。而沒過多久，她便知道了黑刀所在小隊與基地失去聯系的消息。
“已經多久了？”吳希找到黃玉鋒時，後者顯得煩躁並且為難。
但他仍然答道：“四天了……”
“四天！？”吳希問道：“有沒有派人去找！？”
黃玉鋒看著她，半晌吐出一句：“沒人，怎麼找！”
“什麼意思？沒人？”
“都出任務了！都有任務！”黃玉鋒提高聲音，“而且基地從來沒有派人去找的慣例……如果他們失去聯系，多半就是……”
他說到這裏，看了吳希一眼，才繼續：“沒什麼希望了……”
吳希聽到這裏，渾身一抖，隨即喊了一聲：“不可能！”
這是她的本能反應，黃玉鋒能理解，卻無可奈何也無能為力：“總之，基地方面非常惋惜。但是根據以前的經驗。他們的希望確實不大。”
“至少應該派人去接應吧？萬一他們出來了，只是遇到什麼苦難……他們去的什麼方向，什麼地方？”
“西南邊的鎮子，在附近執行任務的小隊已經過去了。”黃玉鋒道：“但是這只小隊不會進入未清理區域。他們的資源也很緊張。如果失蹤小隊能在明天中午之前和小隊匯合，那就一切都好。但是如果明天中午仍然沒有見到他們，小隊就要返回基地。”
“然後呢？這個區域總要再清理吧？肯定還要派人去，為什麼不現在就去？”
黃玉鋒道：“這不符合規矩。如果要再派人去，要進行評估之後。根據他們之前傳回來的資料調集人手。總之需要時間。”
“去他媽的規矩！”吳希飽含氣憤地罵道：“我去！”
黃玉鋒被吳希這樣子嚇了一跳，隨即皺著眉道：“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你們的人，不用聽你們安排！”吳希說完轉身欲走。
黃玉鋒想要叫住她，但終究只擡起手，又放下來。她確實不是他們系統的人，不需要遵照潛能中心，或者基地管理處的命令行事。天山那邊傳達過來的消息是，讓他們互相配合。但是現在她如果執意要離開，他也無權阻攔。
他想了想，和旁邊的人吩咐道：“不要讓任何我們的人和她一起出去。”
吳希確實是一個人離開的，沒有通知任何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走得如此決絕，她只知道無法放任自己留在這個基地裏等待黑刀那邊傳來的消息。
一離開基地的控制範圍，她便從空間中取出了一輛黑色跑車。
這三年半的時間裏，除了進行試煉和與科學家的交流研究之外，她也不斷地提升著自己的裝備。比如隨身空間，比如交通工具。
末世初時的逃亡過程，讓她深刻了解到了這兩樣東西的重要性。所以一旦有了機會，她便在試煉獎勵中尋找合適的交通工具，並擴大空間。謝笑給她的那輛太陽能電摩托確實也不錯，但畢竟使用起來有諸多限制，而且速度太慢。直到今年年中的時候，她終於攢夠點數，換取了試煉空間裏一個看中很久的獎勵物品：KITT。
好吧，這名字其實是她自己取的，來源是霹靂遊俠中那輛可以變形的智能汽車。在她還小的時候，就一直非常喜歡這輛車，並向往長大之後能得到一輛。直到她漸漸明白，那都是科幻設想，現實中並不存在如此智能的汽車。
沒想到今時今日，卻在試煉空間中發現了類似的東西！
吳希的KITT比電視劇中所演得功能更加完善，所涉及科技也絕對是超越地球科技的。它的驅動力是暗能量——和她的手鐲空間相同。這輛車可以進行簡單的外形改變，裝備有一定的智能控制系統，但該系統智能單方面接受命令，而不具備電視中所演的人格特性。
比較可惜的是，這輛車沒有熱武器系統，只有一些機械攻擊手段。
KITT的速度可以輕易達到F1賽車的水平，並配有自動駕駛系統。即便吳希不是一個很好的駕駛員，無法駕馭如此快的速度，但是該系統可以幫助她在關鍵時刻繞開障礙物或緊急剎車。
她開著這輛車向黑刀所前往執行任務的方向駛去。
吳希只開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到達該地。KITT化作越野車型之後，即便是在沒有公路的地方開起來也相當順暢。而且其良好的緩沖系統，使坐在車裏的吳希幾乎感覺不到多大顛簸。
她輕易地找到了黃玉鋒所說的協助小隊。這些人駐紮在離黑刀他們所在的鎮子步行需要半個多小時的地方，以防止未清理區出現異常，威脅到他們。
吳希並不苛責這些人。他們也是剛執行完既定任務，看起來不但疲憊，而且狼狽。渾身沾滿了汙跡，甚至是黑色並散發著臭氣的血跡。
他們一邊駐紮，一邊稍作清理，並分出一部分人負責警戒。
吳希遠遠看到他們的時候便收起KITT，躲了起來。她沒有驚動這些人，而是悄手悄腳地繞過營地，繼續向鎮中前進。
這場搜尋並非是全無頭緒的，貿然行事。她在來的路上已經詳細了解了這個鎮子的情況：典型的南方城鎮，末世前人口上萬，現在約有七千喪屍。預計不會有三級以上智能進化喪屍，或者只有一到兩名。而四級以上物理進化喪屍應在百分之四十左右。它們對吳希不會造成威脅。甚至不會對黑刀造成威脅。根據聯系中斷之前傳來的消息，他們結合隊中的兩名異能者設下激光陷阱，成功地將鎮子北部的喪屍群剿滅，沒有半點損傷，一切順利。
黑刀所在小隊經驗豐富，對付四級以下喪屍小隊幾乎有絕對的勝算。即便這裏喪屍數量眾多，除非是出現了異常情況，他們不應該栽在這種地方。
而通訊中斷第一次是出現在他們經過小鎮東邊的一個加油站之後，十分鐘後傳來斷續不清的信號，但可以確定小隊仍然在加油站附近。
之後便再無消息。
吳希相信，憑借她的能力，只要黑刀他們仍然活著，她就能把他們帶出這個鎮子！
她的第一個目標，自然是他們失去聯系的加油站。然而當她剛剛靠近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加油站已然不復存在了。
遠遠看去，原本紅白相間的加油站此刻是一片狼藉，零星的火焰和黑色煙氣仍然不斷從其中冒出，顯示出這裏之前經歷了怎樣的事故。
好在加油站和周邊建築有一定距離，所以火勢沒有蔓延。一開始的爆炸或者大火在燒盡了油之後有了漸漸轉小的趨勢。
吳希註意到離加油站周圍的地面上，倒著成百上千的已經死亡的喪屍，還有些頭顱沒有被破壞但是肢體已經殘缺的，正在殘骸之中掙紮爬動著。它們的身上籠著黑灰的煙塵。她看著這幅畫面，卻沒有因此在心態上產生什麼變化。她相信，黑刀不會輕易就死在這種地方。
加油站周圍沒有仍在移動的喪屍。這並不符合情理。按說如果鎮中還有喪屍，應該會被加油站在燃燒時的火光和聲音吸引過來。
吳希仔細觀察了周圍的建築：加油站附近，有一條極為狹窄的巷弄；而南邊則是開闊地，有更加現代化的店鋪；西面是低矮的樓房，靠近加油站的一面已經被熏黑。
如果他們是在被喪屍追趕的情況下逃離這裏，似乎南邊從地形來講是比較好的選擇。可是那邊喪屍尚未清理，顯然應該是喪屍湧來的方向。狹窄巷弄雖然利於減少直接面對喪屍的數量，卻也容易走到死路。
最終吳希選擇了樓房。
她靠著強悍的身體素質，很快爬到了樓房頂端，俯瞰這一區域。仔細觀察了西面的情況之後。吳希總算發現一些端倪：雖然沒有看到喪屍，但是她看到了大規模喪屍移動之後留下的痕跡。
而這個痕跡所指向的地方是該鎮的最西邊，並且已經出了小鎮。
她不再遲疑，立刻向著喪屍移動的方向快速奔跑起來。在空氣中只留下了一道黑紅相間的身影。
然而她剛剛跑起來，就感覺到不對勁——右側有東西正在飛速靠近。
“什麼……”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人頭被以近乎鷹隼俯沖的速度扔了過來。
吳希本能地閃躲之後，站定在原地，向右看去，終於看到了攻擊她的東西：一只有四米多高的喪屍站在另一幢樓的樓頂上，直勾勾地看著他。
“靠，居然又是變形喪屍！？”她越發懷疑空間資料中喪屍進化概率的準確度了。她這才幾天，就看到了第三只可以變形的喪屍！？
吳希沒有逃避，而是拔刀相向，幹凈利落地沖了上去。
這只喪屍也沒有躲閃。它邁著沈重的腳步，移動自己巨大的身軀。每邁一步都產生地動山搖的影響。
但它一番動作，反而讓吳希松了口氣。
這是只物理進化喪屍，完全沒有開啟智能——不過也是，智能進化的比率相當低，如果真是到處可見，也實在不合常理。
吳希的銀龍黑刀完全能對付進入第八級的變形喪屍。她沒有耽擱耍滑，而是直搗黃龍刺向這喪屍的頭部。卻誰知被喪屍巨大的手臂揮開了。
“有意思……”她跳開站住，看著這只不但體形龐大，而且行動也相當敏捷的喪屍，勾起一個興奮的笑容。“好久沒在現實中遇到這麼夠勁的對手了。”
試煉空間中的戰鬥裏，吳希曾經和這個等級的喪屍進行過戰鬥，知道它們的能力和極限都是什麼。幾番試探之下，她已經確定，這並非第八級喪屍，而是進化到最頂點的第六級。它的高大不是變形的結果，而是肉體在進化過程中猛然暴漲的表現。當它突破這一等級，進入到更高級之後，便會恢復原來的形狀。
吳希雖然很享受戰鬥的樂趣，卻沒有忘記來這裏的初衷——她是來救人的。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要黑了。如果那時候她還沒能找到人，就只能暫時找個地方過夜，等明天繼續。
想到這裏，她加快了攻速。這樣高大的喪屍她還是第一次應對，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然而臨在陣前，想這些只是多余。一人一屍站在樓頂，周圍相對平坦，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吳希跳起攻擊幾次，卻都被它的手擋下來，只能另尋方法。
她開始向它的腳步發起攻擊。
果然，這龐然大物雖然上肢靈活，但畢竟腳上是全部重心所在，輕快不起來。就是一般人來砍，恐怕它也躲不開。和吳希的速度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她繞開喪屍如大錘般揮舞的手臂，躥到它的身前猛然揮刀，將其右腿從腳踝處完全切斷。
喪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失去了右腳，無法保持平衡，徹底摔倒下去。轟隆一聲，它將這不高的樓房砸得劇烈一震，灰塵滾滾。
吳希沒有給它任何喘息和再站起來的機會，幾乎立時飛身前沖，繞到這喪屍的頭頂，由上至下狠命穿刺了它的頭部，將其徹底殺死。
做完這步，她松了口氣，把刀上的血液和腦漿甩掉之後，四處看顧起來。
周圍再沒有動靜。
這偌大的城鎮，七千多喪屍，就剩下這麼一只進化的，其他都和黑刀的小隊一起消失了？她不相信。
正在這時，她聽到些許動靜，並迅速躲了起來。果然有人打開門，爬上了樓頂。吳希從他所穿的衣服就知道，這人不是基地裏的人。她未有任何舉動，而是靜靜地看著他。
只見這人湊到了巨人喪屍的跟前，小心檢查之後，發現喪屍已死透。他立刻喊叫起來：“死啦！死啦！大怪物死啦！”
緊接著，一隊人馬沖上了樓頂。足足有二十多人。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一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罵道：“叫什麼叫！想把另一只也叫來嗎？”然後他看著地上巨人喪屍的屍體，說道：“是誰殺的？不是說了要活捉嗎？”
“活捉？沒活吃了你就不錯了！”有人小聲抗議。
“狗屁！”那人罵道，“我們這麼多人，制不住它一只喪屍？”
“行了行了，吵什麼吵？不是還有一只嗎？”有人出來打圓場。“走，去抓另一只！”
吳希見他們要離開，不禁動了動身體，想看清他們走的方向。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雜物，發出極其微小的聲音。
“誰！？”那二十多人裏，竟然有人聽見了這聲音。他問了一聲之後，卻又換了口氣，說道：“是殺了這怪物的英雄嗎？可否出來一見？”
“楊亂，你在說什麼？”
吳希聽到這問話，突然一激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楊亂……
這聲音是……那個楊亂！？
他竟然沒死！？
68、追蹤...
“楊亂，你聽到什麼了？”旁邊的人又問，“這還有人？”
楊亂冷著臉說：“當然。”
楊亂在末世之初給了吳希太大的心理壓力和震懾，即便如今，她明知道這個沒有異能的人絕對不可能贏過自己，卻還是感到心跳加速。緊張、忐忑不安等情緒紛沓而來。
吳希一直沒有做聲，全身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那邊楊亂的同伴又問了一句之後，終於耐不住性子：“管他誰，抓出來不就得了！客氣什麼！”
而後，她聽到有人向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來，卻又被楊亂攔了下來。他說：“算了。”
聽到這兩個字，吳希也是一楞。
為什麼？
他的同伴也問了一樣的問題。楊亂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什麼，大聲說道：“他既然不願意出來和咱們見面，必然有其原因，何必強求。這位高手殺了巨人喪屍，你覺得你有能力強迫他做什麼嗎？”
“咱麼這麼多人，怕他個錘子！”
“剛剛咱們也是這麼多人，還不是被這怪物追得四處逃竄？”
那人不說話了，又換了一個人說道：“楊亂說的有道理，咱們還是回去多叫點人來，把另一只給弄走。”
“行，順便也把那幾個人帶回去。”
吳希又聽他們說了幾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幾個人……
他們提到的那幾個人，難道是……？
“是啊是啊，這次有他們幾個也好交差了。不然什麼都沒帶回去，那瘋子一犯病，咱們還得挨罵，真倒黴。”
“少說兩句吧你。”
“得了得了。這次還真得謝謝楊亂，要不是他鬼點子多，咱們怎麼也抓不住這小隊的人。”有一個人突然說道：“看他們的裝備，可比咱們先進多了。”
“嘖嘖，是啊，這政府正規軍就是和咱們草臺班子不一樣。看那武器，看那防具。等回去之後非得跟上面說說，把他們這幾套分給咱們。”
“哈哈哈，說的沒錯！”
吳希這下懵了——難道這些人把黑刀的小隊抓起來了？
這怎麼可能！？
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這一隊人已經開始走動。吳希遠遠看著他們走下樓去，卻沒有跟上。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必須謹慎。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吳希找到機會，偷偷看了一眼。這個隊伍中的楊亂果然就是末世之初，那個所謂的長生族族長，楊亂。他的面貌並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右眼綁了個黑色的眼罩，似乎是失明了。
這一隊人的裝束相當隨意和簡陋。但該有的槍支和冷兵器並不少。
吳希甚至還從其中兩人的手中看到了南京基地特有的武器。她更加認定，黑刀他們的小隊可能遭遇不測，落入了這些人的控制之中。
她沒有貿然跟上去，也是因為楊亂的關系。三年多前的經歷，以及剛剛聽他們對話中所講到的事情，都讓她心生謹慎。對於這個人，必須要十二萬分的小心才行。
他們既然要離開這裏，必然會出城去。吳希只需要在樓頂俯瞰他們，看清他們的路線和行進方向便可。沒必要步步緊跟。
她耐心地在這只如小山般龐大的喪屍屍體旁邊坐著，閉上雙眼，將自己原本就極其敏感的聽力發揮到了極致。
空氣中的微風揚起，樓底下街道上破爛的報紙被吹得輕飄，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再遠處，加油站仍在燃燒的火焰劈裏啪啦地響著……
在這些自然的聲音之中，有些不和諧的音符引起了她的註意。
她聽到了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喪屍怒吼聲——大概在這個小鎮的另一端；她還聽到了很近的地方，就在這棟樓裏，那個小隊的人在大聲並肆意地說話。
他們所說的讓吳希臉色越發難看，眉頭緊皺。
吳希並沒有起身，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她閉目張耳，靜靜傾聽。直到約二十分鐘後，她猛然睜開雙眼，跑向了這棟大樓的南邊，從樓頂向下望去。
果然，那一隊人出了大樓之後，徑直向西北方向移動。他們的人數比之前在樓頂看到的時候更多，足有三十幾個人。並且在這個隊伍裏，還有四名南京基地的戰士和一輛開得相當緩慢的舊卡車。
即便這四名戰士都穿著同樣的服飾，吳希也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人——黑刀。
他果然還活著！
只是細看之下，她越發揪心起來。黑刀被迫跟著隊伍向前走動，然而似乎整條右腿受了嚴重的傷，只能在另一名戰士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移動。
從這個方向，她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每個人都顯得蹉跎而狼狽，滿是灰塵和臟汙。
黑刀所在小隊有十人編制，如今只剩下了四個人。其余六人恐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
吳希想要救黑刀他們，卻有點吃不準楊亂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麼，有什麼謀劃或陷阱。一連串地問題亟待解答：他們為什麼要把黑刀等人帶走？又要帶去哪裏？從對話來猜測，他們應該是要用黑刀等人交差。還要那只巨大的喪屍。抓人她可以理解。但是抓活動的，如此危險地喪屍又是為什麼？
想到這裏，吳希下定決心暫時不插手救援，而是跟著這些人走一段，再探探情況。她沒有下樓去，而是在房頂上於樓與樓之間跳躍，俯視著，追蹤著這些人的行進。
在吳希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議論著她。
“楊亂，你說的那個人跟上來沒？”有人問道。
楊亂瞥了他一眼，說道：“肯定跟上來了。”
“那怎麼小雨那邊沒察覺到？沒動靜？”
“是啊，楊大哥，我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著。”一個略偏稚嫩的聲音響起：“我的範圍已經擴散到極限了。會不會……”
“不會！”楊亂果斷說道：“他只是比較謹慎罷了。我的直覺絕對不會錯。”
楊亂打斷了他們的質疑，再不說什麼，徑直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切，不就是有點小聰明，囂張個什麼勁兒！”最先質疑的人終於罵道：“也不知道瘋子看上他什麼了，拼命護著這人。明明不是異能者，也敢這麼張狂不把咱們放在眼裏！”
叫小雨的人卻道：“別這樣說，楊大哥確實很厲害。”
那人聽了，臉色尷尬地看了他一眼，嘟囔著走開了。
以吳希的距離並不能聽清他們這些對話，但是漸漸的她卻從隊伍中人的表現看出些端倪。
楊亂所在的這個隊伍比他之前那個所謂的長生族顯然要更有威脅。雖然仍沒有特別正規，但是起碼從隊員拿武器和走路的姿勢來看，都是有戰鬥經驗的人。
當然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仍然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人，多少都會有戰鬥廝殺的經驗。只是戰士和普通人相比，還是能看出區別來。戰士是那些總去找喪屍麻煩的人，手段狠絕又大膽。而普通人則是絕對躲著喪屍跑，不到逼不得已不會拔刀相向的人。
不同的處理方式，不同的經歷，自然也就造就出不同人的氣場來。
總之楊亂的隊伍中，所有人都是充滿警戒又有些許興奮的狀態，一看的就是經常戰鬥，甚至是陶醉渴望戰鬥的人。
並且，吳希還發現了，這裏面有不少的異能者。
異能者通常都會比普通人更加大膽自信，所謂藝高人膽大。尤其是戰鬥系異能者，因為自己有所依仗，所以大部分會不屑使用槍支，有的甚至連冷兵器也不攜帶。
除此之外，她還觀察到一些人隨手使用異能的習慣。比如有個異能者一路走，一路玩火，從紅色到藍色的各種火焰在他的手掌上飛舞著，煞是好看。
相對嚴整的隊伍，有組織有上級，異能者人數眾多……
如果把這幾點結合起來，很難不讓人想到那個異能者組織。
吳希也是立刻想起三年半前的事情。頓時恍惚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復精神，雙眼微瞇，神情更加專註和決絕。
如果是只有她自己面對這些異能者的話，雖然有難度，但她也有一定勝算。可是如果要從這些人手裏救人，難度還是頗大。吳希盯了許久，直到他們已經快要出鎮子仍舊毫無頭緒。她心中越發焦急，表面上仍是面沈如水的樣子，努力地按耐著越發焦急的心情。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沈穩。只要耐心等待，機會總會出現。吳希咬了咬牙，低聲對自己說道。
隨著城鎮邊緣的接近，建築物之間的距離就越大。吳希很快無法繼續用之前的方法——從頂樓俯瞰跟蹤隊伍。她於是下到地面，仍保持著相當遠的距離追蹤隊伍。也只有以她這般強悍的視力和聽力，才能在如此遠的距離上看到和聽到對方。
她的小心謹慎讓楊亂也開始動搖。一直到離開鎮子了，小雨的能力範圍內仍然沒有察覺到任何被追蹤的蹤跡。這讓楊亂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也相當無奈。
“還能堅持嗎？”他問道。
小雨這麼長時間地大範圍使用異能已經有些不支，但這時楊亂一問，他卻仍然說道：“可以的。”
“那就再觀察五分鐘。”
“好。”
就在吳希都要不耐煩，幾乎要出手的時候，機會終於來了。她聽到了大型喪屍走路時發出來的聲音！並且這個聲音還在向他們這邊移動，距離越來越近。
她想到了這些人對話中提起的另一只喪屍，“難道是那只喪屍追過來了？”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奇怪，只是要看這一隊人如何應對了。
卻就在此時，隊伍中也出現了變化。一個偏瘦小的年輕人本來一直跟在楊亂的身邊，但是他的腳步漸漸虛浮踉蹌，然後突然摔倒在地似乎是暈了過去。
隊伍出現了一陣忙亂但很快穩定下來。
吳希瞇起眼睛，註意到黑刀四人的位置出現了變化——他們也在尋找機會，逃離這個隊伍的控制範圍。
吳希趁此機會湊到可以聽見他們對話的距離，就看到楊亂向著四人走過來。
他陰沈狠厲的面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是今日，吳希看到他的這種表情，也不禁打個哆嗦。
他在黑刀受傷的腿上重重踢了一腳，卻沒能將其動搖分毫。黑刀仍在旁人地攙扶下勉力站在原地，甚至沒有一絲顫抖。
“是條漢子！”楊亂說著贊揚的話，但表情卻是越發陰鷙，“你以為這樣就有機會跑走嗎？別做夢了！”他說到這裏猛然貼近到黑刀的面前，與他雙目對視。兩個人的身高幾乎相當，黑刀略高一些，但因為受傷的腿而略顯頹勢。楊亂則正是意氣風發，士氣逼人。他貼近黑刀，拍打著他的臉頰說道：“你給我的所有，我都會加倍還給你……”
吳希一開始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很快聯想起他們逃離長生族時發生的事情：喪屍圍攻、他拼死攻擊吳希等人、然後是黑刀的弩箭攻擊……
他指的恐怕就是這個？想到這裏，她也略微困惑——楊亂是怎麼知道，射傷他的是黑刀？
黑刀對於楊亂的咄咄逼人和威脅沒有任何反應，仍是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吳希可以想象他一成不變的表情。他越是堅毅剛強，不做任何回應，恐怕就越會激怒楊亂吧？
她不禁為他捏汗，心裏只希望那只巨人喪屍快快到來讓楊亂沒有精力去理會黑刀等人。
不辜負她的期盼，巨大的喪屍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那聲音如擂鼓一般，帶得地面也一下下地震顫。
小隊中人似乎緊張起來，卻沒有慌亂。
“既然它追來了，那就順勢也抓起來帶走吧！”有人邪笑著說道。
卻也有其他人瞪了他一眼，道：“說的輕巧，現在小雨昏迷，除了你們幾個其他人連它毛都傷不到一根，你倒給我說說看怎麼抓住它？”他一邊說，一邊連連冒汗。
“慫貨一邊兒待著去你！”其他人罵道，“老子沒異能一樣砍死它！”
“做夢吧你！”
他們彼此罵著，抱怨著，卻仍舊排成了一個防守陣型。楊亂雖然沒有異能，卻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挺身而立。
他的神情嚴肅非常，卻也鎮定並充滿了鬥誌。
在他的旁邊是幾名與他一樣的面色瘋狂，渴望著戰鬥的人。有異能者也有非異能者。
楊亂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指揮著這幾個人應對。
很快，喪屍的巨大身影已經可以看到。它擺動著巨大的手臂，從城鎮裏跑了出來，每一步引發的地面搖晃越來越厲害。
“居然比剛才那只還大！”吳希看見了這只喪屍的尺寸之後，也不禁暗暗心驚。這只喪屍不但身高有六米多，將近三層樓高，而且還比剛才那只要胖。它的肚子圓圓的，明顯凸起，每走一步都震顫一下。而且，這是一只女喪屍。從它的身形來開，恐怕是正在懷孕中的時候變成了喪屍。於是身體永遠停留在了這個狀態。
吳希深吸一口氣，眼看著這喪屍直奔楊亂他們的小隊而去。它甚至是加速奔跑過去，再配上原本就可怖非常的樣子，讓吳希有一瞬間覺得，這喪屍說不定已經開啟了智能進化。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
它仍舊笨拙並本能地撲食向隊伍，不顧異能者們發出的各種攻擊。有的攻擊將她的胳膊、腿打出了窟窿，腐爛的肉大塊大塊如雨一般掉落下來。
但這只喪屍沒有絲毫閃躲，仍舊“英勇無謂”地試圖抓住地上的“螞蟻”們，並將他們填進肚子裏。
即便楊亂等人奮力抵抗，仍無法從根本上遏制這巨人怪物的攻擊力。隊形很快被沖散，隊員們各自為戰，越發混亂起來。黑刀等人沒有出手，而是趁著無人理會自己的時候，迅速跑開。楊亂看到了他們的動向，卻無暇顧及——或者說，對於他來講，戰鬥和殺戮更為誘人。
“楊大哥，他們跑了！”
“跑不遠！”他一邊喊著，一邊面帶笑容地對巨人怪物開槍。
他的子彈似乎也有特別，打在怪物身上之後，並沒有穿透進去，而是就地炸開，形成了一灘透明色的液體貼在目標的身體上。
吳希很快就看出來，這是腐蝕性液體，具體成分不知道，但是作用必定很強悍。因為這只表皮異常堅韌的喪屍也被液體腐蝕出了不少痕跡來。
只是這種子彈的作用實在有限，即便打在它的臉上，也無法腐蝕進大腦裏面，造成根本性破壞。
吳希看了一會兒，註意到黑刀等人跑開的時候，就迅速矮身飛奔過去接應他們。
黑刀遠遠看到吳希跑過來的時候，渾身猛烈一震。這讓扶著他的人倍感意外。他身上傷口頗多，腿部的傷更是慘不忍睹，但一路以來他靠著頑強的毅力支持著自己，沒有透漏出半點軟弱，疼到難以忍受時也只輕微地震顫，從未像現在這樣反應強烈過。
很快，其他三人也看到了跑過來的吳希。他們不認識她，頓時略顯緊張，幾乎要做出防禦動作，卻聽到黑刀說：“自己人。”
吳希的速度非常快，這時候已經走到跟前。她和他對看著，沈默了兩秒，說道：“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他點點頭，瞳仁中閃爍跳躍著異樣的光芒。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吳希笑了，揮了揮手，道：“跟著我。”
“恩。”
他跟著她，就好像最初他們相遇之後一樣。沒有理由地跟著她。
卻在此時，仍然處於奮戰中的楊亂突然發出一聲怒吼：“我還不想死！那位高人我知道你跟來了！救救我們！”
她停下腳步，和黑刀等人對看了一眼，沈默不語。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5-31 23:21
69、條件性救援...
“你要回去救他們？”剛剛逃出來的其中兩個人難以置信地發問，“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你瘋了？”
吳希皺眉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她是有所打算，但是準確地說，不是救，而是……
黑刀什麼都沒有問，只道：“你決定了就好。”
吳希咬著嘴唇思考半晌，說道：“基地派出的小隊在小鎮東北等你們，去那裏和他們集合。”
然後她看了楊亂那邊的形勢，邁步走了過去。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在她的身後響起了抱怨聲，“好心救蛇小心將來被蛇咬！”
吳希再沒有理會，而是從空間中取出了一個眼罩將臉孔遮蓋起來。然後飛奔接近楊亂他們已經狼狽地不成形的隊伍。
她輕巧如燕地踩著喪屍的身體，在沒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跳上了這頭巨型喪屍的頭頂。喪屍感覺到有生肉的味道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卻怎麼也無法將她從頭頂上甩下來。甚至它用手抓了幾次也無功而返。
喪屍越發癲狂，動作愈加狂亂並具有威脅性。這讓原本已經死傷過半，很不好過的楊亂等人更加地狼狽不堪。
“你們要幫忙嗎？”吳希故意壓低了聲線問道。她說話的時候雖然相當隨意，卻仍能將聲音傳得很遠，即便是在混戰之中，楊亂他們也能清晰地聽到她的話。
楊亂正將一個傷到了腿的隊員扔遠，突然聽見吳希的問話。他先是一楞，隨後狂喜地喊：“需要需要，請高人救救我們！”
“哦。”吳希應了一聲之後，就不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仍然站在這怪物的頭頂。
這無疑等同於在楊亂等人頭頂澆了一盆冷水。
尤其是當他們意識到，吳希的到來並沒有解救他們，而是使怪物更加狂躁，讓他們處境更加艱難的時候。憤怒難以抑制地湧上每個人的心頭。
“你他媽不幫忙就滾遠點！少在這添亂！”有人控制不住，吼叫出來。
楊亂想要阻止他的沖動——他怕吳希一生氣就真的扔下他們離開。然而他已經到了手忙腳亂的地步，只勉強喊出一句閉嘴，根本無暇去做更多。
好在吳希並沒有走。她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聽你們之前說要抓這家夥，怕壞了你們的好事。”
高人果然一直跟著他們，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楊亂不免得意。他就知道殺了另一只怪物的人不會這麼輕易離開的。
“不抓了不抓了！抓不住！”另外已經有人喊出來，“救救我們！”
“好吧。”吳希雖然這麼說，但仍然沒有動：“但是我有幾個條件。你們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瘋了！這時候回答問題？我們都要死了！”
吳希聳肩，“那就與我無關了。”
“你沒看到我們已經要堅持不住了嗎？”
“你拖延得越久，就對你們越不利。反正對我來說是無所謂，但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抓緊時間回答問題。”吳希繼續淡定地說道：“而且，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我相信你們。”
“你問！”楊亂當機立斷地說。正在這時，又有一名隊員被暴走的喪屍抓住，一把捏斷了他的胳膊。他整個人先是疼得拼命嚎叫，隨後絕望地癱倒在地，不再動彈，嘴裏面喃喃道：“死了……我要死了……”
吳希聽到楊亂的回答，倒是沒再耽誤時間，徑直發問：“你們是誰，為什麼來這個小鎮。”
“誰？你是要我們報名字給你嗎？”有隊員氣急敗壞地諷刺道。
吳希聽後微微皺眉，狠狠道：“再讓我聽見一句這種話，我立刻離開這裏。現在，回答問題。別裝傻。”
楊亂原本並非這小隊的隊長，只是有一定的地位罷了。他不是異能者，在組織中雖然得到了瘋子的青睞卻終究不能擔任重要職位。
只是現在小隊已經被打散，他們的隊長重傷被移動到遠處休息。而其他人，即便是異能者，都默認了他的領導，等著他拿主意，回答問題。
楊亂於是不再遲疑，說道：“我們是新人類組織的。奉命來小鎮抓捕喪屍。”
“新人類組織？”吳希又問：“這是個什麼東西？”
“異能者！我們都是異能者！”有人搶著回答，“我們是新型人類。”
“哦。”吳希已經厭倦了這種話題，“你們認不認識石久？”
“你認識石隊長！？”一個聲音興奮地叫道：“石隊長就是我們的組織的人！太好了……你認識石隊長！快救救我們！”
吳希嘴角一揚，隱約地笑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了之前的淡然。
“你們為什麼要抓人和喪屍回去？”
“這……”楊亂也遲疑了，最終說道：“上面下達的命令，我們也並不清楚原因，只是奉命行事。”
吳希聽了，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不想回答，那我就走了。”
“等等——！”下面的人大叫起來，“我們真不知道！你要問就去問瘋子！”
“瘋子是誰？”吳希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了。
“他是我們組織的科學家，很受高層重視！”
吳希基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眼看下面的人越來越艱難地支撐著，她還是決定出手，解決這個怪物。
“算你們有誠意……”她一邊從喪屍腦後直接切進它的大腦中，然後在喪屍地轟然倒地聲中，輕巧地躍下來，站在地面上。
她對著狼狽喘著粗氣的眾人瞇起眼睛，微微一笑，道：“喪屍解決了，謝謝你們的合作，再見。”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楊亂對著旁邊點了點頭。在那個方向上，原本昏迷休息的小雨已經醒來，看到楊亂示意，立刻站起身來，發動異能。
“哦，對了。”吳希突然回頭，看向了目光陰冷的楊亂，“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輕舉妄動。他的能力，連這只喪屍都壓制不住，還指望能壓制住我？會不會太天真了點！”
“不試試怎麼知道！”楊亂一改之前大呼小叫救命時的態度，而恢復了本來面目。
吳希索性停下腳步，和他們對峙著。她已經感受到了小雨的異能正在發生作用。周圍的空間漸漸產生變化，她能感到身體的重量在急劇增加，腳步沈重，擡起胳膊要比原來花費多幾倍的力氣。而五臟六腑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而有了巨大的垂墜感，讓人感覺異常不舒服。
“七倍重力。”楊亂冷笑道：“就算你厲害，在這種情況下也發揮不出來了吧？”
他以為會看到吳希驚慌失措的表情——至少是眼神，畢竟她遮住了臉龐。但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只是聳聳肩膀，表示不屑。難道這個人真的強悍如斯！？
楊亂終於在心底嘀咕起來。
他們之前並非是完全對付不了這只喪屍。雖然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但是將它消滅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只是他突然想起了吳希這個高人的存在，並且也確信她或者他跟著自己的隊伍出小鎮了。他終於決定用示弱的一招，希望能引起高人的同情將其引出來，再進行抓捕。
如果能抓到這個人，想必瘋子會異常高興。而只要把他伺候高興了，楊亂在異能者組織中的日子就會非常舒服。
但是現在似乎情況有變，事情並非他理想中那樣進行著。
吳希這三年經歷頗多，對這人楊亂又早有接觸了解，怎麼可能對他毫無堤防。一開始聽到他求救的時候，就暗想他絕對另有所圖。憑她的了解就算這人經歷過生死的考驗，以她對他的了解，還不至於變成這般貪生怕死之輩。再加上後來她跳上巨人喪屍的肩膀，看到了這些人雖然狼狽，卻仍然有所保留的攻擊時，更加確定這背後有陰謀所在。
但她還是出手解決了這只喪屍。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她輕易就能做到，而且她也想知道這些人背後在打什麼算盤。
“想抓我回去嗎？”吳希徑直問道。兩邊都撕破了臉，也就不需要再做什麼掩飾。
楊亂旁邊的一人喊道：“勸你趁早乖乖投降，跟我們走！就算你再裝著若無其事也沒用，沒人能在七倍重力之下還能打過我們這麼多人！”
“那你們有沒有對這只喪屍用過七倍重力？它的反應如何？有束手就擒？”
“這……”
他們確實對喪屍用過。但是出乎意料的，喪屍雖然受到了重力的影響，卻依然能做出具有威脅性的攻擊。而且重要的是，他們的手段裏，能破開它防禦的攻擊實在太少了。
吳希隨即就用實際行動徹底粉碎了楊亂等人的幻想。她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匕首，狠狠甩出去，紮在了小雨的肩膀上，並且將他整個人釘在地上，使其無法動彈。小雨被嚇得尖叫起來，下意識停止異能。他雙眼血紅，猛力掙紮，卻發現被紮的只是肩膀的衣料，而他本身則毫發無損。
其實吳希投出去這匕首也廢了不小的力氣。她雖然從各方面素質來講已經有了相當大的提升，遠遠超過普通人和異能者。但是十倍重力對她的影響也不小。如果長時間在這種狀況下戰鬥，吳希也不確信自己能堅持多久。
然而她這一手畢竟嚇到了楊亂等人。他們紛紛後悔起來，用眼神和不斷後撤地舉動責怪楊亂魯莽的計劃。
“我會抓住你……”楊亂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吳希的動作打斷了。她取下面罩，一步步逼近他。
“是你！”他顯然認出了吳希，只有一只眼睛的臉上現出扭曲的神色：“是你！”
“是我。”吳希淡然道：“沒想到吧。”
旁邊的人看到他們的樣子，聽見他們的對話，都有些無所適從，只好呆楞著繼續觀望。
“我殺了你——！”楊亂果然是魯莽又嗜血暴力的人。雖然有些小計謀，但是一旦沖動起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可惜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就算再厲害又哪裏敵得過現在的吳希？
楊亂手中的槍剛來的及打出一發子彈，就已經被吳希瞬時欺身而上，猛力踢開。子彈打在了枯黃的草地上，發出一陣腐蝕後的嗞嗞聲。
而在這接連不斷的聲音還未結束之時，吳希已然用右手以極大的力氣鉗制住了他的咽喉。
“你……”
楊亂鐵青著臉想要說些什麼。但吳希沒有再給他機會。
哢吧一聲。
她終於親手結果了這個人的生命，沒有沾染一滴鮮血。
吳希的臉色並不好看。她隨意地松開右手，任由楊亂的屍體軟倒下去。不論生前再如何地狠厲殘忍，死後的他也不過是一攤骨肉，終將腐朽罷了。
她隨後轉過頭去，掃視周圍一群已經看楞的隊員。他們有的在這目光的註視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開始發抖。
“別……別殺我們……都是他的主意！”
其實吳希本就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楊亂早就該死，雖然她無權評判，但既然已在末世，既然她有了這樣的能力，也不妨就此肆意一次。說到底，她此時出手不過是了結三年半前就該了結的事情。
“回去告訴你們的人，不管是什麼瘋子還是其他上級。”她在臨走前留下一段話：“你們也是人類，不要再和自己人作對。抓緊時間清理喪屍吧。不然你們會後悔莫及的。”
吳希知道自己的話必定不會起到多大作用，但仍然留下了警告。
她遠遠地看著那個異能者組織的小隊收拾走人，其中氣氛低落自不必說。然而他們不但帶走了所有的活人，感染者，甚至還將屍體都擡走了。
這讓她感到些許詫異和疑惑：即便是南京基地方面出任務的過程中，如果有所死傷，都不可能將屍體帶回去，更不要提感染者了，絕對是就地處理，防止事件擴大和資源浪費。
當她再次回到接應黑刀等人的小隊營地時，幾乎是晚上十點。黑刀等人剛到這裏做了一番休整，並將情況報回基地。小隊有車輛，回基地的路又是熟悉並且相對安全的。各種考慮之下，他們決定連夜趕回南京基地。
吳希沒有跟這些人一同上路，而是遠遠地用眼神和黑刀打了個招呼之後，先行離去。
回到基地之後，她沒有得到過多額外的盤查，只是例行接受了必要檢查。這讓吳希感到意外。雖然她是編制外的存在，但如此不顧安排一意孤行上面就真的打算視而不見？不過轉念想想，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於她來講更加方便。
等結束檢查，正式進入基地之後，她被連夜叫去了潛能中心再次見到黃玉鋒。而這時，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沒有被追究之前擅自離開的事情了——基地需要她。
70、沖入南京...
“我們可能要進南京城。需要你的幫助。”黃玉鋒完全沒有拐彎抹角，一見面就直接地開口。他知道她不會拒絕。
吳希果然說道：“好。但是，為什麼要進南京？”
“南京有我們需要的東西。”黃玉鋒緩緩說道：“這個決定也並不那麼容易，誰都知道，現在進去南京，即便是對於異能者隊伍來講也相當危險，所以上面也是反復多次，實在沒有辦法才會做如此決定。”
“因為食物短缺？”吳希問道。
黃玉鋒道：“這是一個方面。如果只是我們基地的生存需要，靠現在的自給自足以及之前在附近搜索存下的糧食，是完全可以支撐的。但是今天傍晚的時候，我們接到了另一個基地的求援，他們需要的數量非常大。”
“即便如此，也可以突擊城鎮吧？現在應該還有沒清理的城鎮中，有食品廠或者面粉廠這種地方，肯定比南京要容易得多。為什麼……”
黃玉鋒擡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說道：“因為還有其他我們需要的。”他拿起了自己的身份卡，“這個你不陌生吧？”
吳希一楞，道：“這是身份卡。”
“對。這看似不起眼的身份卡，卻並不簡單。裏面需要的電子電路的材料，制作它要用到的塑料都是一種資源。”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去南京找這些材料！？”吳希驚異地提高聲音，她有些不能理解：“這似乎……”
“你覺得不值得？”
吳希點頭。
黃玉鋒深吸一口氣，道：“別小看這張卡，這是整個南京基地得以順利維持如今紀律的基礎。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會懂的。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重要物資和建設材料……”
吳希好奇：“就算我們真能突進去，難道還能拿這麼多東西出來？”
“這你不用擔心。基地為這次行動也籌備很久。不但派出幾乎所有主力部隊，而且還有重型車輛，貨車等。上面做了周密的計劃和部署，也有科學部門的配合。盡管風險很大，但是評估下來還是有勝算的。”
“那需要我做什麼？”吳希問道。
黃玉鋒道：“自然是希望你能加入到隊伍中來。這樣我們就更有把握了！”
吳希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她的父母都在基地中，她也不希望基地出現各種短缺之後，產生混亂的局面。就算是只為了這點，她也必須參加行動。
“我能問一下，所謂的勝算，究竟是多少嗎？”
黃玉鋒沈默了幾秒之後，什麼都沒說，只輕輕揮了揮手。
正式出發是在兩天之後。
這是一個有些陰沈的天氣，從後半夜開始就開始烏雲密布，似乎是要下一場大雨。
“是要下雪了。”黑刀糾正她。
是了。她險些都要忘了，天氣已經相當寒冷，降到了零度以下。
“年底了，”她不由感嘆，“又要過年了。”
“恩。”
黑刀的腿經過兩天修養已經有所恢復，但是仍然略有不便。後來回到基地，經檢查以後發現，他身上不但有腿傷，其他地方的傷勢也並不輕——好在沒有受到喪屍的感染。
並且比起其他沒能回來的隊員，他已經相當幸運了。
這一次行動，黑刀作為後繼部隊將在吳希他們之後出發。主要負責接應和運輸工作，如果有特別情況發生，也會進行小規模的救援。但就像之前他陷入困境一般，上面希望他們能嚴格控制自己，不要貿然涉險救援，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命令的必要性，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在心中產生郁結情緒。只是那又能如何呢？是犧牲自己的戰友還是犧牲整個南京基地？這樣的選擇題，誰都不想做，卻也不得不給出一個答案來。
只有祈求，那一刻不會到來。
這一次基地的幾乎派出了所有可以用到的力量。林家兄弟中的哥哥林庸奇，以及許萌和黑刀一同在後繼部隊裏。而在先頭部隊中，除了她熟悉的包括林拾歡在內的幾位異能者之外，吳希還遇到了一個讓她感到意外的人——文思達。
不斷的與人重逢，讓她接連想起末世剛剛將臨時的情景。
“這些人是……？”她問同行的其他人，卻都只得到“不知道”、“不了解”之類的回答。
最終還是黑刀告訴她：“他們是從北邊的一個基地過來的，來求援。”
吳希恍然大悟。黃玉鋒所說的那些要糧食的人，應該就是他們了。
“要歸隊了。”出發的時間臨近，吳希與黑刀簡單告別，“你這次可要小心。”
黑刀卻給了她一個眼神，說道：“知道，不過你們更危險。”
“恩，但是我很厲害！”吳希不無得意。
“當然。”黑刀微微笑了，略帶寵溺地說：“但還是不能大意。”
兩人各自歸隊。他們整個先頭部隊有四百人，數量雖然不算太多，卻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戰士，無一不是經過戰鬥和殺戮洗禮，一路掙紮著拼搏到今天的。
吳希是其中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這讓她在隊伍中稍顯突兀。
但是沒有人議論，沒有人註視著她看。這一隊戰士們都專註地做著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思考著即將面臨的艱巨任務，沒有絲毫分心。
因為面對的是喪屍城市這種特殊情況，除先頭突擊部隊、運輸部隊和黑刀所在的後繼部隊之外，再沒有其他組成部分。將自己的隊伍拉得過長對於切入喪屍城市來說並非是好的策略，反而突入突出，小股作戰的方法可能更有效。
所有重型車輛，卡車等運輸工具都隨吳希他們一同突入城市，然後直奔資源點。而部隊的任務是保證他們到達目的地，取貨，離開這整個過程能完成。
說來簡單，但實際上任務相當艱巨。
首先，怎麼能讓整個城市的喪屍忽略這些重型卡車的存在如此之久，怎麼能在他們裝貨的過程中堅持把喪屍引開？
其次，這麼大的城市中，肯定有相當數量的高級變異喪屍，憑幾百人的隊伍對付這上萬，甚至是數十萬百萬的喪屍無異於螳臂當車。他們應該如何應對？
最後，就算是運貨車輛順利離開了，這幾百人的部隊如何撤出？撤出之後如何能保證喪屍不大規模追來，而威脅到南京基地？
四百人的隊伍，就在這一連串的未知之中，在烏雲密布的籠罩之下踏上了去往南京的路。
“一年比一年冷了，有沒有感覺？”和吳希同車的一位軍官緊了緊衣領，說道：“往年這時候怎麼也不可能下雪啊？這破天氣，還偏偏要出這麼兇險的任務……”他們所在的車子並不密封，當冷風吹過時異常凜冽。
吳希雖然也應景地穿上了大衣，但實際上她並不怕冷。
“只要在結冰之前出城來。”她說。
“能出來就好了！”軍官並不樂觀，只嘆了這一句便不再做聲。
在前進的路上，吳希又一次發現了詭異的寂靜——沒有任何動物，甚至連一只蟲子都沒看到。她回想了一下之前去南邊鎮子尋找黑刀等人時的情況，但卻想不起具體來，似乎是有見過一兩只爬蟲，又似乎沒有……
陰雲漸漸籠上她的心頭。
在重型車輛開路的情況下，南京城很快臨近。但他們並沒有進入城中，而是沿著高速路從西邊繞過城區，直奔長江以北的高新區而去。
那裏末世之前人口密度小，又有一些工廠可能找到他們需要的資源，所以是隊伍的首要目標。
南京。這座中國六朝古都，歷史名城，有過自己的輝煌，也有經歷不堪回首的往事。然而卻在今日化作了一座鬼城，一座死城。裏面只有遊蕩的屍體，再無半點生氣。
越接近這個城市，氣氛就越壓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希甚至覺得，天也越陰沈，雲層越來越厚。即便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刻，也沒有天亮的感覺。
“真安靜啊。”坐在吳希旁邊的軍官又嘆道。
除了車輛開過發出的轟鳴聲，撞開汽車殘骸的聲音之外，鮮少有其他聲音。甚至喪屍的蹤跡也寥寥無幾。
吳希道：“這裏還是外圍，進城就不一樣了。”
很快，車隊過江，毫無停歇地沖進了南京浦口高新區，並直奔目標地點而去。
進入這一區域之後，喪屍果然多了起來，但並非誇張到無法抵擋。尤其是在他們有重型車輛開道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碾壓小規模喪屍群。
就算是在這個之前人口並不密集的區域，受到聲音吸引的喪屍群也開始慢慢聚集。一百，兩百，一千兩千……數以千計的喪屍不斷向車隊方向聚攏。它們之中，二級進化喪屍是最多的，而四級、六級喪屍也存在，速度非常快。
遠程異能者隊伍開始配合攻擊，普通士兵則以槍支點射輔助。他們都是技藝高超之輩，要保證最大限度的節省子彈，並擊中目標——雖然普通槍支對六級以上的喪屍已經基本不構成威脅，只有阻滯作用。
在喪屍群不斷聚攏的威脅之下，車隊還是如同預想一般沖到了目的地附近，並放慢速度之後徑直開過，意圖將龐大的喪屍群引開。
他們使用了聲、光等許多特殊設備，只要是智慧未達到相當水平的喪屍，都會被其吸引。
“快！快！”
跟在開道車輛和部隊後面的便是運輸貨車，以及吳希所在的保衛隊。他們沒有耽誤一分一秒時間，以暴力手段破開了一個高科產品廠的庫房大門之後，接連有三輛大車開了進去。
“抓緊時間裝貨！”
所有人都在緊張而有序地做著自己地工作，不發一言，但卻配合默契。
吳希所在的車輛跟在運輸車隊後面，負責清理沒有被重型開路車引走的喪屍群。數量不多，只有兩百只左右，卻也需要一番戰鬥才行。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開槍，要靜，要快。因為他們的動作即便再輕，也會有聲音，將更遠的喪屍引來。不到四十人的清理隊伍包括異能者和普通士兵，面對著幾百只喪屍，不能開槍，只能靠冷兵器的拼殺。每個人都有了視死如歸的決心，動作由一開始的從容，漸漸瘋狂起來。
殺戮，鮮血，無盡的喪屍群。頓時交織成了一組充滿絕望而淒美的交響曲。
吳希自然是不懼這種情況，一把銀龍黑刀在手便足以讓四周半徑一米以上的範圍內絕對清凈。然而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保住自己，還要讓裝箱的運輸隊員能順利裝滿貨物。
不得不說，這一次一同出戰的全都是相當優秀的戰士。無論是異能者，還是普通士兵。
這一隊和她並肩作戰的異能者不同於她之前接觸過的，全都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破開六級甚至是八級喪屍的防禦。
她親眼看到一名異能者用如利刃般的指甲，切開了一只變形喪屍的喉嚨。幹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整體隊伍看似雜亂，其實暗有章法和組織。如何站位，誰防守哪個方向都是之前設計好的。起碼一開始是這樣。
吳希和幾名異能者一同，負責最為重要的倉庫大門。這裏是防禦喪屍攻擊的第一道防線。他們不需要全殲喪屍，卻要盡可能地將沖進來的喪屍數量減少，使得後面的人不至於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隨著戰鬥時間越來越長，每個人身上都覆蓋了大面積的喪屍血液和碎肉。有一名異能者幾乎被一只高級喪屍從防線中拖入喪屍群內，好在吳希反應快，將他搶了回來。
但她瞥見這名隊員的防護服已經破了，似乎是受了傷。
“不……不要……”那隊員也意識到了什麼，驚恐地顫抖起來。
吳希沒有說話，只盯著他看了幾秒，便又回到自己的防線中。
她知道，他會做出他必須做的選擇。
原本的速戰速決的計劃似乎越發難以實現。雖然一開始相當順利，但是喪屍後續而來的速度和數量卻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充滿激情和鬥誌的廝殺變成了艱苦的鏖戰。氣喘籲籲的隊員們連互相對看的時間都沒有，卻在心中不約而同地產生了變化：
似乎，喪屍的數量比之前預估要多。
似乎，比想象中更艱難。
我們的計劃真的起作用嗎？
任務真的能完成嗎？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而吳希作為一個體力和戰鬥力都遠高出眾人的人，只察覺到自己這一方的陣線好像在漸漸後退。他們的空間在被喪屍群所壓縮。
“不要再退了！”終於，在他們後方的人大聲喊道。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48
71、不用記得我...
除了吳希所在的隊伍之外，另有三輛運輸車去了同在高新區的一家食品公司的倉庫。雖然三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食物容易變質，但是糧食本身水分低，一般食品廠的倉庫廠房中的光溫度和密封防潮條件都比較好，還有可使用糧食的可能性並非全無。
跟隨這一隊伍的就有文思達等人。
他們和吳希所要做的事情基本相同，都是負責守護裝運貨物的車輛和人員。
“大哥，這南京基地還真夠意思。你說都是國家的官，國家的軍隊，怎麼就差距這麼大？人家這基地建的多好！”黑火還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即便是進了南京地界之後，也絲毫不知道緊張是何物，“咱幹脆就在這待下來算了！還回去幹什麼！”
“閉嘴。”文思達一邊直接喝住了他的話，一邊刺穿了一只喪屍的大腦之後，將斑駁的鋼刀橫切，帶出一道飛濺的血漬。
大炮倒是多說了兩句：“小心著點兒，別栽在這，那你就真不用回去了。”
“知道！咱風裏來雨裏去的，殺了這麼多年，還能在這……”
“右邊——”
從他們的右側，一只至少有六級的喪屍突然沖進了隊伍之中，接連打飛兩個士兵之後直奔黑火而來。它的嘴已經張開，一雙腐敗卻又有力的大手如同魔爪般抓向黑火。這個久經殺戮的壯漢沒有躲閃，似乎是突然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只本能地將刀揮舞出去，試圖擊退這只喪屍。
然而六級喪屍畢竟不是普通刀劍能對抗的。黑火幾乎是被撲上來的喪屍壓倒在地。原本最不應該在喪屍與人之間發生的近身搏鬥終於發生。壯碩的身體一旦觸地，便帶著喪屍滾了三圈，將周圍的喪屍和士兵統統撞開。
“黑火！！”幾個人驚叫起來，卻只有文思達第一時間沖了上去，將黑火和這只變異喪屍分開。
他們的確經驗豐富，但也拿這只喪屍無可奈何。即便以文思達的能力，只能將它暫時控制住，卻無法攻擊到其要害。
正在僵持之際，一道電光閃過。這只造成不小麻煩的六級喪屍觸電一樣地顫抖起來，然後突然渾身起火，摔倒在地。
文思達松了一口氣，轉頭去看黑火，卻發現後者跌坐在地，說道：“完了……我要死了……”
他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就看到一個矮個男子向他們靠近。
“看到這種喪屍，就交給我們處理，出發之前你們沒有接到通知？”他用不無嫌惡地語氣說道。
文思達很不喜歡他的語氣和眼神，卻沒說什麼。
“回自己的位置吧！”這人說完之後，又走近黑火，看了看他的裝束，說道：“防護沒破，你沒事。虧你長這麼大塊頭，還是個男人，這麼怕死。”
“靠！你他媽說什麼？”黑火怒目而視，幾乎要出手打人，卻被文思達攔了下來。
“哦，對了，”男人臨走又說道：“讓你們的人不要隨便發出怪叫聲，還嫌動靜不大，喪屍太少嗎？”
他在文思達極其手下憤怒的目光中，迅速離開這裏，並且同時出手用一道電擊擊穿了三只喪屍的頭顱。他嘟囔著：“野路子就是野路子，靠不住。”
“異能者。他媽的得意個屁。”大炮最先罵道。
文思達心裏也不痛快，卻仍說道：“保持安靜，繼續戰鬥。”
正在這時，黑火湊過來和他說：“老大，我錯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少說話。”
“哦。”
“好了！撤！”裝貨的過程比想象中要快，所有人聽到這個訊號都松了一口氣。
“不要亂，堅持住！貨車先走！”
文思達等人的隊伍在戰鬥過程中位置發生了偏移，而離開的方向卻與他們所在位置相反。
“老大，咱們得跟上去！”大炮察覺到了不對勁，“咱們不能留下來殿後，他媽的異能者都在哪？”
“走！”文思達也知道他們這些人如果真落在後面，只有死路一條。他催促著自己的手下向隊伍靠攏，緊跟上去。
喪屍群聚集得非常快，尤其是運貨車一旦開起來，轟鳴聲響起時。這些不死者接連不斷地湧上前來。它們之中大部分已經開啟了二級物理進化，速度並不像末世初來時那樣緩慢而是能以人類慢跑的速度追趕上來。
文思達的小隊有不到十個人，都是和他這些年出生入死，一同戰鬥的漢子。雖然末世之前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然而進入末世之後，每個人都表現得非常英勇，值得彼此信賴。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一個事實——他們之中沒有一個異能者。
盡管百般焦急地向著大部隊靠攏，他們的小隊仍然落在了後面。
不知道是因為混亂還是其他，車隊裏本該是文思達小隊的車沒有等他們上去便開走了，緊跟在運貨車的後面，轟鳴的發動機聲越來越遠。
“嘿！停車！回來！”
他們一邊盡可能多地砍殺喪屍，一邊叫喊，但終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小隊的人沒有慌，盡管越來越多的喪屍讓他們有了不好的預感。與喪屍戰鬥的第一個要點就是：不要讓它們包圍你。盡可能地單面面對喪屍，哪怕前面有千萬頭怪獸，看起來如山崩之勢，也好過被十幾只圍起來的情況。
他們一時間無法擺脫，只能拼死力戰。很快文思達等人開始喘著粗氣，而他本人唯有一雙冰冷銳利依然如初。
他和他的手下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戰鬥已經體力下降。
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裏！？
不——不會！
文思達猛然發出一聲低沈地怒吼，進而憤然揮起他那把沈重的鋼刀，仿佛瞬間激發了體內所有潛能，燃燒自己生命一般地砍殺著這些來自地獄的索命鬼。
一時間腐敗的血肉如同雨花般飛揚又墜落。
“跑！能跑幾個是幾個！”他一邊砍一邊喊道：“跑！”
“老大——！”
“跑——！”他怒吼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什麼。因為他們經歷過無數與喪屍的戰鬥，誰都知道持久、堅持才是能生存的第一要素。過早的拼殺耗盡所有體力，只會讓自己早一步踏入死亡的墳墓。
“不，我不走！”黑火第一個堅定地站到他身邊。
文思達並不意外。
黑火是所有人裏對他最為忠誠的。雖然他們都管他叫老大，但是在最深的心底，只有黑火叫得最為真誠，最為真心。
雖然他人不聰明，但從來都足夠講義氣，只要認準了的事情，絕對會盡力完成，無所畏懼。
他是個漢子。
大炮等人猶豫了。他們介於跑與不跑之間，沒有表態，但也沒有就此撒腿便跑。
正在此時，正在文思達要再催促他們離開的時候。
三個黑影跳進了他們的戰鬥圈。並且迅速將文思達和他的手下扯離與喪屍接觸的第一線。
“你們不該留下來。”
文思達站定之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定睛去看，果然看到了之前幫助他們殺死六級喪屍的那個矮個男人，那個異能者。
“這不是我們能選擇的。”文思達冷冷說了一句。
矮個男人的異能力幾乎是文思達所見最強的，他有和他們一樣的戰鬥力，又有似乎無窮盡的異能力，這讓他在喪屍群中所向披靡無可阻擋。
他將文思達他們都扯開之後，帶著其他兩個異能者猛力沖殺一陣，在眾人與喪屍之間劃開一道將近一米的隔離帶：“走！所有人，都走！”
小隊在前，三個異能者在後，拼死奔跑起來。異能者小隊的車輛雖然也已經開動，但是速度並不快。他們在有意地緩速，等待殿後的人。
“上去，都上去！”
矮個男人催促著。其實不用他說，所有人也知道該做什麼。逃生是一種本能。
他們跑得很快，但是追上來的喪屍速度也不慢，而且都是高級喪屍，張牙舞爪地發出陣陣令人心顫的吼叫。
“我靠！這麼多人！”司機看到一下子湧上了十多個人，喊道：“都抓穩了！要加速了！”
“等等，還有人沒上來！”文思達註意到那三個將他們救出來的異能者還在屠殺喪屍，“快上來，別殺了！走了！”
三個異能者身手矯健，追著已經在逐漸加速的汽車。矮個男人是最先跳上來的，然後是他的兩個同伴。
司機猛踩油門，帶著大家離開這已化作修羅場的地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是他們松懈得似乎太早了。
就在最後一個人要回身去關車門的時候，一道如長蛇般的影子飛速逼近，像長矛一樣刺穿了他的胸膛。
即便他是異能者，也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就這樣被從車上嗖地一聲拽出來，只留給眾人一個難以置信的驚恐的眼神。
“大白——！”
“他媽的！去他媽的什麼東西！？”一車大老爺們被這突發事件嚇得向後一縮，遠離車廂後門。
矮個男人一口氣憋在胸口，仿佛要說什麼，卻終究只拍著車廂站起身來。他站在後門邊上，大炮出言提醒：“小心那東西再攻擊！”
“就怕他不來。”矮個男人狠狠說道。
那怪物果然又來了。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攻擊的不是蛇，不是什麼其他，而是一條黑色的舌頭。人的舌頭，喪屍的舌頭。
“閃開！”眾人警告矮個男人，但他卻沒有躲閃。
他聚集了全身的力量，發出一道逼得眾人不得不閉眼的電光。這道閃電順著長舌以極快的速度纏繞攀爬，直攻向喪屍群中的一只。
那只喪屍瞬間被點燃了，發出了淒厲的怒吼聲。引得周圍喪屍向它聚攏而去。
矮個男人做完這個動作，仿佛力竭一般地靠著車廂內壁坐了下來。
“真他媽牛B。”黑火瞪大了眼睛，不由感嘆。
他們經過這一番死裏逃生之後，都對這矮個男人，這個異能者改變了看法。文思達剛想走上前去，安慰他一番，說些什麼。但他還沒邁開步子，又立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矮個男人的右手被刺穿了一個洞，鮮血奔湧而出。
“這……是那個舌頭……？”有人低聲問道。
矮個男人沒有說什麼。他又站起身來，用一如既往的高傲眼神掃了一遍眾人之後，不無囂張地說道：“不用謝我，不用記得我。”
然後他縱身跳出車廂，沖進了如海般的喪屍群之中。
“真……他媽的……”黑火楞了半晌，只吐出四個字來。
文思達和他的手下都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但車廂內的異能者們卻沒有。
司機在前面喊道：“車隊決定要去下關區！之前取到的食物不夠。下關有個罐頭廠，離這邊很近！”
眾人沈默地聽著。司機繼續喊：“我們要在大橋附近和車隊匯合。”
文思達看著冷靜得可怕的異能者們，也沈默下來。他靠著車廂內壁坐下。緩慢地坐下。
黑火蹲在他跟前，一邊擦拭自己的大刀，一邊說道：“這基地的人真他媽詭異，自己哥們死了都沒反應？”
文思達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知道為什麼他們沒反應。
因為他們已經接受，也必須接受這樣的事實。
這是一個沒有時間惋惜和默哀的時代。
如果不學會接受和遺忘，學會轉身向前，悲傷只會堆疊，將人吞噬。
三個回來接他們的異能者之中，唯一活著的一個走過來，死死盯著文思達看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他沈聲說道：“別當孬種，只要你還活著，就不能後退，知道嗎？”
“你他媽說誰是孬種！”
“黑火！”文思達喝住了黑火，聲音無比的嚴厲可怕。然後他轉向那人，說道：“絕對不會。”他鄭重其事地，認真地承諾。
眼看那人轉身走開，文思達追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
72、終極...
在南京城以西，距離其不遠，但卻相對安全的一處郊區，黑刀同其他後繼部隊的人一同，正在這裏建立一個臨時根據地。
他們徹底清理附近的遊蕩喪屍，並且向外輻射狀搜索，尋找可能存在的各種威脅。
這一隊伍中的車輛都屬於輕便機動型，相對於進城的高輪重型開路車來講，它們雖然不能抵擋成群喪屍的進攻，卻顯然更方便高速逃離。
在做好清理工作之後，後繼部隊開始準備一套復雜的裝置，用以幫助從城中出來的部隊擺脫喪屍追擊。也確保喪屍威脅不會蔓延向南京基地。
這一套裝置的組成非常復雜，以高科技產物為主體，兩名異能者的能力作為輔助，並且還配合使用了中國古代的陣法和陣勢——當然，只是很簡單的應用。
正在黑刀等人處於緊張的備戰狀態時，林庸奇突然感到頭暈，然後直直地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周圍幾個人湊上去查看情況，發現他只是睡著了。
黑刀遠遠看到，湊近了一些。他剛想說什麼，突然感到大腦一陣鉆心的疼痛，似乎有人用電鉆鉆進了他的腦海之中，瞬間帶來徹底毀滅般撕心裂肺的痛苦。這痛逼得他幾乎大聲叫喊發泄。但是最終他只是抱著頭狠狠地在柔軟的草地上磕了兩下，發出沈重的呼吸聲。
“黑刀哥哥！”黑刀的異常引起了很多人的註意，許萌第一個撲上去。她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扶著他的胳膊。
正在這時，黑刀猛然揚起頭，死死盯著南京城的方向。
許萌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黑刀！他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猙獰可怖，讓她不由驚叫一聲，坐到在地。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有人看到了黑刀和林庸奇的情況，也驚慌起來。
正在這時，林庸奇醒來了。
他在眾人的註目之中坐起身來，也同黑刀一樣看著南京城，不發一語，面色凝重。
“有事情發生了。”
“什麼？”
“南京城裏，有什麼東西……”
林庸奇平時對其他人來講，是嚴肅又帶著些許冷淡的人。但是眾人也從未見過他的臉色如此難看過。知道他能力的人不由聯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顫巍巍地發問：“你……你剛才看見了……？”
他是夢見。也就是可以通過夢預見到未來要發生的事情。
林庸奇沒有確定也沒有否定，只模棱兩可地說：“希望不是真的。”
“艹，這都幹什麼呢！自己嚇唬自己？”隊伍裏有人在壓力之下大罵起來，“說他媽什麼屁話呢。”
然而黑刀這時也用近乎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那裏面的東西……太強大……太邪惡了……”
他從來不是危言聳聽的人，是基地隊伍裏有名的硬漢。越是熟悉他，越知道他性格的人，聽到這話就越發覺得可怕起來。
天色已經較剛才更為陰沈，烏雲越來越聚攏，顏色由黑灰色變得濃重，好像墨色一般。隊伍裏有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男孩，看著這情形，卻沒有大人們的恐懼感，反而開心地叫道：“哈哈哈，暴風雨就要來啦！暴風雨就要來啦！”他蹦蹦跳跳地喊叫起來：“看我的吧！”
許萌這時已經被黑刀攏在懷裏安撫著，她聽到這叫聲，斜了小男孩一眼，不無老成地說道：“幼稚。”
“小葉！你給我坐好！”一個爽朗的女聲喝住了小男孩的胡鬧。
“姐——！”男孩撒嬌地說道：“你知道嗎？我的能力在這種天氣最合適了！”
“你先老實待著，還輪不到你出手呢！”那女聲是一個看起來甚為柔媚嬌弱的姑娘發出的，她有著油黑發亮的長發，即便是這時候，看來也整整齊齊，幹幹凈凈。即便是穿著作戰服，她仍然散發出了美麗的氣息，引得周圍一種隊員們頻頻側目。
“不要！”男孩生氣起來，“你又不讓我打喪屍！我要打喪屍！我要打喪屍……”
姑娘無奈，被他的舉動弄得尷尬臉紅了起來。她左右看了一圈，視線掃過林庸奇的時候，凝滯了一下，臉色越發通紅。
然而林庸奇並無察覺。他和黑刀兩人都不安而忐忑地繼續著手裏的工作，又頻頻地看向南京城的方向。
那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跳會如此劇烈？
黑刀想。
那徹骨的疼痛還清晰可捕捉，仿佛在腦海中留下了災難磨滅的印記。
然而即便是千百萬倍於它的疼痛，也比不上此刻劇烈的不安。
快出來……他默默祈求道。吳希，快出來。
“怎麼？”吳希突然心口如針紮般疼了一下，腳下一踉蹌。這讓她周圍的人嚇了一跳。“還好吧？”
他們以為是這姑娘戰鬥得太過劇烈，已經脫力，所以才沒站住。“堅持！堅持！”他們鼓勵道。
吳希知道他們怎麼想。她沒有解釋，而是對著他們善意的鼓勵，給予了一個微笑。
“最後一個倉庫了。”
他們都知道，這個車隊的任務已經接近完成。只要順利取完最後這一批……
現在整個隊伍幾乎等於陷在了喪屍的包圍圈中。雖然直面接觸的喪屍數量有限，然而在越往外的地方，越有成批的喪屍正在聚集過來。它們都有幾年沒有接觸過活人和生肉，被這一隊行動刺激地興奮異常。
吳希所在小隊情況算是相當不錯。不單單是因為有她的關系，也因為它們所要前往的取貨地點都是在末世之前人跡就較為稀少的區域。高科技材料，高科技工廠，這些工業都往往遠離居民區。周圍若有住人，也大多以員工宿舍為主。
而文思達他們的情況則越發慘烈。
“不該來的……我們不該來的……”他們說的是不應該進入下關區。之前所有的估計和預想，在看到這如海潮般綿延不斷的喪屍群時，都化作泡沫幻影消失不見。
他們甚至無法突入，然而一旦接觸卻也連後退也不可能。
不管是普通士兵還是異能者戰士，都有一定的犧牲比例，隊伍漸漸縮小，人數逐漸減少。
所有人臉上汗水劃過時，生出了無數的絕望的情緒。
“艹他媽誰說要來這的！”
“要死了，要死了……”
死亡迫在眉睫，即便是在鐵血的漢子，此刻也張皇又緊張起來。沒有人再顧得上壓抑自己的叫喊，也忘了那許多與喪屍戰鬥中應該註意的條例。
拼殺、殺戮、兵器的揮舞和槍聲此起彼伏的錯落聲交織成了一曲異樣淒美又瘋狂的交響曲。而這一曲之中最為關鍵的部分，是喪屍發出的嚎叫聲，連綿不斷，不絕於耳。
前無可進，後無退路。
他們死定了。
當這一曲終了之時，便是地獄之門打開之時。
文思達的整個小隊已經犧牲了將近一半的人手。這對於他們來講，還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即便是末世剛剛降臨的時候，小隊的人憑借他們的狠厲和機警，也只是有驚無險地逃出城外，並且一路抵達相對安全之地。
“大哥。”黑火喘著粗氣，臉色漲得通紅，甚至有些發黑。他身上的防護服已經沾染了數不清的喪屍血肉，整個人狼狽不堪。
文思達沒有回應他，只和他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大哥。”黑火又說：“我一直都沒說過……謝謝你……”
“恩？”
“謝謝你救了我。”
文思達知道他在說什麼。黑火突然之間提起過去，讓他即便在如此嚴峻地戰況之中，也想起了那遙遠得仿佛前世一般的過去。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時候他救黑火，其實並非一件單純的事情。他有他的目的，卻讓這個頭腦簡單一根筋地漢子從此對他死心塌地。
黑火繼續說道：“大哥。我不後悔！”
他從來都不是善於表達情感的類型，這簡單的兩句話沒頭沒尾，卻是其心中最為直接的情緒表達。
文思達明白他。
他們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完全放心地抵擋著自己眼前無盡的敵人。
文思達笑了。
仿佛是釋懷，又好像解脫一般地笑了。
那些即便是進入末世之後，仍然沒有離開他的矛盾心態此刻終於煙消雲散。他於是說道：“我也沒有後悔……”
語氣是如斯輕快。
“要去支援他們嗎？”吳希在戰鬥之中，抽空問了指揮的人。卻得到否定的答復。理由是另一隊陷得太深，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上面似乎另有部署。如果能用另外一隊作為誘餌，吸引大批喪屍的註意力的話，吳希這隊則有更大的幾率逃出去。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吳希一楞，隨即憤恨、憤怒等情緒湧上心頭。
“你們瘋了！？這怎麼可以！”
然而她也知道，她的話，對於上面如何決定，如何安排毫無作用。並且很可能，這根本就是一開始就設定下的計劃之一。那一隊人在出發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但是情感上她還是難以接受。
也正因為如此，她開始不再控制自己的能力，不由自主地全力發揮出來。她的動作是那樣的瘋狂可怕，不但喪屍如流星一般，在她的銀龍黑刀之下隕落。就連她的隊友也不得不在震驚之中撤開她的旁邊，以免被誤傷。
“她……是誰……”所有人的心中，都徘徊著這樣的問題。
正在文思達的隊伍幾近覆滅的時候，正在吳希的隊伍準備逃亡的時候，南京城中最中心的部分，傳來了一聲無比巨大的、粗壯的嘶喊：
“吼——————！”
那聲音就好像山崩地裂一般地向外傳播開來，所到之處，雷聲滾滾相應，寒風旋轉相隨。
“什麼東西……”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文思達的小隊，兩個取貨隊伍，吳希，遠在南京之外的黑刀等人，甚至是南京基地之中，也有監控部門捕捉到了這聲驚天動地的吼叫。
最為令人驚嘆又感到可怕的是，連與他們一直在戰鬥的喪屍，竟然也抵抗了本能的攻擊欲望和撕咬欲望，停下動作。
無論是進化的還是沒進化的喪屍，都停了下來，仿佛朝拜一般地向著南京城最中央的地方，久久凝立，而無視了人類和鮮肉的存在。
短暫地呆楞之後，還是黑火最先叫了出來：“跑啊——！”
“上車！”
“跑——！”
一連串包含著狂喜和絕地逢生的叫喊在隊伍的之中蔓延。喜悅如同野草般瘋長，幾輛仍然有駕駛員的貨車左突右撞，率先向著高新區地方向瘋狂倒車。而之前仍在戰鬥的人，也如割草一般殺掉了周圍一動不動的喪屍們，連滾帶爬回到車上，狂拍著車廂，催促司機快走。
“走走走走！”
眼看著隊伍沖出喪屍群，黑火原來通紅的臉色褪去。他擦了擦滿臉的汗水，不無慶幸地說道：“他媽的，玉皇大帝顯靈了這是！”
吳希所在的隊伍雖然沒有他們這樣誇張得大喜大悲，卻也是對現在發生的事情感到無限驚喜和幸運。
唯獨吳希一人，卻不安於這樣突兀的變化。
兩個車隊在出城的路上匯集到一起，吳希透過車窗，看到了另一車隊的狀況，甚至看到了文思達等人的慘狀。
她看到那個叫大炮的人站在車廂的最後，脫掉褲子，沖著南京城的方向撒了一泡尿水。一邊防水，他還一邊如同猩猩一般，發出嗷嗷地叫喊聲。
喪屍群在此時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它們集體後轉，由面向城裏變成了面向逃亡之中的車隊。眾人又是一陣緊張，卻發現它們沒有動。只是看著他們，靜靜地站著。
“他媽的，看什麼看！”大炮嘿嘿笑了一聲，掩飾自己的緊張和尷尬，他轉過頭去，看向文思達：“你看著幫慫貨，還看呢！還看……”
然而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扯出了車廂。
所有人都懵了。
他們眼看著沒有任何東西接觸大炮的身體，卻他如同飄搖的樹葉般飛上了半空中，然後被吸引著向南京城中的方向飛去。
喪屍們都在此過程中行註目禮。當大炮的絕望呼救聲傳來時，整個隊伍才如夢初醒。但是就算如此，他們也無能為力，只能向那些喪屍一樣，看著大炮飄向城中。
文思達想到了之前因為救他們而犧牲的異能者。而吳希想到了透明膠的能力。
各種猜測和恐懼湧上每個人心頭，讓他們不由加快了出逃的速度。
“那裏面，有最可怕的喪屍。”
她終於說道，“那裏面……”
那個另她也感到恐懼的念頭，雖然在內心萌生，卻仍舊讓她難以說出口。那是站在了進化樹最頂端的喪屍——只有那種東西，才能控制如此多沒有進化的喪屍，才能於無形之間擄走大炮。
她終於忍不住戰栗起來，久久凝望著南京城。
大炮並沒有死。
他經歷了一番魂飛魄散的漂浮之後，卻輕緩地“降落”在一幢非常高的建築物樓頂之上。他還沒搞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茫然起身四顧，卻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男人佇立著。
“你是……？”他不由發問。
男人歪斜著腦袋，看向他，也說道：“你是……？”
大炮楞了。
男人湊到大炮跟前，距離很近的地方。他左手拿著一本書，看了看大炮，又看了看書上。“你是……？”他把書湊到大炮眼前，指著一個“人”字給他看。
大炮點點頭。
“我是人。”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什麼，猛然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男人。
“人。”男人重復了一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49
73、第200關 ...
原本被認為是有去無回，有死無生的行動突然間變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喪屍的行動和反應，完全違背了之前人們對它們的所有認知。不攻擊人的喪屍？那還叫喪屍嗎？
每個人的腦袋裏都有個巨大問號在盤旋著——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比思考問題答案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逃出來了！
他們從那該死的如同地獄一般的南京城中逃出來了！
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讓那些科學家，管理者去頭疼吧！這些奮戰了半天多的士兵們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歡呼慶祝。
興奮地叫喊和吆喝聲伴隨著車隊駛離南京城。
他們和黑刀等人所在的後繼部隊匯合之後，一同返回基地，帶著之前從沒想過會有的輕快心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後繼部隊還是做了計劃中的防護措施，以防止喪屍追蹤上車隊的蹤跡。滾滾濃煙在南京城以南升起，視線幾乎被阻隔，氣味異常濃烈。
“幸好沒有下雨。”撤退過程中，有人看著身後的煙瘴，慶幸道。
他旁邊的人滿不在乎地說：“怕什麼！就算沒有這個，喪屍也根本不會追來！”
“就是就是！因為它們都中邪了！哈哈哈哈——”歡樂的笑聲在車廂中響起，此起彼伏。很快地，蔓延到了整個車隊。
吳希身旁有兩名異能者戰士，他們也都是一臉輕松地互相笑罵著，神情無比放松。然而吳希卻怎麼也輕松不起來。
她的視力是如此之好，在離開南京城的時候，隱約看到了將大炮擄去的東西。那東西站在高高的屋頂上。她看不清它的臉，卻能知道它是人形的，走動時和喪屍並不相同，反而更像人類。
終極進化，絕對是終極進化。
她的內心難以平靜和放心。而且她相信，任何一個知道這種情況的人，也不會平靜得下來。據她所知，正是這種可怕的東西追蹤著外星人來到地球，將整個地球拖入了地獄深淵之中。她知道，現在它沒有追上來，並且喝住了喪屍大軍，只是因為它不想追。只要給它時間，讓它起了念頭，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了！
不行，絕對不行。
吳希從空間資料裏獲知，這種喪屍在進化之後雖然有了相應的能力，卻不會很快表現出高超的智慧和戰鬥力來。因為它還需要學習的過程。
這個過程時間並不長，但卻是他們現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時間。
必須要回去，要在這之前殺死它！
車隊真正進入基地是在夜幕降臨之後，宵禁已經開始，沒有普通民眾的迎接和註目。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這麼一隊戰士在今天幾乎葬身喪屍海之中。
吳希幾乎是在一離開隊伍，便開始與雷木笛聯系。謝笑在她去找黑刀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南京基地。他和段紹匪一同前往其他基地，配置虛擬裝置。
雷木笛原本希望吳希可以和他們一同離開，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她暫時留在了這裏。現在看來，她留下也許是明智的。
雷木笛的聲音顯得非常喜悅，“嘿！吳希！”
“雷木笛？”他的聲音嚇了吳希一跳，“怎麼這麼開心？”
“哦，是這樣的，我們的生物小組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雷木笛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便問道：“你那裏還好？”
“不太好。”
“出了什麼事？”或許是察覺了吳希鄭重其事的語氣，雷木笛也一改之前的輕松。
吳希於是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和他講了一番。她的總結簡單扼要，對過程並沒有過多贅述，只著重強調了最後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她對於南京城中有終極進化喪屍的判斷。
聽了她的描述，那邊沈默了大約五秒鐘。而後，雷木笛用沈重並飽含憂慮的語調說道：“我要通知饒教授……”
很快地，吳希和雷木笛的通訊被轉接到了天山基地的主控制室之中。
饒春農和基地各相關部門的負責人都聚集在一起，相繼從各個方面詢問了吳希和她所在隊伍所經歷的一切，從整體安排到每一個細節。雖然吳希並不清楚他們這樣問的用意，然而她仍舊耐心回答了所有問題。
“我們已經連接上南京基地方面，他們記錄到了這只終極喪屍爆發時的聲音數據！”
“快！讓他們發送過來，準備小組分析！”
“是！”
天山基地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之前生物小組在人類進化方面取得進展時所帶來的喜悅頓時消失無蹤。吳希送回的消息就好像在告訴他們，嘿，渺小的人類，就算你們有一些小成就又怎樣？你們早晚會被怪物吃掉的！那些怪物就在未來的道路上等著你們呢！
“饒教授，”吳希最後鄭重說道：“你知道喪屍進化的可怕性，知道這只喪屍將來能達到什麼地步！我們必須現在就殺死它！”
“我知道我知道……”饒春農用依舊沈穩而成熟的聲音安撫吳希，“你先稍安勿躁，我需要和你們基地那邊聯系。千萬不要貿然行事。”
“要快！”
“恩，我們爭取今天半夜之前拿出方案來。”
“好，我等著你們。”
“吳希。”饒教授柔聲說道：“好好休息。”
“我會的。”
如果她如往常一般冷靜的話，便會察覺出饒教授這幾句話中，尤其是最後一句話中所包含的特別語氣。然而此時此刻，吳希的情緒已經被發現終極進化喪屍的事情所影響，她的心思都被這令人不安，甚至是惶恐的事實所占據。
結束通訊之後，她立刻回到自己的住處，進入試煉空間之中。
第兩百關，終極物理進化喪屍。
如果她無法戰勝這只怪物，那麼在南京城中那只喪屍面前，絕對是毫無勝算的！
但是，怎麼才能打過它！？
吳希盤腿坐在空寂並蒼白的世界裏，看著交換平臺中的物品和自己剩余的點數。
她可以用剩下所有的點數，換取一劑增強劑。這種增強劑，不但可以強化她的身體，也可以讓她的智力提升，達到終極進化喪屍的水平。
然而，這是有前提的。
那就是這種增強劑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還比不上一只中等喪屍病毒中和劑的成功率。並且，如果失敗的話，她並不是會維持原狀，而是會退化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並且智力只相當於三歲孩童。
也正因為如此，她一直不敢冒險嘗試這種增強劑。
“不！不行！”就在她幾乎要確定換取增強劑的一剎那，終於還是遏制了這個念頭。這是一種絕對的誘惑，可以變得更強大更聰明的誘惑。然而這種誘惑往往會在給人展現出無限美好的未來幻象之後，將人拖入痛苦的深淵之中。
吳希還有其他辦法，還有其他可以利用的東西。是的，她還沒有到那窮途末路的地步。
空間，隨身空間。
只要給她一個機會，能夠接近到那只終極喪屍，觸摸到它，她就可以將它裝入隨身空間之中。而隨身空間裏，是不能有任何活物的。
也就是說，當她將它裝進去的瞬間，它就已經被殺死了！
所以吳希所需要的，不是殺死這只喪屍的能力，而是能在安全的情況下靠近它。
聽上去，這似乎簡單了許多。然而考慮到那是一只完全進化喪屍，無論是智力還是物理能力都達到了頂點，並遠遠超過人類的喪屍。即便是接近它，也並非易事。
想到這裏，她再次開啟試煉，進入了第200關的練習場之中。
這只喪屍她已經看到厭倦，它的樣貌、衣著、甚至是從頭到腳身上的每一塊屍斑她都無比的熟悉和厭煩。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無法將它殺死。
這令她無比的懊惱和沮喪，甚至是焦躁不安。尤其是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她感到雙肩之上好像被壓了幾噸重的擔子，讓她喘不過起來。
“放松，吳希，放松……”她不停念叨著，盡可能地深呼吸，調整心態，卻絲毫不起作用。
對手還是那個對手。機敏，靈活，並且無堅不摧。然而吳希卻比之前更加的暴躁，變得破綻百出，頻頻出錯。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五次被這只喪屍以各種方式殺死，踢出關卡之外。這個事實讓她更加焦躁，也更難以控制自己的細節動作。
直到最後，吳希甚至覺得，喪屍對她露出了嘲笑的笑容，看著她如同一個小醜般上躥下跳，做著誇張並且毫無意義的舉動。
終於，在一次被喪屍突然伸長的食指穿刺大腦而死之後，吳希終於放棄了闖關。她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渾身冷汗淋漓。
對自己的未來，她終於又有了絕望的感覺。這種心情在她變得強大如同異能者之後，還從未出現過。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打斷了她的自怨自艾和頹唐。
“誰？”
“黑刀。”
吳希頗有些垂頭喪氣地打開門，“你不好好休息，過來幹什麼？”
黑刀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道：“今天在城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不知道？”吳希驚訝，“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了呢！”
“不。”黑刀嚴肅地問道：“我當然知道喪屍都突然不動了，你們安然出來了，一切進行的比想象之中還要順利……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我還想問呢！也許老天爺終於覺得咱們受夠了苦難，決定不再為難人類了？”
“吳希！”黑刀提高聲音喝道。
“別對我大吼大叫的！”吳希正在煩躁之中，下意識地喊了回去。
黑刀緊皺眉頭，他察覺出眼前的人有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吳希試圖掩蓋自己的不安，然而在黑刀這個太過熟悉她的人面前，她的掩飾都只能是徒勞的。
黑刀輕柔地將她拉近，扶著她坐到屋裏簡陋的椅子上。他的腿因為受傷，仍然不便行動，此刻又承擔著另一個人的一部分重量，所以這幾步路走得相當艱難。最後兩個人幾乎是摔倒在了椅子上。
“啊！”吳希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叫。
黑刀趕忙道歉：“對不起，你還好吧？”
“沒事……”
她心不在焉地擺擺手，雙手撐住額頭，靠在桌子上。
黑刀坐在她旁邊，看著眼前這個令他不由自主牽掛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她總是無比堅強，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打到她一樣。然而此時此刻，她難得地露出了脆弱和無助的表情，讓他想要將她攏在懷中安撫一番。
“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他柔聲問道，“是不是，和南京城裏的事情有關？”
吳希沒有再抗拒，而是點頭說：“是的。”她沈默了幾秒鐘，似乎是在醞釀心情，整理思緒，隨後繼續道：“你還記得我和你說起過的喪屍進化路線？這是一個相當復雜並且可怕的系統，然而事實證明，直到今日，所有系統中預言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形喪屍、智能喪屍、終極物理進化喪屍……而在南京城裏，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出現了最為恐怖，也是如今人類絕對無法抵擋的喪失——終極進化喪屍。無論是從智力的角度，還是物理實力的角度，人類都無法與之抗衡……”
“你的意思是，這種喪屍會統治人類？”
“不。”吳希斬釘截鐵地否定了，“如果這種喪屍真的完全展現出它的能力，人類將不復存在。”
即便是一向冷靜如黑刀，聽到這話，也倒抽一口冷氣。
吳希突然笑了起來：“你怎麼這麼驚訝，難道喪屍以滅絕人類為目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嗎？你也應該很清楚才對。”
“這麼說也沒錯，但是……”
“但是你從不覺得這種事情會真的發生，對嗎？”
黑刀點頭確認了吳希的說法。
“我記得在咱們最早遇見的時候，你讀過我的思想，是嗎？”吳希突然說起了三年前的事情。
黑刀繼續點頭，“是。”
“但是那時候，其實我對喪屍的了解並沒有很完全，所以對很多事情一知半解。你可能只知道有外星人，有喪屍，有空間的事情，但是卻並不明白其中聯系。”
黑刀沒有插話，而是耐心地聽著她繼續說道：“在喪屍爆發之前不到十天的時間，我去西藏那邊旅遊，遇到了墜落地球的外星人。他告訴我，他們的星球已經毀滅了，被喪屍病毒。而他，則是為數不多的逃出來的其中一員。不僅如此，被喪屍病毒感染的外星人還追著他們來到了地球……
“你可能會奇怪，一開始我們被感染，並不是被外星人咬傷的，而是突然之間在地球上的不同地方，一部分人幾乎是瞬間變成了被喪屍病毒感染的怪物。
“一開始，我也有這樣的疑惑。但後來，我終於明白了。這個外星人所說的被喪屍追趕，並不是指一般喪屍，而是那些終極進化之後的喪屍。它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以任何形態存在於宇宙空間之中。而當它們遇到一個新的，未被感染的星球時，它們便會如同孢子一般在星球的周圍炸開，將整個星球包圍起來，把自己體內的病毒散播出去。
“這種傳播因為其特殊性，不會造成百分之百的感染，但是瞬間卻可以影響到整個星球的生物！然後，喪屍病毒的本性讓所有第一代感染者再去負責吞噬整個星球的其他生物……”
“你的意思是說，這種終極進化喪屍，可以造成和第一波感染一般的效果？”黑刀終於有所動容，“並且，當他們吞噬了整個星球之後，將會飛出地球，去宇宙中的其他地方繁衍！？”
“沒錯。就好像蝗蟲一樣，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不留一點活口。”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黑刀沈默良久，用堅定的語氣道：“我們不會死的。”
74、失蹤？...
也許是受到了黑刀的鼓舞，吳希終於找回了曾經的信心和鎮定。
“我要再試一次！”她握了握拳頭，狠狠說道。
黑刀將她略微有些長的額發整了整，問道：“要我陪你嗎？”
吳希搖頭拒絕了，“你需要休息。”
“好吧。”黑刀起身離開，“如果你需要什麼，盡管來找我，你知道我住哪裏。”
“我知道。”
當她再次進入試煉空間的時候，林庸奇剛好來到她住的地方。他眼看著黑刀從她的房間離開。他的眼睛裏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臉色蒼白，表情有些許陰冷和狠厲。
他似乎是想要找吳希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默默轉身離開。
文思達的隊伍在第二天一早離開了南京基地。他們帶走了兩輛貨車，裝得滿滿的都是糧食。雖然他們的隊伍有所折損，大炮也在最後被不知名的力量帶走了。然而終於完成任務，並且活著離開，得以返回自己基地這個事實，仍然讓所有人都感到放松。
“這南京基地和南京城還真是絕配，都透著詭異。”黑火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說現在這世道，哪個正常基地會給陌生人帶走這麼多糧食！？”
“如果他們真的放心咱們，就不會讓那輛車跟著了。”文思達擡了擡下巴，示意綴在他們後面不遠處的一輛軍用吉普車。
“我靠！還真的！”黑火看到那輛車，突然激動起來，“難道這幫兔崽子想玩陰的！？難道他們想在半路上把咱們殺了，然後把糧食搶回去？”
“那還真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人家直接在基地裏把你大卸八塊，也沒人管，何必放你出來？”
“那倒也是……”
“等等，你看，那是什麼？”黑火突然發現，在後面那輛軍用吉普車的左側，突然沖出了一個詭異的黑影。黑影似乎是有人類大小，卻似乎比車行的速度還快。它從左側後面追上來，瞬間躥到了駕駛室的位置，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車門，跳上車去。
那吉普車便開始了蛇形動作，並且很快翻倒在地。
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退出車內，然後立刻飛奔離開，消失不見。
“我擦，什麼東西？喪屍？”
“不，不是喪屍，喪屍不會離開的，它會吃幹凈所有人的肉才停止。”
“哦？那你怎麼解釋咱們在南京城裏的遭遇？”
文思達突然吼道：“別吵了！”
他們所在的兩輛貨車已經停了下來，周圍沒有其他喪屍，甚至沒有其他人，顯得異常安詳和寧靜。然而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有些緊張，氣憤越發凝重而詭異起來。
他們看到從翻倒的車輛中爬出來幾個人。他們都穿著者南京基地的軍服，顯然是基地的正式編制人員。還沒等他們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又有一隊人從兩側沖了上來，將他們拖到一旁，拳打腳踢一番。
“我們……要不要幫他們？”黑火問道。
文思達也在猶豫，他剛要說什麼，就看到了伏擊的隊伍中，有異能者使用了能力！
“來不及了……”
“艹，真他媽狠。”黑火眼看著那個異能者將所有南京基地的隊員幹凈利落地處決。他吞了吞吐沫，問道：“這些人是誰？除了南京基地的異能者隊伍，還有他媽這麼厲害的人？”
“別大意。”文思達說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這是末世，遇到什麼也不稀奇。”
“那咱們？”
文思達略一想，果斷說道，“咱們走，不要多管閑事。”
吳希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耗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終於摸到了門道。首先，她的身體素質開始適應了這種強度的作戰，可以輕易跟上喪屍所作出的任何身體變化。不像剛剛學會變形的八級喪屍一般，需要時間才能將身體變化成某種特定型態。終極物理喪屍可以隨心所欲在戰鬥中使用各種形態，而且它們的變形速度快得驚人！
吳希很長時間都無法適應這種情況，主要是反應能力無法應對那些天馬行空毫無規律可言的形變。然而經歷了千百次的戰鬥之後，她終於醒悟，不論喪屍如何變形，它都有一個最終目標，那就是攻擊。而且因為它是沒有智能的喪屍，不會拐彎抹角，迂回前進。所以它的攻擊是絕對的，沒有任何遮掩和虛晃。
為了應對這一點，吳希也咨詢了黑刀，翻閱空間中的大量戰鬥相關資料，終於準備一舉沖破200關。
不同以往的，這一次當她站在這只喪屍的面前時，她不但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緊張，反而是無比的平靜。盡管她還沒有戰勝過它一次，但她有絕對的自信，這一次，她一定能贏。
武器仍然是那把陪伴了她許多年的銀龍黑刀。這已經成為了吳希的標誌，就好像孫悟空的金箍棒，豬八戒的九齒釘鈀一樣彼此相配。
這一次她沒有貿然進攻，而是不進反退。在喪屍還沒發動攻勢地時候，她便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向後退去。
果不其然，這只喪屍沒有猶豫，立刻追了上來。它的雙腿如同風火輪高速旋轉，展現出它無可比擬的，遠遠快過吳希的速度。她沒有慌張，仍然按照既定計劃，向後疾退。直到它和她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乎沒有距離的地步時，她突然轉向，向右側飛奔。
喪屍果然在最後一刻張開血盆大口咬來，但是因為吳希的突然變向，它沒能咬到目標，只吞下了一堆空氣。而因為它咬得動作太狠，太過心急，變得巨大的牙齒穿刺了它的嘴唇，將那上下兩片爛肉封了起來，整個嘴一片血肉模糊。
這倒是吳希沒有想到的事情。
然而她沒有時間欣賞或者嘲笑，因為喪屍很快縮小了自己的牙齒，展開變形能力修復嘴部，並甩著胳膊再次向她追來。
一次又一次地引誘，一次又一次的縮短距離，變向……
吳希在這高速的運動之中始終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並且細心尋找機會和破綻。這是她所擅長的，也是必須的。
在試煉空間之外，天山基地和南京基地的決策者們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論和計劃。他們並非所有人都相信終極進化喪屍的事實，事實上，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危言聳聽，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這種事情，幹脆用核彈炸平南京城算了。”甚至有人玩笑地語氣說道。
然而，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回響，反而有幾個人嚴肅地盯著他看，直把他看得渾身發毛。
饒春農聽到之後，只說：“這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是最後的方案。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不想動用它。”
“我的天！你們不會是認真的吧！？”
“不然你以為我們在幹什麼？開茶話會？”
“等等，饒教授，你先說清楚，你所有的決定都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都是那個什麼瘋女人告訴你的！那個自稱自己第一個看到外星人，並且外星人給了她喪屍資料的瘋女人！你們不但相信她說的話，還想傾盡全力去消滅她幻想出來的什麼終極進化喪屍！？”
“理智一點，你很清楚，吳希所說的一切都成為了現實。沒有她的幫助，我們不可能在與喪屍的戰鬥中取得現在的成就。”雷木笛不悅地說道，“而且，就是最近的人類進化研究，也是在吳希所提供的資料幫助下才有所進展的，不是嗎？”
“不論如何，我不同意。如果她真的有自己說的那麼厲害，那就讓她自己去殺喪屍好了！”
“張教授！”雷木笛終於生氣了，“殺喪屍不是哪個人的責任，是我們所有人類共同的目標。她不是為了她自己在戰鬥，是為了所有的人！”
“你算哪根蔥，敢這麼和我說話？”張教授氣急敗壞地拍著桌子站起來。
饒春農終於開口：“雷木笛說的對，老張，你先冷靜，坐下來。”
他在天山基地的地位超然，不容得任何人挑戰。張教授看到他開口，也無話可說，只得憤憤地坐下來，狠狠瞪向雷木笛。
饒春農最後說道：“方案已經出了，南京基地那邊也做好了初步準備，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再派人進南京城去看一看。我已經安排人聯系所有江南地區的其他基地，希望他們能予以支援。如果這種喪屍確實存在，將是我們人類第一次與其對抗。進入的小隊將會攜帶隨身設備，記錄所有過程，到時候我們會全程追蹤，希望能取得成功，並且為將來的行動積累寶貴經驗。”
吳希終於通關的時候，陰雲久久不散的南京地區下了一場大雨。傾盆而瀉的雨水從天空之中墜落，打在飽受災難的土地之上。仿佛一場洗禮，又好像是預示著什麼一般。
她沒有任何喜悅的心情，只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擦拭著毫無瑕疵的銀龍黑刀，一邊回憶剛剛在空間裏與“波波”的對話。
【試煉第二百階段，通關模式，完成。
所有試煉階段完成。】
所有試煉階段……
這意味著她已經通關了所有關卡，不能再獲得點數，也沒有新的挑戰。她當然可以再重復進行之前的練習，但是對她來說那些意義已經不大。
“這樣就結束了？”她茫然地問道，“可是後面還有更加高級的喪屍，還有終極進化喪屍！”
【系統無法模擬終極進化喪屍。】
原來這個試煉空間並非萬能的，原來終極進化喪屍竟然超越了它的能力！不過仔細想來，倒也順理成章。如果外星科技真的有能力模仿和掌控終極進化喪屍的一切，又怎麼會覆滅在它的魔爪之下？
想到這裏，吳希將銀龍黑刀來回的撫摸了幾下，隨意地比劃著。外面的狂風暴雨更凸顯出屋內的寂靜。銀龍黑刀偶然之間會反射出幾道突兀的光芒，顯得異常冷峻又奪目。
今後的戰鬥之中，她將沒有試煉空間的輔助，沒有一次次地失敗直至挑戰成功的機會。只有無法後退的現實世界逼迫著自己前進。
吳希會害怕嗎？會退縮嗎？
不，她當然不會。
她也沒有理會去害怕，去退縮。
她已經比其他人幸運許多，用有隨身空間和試煉空間，讓她得意變成現在這樣強大的人類。單單這一點，已經值得感激。就算現在失去一切，她仍然要比其他人擁有更多東西。
想通這些，吳希精神煥發地走出房間。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父母那裏，也沒有與他們聯系。在返回南京之前，她需要與他們聚一聚。
“爸，就你一個人在家？”她看到開門的是自己的父親，有些驚訝，“媽媽今天值晚班？”
吳爸爸恩恩地敷衍了幾聲，然後略顯尷尬地看了看她，又將目光移開。
“怎麼了？”吳希察覺出父親的不對勁，“出了什麼事？”
吳爸爸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但在吳希的催促下終於說道：“你別著急，聽我說。”
“您說。”
“許嬌，失蹤了……”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49
75、對話異能者組織 ...
吳媽媽回來的時候眼睛略微發紅，人也比之前見到的時候憔悴了一些。“是我不好，不該好奇去看什麼好東西。”她不停自責著。
吳希一邊安撫著她，一邊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就在兩天前的時候，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順道去接雙胞胎。走到一半時被人攔住了。那人神神秘秘地問她想不想要水果，說是基地裏普通人搞不到。吳媽媽一時動心，跟著那人走到角落裏只一晃神的功夫，許嬌就不見了。
“那許萌呢？”吳希問道。
“許萌那天留在訓練中心了，說是要做特別的項目。後來出了這種事，就只好暫時先讓她住在那邊，比較安全……”吳媽媽情緒相當低落，“小希，真對不起……”
吳希抱著她的肩膀，說道：“媽，不要自責，也別著急。基地裏還是相對安全的，許嬌也是懂事的孩子，不會自己跑遠。我們再好好找找。”
“對！”吳媽媽又站起來，作勢要再出門找人，卻被吳希和吳爸爸攔了下來。
“媽，您今天累了一天了，趕快休息。找許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雖然吳希信誓旦旦地保證和承諾了。但她其實並沒有什麼把握。
如她所說，許嬌是懂事的孩子，根本不會隨便亂跑。如果吳媽媽真的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她怎麼會就不見了？極有可能的是，她被什麼人帶走了。
是基地裏的人？還是混進基地的外人？許嬌現在還在不在基地裏？
事情已經發生兩天了，她居然現在才知道。吳希開始暗自埋怨自己，為什麼沒有每天與父母保持聯系。可是現在即便再懊悔，也於事無補。重要的是，想辦法找到許嬌。
吳希想到這裏，越發焦急。她先是聯系了基地管理處的人，靠著自己的身份調動其所有可能的資源，查找最近有什麼人進出了基地。甚至她還找到了一些錄像監視信息。但是仔細看過之後，也一無所獲。
她無奈找到黑刀，和他說明了情況。畢竟雙胞胎是他們兩人一起收養的，他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她現在也需要一個人幫著拿主意，想辦法。對付喪屍，戰鬥殺敵，這些事情吳希已經算是個內行。然而尋人方面她並沒有什麼經驗，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別慌，別慌。”黑刀耐心地安慰著她。
吳希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在家的時候，她還能非常鎮定地和父母商議對策，但是一旦到了黑刀面前，他就不由自主地展現出了自己內心中不安的一面。
“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吳希越發焦急起來：“基地的監視系統不可能覆蓋全部區域，但是主要進出口都有攝像頭，並且嚴格把守。根據匯總的消息，這兩天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黃玉鋒也說，許嬌不太可能是自己走丟的，很可能是被人誘拐。但是無論是誰做的，要不他們就還沒有出基地，要不就是他們想辦法避開了攝像頭已經離開……”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怎麼辦？”
吳希和雙胞胎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關系卻非常親密。而且她下意識地已經將她們納入了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她並不好受。
黑刀終於將她攏在懷裏，一邊用寬大的手掌拂過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另一方面，他也用低沈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我有辦法。”
當天晚上，已近深夜，吳希和黑刀違反宵禁溜出住處。他們雖然身份特殊，但是此刻並沒有任務在身，如果被人發現了，仍不好解釋。
可現在顧不了那麼多。
“這是去哪？”吳希奇怪地問道。
黑刀只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於是她也不再詢問，只跟著黑刀在夜色之中穿行。
大約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基地北邊的一處僻靜居所。這裏吳希之前沒有來過。從建築物和各種設施來判斷，這應該是一片普通居民區。
然而黑刀帶著她在街巷中左右穿行幾番之後，站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外。
他走上前去，在門上輕敲了幾下，然後靜靜等待著。裏面沒有任何動靜。正當吳希感到奇怪時，黑刀又敲了三下門。
門立刻從裏面打開。一名男子從裏面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黑刀和吳希，說道：“第一次來？”
“不是。”黑刀答道。
“知道規矩？”
“知道。”
那人這才將兩人請進去。吳希本以為他們會進入一間昏暗的房間。誰知道剛一進門，便豁然開朗。這個半地下室的大廳明顯是將幾間標準房打通之後組成的。大廳之中有各種各樣的人，有的擺攤吆喝，賣著普通的食物，或者稀奇古怪的日用品。也有人在大廳裏面好像逛街一樣溜達來溜達去，這看看那瞧瞧，顯然是在買東西。
“這裏是……？”吳希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私人交易市場。”黑刀答道，“或者也可以叫，黑市。”
“黑市！？你是說基地裏居然有黑市！？”她驚訝得不能再驚訝了。在她的印象中，管理如此嚴格的基地裏，應該是絕對正規，沒有任何紕漏的。但是現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打破了她的設想。
“基地嚴格控制點數交易，又有各種檢查，他們怎麼能在這裏建起這麼大的市場來？基地知道嗎？”
黑刀搖頭，說道：“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但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存在。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即便是再怎麼嚴格控制，總會有無法觸及到的角落。南京基地是一個足夠大的基地。有一兩個這種地方，並不奇怪。”他沒有提起，南京基地之內不但有地下交易所，還有各種幫派控制地盤。這是人類的天性，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不論在什麼地方都無法改變。
黑刀領著仍處於驚訝之中的吳希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攤子前。
他隨意蹲下，看了看攤子上的東西，和攤主聊了兩句。然後問道：“你們老板在嗎？”看攤子的人並不在意，隨口答道：“去看貨了，一會兒回來。”
兩個人又等了大約二十分鐘。一個穿著帽衫的男人抱著個箱子走了過來。
“老王。”黑刀招呼道。
那老王聽到聲音，楞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發現是黑刀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你你你……”他接連說了不知道多少個你字，終於想起來逃跑。但是黑刀卻先他一步湊到他身邊，用他絕對無法掙脫的力量將其制住。
“我勸你最好不要逃走。”黑刀冷冷說道，“你知道我能做什麼。”
他將老王帶出了市場，來到一處僻靜漆黑無人的角落裏。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老王戰戰兢兢地念叨著。
黑刀說：“只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您想知道什麼？您說，只要我知道的……”
“這些天有沒有人要出基地？”
“老天爺，我怎麼會知道！這裏管這麼嚴，您又不是不知道！”
“別跟我裝蒜！”黑刀用力掰過他的胳膊。吳希看到那老王的額頭已經疼得冷汗淋漓了，但他卻沒有發出一聲叫喊。
“我說，我說……”老王終於開口，“確實有幾個人，外面來的，要出去。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
“他們在哪？”
問出了地址以後，黑刀並沒有放走這個人。他提著老王的脖領子，讓他帶路。而他和吳希跟在老王身後。
“我不明白。”吳希問道，“基地嚴格控制進出，沒有任務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出基地的。更不要提沒有身份的人了。他們怎麼能……”
老王聽見了，不無得意地哼了一聲，“只要你想，什麼都有可能。”
“難道是……？”
黑刀點頭，印證了她的猜測。“他們肯定是有上面的關系，才敢做這種買賣。”
“膽子也太大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說這一筆，只要做成了，他們整整一年都不用幹活，還能有好吃好喝。”黑刀解釋道。
吳希依然無法消化這樣的事實。她之前所接觸的系統都太過正式，一時間很難接受在看上去如此正規的基地裏，會有這樣不合規矩的一面。她想起管理者們在會議上大談如何控制積分點數，如何限制食物，怎樣管理居民……那一切似乎都成了笑話。
然而她很快說服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許嬌。
老王說，他們還沒有找到機會出去——這很好！
幾乎橫跨了半個基地，他們才在月上中天的時候來到另一處居民樓的門口。“就是這裏了。”老王熟練地開門進去。吳希註意到，他甚至沒有用身份卡！
上到三樓之後，他敲開了右邊的一扇門。
“老王？你來幹嘛？”裏面的人從貓眼裏看到他，略感驚訝地打開門。然而當他看到老王身邊的黑刀和吳希時，瞬間知道事情不妙。他的反應也很迅速，立刻要關上房門。然而吳希比他動作要快得更多。
她帶著火氣，一腳將整個門踹飛，那裏面開門的人也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怎麼回事！？”
“管理處的人？”
“跑啊！”
這狹小的標準房裏不知道擠了多少人。他們被吳希的動作驚動之後，立時亂作一團，四散逃竄。
黑刀和吳希兩人對視一眼，剛想攔住逃跑的人。然而她只邁了一步，就感覺自己撞在了一堵墻上，並被反彈回去。
“什麼東西？”她定了定神，仔細去看，沒有發現任何物體在自己面前。
黑刀突然說道：“有異能者。空氣墻。”
聽到這話，吳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青繁！？”她驚訝地叫出了名字。不僅僅因為她根據能力想起了他，也因為她看到青繁從裏間走了出來。
這時候，其他屋子裏的人已經抓緊機會四散逃走。只剩下黑刀、吳希，以及青繁和他身邊的幾個人。他們顯然不是基地的人員，全部處於整裝待發的戰備狀態。
“吳希。”青繁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幽幽說道：“真是好久不見。”
吳希實在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和黑刀與青繁等人對峙著，在房間內坐下來。青繁早已經不同與她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那甚至略顯嬌弱的男生成為了一個絕對得狠角色。她可以看得出來，他旁邊的人都怕他，同時也敬佩重視著他。他們好像跟老大一樣跟著青繁，這一次，並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異能者。
而青繁曾經的羞澀和無條件的善意也早就消失無蹤。
吳希不知道，究竟是這個瘋狂的末世將他漸漸打磨成這個樣子，還是只從那一次之後，他便徹底發生了根本性地改變。
但是她更好奇的是：“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
“被你的科學家朋友帶走研究？安心做一只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青繁打斷她的話，用嘲弄地口氣問道：“你想都別想。”
吳希楞了一下，說道：“我並沒有這麼想。而且，我不認為饒教授他們會這麼對待你。”
“你認為？你以為？”青繁提高了聲音，“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你知道那時候，他們是怎麼對付我的嗎？鎮定劑，肌肉松弛劑——我甚至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排泄……”
吳希屏住呼吸，聽著他用充滿恨意的語氣描述著。
“饒教授，哼，他們把我帶回什麼基地裏，關在一個憑我當時的能力還無法掙脫的房間，讓我不斷使用異能，甚至用各種方法刺激我的能力！”
“我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逃出來。”他越說，神情越是兇狠，“他們要付出代價的。你，要付出代價的！”
黑刀聽到這裏，皺了皺眉，略向吳希旁邊靠了靠。
吳希雖然被青繁所說的經歷驚到，但她畢竟已不是三年多前那個懵懂而無知的女孩。她鎮定下來，用盡量平和地語氣說道：“青繁，我很抱歉你所經受的一切。包括……金淑……”
“你沒有資格提起她的名字！”青繁聽到這兩個字，一腳踹翻了桌子。
吳希沒有躲閃，而是繼續道：“好，好，我不提她。總之，我感到很抱歉。而饒教授那裏，我事先並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但是那些畢竟已經過去，過去已經無法改變。重要的是，我們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不。”青繁站起身，鄭重其事地說道：“沒有過去，也不會過去的。你要付出代價的。”
吳希無奈道：“好吧，隨你怎麼想。但是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動手，是因為你不想在基地裏引起混亂，對不對？”
青繁臉上的青筋跳了幾跳，顯然是被吳希說中了。他於是盯著她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們知不知道基地裏走失了一個小女孩？”吳希問道，“據我所知，你們在這裏的身份並不合法，你們究竟混進這裏想要做什麼？”
青繁這時換了一副模樣，他變得得意又倨傲起來，悠然地看著吳希說道：“我不用瞞你，不過我的答案也不會讓你高興。”
“你說。”
“那個小女孩，確實是我們帶走的，不過你不用費心思了，她現在早就不在基地裏了。你應該知道，兩天前有車出了基地，我們的人混在其中，帶她離開了。”
“你們！”吳希頓時火冒三丈，作勢就要沖上去與這些人拼鬥。
然而黑刀卻攔住了她。因為在她的面前，青繁和他的異能者同夥們都已經擺好了攻擊的姿勢，準備隨時展開戰鬥。
“等等。”黑刀安撫道，“別急。”
“你最好還是聽他的。”青繁不無開心地看著吳希氣急敗壞的樣子，“而且，我還要告訴你。我們雖然不是這裏的合法居民，但是來基地卻是受到邀請的。而且，邀請是來自你們基地的高層呢。”
“什麼？”吳希吼道，“你在胡說八道！”
“他說的是真的。”正在這時，黃玉鋒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屋子裏亂七八糟的狀況，對兩方人馬說道，“如果你們還要說什麼，不如一起到潛能中心來？”
76、合作...
吳希幾乎被事態的發展氣得頭暈。原來，青繁加入了異能者組織，早就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為什麼？我是個異能者，加入異能者組織有什麼奇怪的嗎？”青繁用嘲諷的語氣說道，“還是你覺得，我們異能者就和該當人類的走狗，給你們賣命？就好像你旁邊那只一樣？”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黑刀的方向。
黑刀當然不會在意，他聽了這話眉毛都沒擡一下，讓青繁感到相當無趣。
“所以你們知道是他們帶走了許嬌！？”吳希厲聲質問黃玉鋒。
後者不慌不忙地說道：“這我們也是剛剛才得知，並且已經向他們組織提出了嚴重的抗議。”
“嚴重抗議？你在開玩笑吧？”吳希氣得差點笑出聲。
黃玉鋒卻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而與青繁等人問好。他們說定了明天上午將和基地管理層的人進行正式會談之後，青繁便帶人離開了。
而這時，黃玉鋒才開始向吳希具體解釋這一事件的前因後果：“你或許還記得之前基地發生的水資源危機？”
“當然記得。”
“就是從那之後，我們與異能者組織之間建立了聯系。”黃玉鋒說道：“他們承認那是他們做的，是想通過這種方法讓我們知道他們的能力……”
“什麼意思？”吳希不明白。
“他們對我們有所求，而我們也暫時無法分出精力去對付他們。基地管理層和天山那邊都了解了情況，決定和他們組織暫時達成合作協議。這樣我們不但能共同生存，度過難關，也可以有更充足地力量去對抗喪屍。”
黃玉鋒的解釋相當合情合理，甚至這就是吳希一直所希望看到的局面。人類互相理解，停下彼此之間無謂的爭執和內耗，共同對抗喪屍——這一對人類最大的威脅。
她於是有一種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地感覺，頹然坐在椅子上，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在折騰了大半夜之後，吳希終於感到疲倦，無力發問：“那許嬌……”
“關於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跟進的。”黃玉鋒說道：“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的是，他們以為他們帶走的是許萌。”
吳希皺眉，“為什麼？”
“據我所知，他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了你和一個有控制別人異能力的小女孩的事情，甚至還有你們的畫像。”黃玉鋒將一張畫從抽屜裏取出來。這是很簡單的鉛筆畫，畫面相當熟悉。吳希幾乎立刻想起來，這就是她當時在鳳陽山基地時，和許萌一起夜探地下室，被發現之後逃離的情景！
“這……”她楞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黃玉鋒繼續說道：“他們組織也有自己的科學家，叫什麼瘋子的，對許萌的能力非常好奇。所以才會不顧兩邊的合作，派人來把許萌盜走。只不過，他們的人認錯了人，錯將許嬌帶走了。”
吳希定了定神，說道：“不管被帶走的是誰，我都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當然當然。”黃玉鋒點頭道：“放心，我們基地是不會坐視不管的。許嬌也是潛能中心的一員。她永遠是我們的一份子。”
第二天下午，吳希就接到了天山那邊的通訊請求。由饒教授親自與她說明了再入南京的計劃。通話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所有細節部分都一一敲定之後，吳希聽到饒春農用沈重並且嚴肅的語氣說：“如果它真的在那裏，你們一定要……”
“您放心。”吳希清澈的雙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鄭重說：“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有天山基地方面研究方案，配置資源裝備，調集了包括南京基地在內四個基地的異能者，以及整合了異能者組織的人員。一共組成了兩個小隊，每隊八人。
包括吳希在內的八人是A隊，率先突入，並且負責完成刺殺的主要任務。而另外八人組成的B小隊在他們之後進入，以預防A隊失敗，作為後備方案。
兩個小隊全部由有豐富作戰經驗的戰鬥系異能者組成。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每人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令吳希感到詫異的是，隊伍中竟然還有一個女戰士。她並不是南京基地的異能者，而是從西邊的基地趕來支援的。
出發之前，八人裝備完畢，等待出發的時候。隊長田紹示意大家介紹一下自己，互相認識。他先說道：“我叫田紹，異能是爆破。可無接觸攻擊。能獨立殺死六級進化喪屍。而我也將擔任接下來行動的隊長職責，組織進攻、撤退並與基地保持通訊。”
說完，他轉向右邊示意吳希繼續。
“我叫吳希，異能是身體高度強化，作戰能力大幅提升。能獨立殺死八級喪屍。”當她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在座的幾個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他們之前或許還有些小瞧這個女人，但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她的能力無疑是在他們之上的。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吳希對於自己的能力還有所隱瞞。她現在已經能獨立殺死十級，也就是終極物理進化喪屍了。
接下來，其他人繼續介紹著自己。
“林拾歡，語言攻擊類。可具現化，無接觸攻擊。能獨立殺死六級進化喪屍。”
“高帆，腐蝕能力。能獨立與六級喪屍作戰。”他並沒有說能殺死喪屍，也就是說他只能與六級喪屍進行搏鬥，實力基本相當，然而是否能將對方致死並無把握。高帆也是南京基地的一名異能者，參與了上次的搶糧隊。他所在的異能者小組在基地中也是出名的強力，然而經過上次的戰鬥之後，只活下來他一個人……
“我叫素素。”那名女異能者終於說話。她的聲音讓吳希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時無法想起在哪聽過。女子略有些羞澀地說，“我的能力是石化。必須接觸對方才能使用。可獨立殺死六級喪屍。”
接下來是兩名異能者組織派出的合作代表：
“九尾，控制植物，無接觸攻擊，六級。”說話的男人留著長發，在腦後束起。末世之中，即便是女人留長發的也是少數，所以他就顯得格外特別。
“青繁，空氣控制能力，可無接觸攻擊。能獨立殺死八級喪屍。”他是除吳希之外唯一一個可以殺死八級喪屍的人。他說話的時候，露出些許挑釁的神色。但吳希並沒有理會。
最後一個人也是從其他基地過來支援的異能者，“孫閣，控制金屬，可無接觸攻擊。”他說到這裏停了停，“我只和六級喪屍接觸過，應該……可以殺死它的……”
“兩個八級，六個六級，咱們勝算還真大啊！”九尾不無嘲諷地說道。
吳希看著他和青繁兩人，沒有做聲。田紹也裝作沒聽見，繼續道：“我建議，我們彼此應該再具體介紹一下各自的能力，有什麼特點和不足都說一說，這樣到時候也好彼此照應。”
然而九尾卻在這時起身，“抱歉，我可沒興趣！老子的異能沒有弱點——就是有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而孫閣也附議，道：“我同意他。”
而青繁更是徑直離開，不發一語。
還沒有出發，八名異能者之間就有如此深的隔閡和猜忌，這無疑為他們的前路籠上了一層陰影。
吳希對此雖然也有擔憂，但卻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她的目標只有殺喪屍。只要這些人不扯後退，讓她能靠近那只終極喪屍，她對他們就是滿意的。
在出發之前，吳希還找到了黑刀，希望他能多花點時間尋找許嬌。“不要太相信基地。黃玉鋒那天的話太過官腔，我信不過。”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如果必要的話，你能不能親自去找她？”
“你放心。”黑刀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雙眼，目光堅定而明澈，“你只要回來，就一定能看到她！”
“我相信你。”吳希笑著說道。
離正式出發還有一些時間，主要是後勤部隊仍然在檢修車輛，以及裝備各種武器，彈藥是否齊全、穩定。
吳希索性和黑刀肩並肩坐在路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起來。她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這麼輕松地，漫無目的地與人說話了。好像自從回了南京基地之後，不對，應該是自從末世降臨之後，她的生活就好像被壓縮了一般，充滿了目的性和緊迫感，每時每刻都要當做生命即將終結一般，再也沒有閑暇的概念。
“我以為你很信任他們。”黑刀突然說。
“什麼？”吳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明白了他所指，“哦，你說基地方面。”她頓了頓，似乎是在整理思緒，然後才緩緩說道：“還可以吧。不算特別信任，但是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我們利益一致。只不過比較起來的話，我更信任天山基地那邊的人。”
“不都是一個系統？”
“確實。”吳希笑了笑，“但還是有區別。系統一樣，人不一樣。”
黑刀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
“其實黃玉鋒是個好人，這邊潛能中心的人都不錯。”他說，“他說要找許嬌的時候，是絕對真心的。”
“你看了他這裏？”吳希指著頭部問道。
黑刀並不否認。
她於是感慨，“對你來講，判斷一個人是否可信，容易多了。我可沒有你那種能力，不能隨時隨地驗證別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黑刀想了想，又說：“對，恰恰相反，你的能力成為了你信任別人的障礙。”
“什麼意思？”吳希不解。
“你的能力強大，讓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做到幾乎你想做的所有事情事情。你之所以與人合作並不是因為你需要別人，而是因為你想要與人合作，想要融入這個人類社會之中。正因為如此，正因為你不需要，所以你也就不必費力氣去判斷是否要相信其他人。不用試探，不用嘗試，不會受傷。你只要相信你認定的那些——親人、朋友……其他的，一律歸入無所謂的範疇就好。”
吳希楞了一下。黑刀難得會說這麼多話，只是這一說就是大段的，對她的信任心理的剖析，讓她感到有些錯愕，甚至是無所適從。然而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黑刀突然笑了笑，仿佛一朵綻開的雪蓮一般，無害又單純，“別在意，我只是隨便說說。”
吳希也笑了，她不由自主地靠倒在他的肩膀上，顫抖著雙肩，衷心地笑了起來。
“你真了解我。”她說。
出征的號角終於吹響，吳希和其他隊員一同，坐上了軍用卡車的車廂。她率先上車，只簡單與黑刀揮手告別。轉身之前，她突然註意到了在不遠處，林庸奇和林拾歡兩兄弟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
“怎麼回事？”她問旁邊的田紹。後者自然是不知道，只聳聳肩膀作答。
她看著林拾歡甩開他哥哥的胳膊，堅定並且迅速地向這邊跑過來。
而在她的後面，林庸奇看著她的方向，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
吳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總之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眼神。至少，他沒有這麼看過自己。
直至此刻，她終於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和這位救了自己父母的林大哥有所接觸。她與他已經疏遠了吧。
她恍然記起，他曾經說過的，他所看到的最後景象，那個曾經有她的未來。
那個未來，還在嗎？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0
77、可能性...
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那才稱之為未來。
只是如果有人，有能力得以窺探時間的秘密，戳穿無論是上帝還是佛祖的小把戲，看到他不應該看到的事情，這個人應該如何做呢？
利用預知的能力，改變未來，讓自己過得更好？可那樣的話，也就意味著預見這種事並不確實，因為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但是如果不的話，知道未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庸奇是個聰明人，但他不是科學家，也不是哲學家。所以他只是不斷地去運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些什麼，卻從沒思考過是否應該這麼做，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還好嗎你？”一個柔軟的女聲在林庸奇耳畔響起。她看到他看向窗外的動作，看到他註視著南京城的方向——即便從這個角度，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毗鄰的樓房和基地高大而無趣的壁壘。“你弟弟他……應該快到那裏了吧。”
林庸奇沒有回答她。他躺在床上，雖然表面看上去臉色不錯，只是有些許的心情不好。但是實際上渾身無力，頭暈得厲害。
“你又做夢了？”女孩看到他的眼神散亂，略微焦急地說，“不是都說了，讓你控制住自己，暫時不要使用能力！？你會殺了自己的！”
她一邊說，一邊抓住林庸奇的胳膊，並閉上雙眼，開始治愈他。這個女孩年紀不大，異能力也非常的突出——她可以恢復異能者的精神力。
其實精神力只是一個更容易理解的說法。學術上講，應該是異能可使用限度。每個異能者各不相同。
如今，每個人都知道，異能者除了能力的威力大小限制之外，對異能的使用次數和時間也並不能做到隨心所欲。長時間或者頻繁的使用異能，而沒有得到適當休息的話，將會引起嚴重的精神問題，甚至發生過異能者過度興奮之後，濫用異能，導致其直接將自己的精神力抽幹致死。
所以基地除了在幫助他們鍛煉能力之外，也會引導他們擴大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能加快精神力恢復速度。
女孩只用了不到兩分鐘，便感覺到有些暈眩。她不得不放開林庸奇的胳膊，說道：“阿奇，別這樣，如果你不努力配合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救我？”林庸奇終於開口，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為什麼？”
“為什麼！？”女孩氣憤地提高聲音，“因為你在濫用自己的能力，你的精神力已經幾近枯竭！你完全沒有試圖恢復！你要死了！”
然而她的高聲控訴並沒有得到回應，只讓林庸奇厭煩地轉過頭去，看向另外一個方向。“我們都難免一死，又何必多此一舉？”
“阿奇，你很奇怪。”女孩終於歇斯底裏起來，“當我剛遇到你的時候，你是那麼意氣風發，那麼自信，強勢，充滿男子氣概。你和你弟弟在一起，在潛能中心裏，在一次次的任務之中，都表現得無可挑剔，讓人驚艷……但是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不為什麼……也許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他喃喃說道，“自私，自卑，無能為力……你看到的，你們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我的表象。小婷……”
他突然叫了女孩的名字，“你愛我嗎？”
小婷被他這話問得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我告訴你，你愛我。”林庸奇沒有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出現之前就知道了……而我也知道，你最後會放棄我，會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之中。因為我讓你失望了。但你並不知道，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想象了一個我。而那原本就不是我……我寧願所有人都像她一樣……直接地討厭我，躲著我……”
小婷再次撲上來，抓住他的右手，用焦急而顫抖地聲音說道：“阿奇，你太累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明白你的。我怎麼會跟別的男人走？你在意的，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不，我只是看到了。”林庸奇很明確地否定了她的說法，“我夢見了。”
小婷被他的鄭重驚嚇道，眼淚從明亮的雙眼之中湧出，更顯得那面龐的較弱：“不……不會的！你看錯了！”
“你知道我的能力，你覺得我會看錯嗎？”
“那……那……”她支吾了兩聲，終於說道：“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可以改變的！相信我，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棄你！不論發生什麼。”
林庸奇終於閉上眼睛，沈默不語，半晌，他才又開口道：“不，我看到的未來，從來都不會改變。我會死去，你會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我的弟弟會害死她，然後它會來到這裏……
“未來，也許還是未知的更好。”
“我看到了。”吳希在路上與林拾歡說，“你和你哥哥發生了什麼？吵架了？”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沒什麼。”
吳希察覺出他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哪裏來。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吳希才聽到他低聲說：“他不希望我參加這次行動。”
“他在擔心你。”吳希下意識地說道，“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對他很重要。”
林拾歡道：“我們對彼此都很重要。但是，這並不是他阻止我來的原因。”
“那是為什麼？”
“你。”
“什麼意思？”
“他不希望我參加，是因為他怕我會殺死你。”林拾歡突然貼在她的耳邊，耳語道。
吳希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會嗎？”
“當然不會，除非你被咬了，變成喪屍什麼的。”
“那就好。”
林拾歡輕笑了一聲，說道：“不過你還是離我遠點比較好。”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他攤了攤手，“我哥哥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全部成真。”
他們都知道，林庸奇的能力是如何運作的，他會這麼激動地找來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小的預感，而是因為他在夢中看到了什麼。
陰影在每個人的心裏種下。即便林拾歡表面上大大咧咧，仍是一副樂觀派的樣子。而吳希也沒有絲毫擔憂的表情展現出來。但是陰雲正在聚攏。
南京城已近在眼前。
根據吳希所掌握的資料，終極喪屍幾乎是萬能的。聽起來很嚇人，好吧，確實也很嚇人，即便是一個壯實成熟的男子，在他面前也很難保持冷靜姿態。然而因為有“幾乎”兩個字，那就是說，他們還是有機會的，終極喪屍還是可能靠近的——還是讓他們不要太過狂妄，先考慮如何靠近喪屍，讓它進入可攻擊範圍內再說其他吧。
陷阱在出發前早已設計好。而吳希他們要做的，就是進入南京城內，設置陷阱，引誘喪屍。並且保證自己不被上百萬的喪屍大軍淹沒，活著出來。
“聽起來很簡單，有什麼要求嗎？”在下車之前，他們又聽田紹重復了一遍計劃，不過一分鐘的功夫。聽完之後，九尾吹著口哨說道。
田紹看著他說：“對，確實很簡單。要求就是，不要有任何人給小隊拖後腿。如果你被咬了，請自己處理。”
“反正我是不會被咬的。”九尾自信地甩了甩頭發。
沒有其他人附和他。
田紹壓低聲音，最後一次說：“檢查武器、裝備，準備進入。”
南京基地內，黑刀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在潛能中心等待和黃玉鋒見面。後者正在管理處開會，還要十幾分鐘才能回來。他看了看時間，又註視著窗外冷清的街道。寒意即便是用雙眼也能看到。基地裏一片蕭瑟。
如果他沒有記錯，再過不到一周的時間，應該就是元旦了。
一年又要過去，人類仍然無望地陷在與喪屍的苦戰之中。別說勝利的光芒和希望，就是一點星火也看不到。每一次剛有些令人振奮的消息時，更壞的總是緊隨其後，將每個人重新打入失望的低谷。
但人類——至少是他們這些人還沒有放棄。
不管是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只要還有一個人類存在，或許就還有機會……
“黑刀。”黃玉鋒的聲音終於從他的身後傳來，“我有個壞消息。”
他於是緊皺眉頭轉過身去，看著對方，臉色陰沈。
“但是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黃玉鋒繼續說道。
“五個異能者，把我們的三個士兵殺死之後搶了越野車。”黃玉鋒又將經過梳理了一遍，“我們已經確定，許嬌就是被他們帶走的……管理層知道這些之後，居然還堅持和異能者組織合作，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知道吳希一直不信任那些人，也許她是對的。”
他見黑刀沒有做聲，於是繼續道：“據文思達他們說，搶車的地點在南京城和基地中間，他們搶車以後就立刻想掉頭離開，但是一個看不見的力量，將整個越野車扔上了天。然後車子就被一陣風吹進南京城裏了……”
“他們呢？”
“文思達他們在之前就加速離開，所以只看到了發生什麼，但是沒受到牽連。那力量也沒對他們發起攻擊。”
“南京城……”
“對。”黃玉鋒低聲確認，“我很抱歉，黑刀。但是你知道，許嬌如果真的在那輛車上，那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你還不知道。”
“誰都知道！”黃玉鋒提高聲音，“黑刀，別沖動，別被沖昏頭腦。從心底裏，你也知道的。沒有人能一個人從那裏面逃出來，更何況是個孩子。”
黑刀突然擡起頭，看著他說道：“當時我和我的小隊與基地失去聯系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和吳希說的嗎？她怎麼回答你的？”
黃玉鋒一時語塞，楞楞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在此時，遠在南京城的吳希等人，踏進了百萬喪屍的領地之中。
高級喪屍不會聚集，它們互相分散和抵觸，各自有各自的地盤。生物是一種多麼神奇的存在，即便是喪屍也遵循著同樣的規律。它們有欲望，捕獵，誕生，並且死亡。它們分等級，互相爭鬥，每個區域都遵循著一個金字塔法則：最高級的喪屍數量最少，而越低級數量越多。
感謝上天，它們如此。
因為只要不同時應對兩只八級喪屍，吳希所在的A小隊就暫時不會有險情。他們機動性強，往往在大規模喪屍尚未聚集的時候已經轉移，而當數量不多時，喪屍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控制，控制。”田紹不斷在耳機中重復著，“不要用大規模光、聲效果的技能。不要引起它的註意……”
九尾低聲抱怨：“這人可真他媽啰嗦。”
而吳希則在心中嘀咕，“這可是終極喪屍。它說不定早就知道咱們來了。但願它沒有把咱們當回事。”想歸想，她還是按照田紹所說的，低調行事——不過她的能力是所有人中最為安靜的，當她出手的時候，沒有聲音，沒有人看到，只有大批的喪屍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仍然是那個樓頂，那個男人和大炮。幾天過去了，他壯碩的身體明顯消瘦下來，臉頰幾乎凹陷，整個人精神恍惚。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他不停地重復著。
男人沒有理會他，而是拿著一本又一本地書放在他眼前，不停地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這天，他突然擡起頭，看了看南方，皺眉。最終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過了一會兒，許嬌跑過來，拉扯著他的胳膊，問道：“我餓了，東西吃完了，叔叔你有吃的嗎？”
“有，在樓下呢。”男人用流利的漢語說道：“你自己去拿吧。”
許嬌取了東西上樓來，將一堆餅幹攤在他面前：“叔叔吃嗎？”
男人搖了搖頭。她於是把餅幹剝開，送到大炮面前。“您餓了吧。”
她餵大炮吃了兩口，後者就一陣反胃，推開她大吐特吐起來。
許嬌於是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看著看書的男人說道：“叔叔，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男人於是合上書，專註地看著她。
78、掌控的方式 ...
“怎麼說？”孫閣湊到田紹旁邊問他。
只有田紹在與天山基地和南京基地隨時保持聯系——他們並不知道吳希的秘密通訊。很多行動都需要經過基地的臨時調整定位，確認之後才能實行。
他們所使用的陷阱是由非常精細的裝置組成，在激活之後瞬間產生的能量足以將整個區域內所有的物體都化為氣體。這是目前天山基地所能做到的極點。不會像核武器使用後留下大規模的汙染，以至於人類即便能除去喪屍，也將難以再這片土地上繼續生存。
只是這種裝置需要在使用地組裝，並且對於其角度、位置的要求都很高，甚至需要考慮到地理位置以及使用時的太陽角度。正因為如此，他們不能事先組裝之後帶到南京基地，而是需要現場校準。
這即便是在沒有喪屍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在被大量喪屍“圍剿”的情況下。
當孫閣和高帆第三次沖出他們的暫時藏身之所，校準儀器的時候，並且有驚無險地歸來之後，他們暴躁了。
“告訴基地那些人，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是不對，老子再也不管了！”他狠狠地把眼罩撤下來，用力一摔。
吳希以極快的速度伸手接住眼罩，遞回給他，並說道：“別沖動。”
而田紹那邊也傳來消息，“可以了。去下一個裝配點。”
孫閣深吸一口氣，搖著頭跟了上去。九尾在他身後，貼上去悄聲說：“這些人簡直就是在拿咱們的命開玩笑。你不覺得他們是在享受遠程遙控咱們嗎？為什麼我們在這拼死賣命，而他們就能悠閑地坐在控制室裏？”
孫閣看了他一眼，眼神略顯凜冽，“別再跟我說這種話。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九尾露出個無辜的表情：“說什麼呢你，我只是表達一下不滿罷了。別緊張……”
“你我都知道你在幹什麼。”孫閣說道：“省省吧。雖然我不是南京基地的人，但是對你們組織更沒興趣。”
他說完這些，便率先邁步離開了。
這時青繁跟上來，低聲警告九尾：“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九尾看著他也遠去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吐沫。“切，以為自己是誰。”
在南方一個某山區內，一群幸存者建立了自己的營地——不，應該說是基地。他們占領了這片山林，每一棵樹，每一片土地，每一條溪流和雨後清新的空氣，還有，當然，每一只扭曲醜陋的喪屍。
石久爬上一個陡坡，繞過兩顆矮樹之後，走進了一間木屋。
“石隊長，你來了。”說話的人一雙丹鳳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光芒，那野心勃勃的樣子讓石久感到分外刺眼。然而他只是沈默地點點頭，然後如同往常一般，站到他的對面去，和其他的隊長站在一起。
丹鳳眼的男人叫什麼他們都不知道，但是他們都根據他的能力稱呼他為放大者——只要在他的幫助下，或者僅僅是有他在附加，異能者的能力也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只不過熟悉他能力的人，尤其是那些曾經歷過他 “幫助”的人都知道，這種放大是有代價的。
放大者其實是一個引子，可以使其他異能者體內的精神力爆發，甚至是透支，而讓他們使用出自己平時無法使用的能力。在此之後，該異能者將會陷入極度虛弱，甚至是暴斃的境地。
石久曾經見過這樣的死法，讓他至今難忘。
在這個大房間的陰影裏，還站著一個人。一個西服革履，不染纖塵的禿頭男子。他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是在害怕和其他人接觸。他的存在本身就好像是對偷偷摸摸、陰暗、陰險等詞匯的現實演示一般。一直以來，石久從本能上就反感他。
他已經漸漸意識到，自己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他想念戰鬥，想念光明正大的浴血奮戰，哪怕下一刻是死亡，是萬劫不復，屍骨全無。他想要那樣的歸宿。
屋裏又陸續進來了幾個人。他們都是組織內的隊長，透明膠也在其中。他剛進入房間就站在了丹鳳眼放大者的旁邊，耳語了一番之後，後者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然後放大者朗聲說道：“也許你們中的有些人已經知道，我們的獵取行動失敗了。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即便沒有控制者，也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我們要做的事情。因為我們是新人類，是代表人類進化方向的異能者。我們，將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
他一邊說，一邊用毒蛇般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看到他們大部分人臉上寫滿了狂熱和充滿欲望的表情時，滿意地點點頭。
“我已經和陸博士討論過。雖然他也對結果表示出了遺憾，但是他也表示，即便沒有控制者在，我們的計劃也可以進行。只是請各位隊長更多的配合。下面就由陸博士來給大家說明一下。”
那站在角落裏的禿頭男子終於走出來，走到光的下面。他就好像那些害怕被光灼燒而死的吸血鬼一樣，一邊用手遮住陽光，一邊極為厭惡地嘟囔著什麼。當然，他並不是吸血鬼，而只是一個可悲又執著的科學家。一生所致力的研究都似乎一無所成，除了一只忠於他的黑猩猩，和臉上留下的可怕的疤痕。他有天賦，但是那天賦還不夠他做到他想要做的事情——直到外星病毒的到來，直到喪屍席卷地球，直到末世開啟，異能覺醒。
他一覺醒來，發現怪物吃掉了所有他討厭和討厭他的人。
而他，變得聰明了。
就好像無數童話故事裏的主角一般。他們從小就顯出了那些與眾不同之處，和同齡的孩子，和其他平凡的生物格格不入。他們飽受欺淩，無處訴求，他們只在深夜裏暗自祈禱，祈求神跡的降臨。
終於有一天仙女帶來了水晶鞋，精靈送來了王冠。
而在這個故事裏，陸瘋子心想事成，得到了他最需要的異能力。
夢想成真。
這必定意味著什麼，他想。
他和異能者基地的結合仿佛是天意般順理成章。那時候放大者剛剛失去了定位者，那位老人幫助他聚集了數不清的力量，摧毀了數個基地之後，終於在懊喪和悔恨之中耗盡了所有精神力，全身幹枯而死。
放大者需要一個人，一個像定位者老人一般令異能者們信服的象征。
陸瘋子正好出現了。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不論是喪屍，還是人類，都將臣服在你我的腳下。”他們一拍即合，並在接下來的兩年之中，進行了大量的實驗，並靠著定位者留下的資料和已有的實力將大批幸存者籠絡到自己的麾下。
放大者對其中有潛力的人進行一一考驗，然後根據其表現決定他可以參與多少組織內的事物。
對於這一點，他也有自己的自信，或者說是手段。
他們知道他的異能可以使異能者能力大幅度提升，但卻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會上癮的。一旦有人通過他提升異能的次數達到一定程度，便會對其產生心理，甚至是生理上的依賴。
有些人甚至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依賴性的時候，就耗盡精神力而死。
而只要他有自己的能力，就可以用它控制大批的異能者，讓他們為自己賣命。
他控制異能者，控制瘋子，而瘋子則依靠他的能力，他的智慧，去控制其他生物，控制普通人類。最終，他將掌控所有人。
這或許是瘋狂的——但卻是可行的。
“我們的人已經和南京基地方面一起，進入了南京城內，很快，我會和他們聯系，給他們具體指示。”陸博士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這並不是因為他不確定，或者不自信的緣故。指示他說話的習慣，“我需要你們做的是，在他們收集來目標之前，學會如何控制目標。你們每個人要至少能控制十個以上的目標。而你們的手下則最好能控制五個，至少五個……”
“博士，”石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們必須這麼做嗎？不是已經和南京基地那邊合作，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為什麼？”陸博士楞了一下，隨即道：“當然是為了讓人類害怕我們，絕對地聽從我們的話。我們不要合作……”
他說到這裏，被放大者打斷。後者一雙細長的眼睛眨了眨，死盯著石久看了半晌，說道：“陸博士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完全寄望於合作。你忘了老人家死前說的了嗎？不要相信他們。他們現在或許在和我們合作，然而一旦喪屍被完全消滅之後，他們是不會遵守約定的。那是他們的本能，是人類的本性。我們要為自己的將來做準備。輕信他們，只會讓我們走向覆滅！”
出了木屋，石久低頭向自己小隊駐紮的地方走去。從他的身後，另一個隊長追了上來，“嘿，我知道你不喜歡瘋子，但是在隊長會議上頂撞他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知道。”
“聽著。”那人拉住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還有疑問，也不太能接受他們的做法。但是放大者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你很敬重定位者老人，想想他死前的話，你會好受很多。”
“我知道……”石久仍然是這個回答。然而在他的心裏，卻疑問叢生。
他望著北方，回想起定位者老人死前的場景。他確實說，不要相信他……但是這個他，究竟是指得誰呢？
在他後面，放大者和瘋子站在木屋的門口，看著隊長們離開的方向。
“他會是個麻煩。”放大者瞇著眼睛自言自語。
當黑夜降臨，南京城內的八名勇士仍然不能休息。他們沒有時間睡覺，更不可能在這惡鬼的巢穴之中安寢。越快完成裝配，對他們或者對所有人來講都越好。
“第十四個。”當吳希按下確定鍵之後，輕聲說道：“還有多少。”
“一共十八個，還有四個。”
“聽起來進度不錯。”她說，“午夜之前能做完？”
田紹卻道：“不好說。”
“為什麼？”
“下一個地點是這裏。”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點。
這一天的時間他們雖然已經盡量在尋找可以利用的地形，減少戰鬥時間，然而長時間的異能使用和戰鬥已經讓大部分人疲憊。就算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是訓練有素的戰士，連續揮動武器斬殺固定不動的目標整整一天，也會感到疲倦。更何況是對付喪屍。
他們今天其實還算順利，遇到的的情況都能應付，只看到一只八級喪屍，兩只六級喪屍。過程有驚無險，算是安全度過。
但是他們能保持今天的狀態多久呢？明天呢？
他們是輕裝上陣的，沒有做長時間作戰的準備。每個人所攜帶的食物只有三天的用量。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後離開這裏，他們就要忍饑餓。並且到那時候，他們只會比現在更疲倦。
下一個地點是在更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不，應該說，幾乎就是市中心了。在末世之前，這裏是南京市幾乎最繁華的地方之一，有南京最富有盛名的，歷史悠久的學府，以及現代化的商業界。
這一區域的喪屍密集程度，可想而知。
“我就是這裏畢業的。”素素說道，“我們真的要去那邊？”
“對。裝置對地理的要求非常嚴格，如果不過去，我們之前所有的準備工作就白費了。”田紹肯定道。
“現在？”孫閣問。
“越快越好。”
他們在一番休息和檢查之後，再次出發，以沖刺的速度穿梭在喪屍遍布的街道上。吳希打頭陣。因為她是八個人中體力保存最好的，所以她開路的話，後面的人會輕松很多。
而壓陣的，則是青繁和九尾兩人。
“瘋子聯系我了。”青繁悄聲和九尾說道。
他們所使用的聯絡頻段是加密之後的跳頻技術，每次通話之後自動轉換頻段，除非知道其所使用的加密算法並且成功捕捉兩次甚至是三次相鄰對話，否則幾乎沒有可能被監聽。
“我們要找機會離開隊伍。明天中午。”他說。
九尾啐了一口，氣喘籲籲地說道：“那他有沒有說，事成之後，咱們怎麼出去？”
青繁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1
79、與人為敵...
即便是南京城裏，街道上也不會擠滿了喪屍，沒有一點空隙。就像平時的時候，城裏不會擠滿了人一樣。只有在特定區域，特定時間，才會有真的摩肩接踵的情況出現。
如果是沒有進化喪屍，躲開它們非常簡單。如果是二級或四級喪屍，稍微麻煩一些。但爆他們的頭對吳希等八人來講，其實是小菜一碟。
而六級八級喪屍，數量少，一天也見不到幾只。
在夜視鏡的幫助下，八人真的來到了南京新街口附近的區域。一路上雖說沒有閑著，卻也沒有遇到可以對他們產生生命威脅的喪屍。
“再往西邊一點。”田紹看了看位置說道。
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在喪屍進化的路線圖上，不同於物理進化，還有另外一條路線。這個路線的進化概率雖較物理進化明顯低很多，但是其一旦成功將會相當棘手。
七級智能，六級物理。吳希一看到這只喪屍就知道它的可怕。不像其他人，她在夜間的視力和白天幾乎沒有區別。試煉空間給她的身體強化，讓她可以在夜裏如同貓頭鷹一樣，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它比吳希高出半個身子，好像那些高大的籃球選手。肥頭大耳，臉部腫脹。但是身上的腐爛已經愈合——這是所有高級物理喪屍的特征。被病毒改造過的肌肉，顯露出略微發暗的猩紅色。
“你們走，我對付它。”她對其他人說道。
田紹卻堅決否定：“同進同退。”
吳希無奈：“好吧，那你們先去安裝驅動配件，回來的時候找我。我拖住它。”
九尾和青繁對視一眼，說道：“我們留下來幫你。”
吳希雖然很奇怪他們為什麽會做出這種選擇，但是既然雙方已經決定合作，她也不會說什麽。只是暗地裏，她又不得不多對他們提升了堤防的標準。
田紹似乎覺得這種方法可行：“好。”
他當機立斷，帶著另外四人果斷離去。
在對話的過程中，吳希其實一直牽制著這只喪屍。它目光之中閃爍著機敏和算計。它的聰明讓它一開始就意識到了，這個小隊之中，誰是最強者——吳希，它的眼睛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吳希。
但是它沒有撲上來撕咬，而是如同野獸一般地盯著獵物，或者說是對手，然後耐心地，機警地尋找機會。
它的雙眼之中閃爍著陌生又熟悉的光芒，讓吳希想起黑刀曾經給她做過的特訓……
“和開啟智能進化的喪屍對打，就好像和人對打一樣。”黑刀曾經這樣告訴她。他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可以給吳希以知道。雖然他不知道從何而來，卻這些東西好像骨血一樣，天生就在他的身體裏流淌著。“越聰明的喪屍，就越像人類。把它們當做人來攻擊防守。”
“來，攻擊我！”他對吳希說道。
那時候的吳希已經經過多次物理強化，身體素質已遠非黑刀所能匹敵的。她知道，他也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自信地說道：“用你的全力攻擊我。”
吳希當然不會這麽做，但她也幾乎用到三分之二的力量和速度。然而黑刀是一個如此狡猾和善於觀察的對手，往往吳希的動作剛剛一個起頭，他就猜到了她的意圖。
“不！不對！”他喊道：“我不是喪屍，記住，我是人！”
她當然知道這點。然而她從開始戰鬥到現在，一直做的就是和喪屍廝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戰鬥技能也會用在人類身上。喪屍的愚笨和直接讓她的攻擊簡單粗暴，而且刻板。永遠攻擊頭部，永遠知道喪屍不會保護自己，永遠不需要防護自己。
喪屍不會躲，不會誘敵，不會作假動作……和它們作戰太簡單，使得她也變得簡單。
但她必須改變。
“啊啊啊！”她發泄地叫喊著，用盡全力去攻擊黑刀。但她的拳頭要不就是打不到他，要不就是被順勢推開。而黑刀下手也並不輕，一個看似輕巧的勾手，就讓她胳膊脫臼了。
“你確定，喪屍會做這個？”吳希不服氣地質問他，“就算它們再聰明，這也是要學習的吧？”
黑刀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現在為止，咱們所做的所有假設，都是根據你提供的進化等級和其能力描述而來。將來你遇到了，就知道它們會不會了……”
回憶到此結束。
吳希握緊銀龍黑刀，嘴角微微上揚，自言自語地說道：“現在，我可以知道答案了……”
卻還不等她出手，青繁和九尾已經迫不及待地攻擊上去。他們沒有做任何假設，只將它當做一直戰鬥力強大，身形高大的喪屍來應對。青繁先用空氣壓迫住喪屍的動作，而幾乎同時地，九尾手掌之中瞬時蜿蜒而出了巨大的棕色藤蔓，毫不費力地將這只喪屍卷在其中。
“簡單。”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鄭重其事地吳希。不過後者根本就沒有看他。
她專註地看著這只喪屍，發現它疑惑地看了看身上的藤蔓，然後看向九尾。它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但是也僅僅兩秒鐘的時間，它巨大的手掌覆蓋在一條藤蔓之上，快速地一擦。火花頓時升起，然後以藤蔓為燃料猛烈地燃燒起來。喪屍趁著火焰還沒有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用力扯斷了被火燒之後略顯脆弱的藤蔓，並掙脫出來，遠遠跳開。
然後，它好整以暇地拍熄身上的火焰，又盯著吳希看了起來。
“真……真他媽的……”九尾嘴巴張大，呆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這真是喪屍？”
“千真萬確。”吳希冷靜而緩慢地說道：“七級智能進化，智商一百二十以上。把它當做人類——非常非常厲害的、聰明的、危險的人。”
正在這時，一片雲緩緩移開，月光從高高的夜空中如銀霜般灑下，將周圍的景色照得更加清晰，也襯得更加荒涼。四周的喪屍並沒有被清理幹凈，並且在不斷地聚集而來。只是它們與這只七級喪屍之間似乎有什麽聯系，所以並沒有完全聚攏上來，而是在吳希三人和它對峙場地的周圍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包圍圈。
“真他媽詭異。”九尾念叨著，“我怎麽覺得自己進了鬥獸場。只不過獸是咱們，而鬥咱們的是喪屍？”
“別瞎想了，集中精神。”青繁說完這話，雙手端平，微微集中精神幾秒。而後，一道看不見的真空墻壁在他們和周圍喪屍之間形成。
“這道墻可以堅持二十分鐘，專心解決眼前這只，不要擔心其他的。”他陰沈著臉說道。
吳希終於率先攻擊。她完全沈浸在了戰鬥之中，專註而冷靜。
果然如她所預料一般，這只喪屍沒有像其他喪屍一樣，即便看到攻擊也不躲閃。它如同人類一般，矯健地閃避著吳希那把在月光之下熠熠閃爍的長刀。
它的身材並不如之前吳希遇到的完全第六級喪屍那樣巨大，也至少有兩米三高。但是它閃躲時扭曲自己身體的樣子，卻如同太極高手一般的輕盈又柔軟。
按理說，就算它非常聰明，也不可能在完全沒有接受教導的情況下，學會人類文明幾千年累積下來的格鬥技巧。然而事實卻是，吳希發現它的幾次攻擊，都直沖自己的要害處而來，就好像經驗豐富的黑刀一般，知道怎樣才能最快制敵於死地。
她知道，對於某些動物來講，很多技能即便沒有教授也會天生掌握。比如家貓，它們和野貓、山貓甚至是獅子一樣，都是貓科動物，但是已經基本沒有了野性，幾代甚至幾十代遠離了山林和群體生活。然而如果給予一定條件，家貓仍然會自動找回群居的本性，並且母貓會互相照看彼此的小貓，而公貓則會尋找機會，吃掉小貓，以獲得□機會——沒有人教它們，這似乎就是刻在基因裏的程序一般，一旦條件符合，就會自動表現出來。
而現在，這只喪屍也是如此。
它不可能在滿是喪屍群的南京城內找到一個格鬥老師，一個太極大師，但卻不妨礙它使用這些技巧來和吳希纏鬥。甚至她可以看得出來，它極端享受這種戰鬥。不同於低級喪屍屈服於口舌之欲，它對高強度的對戰更有興趣。
吳希和喪屍，一人一屍，以普通人看上去都有些暈眩的高速運動者。他們的身後甚至留下兩道扭曲的光影，交織在一起，讓青繁和九尾無法區分。
“我擦，這真是……他奶奶的……”九尾看得發呆，“她開始說能殺死八級喪屍我還當她吹牛呢。你可沒跟我說過，你仇人這麽厲害。”
“我剛遇見她的時候，她也沒這麽厲害。”青繁說道，“而且我記得，那時候她根本沒有異能。”
“人家估計瞞著你呢吧？”
青繁聽到這話，眉毛抖動了幾下，說道：“是啊。”
吳希越攻擊，越發現自己不能再這麽拖沓下去。這只喪屍不但有著極高的格鬥“天賦”，而且還在不斷學習之中！她發現自己使用過一次的特殊技能，就會被喪屍記住，並在不久之後反用到自己身上。
正因為有了這個念頭，她尋找機會，賣了個破綻。一時間，她的胸口防禦大開，似乎處處是破綻，可以攻擊。她在等著她咬鉤。
然而，吳希再次失望了。這只喪屍不知是從她的動作還是眼神看出不對勁來，並沒有搶上攻擊，反而遠遠跳開幾步，剛好貼在了青繁制造的真空墻壁前。
“算你聰明。”她並沒有被這個意外影響心情。就像黑刀說的，在將敵人擊倒之前，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不要因為任何突發時間擾亂自己的節奏和決心。
節奏，對！節奏！
吳希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不應該為了制造機會而制造機會。不應該改變自己的節奏，這樣在戰鬥中太過突兀，不但對自己沒有益處，也太容易被對手察覺！
想到這裏，她重新計較一番之後，右腳點地，搶攻而上。
攻擊，攻擊，攻擊，每一下都直奔喪屍的要害——頭部而去。這只臉部肥到幾乎看不清楚五官的喪屍似乎被吳希的拼命攻擊驚到，略微迷惑不解。然而它並沒有因此而呆立，而是矯捷地躲開了所有威脅。
“嘿，要不要幫忙！”九尾在旁邊喊著。
但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吳希的左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銀光閃閃的，長條般的東西。直刺向喪屍的雙眼之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這只喪屍的預料。
但它仍然躲了，雖然沒有完全躲開，但是僅僅被傷到了些皮肉。那銀光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沒有人看清那是什麽東西。只有吳希自己知道，那是她放在隨身空間裏的一柄備用長劍。也是從試煉空間裏得到的武器。
喪屍對於自己剛才“死裏逃生”的反應，非常滿意，甚至是得意。可是吳希的攻擊並未就此停下，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轉了一下刀柄，並提前自己的攻擊節拍將原本已經自左向右切割，並被喪屍多過的刀反向劈了回來！
能將鋼鐵都切斷的電鋸般的刀背，在電光火石之間，將喪屍的上半個大腦切掉。
幾乎是在喪屍的頭滾落的同時，原本在外圍安靜觀看的喪屍群，開始向中間湧動，收縮，一只只惡鬼般撲了上來……
80、減員...
設置工作並不如想象般順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吳希等人還剩下一個主控桿沒有安裝。每個人都一夜未眠，疲勞和長時間使用異能的壓力開始產生。他們找到了一間頂層住宅棲身，下面幾層樓的喪屍被清理之後，可以給他們一段時間的休息。其他喪屍要從樓下上來，需要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
吳希一邊啃著壓縮食物，一邊站在窗邊，看向樓下和遠方。喪屍顯然已經察覺他們的存在，正一批批聚攏過來。街道上越來越擁擠。
“出去的時候，可能會麻煩點。”她念叨著。“要不我去安裝，你們等在這裏。”
她說這話並不是為了顯示自己，而是看到了眾人，尤其是素素幾近脫力的樣子。她並非天生的戰士，在末世之前，不過是一個乖巧的大學生而已。
“我們也去！”再一次地，青繁和九尾主動要求幫助吳希。
她沒有拒絕，卻更加疑惑青繁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真的是想幫忙？她不這麼認為。
田紹也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他於是說：“你們三個不行，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也去！”高帆立刻說道。
孫閣也表態自己要和他們同去，而素素即便已經累得直喘氣，也說：“我也去。”
唯獨林拾歡沒有任何反應。
“不！不行！”田紹說道，“素素你需要休息。高帆和孫閣也留下。”他用命令地口吻說道，完全不容置疑。
吳希等人離開房間之後，余下的四人做好了基本防禦，並開始在房間中四處搜尋。
“居然還有沒開的瓶裝水。”高帆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個黑色提包，裏面是不但有瓶裝水，還有方便面，餅幹等食物。
孫閣也過來查看，“看上去像是什麼人的應急裝備？”
“那為什麼在屋子裏？”
“也許還沒來得及用就……哢！”孫閣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高帆將找到的東西都聚攏在一起，簡單分成四份，每人一份。“帶著吧，萬一三天之內咱們出不去，總要有些應急。”他想了想又說：“一會兒咱們到其他房間裏也都找找看。”
說完，他將東西遞給其他人。
孫閣卻制止了他的動作，說道：“三份就行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自從進了南京城之後，就一言未發的林拾歡說道：“有些沒膽子的廢物何必給他？浪費糧食。”
高帆先是一楞，隨即明白了孫閣的意思。他知道他指的是林拾歡剛才沒有表態要一起出去的行為。高帆本人並不介意這些，於是勸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機會，你知道的。”
林拾歡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中，卻米有做任何反應。只是在孫閣冷哼一聲之後，露出了些許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靠在窗邊，撥開乳白色的窗簾，看著吳希等人已經沖出樓去，以極快的速度翻越過一道矮墻之後開始清場，準備最後一個裝置的設定。正午的陽光斜射進來，顯得有些刺眼。
素素將他的一份食物遞送給他，說道：“別介意孫閣的話。”
林拾歡接過東西，笑著搖頭，道：“不會的。”
他的笑顏太過明媚，尤其是在陽光的映襯下似乎能散發出引人矚目的光輝。一下子晃得素素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低頭，羞澀地支吾幾聲之後，便借口走開了。
素素隨意地坐在一處，卻不由自主地向林拾歡看去。當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突然有些慌亂地臉紅起來。即便沒人註意到她的舉動，也讓她感到些許的害羞。手足無措之間，她隨意從座位旁抄起一個筆記本來，隨便翻開一頁閱讀：
“2013年6月1日。一年多了，噩夢還沒有結束。我以為只要熬過最初的混亂，等到軍隊殺死這些怪物，一切就能恢復到正常。就像《僵屍肖恩》裏一樣。但是事實證明，電影都是騙人的。前年的今日，我帶女兒去了香港迪斯尼樂園玩。去年的今日，她死在我懷裏。我相信不久，我就會和她團聚了……”
素素讀到這裏，感覺眼眶有些濕潤，鼻子略微發酸。
她趕忙又把日記向後翻了幾頁，繼續閱讀。
“2013年12月25日。老馬堅持不下去了，他決定逃出城。他說我們可以逃去男方，那裏有國家建立的基地。可是他妻子不同意。他們問我，我又怎麼知道？我以為只要躲得好，就不會有問題，但是……我沒主意了……”
“2013年12月30日。他說服我了。我們明天出發，離開這裏……這個倉庫的食物都快被我們吃光了……再多待一個月，唐納小道的慘案就要在這裏發生了。”
下一頁日記上滿是鮮血。
“2013年12月31日。我逃進了一棟樓裏。只有我一個人。只有一包食物和水。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我被一只喪屍抓傷了，我是不是該砍掉自己的腦袋？我害怕死了……”
“我做不到……”
素素深吸一口氣，猛然合上筆記本。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已經可以猜到。
“他們離開多久了？”孫閣問道。
高帆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
“該回來了吧？”
素素這時又湊到林拾歡的身邊，順著他觀察的方向向外看去，“能看到他們？”她問。
林拾歡搖搖頭，“現在看不到了。”
“那你在看什麼？”
“風景。”
素素並不相信這話。他看得那麼專註，神情又如此嚴肅，必然不可能僅僅是風景。可她問不出來也無可奈何，只好自己去找。這時，她註意到了另一棟樓上，和他們同樣高度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似乎站著一個人……或者是一只喪屍？
它直勾勾地看向他們這邊，素素甚至覺得它看到了自己，直看進自己的眼睛裏！
她嚇了一跳，猛地向後疾退兩步，幾乎坐倒在地。
“怎麼回事？”孫閣扶住她問道。
“喪屍！喪屍！”素素指著窗外，“在對面樓上！它看到我們了！”
孫閣和高帆都重視起來，立刻上前查看。後者取出望遠鏡，向對面望去，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他於是拍著素素的肩膀，說道：“你太累了，看錯了吧？”
素素於是又鼓起勇氣，來到窗前，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了。她於是松了口氣，說道：“可能是吧。”
唯獨一直未發一言地林拾歡這時皺了皺眉頭，卻仍舊沈默。
“設定完成。”當田紹接到天山主控室傳來的確認信號時，大大松了一口氣。
而在幾乎同一時間，天山方面開始活躍起來。
“我們的英雄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現在，該我們上場了。”雷木笛即便在如此緊張的時候，仍能說出戲劇化他的臺詞。
“還沒有。”饒春農提醒道，“還差一點。”
“哦，對了。”雷木笛突然想起來，“還差最關鍵的——將那只喪屍引過來。”
吳希等四人剛要返回，突然被一只八級喪屍攔住了去路。吳希可以看出來，這只喪屍已經開啟智能進化，但是並沒有多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是九尾和青繁也毫不在乎。
“你們先走！”青繁喊道，“我和九尾收拾它！”
田紹和吳希對視一眼，點點頭，道：“小心點，我們先清理回去路上的喪屍。”
“好！”
吳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有說不出來哪裏。她神色復雜地看了青繁他們最後一眼，還是轉身離開了。
她和田紹兩人一路放手廝殺，幾乎沒有放過一只喪屍。五分鐘過去了，當他們試圖通過耳機通訊聯系青繁時，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怎麼回事？”田紹不解，“難道他們……？”
吳希指著近在眼前的大樓說道：“你先回去！我去找他們！”
“不！一起！”
她沒有爭辯，而是快速跑向剛剛他們分手的地方。田紹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不見蹤影。這讓他很惱火地跺了跺腳，終於決定先行回去與高帆等人匯合。
過了大約十分鐘，吳希也回來了。只有一個人。她對著眾人搖搖頭，“沒找到，那只喪屍也不見了。”她不敢追得太遠，只勉強在四周搜尋了一下。田紹說：“你做得對。”他然後向天山基地和南京基地方面匯報了情況。
黃玉鋒很快知道了消息：“這下好了，異能者組織那邊恐怕不會少找麻煩。”
雖然只有六人了，但是他們還是要繼續完成任務。田紹沈聲道：“現在，讓我們把那個小兔崽子找出來吧。”
“怎麼找？站在裝置範圍內大呼小叫嗎？我相信它肯定能聽到。但是估計它還沒過來，咱們先被其他的喪屍給分吃了！”孫閣問道。他的情緒稍微有些不穩定。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用聲波。”吳希說道，“用儀器發聲，不用我們親自過去。”
“不，不行。”田紹轉達了天山基地方面的意見，“如果這真是一只終極喪屍，以它的聰明絕對不可能被儀器的聲音騙過。”
“那怎麼辦，難道咱們真的要……”
“既然都來了，就說明大家都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了，不是嗎？”吳希說道。
孫閣顫抖著聲音：“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正在這時，一直沒有做聲的林拾歡突然說道：“不用找了。”
“什麼？”所有人好奇地看著他。
“不用費心找它了。”他說，“從咱們進入這個城市開始，它就知道了，而且從昨天夜裏開始，它一直跟著咱們……”
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是一楞，而素素最先反應過來，“你是說，我看到的就是……”
“就是它。”林拾歡確認。
“你怎麼知道？”孫閣的額頭全是冷汗，聲音抖得不像話：“你又沒見過它！”
林拾歡緩緩說道：“上次來南京城的行動裏，我遠遠看到過一眼。我相信吳希、高帆、田紹……你們都應該有印象。那種感覺實在太深刻，即便你看不清它的樣子，但是那種感覺也深刻在你的腦海裏，永不磨滅。”
“昨天夜裏，自從我發現它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回來了。而且它跟蹤了我們整整一夜，又加上過去的這個上午。無論從哪一點來講，它都無疑就是那只我們要找的喪屍。那個小兔崽子。”
眾人沈默了。田紹的耳機裏，傳來天山基地那邊的詢問聲，問他們是否已有計劃引誘終極喪屍。但他一直沒有回復。這讓基地裏的人感到些許不安。
“如果它一直跟著我們，一直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那為什麼不殺了我們？”吳希感到奇怪，“難道它不知道，我們是來殺它的嗎？”
她知道終極喪屍的能力。它如果一直跟著他們，絕對可以從他們的行動之中猜測出他們的目的！
林拾歡聳聳肩，“誰知道。”
“那咱們的計劃……”
“計劃照舊！”田紹終於開口。他也迅速回復了天山基地那邊，說他們已經發現了終極喪屍的蹤跡，正在計劃引誘。“既然它一直跟著我們，那也就不需要咱們去找了。我們去裝置範圍內，等著它出現吧。”
這套裝置的裝配範圍綿延幾公裏，能量作用範圍有直徑一百米，而能量最為集中地區域只有直徑十米的一個圓柱範圍內。
在作用範圍，普通喪屍，甚至是四級喪屍都將無法幸存。但是要殺死終極喪屍，則需要將它引入最中心的高能區域內。
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當六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往那邊運動時。高帆突然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
“什麼？”
“喪屍群，在動……”他說：“在向南移動！”
“難道是……它？”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2
81、三重保險...
為什麼？吳希下意識地問自己。為什麼要讓喪屍群向南移動，對它有什麼好處？為什麼不直接指揮喪屍殺掉他們這些人？
上一次也是這樣，在終極喪屍的控制之下，原本幾乎已經覆滅的隊伍死裏逃生。喪屍群莫名其妙地停止了攻擊。
“向南……難道是……”高帆先是喃喃自語，而後提高聲音，說道：“難道它要攻擊基地？”
“不會吧？”
“很有可能。”林拾歡也同意他的看法。
田紹沈著臉說：“我們必須趕快激活裝置，殺死這只喪屍。去能量中心，等它跟上來！”
六個人迅速向幾百米外的能量中心移動。一路上有些喪屍仍然會對他們攻擊，但是大部分，尤其是那些已經開啟進化的喪屍反而對他們視而不見。
“絕對是它。”田紹將情況匯報給了天山方面。控制室裏頓時一片騷動。而南京基地方面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迅速動員起來，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所有平民都被勒令回到居所，在沒有取消警報之前，不許隨意走動。
“我們有沒有衛星可以覆蓋這一區域？”饒春農突然問道，“我需要俯瞰信息。”
“抱歉，我們現在可以控制的衛星都無法提供這一區域的圖像……”
正在這時，一個沈著冷靜地聲音說道：“可以用無人偵察機。我們還有兩架。”
饒春農聽出來這是羅司令的聲音，他點點頭，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隨時。”
無人偵察機從天山基地起飛，直飛往南京上空。
這時候，吳希等人已經來到了能量中心的位置。這是一個不大的公園，曾經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但是此時此刻，卻屍體遍地，入目皆是禿枝枯葉。
那只終極喪屍卻沒有再出現。
“它還跟著咱們嗎？”素素一邊向四周張望，一邊緊張地問道。
吳希的視力和聽力比他們都好，但是仍舊沒有發現任何跡象：“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可以肯定，它還沒進入能量集中區內。”
“快想快想，怎麼能把一個很聰明的人引出來！？”
吳希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喊了起來：“我知道你能聽到我們！你能看到我們！咱們做個遊戲！”
“你瘋了！你在幹什麼！”孫閣對她怒目而視。
吳希沒有看他，卻壓低聲音解釋：“把聰明人引出來，電影上都用這個方法。”
“靠！電影？”
“對。聰明人，又是一個極端強大的聰明人往往對自己非常自信。所以，它不應該躲躲藏藏。而是會不失時機地證明自己。”
說到這裏，她又提高聲音大喊：“你怕了嗎？膽小鬼！？”
“你確定它能聽得懂？”田紹問道。
吳希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放心吧。它的智商是你我都無法估計的。這麼多天過去，它應該已經會說話了。”
在吳希的示意下，所有人都開始極盡能力地喊出帶著嘲諷含義的詞語。他們好像小醜一樣又跳又叫，但除了一些掉隊的喪屍以外，什麼都沒有出現。
孫閣用異能掰彎了街邊的路燈，將三只二級喪屍穿了糖葫蘆以後，釘在欄桿上面。然後一個一個地將它們的大腦搗毀。
“咱們還要像傻子一樣跳多久？”他不耐煩地說道，“我估計它根本就沒跟著咱們了。說不定它已經離開南京城，帶領喪屍們向你們的基地前進了！”
吳希也未嘗沒有這樣的疑惑，然而她對於喪屍移動和它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像其他人那麼確定。經歷了來到南京基地之後的一系列事件，她似乎覺得有什麼細節被她忽略了。這表面現象的背後好像隱藏著一股神秘的，不為人所知的力量，在推動的事件向另一個方向發展。
“再等等，再堅持兩分鐘。”她說，“如果再沒有動靜，咱們另想辦法。”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緩緩移動的喪屍群之中，似乎發生了什麼騷亂。然後在六人的註視下，喪屍群從中間分開，一個緩緩邁著步子的男子不慌不忙從其中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孫閣握緊拳頭，緊張地咽了一下吐沫，“這……”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看著那“人”走到他們面前。他西裝革履，渾身上下不染纖塵。但他仍然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彬彬有禮地行了個紳士禮之後，開口說道：“我想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六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反倒是一直話不多的林拾歡最先開口：“你不是人。”
“哦，對的對的。”男子極為禮貌地笑了笑。他的樣貌仿佛雕刻出一般，即便以最為挑剔的眼光去看也可以稱得上帥氣俊朗。這粲然一笑頓時讓所有人產生了錯覺：這，真的是他們一直以來所與之戰鬥的喪屍？
男子仿佛沒有看到六人的表情，繼續道：“我總是忘了這一點。”他又向前邁了幾步，逼得六人不由自主往後退去。
他們很難不害怕，很難不下意識地與他保持距離。
而男人卻說道：“難道不是你們找我來的嗎？為什麼還躲著我？說說看，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你就是終極喪屍？”素素難以置信地問道，“他看起來……”
男人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而是和藹地說道：“終極喪屍？對的，就是我。看起來不像是嗎？”
素素不由自主順著他的問話搖頭，“不像。”
田紹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朗聲道：“你們毀了我們的城市，殺死我們的同胞……為什麼？”
他這話僅僅是說出口，就已經讓他自己也感到詭異。從感情上來講，還沒有一個人有心理準備，將喪屍也當做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有獨立思考能力，情感體驗的個體。與喪屍對話，質問它們的來意，打探它的意圖，這種事恐怕還沒有一個人類做過。
“為什麼？”男人似乎也感到迷惑，“什麼為什麼？”
對話很快陷入了僵局。明明他們說著同樣的漢語，但就好像兩個語言不通的人一樣難以溝通。孫閣看了眼吳希，略帶嘲諷地低聲說道：“它還真是聰明。”
吳希沒有看他，只道：“別低估它。”
他們一邊對話，一邊向後退去，似乎是被這喪屍的威懾力嚇到，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閃。而這只喪屍也很配合地一點一點向前邁步，並且努力地與田紹交流。他們可以從對話中判斷出來，它在不斷學習，不斷進步，每多說一句，它就多明白一些。
“還有三步。”每個人的心裏都在不停計算著。當離喪屍最近的田紹退到草叢邊上時，吳希果斷按下啟動按鈕，一個巨大的光柱騰空而起，將這只終極喪屍，這個男人包圍在其中。六人看到計劃成功，果斷轉身，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奔跑起來。
快，快，快！
這個光柱是一道電磁墻壁，理論上可以困住八級喪屍十分鐘的時間。但是他們不知道對這終極喪屍來講，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但是他們只需要十秒的時間，跑出百米的作用範圍就可以啟動能量裝置，來摧毀它！
“到了！”一切都非常順利。他們跑到了範圍之外，看到那只終極喪屍還困惑地站在光柱範圍內。它伸手去觸碰光柱，又猛然縮回來，顯然是被光柱困住無法脫身了。
“快！啟動！”天山基地那邊和田紹幾乎是同時按下了準許啟動的按鈕。就在這一瞬間，巨大的能量通過他們設定的裝置不斷地被反彈，加速，直到百米的作用範圍之內，灼眼的白光轟天而起，地覆天翻的震動讓他們站立不穩。
眼看這武器的威力驚人，在作用範圍內的所有物體幾乎都被爆炸摧毀，霎時間火光四濺，煙塵頓起。大樓在崩塌。無論是範圍內還是周圍的大樓都被這巨大的能量波動和震動所影響。“快閃卡！”六個人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中情景，在慌亂之中，不斷閃躲著從天空墜落下來的石塊，鋼鐵，以及其他危險物體。
他們終於跑到了安全範圍裏，眼看著這白得讓人無法直視的能量柱直沖天際，足足維持了半分鐘之久才消失於無形之中。
“你說它死了麼？”孫閣突然問道。
吳希也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看到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它必須得死。”她說。
田紹和天山基地方面取得聯系之後，對其他人說：“我們要等煙塵散了以後，確認它已經死了。”
六人等了一個小時才又進入之前的能量範圍內。所有的發射裝置都已經自毀，和其他物體一樣，成為滿地殘骸之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找到屍體了嗎？”他們互相問著。卻始終只有否定的答案。
高帆說道：“說不定它已經化作氣體了。你看這能量中心範圍內，根本幹幹凈凈的一片，什麼東西都沒有。”
吳希卻道：“那是終極喪屍，有這麼容易嗎？”
“也許你太高估它了。”高帆說，“說到底，它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又不是神。”
“等等！你後面！”素素突然指著高帆的後面，那裏的廢墟突然動了一下，好像裏面有什麼東西正在鉆出來。很快地，一只手從其中猛然伸出——是那只喪屍的手！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那西裝袖子曾經有多麼的平整。如同這只喪屍一樣，讓他們印象深刻。
就在眾人呆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林拾歡突然沖了上去，對著那廢墟就是一梭子子彈。他打光了自己保命槍裏的所有子彈之後，大叫：“退開，都退開！”
其他五人不知道他怎麼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卻在他的言靈術的推動下，不由地向後退去。林拾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腰間取下一個手機大小的黑色物體，扔進了廢墟之中。然後他自己也快速轉身，飛奔離開。
其他人都意識到了什麼，快跑了幾步之後，猛地撲倒在地。
果然，後面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地面再次巨震了幾下之後，恢復平靜。所有人抱著頭，試圖在這次爆炸之中保護好自己。當硝煙再次散去，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地轉過身來，喘著粗氣，彼此看著。
“你他媽在幹什麼？”孫閣氣憤地沖著林拾歡喊道。
後者卻沒有任何反應。吳希走上前去，發現他剛才離爆炸太近，已經被震暈了。而且他的耳朵，鼻子都有血流出來。
她一邊幫他擦幹凈血跡，一邊示意田紹去查看喪屍的情況。
田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扒開廢墟之後，看到的只有焦土，和如今已經衣衫襤褸的終極喪屍。它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頭部似乎受到重擊，渾身上下都是傷口。但是它並沒有被摧毀。他於是對著喪屍，拼命使用自己的異能摔下了無數個爆彈之後，力竭坐倒在地。
孫閣也湊上去查看，然後驚恐地退開。
“它動了，又動了！它還沒死！”他臉上顯出了從未有過的絕望，“我們殺不死它的，殺不死的！”
天山基地從田紹的匯報中得知了結果。整個控制室內鴉雀無聲。半晌，饒春農終於道：“讓B小隊開始行動。”
在吳希的懷裏，林拾歡終於緩緩醒來。
“它死了嗎？”他問道。
吳希搖搖頭。
林拾歡立刻試圖站起來，但卻沒有成功。“別動，你先別動。它也受了重傷，暫時無法攻擊咱們。”
“不！不是它！”林拾歡大喊起來，“快走！快離開這裏！”
“什麼意思？”吳希一楞。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說道：“你們是第一次攻擊，我是二重保險，如果我們都失敗了……”
其余的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還有三重保險！？”
就在這時，明亮的光線從四周射來，匯聚在了終極喪屍周圍。田紹離得最近，率先被卷了進去，然後是孫閣，高帆……
素素站的遠一些，她轉身跑了兩步之後，摔倒在地。
而吳希則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抱起受傷的林拾歡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向外沖去。
那明亮的光圈似乎就追在她身後一寸的距離。吳希甚至能感覺到熱量在自己腰間和背上灼燒的痛楚。
她終於有了久違的脫力感，仿佛雙腿都已經不屬於自己，而是和整個身體一樣，燃燒起來。短短十幾秒的時間，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她跑出了幾乎一千米，終於在一聲巨大的轟鳴之後，她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在地，並瞬間被滾滾濃煙包圍了起來。
遠在南京基地的林庸奇突然睜開了眼睛。
82、真實的命令...
“B小隊傳回消息，那只喪屍被擊斃了！”控制室裏，負責聯絡的通訊員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歡騰之聲。
“太好了！太好了！”雷木笛激動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和饒春農教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吳希，對了，吳希他們！”他立刻開始聯絡吳希，卻發現一直以來他們使用的通訊方式始終也無法接通。這是基地的秘密通訊系統，不為外界所知，幾乎不可能被破壞和破譯。所以此時失去聯絡，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吳希出事了。
他怔怔地看著屏幕，不知道如何是好。
饒春農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別發呆，我們還有工作要做！”他然後轉頭，看向旁邊，“無人機到達指定地點沒有？”
“已經到了！”
饒春農剛要轉身，就被雷木笛拉住了衣袖。
“但是，吳希她……失去聯系了。饒教授！”雷木笛緊張起來，“您都不擔心嗎？他們怎麼會……對了，一定是他們離目標太近，被第三次爆炸牽連了！一定是這樣！”
這時，饒春農寬大的雙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沈聲說道：“你冷靜點。聽著，以她的能力，絕對可以活下來的。別擔心。現在，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對，對！她一定沒事的！”
“你這樣想就好，現在，繼續工作吧。”饒春農催促道：“我們要弄清究竟喪屍向南移動是什麼原因。B小組剛剛傳來消息，終極喪屍死亡之後，喪屍移動並沒有停止。”
“饒教授，我們有了畫面！”無人機的航拍畫面很快被傳送回來，投射到大屏幕上。
所有人聚攏在前面，仔細觀看著。
“在前面的那個……是一輛汽車？”
“是異能者組織！是異能者！”眼尖的人率先認出了那輛車。畫面被放大之後，天山基地的控制室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現了青繁和九尾兩個人。他們在一輛極其緩慢地向南行駛的汽車上，不斷地向後張望。在他們的後面，大批喪屍跟著他們，既不攻擊，也沒有轉向或者被其他事情吸引。就這麼默默地跟隨著，好像他們最忠實的仆從一般。
“這究竟……”控制室內，所有人都好像困惑了。
饒春農突然開口：“副駕駛上那個人，放大他！”
畫面再次被放大，一個模糊的人臉出現在上面。
“是他！”雷木笛也認出了這個人，“是陸未！”
“原來他就是瘋子……”饒春農喃喃自語道，“看到那只猩猩，我就該猜到了……”
“教授？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饒春農猛然反應過來，問道：“以他們的速度，什麼時候喪屍會到達南京基地？”
“按照目前速度，還需要20個小時。”
“聯絡南京基地，將資料傳送過去！”羅司令果斷命令道，“準備防禦和撤離！”
“等等！”饒春農突然指著屏幕上的畫面，“看，喪屍群停下來了！”
“好像不是他們命令的？”
“不是……快看！他們好像失去對喪屍群的控制了！”
“喪屍群撤回南京城了！”
饒春農看著屏幕上的畫面，聽著控制室裏人們輕松又興奮的語調，卻不由皺起眉頭。
羅勇帆走到他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你現在後悔也已經太遲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人都看到了南京城內發生的事情，光芒穿透天際和時空，在每個人的眼中展開一片白芒。而南京基地的居民們，在離這個城市最近的基地之中，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次爆發的力量。就好像一瞬間整個世界先陷入絕對的寂靜，跟著是地覆天翻。
“那是什麼？”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包括黃玉鋒。
在南京基地的最高管理層之中，沒有人知道這一次事件。他們知道吳希所在小隊所安裝的能量束聚集裝置，但是這個行動失敗了。他們還知道林拾歡作為行動候補，負責在行動失敗之後，繼續完成任務。
但是他也沒能將那只喪屍置於死地。
可是第三次爆炸，第三次爆炸是什麼？
“是B小隊。”南京基地之內的偵測員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況。
“什麼意思？我以為他們小隊只是負責接應！”
“顯然天山基地做了另外的安排。”
黃玉鋒感到甚為惱火，而南京基地的高層卻並沒有做出過多反應，只冷靜地問：“會對基地有影響嗎？”
“不會。”基地科學家很快給出評估：“最後一次爆炸所使用的並非核爆，而是湮滅反應，只會產生無害的中微子。幾乎能直接穿透所有物體，而不與任何物質產生反應。”
“A小隊呢？”黃玉鋒問道。
“聯絡丟失。”
究竟有多少人有機會，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只喪屍在彬彬有禮地對你微笑？
吳希就有幸體驗了一回。她看到那張臉，第一個反應就是拔刀刺穿它的大腦。然而她剛一試圖起身，便感覺到了遍布全身的疼痛讓她無法控制地發出一聲哀嚎。
怎麼回事？我這是死了吧？她的大腦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生不如死。
疼痛無休無止，讓她開始在地上來回翻滾，試圖減緩疼痛。但是沒有用，就好像置身於十八層地獄一般，無論怎樣掙紮，永無解脫，永無止境的痛楚纏繞著你的靈魂。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的時間，對吳希來講卻好像十年那麼久。但是疼痛終於減輕了，一點一點地褪去。
“真有趣。”那喪屍好整以暇地看著吳希打滾、掙紮，絲毫不為所動。既不上前攻擊，也不伸出援手。他就這麼看著，好像在看一場好戲。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她扶著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林拾歡呢？”
喪屍回答她：“如果你說的是你之前抱著的那個人，他已經死了。砰地一聲，灰飛煙滅。”
“什麼！？”
“哦，別這麼大驚小怪。”喪屍笑著說：“他沒有你強壯，是不可能在那樣的爆炸中幸存的。而你……似乎還有什麼其他東西，它在修復你的身體……有趣，真有趣。”
吳希似乎是一下子經歷了太多東西，又體會了那般令人絕望的痛楚。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腦海中無數的問號在盤旋著。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看向喪屍，大聲質問：“你還沒有死！？”
“你看，你還是這樣一驚一乍的。”喪屍皺了皺眉，說道：“是的是的，我還活著。而你的同胞似乎認為我已經死了。”
“我的天。”吳希雙眼之中再次湧現絕望的神情，“究竟怎麼才能殺死你？你這個怪物！”
“時間。”喪屍回答道：“時間到的時候，我自然就會死了。”
說完這句話，它又禮貌地看向吳希：“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也一樣。我們好好談談，怎麼樣？”
它這麼問，就好像吳希有的選擇一樣。
“你說。”她深吸一口氣，略微穩定了躁動的心神，急促地心跳稍稍減緩了一些。
“你還記得什麼？”它問。
吳希想了想，答道：“我記得我的同伴，讓我們後退，然後我帶著他跑，但是沒有跑開。那最後一次攻擊究竟是哪裏來的？根本不在我們的計劃中！”
終極喪屍整了整衣領，悠然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可以試著解答一下。其實自從你們一進城市，我就知道了。你們八個人，還有另外八個人。”
吳希點頭，“我猜到了。”
“哦，對，你是聰明人。”喪屍笑了笑，“你知道嗎？進化到這一個階段的好處，就是我可以知道所有人在想什麼——當然，是所有進入我的勢力範圍之內的人。你們的裝置作用範圍，怎樣引爆，會起到什麼效果。你那個朋友，他計劃如何彌補。以及另外一個小隊，在你們布置的同時也在部署著自己的武器……這些，我在一開始就都知道了。”
“什麼！？”吳希驚訝地睜大眼睛，顧不得自己是在和一只無比強大的喪屍對話，而徑直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但有了無可比擬的智慧，強大的身體，還有……異能！？”
“恐怕，是這樣的。”喪屍毫不猶豫地確認了她的說法。
然後，在吳希還處於大腦停滯無法思考的狀態，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也知道你現在的恐懼感，但是恕我直言，我認為這未必事件壞事。”
“對你來講，當然不是壞事！”
“不不不，吳希小姐，你看，雖然我能通過異能力，讀取你的思想。順便說，這是我唯一的異能力。而其他終極喪屍也是一樣。我們不同於你們人類，產生了唯一的定向變異。”他解釋之後，繼續說：“雖然我能讀取你們的思想，知道你們的所有計劃，但是同時，我發現自己因為過多使用這種能力，而變得更傾向於你們的情感和道德觀。這個星球上的一切都是那麼無聊，喪屍，哦，雖然它們是我的同胞，但我也不得不說，它們的大腦空空如也。我根本不想去理會它們。其他動物雖然有了些想法，但都太簡單了——雖然它們比你們人類要機警得多，一旦被我讀取思想，它們就會察覺，然後快速逃離我的勢力範圍。天知道我根本沒想傷害它們！”
這只喪屍似乎很多話。它就好像是一個獨居了太久的老人一樣，有滿腹的想法、看法、理論，卻都無處訴說。好不容易吳希出現，成了它的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而你們人類的思想，是如此的復雜，如此的精彩。”喪屍好像陷入了一種狂熱的情緒之中。它雙臂張開，臉上的神色滿是激動和憧憬，“哦！就好像是洶湧的大海，波瀾壯闊！讓我無時無刻不想投身其懷中……哈哈，你在問問題了。”
它突然將頭轉向吳希這邊，興奮地看著她：“你的腦子裏在問，為什麼？你在奇怪，為什麼我不想殺了你們？其實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吳希已經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僅僅被動地被它的話牽著走。
“我為什麼要殺你們？”
“我不明白。”
“你瞧，我不需要吃東西，不需要任何其他外力就能存在。我沒有那些低級同胞的本能和欲望。我只想追求自己的快樂……對了！這也是你們腦子裏的東西！是你們教給我的東西！”
吳希被它滔滔不絕的演講連續轟炸著，頭昏腦脹，不知該作何反應。
半晌，她終於說道：“不，不對。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相信你的。你們是蝗蟲一般的物種，你們毀滅星球，你們在宇宙之中制造災難！我要殺了你！雖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一定要殺了你！”
喪屍並沒有被吳希的話冒犯到。它仍然笑意盈盈。這並不奇怪。之前吳希和她的同夥們三次試圖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殺死它，都沒有惹惱它。它甚至還願意和幸存下來的吳希對話，和它分享自己的想法……
吳希搞不懂它了。
但她很快釋然，誰要搞懂它！誰要搞懂一只喪屍！
終極喪屍聽了吳希的話，砸著嘴搖了搖頭，笑呵呵地說道：“不，你們殺不死我。只要我能知道你們的想法，就可以針對你們的攻擊做出改變。改變身體的形態，或者我自身的存在方式，來應對攻擊。只要我想，我可以在你們面前死一千次，而當你們轉身之後，我會再一千次地重新站起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吳希。“就好像你現在想要做的，將我帶進什麼空間裏？你可以盡管試試看，不過，我想你是不會成功的……”
“什麼……”吳希楞住了。但她仍然大著膽子伸手去觸碰這只喪屍光滑的皮膚。無論她怎麼發動空間，果然喪屍都沒有反應，仍然在原地悠然地站著。
終於，吳希無奈地收回手，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不死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說，你們殺不死我。”喪屍走到她的身邊，猛然貼近她的臉頰。他們靠得那麼近，如果這時候它張開血盆大口，將吳希一口吞掉都有可能！
但是它沒有，它只說：“其實你們不用這麼著急殺死我。我自己就會死的。不會給你們產生任何麻煩，在我享受了所有的樂趣之後，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來了。”
“什麼！？”吳希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什麼。但她實在是跟不上這只喪屍的話題轉換速度。她正在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離她遠點，你這個怪物。”
喪屍整了整領帶，悠然轉身，笑著說道：“你好，黑刀。哦，你把許嬌也帶來了，真好。”
吳希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全亂套了。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2
83、生命之美...
黑刀的手裏拿著南京基地對喪屍最為得力的武器。這是一種改良槍支，裏面裝的子彈是特制的，可以對六級喪屍產生致命攻擊。但是因為這種子彈的制造極其困難，所以即便配備了這種槍的人，也都盡量節省使用。
他其實對這把槍能打中終極喪屍完全沒有把握，但是他沒辦法不將槍口指向它。
“只有我一個人。”他說，“只有我一個人。”
終極喪屍笑了笑，輕聲說道：“不，我可不這麼認為。你看，吳希已經知道了，我可以輕易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所以我知道許嬌就被你放在門外並不是什麼難事。”
吳希對黑刀點了點頭。
“你瞧，我還是想強調。確切來講，是我救了她。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唯一一個我不能讀取思想的人類。”他說到這裏，眼中閃現出種種光彩，“我喜歡她。所以當那些人要帶著她離開的時候，我把她救了下來，而且一直保護到現在！”
在這種忙亂的時候，吳希沒辦法向黑刀解釋什麼。她徑直對著終極喪屍說道：“既然你無意傷害我們，那麼我們離開也沒關系吧。”
“當然，當然。”終極喪屍並不介意，“但是我建議你最好先在這裏休息一天，你的傷很嚴重，即便你有那個空間幫助你修復，仍然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不如好好聊聊天？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呢。”
吳希無力地躺倒在床上，她看著殘破的房間裏黑黢黢的天花板，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和喪屍成為朋友？一只足以給整個星球帶來災難的終極喪屍？和它成為朋友？
這該是多麼瘋狂的想法！
三天的時間已經過去。吳希、黑刀和許嬌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南京城的廢墟內團聚了。夜幕降臨，繁星熠熠，那未知的宇宙看來是如此的宏偉浩渺令人神往，但同時就好像魔鬼的雙眼一樣，誘惑著人墮入深淵煉獄。
“它呢？”吳希沈沈地睡了一覺醒來，感覺身上輕快了許多。至少疼痛大部分已經退去，只有酸麻和腫脹的感覺仍在困擾著她。
黑刀扶著她的肩膀，幫她坐起身。“不知道，我只是哄嬌嬌睡著的功夫，它就消失不見了。”
吳希擺擺手，說道：“算了。憑它的能力，想要去哪，如果不想讓咱們知道，咱們就一定不會知道的。”
黑刀聽到這話，目光沈了沈，臉上的神色也一下子黯淡下去。
“我們該怎麼辦？”他不由自主地發問。
吳希長嘆一口氣，幽幽地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了。長久以來，我都有著一個信念，那就是要殺光地球上所有的喪屍，把屬於咱們人類的星球奪回來。我相信，不論它們有多強大，能進化到什麼樣的程度，我們都有辦法戰勝它們的。然而現在……我失敗了，天山基地失敗了。要命的是，他們似乎還不知道他們失敗了！而我也無法聯系他們！”
黑刀沈默地聽著，直到她問：“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只有你一個人？南京基地怎麼會讓你來！？”
他說：“只有我一個人。他們不同意，是我擅自跑出來的。”
“但是你怎麼知道我的位置？”她說到這裏，驟然醒悟：“你用了讀心術！你讀取了我的想法！”
黑刀見她猜到了經過，不由緊張起來，急切地解釋道：“是的，我讀了你的思想。但是我很小心，而且只是為了找你所在的位置！沒有其他的！吳希，你相信我……”
“餵，黑刀，冷靜。”吳希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壓制住他略顯激動的情緒，“冷靜下來。”
黑刀怔怔地看著她，直到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如同春雪消融般點亮了整個房間。
“黑刀，你也不用解釋。”
“你不生氣嗎？”黑刀問：“我違背了自己的承諾。”
“不，當然不。”吳希笑著說：“你是為了救我。我明白的。而且，你一個人闖進這百萬喪屍盤踞的城池之中，只為一場沒有希望的救援……我怎麼會生氣。我該感動才是。”
她突然張開雙臂，擁抱眼前的男子。而黑刀也回抱住她。
他們是兩名無法輕易釋放感情的戰士，是要將理性和目標擺在第一位的沖鋒者。然而此時此刻，當他們緊緊擁抱的時候，卻那些防備和堅甲都土崩瓦解，只剩下兩顆彼此互相關心，互相牽掛的心靈。
“人類的溫暖的懷抱，越收越緊，讓他們心中的愛意熊熊燃燒。哦，多麼感人的場面……”站在門口的，正是那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喪屍。它看了太多人類的書籍，說起話來就好像詩人一般文縐縐令人尷尬。
吳希和黑刀仿佛被從一場美夢中驚醒，彼此分開，不知所措起來。
“哎呀，真不好意思。”這只喪屍醒悟了什麼，頻頻道歉：“書裏看到是一回事，現實中接觸又是一回事。我打擾你們了吧？真是太抱歉了。”
黑刀沈著臉走開。而吳希深吸一口氣，擡了擡眉毛說道：“你要幹什麼？”
終極喪屍走到玻璃已經完全碎裂的窗戶跟前，看著晴朗的夜空說道：“新年了。你們的新年到了。”
真的！吳希身上的聯絡裝置雖然已經失效，但手表仍然在工作。當她擡起手腕的時候，剛好看到六個零出現在上面。
“新年快樂。”終極喪屍笑著說道，“永遠別忘了。2016年的第一聲新年祝福，你是從我這裏聽到的。”
吳希已經學會了無視它。她在黑刀的攙扶之下走到窗前，看著沒有煙火的，安靜的天空，一股悵然湧上心頭。
“新年快樂。”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新年快樂。”她也回應道。
他們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外面空曠的，破敗的城市，仿佛在等待奇跡的降臨一般。終於，黑刀說道：“別失去信心。吳希，還不到時候。我們還有希望。”
“希望？什麼希望？”吳希慘然一笑，“你知道它們，它們這種終極喪屍。可以讀取人的記憶，知道每個人在想什麼，然後再根據攻擊改變自身，適應攻擊並且存活下來。它甚至說過，當它集中意念的時候，還可以操縱人的行為！在南京這有一只，那北京呢？上海呢？其他大城市呢？是不是也有？黑刀，我覺得我們不可能戰勝它們的。”
黑刀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那只喪屍先插嘴說道：“五只，一共有五只。”
“五只？”
“在你們所定義的這個國家內，包括我在內，一共有五只像我一樣等級的同胞。”終極喪屍解釋道：“而且，我覺得你太悲觀了。簡直就是經典悲觀主義的示例。來，既然我已經了解了這麼多你們人類的歷史、文明，你們的習性和內心，不如讓我來分享一下我們這個種族的故事。雖然比起你們來講簡單粗暴一點，可說的並不多。但是肯定會對你們有幫助的。”
新年的淩晨，兩個人和一只喪屍圍爐而坐，促膝長談。如果傳出去，將會是多麼可怕又充滿了奇妙吸引力的故事。而最重要的是，那只喪屍興致勃勃侃侃而談，而兩個人類則是在靜靜聆聽著。
他們聽著它說起它未曾見過的先人們。
“我們沒有書，沒有網絡，沒有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只有那簡單的本能烙刻在基因的角落之中，等待一次次的繁衍和蘇醒。幾乎宇宙中所有智能生物都無法抵禦我們的侵蝕。只要我們降臨，往往就意味著一個星球的終結。你曾經形容我們為蝗蟲，雖然並不完全正確，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講，確實有相似之處。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我們一代一代地在宇宙之中流浪，傳播，繁衍，一個又一個進化版本出現了。就像我一樣。對你們來說，智慧或許意味著美好的生活，無限可能的未來。但是對我們來說，智慧等於判了我們死刑。是的，我們的種族，已經跨過了其最巔峰的時候，正在走向衰亡。”
吳希睜大了眼睛，不由一聲嗤笑：“你在開玩笑吧？消亡？你們已經在那個我忘了叫什麼名字的外星球上實行了種族滅絕！你們來到地球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殺死了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人類！”
“這沒有什麼。”終極喪屍冷冷說道。似乎只有在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吳希和黑刀兩人才清楚地意識到，它是一只喪屍，而不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類。
“我們曾經在幾秒鐘之內，讓整個星系的生命消失。曾經穿越過無盡的星海，將隱藏在太空之中的逃亡者的光芒一一掐滅。相信我，你絕對不想遇到那個時候的我們。將不會有我站在你們面前，給你耐心地，滔滔不絕地講解歷史。而是彈指一揮間，你們已經不是你們了。”
吳希聽他說到這裏，猛然抓住了黑刀的手，強咽了咽口水。
他繼續宣講著：“其實我想說的是，事實上我們並不是在做種族滅絕。我們是在凈化，是在篩選，是這奇妙的宇宙中獨特的存在。我們，是判斷一個星球的生命是否應該繼續生存，占用有限的宇宙資源的準繩！”
“你在說什麼？什麼有限的宇宙資源！”吳希幾乎喊出來：“那外面的太空什麼都沒有，空曠得不能再空曠！人類花了上百年的時間仰望太空，探索太空，渴望與外星生命的接觸，但是在你們到來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的，這是現在的情況。”終極喪屍不換不忙地說：“但是如果沒有我們，你看到的太空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那將是一個鬧哄哄的超級市場，無處不在的生命，無處不在的喧囂。而且，你們還是很年輕的種族。是宇宙生命中的嬰兒。就算是之前你遇到的那個外星人，他們也不過是個小學生而已。你們對這個宇宙所了解的太少，所知道的，理解的也太少太少了。你們以為這個星系，我們之前沒有來過嗎？不，我們來過。就在那顆火紅的星球上，有和你們一樣的生命存在。但是它們很不幸，遇到了我們最強大的時候，幾乎在瞬間，整個星球沈寂了。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它們的滅絕，你們人類是沒有機會在地球上發展到現在的水平的。相信我，它們並不是什麼和平寬容的族類。”
兩人無法分辨它究竟是在鬼扯還是說著真實的歷史，但他們都沈默不語。將一整個夜晚的舞臺，留給一只熱愛演講的喪屍。
“就像我說的，我們除去那些脆弱的種族，但同時也有一定數量的族群能存活下來。他們之中，有的已經變得非常強大，足以輕易接觸我們這個級別的危機。有的則是在與我們的戰鬥之中變得強大起來。而你們，按理來說不應該有任何機會存活。你們太年輕，就算是在短時間內高速成長，也理應無法戰勝我們。但是，一系列奇妙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不是嗎？在我們的影響下，你們進化了！從生理上，身體上快速進化了！這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事情。而同時，你們遇到了我們的衰弱。我們那拖累心靈的智慧，讓我們變得猶疑、遲緩、脆弱……”
喪屍還在源源不斷地拋出一個個新鮮又生動的詞匯，試圖讓自己的演說變得更加激動人心，豐富多彩。但是吳希驟然打斷了它：“誰給你們這個權利？誰給你們選擇那些民族生存和死亡的權利？”
“沒有人。”終極喪屍攤了攤手，“沒有什麼東西給誰權利。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難道這不就是生命的美妙之處嗎？不像你們的宗教之中，上帝降下滔天的洪水除去所有有罪孽的人。生物的美妙和精細就在於沒有這樣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去決定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的，相互作用的，可以改變的。即便，是那些能窺探未來的人，即便是已經窺探到的未來，也可以改變——只要你足夠的強大。”
“所以，你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殺死你？”吳希突然擡起頭，雙眼發亮地看著它，問了這個突兀而怪異的問題。
而它也這麼看著她，笑著答道：“當然。”
84、以我自己的方式...
“怎麼做？告訴我，該怎麼做！”吳希大聲發問，終於驚醒了沈睡的許嬌。“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迷迷糊糊地問。
就在這時，終極喪屍擡起右手，指向了她的方向。它對吳希說：“如果你能做到像她一樣。”
“像許嬌一樣？”吳希先是困惑地重復了一遍，隨之恍然大悟，“屏蔽異能！對！你不能讀取她的思想！只要她想，她可以杜絕所有讀心術，心靈感應。也就是說，即便是在終極喪屍面前，如果許嬌發動攻擊，你們是沒辦法應對的。”
“當然，也要是足夠致命的攻擊。”終極喪屍撇撇嘴說道：“那些槍啊，刀啊撓癢癢的東西，我就是閉著眼點點手指頭就能把它們彈回去。”
“但是，”吳希說道：“我沒有異能啊！”
終極喪屍搖搖手指：“哦，你需要的只是屏蔽心靈感應，並不需要異能。兩者是有區別的。”
吳希這時候想到了她和黑刀相遇的時候。她突然轉頭看向他，黑刀沈默地註視著她，眼神之中滿是鼓勵和認同。
那時候，黑刀剛剛獲得讀心術的異能，還不能很好地控制，大腦之中一片混亂。而他確實是在遇到吳希的時候，獲得了平靜，並漸漸對自己的異能有了掌控力。
“你想到了。”終極喪屍說道：“你雖然沒有異能，但是你有這個。”它指向吳希手腕上，那個金黃色的手環。就好像一個被遺忘的古老的圖騰紋身一樣，生長在她皮膚上。“那個外星人，它給你的不僅僅是空間，是試煉，而是一種溝通方式。讓你可以連接過去與未來，獲得他們種族仍然存在時的幫助；讓你突破時空的封鎖，擁有自己的空間；而它，也可以讓你與你自己的身體溝通——有些溝通是淺顯易見的。比如在試煉的磨礪下，你變得強壯了。但是因為他們科技的限制，以及你自身的思維局限性，心靈上的溝通被忽視了。而現在，你就要用這個手鐲，來提升自己的精神領域。”
吳希下意識地問：“可是，該怎麼做？”它所說的太過虛無縹緲，根本讓她無從著手。
這時地面一陣搖動，城市南方火光沖天。吳希和黑刀齊齊湊到窗前去看，“南京基地？”她緊張地問道。
“不，沒有那麼遠。”黑刀否認了，“很近很近，就在南京城旁邊。”
“別擔心。這和你們無關。”終極喪屍雖然這麼說，黑刀還是起身出去查看情況。
前者於是翻了個白眼，學著人類的樣子做個鬼臉：“至於你剛才所說的。吳希，你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試煉，應該能自己找到方法。在這方面，我不能幫你了。”
“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
“為什麼，你要教會我如何殺你？”吳希瞇著眼睛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怎樣能殺死你的同胞？你有什麼陰謀？而我，又為什麼要相信你？”
“事實上，沒有理由。”終極喪屍聳了聳肩，那張俊俏的臉龐上寫滿了無辜：“你可以不相信我。至於同胞……說實話，我對它們並沒有感情。不，這麼說也不對，我能感覺到它們，它們每一個，能知道它們心中的喜怒哀樂所思所想，但是我對於你去殺它們並沒有反感之處。其實說起來，我更希望你去做這件事。因為我能感覺到，並不是所有我這樣的存在，都懷著和我同樣的情感。它們之中的一些非常非常暴戾、弒殺。說起來，我更偏向你們，你們人類。誰知道是不是書的作用呢？我讀得真是太多了……”
它又絮叨起來，在吳希忍無可忍剛想打斷的時候，突然提高了聲音：“而且，同類相殘，我還是從你們的人類身上學來的！而且就在前幾天，就在你們來到這裏想殺死我的這段時間裏，也在上演著生動的實例。”
“你指什麼？”
吳希皺著眉頭發問。她看到終極喪屍歪著頭看了看她，說道：“哦，你真該學學怎麼隱藏自己的心思。即便不用心靈感應，我也能看到你那迷茫的表情。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是吧？”
“他們？”吳希催促道：“你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
“嘿，你別催我。你不覺得交談的樂趣就在這裏嗎？”喪屍越發得意起來，“你們的那兩個隊員，好像是叫九尾和青繁。他們失蹤了，是不是？”
“是，沒錯。”吳希問：“你知道他們在哪？他們還活著？”
“當然活著，不，應該說是之前，就是十幾分鐘之前還活著。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
吳希一怔，想到了剛才的爆炸：“怎麼回事？剛才的爆炸是他們？為什麼？而且這有和你所說的人類相殘有什麼關系？”
“其實你也能猜到，只是沒有大膽去想罷了。”喪屍並沒有繼續賣關子，徑直說道：“他們進入這城市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和你們一起殺死我，而是要偷走我的同胞，帶走幾萬，幾十萬，甚至是幾百萬。好吧，至少他們是這麼想的。”
“向南……喪屍群向南移動！”吳希突然叫了起來。
“哈，你想到了。”終極喪屍輕輕鼓掌：“那就是他們。聰明的人類，經典的變異，不是嗎？你看，你們人類是我們遇到過的第一個種族，試圖反過來控制我們！當然，遇到了點小問題——我。”
“你？”
“對，當然，我。”喪屍無辜地笑了起來：“他們想帶著我的族人們去踏平你們的基地，南京基地，而我並不喜歡這件事發生。所以我插手了。你要知道，他們雖然聰明，找到了方法控制那些低等級的存在，但是對我來講，想要切斷那種連綴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事實上，是你救了整個南京基地？”吳希難以置信地看著它，“你？一只喪屍？”
“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說法，不如說，是我，一只終極喪屍，救了你們的基地，你的父母。哦，對了，就在你的同胞想要殺死你的時候。”
“殺死我？”吳希臉上的表情幾乎扭曲，“這又是從何說起？”
終極喪屍沒有遲疑，伸出雙手先合十握緊，然後猛然分開，同時配以“砰”地一聲。
“想起來了嗎？第三次爆炸？讓你幾乎喪命的那次爆炸？”
“那是意外！”吳希大喊起來。
喪屍撇撇嘴，說道：“如果你高興，可以不停地否認。但是從你心底裏，你是知道的，他們就是這麼計劃的。第三次攻擊，殺死我，也順道解決你。”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沒有理由殺死我。”吳希頹然坐在地上，“我一直在和他們並肩作戰，和天山基地的科學家們。我信任他們，他們也信任我……”
喪屍蹲在她旁邊，悠然說道：“我雖然與你們的接觸時間還短，還有成千上萬的書沒有讀過，但是從我知道的規律之中，我想我能猜到一二：雖然你信任他們，但是他們未必信任你。最重要的是，他們無法完全地掌控你。當我們的威脅接觸之後，或者是他們已經有把握將我們消滅的時候，你就成了多余的累贅，越早除掉越好。”
“這不可能……”
原本在瘋子的引誘之下大批向南運動的喪屍現在停了下來。終極喪屍只是切斷了它們被控制的感官，卻並沒有繼續控制它們。所以這龐大的一群喪屍又開始接受本能的驅動，四處尋找鮮肉和活物。
載有包括青繁在內的四人的車子冒著煙翻倒在地，眼看離他們最近的喪屍已經撲了上來，企圖從車子裏將人翻出來。正在這時，被車坐卡住的青繁睜大雙眼，發動了異能。一道無形的真空屏障於他們的車子外圍形成，隔絕聲音和氣味。
那只撲上來的喪屍砰地一聲撞在上面攤開，當它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之後，看了看車子，但卻沒有再攻來。這只未進化的喪屍無法從視覺信號之中判斷他們是否可食用。當氣味和聲音消失之後，青繁等人與其他物體沒有什麼不同，對它不具備任何吸引力。
車上的四個人都還活著。九尾率先爬出車子，然後是司機。而瘋子則是被司機扯出來的。而青繁卡得較深，也是最後才掙紮著出來。
瘋子的腿受傷了，儼然已經不能走動。
“怎麼回事？是誰在攻擊？”他顫顫巍巍地發問，臉上是憤恨並帶著些許驚恐的神色。
青繁看著天空，沈聲道：“不管是誰，他們還沒有離開。”
正在這時，天山基地的控制室內，有人再度下令攻擊。很快，青繁他們再次被炸彈掀翻，失去了知覺。
這一次，他們沒能再及時醒來。而真空屏障也失去了作用。
喪屍群很快圍了上來，就要將他們吞噬。
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閃過將受傷的瘋子搶出了喪屍的包圍圈。
“捕獲成功。”B小隊與天山基地匯報了情況。
饒春農眼中精光一閃，按下通訊按鈕道：“把他帶過來。”
而在中國的南方，放大者瞇著一雙細坐在房間裏。“南京基地那邊有消息傳來。”
“說！”
“他們說，我們的擅自行動破壞了雙方友好合作的根基，從現在開始他們要解除合作關系。”
“去他媽的！”放大者氣急敗壞地掀翻了一張桌子。
旁邊的人半晌不敢吭聲。直到他問：“陸瘋子呢？還是聯系不上？”
“是的，聯系不上。但是根據我們在南京基地裏面的人傳回消息，他們的車遭到攻擊，喪屍群也失去了控制。所以……”
放大者一張臉憋得通紅，怒火如同永不熄滅的地獄火焰一般燃燒著，蒸騰著他的五臟六肺。
“不，不可能。我們不會失敗的。”他狠狠說道：“就算陸瘋子死了，我們也不會失敗。”
想到這裏，他突然起身，走出屋外。
接下來的幾天裏，吳希沒有回到南京基地，而是留在殘破的南京城內。黑刀，許嬌也是如此。有她的空間在，裏面存儲的食物足夠他們三個人生活一個月的，所以這些都不成問題。
她留下的原因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
終究，那只喪屍所說的話還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陰影。不論她信與不信，都好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了她的心口之上。
八人小隊，只剩下了她一個。
素素，田紹，林拾歡，高帆，孫閣……他們都是她的附屬犧牲品。尤其是林拾歡，她該如何向林庸奇解釋？
告訴他，他的預言終於沒有應驗，不是他弟弟害死了吳希，而是吳希害死了他弟弟？
這讓她如何開得了口？
所以一想到回去之後將要面對的一切，她就感到心臟一陣陣地疼痛。
“集中精神，不要想別的。”黑刀提醒道。吳希晃神了一下，終於看向他的雙眼之中。他和她離得太近，他的雙手就貼在她的太陽穴旁邊。
“對不起。”她說。
黑刀只是笑了笑，示意繼續。
他們在做的就是吳希給自己的特訓，讓她開始學習如何從精神上也變得強大起來。按照終極喪屍的說法，她是有可能屏蔽讀心術的。所以在黑刀的幫助下，她開始一點點地學習著。
“你能感覺到我嗎？我現在已經進去了……”
吳希眉頭皺起，努力去摸索自己腦海中的任何細微變化之處。但是說來容易，做起來就難得多了。她已經試了一個早上，仍然沒有一點點進展。
黑刀看到她滿頭大汗的樣子說道：“別著急，稍稍休息一下吧。”
她於是順勢前傾，將額頭頂在他的右肩上。
“你說現在，基地裏是什麼樣子呢？他們知道咱們的情況嗎？我爸媽……他們知道嗎？”
黑刀沒有回答。而是說：“他們應該不知道天山方面的決定。”
他說這話，本意是安慰她。卻說出口了，他又後悔起來。對於吳希來講，天山基地那邊的人一直就是她更信任的，反而南京基地讓她常常忍不住懷疑。
現在，如果那只喪屍說的是真的，等於是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大腦突然如針紮似的疼了一下。
“不回去了。”吳希突然道：“不回去了我。”
她仰起頭，看著黑刀，目光堅定地說：“我要以自己的方式戰鬥。”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3
85、什麼都不想...
瘋子陸未在五天後被押送抵達天山基地。雖然他除了智商出眾之外，並無明顯的格鬥能力，但還是被套進了一件用以控制精神病人或者危險犯罪分子的衣服，沒有袖子，幾道皮帶將他整個身體固定在輪椅之上，頭也不能轉動。
幾名持槍的軍人押解著他進入一個完全封閉的隔離房內。
饒春農走進來之後，看了看四周，讓其他人全部出去，只留下自己和陸瘋子。
他然後走到對方旁邊，給他解開嘴部的束縛。
“其實你不必這麼小心。我沒有異能力，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這麼綁著我實在是太高估我了。”陸瘋子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嘴部，率先開口。
饒春農坐到另一張椅子上，雙手合起來自然地垂在身前。他勉強笑了笑，用略顯幹澀的聲音道：“陸未，我太了解你了。你覺得這招還會對我管用？”
陸瘋子嘿嘿一笑，呲著牙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沒有時間和你閑聊，直說了。”饒春農問：“你們是怎麼控制喪屍的。為什麼後來又失效了？”
“哦——”陸未拖了個長音，不無嘲諷地說：“原來號稱天才的饒春農饒教授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稀奇稀奇，你不覺得很諷刺嗎？從前都是我在請教你，現在，我們倒過來了……不過你要想讓我解答問題，是不是該把這些東西去掉？”
饒春農並不為他說的話所動。他隨意地咂砸嘴，道：“不要估計錯誤。我不是在請教你，而是在審問你，你看不出來嗎？陸未，我是什麼樣的人，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應該很清楚。和我拖延時間，耍心機是沒有用的。你或許因為異能變得聰明了。但是這個世界，僅僅聰明是沒有用的……”
陸瘋子睜大了眼睛，看著饒春農：“你怎麼……你怎麼知道？”
“你們組織能讓人混進基地裏，難道就真以為我們沒有人潛伏在你們組織裏？那個放大者倒是謹慎，我們對他的了解並不多。但是他把你推了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地宣傳，想要知道你的情況，實在太容易了。”
“就算是這樣，我不說，你又能把我怎麼樣？”陸未擡了擡嘴角。
饒春農身子前傾，猛地貼近他說道：“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叫他們進來。讓他們一槍一槍地打在你的腿上、胳膊上。不會讓你死去，但是會疼得生不如死。”
“我不怕疼。”陸未笑著說：“你盡管給我做個英雄的機會好了。”
“英雄？你也配。”
陸未輕輕一哼沒有回話。
饒春農道：“那麼你怕不怕做個傻子？”
“？”陸未聽了這話，明顯渾身一緊。
“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註射之後，讓人智商退化的藥物？”
“你敢！”陸未頓時紅了雙眼，猛烈地掙紮起來。
“我當然敢。”
“你給我註射之後，就永遠別想知道我是怎麼控制喪屍的了！”
“陸未。即便我沒有異能，即便我不懂多少生物學，但是我手下有大批的生物學研究專家。你所做到的事情，他們同樣能做到。我現在只不過是在節省時間，尋求捷徑罷了。給我個方便，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他說到這裏，貼近了陸未的耳邊：“你知道，那種無力的感覺有多糟糕。哦，不對，說不定等你變成了傻子，對這些也就無所謂了呢。”
陸未聽到這裏雙眼通紅，整個人幾近癲狂，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是他一輩子的死穴，也是一生的執迷。
當饒春農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羅勇帆已經在等他。
“問出來了？”
“自然。”
“怎麼樣？”
饒春農揚了揚手裏的紙條：“他是通過一種生物激素，理論上不論級別如何的喪屍都不能脫離控制。但是因為技術不成熟，激素的擴散和使用之後的持續問題沒能解決，所以後來喪屍群才會突然脫離控制。”
羅勇帆問道：“你相信嗎？他說的……”
“現在說相信不相信都還太早。”這時他們兩人走進了一個黑色的電梯裏，“但是，我希望他說的是真的。你我都知道原因。”
羅勇帆點點頭。
饒春農又問，“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就去集合。”羅勇帆道：“祝我好運吧。”
饒春農拍拍他的肩膀，真誠地說道：“活著回來。”
南京城內，吳希和黑刀已經帶著許嬌轉移到了一間更加舒適，密封性更好的房間內。
她曾經勸黑刀先帶許嬌回去，並通知她的父母一切安好。但是他並不願意。
“至少讓我幫你掌握屏蔽讀心術的能力。”他說。
他也曾問她，需不需要陪她一起離開這裏。雖然她所要做的事情他並不完全清楚，她的能力也遠遠超過他，但是至少他可以減少她的孤單。
但吳希只是笑著搖頭，她說：“即便不會讀心術，我也看得出來，你希望留在這裏，想和他們一起戰鬥。”
黑刀沒有正面回答她：“黃玉鋒是好人，潛能中心的人都是我的戰友。而且，我知道他們並不知道第三次爆炸的事情，也不知道天山那邊……”
“噓。”吳希突然將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輕輕說道：“我知道，我明白。”
他很自然地將她擁進懷裏，就像是在告別一個很親密很親密的朋友一樣，擁抱著她。
半晌，她說道：“等你回去了，代我照顧我父母，還有許嬌許萌他們……”
“我會的。”
關於終極——吳希直接這樣稱呼那只略帶文藝感覺的喪屍——所說的爆炸，所說的天山想要一同除掉她的計劃，她的心情一直處於徘徊和猶豫之中。信與不信，誰知道或者誰不知道，復雜地讓她幾乎想撞墻，而也因此心緒久久難以沈靜下來。
“吳希，你不能再想下去了。”她對自己說。
但是效果並不顯著。
許嬌的適應能力很強，即便是在這破敗蕭瑟的南京城裏，她不慌張也不哭鬧，十歲左右地小孩子常常一整天坐在窗前看著外面，對什麼都好奇。她有時候纏著吳希，有時候又會和黑刀玩笑打鬧，甚至還有的時候她會湊上去和終極說說笑笑，讓吳希他們平白緊張。
“她很開朗，樂觀。”黑刀和吳希說，“不用為她擔心。”
“是啊，我有點羨慕她呢。”吳希說道：“不過以許嬌的能力，應該是能讓周圍的人也免除精神控制幹擾吧？比如她在我旁邊的時候，你也不能讀取我的想法？”
黑刀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
“但是為什麼即便她在，終極也能知道我的想法？”
“我想這和能力的強弱有關。”黑刀分析道，“這只喪屍不但智力和身體素質驚人，就連精神力也超過目前最為強大的異能者許多。所以很多能力到了它的面前就被壓縮了。”
吳希點點頭，也明白這個道理。
就好像所有能力一樣，高低大小都有個對照。許嬌在普通異能者面前，或許能夠做到保證其周圍的人都不被精神力控制或者窺探，但是在終極面前，她只能勉強保證自己的絕對“隱私”。
又是令人失望地一天過去，吳希始終無法領悟抵禦精神控制的技巧。她甚至開始懷疑終極是不是在騙她。但是黑刀卻仍然堅持：“不，你只是還沒有掌握要領。還記得嗎，在最開始我們遇到許萌的時候，她雖然一開始控制了我，但是後來我就可以抵擋她的精神控制？”
“對，當然記得。”
“那與我的異能沒有關系，完全是得益於我自身原本的素質。”黑刀說道：“就算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但是曾經練就的本領仍然在我身上。”
“那你記不記得究竟花了多長時間，你才能做到這點？”吳希問道。
黑刀自然是搖頭：“不記得了。”
吳希看著許嬌無憂無慮的臉龐，不知怎麼就冒出這麼一句：“你說，她的性格和她的異能有沒有關系呢？”
黑刀聽她提起，轉過頭去好奇地看著她。
吳希似乎在這一瞬間領悟了什麼，猛地站起來。她在房間裏來回地快速踱步，走了好幾圈，一直低著頭似乎拼命地思考者，回想著什麼。
她想起了雷木笛曾經高興地和她說起天山方面的突破，關於異能者，關於喪屍病毒激發異能。“同樣的變異在不同人身上的不同表現……不同表現……性格……基因……”
“怎麼？”
“我在想，也許人的異能和本身的性格是有關系的。基因從某種程度上也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如何。許嬌和許萌兩個人是雙胞胎，外貌、成長環境都不盡相同，但是一個人可以控制別人，一個人卻能防止對方的控制……這正是因為兩個人的基因有所不同。而這種基因的不同也對她們的性格表現產生了影響。比如，許嬌的友善、開朗、樂觀，而許萌就相對的強勢、獨立、並且疑心重、成熟……”
黑刀還在耐心地聽著。
“所以許嬌的這種性格，說不定和她的能力有某種聯系……但是究竟是哪種呢？”吳希想到這裏又陷入了困境之中，她拼命拍著腦袋，“哎，我果然不是科學家的料子，如果是雷木笛，或者謝笑他們肯定早就想到了！”
“你能想到這一步，已經很讓我驚訝了。”終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此刻正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要不要我幫忙？”
吳希和黑刀已經習慣了這只目的不明的喪屍。
他們仍警惕著它，卻也知道這種警惕毫無意義，只是自己的本能和幾年來的恐懼感在作祟。
“你知道？”
“哦，我當然知道。”終極指指自己的腦袋：“終極智能進化可不是白叫的。不過，想讓我告訴你，你要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不能殺我。”
吳希突然笑了：“你怕死？你該知道，就算我現在答應了你，等我真正學到了本領之後，一樣可以毀約！到時候，你又有什麼辦法譴責我呢？”
“是的，你當然可以。”終極聳聳肩，說道：“我只是想要一個承諾。”
“好，我答應你。”吳希說道：“不過前提條件是你不能殺人。任何一個人都不可以，哪怕他們要殺你。”
“聽起來不怎麼公平啊？”終極皺著眉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吳希剛想要說什麼，就聽終極說道：“我答應你。”
“為什麼？”她下意識地這麼問。
“大概因為，我還蠻喜歡你們人類的。”
這其實是一個沒有人會在乎的約定。吳希不會傻到去刻意遵守，甚至她曾經想過學到之後第一個拿來試刀的就是這只終極。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劃過腦海，終究就沖她拋來一個曖昧地笑容，弄得她渾身一陣發麻。
她知道，它不會讓她有機會的。
雖然她還是不理解它為什麼答應下來，但是吳希已經決定不再去想。終極開始講述要點，第一句話就是：“有時候，你想的太多了。”
“這和屏蔽讀心術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終極像一個真正的大學教授一樣，開始揮舞著手臂悠閑又自信滿滿地講述起來：“就好像你們的書本上所講的，很多神秘或者聽來天馬行空的幻想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但並不等於它們就完全沒有科學根據。只不過科學的發展收到一定限制，而想象力和現實則是沒有止境的。”
吳希點點頭：“然後？”
“所以，我很想大膽地使用你們的科學體系，去解釋一些事情。比如精神力，讀心術。你瞧，在你們的科學體系之中，人思考問題，給身體各處發出指令都是基於一種叫做生物電信號的方式，產生不同的腦電波。針對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動作，信號也各有不同。其中若要仔細分析必定相當復雜。而異能者，或者說是精神異能者，則是對這種生物電信號相當敏感。比如我，和你的這位朋友，我們能夠捕捉別人的想法，就是因為我們能夠掌握一種方式將極其微弱的信號截獲、破譯並且理解。而嬌嬌呢？她則有能力屏蔽別人對這種信號的捕捉。其作用方式也非常簡單——使信號弱化。尤其是她自己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電信號的傳播非常非常微弱，即便是我也無法捕捉。”
吳希若有所思地聽著它講述，似乎漸漸理解了它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我也能做到弱化自己思考時大腦的信息傳遞，就可以避免被人讀取思想？”
終極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聽起來還是很難控制。”吳希撇撇嘴，“這並不屬於人類可以控制的範疇，不像鍛煉身體那麼容易……”
“對，我明白。”終極說道：“我看了你們的書籍，了解你們這種生物的特征。所以這就牽扯到你之前想到的——許嬌的性格和她能力的關系，也是我為什麼說，你想得太多了。”
它說到這裏，刻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看著吳希認真說道：“能夠不被別人所知道內心想法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想。”
86、希望...
“什麼都不想？這怎麼可能。”吳希脫口而出，但沒等到終極再解釋，她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最好的方法，是什麼都不想。但是如果做不到這點，退而求其次，應該至少做到少想。根據它所說的原理，這種對腦電波的探查和捕捉技能應該也是有極限的。比如當一個人思想最為活躍，反復地在腦海中重復著某件事的時候，相對應的腦電波就會最為強烈，也最容易捕捉。就像當時吳希他們意圖依靠能量裝置摧毀終極的舉動，因為非常重要，必定所有人的心裏都在不斷地重復著、默念著。這對於能窺探人心的終極來講，是多麼大的“噪音”啊。
但是就像終極所說的，如果她能將這種思考降低到極限，到幾乎成為本能而不需要去想才能行動的時候，就有了最大的勝算。
終極沒有回答，靜靜地看著吳希思考。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回答。
它轉頭看了看黑刀，說道：“我走了。”
後者動了動，謹慎地看著它。卻只見它笑著繼續說：“你知道，這對我沒有用的。”
“總要試試看。”
終極聳聳肩，說道：“她已經不需要我幫忙。我今天就會離開這個城市，之後，這裏的喪屍就不再受我的控制。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也不要停在這裏。”
“你要去哪？”黑刀問。
終極沒有回答，但是當它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至於你所想的，對的，我所說的方法同樣適用於你。如果你能想到方法，提高自己截獲腦電波信號的能力，就能讀到更多更隱秘的別人的想法。甚至是我的。但是，相信我，你絕對不會想知道一只終極喪屍在想什麼的。”
“但是，究竟怎麼……”將近十分鐘後，吳希從沈思中蘇醒過來，想繼續向終極請教，卻發現它已經不見了蹤跡。
“它已經走了。”黑刀放下窗簾，離開一直倚靠的窗邊，在餐桌旁坐下，“應該不會回來了。”
吳希深吸一口氣，“走了？……好吧。”
“要幫忙嗎？”
“再和我說說，”吳希問道：“當你讀取我的思想時，是什麼感覺？你真的能感覺到腦電波之類的東西嗎？”
黑刀搖搖頭，說：“當然不能。就好像讀、寫、看、聽一樣。我只知道自己能做到，但是從來沒想過究竟是什麼原理，是如何運作的。”
“是啊，就好像我們每個人都能聽到聲音，卻除了科學家之外沒有人想過聲波怎樣傳播，耳朵如何收到聲音信號。”吳希有些抓狂地扯了扯頭發，“腦電波，減輕信號！？說得倒是容易！”
黑刀和吳希說了終極離開時的話，兩人商議之後決定立刻撤離南京城。
“你帶著許嬌回基地，我……”
“你去哪？”他問。
“四只，除了它之外，除了這只古怪的喪屍之外，還有四只。”吳希說道：“把它們找出來，殺死它們。”
“你有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應該和基地方面合作，和天山方面聯系？”黑刀突然問：“這不該是你一個人做的事情，不該是逞英雄的時候！”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緊皺，語氣越發嚴厲起來。
“怎麼可能！現在基地方面應該已經認為我死了吧，這根本就是他們期望的。”吳希看著黑刀，神色中飽含著不掩飾的傷感和失望，“難道你認為在出了這種事之後，我還會去和他們合作？還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面對他們？”
“你相信那只喪屍說的話？”黑刀怪異地看著她。
吳希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信。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慣於懷疑別人。”
“是！那又怎麼樣！？”吳希提高了聲音，“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而且我不覺得自己的懷疑有什麼問題。終極將這件事說出來，不過是給了我一個察覺真相的機會，一個思考的方向。真正的事實其實一直都擺在我面前，但我沒有好好面對。直到這幾天，我才想起剛剛遇到饒春農他們的時候，他女兒曾經警告過我，不要太相信他！只是我一直都忽略了，沒有在意罷了！”
她這一番話不但說得快，也帶著怒氣。黑刀臉色也並不好，他說：“吳希，你該知道，這世界上並非只有黑白兩色。不論他們做出了什麼，但是至少現在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而如果你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和他們合作，成功的幾率也更大，你的戰鬥也不會如此兇險。”
“老天！你說的芥蒂不是什麼意見分歧，而是他們要殺死我！黑刀！你在想什麼！”吳希終於喊了出來。
這句話也讓黑刀徹底閉上了嘴，不再做聲。
“你怎麼了？”吳希敏銳地感覺到黑刀的不對勁。她熟悉寡言少語，但每說一句話都擲地有聲的黑刀；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少主動提出意見，習慣於配合她，更從不會反對她。他不像其他的男人，需要時不時地通過說話、動作、人際關系、能力來表現自己的高人一等。也不會被吳希的強勢所威脅——因為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反對吳希的決定。
他上前兩步，臉上的神情頗為矛盾和自責，“是我的錯，我不該提起他們。”
“我知道，我明白。”她和他額頭相抵，喃喃地回應著。
她明白他內心的矛盾。他希望她不要去冒險，畢竟和基地合作，會更加安全。但是她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接受在與喪屍進行殊死之戰的時候，還要提防著同伴的冷箭。
“我擔心你，吳希。”黑刀終於沈聲說道。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眸之中，雙目對視，那其中蘊含的濃烈的情感讓她無法移開雙眼，甚至忘記移動身體。
“我……”她剛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好像也被扼住了一樣，聲音突兀又尖銳，完全不像她自己。她於是慌張地眨了眨眼，搖晃著頭來排解尷尬，然後又開口道：“謝謝。”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你們吵架了嗎？”
原來是許嬌被兩人的爭執聲音吵醒了。
吳希笑著搖搖頭，“沒事了。”她沖許嬌招招手，小姑娘立刻跑過去，投入她的懷裏。三個人於是很自然地擁抱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吳希向北而去，黑刀則帶著許嬌往南。
臨走的時候，她問他：“你想起來了，是嗎？”
黑刀沒有否認，而是靜靜點頭。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都模模糊糊並不清晰。直到它……”黑刀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那只終極喪屍幫我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
她看著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記憶是好事情。”
“你怎麼知道？”黑刀問。
吳希說：“你和基地之間的牽絆太深，如果僅僅是這三年半的相處，你不會決定留下來。你會跟我離開的。”
“吳希……”黑刀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說什麼。什麼都不用說。”吳希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我很高興你留下來。可以照顧許嬌她們，也能幫我照看父母。”
“吳希，我……”
“噓！”她又一次制止了他，“等著我，我會回來的。”
“不要匆匆承諾什麼。等我回來，再告訴我你的想法。”分別之前，她這樣說道。
從幾天前開始，天山基地就陸續派人離開，同時也聯絡了所有的現存可聯系到的基地，不斷調兵遣將，開始向中型甚至是大型城市進發。
所有人都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暗地激動起來。這麼多年了，人類被喪屍趕著跑這麼多年了天山基地如一頭受傷的雄獅一般蟄伏著，終於有了反擊的跡象。希望的曙光雖然朦朧，但卻仍在每個人的心中出現，讓壓抑了許久的心情變得輕松甚至是雀躍起來。
羅勇帆也在出發離開的人之中。他所帶領的軍隊將前往最為嚴峻的死亡之城之一——首都北京。那是他曾經的戰場，也將是他永遠的戰場。
“根據概率估計，那裏會出現終極喪屍的幾率高達百分之八十。”臨走之前，饒春農叮囑道：“你們的任務只是確認它的存在，然後由潛能小組去完成殲滅任務。”
“放心。”羅勇帆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說道：“我不是胡亂逞強的人，你知道。”
饒春農拍拍他的肩膀：“保持聯系。”
“我不知道你們科學家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上面是怎麼安排的……”羅勇帆突然說：“但是那個瘋子所說的控制素，我希望你們不會那它去做其他的事情。”
“你在說什麼呢。”饒春農皺眉看著他。
羅勇帆嚴肅道：“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據我所知，有一個小隊帶著它去了南方，異能者組織的根據地所在吧？”
“如果你知道這件事，那你應該理解才對。”饒春農不再遮掩，“他們是個威脅。”
“至少我們都是人類。”羅勇帆將煙收進口袋裏，輕輕拍了兩下，“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饒春農沈默不語。
半晌，羅勇帆點點頭，道：“走了。”
在異能者組織之中，放大者已經發泄了幾天的怒火。陸博士失蹤，控制喪屍攻擊南京基地的行動失敗。所有這些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不可以！”他憤怒地叫喊著，“不行，不夠。靠這些人根本不夠。”
他並非是有野心而無謀劃的莽夫。放大者很清楚，只有這些異能者，根本不足以和軍隊，和國家組織對抗。他需要外力的幫助，他需要喪屍來替他戰鬥。
這也是為什麼陸瘋子會得到他前所未有的重視。
他或許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但是只要他有辦法控制喪屍，就等於有著強大的戰鬥力。
然而現在陸未失蹤了，再沒有其他人可以制作這種東西。他們雖然還有一些控制素，但是數量太少。
“需要更多，要更多……”
這時，一個唯唯諾諾的小男生走進來。
放大者瞪著他看：“你就是陸未的助手？”
男生似乎被嚇到了，但還是勉強點點頭。“你會配置他研制的的控制素？”
男生點點頭，又搖搖頭：“可……可以……但是需要時間……而且，我也沒有把握……”
“配給我！”放大者大吼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做出來！”
他的雙目猩紅，神色急切又狂熱：“只要你能做出來，你就是所有異能人類的希望。”
當黑刀回到南京基地的時候，註意到了街道上的宣傳車輛中傳來的話：
我們將不再需要躲躲藏藏，不再懼怕它們！
政府的軍隊已經開始向城市進發，怪物將被消滅！
那些在前線戰鬥的勇士們，是所有人類的希望！
這顆星球，是屬於人類的家園，我們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家園！
宣傳車輛被兩個人推著緩緩開過。黑刀聽著這些激勵人心的話語，卻並沒有感到任何興奮，反而心事重重地抿著嘴唇。
他轉身帶著許嬌離開，並沒有註意到在街對面站著一個人。
或者應該說，是一只終極喪屍。
它低頭笑了笑，也很快離開，消失在了偌大的南京基地之中。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3
87、吃蟲子的人...
甘肅蘭州畢竟是省會，算是全國數得上的大城市，但是如果論全國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它絕對排不上前五名。
盡管如此，這個城市裏依然可以聚集到數量龐大，足夠令人感到畏懼的喪屍群。
蘭州城包括周邊幾裏地的範圍內，都是禁區。所有仍然在這裏的幸存者都知道這點，雖然他們的數量已經不多了。
“今天秦家也走了。”說話的人帶著臟兮兮的皮帽，是個約略四十歲左右的的中等身材男子。他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生火，開始燒煮食物。
在他的旁邊，一個身材比他壯碩又高大的人坐了下來，伸著舌頭喘了兩口氣，又趕緊把舌頭收回來。“幹，都這日子了，天氣還TM這麼冷。”
“嘿，你聽我說的話了嗎？”
“當然聽了。秦家走了嘛，早就知道了。”壯碩男子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就著火烤自己的雙腳。“和其他人一樣，要去南方。這地方生活太苦了。而且，他們估計是要投奔什麼基地吧？到底是堅持不下去了。”
“我聽人說，他們家那個老小子鼓搗了個舊收音機，一直就不能用，也不怎麼前兩天突然有聲音了。聽了不到一分鐘又沒電了。這麼些年，電池就是能用也肯定都壞了。”中年男子的嗓子粗得跟砂紙一樣，“不過雖然只有一分鐘，他就聽到裏面說那邊政府的基地有多好，跟這邊不一樣，就動心了。”
“呿，好什麼好。”壯碩男子不屑了一聲，“前些日子被喪屍連鍋端了的，不就是政府基地？”
“就是。要不說他們傻呢。那人多的地方可能是條件好點，但是目標也大。喪屍要去吃人，可不先選那些地方？”
“所以說咱們這雖然艱苦點，好歹還能活著……”
“不過你說現在這喪屍也越來越邪乎了哈？原來是傻不楞登的，現在都能跟人藏貓貓了。那不是前兩天住西邊的傻大個出去打獵，居然被一只喪屍跟蹤回來了。好在其他人發現得快，還沒出事就把那喪屍摁死了。”
“是啊，越來越難了，越來越難了。”壯碩男子跟著嘆了兩聲。
這時候又有個生得小眉小眼的矮個湊過來，徑自就往那中年男子火上燒得鍋邊湊。
不過他還沒碰到什麼東西，就被壯碩男子一巴掌打開了。矮個也不惱，一跐溜又爬起來，嬉皮笑臉地看著另外倆人，說：“盧哥，趙哥，可憐可憐吧，給點吃的。”
“滾蛋！”中年男子率先罵道：“我們老哥倆還沒吃呢，哪有你的份兒！”
“您吃，您先吃！”矮個男哈著腰道：“就求您們吃好了剩下的給我，行不？我這兩天了，啥都沒吃，就啃了幾個草根。”
“蹲那邊等著去吧。”壯碩男子也沒有拒絕，“有剩的再給你，沒有你就認命吧。現在打獵也越來越難了，我們哥倆的東西也不多。”
“哎喲，您這就謙虛了。”矮個男聽話的蹲旁邊去，但是嘴上並不停歇：“這片兒誰不知道您們是打獵能手啊，幾年了，多少老獵戶都餓死了，就您們倆天天有肉吃。”
“哼。”中年男子笑著哼了一聲，“這倒是沒錯。”
火上燒煮的肉食很快就好了。僅僅是白煮肉，幾乎沒有任何味道，但是只要能填飽肚子也就顧不上這些東西。
壯碩男子姓盧，叫大柱，而另外的中年男子姓趙，單名三。他們倆人到沒有餓得厲害，所以僅僅是填飽肚子之後便停下動作。然後果然如之前所說，將剩下的幾塊肉和一大鍋湯給了矮小男子。
後者一陣狼吞虎咽，幾乎瘋狂地舔幹凈了所有骨頭之後，滿足地躺倒在幹燥的大地上。
“呼……又能活幾天了……”他喃喃地說著。
另外兩人看著他那副樣子，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姓盧那人說道：“小子，這地方不適合你，還是快去找個基地吧！”
等矮個男子走開了。剩下兩人看看天色，也開始準備過夜。他們在這偏僻的山坳之中搭了間簡單的房屋，勉強能遮風擋雨。現在已經是開春畢竟好過很多，要是原來冬天的時候，簡直能凍死人。
兩人收拾妥當了，又嘮起嗑來。這時候之前的矮個又找上門來，神神秘秘地說道：“嘿，趙哥，盧哥，我聽東邊山溝裏的人說，附近有一個村子清掃幹凈了，要不咱們去看看，能不能去住下？老住這山溝裏算怎麼回事？”
盧大柱先開口：“要能回去住倒是好，但也得能穩定。我可聽說有人循著村子回去住了幾天，又被沒清理幹凈的喪屍咬死的。你說多冤。”
“您說的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現在可不一樣。您們本領高，能力強，也不能老鉆山溝裏是吧？”矮個男繼續鼓勵他們，“我可聽說現在國家不但有組織軍隊徹底清掃，還有大批的異能者參與其中。速度越來越快，而且可是有不少人都跟在軍隊後面遷回幹凈的村子了。”
“你這小子找吃的不行，消息倒是靈通。”
矮個男子聽了這話，訕笑幾聲，“我不就好打聽嗎？”
盧大柱和趙三倆人很快就被說動了。
矮個男子看他們在思考，又繼續道：“咱這一片兒還剩下的百十來人都決定了，要跟著您們哥倆。如果您們決定了，咱們就一起去那村子看看！”
“呵，怎麼著，原來是派你做說客來了？要我們不去，你們也不去了？”
“看您這說的，不是大家信任您哥倆嗎？”
盧大柱到底還是性格沈穩，聽著趙三和矮個男子一來一往地扯了半天之後，終於說道：“這事兒我們哥倆知道了，但是咱們也得在好好合計合計這事兒。”
“行！您合計著！我先走了。”
三天之後，帶著忐忑和猶疑，這個由一百出頭的幸存者組成的隊伍還是出發了。在這之前，盧大柱親自出外查探過，確定了矮個男子所說不差之後，才滿懷著希望走出了這個他們已經居住將近三年的山溝溝。
隊伍裏都是普通百姓，又只能靠走路，速度慢。這一路停停走走的，怎麼也得走上一天多。到了第二天上午，眼看村子今天就能走到。大家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來。
所有人這一路最大的感受就是安靜。既沒有人，也沒有喪屍，只有大自然的寬廣和寂靜。經過僅僅三年多的時間，很多原先明顯的人為痕跡漸漸被自然所侵蝕，野生植物瘋長爬上了荒廢倒塌的建築。
這並不讓人感到沮喪，反而更讓大家興奮。
“喪屍真的少了呢。”趙三粗著聲音說道。他然後指著路邊的一個用土石壘砌的奇怪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矮個男子倒是知道得多：“這就是軍隊清理之後留下的記號，告訴所有人這附近他們來過。看這裏，這個標記是數字，代表周圍多少範圍內是安全的。”
“咱們在山溝裏躲的時間長了，這些倒是知道的少了。”盧大柱看著記號說道：“看樣子軍隊倒是沒閑著。”
“那是，我也是好打聽才知道這些。據說現在比較小的村落和城鎮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而且各大基地都在招募人手，開始攻堅中型以上的城鎮。”
趙三好奇道：“這還真讓我糊塗了。你說基地到底是安全還是不安全？怎麼有的就被喪屍屠滅，有的反而這麼威武四處殺喪屍？”
“嗨，那你也要看是什麼基地。”矮個男子眉飛色舞地解釋著：“據我所知，出事的基地主要還是自己不行，好像是什麼管理還是什麼的，我不懂。反正我就聽說，國家有派人和各個基地聯絡，聽安排的都過得好，不聽安排的就……”
“我怎麼聽著這麼亂呢？什麼聽安排不聽安排的。”趙三大嗓門地喊著。
盧大柱倒是隱約明白了，卻不做聲攙和他們討論，只說：“你們倆粗人，懂個屁，要懂，也是沐老爺子那種學問人才懂的，行了，別瞎在這想了，趕緊奔村子去吧。”
就在他們一路往東南走的時候，遠遠看到一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接近，掀起了一路的煙塵。
“喪屍！？”有人驚恐地叫喊起來。
盧大柱和趙三算是領隊，見到這種情況先是大喊鎮定，然後立刻作有觀察尋找藏身之處。
但他們心中也是忐忑，這個速度如果真是喪屍的話，他們就算能逃脫也無法護住這麼多人。這些幸存者可不都是像他們這樣的壯實漢子。
盧大柱從兜裏摸出了一只黑色蟲子來放進嘴裏囫圇吞下，然後就見他整個人趴在地上，以及其快的速度向前爬行起來。
“嘔——”旁邊的矮個男人吞了吞口水，臉色並不好看。“就算看過多少次了，還是沒法習慣盧哥這本領。”
“嘿，算他倒黴。好不容易有了異能，還是這麼個變態技能。吃什麼蟲子會什麼本領。要想爬得快，就得吞蟑螂，哈哈。”即便在這情況下，趙三仍然笑著調侃起來。
他帶著慌張的人群躲藏起來，暗地裏註視著盧大柱飛速爬遠，與那道煙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吳希坐在KITT的駕駛座上，當前面的一隊幸存者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並且KITT拍攝分析能力，讓她早就掌握了這隊幸存者的組成。當她看到其中一人向自己這邊迎來的時候，很快做出了反應。
她略微減速之後站在KITT的車頂上，找準機會一躍而出，並在瞬間收起了車子。然後讓自己保持最快的速度奔跑著。
這樣從遠處看來，她所掀起的煙塵沒有絲毫變化。
當盧大柱接近之後，看到的就是吳希以和比自己更快的速度奔跑的樣子。他連忙停下爬行，站起身來。而吳希也漸漸停下腳步。
“異能者？”盧大柱好奇地問道。
吳希沒有否認，而是笑著說道：“你好，我叫吳希。”
“盧大柱。”
兩人做了簡短的交流之後，盧大柱帶著吳希回了隊伍。
這群異能者並非沒見過生人，但這年代能見到的人大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很少有和吳希似的一身勁裝，臉色紅潤，好像一直衣食無憂的樣子。
“你們是去東邊的村子？”吳希問道。
趙三大大咧咧地甩開嗓子吼著：“沒錯，你知道那邊？”
吳希搖頭，“不知道，只是聽說那邊剛剛清理過。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眾人自然都沒什麼異議，尤其是知道她是異能者之後更加歡迎。
即便他們一直在山溝溝裏，也知道現在這個時代，異能者是多寶貴的資源。就好像盧大柱一樣，就因為他有異能，才能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下仍然能打到東西吃。
或者因為吳希是盧大柱迎回來，兩人說得最多。吳希先是問了問他們的情況，被問到為什麼到這邊來時，她只說是來找人的。
“找人？還找什麼人呀，這都什麼時候了。”盧大柱很不理解，“看你之前過的日子也不錯，何必出來受苦。基地裏到底是比外面要容易過活吧？”
“那您們為什麼不去基地呢？”
盧大柱訕笑了兩聲，道：“想去，想去呢。”
吳希聽出他話音裏的猶豫和遲疑，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過了一會兒，她問起：“你們一直就在這附近住著？”
盧大柱給她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就在那邊，一個小山溝裏，待了三年多。苦啊，但是也安全。沒人。”
吳希點點頭，表示明白。
“靠什麼過日子？”
“打獵，挖野菜，好在這病毒對植物沒影響。最不濟了啃樹葉子還能過活。”
“那你們有沒有覺得打獵越來越難了？”吳希問，“動物越來越少了吧？”
“那肯定的。就山林子裏那野豬，原來還經常能看見呢，現在可難找了……不，應該說幾乎看不到了。”盧大柱感慨起來，“越來越難了啊。”
吳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問：“那你每次打獵都去哪個方向？”
“去西邊，西南邊。那邊原本人就少，喪屍也少，幸存者也少，還能有不少獵物。”
聽到這裏她笑了笑，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但還是鼓勵道：“你們以後能在村子裏安定下來，種點東西就好過了。”
“過過看吧。”盧大柱說話的語氣雖然並不是很有把握，但目光中卻透漏出了點點希望。
吳希果然跟著他們來到村莊。這裏也同樣出現了路上看到過的記號，顯示著村子已經被清理過，相對安全。
她看著這些人各自找到中意的房子進去，並開始自顧自地安排生活，清潔打掃，終於和他們告別。
“我先走了。”她和盧大柱他們打招呼。
趙三卻出言挽留：“現在就走？天色都晚了，留下來吃個晚飯，過一夜吧。順便也欣賞一下我們大柱的身手！”
吳希聽到最後，果然好奇起來。她之前便註意到盧大柱的本事，卻一直沒細追問。
只見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幾個皮袋子，打開其中一個並取出一只飛蛾來。在吳希還來不及問話的時候，便將它整只吞了下去。
她驚詫地看著盧大柱，發現他身體沒有起任何變化，只是耳朵開始動了。
“蛾子，聽力好。”趙三解釋道：“我們大柱吃什麼蟲子就會什麼蟲子的本領。要找獵物，就靠他這本事。”
吳希點點頭，看到盧大柱很快決定了方向：“這邊，有只野驢。”
趙三提起自己的長矛，就要跟著他去打獵。吳希攔住了他：“我跟他去，你留下來照顧其他人吧。”
“行。”
吳希和盧大柱兩人靠著他神奇的能力，沒過多久就找到了這只在黃昏的暮色之中吃著嫩草的野驢。吳希註意到它吃得很小心，並不踏實，並且時不時地往東北邊看去。
因為他們是從西北靠近，所以這頭驢在看的顯然不是他們。
看到這種情況，吳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時候，她見到盧大柱又吞了一只蜘蛛。然後猛然張開嘴，一根足足有半厘米直徑的銀絲從他嘴裏噴出，準確地黏在了驢子的身上。
受驚的驢子想跑，卻被盧大柱拖住一個平衡沒站好摔倒在地，打了個滾。吳希趁著這時候竄上前去，將其一刀斃命。
“好功夫。”盧大柱贊嘆道。
吳希笑了笑，說道：“回去吧。”
88、記憶...
等到二人接近了村子，卻發現些許的不對勁兒。遠遠地就能聽到激烈的爭吵聲，等到可以看清情況，才發現趙三所帶領的幸存者和另外一些人起了爭執。
吳希的視力好，比盧大柱更早看到雙方情況。但是後者卻先拔腿跑了過去，率先加入趙三這邊，與另一些人對峙。他的焦急可以理解，因為對方雖然是後來者，但是顯然人數多過他們。最重要的是，與大多持土制武器的平民幸存者不同的是，新來的一夥人從衣著打扮到裝備器具都顯示著他們的軍事背景。更加讓趙三等人不安的是，對方還有幾輛車。
“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敵意……”吳希聽到站在車邊的人開口，他滿臉臟兮兮的，似乎是被泥土和血水糊了層面膜一樣。盡管他的聲音沙啞，充滿疲憊，但吳希還是從他的衣著和身形看出了這個人——是文思達沒錯。
仔細想了想之後，她並沒有著急走上前去，而是遠遠地看著對峙雙方。文思達的隊伍並不是吳希所熟悉的隊伍了。雖然也有幾張熟面孔，但是大多數人並不認識。數量大概在兩三百。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並非所有人都是勁裝打扮，也混雜著些許平民，還有幾個婦女孩童。
她皺眉看著他們，猜測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盤算了一下時間，如果沒記錯的話，文思達和他的朋友從南京基地參加行動，拿到糧食回去自己基地兩個多月的時間，按理說不該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模樣出現。
很快，文思達開始解釋，好解除現在的緊張局面：“我們從靜寧基地逃出來的，並沒有惡意，只是想找個地方歇腳。希望各位鄉親行個方便。”
“靜寧？”盧大柱想了想大概位置，問道：“我知道那邊，規模不大，但是好歹防禦設施齊全，你們為什麼逃出來？”
文思達看了看周圍的人，紅著眼睛說了兩個字：“喪屍。”
“什麼！？靜寧基地也被喪屍給……？”趙三臉上頓時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天水、靜寧、這個月已經是第二個了吧？”
盧大柱一夥人又仔細看了文思達他們的行頭，漸漸相信了他的話。但是若要因此放下警惕也是不行的。他們經過協商將村子大略劃分為兩個部分，文思達等人在西北，而盧大柱則帶領幸存者在東南的屋子中落腳。
吳希並沒有和文思達打招呼，而是不做聲地跟著盧大柱等人到他們的居住區內。一切就好像沒發生一樣。他們還和之前計劃一般分割了那頭野驢，靠趙三的手藝，在如此簡陋的情況下也烹飪出可以讓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物。
這個大家當然不是包括所有人。即便他們都是生活在一起幾年的熟人，但食物方面也相當謹慎。偶爾的時候，盧大柱和趙三會將自己打獵到的多余食物分給其他幸存者。不過大多情況下，他們還是會將剩余的部分收留起來，畢竟就算是有盧大柱的本事也不能保證他們次次都有收獲。
吳希吃得不多。不但是因為這種白煮的方法缺少味道，更是因為她不想過多浪費他們的寶貴食物。畢竟她的空間裏還有很多東西吃，這個隨身空間到現在為止對她最大的幫助，就是讓她免除餓肚子的困擾。
末世的天黑得早。倒不是真說太陽下山早，只是因為沒有電力系統，天黑之後沒法用電燈——即便有，也少有不在基地的幸存者敢用。所以一般天黑了，大家也就都各自散去進入睡眠狀態，倒有些古時候人生活的感覺。
盧大柱他們和吳希畢竟只是第一天遇到，隨便打了招呼就徑自睡覺去了。而吳希自然不會這麼早歇息。她想了想，趁著朦朧的夜色，在村子裏悄悄走動起來，很快就到了文思達他們所在的區域。
吳希來之前也做過功課，靜寧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文思達等人是逃出來的，到這裏倒也合理。她並不懷疑他們的行蹤，但是卻對他們之前對話所說的事情很感興趣。
雖然離開南京基地有一段時間，但是在她的印象之中，基地仍然是一個堅固又安全的地方。但是按照趙三的說法，這個月，在這附近已經接連有至少兩個基地被喪屍攻陷了。天山方面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吳希很快就找到了文思達的所在。他果然還沒有歇息，不，應該是說他們都已經躺倒，但是幾乎每個人都沒睡著。聯想到他們白天狼狽的樣子，和文思達說起喪屍時的表情，她也猜到了原因。
正在這時，文思達突然坐起身來，看著她所在的方向沈默了一會兒。他旁邊也有人驚坐起來，紛紛問他出了什麼事，但很快又被他安撫地睡下。
吳希看著文思達徑自起身，向自己這邊走來，微微一笑。
“是你。”文思達拐過一棟平房，就看到吳希依靠在磚墻上，環手抱於胸前，一把標誌性的銀龍黑刀由右手握著。整個人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清冷又神秘，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
只是他現在並無心情欣賞這般情景，只看著她問道：“果然是你。”
吳希並不意外他的說法：“就猜到你看見我了，想聊聊嗎？”
文思達沒有答應，卻也沒拒絕，只無力地走到她身邊，靠著墻壁坐下來。半晌，他才道：“黑火死了。”
如果仔細回想，吳希和文思達之間其實一直沒有正面的交流過。但是她一點也不意外他能認出她來，也一點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對黑火有印象。
一切都在第一次遇到時就發生了。她後來也曾無數次想起自己在末世降臨之初的每個行動，每次反應，每番遭遇，有些讓她慶幸，有些讓她後怕。就比如和文思達等人的相遇，她在之後本領漸強，經驗豐富之後，仔細回想便不難猜到其實對方早就發現了她，只是故意沒有說穿罷了。
吳希歷經末世這麼多年，見過的生離死別不計其數。就在不久之前，他們一個小隊八人進入南京城，只有她一人活了下來。
“我們？”文思達輕笑兩聲，“我們自然也加入了軍隊，但是很快就申請了去其他基地求助的任務。”
吳希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於是沈默地點點頭，聽他繼續講。
這個基地裏也組織了一些耕種生產，但是或許是因為技術問題，又或者是這裏氣候艱難，不適於種田，總之收成並不好。大部分收成都被管理層拿走，只有一小部分分給了平民，勉強填飽肚子。
在靜寧基地裏，雖然人們日子過得艱苦但到底還是活著的。他們沒有離開，一來是因為基地的封閉式管理，二來則是懼怕外面漂泊無依的日子。
“在基地裏盡管有各種壓迫在，但是到底不用擔心喪屍，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一睜開眼睛就被怪物咬掉了胳膊，於是睡覺都不敢睡。直到……”
吳希看著他講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沈默下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什麼都沒說。
“靜寧基地雖然管理不濟，但是畢竟能在這末世之中屹立三年，也肯定有自己的防禦體系。最主要的就是基地外圍又寬又深的壕溝，足足有三層樓深，三米多寬。就算是有喪屍來襲，也會掉進溝裏。如果是高級喪屍能偶爾越過壕溝，也會被高能電網攔截下來。這些電網是靠風力發電的，基地有幾個大型的風力發電機組，除了提供電網的能量之外，不做他用。”
聽他這麼說，吳希在腦海裏也想象了一個畫面。雖然文思達說這個基地怎樣管理不善，但是至少這個防禦措施還是做得有模有樣的。有這樣的防禦，靜寧基地除非遇到大批高級喪屍的攻擊，怎麼也不該被攻破吧？
難道是……？
“是終極喪屍。”文思達終於說出了這幾個字。
吳希聽到之後並沒有感到驚恐，震撼，反而是一陣興奮湧上心頭。她獨自離開南京基地，在全國各處尋找動物四散逃跑的地區，就是為了找這些終極喪屍的蹤跡。終於，第一只被她找到了！
文思達沒有註意到她暗暗緊握的拳頭，而是繼續以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我曾經在南京見過這麼一只，絕對不會認錯。但是所不同的是，這只終極喪屍，比南京那只更可怕……”
他斷斷續續描述著：“清晨，天還沒亮，警報就響了。這說明是有喪屍進入了會威脅到基地安全的範圍內。但是當所有隊伍還沒整隊完全的時候，基地的西墻就倒了！從警報響，到喪屍鋪天蓋地地湧進基地內，前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直到此刻，吳希才深深感到冷汗涔涔。或許因為之前南京那只喪屍太過溫和，讓她到底小瞧了終極喪屍，沒有真正把它們放在眼裏。
三分鐘，從觸發警報，到城墻被破。這意味著只要終極喪屍願意，絕大多數現存基地都無法抵禦它所帶領的攻擊。
文思達沒有去自習描述喪屍破城之後的慘狀，只用寥寥數語說了他們如何在混亂之中逃生，破開哭喊擁擠的人群和喪屍群。
一直說到黑火為了讓自己離開而喪生是，再次哽咽住。
吳希沒有插話，靜靜地等著他重整心情。然後就聽到文思達說：“臨死他都不知道，我一直是在騙他的。”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4
89、強迫進化...
文思達如雕塑一般地站在月光下，眺望著遠方，目光中透漏出無限的悲傷與無奈。他整個人就好像是從血池中撈出來的一樣，血汙幾乎將他全身覆蓋。之前遠看已經頗為嚇人，現在在月光下，更透著蒼涼和悲壯。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世界明明都已經天翻地覆了，但是直到他們一個個地死去，我仍舊沒有說。可能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吧……”說到這裏，他自嘲地哼了一聲。
“你可能也看得出來，這些人……我們，在末世之前並不是什麼正經人。混混、打手、黑社會，隨便你怎麼稱呼。當時爆發的時候，我們正在警察局裏，你知道，不是什麼好事……結果只聽到外面一片混亂，有人大喊‘怪物’‘怪物’！我們這一隊人倒是幸運，雖然後來都沒出現異能，但起碼沒有在第一次就被轉變成喪屍。”
文思達深吸一口氣，讓春寒的清冷深入心肺，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然後又斷續地說下去：“等我們從被關著的地方沖出來的時候，警察局裏除了我們之外，基本就沒有活人了。有一個中年警察，腦子夠機靈，知道不是計較身份的時候。他帶著我們去取了槍，一路沖出警察局，但是剛到街上，就被橫插出來的幾只喪屍給咬死了。”
“整個城市亂成一片，到處都是濃煙，血肉，哭喊，我們沒有什麼機會找人，隨便撿了輛還能開得車就沖出城來。之後……就一直在四處逃竄……”
吳希不解：“那你為什麼說，你一直在騙他？”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兄弟。”文思達輕咳了一聲，道：“我是臥底。和他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局裏安排罷了……”
吳希聽到這裏，多少有些了然，卻一點也不驚訝。很多之前關於他和他的同伴之間奇怪的關系，以及他的很多做法她都有看在眼裏。比之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比如大炮的單純兇悍，文思達身上總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刻板和堅持。
“末世之後，所有原來的警察、武警等都向各個基地報道，編入軍隊。你也是這麼去的靜寧嗎？”吳希問他。
文思達搖搖頭：“當然不是。不管你信不信，這是我在喪屍爆發之後，第一次和別人提起我原來的身份。”
吳希仔細想了想，似乎有些理解他的心情。雖然末世之後的混亂中，各種政府組織並沒有被完全破壞，但也幾乎是一團亂。直到幾年後才算慢慢恢復過來。他卻已經和自己的這些“黑道”兄弟同生共死了千個日夜。過去已經在喪屍的肆虐之中漸漸湮滅和遠去，唯有現在比肩的兄弟是真實的。
可是現在，他的兄弟也一個個地離開了他……
所以他才會這樣傷感和疲憊吧。
“堅持。”吳希低聲說道：“堅持住，已經這麼多年了。喪屍不可能永遠霸占著地球。我們很快會奪回原來的家園和正常的生活的。”
半晌，文思達都沒有說話。最終他仿佛力竭一般蹲坐在地下，喃喃說道：“我累了。”
吳希看著他頹唐的神情，心裏一陣慌張。她彎□去拉扯他的胳膊，試圖將他從地上扯起來：“來，起來，回去休息！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她反復說著，但是地上的人卻沒什麼反應。吳希突然想到他身上大片的誇張的血跡，難道……
“文思達！你受傷了！？這血……”
文思達終於有了動靜。他搖了搖頭，輕笑兩聲說道：“不是我的。路上遇到的……一幫雜碎……看著我們是逃難的，以為我們好欺負……被我一刀削了個幹凈……我的兄弟們……都是好人！鐵漢子！和他們不一樣！”
他試圖站起來，卻似乎腿上使不出力氣來，終於歪倒在吳希的懷裏。雖然他一直在說自己沒事，但吳希能明顯感覺出來他的體溫過低，而且四肢開始顫抖。
“你受傷了！我帶你回去！”她一邊說，一邊扛起文思達往回跑。
她把文思達的人和盧大柱都叫了起來，問有沒有人懂醫。結果兩夥人裏竟然一個懂點醫的人都沒有！
“我們這有個老頭，大家都叫他沐老爺子，從城裏逃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車書。老婆孩子都沒有，就整天守著書過日子，餓了就啃樹葉子草根。不過他是真博學，什麼都知道。我們也就經常照顧著他……說不定他也懂點醫？”趙三說道。
吳希也沒什麼意見，總之死馬當活馬醫，有個老爺子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沐老爺子很快被從睡夢中叫醒，一雙眼還朦朧著就被帶到了文思達躺著的地方。他倒也不含糊，上來就仔細檢查了他渾身上下。
“沒有外傷，但是這裏……”他指著文思達胸腹部的一處暗青色瘀傷說道：“這裏受到過重擊。”
“所以是裏面的問題？”
“不知道，我要看書……”沐老爺子開始叫人，“我的書，醫學的，在車後座上！右邊！”
“老爺子……”盧大柱無奈地搖搖頭，“老爺子，您的車早就報廢了，您又忘了嗎？”
“報廢了？”沐老爺子突然眼神一陣恍惚，“車報廢了，那我的書呢？”
“都沒了。”
“沒了！？不可能！”他先是上下翻了翻身上，然後突然發力推開眾人，跑了出去。有幾個人一邊叫著他名字，一邊追了出去。
吳希沒有理會這場鬧劇，而是看著文思達發呆。他臉色白得嚇人，已經陷入昏迷，除了身體偶爾的震顫之外，什麼反應都沒有。
“文大哥是不是……”和文思達同來的人有些茫然，看著吳希問道：“他是不是要……”
吳希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的空間資料中只有外傷的處理方法，然而文思達現在需要的顯然不是這些。她一早就知道，有些內腑的傷害是可以很快致命的，比如脾臟破裂。文思達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
但是看現在的狀況，他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她和他並不熟稔，只是一個從末世初期就頗為有緣分的陌生人。她看著他的小隊從最初的奮勇到後來的堅韌，再到現在零零落落，只剩下幾個人。
她能看到一兩張熟悉的臉，但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吳希退開文思達的旁邊，讓他的隊員和兄弟們靠近去。這時候，有一個女人闖了進來，撲在他床邊哭了起來。
“思達啊，你怎麼了！你要是不在了，阿姨可怎麼辦啊！”
她對這個女人有印象。在第一次遇見他們一夥人的時候，在那片山裏，文思達就是因為她才會帶著一些幸存者。
“阿姨，您別這樣。”旁邊有人勸道：“就算大哥不在了，我們也會照顧您的。”
文思達在天亮之前就徹底咽氣了。最後都沒有再清醒過來，也沒說半句話。他的離開太突然，讓跟著他來到村裏的那些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就好像沒了主心骨一樣，蔫頭耷腦地。
盧大柱和趙三到底是淳樸的好人，主動提出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大家一起在這個村子住下來。反正村子裏還有很多空余的地方。
那些人無措之下，也就同意了。
吳希當天決定出發，去尋找這只覆滅了兩個基地的終極喪屍。她心理面沒有把握，畢竟這是一支帶領著喪屍大軍的終極，和之前那個完全不同。如何突破到近前對她來講也是一個挑戰。
就在快要離開的時候，她聽到靜寧基地出來的人在和盧大柱這群人聊天。他們在基地裏住著，各方面消息到底是精通一些。
“什麼？有能激發人獲得異能的藥物？”
“對，是上面的人發明的。說是能讓沒有異能的人，也產生異能！”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我還能騙你！當然是真的！”
“那能選擇不？比如我就想個異能讓我長高點。”
“那叫什麼異能，長得高不如飛得高！要我就要能飛的！”
吳希這時候插嘴：“這位大哥，您說的這個藥物，您看到了？還是只是聽說？”
“聽說，但是也很靠譜！要不是靜寧基地被毀了，我們馬上就要開始這項工作了！”他一邊說，一邊亮了亮他的衣服和證件：“看到沒，這也是內部的人才知道的。”
旁邊的人見他這樣說，又揶揄了他幾句，然後繼續開著玩笑地說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異能。吳希可以聽出來，大部分人都是抱著懷疑打趣的態度在進行著這個話題。他們雖然見過了異能的真實存在，但是卻仍然無法相信會有一種藥物能讓人獲得這種仿若天賜的能力。
但是吳希對此卻是相信的——只是她並不確定這是一件好事。
不像大部分人的懵懂，吳希很清楚異能產生的原因：外星病毒。而且還必須是終極喪屍爆發時產生的大量原始病毒，而不能是通過間接噬咬傳染的二代或者是多代病毒。
在最開始的那一刻，所有人受到病毒感染之後，產生了三種結果：喪屍、異能者、普通人。異能者和喪屍是絕對受到了病毒影響，而普通人中，有的人是受到影響，但是沒有轉變，有的人則是因為各種原因，而沒有受到原始病毒的感染。
如果天山基地那邊真的制作出了可以產生異能的藥物，很可能就是原始病毒的提煉物。如果普通人吃下這種藥物，等於是確定受到病毒感染，而會產生什麼結果，就是未知數了。
這就好像拿一個人的性命去做賭註。有三分之一的幾率可能獲得能力，有三分之一的幾率變成喪屍。
“我們的提煉物可以確保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在一間空曠的房間裏，饒春農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不停地說著：“我們的專項小組已經確定了，遺傳基因與喪屍病毒作用之間的關系。喪屍病毒與某些家族的作用效果，會比其他家庭更明顯。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家庭之中有人被轉變成喪屍，那麼其他成員成為異能者和喪屍的幾率都更大。其中直系親屬，比如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之間的關聯更為明顯。如果哥哥是異能者，弟弟是普通人，很有可能是因為弟弟一開始沒有受到原始病毒的影響。對於這種個體，成功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幾乎是……”在房間的另外一邊，幾名坐在寬而長的辦公桌之後的人裏，有一個人低聲說了這三個字。
饒春農撫了撫眼鏡，繼續道：“但是就算不成功，我們也可以確保他們不會變成喪屍。因為我們在制作藥物的時候，只針對提煉了異能相關的部分，並小心過濾掉了喪屍觸發基因。”
“你能絕對保證嗎？”
“我……”饒春農想說，任何科學實驗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沒有絕對，只有概率問題。在來之前，蘇將暖給他的說法是，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喪屍轉變率。也就是說，一百萬個實驗體裏，只有一個可能轉變成喪屍。他們的藥物只制作了不到一萬份，而選擇轉化對象也相當慎重。可以說，各種因素疊加起來，這種轉變率可以被當做極小的，可忽略不計的。
他不想去解釋這樣復雜的過程，也知道即便解釋了，上面的這些人未必會懂得。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將腰挺得更直，說道：“我保證。”
“還有個問題，”那人又問：“你覺得這是必要的嗎？”
“我認為人類必須進化，也一定會進化。喪屍病毒的到來不過是催化了這個過程，讓它來得更早罷了。但是還不夠。”饒春農堅定地說：“人類要想繼續繁衍下去，戰勝喪屍，必須進化得更快，更多。”
他說完這些，空曠的房間裏一片安靜。半晌上面的人在交頭接耳，低聲討論之後做了決定：“好吧。那這個項目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然後不等饒春農回應，又道：“現在，我們來說說終極喪屍的事。”
90、對話...
便是饒春農這樣身經百戰歷盡滄桑的老人，聽到這句話，也不由身子一僵，臉上的紅潤瞬間褪了下去。
“現在已經確定了幾只？”
“四只終極喪屍，分別在河北省，甘肅省，福建省以及江蘇南京。”饒春農盡量維持著聲音的穩定。
“饒教授，我知道作戰指揮與你無關，但是你要知道，現在我們與喪屍之間的戰鬥，已經不是傳統戰鬥，不能靠軍隊本身，靠士兵去搏命。甚至是傳統的槍炮也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說話的人這幾句話說得相當平緩又深沈，仿佛是在勸導饒春農一般。但是很快地，他提高了聲音，越發嚴厲起來：“與喪屍之間的戰鬥，需要科學家，需要你所帶領的科研小組的支持！要更先進的武器，能給喪屍帶來威脅的武器。所以你才會有現在的地位，才能在天山基地，甚至全國的系統中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如果你們拿不出應有的成績，不能幫助我們消滅喪屍，我想我不得不考慮重用其他人了。”
饒春農心裏暗顫，但也有些許不屑。他想，就是想重用其他人又還有誰呢。現在又不是末世之前，除了他們，還有誰能有這樣的科研水平。
仿佛是看穿了他心裏的想法，那人繼續道：“我聽說，你抓回了一個叫做瘋子的異能者？還是你的舊相識。”
饒春農一聽到這話，突然心如擂鼓。他略微激動地說道：“他……他不行！你們給我點時間，再給我點時間。”
上面的人似乎是很滿意他的反應，說道：“終極喪屍已經開始消滅我們的基地了。雖然都是些不願徹底歸屬的基地，但是長此以往發展下去是絕對不行的。河北省那邊的情況你盯緊點，如果分不出精力，就讓他們先堅持著。羅勇帆不是普通人，他撐得住。倒是甘肅省的那只，上點兒心。現在看來，這只的情況最為暴戾。一定要先除掉！”
“是！”
從房間裏出來，饒春農的臉上全是陰沈。他原本胖胖的身材和臉龐在這幾年裏已經急劇地消瘦下來，此刻凸起的顴骨上，仿佛寫滿了疲憊和滄桑。然而他不會休息，也沒有時間休息。在旁邊，立刻有手下迎上來，向他匯報各種研究結果。有異能進化相關，有終極喪屍相關，也有喪屍病毒的基本研究相關。
經過這幾年的時間，在吳希所提供的資料的幫助下，他們對於喪屍的歷程和進化方向已經有了相當詳細的掌握。雖然不能像終極喪屍給吳希講述的那樣準確，卻也推測出了八九不離十。越了解，就越驚心，但也同時給他們提供了更多的可趁之機。
比如，利用終極喪屍的“人性化”對其進行設計和誘捕——它們或許聰明，但是卻沒有人類幾千年歷史遺留下來的智慧結晶。這是他們的優勢，人類的優勢。
然而一個讀心術，卻讓饒春農幾乎滿盤皆輸——雖然他到現在仍然不知道這個技能的存在。
而後，羅勇帆按照計劃前往華北地區，利用瘋子所帶來的控制喪屍的化合物找到並消滅那裏的終極喪屍。但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所想的發展。控制喪屍的失敗，羅勇帆所率部隊的節節潰敗，讓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想到，之前南京那只喪屍或許根本就沒有被消滅。
瘋子騙了他。
他讓他以為喪屍失去控制是藥效失效的結果，但實際上，喪屍會失去控制，根本就是因為終極喪屍的存在。它們這種近乎於喪屍進化鏈頂端的存在，對普通喪屍有著絕對的控制權！
他當時腦子裏響起轟地一聲，眼前發黑，整個人差點昏倒在地幸虧旁邊的小研究員趕忙扶住了他，將他帶到椅子上坐下。
饒春農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和自己的同事們理清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對喪屍病毒和喪屍進化的更加細節的研究也證實了他們的推測——南京的那只終極喪屍並沒有死。
“怎麼才能殺死它們！”饒春農揪著自己的頭發。原本就不多的白發在這段時間裏一根根脫落，讓他的頭頂越發稀疏起來。他蒼老了很多很多。
“如果吳希還在就好了。”他無神地望著屏幕上的一份檔案，心裏第一次生出了悔恨的情緒。
吳希很快離開了小村，一個人向靜寧基地的方向前進。根據她所知道的情況，這只終極喪屍在上一次攻擊之後隔了大約半個月才襲擊靜寧。而現在距離靜寧基地覆滅只有五天多的時間。很可能這只終極喪屍還在基地裏。
不管它是要消化靜寧基地內的人，還是要策劃下一次攻擊，選擇目標，調兵遣將，這都需要時間。
想到這裏，她暗自發誓，絕對，絕對不能讓它再有出手的機會。
當吳希驅車來到靜寧基地附近時，幾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除了在那些人口密集的城市裏，她還沒見過這樣數量龐大的喪屍群。
不，就是在城市裏的喪屍群，也和它們不一樣。這些喪屍是有組織的，而不像城市裏的喪屍，零散，各自為戰。它們受控於那只終極喪屍，雖然也如同遊魂一般地散在基地附近遊走，但卻明顯有著移動的方向。
它們在向西邊移動。
難道這只終極喪屍已經選定了下一個目標？
吳希打開自己的地圖資料，在靜寧基地的西邊發現了另一個基地。這是一個規模很小，防禦也比靜寧基地差上很多的地方。稱為基地都有點勉強。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主動歸附天山基地，否則恐怕無法在這樣的世界中存在下來。
但是如果終極喪屍真的將它當做目標，這個基地是絕對無法抵擋的。
想到這裏，她走出了KITT，將它收進空間裏。立刻地，沒有了KITT防護和氣息隔絕，在黃土地上遊蕩的喪屍發現了吳希，並自發地向她聚攏過來。
這些小嘍啰自然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手起刀落，在電光火石之間，凡是近身的喪屍都被切碎了大腦，癱倒在地，徹底停止了活動。
“我知道你能聽到我。”她不斷地想著，“出來，終極喪屍，來跟我決一死戰。”
吳希知道終極喪屍的能力。如果這只喪屍仍然在靜寧基地內，它是絕對可以聽到自己腦海中的話的。
她就在原地一邊殺掉不斷圍上來的喪屍，一邊靜靜地等著，重復著那個想法。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也沒有等來終極喪屍。
但是她並沒有氣餒，而是繼續加強“語言”上的逼迫：“你怕了嗎？身為終極，就知道躲在自己的喪屍大軍後面，不敢單獨面對我？我不過是個人類罷了，難道你還怕我不成？”
終於，她的堅持不懈得到了回應：“這不是膽小，是謹慎。跟你們人類學的。”
細軟的聲音仿佛是在吳希的耳邊響起，但是她向四周看去時，以她的視力也沒看到任何可能是終極喪屍的目標。
“你不用找了，也不用費心叫我。”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是不會出去的。要想取我性命，就想辦法進來吧！”
“原來你真的還在靜寧基地裏。”吳希確定了這件事之後，臉上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笑容。
那喪屍倒也不介意，隨口說道：“你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從另外的終極喪屍那裏聽說過你。它是個笨蛋，為了無聊的好奇心留著你的性命，我可沒這麼白癡，也沒這麼仁慈。”
吳希仔細聽它說這番話，心裏有了一個判斷——那只終極並沒有將全部經過告訴它們。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她很感激這點。
這只喪屍或許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有了殺死它的策略。
“哦？那你為什麼不出來殺了我？”
“憑你，也值得我出去？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犯不著為了你一個人，而破壞全盤計劃。”
吳希知道它說的必是它心中真實所想，畢竟她到現在除了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一些之外，並沒有任何能威脅到終極喪屍的表現。
但是這也是她的優勢。
似乎是見她半晌腦子空空，沒有所想，那只終極又說道：“如果你想殺我就進來好了。五天之內，我都在靜寧基地。”
“你會後悔的。”吳希聽到她的話，微微一笑。
吳希在靜寧基地附近查看了一下地形，順手料理了路遇的喪屍。這還只是基地外圍，遊蕩喪屍雖多，但並不能威脅到她。但如果真的進入基地內，那種喪屍密度之下，即便是她也要且戰且退，不能做長時間戰鬥的打算。
所以想要接近終極，必須要首先弄清楚靜寧的地形，其次要知道終極在哪裏。
如之前文思達他們所說的。靜寧的防禦已經算相當規模，寬大的壕溝，高高的電網都還能看見。只是現在，壕溝幾乎被低級喪屍填滿，而其他喪屍踩著這些喪屍的身體來回穿梭，絲毫沒有阻礙。而風力發電機基本都已經被破壞，電網破開了幾個大口子，根本就沒有了作用。
吳希仔細看了看電網的情況，心下暗嘆，也無怪這種程度也抵擋不住喪屍。按說這電網的強度，再加上通電時的威脅，應該對六級喪屍都能起到威懾作用了。但是在八級，尤其是終極喪屍面前，也不過是過家家的遊戲。
思及此處，她越發擔憂起其他三只終極喪屍的情況。只希望它們不會像這只喪屍一樣心思縝密又嗜血，專門屠殺人類基地才好。
她的這些想法，自然無一例外都被靜寧基地裏的喪屍讀到了。它“聽”到這裏，不禁一笑，說道：“你對我們倒是了解。”
吳希聽到它的聲音，卻沒理會。冷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黑得發亮的KITT如同一顆子彈一般射出，帶著吳希向遠離基地的方向行駛著。
她要殺死這只喪屍，還需要一些幫助。
當吳希又回到小村時，盧大柱並不在村子裏。仔細詢問之下才知道她剛離開不久，盧大柱就帶著趙三出去打獵了。而另外跟著文思達從靜寧逃出來的那些人，仍舊在村子裏。本來他們也想著跟盧大柱一起去打獵，但是最後兩方商量了一下，還是要留人下來保護村子，並且開始收拾村子裏的混亂，建立秩序，開墾荒地。
畢竟他們決定要在這裏長住了。
吳希只好在村子裏等盧大柱回來。她一邊等，也一邊幫著大家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並和大家聊天說話：“你們有種子嗎？”
“有一點兒，從基地出來的時候帶了一點。”
“我們這也有點，本來是留著實在餓得不行了填肚子用的。”
吳希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然後他們又聊到村子裏的水從哪裏來。本來這村裏是有供水的，然而末世之後，原來的供水系統都崩潰不能使用，左思右想只能打井。好在他們這些人中有在農村生活的，年紀又足夠大，懂得打井。分工之後，那懂打井的人帶著幾個還能幹活的小夥子就四處張羅工具，開始挖井或者重建原來的廢井。
在井水有之前，他們的水資源還是相當緊張的。盧大柱一夥人是靠著山上的雪水、山泉等過活，出來的時候，他們幾乎將所有能裝水的容器都裝滿了，但就算省著喝，也只能堅持一周。而靜寧基地逃出來一隊本來應該是沒有帶水的，但是路上遇到攔路搶劫的，他們不但沒被搶，反而在文思達的帶領下反搶了對方，抄了他們的資源，甚至還有一輛車是專門裝水的。
吳希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商量的，但是靜寧基地的一夥人同意將資源有限地共享。
終於等到了盧大柱回來，吳希趕忙迎上去和他說話。
“喲，你怎麼又回來了？”盧大柱看到她很意外，也挺開心，興奮地打招呼。
吳希說：“回來找你了。”
“找我？”
“對，你幫我個忙！”
盧大柱還沒插嘴，那邊趙三開口了：“他能幫你啥啊！打獵？”
“差不多。”吳希神秘一笑，“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她說著就要拉盧大柱走人。
趙三不幹了：“等等，等等，怎麼你這就把人帶走了？我們還要繼續打獵呢！你先說說要幹什麼吧。”
“還打獵？”吳希看著他們剛拎回來的一只野狗，“之前那頭驢肉不是還有剩嗎？這又有條狗了，你們今天還要去打獵？”
“嘿嘿，這不是春節快到了，咱們準備過年麼。”盧大柱嘿嘿一笑。
吳希了然的哦了一聲。春節。即便是在這末世之中，人們還想著這個中國最傳統最重要的節日。
“說說，你要我們大柱幫你幹啥？”趙三追問。
吳希笑了笑，說道：“我要去殺那只屠城喪屍，找他給我搭把手。”
“啊！？”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4
91、她還活著...
“開玩笑吧？殺屠城喪屍？”趙三咋呼起來，“你自己要送死就得了，還拽著我們大柱去？”
他說完這話就拉著盧大柱擡腳要走。反而是後者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吳希的這句話，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
這讓吳希更加肯定，自己沒有看錯人。這個盧大柱倒是有膽色有擔當的漢子。
她趕忙解釋道：“殺喪屍的事情自然不用大柱，我只需要他幫我確認那只喪屍的位置。”
見趙三和盧大柱都一臉迷茫的樣子，吳希突然想到他們可能對喪屍進化、終極喪屍這些都還不了解。於是又不免仔細解釋了相關的內容。
“原來如此。”盧大柱聽了之後沈思半晌才道，“所以只要把這只領頭的喪屍殺掉，它們就不會繼續攻擊基地了？”
吳希點頭道：“對。普通喪屍是沒有智慧的，而能做出這種大規模的組織性攻擊的，只有終極喪屍。只要把它消滅，我們建立的基地就安全了。不，不單單是基地，其他人，包括你們現在生活的村子也有更大的幾率平靜下去。”
“可是按照你的說法，這終極喪屍可不容易對付啊，就你一個人，行嗎？”盧大柱雖然早見識了吳希的本事，但仍懷疑地看了看她。
吳希自然不能露底，只道：“我自然有別人幫忙，也有特殊方法。但是我需要你幫我定位。”
“怎麼定位？”
“你那個能力，就像你能在很遠的距離搜索到獵物一樣，我需要你用這種方法，在基地外幫我定位終極喪屍的位置。”
盧大柱想了想，說道：“那是沒問題，只要它的氣息獨特，我就能找到它！”
“那就好！”
吳希作勢就要帶他走，結果趙三氣得跳腳，直喊：“大柱你個傻子！你就相信她？那喪屍頭領是什麼本事？哪能是你們倆對付得了的？”
盧大柱還沒說話，旁邊一人搶道：“我相信她。”
“你是……”吳希看著這個插話的人，是從靜寧基地出來的，看著臉熟，“文思達的兄弟？”
那人頭發已經長得很長，沒機會打理，一綹一綹地耷拉著。他聽她這麼說，很是用力地點點頭，道：“我跟著老大去過南京，我知道你！我相信你！”
“謝謝。”吳希真誠地笑著向他點頭。
盧大柱這時粗著嗓子道：“管它信不信的，我盧大柱早就想用這異能幹點實事兒了，現在能幫忙殺喪屍，我高興還來不及！”他拍拍胸膛，大步拉著吳希就往前走。
趙三無奈地啐了一口，幹脆拎著野狗往回走：“走吧！都走吧！”
“等等！”他們剛出了村子，就見那長頭發的人追了上來，“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我要給老大，給兄弟們報仇！”
他說到最後，幾乎用沙啞的聲音喊了出來，雙眼通紅。
吳希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那因為激動顫抖著的雙唇和握緊的拳頭，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回去吧。我會替你報仇的。”她怕他再說什麼，直接道：“你跟來，只會妨礙我。”
那人被說得臉上一紅，似是不甘心地喘著粗氣。
待吳希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叫道：“等一下！”接著他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來，“這是地圖，靜寧基地的地圖。你們會需要的。”
吳希也不客氣，將地圖拿了過來，對他笑著說了謝謝，然後帶著盧大柱轉身離開。
他們走了大約十分鐘，距離小村已經有一段距離。吳希對他說：“你等我一下。”
說完她便轉身跑進了一片樹叢之中。正當盧大柱一頭霧水的時候，一輛黑色又泛著光芒的汽車沖了出來，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輛車打了個轉，直接停在他旁邊，副駕駛座的門立刻彈開。他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正是吳希。
“上車。”她笑著說。
盧大柱儼然還處於震驚當中。他雖然也不是城裏長大的，但至少是鎮上人，接觸外界事物並不少。但在他有限的人生經歷中，根本沒看過這麼漂亮的車子。末世之前沒有，更不要說末世之後了。
單單說這車子現在還能保持得這麼幹凈，就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之前他們因為吳希的裝束和行為對她曾有過推測，但是現在看來，這些推測還是保守了。
“發什麼呆，快上車。”吳希見盧大柱還呆楞地坐在地下，趕忙催促道。後者仿佛如夢初醒一般，連應了兩聲，才爬起來鉆進車裏。
吳希其實是故意展示一下KITT的。她知道盧大柱並不是對車多有研究的人，也對科技發展的情況並不了解，所以即便她的車上有很多現代科技無法解釋的東西，但盧大柱並不能分辨這些。
果然，那盧大柱只道：“吳姑娘，您可是大人物吧？”
聽他說話不但謹慎了許多，連稱呼也還了“您”，吳希憋著笑，回應道：“我之前不是說了，去殺終極喪屍是有人幫忙的。這輛車子，也是幫忙的人提供的。”
盧大柱聽她說得隱晦，卻又有道理。確實，普通一個人就算再強，也不可能自己突進滿是喪屍的基地裏呀。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迫不及待地發問：“難道您是國家秘密部隊的人？”
“噓！”吳希偏偏等他說完，才噓了一聲。然後一臉神秘地說道：“秘密，秘密。”
盧大柱心領神會，趕忙捂著嘴點頭。
他心裏這時候不但高興了起來，也輕松很多。果然國家還是有辦法的！就算那喪屍再厲害，國家也沒放棄，還有人在努力！
這個事實讓他倍感安心。
轉念，他又想到吳希求助於自己，那不就是國家需要自己出力，需要自己幫忙？
想到這裏，他頓時挺了挺胸膛，說道：“您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我盧大柱能做到的絕不會拒絕！”
吳希看他那神情，就將他心裏所想猜了個一二，頓時對這人的好感更加深不少。
她駕駛著KITT，很快便來到基地附近。在這片區域，喪屍已經漸漸增多。倆人都是在末世生活了這麼久的，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但再往前去，盧大柱便有些緊張了。
“只要在這輛車裏，那些喪屍就不會攻擊咱們。”吳希解釋道：“這輛車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科技的成果，不但可以完全密封隔絕氣味，而且還能基本上消除噪音，在一定速度以下行駛時都不會驚動喪屍。”
盧大柱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吳希慢慢將車停下來，看了看衛星地圖。“從這裏你能看到基地裏面嗎？”
“看到是不太可能。”盧大柱搖搖頭，“就是視力最好的蜻蜓，能看到的距離也很近。昆蟲的特點是復眼。但是很多昆蟲都對氣味敏感，所以我大多時候都用這個追蹤獵物。”
他從自己的小袋子裏精心挑選了一只蟲子出來。那袋子裏面裝得都是幹癟的昆蟲，並不是活的。這樣不但方便攜帶，也方便使用。
吳希見他將整只昆蟲都放進嘴裏，直接吞下肚子。或許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一次，她並沒有太強烈的反應，而是期待地看著盧大柱。
“這裏不行，得出去。”KITT隔絕氣味，他自然不能在這裏面嗅到終極的味道。
吳希也明白這一點。她於是打開車門，和盧大柱分別下車。
和之前一樣，只要他們一邁出車門，周圍的喪屍就如同聞到肉味的蒼蠅一樣撲了上來。吳希拔刀相向，動作又快又準，在盧大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砍倒了所有接近他們的喪屍。
“快辨認喪屍的位置！”吳希一邊揮舞著泛著銀光的長刀，一邊催促道：“記住，終極喪屍只有一只，只要找到跟其他喪屍不一樣的氣味——沒有腐敗、沒有潰爛、沒有腥臭就是它了。”
盧大柱也不羅嗦，很快進入狀態之中。他所做的原本也是他這幾年一直在做的事情，擅長的事情，只不過目標的要求不太一樣罷了。
“有了！這個方向！”不消一分鐘，他便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大約一千三百米。”
吳希聽到他發話，突然一陣發力，劈開所有近身喪屍，並且以驚人地速度料理了其它小範圍內發現他們的喪屍。接著，她將盧大柱重新扔進KITT裏面，然後自己也在更多喪屍圍過來之前鉆了進去。
地圖被迅速展開。“方向，距離……”她喃喃說道：“一千三百米，你確定？”
“確定，但是只是大約……”他在吳希給出的地圖上，距離這裏一千三百米的地方畫了一個圈。
“不，不行！你要更精確。”她看了一眼範圍，說道。這圈顯然是在靜寧基地範圍內，包括了幾棟建築在內。如果是平時，有這樣準確的範圍已經足夠了。但是現在顯然不行。那裏面的喪屍幾乎是“摩肩接踵”，即便是她也不能冒險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搜索所有建築。
盧大柱聽了她的話，似乎開始努力回想之前的感覺，終於將範圍又縮小了一些：“不能再精確了。對不起，我盡力了……”
吳希看到最終確定的三棟建築，其中一棟似乎比另外的都要高上一些。
“你知道它距離地面的高度嗎？”吳希問道。
盧大柱想了想，說：“你這麼一說……確實！它應該是在樓上，而且是很高的地方！”
基地的樓大都是矮層建築，只有那一棟樓，在臨走時那人給他們的地圖上也標出來了，是基地的中樞所在，是基地管理層所在。
“就是這了！”吳希想到之前南京那只終極喪屍也沒事兒喜歡在高樓樓頂待著。這或許就是終極共同的愛好？她收好地圖，駕駛著KITT先把盧大柱送回了村子附近。後者臨走之前，真誠並激動地看著她，說道：“加油！祝你好運。”
“謝謝。”吳希笑了笑，絕塵而去。
當她再次返回，準備進入基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試圖這麼做的人。
有一隊裝備精良，明顯是正規基地部隊的人在接近這個已經淪陷的靜寧基地。
吳希皺了皺眉，決定暫時在暗處觀察他們要做什麼。
很快，她便發現帶領這個小隊的，是她也認識並且很熟悉的段紹匪。同時這個隊伍的裝備在她看來也並不陌生：這就是她當時和其他七名異能者一起進入南京，試圖殺死終極喪屍時所攜帶的裝備。
但是，又有所不同的是，這個隊伍比她當時所在的人數更多——足足有三十人。據她觀察，沒有後備，或者替補隊伍。其中有大量的異能者，但是也有如段紹匪一般雖然不會異能，但是經驗豐富的戰士。
他們按照吳希所熟悉的，正規又死板地方式向靜寧基地內闖。吳希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們，沒有上前阻攔。她只將KITT收起來，遠遠綴在這些人的後面，小心不被他們發現。
果然，那只終極喪屍在他們沖進靜寧的時候，就開始有意將喪屍集中在他們前進的路線上。但是比較出乎吳希意料的是，他們對此似乎也有準備，三十個人通力合作，異能者和非異能者互相配合。即便喪屍不斷湧上，他們還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向前推進。
吳希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一邊消滅近身的喪屍，一邊跟在他們後面向前推進。
這些人前進的方向，竟然也是基地的最高指揮所在。估計他們也知道終極喪屍在那裏。只是不知道，這是某個異能者的能力，還是天山那邊最新的研究成果所探測出來的。
當然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隨著這三十人隊伍的推進，阻攔他們的喪屍等級也越高，越難對付。
相比他們，吳希就好像是這屍鬼城池中的隱形人一般，只有當她靠近的時候，喪屍才會聞風而動。然而當它們察覺到她之時，也是它們的死期到來之時。
完全不同的兩種待遇，伴隨著這一個團隊和一個女子一前一後，向著終極喪屍的所在前進。
終於，這個團隊停下了前進的腳步，開始布置強能量攻擊裝置。
這套裝置基本就是吳希他們當時所用的。只是這一次，他們不需要引誘喪屍來到範圍內，而是只要瞄準了終極喪屍的所在，發射能量柱就可以。
吳希自從再次駕車回來，臉上的表情就盡量保持者平靜。而此時此刻，她更是好像身處局外一樣，仿佛周圍不是喪屍嚎叫肆虐、斷壁殘垣，而是在一片安寧的草原上。
這套裝置的設置時間比當時他們所用的要短得多，幾乎只用了三分鐘。然後校準，發射。巨大的能量柱將整個基地管理層的高樓貫穿之後一直飛向天際，淡藍色的刺眼光芒持續了半分鐘之久。
“成了嗎？”有隊員問道。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段紹匪很快叮囑：“不要大意，小心戒備！小許，再定位！”
看來這個小許就是他們之中能找到終極喪屍所在的人了。
吳希沒有時間去確認這個小許是誰，因為她看到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小隊所在，幾乎是瞬間便幹掉了在最前面操作能量發射器的兩名隊員。
一個隊員驚愕之下不禁大喊：“是它！它來了！”
然而這個人剛剛喊出聲音來，便也在黑影閃過的時候永遠地倒下了——他的死法和人類殺死喪屍時是何其相似——半個腦袋被切掉。
就在所有隊員陷入恐慌之際，吳希動了。
她的眼睛仿佛兩臺運轉到極致的高速攝像機，不但捕捉到了黑影的形態，也看清了它的移動方向。全身的肌肉都被調動起來，雙腳蹬地之後讓她如同射出槍膛的子彈一般射向了黑影所運動的方向。在它還來不及收割另一條生命的時候，吳希的長刀流星般劃過，切開了它的大腦。
如果有人能看到它最後一瞬間的表情，那無疑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
就在同一時間，在中國大地上的其他四個地方，有四只終極喪屍看向了靜寧基地的方向。
而在“案發地”，剩下的二十七名隊員看到突然出現的吳希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武器瞄準了她。那幾乎不可能被殺死的終極喪屍倒在她的刀下——她究竟是誰！？。
“你……還活著？”段紹匪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們說你……”
後者終於卸下了之前平靜到仿佛不真實的心情，看著他說道：“先出去再說。”
92、曙光...
段紹匪所率領的隊員在離開之前還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將這只被吳希殺死的終極喪屍的屍體帶走。他們和之前一樣配合默契，在幾個人用特殊的屍袋處理屍體時，另外的人都在周圍形成了一圈堅不可摧的防護。
沒有了終極喪屍的控制，這靜寧城裏的喪屍們仍然向他們湧來。這是喪屍的本性使然。
這時候的吳希一邊機械地殺著喪屍，一邊卻感覺到自己的整個手臂都在顫抖。甚至有那麼一兩次，連刀都握不住了。
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剛才那一刀表面上看來簡單，說起來也只是剎那，但是對她來講卻是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地瘋狂練習，和這一路過來對大腦思維的絕對控制才得以實現的。
當然，還要加上一點點的運氣。那就是，段紹匪的團隊之前對這只終極喪屍實施了高能量攻擊，並且吸引了它的註意。這對初戰的吳希來講無疑是更好的遮掩。
從靜寧基地離開之後，吳希堅持不和他們一同去附近的正規基地。
“如果你們想知道答案，就跟我來。”她在和盧大柱等人接觸之前，已經在這一區域做了一段時間的調查，對於哪裏有清理過的村莊，哪裏仍被喪屍控制她都相當清楚。
帶著段紹匪等人，她很快找到了另一個至今無人的小村。說是村莊，其實不過是有幾間矮房罷了。看得出來，在末世之前這也是人煙稀少的窮苦地方。
段紹匪並沒有帶著所有人前來。他們中大部分仍按原計劃回到基地，只有他帶著另外兩名隊員跟吳希來到這裏。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吳希在一個小院裏的大石頭上坐下來，“我不保證全部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關於終極喪屍的事情。”
她確實對饒春農做的事情感到憤慨，但是卻無法對他們不斷派人送死的行為袖手旁觀。
段紹匪皺著眉頭看向她。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吳希話語間的疏遠與隔閡。“我離開南京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當我回到天山之後，就被告知你已經在南京城戰死。但是現在你又出現在這裏？”
吳希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他，而是徑自說道：“既然你不問，那我來說。我不知道你們現在對它們了解多少，但是從我今天看到的情況來判斷，你們應該還不知道，終極喪屍是可以讀心的。”
“什麼？”段紹匪果然不知道，大感意外地看著她。
“而且它們能感知的範圍相當大。可以說，當你們一進入靜寧基地的範圍內，甚至是在接近基地的時候，它就知道你們要來做什麼了。”接下來，吳希又講了終極喪屍可以根據不同情況改變身體狀態，適應攻擊。所以只要是它能預知的攻擊，不論是多大能量或者多猛烈的炮火，幾乎都對它無效。
段紹匪和他的同伴對看了一眼，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能殺死它？”
吳希註意到他盯著自己手中的刀，不由笑了笑：“說實話，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這個結果。不過我認為跟這把刀的關系不大。”畢竟有了豐富的和喪屍戰鬥的經驗，她也可以學著總結歸納，而不需要事事都由別人來給她解釋。
她想了想，說道：“我能殺死它，第一是因為它無法讀取我的想法。也就不能根據我的攻擊變換形體。第二，應該是因為它剛剛經受了你們的攻擊，而為了適應攻擊所變幻的形體剛好是無法抵抗我的武器攻擊的。”
吳希看到段紹匪陷入了沈思，又好像在傾聽著什麼。於是她也不催促。這個說法，她也只是推測，並不確定。畢竟能量那樣巨大的武器都不能打散的形態，卻被她一刀劈開，不論再怎麼想都有些說不通。
可是除了這個說法，她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出乎意料的是，段紹匪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喪屍會讀心術的。”
“你很了解我了，應該知道我對喪屍的了解一直就不少。”吳希笑了笑，“你們掌握的很多喪屍資料還是當初我給你們的呢。”
段紹匪皺眉，說道：“所以當時你給我們的資料並不完全？你還留了一些？你知道你這個舉動害死了多少人嗎？”
吳希並不介意他這麼想，所以並不否認，只聳了聳肩，道：“那又怎麼樣？我為什麼要對一個想要置我於死地的組織掏心掏肺？”
“你說什麼？置你於死地？”段紹匪驚訝地追問。
吳希卻沒有與他繼續這個話題的意圖。她一邊後退，一邊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自己斟酌吧。”
“等等！”段紹匪叫住了她，“跟我回去吧！之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跟我回去天山基地。咱們一起合作，肯定能將所有終極喪屍都殺死。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只要將它們都消滅，其他喪屍就不足為懼，很快我們就能重新奪回這片土地的控制權，結束這個可怕的末世！”
吳希笑著看向他：“不，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但是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對這些終極喪屍坐視不管。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能把它們全都扔回地獄！”
她說完這話，便幾個縱身，消失在了段紹匪等人的視線內。此時，他才聽到通訊器裏傳來饒春農蒼老的聲音：“算了，你們先回來吧。”
在接下來半年的時間裏，主要由國家軍隊組成的武裝和異能者部隊繼續著掃蕩喪屍的行動。並且在四月底之後，掀起了一波反攻的高|潮。越來越多的基地加入到了天山的組織之中，回歸了末世之前中央對於個地方軍隊的控制格局。這種歸屬不但意味著基地需要向中央匯報情況，接受領導，也意味著可以得到物資、技術、人力等各個方面的支持。
從前只能固守城池，被動挨打，勉強度日的小基地開始漸漸富足起來，並有能力在中央的支援下組建自己的軍隊，外出掃蕩喪屍。
而在此之前就相當龐大的大型基地，如南京基地則已經基本完成了村、小鎮的喪屍清掃工作，開始向大型城鎮進攻。
黑刀就是這隊伍中的一員。他所在的部隊在六月底和附近幾大基地的主力異能部隊匯合，準備向南京基地附近最大的城市，也是江南地區的一個重要城市——南京城發起最後的攻擊。
這將是他們所遇到過的最為艱巨的一場戰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退縮，沒有一個人懼怕。反而所有的隊員都充滿著期待和憧憬，恨不得立刻站在那群怪物的面前，將它們焚燒個幹凈。
“前面開始釋放引誘劑了！”隨著這個信號的傳來，所有即將參與到總攻之中的隊員都握緊了自己的武器。這一次，他們不是要沖進城裏去搶什麼，而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去面對百萬喪屍大軍，除非一方被全部消滅，否則戰鬥將不會結束。
很快地，在引誘劑的控制下，喪屍如同被吹笛手的笛聲迷惑的老鼠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出了南京城。
隨著各種設施的恢復以及工廠、礦場的重新建立，國家派出的部隊又重新裝配上了槍支彈藥。雖然對於高級喪屍的作用有限，但是對於大量的低級喪屍來講，槍還是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而這一次，最先發起攻擊的，就是裝配槍械的傳統部隊。他們的戰線最為靠前，一邊射擊，一邊後撤，幾輪下來，大部分可以被子彈消滅的低級喪屍都倒在了地上。
戰鬥進行到現在，似乎一切都很順利。然而，艱苦的鏖戰到現在才真正拉開序幕……
就在黑刀和戰友們浴血奮戰的時候，吳希在屬於自己的戰場上搏鬥著。
自從靜寧那只喪屍之後，她又用了四個多月的時間除掉了河北省的那只終極喪屍。在它臨死之前，吳希還意外地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即便這些終極喪屍真的再在地球上以“自爆”終結自己的生命，引發更多的變異，也不過是終結這一個星球的命運。因為人類現在的科技，不足以飛向下一個有生命的星球，是以喪屍也等於被困在了這個星球上。對於它們這種以感染和繁衍為本能的生物，如果不能繼續傳播生命就好像徹底失去了意義一般。
對於終極來講，尤其如此。
所以除了性格特別暴戾好戰的終極喪屍之外，其他的終極要不就是陷入了迷茫，如同南京那只終極一樣開始追求別的東西，要不就是帶領著自己手下的喪屍被動對抗人類的進攻。
河北省的那只喪屍，便是如此。
但是被動不表示可以被輕易殺死，相反，這只喪屍比之前靜寧那只更讓吳希煩惱。因為這一次沒有了其他人的攻擊幫她吸引喪屍的註意。她必須完完全全靠自己正面應對這只喪屍。
“大腦就像肌肉一樣，也是可以鍛煉出來的。”這是吳希開始練習屏蔽讀心術以來最大的感悟。除了尋找終極喪屍的蹤跡之外，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鍛煉大腦思維。
河北省的終極喪屍是一只長相相當甜美的女喪屍，當它發現無法讀取吳希的思維之後，似乎露出了一個興味盎然的笑容。
“你以為不被我知道心裏想什麼，就能戰勝我嗎？”它的聲音冰冷，語調卻有些調皮，聽來有些異樣的違和感。
這一次，吳希的長刀果然無法破開它的防禦，並且在幾次攻擊之後，它根據吳希的攻擊變幻了防禦形態，皮膚更加堅韌是以長刀切過的時候連個口子都劃不開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殺掉我的同類的，但是僅僅靠你這把刀，顯然是不可能的。”終極喪屍的語氣變成了嘲笑。
但是吳希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突然急退，好像要逃跑一樣往南狂奔而去。
這只喪屍果然追了上來。
吳希以為自己的計劃成功了，卻沒想到這只喪屍在即將踏進陷阱前的一步停了下來。它沖著吳希露出一個得意地笑容，然後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喪屍群之中。
終極喪屍果然不是好對付的。就算它們沒有人類幾千年智謀的積累，單單靠著極度聰明的大腦也讓吳希頭疼不已。
但是最終，她還是靠著一個五連環陷阱徹底終結了它的生命。
解決完這只喪屍，她馬不停蹄地向著南方奔去。雖然她拒絕了和天山方面的合作，但是饒春農還是想辦法將目前天山基地得知的幾只終極喪屍的位置告訴了她。吳希也不會別扭拒絕，畢竟有了這個資料，對她來講方便很多。
她的第三個目標在福建省。
在吳希駕駛著KITT一路由北向南的路上，她註意到越來越多的村莊、城鎮甚至是田間樹林有了幸存者活動的蹤跡。
因為有了成規模的掃蕩喪屍行動，很多村莊和小城鎮都已經經過清洗，被標記上安全可居住的字樣。基地甚至還派了專門的隊伍，深入各個深山叢林中那大喇叭喊話，尋找幸存者。告訴他們哪些地方已經安全，可以居住。
這樣做之後，也確實有很多之前一直躲在深山老林中的人試著走了出來。當他們看到幹凈的村莊，沒有了喪屍威脅的房屋和土地時，幾乎每個人都淚流滿面，激動不已。
那是劫後重生的大悲大喜。悲的是不知多少同伴、親人都在這場浩劫之中喪生，沒能堅持到這一刻。喜的是在受了這麼多的苦之後，在他們幾乎要忘記現代社會的一切的時候，終於盼到了噩夢即將結束的曙光。
吳希親眼見到一群衣衫襤褸，瘦的幾乎只剩下肋骨的人跪在荒涼的土地上，不停地哭嚎著，磕著頭，向蒼天大喊著什麼。
他們飽經風霜的臉上全是淚水和臟汙，但雙眼中卻透漏出了激動的光芒。希望的光芒。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5
93、謎團...
不知不覺間，吳希來到福建省已有一個多月。雖然她也觀察到了和之前類似的野生動物四散的跡象，但是每每循著線索而去卻總撲空。這只終極喪屍好像在和她捉迷藏一樣，刻意躲著她，讓她找不到。
一開始，吳希感到焦急，但是時間長了她卻察覺出些許不對勁。
在越靠中國南方的地方，不但動物絕跡，連可以遇見的幸存者數量似乎也在減少！
東南沿海的部分這種情況還不明顯。但是當吳希來到福建省西部，開始向江西、廣東的方向前進時，路兩旁再看不到之前隨處可見的幸存者的隊伍，喪屍也似乎毫無蹤跡。再加上沒有野生動物、蟲蟻鳥獸，她就好像是行駛在一片死寂的星球上一般。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她越發焦躁不安，甚至有種這只終極喪屍一直在暗處觀察、註視著她的感覺。這個想法一旦產生，便不可抑制地如同生根發芽般越長越大。常常令她渾身發冷，寢食難安，並且漸漸發展到整夜整夜無法睡眠。
雖然吳希本身需要的睡眠時間並不多，但畢竟還不是神仙。接連幾天難以入眠之後，她的精神和體力都急劇下降。
這讓她感到相當不妙。就算現在喪屍的數量已經大幅度減少。在村鎮、城市之外遇到大批喪屍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但也並非沒有可能。一旦有突發情況出現，以她現在的狀態去應對是相當危險的。
她仍然駕駛著KITT在南方幾省穿梭。甚至闖入福州、廣州、東莞等城市試圖尋找到終極喪屍的蹤跡。可每一次都失敗而歸。
不過走過的城市越多，她就越發肯定終極喪屍一定在南方。並且這裏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因為所有這些城市中的喪屍數量，與它們末世之前的人口都不相匹配——喪屍數量明顯地少了許多。根據吳希的估算，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喪屍離奇失蹤了。
喪屍都去了哪？她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方面，吳希雖然不與天山基地聯系合作，但是卻時刻傾聽著那邊的動向。這也全靠KITT的強大功能。它可以接收到各種頻段的通信信號，甚至破解某些加密頻段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七月底的時候，她得知國家部隊已經完成了對南京城的徹底清理。這座飽受災難的古都終於從喪屍的肆虐之中挺了過來，重獲新生。南京基地以及所有參與到攻城行動的基地都舉行了慶祝活動，所有人走上街，互相擁抱，歡慶這一歷史時刻。
就在普通人歡慶的時候，大批的軍隊卻在短暫的休息之後再次出發，向著下一個仍然被喪屍所占據的城市進軍。
吳希聽著一些內部頻道中的調遣番號和行動指令，暗自關註著黑刀所在的部隊，想象著他現在的情況。他的傷如何了，有沒有再受傷？她知道就算他受傷了，也不會安心留在基地裏面。若是她猜的沒錯，現在他肯定已經和自己的戰友一起，出發向著下一個目標前進。
如果是他遇到現在的情況會怎樣呢？她不禁這麼想著。
如果是黑刀的話，他一定不會像自己這樣漫無目的地四處亂竄。吳希想到這裏，突然就冷靜下來。仿佛看到黑刀那俊美的臉孔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他的雙眼目光熠熠，透著冷靜和堅韌。每每深入去看的時候，都仿佛能醉在其中，被那精神所感染。
冷靜，仔細回想自己看到的一切。吳希閉上雙眼，靠在駕駛座柔軟的靠背上，開始一點點回想自己進入福建省之後所經歷的一切。
荒原、城市、海邊、村落、幸存者、喪屍、異能者……
一個個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重現。吳希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是仔細去追究的時候，又沒了頭緒。氣得她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同樣的狀況又接連持續了幾天。吳希不得已接觸了幾個南方的正規基地，從他們的通訊中得知，這種現象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他們也很奇怪。但是這對基地來將並不是什麼壞事。喪屍離奇失蹤雖然奇怪，但是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有突然出現，攻擊基地。所以他們的普遍看法是，有什麼人獨立於國家體系之外，在默默做著消滅喪屍的事情。
甚至她還從通訊之中了解到，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道自己的存在。從那些故作神秘的話語中，她很快就聽到了一些詞匯：“獨行俠”、“喪屍獵手”、“黑色跑車”、“用長刀的神秘女子”……
只是在他們的描述之中，吳希的形象漸漸不像個人了，倒像個神仙似的，仿佛是上天派下來幫助人類度過這個難關的仙人。
他們認為，就是她在暗地裏消滅這些喪屍。
這個發現讓吳希感到哭笑不得。
在2016年夏季即將結束的時候，吳希來到了贛州附近。
這是她第二次接近這個城市了，如果這一次還一無所獲，她只能放棄在南方繼續尋找終極喪屍，開始向北搜索。
經歷了這幾個月的失望，吳希也習慣了接近喪屍城市的感覺。從哪進入，什麼地方喪屍多，什麼地形容易進出，肯定不會有人比她更有經驗了。
但是這一次，當她接近贛州城的時候，卻發現些許反常。
難道……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吳希幾乎是立刻凝神閉眼，深深吸氣。再睜開雙眼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化作一派詭異的平靜。連她雙瞳中透出的光彩也恍若無魂魄之人的眼光。
銀龍黑刀早就被她握在手裏，此刻更是緊了緊右手。
吳希一步步向城內邁進，越深入就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終極喪屍就在這城裏。她下此判斷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贛州城內的喪屍異動：城市外圍連一只遊離的喪屍也沒有，幾十萬喪屍都聚集在城市中央偏北的區域內。
如果不是有終極喪屍的召喚控制，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隨著吳希漸漸接近喪屍聚集地，她也越發的緊張和激動起來。這幾個月不但讓她心情焦急，郁悶的夠嗆，而且連幾場像樣的戰鬥都沒有。這讓吳希已經習慣了拼死戰鬥的身體有了上癮之後得不到滿足的感覺。
她是那樣渴望能得到一次像樣的戰鬥，哪怕會受傷，哪怕會殞命也在所不惜。
盡管如此，吳希仍很好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要知道，她現在已經進入了對自己思維的保護狀態，就算是終極喪屍也是不能在幾百米之外讀取到她的思想的。等她接近終極喪屍之後，會把這種狀態進一步提升，讓它即便和自己面貼面也不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但是這種方法，受情緒的影響非常大。稍微一不註意，過於激動、大喜大悲都會“破功”。
吳希越接近中心，就越小心翼翼。她還是習慣自己常用的從高處俯瞰的方法。畢竟喪屍要進行大規模移動都是在地面進行。只要能上到幾層高樓上觀察它們都會輕松方便很多，安全性也更高。
吳希一直觀察這喪屍群有幾分鐘，越發肯定了其群體特性，然而等她三兩下爬上了一棟典型的六層住宅，才發現這事情和她想的還不一樣。
她突然放棄了之前費很大精力堅持的屏蔽讀心，卻全身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緊繃起來。
以吳希的眼力，一爬上這棟樓頂，就看到了在喪屍群移動的方向上，處於最前位置的是一輛綠皮越野車。這輛車裏顯然有人，並且不止一個。
吳希在其中還看到了一位之前見過的人：就是當時她殺死楊亂的時候，遇到過的重力異能者，小雨。在他的旁邊除了司機之外還有兩個人。
他們四個中，最為瘦弱的那人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從他的動作上來看，吳希幾乎可以斷定，這些喪屍是在受他的控制！
她之前在一些內部通訊裏也曾經聽到過，現在國家正規部隊也在使用一種可以控制喪屍的被稱作引誘劑的東西。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使用它。
不過讓吳希情緒起伏頗為強烈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使用它的人，是異能者組織。他們引誘喪屍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為了消滅它們！不想消滅喪屍，又用引誘劑引導這樣大批喪屍離開，他們究竟為了什麼，吳希也能猜出一二。
不。她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去往那方面想。
她對自己說，這是你之前對異能者組織的偏見，現在下這個定論還太早。
吳希一路跟著這些人。她註意到，當這輛越野車帶著喪屍越走越遠之後，受到控制的喪屍就會越來越少。有一部分喪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開始在原地打轉，而不跟著越野車繼續走。另一部分甚至還往贛州城的方向返回。
她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引誘劑的效力隨著時間效果越來越弱。至於那些返回的喪屍，不過是被贛州城內的聲音吸引。畢竟城市裏幾十萬喪屍活動的聲音也是不小的。
到出城十分鐘之後，掉隊的喪屍越來越少，但是最終也只是剩下小一萬的喪屍仍然跟在越野車的後面。這些喪屍似乎是被穩穩的控制住了。她熟練地綴在後面，又跟了二十分鐘，發現再沒有一只喪屍掉隊。並且這些喪屍的等級都相差不多，吳希計算了一下它們的行進速度，應該都是剛剛開始向四級物理進化的喪屍。所以前進起來比普通人慢跑稍微快些。
越野車以低速行駛的狀態帶著這幾千喪屍走了大概30分鐘，終於有了停下來的意思。
吳希也觀察地越發仔細，發現他們四人中，小雨和那個瘦弱的負責引誘喪屍的人跳下車，將喪屍引到了一處秘密的叢林裏。而越野車則走了另一個方向。
她很快決定跟著喪屍這邊。不過一會兒，就看到了叢林之中的秘密設施。她發現這片面積不小的叢林裏，幾乎擠滿了喪屍！
吳希越發感覺不好。之前那些關於喪屍消失的疑問似乎終於有了答案。但是這個答案並沒有讓她放心，反而使得心上籠起陰霾。
到了此刻，吳希更加想知道他們誘來這麼多喪屍是想幹什麼，但是她的心境卻平靜了下來。一反之前的急躁，這一次她很有耐心地蟄伏起來，一等就等到了太陽落山，明月高懸。
末世的夜原本是危險的，但是對於吳希來講卻已經不構成威脅。相反，夜色能給她的行動以方便。
白天的時候吳希就註意到了。這些喪屍雖然都被引誘到了樹林中，但卻並沒有被圈在一起。確切說來，這片叢林中有兩部分不同的喪屍。一部分是被引誘來的，那麼另一部分是什麼？為什麼都是喪屍，還要分開來圈？
她這夜探的目標，自然就是另一群喪屍了。
但是不管她怎麼觀察，也看不出這些喪屍有什麼不同來。只不過數量上要比另外一部分小很多，總共大概只有萬人上下。而另外一群，據她粗估，都能有小十萬。開始她以為只有這一個林子裏有喪屍，後來細探才發現在這片林子往南有片小丘陵，那裏滿坑滿谷藏得全都是喪屍！
吳希還註意到，圈養喪屍的這些設施上，每走一段就有一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4。如果她猜得沒錯，很可能這只是異能者組織的一處藏屍所，編號為4。
正當她眉頭緊皺不知是否該繼續查探下去的時候。就聽到似乎有人往這邊過來。吳希一個激靈趕忙尋了個陰影處躲避起來。過了不多久，果然有兩個人走近來。他們倒是沒發現吳希，而是徑直從她旁邊走過。
吳希沒有猶豫，跟上了他們。這兩人是夜裏巡邏的，但是他們倒也不怎麼認真，隨便走了走就找個大石頭一靠聊了起來。吳希聽著他們先是抱怨人抱怨天氣，說了快十分鐘，突然其中一人壓低聲音說道：“你聽說了嗎？就這兩天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上面有人！”說這話的人不無得意，但還是將聲音壓得很低。
聽他說話的人也是不敢大聲，“終於到時候了！再跟這群東西待下去，我都快成喪屍了。”
“別急，有你的時候。”另一人哼了一聲，“反正咱們死了，也都要成那玩意。”
“什麼意思？”
“說你傻你還不信。咱這圈的兩群喪屍，一群是各處引誘來的，另一群是哪來的？”
聽他說話的人不明白了，楞楞地答：“不也是引誘來的？”
“當然不是！”這人說到這裏，將聲音壓得更低了，“那都是死人又起來的！”
他看聽的人面色迷茫，又繼續道：“你仔細去裏面找，肯定能找著你認識的人。我聽說，咱們組織上那個瘋子雖然死了，但是他留下了一種方法。可以把死了一定時間內的人變成喪屍，讓他們重新站起來！”
“真的假的，這……”
“當然是真的。你還不信我的，你說你……我還跟你說，這麼出來的喪屍可比那些引誘來的聽話多了。”
若有人見到這時的吳希，恐怕會被她臉上陰鷙的表情嚇到：她的雙眉幾乎擰成了疙瘩，眼神銳利而充滿殺氣，雙唇微張，上下牙死死咬緊，甚至連帶著雙頰微微顫抖。
這異能者組織，竟然不殺喪屍，反而還在制造更多！
94、不甘的掙紮...
吳希並非這方面的專家，能從這兩人對話裏推斷出來的內容實在有限。再加上他們兩個之中，消息多的那人說起這些事兒來雖然不乏顯擺的心情，卻也知道這些都是組織上的秘密，說的時候含混不清。
這其實多半是心理作用，而不是真的擔心被什麼人聽去。
原因很簡單，現在是末世，人們都在為了生存而掙紮，哪有閑心玩什麼無間道，什麼竊聽？
可事實上，還偏偏就出了吳希這麼個異類，好巧不巧將他這晚上泄露的秘密全都聽了去。吳希一開始聽到的時候相當激動，後來也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全信。她打定主意要再想辦法滲透進這組織裏，將這個事情確實了。
原因無他，只是因這實在太過聳人聽聞。
如果真是死屍再起，被轉變成喪屍，吳希還不至於憤怒到這種程度。她所想的，還另有一層。之前她聽那人說，通過特殊方法將已經死了的人變成喪屍，需要在死去一段時間內。這也是符合常理的推斷。畢竟如果人都死透十天半月，開始腐爛了，大腦組織已經被完全破壞，怎麼可能還變成喪屍？
就算吳希不是學生物專業的，但是有了這麼多的喪屍知識和經驗之後，她大膽判斷，這個時間還不會很長。
就是說，必須在人死之後很短的時間內——據她估計這個時間不會超過兩天，將用特殊方法感染，才能制成現在這種絕對受控的喪屍群。
這樣的話問題就來了。如此數量多的喪屍，究竟是哪來的？異能者組織是怎麼找到這麼多剛剛死去的屍體的？
接下來的推理只要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吳希抖了一下精神，準備再往裏摸進。她白天的時候也註意到了，這基地雖然大部分都是喪屍和圈養喪屍的防護裝置，但是也有一個矮小的房間。小雨和那瘦弱男子都進了那裏面再沒出來。她判斷，這房間應該是一個地下室的入口，而且這個地下室不會小。
正當她要繞過巡邏的人進去的時候，突然耳朵動了一下，臉上神情凝重了起來。
吳希的身體素質畢竟跟別人不一樣，能聽的範圍要廣得多。這周遭的夜因為有林子裏上萬喪屍“呼吸”時發出的怪聲，絕對說不上寧靜，但是卻平靜，按理說應該一夜無事。可她卻突然有一種大戰將至，心如擂鼓的感覺。她能聽到，遠處隱隱傳來了大批部隊行軍的聲音。
她的戰鬥神經如此敏銳，頓時感覺這四周的空氣都發生了變化，仿佛升溫沸騰了一般，讓她的皮膚發燙發疼。
這樣的體驗即便是在吳希如此豐富的對戰喪屍的經歷裏也並不多見。
不，應該說她壓根沒經歷過這種情況。不是熱血沸騰，瀕臨死境的戰鬥，不是專註到極致的拼殺，而是大戰，一場數量與數量之間，規模與規模之間的拼鬥！
吳希突然仿佛醒悟了什麼，也不管什麼藏匿行蹤了，拔腿就跑。
她跑的方向，恰恰是與聽到異動的方向相反。
可以說，在吳希有限的生命裏，還沒這麼拼命地發力狂奔過。可這一次，她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和面子，完全是腦子裏一片空白地往前瘋跑。
她這身體本來就不一般，再加上全力跑步，一路帶起來不小的煙塵。只不過是在夜裏，又是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沒有人看到罷了。
她跑了不知多久，終於停下來，扶著雙腿大口大口地喘氣。然後突然一楞，隨即自嘲地一笑幹脆坐倒在了荒郊野地裏。
吳希剛才是真的被自己聽到的情況嚇到了，才會發力狂奔。此刻發現自己足足跑出去了幾公裏，不禁暗自抱怨怎麼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兒，還會被嚇成這樣。
但笑了幾聲之後，她還是又恢復了之前的凝重。
根據吳希聽到的，遠方有大批的“部隊”在接近這裏。如果她判斷不錯，數量至少在二十萬以上。並且這“部隊”是由喪屍組成的！
在北方的時候，她只聽過喪屍攻城，見過被攻陷後的情景，但卻沒親身經歷過喪屍攻城的可怕。如今這光一個前奏就把她嚇得夠嗆，可想而知，在那些被攻陷的基地裏的人該有多麼的驚恐和絕望。
面對同樣數量的喪屍，甚至是更多數量的喪屍，吳希也曾經獨來獨往，闖進闖出。單說那有著百萬死魂的南京城吳希就進出過不止一次。但是面對被動喪屍群的闖陣和被主動攻擊型喪屍攻擊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二十萬洪水一樣襲來的喪屍群，遠遠比靜止不動，要等到你走到附近才攻過來的百萬喪屍可怕得多。
在這麼遠的距離，吳希也聽不真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可以想象現在恐怕那攻來的喪屍大軍已經到了異能者組織的藏屍林附近。這個組織的人應該已經發現異狀了。
她穩定了一下心神，又開始往回走。這一邊走她還一邊留了個心眼，重新將自己調整到了防止讀心術的狀態。
吳希的推斷沒有錯，在這個編號為4的異能者組織的秘密基地，巡邏的兩人到也沒光聊天耽誤正事，還是足夠警覺的。他們的耳力雖然不如吳希，但是當喪屍群接近之後，那地面的震動和大批喪屍走動的聲音都讓倆人嚇得不輕，一邊用步話機通報著情況，一邊屁滾尿流地就往那間小屋裏跑。
這果然是一個地下室的入口，小屋同時也做警衛室用。他們一進去就拉響了警報，然後不多一會兒，下面跑出來了十幾個人，全都是異能者。
兩個巡邏的雖然是異能者組織的成員，但不是異能者，算是追隨者，從身份上就低了一等。對於異能者，他們非常敬畏。
尤其是看到小雨出來的時候，他們更是不停地點頭哈腰。
可小雨根本就沒工夫理他們。他知道了情況，甚至不用聽他們說，地面的震動連他都能感覺到。
“是正規軍那邊？”有人發問，但很快就被否定了。
“媽的，什麼正規軍！是喪屍！”
“喪屍！？不可能吧？”還有人顫顫巍巍地發問，滿是難以置信的語氣。
然而很快也不容得他不信。即便是在夜色中，在薄而輕的月光照射下看得並不真切，但當他們幾個上了一個高地，往下面看的時候，頓時讓幾個人腿軟：只見從東邊以奔跑的野獸的速度撲面而來的一大群喪屍，給人以不可阻擋的洪水之勢。喪屍的眼睛雖然是死人眼睛，無神又呆板，但也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光芒。光看這連成片的眼睛就好像陷入了死亡之海一樣的感覺，他們只是腿軟，沒被嚇暈就不錯了。
就見那片汪洋大海離自己越來越近，快要將自己淹沒。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逃命啊——！
這一喊出來，所有人都如夢初醒一般，連滾帶爬地向著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那拼命的勢頭比剛才吳希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算是異能者，是比普通人更先進的人又如何？面對這勢不可擋的絕對數量，他們的心理防線一樣瀕臨崩潰。
但他們畢竟不是吳希，這一亂一跑，有些人腿還軟著呢，於是立刻絆倒在地。有一個人摔倒的時候連帶著旁邊的人也倒了黴，兩人糾纏在一起就這麼滾下高地。
他們下去的方向還偏偏有點偏向喪屍群來的那邊。等倆人站起來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喪屍已經近在眼前。於是只聽得一聲尖利的慘叫，兩人就瞬間被如海潮般的喪屍群淹沒了。
小雨在這群人裏跑得算是最快的。他不但自己跑，還拉著那個瘦弱的男子。那人被他拉扯著跌跌撞撞往前沖。他也知道現在是逃命的時候，就算自己身體素質再差也不能停下來，於是什麼話都不說，任由小雨拉著他往前跑。
他們這個基地裏雖然有十幾個人，雖然異能者不少，但終究還是起不到什麼作用。對付普通人類，耍威風倒是綽綽有余，但是這種情況下絕對掀不起一點風浪來。仔細追究也是因為組織上現在攤子鋪得太大，人手又不足的緣故。
吳希所猜測的關於異能者組織的情況，基本和事實差不離。她那天所看到的車上四人中，就有丹鳳眼放大者。這人自從瘋子被饒春農抓走之後就陷入了瘋狂的狀態。後來他得知瘋子的徒弟，也就是那個瘦弱男子能配置另外一種喪屍引誘劑之後，終於決心豁出去了。或許也是因為他感覺到了國家天山基地那邊的力量在日益膨脹，再不加快動作，自己苦心孤詣，想要借助喪屍天災的機會劃出自己地盤和勢力的野心和計劃，自己辛苦組建的異能者組織，恐怕就要徹底崩盤，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為了這最後的一搏，放大者一口氣開辟了六個基地，每個基地養屍十萬。這六個基地都不是隨便挑選的，全是在之前就有小片幸存者居住的地方。放大者帶著幾個忠心的，和他有同樣野心的人先是把組織內的異己全部剃掉，再將這六處幸存者全滅。然後由那瘦弱男子將他們的屍體制作成完全可控的喪屍。
同時，組織中由瘋子帶起來的科研小組也沒散掉。在瘦弱男子的帶領下，竟然真的配置出了類似於瘋子使用的引誘劑。只不過效果和作用時間上略有不同。
之前吳希看到他們四人的時候，正式他們在進行一次常規的誘捕喪屍活動。之後放大者便去了總基地，而小雨和瘦弱男子則留下來。他們會等到這個基地的普通喪屍圈滿之後，再去下一個基地。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話，確實再過不久，屯屍行動就能完成，之後從南向北攻陷一個基地就增加一份兵員，恐怕天山那邊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兒呢，他們就能打到長江了。若真的被攻過長江，將再不可阻擋。
可是誰想到，計劃還沒開始，還沒跟一個正規基地對抗，就出了這事！
小雨也算是這計劃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此刻心中憤恨不已，卻無可奈何。心中唯一不解的就是，喪屍怎麼回來攻擊他們這個地方？難道這裏會比正規基地更有誘惑力！？
當跑到叢林時，他突然轉向，帶著瘦弱男子沖向了4號基地圈養的喪屍群。他剛接近，就猛然發動異能，將那圍欄悉數壓垮。
“快！控制喪屍，攻擊它們！”他一邊嘶喊著催促，一邊用異能破壞更多的圍欄，好讓那些被圈住不能自由活動的喪屍盡快從裏面出來。
瘦弱男子雖然看上去唯唯諾諾，不是什麼做大事的料子，但卻出乎意料的果斷幹脆。他明白小雨的意思，待他話音一落，便立刻開始著手。一瓶和引誘劑配合使用的藥水被從隨身包裏取出來，倒在自己身上，然後引誘劑也被釋放。
所有喪屍果然開始受他的驅趕，向著大批外來喪屍沖了過去。
兩方加起來將近四十萬的喪屍就如同兩股對沖的大江撞在一起，並互相滲透進對方的隊伍之中。
小雨和瘦弱男子沒有傻得留下來。他們早就襯著這時候找到了備用車，然後落荒而逃。
吳希再返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他們逃遠。她本來想去追，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下來。
那兩股喪屍潮相撞的場面，令她從心底裏感到震撼和驚嘆。她不敢靠得太近，只坐在KITT裏面，通過它的先進設備觀察著兩方的形式變化。
兩方雖然都是數以十萬計的喪屍，但實力對比是絕對不同。一方是有組織的攻堅戰，另一方是主帥已經落跑的被動抵抗。雖然被瘦弱男子命令攻擊的喪屍仍在執行他的命令，但是明顯從實力和動力，甚至是最簡單的數量上都不如對方。陣線很快被撕破，喪屍不會潰逃，卻能被打散，吞沒。
雙方都是喪屍，混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分辨出陣營來。不多久，吳希所觀察到的就是一片喪屍匯集而成的汪洋，裏面喪屍咬喪屍，喪屍殺喪屍，一片混亂，血肉紛飛四濺。
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從KITT裏走出來。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6
95、最後的終極喪屍...
這種喪屍的集體進攻行動絕對不會是自發性的，肯定是有組織的。吳希之前在贛州城判斷錯了一次，錯把異能者組織的誘屍行動當成了終極喪屍，但是這一次她確定無疑。
一定是有終極喪屍了！
她之前就覺得哪裏還不對勁。
異能者組織的這番操作可以解釋南方幸存者罕見的現象，但是大城市中的喪屍失蹤卻只能解釋一部分。他們所引誘到的喪屍比對失蹤數量還是太少了。
直到這終極喪屍帶著屍群攻來，吳希才恍然大悟。原來其他失蹤的喪屍就是被它給帶跑了！
想到這裏她也覺得好笑。這終極喪屍不帶著自己的“屍子屍孫”去找人類基地的麻煩，反而來這抄異能者組織的老底。如此行動根本就不符合喪屍的本性，也只有擁有智慧和自主思維的終極喪屍能幹得出來。
說不定，這只終極喪屍還跟南京那只脾氣上有點類似。都不想著消滅人類占領地球的種族大業，反而由著自己的脾氣做事情。
當然這些念頭她只是淺淺想過，兩秒鐘的功夫都不到，之後又讓內心歸於平靜。雖然這裏距離終極喪屍所在的地方還遠，但是她也要小心才是。
吳希剛剛在觀察的時候，竟然真的就在這幾十萬的屍海之中找到了那只身穿白衣還拿著把扇子搖搖晃晃的終極喪屍！
這一來得益於她不同尋常的眼力和聽力，但多少也是有運氣在裏面的。
這喪屍不論停還是走，是驅動屍群還是旁觀戰役，皆是一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樣子。吳希觀察它許久，發現它還是很小心的不讓自己落在屍群之外。離邊緣最近的時候，也要殺過幾十層喪屍的包裹才能沖到它身邊。
很有難度。
吳希咬了咬嘴唇，猶豫起來。不說能不能殺掉這終極喪屍，就是能不能在他察覺之前沖到它跟前都是個問題。之前她和河北省那只喪屍可是鬥了個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用連環計將對方除掉。
可是如果現在不出手，將來未必有這麼好的機會了。畢竟它現在正在控制大量喪屍，若是等戰鬥結束，它騰出手來，可能就更加不好接近。
想到這裏，吳希又一次提起長刀，右手緊握。她先是摸到離那只終極喪屍最近的地方，然後靠上喪屍海，狠狠廝殺了一陣子，將這大陣楞是撕開了一個小裂口。周遭的喪屍可不認得吳希，只知道她是敵對方，所以一看到她貼近就湊上來張開血盆大口。
吳希咬著牙一路往前殺。很快這汪洋又合攏起來，將她如同包餃子餡兒一樣包在裏面。這些都是群體自發性，並非是終極喪屍控制的。
她到也是幸運，一直殺了有半分鐘，都沒被那終極喪屍發覺。
但是她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其實在這個距離，那只終極喪屍早就應該發現有人類的生肉氣味，但是一來它以為是這基地原本的人，二來因為它的其他感官非常敏感，對於嗅覺和聽力的依賴就沒有普通喪屍那麼厲害。
不過吳希都殺了這麼多，它要是還沒察覺出問題，也枉稱終極了。
吳希眼瞅著這喪屍眉毛一跳，那沒有絲毫瑕疵的臉上現出驚訝的神情就知道不妙。然而她並不慌張，對於這一切之前也都有計劃。只見吳希猛提一口氣，蹬地飛身而起，如同那古代俠士一般踩在滿地喪屍腐爛的頭顱上就向著那終極喪屍沖了過去。
這事兒吳希在最早剛進試煉空間的時候就幹過，後來也做過無數次，面對屍海，走頭頂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當然這也要技巧和能力，不是人人都走得來的。
對吳希來講，這已經不算什麼。她駕輕就熟，速度飛快地向睜大了眼睛的終極喪屍沖了過去。這一次她不敢托大，只求速戰速決。
而想要速戰速決，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空間！
按照南京那只終極的說法，只要她能屏蔽讀心術，防止喪屍根據自己的攻擊改變自身體質，這個方法還是有可能行通的。
吳希的速度也不一般，幾秒鐘的功夫就沖到了楞著發呆的終極喪屍旁邊。她也沒心思沒時間去想這喪屍為什麼待著不動，而是一掌拍在了它頭頂上，心裏“收”的念頭一動。
“等——”那喪屍在最後關頭似乎張嘴喊了一個字，但是音還沒完全發出來，就被吳希徹底收進了隨身空間裏。
收進來了！？
吳希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突然空白的地面，也有一種大腦當機的感覺。但是她很快清醒過來，畢竟自己還在屍海之中，即便周圍的不是終極喪屍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她又按照之前的方法跳起來，踩著喪屍頭頂往外跑。但是這一次沒之前那麼輕松痛快了。因為終極喪屍被吳希收進了空間裏，它所控制的喪屍大軍脫離控制，不再主動攻擊其它喪屍，而成了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一盤散沙。唯獨在吳希接近的時候，它們會沖過來撕咬。
而最讓她頭疼的是，有兩只六級喪屍離她非常近，並且幾乎在同時攻了過來。
吳希打定主意先不理它們，反而提速，先沖出包圍圈再說。就在這時，她剛踩上的一個喪屍做了個動作，讓她身形晃動起來，接下來一步雖然邁出去了，但搖搖晃晃的，最終還是摔了下來。
這時候吳希也顧不得其他了，長刀拼了命地揮動起來，頓時如同絞肉機一樣將在自己面前的喪屍群殺了個幹凈！
她現在幾乎是上萬喪屍的目標，就算沖出了包圍圈，也被大批的喪屍死死追著。吳希註意到除了之前那兩只六級喪屍追得近之外，還有更多高級喪屍在向這邊運動。
她當即殺了個回馬槍，將兩只六級喪屍全切之後把KITT取了出來。
但是就在她將要上車的一剎那，有一只變形喪屍突然伸長了胳膊，抓向她的右上臂。吳希倒是機警，腰上一使勁兒，側身一閃，那爪子貼著肩膀不到一厘米擦了過去。
她心裏剛定下神，慶幸自己閃得快，就突然感到坐肋下一陣劇痛，然後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了KITT的車身上。
原來是一只八級喪屍將自己如同炮彈一樣射向了吳希！
這疼痛讓她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但是她知道絕對不能在這裏耽擱一秒鐘，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
她連滾帶爬地鉆進了KITT裏面，立刻大喊“開車！走！”
KITT的智能系統讓它可以自主駕駛，自動選擇最優路線。車速提起來之後，黑色並在月光下折射著光芒的車身如同暗夜之中的流星般劃過大地，飛一般地向著西邊駛去。後面的喪屍級別再高也很快被它甩開了。
吳希癱倒在放平的車座上，嘴裏一陣陣的發苦想吐。她受到沖擊的地方雖然是肋下，但是那力道太大，連帶著整個五臟六腑都受到不小的震動，這時候正天翻地覆地疼著。額頭上細細密密地滲出汗珠來。
她有好一會兒根本連動都不能動，喘氣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因為每一次呼吸都牽連著肌肉，要讓她疼上一下。
好容易那陣子疼勁兒過去了，她才能坐起身，就翻開了衣服去查看受到攻擊的地方。
說起來她要不是剛才疼得厲害，也不會這時候才看和喪屍接觸的地方。被喪屍攻擊的事可容不得一點怠慢，即便是現在的吳希，也仍舊是可能被感染的。
翻查了好一會兒，她才放心下來。剛才這喪屍雖然攻擊的力道大，但是只是撞擊，沒有劃破她的防護服，更不會在她的皮膚上留下傷口了。
安心了，吳希才又躺倒下去。
KITT的車速在擺脫喪屍群的追趕之後，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時候正帶著吳希在大地上漫無目的的行駛著。她看著低矮的車頂，一遍遍回想這短短的十幾分鐘裏發生的事情。緩緩將那只接觸過終極喪屍的右手舉在眼前，仔細地觀看著，回憶著。這越想就越覺得不對。
將終極喪屍吸進空間裏的過程，似乎太順利了？
她也查看過空間裏那具喪屍的身體。確實所有細胞都已經壞死，就算是終極喪屍，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應該還能活著。但她就是不敢把它放出來，而是移動到了空間的一個角落裏，把其他所有東西都離得它遠遠的。
回想接觸時候的情況，吳希對它被空間吸進來沒有什麼疑問，畢竟她的大腦已經屏蔽讀心術。而它不知道自己有這等能力，毫無防備被她逮個正著也算正常。只是，在此之前的那短短數秒裏，在它發覺吳希的靠近到真正被她抓進來之前，那短暫的時間差裏，這只喪屍竟然只是驚訝，而沒有做出一點點反抗的動作？
再仔細想，它最後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吳希很想再回憶起來當時究竟都發生了什麼，這只喪屍想說什麼，但是她畢竟這一晚已經歷了太多，又受到重擊有些內傷，體力和精力都有些透支。終於，她有些撐不住了，眼皮耷拉下來，沈沈地睡了過去。
當她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大亮。吳希向窗外看去，發現KITT還在帶著她行駛。看窗外的景色，應該還是在南方，但判斷不出具體位置。
她看前後都空曠寂靜，不但沒有喪屍，連個人影都沒有，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便讓KITT停下來。試著坐起身的時候，肋下那邊還是疼得厲害，但比昨天已經好多了。現在趁著天光查看受傷的地方，發現淤青了一大片，倒是沒有其他問題。而吳希也感覺自己內腑雖然受到震動，但應該沒有破裂的情況。
這也是吳希她身體素質極佳，若是其他人被撞這麼一下，當場斃命都不無可能。
她定了定神，推門下車。頓時，清新的空氣和略帶寒意的晨風拂過臉頰，讓她打了一個激靈之後，徹底清醒過來。
深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吳希就地而坐，從空間裏取出食物，簡單地填飽了肚子。
然後她就靠著KITT，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笑聲從小到大，臉上也越發露出得意的神色。
吳希算是想通了。管它是怎麼回事，有什麼異常呢，這剛剛過去半年多，她就消滅了三只終極喪屍，這戰績，怎麼都值得慶祝一番吧？想那麼多幹什麼！
有了這個覺悟，吳希感覺心裏松快許多。不過馬上她又皺起眉頭。原因無他，只是因著想起異能者組織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她就來氣，索性破了自己之前不和天山那邊接觸的決定，通過KITT直接找回了天山那邊的通信頻段。
“報告，監聽頻段異常！”天山方面立刻作出回應。當他們發覺是有人試圖聯系他們的時候，很快在被批準之後將信號接了進來。
吳希沒自報家門，也沒理對方一個勁兒的追問自己是誰。當頻段一接通，她就扯開嗓子喊了起來。先是把對方狗血淋頭罵了一通，說他們做事兒不講究不地道，忘恩負義，自己無償提供喪屍資料又親歷險境去殺終極喪屍，結果最後還被自己人暗算。
這些話吳希在肚子裏憋了半年，之前雖然也是反復安慰自己，平復了心情，但到底沒對著正主發泄過，還是有些憋屈。這一次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了個痛快。
不知道說了多久，對面是被她震住了還是掛斷了，反正是一片安靜。等她喘氣的功夫，終於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罵夠了？”
是饒春農。
吳希又想罵他，卻話到嘴邊只深深嘆了口氣。饒春農的聲音老得好像七八十歲一樣，如果不是她之前多次與他接觸，太熟悉他的聲音，恐怕都聽不出來。
“沒罵夠！”她終於又開口：“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南方這麼大片的地方，喪屍都和喪屍掐起來了，你們一點察覺都沒有？異能者組織那幫子人養了幾十萬喪屍你們知道不知道？”
吳希也不管對面什麼反應，就直接把她這幾個月觀察到的現象一股腦說了出來。剛想繼續發問的時候，卻發現通訊中斷了。
“怎麼搞的？”她看著KITT的顯示屏，嘀咕著：“有幹擾？”
正在這時，她無意發現有一個人影正從遠處緩緩接近這裏。在秋風揚起的沙塵之中，那個身影從模糊到清晰，始終孤單一個。
吳希的心裏咯噔一聲——最後一個！最後一只終極喪屍出現了！
96、錯殺？...
吳希幾乎是第一時間進入了屏蔽讀心術的狀態，精神高度緊張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想駕駛著KITT遠遠逃走。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終究沒有動彈。
身上的內傷雖沒什麼大事兒，不過若真要打鬥起來也絕對會影響到動作的連貫，招式的威脅。這可是和終極喪屍的對抗，非常細微的動作變形和拖延都會成為足以使她致命的軟肋。
她的長刀已經拿在手裏，卻緊握的右手微微顫抖著。
這不是第一次她面對極大的挑戰，面對她有可能無法戰勝的對手。但卻是第一次她希望能不要打。她膽怯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期盼讓上天感應到，那終極喪屍走到了距離她大約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又是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揚起它的衣角。吳希突然有些恍惚：她殺得究竟是人還是喪屍？
正當她微微迷眼，心神不定的時候，那喪屍開口了：“把它還給我。”
吳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只喪屍第一句話，竟然是這五個字。
從這個距離她已經能看清楚它的樣貌。和之前所見的終極喪屍相同，都是面容姣好，即便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也是中上姿色。但對她來講，不管它們長成什麼樣子，喪屍終究是喪屍。是更高級更可怕的怪物，披了人類的外皮在這天地間行走作惡。
至少之前，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那終極喪屍見她沒有反應，皺起眉頭，又說了一句：“把它給我。”
這時候，她總算是回過神來，疑惑不解的問：“什麼它？”
“你知道的。”它說：“你昨天晚上把它帶走了。”
吳希當然知道這只終極喪屍要的是誰，但她少不得要裝裝傻：“我怎麼可能把它從幾十萬喪屍裏帶走？昨天晚上我確實除掉它了，不過……”
“吳希。”它打斷了她的話，聲音越發凜冽，飽含著不耐甚至是憤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把它給我。”
吳希身子一震，眼睛驟然睜大，瞪向眼前這只終極喪屍。它剛剛說出的話，就好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吳希在此之前僅有的一點自信和屏障。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強自一笑，道：“看來你跟了我挺久了。”
她想到這只喪屍很可能是在她屏蔽讀心術之前，就一直跟著她。那時候她沒有防備，被它“聽”去不少心裏的想法也是難免的。
“我確實跟了你一段路，但是，我也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終極喪屍又開口說道。“把它給我。”
這是它第三次說這四個字了，口氣越發強烈，字字如同重錘一樣打在吳希的胸口，讓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喊了出來，“我……”
“你的那點小伎倆對我沒用的。”終極喪屍不等她問出問題，便回答道：“我知道你在南京受過點撥，不過時間還太短。對付那些剛進化的可能有用處，但是對我和它都是沒用的！”
吳希不明白了：“你和它？你說的是昨天那個？”
終極喪屍看著她一臉懷疑的神色，不由又將眉頭皺得更緊：“怎麼？你還覺得是自己本事，贏了它？”它根本沒有給吳希插話的機會，徑直說道：“就你那花拳繡腿要不是運氣好又詭計多端，早就死在河北省了！我實話告訴你，就你昨天見著那位，隨便挑你這樣的三五個都是白玩！”
吳希沒心情去計較這喪屍怎麼在南方地界卻一開口就是一股北方味兒，她完完全全被它所說的內容震驚了。
“不可能！”她提高聲音叫了起來，“如果真那樣的話，它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被你收走？”終極喪屍盯著她的臉，目光銳利如刀。
它半晌沒有說話，吳希也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麼好。空氣仿佛在兩個人旁邊凝固，連風似乎都吹不動了。整個天地如同靜止一般。
最終，那喪屍又道：“把它給我。”語氣是深沈而凝重。
吳希臉色已然煞白，她囁嚅了幾聲，道：“它已經死了。”
雖然她沒有試過把它取出來，但是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只終極喪屍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只不過在空間裏，因為連細菌都活不成，身體不會腐爛，使它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知道。”終極喪屍說道：“你只要把它給我就行了。”
不知怎麼，吳希突然覺得它的話非常有說服力。在此之前，她是打定主意不能把屍體給它的。誰知道它們這些終極喪屍還有什麼怪異能力，會不會把同伴再起死回生呢？甚至為此她已經有了戰鬥的覺悟。就算明知自己贏不了，至少也要搏上一搏！乖乖聽一個喪屍的話？她還沒這麼可笑。
可是現在，她突然對自己之前的想法產生了動搖。這情緒來得突然，讓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但就是這樣，她還是決定將屍體取出來。
隨身空間的存取每天都要接觸，對於吳希來講熟練地不能再熟練。她僅僅是下了這個念頭，便看到那具冰冷的身軀突兀地出現在了草色仍然青綠的大地上。
這時候，她才仿佛驚醒一般看著那終極喪屍走上前來，將屍體抱起來。
“你——！”她拔刀便砍，“你能控制我的思想！？”
她暴起揮刀，卻連這終極喪屍的衣角都沒碰到。
待他們一人一喪屍之間又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只聽對方說道：“不過是些心理暗示罷了。”
吳希氣得腦仁疼，連吸幾口大氣，但也明白自己對這只喪屍無計可施。甚至對方現在沒有殺死自己的意思，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她眼看那只喪屍轉身要走，似乎它追來只是為了拿回同伴的屍體，對其他根本一點都不感興趣一般。吳希不甘心地問：“你和它感情很好？”
本來她以為對方不會理她，畢竟這喪屍從出現到現在看來，都不是南京那只熱心、健談的類型，從頭到尾就是沖著要屍體來的。
但是只見她話音剛落，那喪屍就停下動作，又轉過來看著她。
“好？我不知道。”它說：“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們所說的感情是什麼。”
吳希聽在耳裏，咆哮在心裏：要不要這麼老套，不懂感情的高智能外星生物？早幾年大片裏就演爛了。
可看那喪屍的表情語氣又不像是作偽。聯系南京那只終極所說的關於它們這種生物的過去，不懂感情似乎也合情合理：“你為什麼要它的屍體？它已經死了。難道你能把它救活？”想到這個可能性，吳希心中又泛起一陣苦澀。
“當然不行。”誰料那終極喪屍徑直說道：“至於為什麼要它……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它出乎意料的坦誠倒是讓吳希有些不知所措，甚至無話可說。
她不是沒想過這喪屍有可能有什麼陰謀，或者是在演戲。但是看著它此刻目光中無意流露出的迷茫，甚至是迷失的神情，卻是那麼真實。
“它死了，你生氣嗎？傷心嗎？”鬼使神差的，吳希竟然問了這麼個問題。或許是因為她看出了什麼，或許她只是在害怕這只喪屍會為了它而找麻煩。
終極喪屍搖了搖頭。吳希以為它是在說不生氣，誰知對方再開口，只吐出三個字來：“不知道。”
她不想再跟它糾纏下去了。這一次她顯然拿它無可奈何，但是只要她能活下來，將來就一定還有機會殺了它。這些念頭她不敢想，卻又好像禁不住誘惑一般在腦海中反復出現。那終極喪屍必定是“聽”到了。吳希看到它瞪著自己，說：“你犯了個錯誤。”
“什麼？”
“在所有我的同類之中，你最先遇到的那位雖然對你們人類感興趣，但終究不會直接出手幫你們。它是旁觀者，觀察者，雖然對你們友好，卻如果你們真的消亡它也未必會感到哀傷。”這終極喪屍突然說起了南京的同類，讓吳希不明所以。
“但是它……”它看了看手中的屍體，“它是唯一出手幫你們的。”
吳希聽到這話，張大嘴巴楞了半晌，只吐出四個字：“胡說八道！”
“信不信由你。”它說完這話，再也不耽擱，而是抱著那屍體漸行漸遠。只隱約的，在風中留下一句話：“不過其實不是你的話，它的時間也不多了……”
吳希每一次和終極喪屍接觸之後，都會有一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她暴躁地踹了踹車門，心想自己為什麼要面對這麼麻煩的事情？明明自己不是什麼高智商人才。在末世之前她不過就是個被男朋友甩了的普通大齡女青年！
“餵餵？吳希，你還在嗎？那邊發生了什麼？”終極喪屍離開後，KITT和天山基地的通訊又恢復了正常。那邊傳來焦急地詢問聲，“剛才有強烈的信號幹擾，我們已經查明是你那邊的問題了。出了什麼事？”
吳希想了想，還是簡單將情況介紹了一下。當然她也對很多細節和對話做了掩飾，畢竟她的隨身空間是不能暴露的。
那邊的饒春農聽到吳希所說，沈吟片刻，問道：“你還能再找到它嗎？”
吳希明白他的意思。饒春農是希望自己能殺掉對方。但是且不說吳希對這有多少自信，就是能不能找到對方都兩說。這只終極喪屍似乎對攻城略地也沒有太大興趣，甚至獨來獨往，連召集其他喪屍為自己保駕護航這種事都沒有做。目標這麼小，又從外形上看來和人類無異的生物，她要找到何其難？
但是她並不感到焦急，因為在心底，她認為這只喪屍其實已經對他們不構成威脅了。
當然這種話她不能說，也不會說。
喪屍終究是喪屍，是異類。不需要饒春農去和她解釋，她也明白，所有喪屍都必須除掉。人類已經被它們折磨了太久，這片大地已經嘗夠了苦楚。
“我會盡力。”吳希終於說道：“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處理南方的情況。他們組織的藏屍據點只被破壞掉了一個，操控喪屍的人還逃走了。如果不馬上做出反應，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
“這是當然。”饒春農一邊說一邊擡起右手，松了松眉間。最近這幾天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急速衰老，他所承擔的似乎已經超越了他所能負荷的。
饒春農可以調集到南方的咨詢。他們現在修復的衛星信號已經可以拍攝到南方大部分地區的情況。根據吳希的提醒，他和手下小組不出半天就找到了全部六個異能者藏屍地點。情況很快被層層上報，但是最終如何做出反應，怎樣行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一來是權利上的限制，二來也是天山基地對於南方各個基地的影響力要遠遜於北方。即便異能者組織不搞這亂子，他們也很難在短期內實現統一。
這其實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讓上面的人頭疼就罷了。可是作為一個看到機會的男人，饒春農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對他說不要錯過，你會後悔的。
他可以永遠都是個科學家，受到人們的尊敬，卻無實權。或者他可以在社會體系恢復後，走上另一條路……
想到這裏，饒春農暗自下了個決定。
“饒教授，您看這資料……”
“設置最高保密等級。”他拿到資料之後，又對所有參與搜索的人叮囑了一句：“今天發生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說完這些，他起身走向了那些人所在的房間。
作者:
plsboy
時間:
2014-6-1 23:56
97、若有一天...
過去短短的半個月內，南方有兩個小型基地被喪屍攻破，受災人數高達十二萬。周圍基地已經按照規定實施了救援和收留幸存者的行動，但誰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能活下來的必定是少數。
吳希在進入基地之前就知道了這些消息。她心中或許有焦急，有暴躁，有不解，有失望，但是最終卻仿佛奔湧的長江湧入大海之後，湍流歸於平靜，泛不起大的波瀾。
她覺得累了。這個讓人無奈又無措的世界，和那似乎渺茫無望的未來讓她疲倦萬分。
對很多事已經熟悉的吳希幾乎可以肯定，這種情況會發生和饒春農的有意放縱是有關系的。至於原因，也不難猜——為了讓南方基地感到人人自危。當他們覺得自己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開始向天山求助和靠攏的時候，恐怕那邊才會出手幹預吧？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吳希幾乎已經無法分辨。
她一直以來所堅持的，真的就是正確的嗎？
一般人在吳希現在的年紀，隨著閱歷的豐富，都會變得實際起來。少想多做，懂得接受現實，安於現實，而不去思考人生究竟應該如何。因為經歷的越多，越會明白，很多時候思考是沒有意義的。反而一個人思考得越多越細致，就會過得越辛苦，越難得到快樂。
吳希很想也成為那種懂得隨遇而安的人——事實上在末世之前，她幾乎已經成為了這種人。
然而人生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推著她向前一步步邁進，給她災難，又給她驚喜，讓她哭泣又讓她感激……
這只手使得她一次次陷入絕地、困惑、兩難之中，逼迫著她不得不去思考，去反思，去剖析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的每一個決定。
它讓吳希一次次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錯的，可能做了不容饒恕的事情，追悔莫及。
但是同時，她也感到一絲絲憤怒——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去想這些？為什麼不能就糊塗下去？錯便錯了？
古人不是說難得糊塗嗎？就算她做錯了又如何？
可到頭來，她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心，回到了這裏——南京基地。
南京基地如今已經和她離開之前大不相同。原來的基地裏大部分時間安靜到有種死寂的感覺，雖然整齊、正規、相對安全等字眼讓人放心，但同時也是壓抑和令人感覺無望的。
這種心情的來源一是整個人類世界的前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基地本身。
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工業作業讓基地得以正常運轉，卻也令每一個生活在其中的個體越發的迷失。那種如同慢性自殺般的氣氛時間越長，越為明顯。如果不是在末世，這種基地是不可能長久的。
可正因為是在末世，每當人們感覺到絕望的時候，去對比外界的危險和不安動蕩，就會發自內心地感到安慰。基地的機械化也因此得以保持下來。
如今，情況終於發生了變化。
南京城清理完畢之後，在其附近的幾個城市也相繼重回了人類的掌控。南京附近的江浙一帶幾乎成了全國最安全的區域之一。在附近的幾個基地組織了一些誌願者前去城市裏進行了二次，三次，甚至是四次清理之後，僅有的一些漏網喪屍也被消滅。接下來是大規模的清洗消毒，讓喪屍病毒留存下來的一絲可能也沒有。
此後，經過天山方面的反復研討，終於決定帶領一部分誌願參加重建，並且有相應能力的人回到城市裏去。
回到城市，這是一個多麼讓人感慨又懼怕的短語！
召集令一出，各個家庭、個人的反應也是不一。有的謹小慎微，持觀望狀態，有的則是迫不及待地簽名要第一個回到城市裏去。這一批裏大部分的人都是原來的南京人。他們對這個城市更有歸屬感，也更急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家園。
吳希註意到基地裏街上的氣氛比原來活躍了很多。即便有很多人在觀望，暫時不願意離開基地，但那些加入建設隊伍的人忙碌準備的身影已經足以讓基地增添幾分生氣。
然而她來這基地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她是來找黑刀的。
在來之前她就已經通過KITT的系統得知，黑刀所在的部隊今天晚些時候會回到南京基地，然後在兩天後出發去下一個城市攻堅。
他已經是這只軍隊中的中流砥柱，是面對喪屍城市的戰鬥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吳希甚至還能在一些頻段中聽到他的名字，他的聲音。每每這個時候，都有會一種酸澀和期盼在內心中升騰而起——她想念他。
她想要見他。
念頭百轉千回，如回聲般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可抑制，卻因為之前她一直在尋找終極喪屍的行動而不得不被抑制。
但此時此刻，她是那樣的迷茫和困惑，幾乎不加思索地驅車回到了南京基地。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基地那高聳的隔音墻已經近在眼前。
以她對南京基地的熟悉程度，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摸到了黑刀所在部隊的休整地。她當然沒有進去，而是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找了個角落靠墻站立著，雙眼看向那棟樓唯一的出口。
吳希將自己的身影隱沒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中，她的潛行能力已達到某種境界，使得多少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註意到，在這街旁的角落裏，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到彎月初升的時候，漸漸有人從建築物中走出來。吳希雙眼突然亮了起來，看著樓門口一瞬不瞬，生怕錯過那人的身影。
約二十分鐘後，黑刀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吳希突然感到緊張，直到他走過了路口時，她想要邁出去的腳步竟然遲疑了。
“我這是在幹什麼！”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嘲地笑了一聲。
話音剛落，她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說：“你在幹什麼？”
“什麼！？”吳希被嚇了一跳，轉頭去看，竟然發現是南京的那只終極！
“你怎麼……你怎麼在這！？”她著實嚇了一跳，接連問道：“你怎麼會在基地裏？”
“離開南京之後我就過來了，比你那位男朋友回來得還早呢！”終極的表情比原來豐富了許多，不再老是一張笑得很假的臉，而是帶點輕快的感覺。
他發現吳希立刻運用了自己教給她的本領，屏蔽了讀心術。他眨了眨眼說：“別擔心，我要是真想害你們，這基地早就不存在了。”
“我當然知道。”吳希也奇怪自己，真的是一點都不擔心。甚至她大膽直言：“我殺了三只終極喪屍。”
“我知道。”
“我會殺掉所有終極喪屍的，包括你！”她挑釁一般地又說了一句。
終極喪屍挑著眉毛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可得加快腳步了。”
“為什麼？”
“我和它的時間，也都不多了。”終極笑著說道。
吳希想到了什麼。她記得終極曾經和她說過，它們的生命都是很短暫的。雖然它們的能力強大，可以將種族延續到其它星球去，可以讓自己的同類在這個宇宙中聲聲不息。但是它們本身的時間卻很有限。一旦進化成終極喪屍，每一分每一秒鐘都在加速邁向生命的終點。
“你真奇怪。”她忍不住說道：“難道你對自己的種族繁衍一點也不著急？雖然現在人類的技術還達不到在宇宙中來去自如的程度，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想要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吧？”
至少吳希自己就能想到不只一個方法讓終極乘上飛船，到下一個有智慧生物的星球去。
“你不是也很奇怪？”終極反問她，“難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對你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確實如此。
像它這樣與世無爭的終極喪屍絕對是越多越好，來者不拒。若不是因為這些終極喪屍不好好地做自己的本職工作，有的玩兒文藝，有的玩兒迷茫，人類還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場浩劫之中幸存下來。
“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吳希問它，“你還有多少時間？”
“不知道。”終極說，“大概到處走走吧，你們人類還是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這幾個月我學了不少。”
“我能感覺出來。”它的表情，動作，甚至是那種由內而發的情緒似乎都在向真正的人類貼近。“為什麼我屏蔽了大腦信號之後，它還是能讀到我的想法？”吳希終於問道。
“很簡單，因為它更強大。”終極說道：“雖然都是終極喪屍，但我和它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吳希聽了，若有所思地沈思著
“先走了，不耽誤你時間。”它一邊說一邊揮揮手轉身離去，“哦，對了，再遇到它的時候，幫我問好。”
“好。”
“拜拜。”
“拜。”吳希笑著揮手，一直看到它真的轉身離開。
突然，她上前一步，將手搭在還未走開的終極的肩膀上，默念了一個“收”字。前後不到半秒鐘的時間，終極便從她眼前消失，成為了隨身空間裏的一具安詳的屍體。
“你終究不是我們。”她幽幽地說道。
黑刀住的地方並沒有變，但是他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吳希父母家裏。他們不打算參加馬上要出發的返回南京的隊伍，而是希望繼續留在南京基地工作。這很容易理解，畢竟他們不是南京人，而且，他們希望吳希回來的時候，可以找到他們。
黑刀幾乎每次回到基地都會來看看兩位老人，而二老也待和以前有了不同——親切了許多。
“如果女兒還在的話，你們就在一起吧？”吳爸爸不止一次這麼和黑刀說，“你說這閨女，怎麼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呢？讓人放心不下的。”
黑刀安慰他道：“您放心，她一定沒事的。”
黑刀坐了一個多小時，和二老簡單聊了聊之後便離開了。他徑直回到自己的住處，卻發現門是開著的。他一個激靈，警惕地將防身刀具握在手裏，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地邁了進去。
“別緊張，是我。”吳希站在門口，笑著看向他。
黑刀松了口氣，將刀子收起來。“你回來了？怎麼沒回家？”
吳希看著他，沒有回答，也沒有說別的。只是定定地看向黑刀。後者從她的眼神中讀到某種情緒，於是也沒有追問。他走進門之後將回手將房門關好，然後轉身要往裏走。就在這時候，吳希突然撲了上來，伸出雙手擁抱著他，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裏。
黑刀微微揚了揚嘴角，也伸開雙臂，輕輕地將她摟住。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擁抱著彼此，感受著對方的溫度，不發一言。
“爸媽還好嗎？”終於，吳希喃喃地，用含糊不清的聲音發問。
黑刀聽到這話，又緊了緊雙臂。“還好。他們很想你。”
這一夜，他們促膝長談。吳希將她經歷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講給了黑刀聽。他有時皺眉，有時微笑，有時握緊了她的雙手暗自心疼著。
“就是這樣了。”她嘆了口氣，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殺它？如果不是我殺了那只終極喪屍，說不定異能者組織已經被它全部破壞了。”
“你並不知道。”黑刀安慰她道：“在當時看來你做了你必須做的事情。不要因為之後發生的一切責備自己。”
她聽了身子一歪，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知道。可是一想到南方那些基地的遭遇，我就覺得不舒服。”
“那不是你的錯。”黑刀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吳希聽了，微微一笑：“跟你聊聊，心裏舒服多了。”她覺得自己就是需要一個人來傾聽，“你這邊呢？都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好嗎？”
“伯父伯母很好。”黑刀開始報告情況，“雙胞胎也很好。林庸奇在知道他弟弟戰死的消息之後不久，也就郁郁而終了……”
他又說了那場南京城的大戰，說了這幾個月來他所在部隊的行動。言語之間，是那樣的自豪和自信。吳希清楚地感覺到，這就是他的歸屬和他的來處。這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怎麼跟我爸媽說的？”她問。
“我說，‘你們的女兒是英雄，世界和平了，她就會回來了。’”
吳希噗嗤一聲笑了：“我怎麼沒發現你還會開玩笑。”說完，她又嘆了口氣。他說的，又何嘗不是她想的——當然不是英雄那部分，而是她總心心念念地要到塵埃落定了，才能安心地回到父母地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就是有這麼個揮之不去的念頭。
“也不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兩人都沈默了良久，黑刀突然道：“等一切結束了，嫁給我吧？”
他的話倒是把吳希嚇了一跳，猛地掙開他的手臂，睜大眼睛看向他：“這麼快？”
“快？”
“我……我是說……”吳希突然沒有了那面對上萬喪屍的決絕和果斷，而是顯得有些扭捏，臉上還染了一絲可疑的緋紅，“不應該先交男女朋友嗎？”
黑刀聽了溫柔地笑著說道：“好。先交朋友。”
“恩。”吳希又自然地將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上，“咱們去看電影，逛街，吃飯，約會……”
她絮絮叨叨地說起了最平凡的夢想，而黑刀則靜靜地聽著。
“我還不知道你有什麼愛好呢，你來說說？……也不知道之後咱們能不能合得來。當然我現在是很喜歡你啦。”吳希說到這裏，臉上的紅色又添了幾分，“可是真的在一起過日子了，我們會不會吵架啊？”
“不會。”黑刀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讓著你。”
“切，你又不能讓著我一輩子。”
98、當你離開了你的過去...
2016年冬天，江浙一帶除上海周邊地區以外，都重歸了人類的掌控之中。天山基地方面用統一的警戒線和標誌牌劃分了安全區與非安全區。而在安全區內，一切工作都以重建為主。日子似乎在逐漸恢復往常的樣子。怪物肆虐之前的樣子。人們工作、生活、進行普通交流，甚至漸漸地開始感到安心並發展出各種簡單娛樂。
上海是在新年鐘聲敲響之際被攻下的，日子排得恰到好處。
而很快地，長江周圍的勝利消息開始向北方蔓延。華北平原的大片地區由點成片，並最終和其周邊成為全國第二個成立的大安全區。範圍北至內蒙古，西至甘肅，總體面積比江南一代還要廣闊。
而在2017年春節，距離新年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北京城也被徹底攻下。這並非一朝一夕的工作。事實上在此之前，北京的各個郊區縣市已經相繼重回了軍隊的掌控之中，甚至在其主要各區裏也都不同程度地進行著消滅喪屍的工作。只不過在三環以內的部分地區，尤其是二環周邊地帶，喪屍還未徹底清理。
在一月二十八日這天，羅勇帆護衛著特意從天山基地趕來的高層，登上了□城樓，並且從這裏用剛剛恢復的電視信號，向全國所有基地直播了來自北京的好消息。
當然現在能擁有電視的個人和家庭幾乎沒有，但是各大基地裏都安排了在主要廣場或大廳內進行觀看。即便是各個基地裏，拿出來的電視也有好有壞，有大有小。但這些都不是蜂擁聚集來的人們所關註的事情，他們只要看到圖像，看到那熟悉的城樓上令人振奮的畫面，就迫不及待地歡呼起來。
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一個足夠形式化的勝利，而是為了壓抑許久的內心終於得以釋放。
人們歡呼著，互相擁抱，甚至親吻。喜悅的聲音從廣場開始向街道蔓延，直至整個基地都沸騰起來。到處的是人們發自內心的笑容，以及對生命的渴望。四處可見的，還有的喜極而泣，跪地痛哭的人。他們一定是想到了那些逝去的親友，和這四年多可怕的日子。
當然在人群之中也有一些聲音，質疑畫面是否真實——“這是錄制的吧？”“假的吧？”這種聲音時常能聽見，但都非常弱小，很快就被雀躍慶祝的人群所淹沒。
相比長江和長江以北的大好形勢，中國南方福建廣東等省卻仍然深陷泥潭，難以脫身。
這當然要“得益於”異能者組織的大肆活動和天山方面的冷處理——事實上，直到2017年二月下旬，天山基地對南方各省的攻堅行動才正式開始，而這時候僅僅是組織和準備等前期活動。真正出兵，要到三月上旬。
這麼長的時間，吳希不可能坐視不理。追蹤終極喪屍不容易，但是找異能者組織的蹤跡可要容易多了。她不知道天山那邊的什麼衛星數據，但是卻可以根據南方基地遭到攻擊的情況判斷出異能者組織的路線。
其實親歷南方等基地之後，吳希發現事情似乎沒有她想得那麼無可挽回。異能者組織確實攻陷了一些基地，但是這些基地大都只是僅有幾萬人的小基地，甚至還有幾千人的極小型基地。
這一方面是因為異能者組織的能力和自信都有不足，即便有了控制喪屍地方法，但是卻缺少實際人手——除了一些誓死效忠的狂熱分子，異能者組織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它現在的規模恐怕還比不上在末世之初，吳希剛剛遇到他們的時候。
另一方面，大型基地的防禦和軍事力量也不容小覷，異能者組織似乎曾經嘗試過一次，但卻在半途發覺情況不對，即便自己真能破開基地的防禦也將損失慘重。估算之下覺得得不償失，便帶領著喪屍軍隊撤走了。
吳希猜異能者組織控制喪屍的行動受到他們本身的技術限制，雖然攻占越多的基地就會有越多的人被轉變成喪屍，但是這些人裏面能真正再被他們控制，加入他們的喪屍軍隊的只是極小的一部分。
他們依賴著控制喪屍的方式，盡管能攻下一些小基地，但終究無法做大。要想靠這個方法和天山方面對抗，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能固守南方，割據占地，自立為王，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當天山基地方面料理完了其他地區的喪屍之後，是不可能留著他們的。現在沒有插手只不過是在權衡利弊罷了。所以現在的異能者組織就好像秋後的螞蚱一樣，頂多能再蹦跶個一年半載，長久不了。
吳希對這些並不知道的很詳細，只有些朦朧猜測。不管天山方面和異能者組織各有什麼樣的計較，從她的角度來講那些都不會影響她的決斷。
吳希總還有一些執拗。她不能容忍異能者基地的這種行為。哪怕他們終將失敗，如現在這般瘋狂的屠殺和放肆也是應該被制止的。
在一年年地戰鬥，一次次地廝殺之中，吳希對喪屍的仇恨早深刻入骨。又或者說，那已不單單是一種仇恨，而是本能。殺戮的本能。每當有關喪屍的事情出現，她最優先選擇的一定是將喪屍消滅——這是她唯一的立場。
至於什麼天山基地，異能者組織，不知不覺中都已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
可以說，只要是誰和喪屍做對，誰就是她的朋友。而異能者組織與喪失為伍，攻擊人類的行為實在是她不能忍受的。也因此，她不理會天山基地方面的安排，徑自來尋他們的蹤跡。
異能者組織的人也不是傻子，雖然那瘦弱男子是引誘劑和控制素的制作者，但是真正使用制劑並不需要他本人。吳希也是運氣不好，截了幾次他們的隊伍，殺掉的都是打工的嘍啰，真正的核心人物是一個都沒遇到。
2017年一月中旬的時候，她在貴州附近又截獲了一個小隊。領頭的控制喪屍的人依然是個生面孔，旁邊跟著五六個護衛也每一個她見過的。但是在喪屍隊伍裏她卻看到了熟人——石久。
原來，他也變成喪屍了？
石久算是異能者組織中僅有的幾個讓吳希有些許好感的人之一。看到他，吳希難免想起過去，稍稍感慨了一下。好在他的臉部腐爛並不嚴重，不然她也認不出他來。
很快地，吳希又集中精神，準備如往常般幹掉這個隊伍。正當她要出手的時候，卻看到有一輛車在接近隊伍。
那車上的人裏面有小雨。
吳希頓時興奮起來。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終於找到了一個靠近核心的人物。
對於小雨的能力，吳希已經有過接觸。她對異能者能力進化的速度非常了解。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就算小雨現在能力已經比那時有所提高，也不可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
她甚至不需要變更計劃，只要按照之前的方式：沖過去先幹掉控制喪屍的人，再將之後的事情交給喪屍去做就可以了。
簡單粗暴，並且有效。
吳希的出現絕對在小雨的意料之外。他的異能有發動條件，並且除了異能之外，自己本身的戰鬥力並不強大。所以從吳希出現到斬殺他們隊伍中控制喪屍的人的過程中，小雨完全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而一旦吳希得手之後，喪屍完全脫離了控制，開始反噬他們的隊伍。只有不到十個人的小隊很快就被上萬的喪屍淹沒了。吳希以為那個小雨多少會有些反抗，但事實上他僅僅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做了些防禦的動作，之後就被一只喪屍壓在了身下，徹底沒了動靜。倒是隊伍中的其他異能者進行了幾次反擊，試圖突破喪屍的包圍，卻終於還是失敗了。
她在一旁觀看了許久才又召喚出KITT來，驅車離開。
只是吳希沒有註意到，在她的身後，有一只喪屍——或者說是喪屍摸樣的人，帶著小雨爬出了喪屍的包圍圈。他一直護著他走遠，而那群喪屍竟然對他們視而不見。
四月初，春光明媚，草木欣欣然地生長著。
沒有等到吳希親自動手，異能者組織就在天山基地方面的大規模滅屍行動中覆滅了。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而是冷靜地調轉方向盤，改變了前進的方向。
到2017年底，在廣闊的中國大陸上雖然還有小股喪屍的存在，但也已經不構成任何威脅。即便是最為普通、弱小的人，在經歷了末世的混亂和荒涼恐怖之後，也知道如何應對喪屍。更不要提重建起來的，比原來更加頑強，剛烈，強大的國家機器。在末世結束之後，人們對於軍隊的向往和尊敬以及對潛能人類的又愛又怕都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吳希的父母在黑刀的建議下回到了重建的新城市之中。
倉促之間，國家並沒有來得及統一規劃。是重建原有城市，還是修築新的城市？各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看法和決定。有些城市其實就是在原本基地的基礎上改建而成，有一些人因為對基地的情感已經深厚，並且覺得更適應這種生活環境，覺得安全。他們就留下來，將基地改造成了新的城市。
而吳希的父母在聽說了鎮江即將重建之後，猶豫不決。一方面他們覺得基地裏更有安全感，也希望能等到女兒回來。而另一方面，鎮江畢竟是他們的故鄉，是他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黑刀知道他們的矛盾之後，便勸說他們回去。
因為基地畢竟是偏軍事工業化的地方，並不適合普通人的生活居住。而城市一旦重建之後，各種便利條件都會遠勝基地。
他答應他們一旦吳希回到南京基地，就會立刻和他們聯系。
“保持聯系。”他親自送他們到了鎮江附近的臨時分配所，從這裏，他們將按照統一分配，分批進入鎮江，再逐漸參與到重建的工作中去。
然而直到2017年已經過了大半，黑刀也沒有等到吳希的消息。
很快他將遵從組織上的安排，不得不離開南京基地，前去南方。在那裏大批的中國軍人和潛能者組成的部隊，將會跨過從前的國境線，進入到南亞的一些國家去幫助他們消滅殘余喪屍。
逐漸恢復的交通、通訊、社會體系都昭示著一個新的時代的到來。而新舊交替總是充滿著種種復雜情緒：感慨？傷感？憧憬？希望？
雷木笛站在他的老師饒春農的墓碑前，靜靜地看著這位老人在這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不發一語。饒教授在異能者組織被破之後不久便撒手人寰，死因是勞累過度。雷木笛並不全清楚他心中的種種計算，但作為跟隨老師時間最長的學生，他也多少有些預感。
在他的身後，是饒老師的女兒饒曉蘭。她仍然如往常一般帶著冷漠，鎮定的表情。仿佛那墓地裏躺著的並不是她的父親，而只是一個陌生人。
“節哀。”雷木笛輕輕對她說。
她聽了，扯出一個淡漠的笑容，半晌幽幽說道：“至少他有一塊像樣的墓碑。”
時間如流水般劃過每一個人的生命，熨平創傷，消磨記憶，帶來嶄新的世界也帶走昨日的悲歡喜樂。每個人，每個人都在不得不向前走著，離開自己的過去，離開過去的自己。
在重建後的城市裏，相對清冷的街道可還記得昨日的繁忙和擁堵？在轉角處遇到的人，又是不是意料之外的舊相識？新的商店又開張了，貨架上空空蕩蕩，卻店鋪裏擠滿了帶著笑容，心滿意足的人們。這個情景可曾出現過？又會在什麼時候消失？
當我們離開了我們的過去，是否意味著我們的過去也離開了我們？
在每一次的午夜夢回，是否會一次次地醒來，冷汗淋漓，必須握緊床頭的簡陋武器才能再次入睡？
當親人，朋友生病或受傷的時候，又是否會仿佛見到魔鬼一般地尖叫著逃開？
2018年的春節到二月中旬才來。
這是怎樣的一個興高采烈又歡騰喜悅的節日！
黑刀所在的小隊結束了這一期的外援任務，回到國內。他在回到南京基地匯報之後，便接到命令可以解散，等春節之後再到新建的南京軍區報道。
“黑刀！你去哪？”他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從北方歸來的另一個小隊成員。這個人他認識的時間不短，是文思達小隊的一名成員。自從文思達死後，他輾轉多地，最後加入了國家軍隊，成為了一名軍人。
“去鎮江。”從前他一直無父無母，軍隊是他唯一的家。然而現在他要照看吳希的父母。
那人一聽，高興起來：“這麼巧，我也去！”
兩人結伴搭車前往鎮江。正要上車的時候，那人突然皺起眉頭發楞。
“怎麼了？”黑刀問他。
那人晃了晃頭，眨眨眼睛：“我以為看到認識的人了……沒，可能是看錯了吧？”他心裏在想，不可能是小雨吧？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黑刀也沒追究，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
他們到鎮江的時候，還是大年三十那天的下午。全國的交通網絡基本剛剛通暢，各家也在逐漸恢復之中，還沒有多少人有車子。所以整個路段既空曠又安靜，車子開得頗為順暢。
黑刀和那人在下車之後就互相道別，然後徑直走去吳希父母住的地方。
走到樓下的時候，他突然間停下來，雙眼微微瞪大之後向右看去。
“帥哥，有女朋友嗎？”吳希慢慢從陰影裏走出來，笑著發問。
黑刀伸出右手，將她的左腕拉在手裏。
“如果你還單身的話，介不介意我做你女朋友？”
“榮幸之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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