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停車場回蕩著女人的怒吼,黑色錢包撞擊了下朱盟的胸口後,滑落在地,今夜兩人之間的暗湧,也在它的滑落中,瞬間急轉而下。 一臉莫名其妙的朱盟目送謝英姿的背影離開,直到邁著流星般的步子走到十米外,朝著兩個停步看熱鬧的年輕男人大吼,“看什麼看,再看老娘收費了!”,他才回過神來。眉目揪起,彎腰撿起錢包,把它左右翻看了幾遍,仍是苦思不解的表情。 再見,你這個惡心的安全tao。
“。。。。。安全tao。。。”朱盟盯著手中的錢包,嘴巴默念這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詞匯。再抬頭看遠方女郎的身影,闔上的電梯門已經帶著她離開這有些昏暗的空間,獨留他一人置身於她點燃的簇簇火團中。
抿嘴細想方才的情景,似乎在他拿卸妝油回來後,她就開始莫名的沉默,只是冷冷地瞥了眼他手中的東西,他原期待她會說些什麼,或嘴硬,或譏笑,可是她沒有,她異乎尋常得安靜。對,異乎尋常。以他的了解,這個女人即使會三不五時得折騰出事情來,可絕對是事出有因,也正是因為她有自己的邏輯,所以每回脫完線後,她可以安之若素得挺起腰板頂嘴,讓他啼笑皆非。
可是這次不同,朱盟深信,她確實是惱了,雖然是莫名其妙的惱怒。錢包上logo的冷光刺了他的眼,也許這才是一切症結所在。皺著眉打開錢包翻看,除了卡就是錢,別無他物。浮起她目光灼灼的樣子,又半信半疑得翻看每一層,最後,終於在一個隔層裡找到了讓她跳腳的罪魁禍首。
白晝燈一縷一縷淡淡傾瀉,朱盟哭笑不得得盯著手裡的東西,自己也搞不明白它從何而來。腦中劃過一絲輕煙般的畫面,倏地,他低頭啞然失笑。慢慢踱回到車中坐下,笑意自內心層層泛開,有了絲了然。
我的傻姑娘,你總歸是在乎的。
朱盟若有所思得發動車子,這突如其來的在乎,並不在他設定的游戲裡。挑挑眉望向那道闔上的電梯門,暗忖道,不能再玩了,再玩,這傻姑娘就要跑了。
他再清楚不過,這傻姑娘別的優點沒有,跑路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春雨不期而至,淅淅瀝瀝而下,似乎響應著某種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緒,濕潤吞沒了一切,包括理智。謝英姿氣鼓鼓得坐在出租車上,胸口一起一伏,打開窗深吸口微涼的空氣,似乎安撫了些躁動的情緒,電台悠悠傳來的歌聲又肆虐她的耳。
Smile a little smile for me ,rosemarie
What’s the use in cring?
In a little while you’ll see,rosemarie.
You must keep on trying…..
I know he hurt you bad.
I know. daring, don’t be sad…..
“司機先生,能不能把電台關掉,我最近用耳過度,一聽情歌就發病。”發起病來老娘就對不住了。終於受不了春夜醉人的肆虐,正在氣頭上的女郎克制住要把音響砸爛的沖動,用凌厲的眼,柔柔的聲,向司機下最後通牒。
“小姐的耳病倒是挺特別。”顧客永遠是上帝,敦厚的出租車司機斜睨眼身旁一上車就陰沉著臉的上帝,乖乖得關掉。
管他上帝有沒有墜入情網,能付錢不打劫就好。
謝英姿到關嚴裝潢一新的新宅時,辦公室裡的一干同事已到得差不多,朱盟還沒到。她進門前悄悄甩一甩頭,妄想把內心的陰霾一甩在門外,擠一擠笑,敲門進客廳。
窗外春雨滴答,窗外暖風習習。謝英姿把賀禮送到關嫂手中,使出馬屁功,左一個“嫂子真是不得了,根本是倒著長,上次看著還覺得才28,這次可好,直接奔25了,”右一個,“嫂子,你再這麼倒著長,就是委屈關哥了,小心人家舉報他誘拐未成年少女啊。”
這謝英姿就是這樣,心裡越是煩悶,嘴皮子就如脫了閘,休想控制得住。哄得關嫂如夕陽下嬌艷的美人花,對關嚴說了一堆恭喜喬遷的喜慶話,她走到劉蘭身邊坐下,甜笑是熱的,眸中的顏色卻異常的冷。
與在座的人打過招呼,胖豆關豆豆坐在地上,正和周鳴比拼超級瑪麗,小小年紀,已經肚子一個游泳圈,想來長大後的她,無須擔心浮力的問題。淡掃一圈關嚴的典雅新居,淡妝配上點睛的濃抹,既溫馨,又能修身養心,讓人有些羨慕。牆壁上關嚴和美人老婆的合照,一朵鮮花插在一團海綿上,說不和諧,可是,他們偏就和諧了。 謝英姿嘴邊的笑禁不住收斂了幾分,暗道,事實勝於強辯,比起貴死人的絲綢,終究是胖海綿貼心牢靠啊。手無意識得緊緊絞著,奶奶的,她謝英姿要撕碎那塊爛絲綢。
“唉喲,英姿,英姿,你干嘛抓我的新毛衣,”劉蘭大呼小叫得拍著謝英姿的鐵爪,“放手啦,抓爛了賠我新的。。。。”
謝英姿一驚,馬上堆起滿臉歉意得笑,雙手合十,“呵呵,劉姐,我最近練鐵砂掌呢,見什麼就抓著練上了,呵呵,不好意思啊。”正撫平劉蘭的毛衣,門鈴響起,關嚴和她老婆異常熱情得把貴賓-----朱盟,迎進門來。
朱盟淡笑恭賀過關嚴夫婦後,被隆重得請到單人沙發上坐下,關嚴老婆邊泡茶水,邊請眾人再等幾分鍾,晚飯馬上。謝英姿和朱盟坐在沙發的兩頭,離得最遠,她只是初時漠然得隨著眾人喚了聲,“總編好”,之後,眼睛粘在電視裡的超級瑪麗上,看上去十分投入,其實心卻飛到朱盟錢包的某個角落裡,一頭扎進快溺死其中。
胖海綿的好,不止好在其的華而不實,更好在一身顧家的功夫。關嚴掌廚,老婆帶著手套當下手,煮出的味道難怪飄出一股琴瑟相和。謝英姿艷羨得瞄了眼熱火朝天的廚房,不料又與朱盟抬起的視線對上,她內心唾了口口水,又繼續粘在小瑪麗上。
嗯,周鳴好歹是長青春痘的人了,連一顆胖豆都贏不過的話,直接自己投胎當跳豆算了。
“哇,我贏了,第三次了哦,周叔叔,說話算數,請我吃麥當勞,我要點兩個巨無霸漢堡,再帶一個回家跟爸爸分。”關豆豆一聲童稚歡呼,蹦跳著一堆肉討賞,而輸到只能咧著亂牙傻笑的周鳴,則無奈點頭應允。
這智商倒著長的家伙,英姿在心裡痛罵一聲,其實心亂如麻到連誰數誰贏也沒分得透徹。晚飯吃得熱火朝天,胖豆和跳豆,大嘴拌小嘴,攪熱了因朱盟在場而顯得有些拘謹的氣氛。紅酒下肚,眾人面上紅潤,也算都盡了興,話語也都多了起來,只不過,朱盟和謝英姿除外。朱盟一如既往溫潤的笑,時不時附和幾聲,大家也都不敢太造次。而英姿則坐在劉蘭身邊,靜靜得聽她酒後吐情話。
“英姿,我跟暖陽的事,你大概也聽說了一點。”劉蘭抓過英姿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不吐不快,“我跟他之間有些誤會,害得你。。。。。。”她游移得看了眼英姿,又瞥了眼朱盟,決心繼續,“其實真要謝謝你那次幫我出頭,愛情就是酒啊,永遠都是在誤解中變濃變醇,”她捂嘴甜笑,飛霞洩露了心中的繾綣,“一開始是我追著她,呵呵,現在可好,輪到他追著我了,我30歲的女人了,突然發現自己回到了扎羊角辮的18歲,你看啊,”似醒似醉的劉蘭,綿著腰,湊到英姿身邊小聲耳語,“愛情也讓我倒著長了。”說完,咯咯得直笑,引得倒酒的葉佩佩手一顫,酒灑了一半。
謝英姿也灌了口紅酒下肚,臉頰漾出耀眼的酡紅,拍拍劉蘭的肩,邊拍邊暗罵,你這女人算不得好馬,還吃起了回頭草了,那鄭暖陽是草嗎?那分明是斷腸草,你這笨女人還嚼得歡暢,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明個就翹辮子是不是。虧得老娘為了你晚年的貞cao,還跟那姓朱的撕破了臉,你倒好,斷了線的藕,你竟然又拿520強力膠粘回去了,那我雪中給你送的炭呢,你打算直接潑回到我身上,燙死我是不是?
氣紅了眼的謝英姿,灌了一杯又一唄,趁著眾人酒醉猛拍朱盟馬屁的時候,偏著頭,瞪了眼另一端的朱盟,淺笑應付眾人的他,不偏不倚得注意到另一方巫婆惡毒的視線,笑更深,更久。
酒席總有散的一刻,周鳴當護花使者,開著劉蘭的小紅車,送她和葉佩佩回家。郁結在胸的謝英姿,醉醺醺得站在蒙蒙小雨下攔出租車,停在她面前的,卻是再熟悉不過的黑色轎車。
“上車吧,這地方的出租車很少。”朱盟坐在車中看路邊歪歪扭扭站著的女郎,她不勝酒力這一點,他倒是第一次知道。
“不用你假惺惺。”女郎醉歸醉,詞語倒是用得貼切自如。
朱盟揉揉眉心,砰得開門下車,拽過謝英姿的電腦和包扔進車中。不來點硬的,她說不定會跟他這樣折騰到天亮。
“喂喂,搶劫啊你,你也不問問老娘什麼來路?”她輕飄飄得抓住她的胳膊不依不饒。 “什麼來路,你倒是說說。”朱盟也不顧細雨的親吻,訕笑站在路邊陪著她發酒瘋,眼底下是再也掩不住的細雨般的溫柔。 女郎豪氣沖天的豎起大拇指,點點自己的胸口,大著舌頭回答,“老。。。。老娘以前的幫派叫。。。叫,”翻翻白眼,叫什麼來著,“青。。。。青紅幫。。。。。。我謝英姿,是。。。女護法,專門替天行道,”抓著朱盟不放,“想當年,崢嶸歲月,我女護法謝。。。。謝英姿,單槍匹馬,殺到杜醇學校,一個人殺出條血路,血洗男生宿捨,把。。。。把胡為那小子。。。。揍得光屁股叫娘,哈哈哈哈。。。。。。。”仰著脖子大笑,雨中的女護法已經雨中凌亂,軟著身子瘋魔。
夜醉人,連那雨絲也摻了幾分酒味,捨不得淺嘗。朱盟勾起的笑,在月夜下透出迷人的情暖,聲音寵溺,“好了,女護法,我們回家好不好?”
半個身子已經掛在朱盟身上的謝英姿,嘴裡則依然嘟嘟囔囔,“我。。。。我回我的家,你回你的動物園。。。咱。。。咱們不是一路的?”此刻的她,酡紅不減,為她添了幾分孩子氣的嫵媚
朱盟皺眉,“動物園?你說我住動物園?”
“哼,隨時揣著那玩意的男人,禽獸。。。。。”手戳著朱盟,“你給我滾回動物園的籠子裡去,少出來讓我發春。。。。。”
吼完,在身體慢慢滑下之前,朱盟低首在她耳邊輕輕喃喃,“謝英姿,我喜歡你被醋灌醉的樣子。。。。。。”喃喃聲徐徐環繞女郎周遭,只是女郎已緊閉雙眼,在安全的胸膛中,酣然入睡。
醉酒過後,不僅傷身,而且傷腦。隔天清晨,謝英姿站在自家的洗臉台前刷牙,擰著眉,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豬頭一大清早得蹲在她身邊陪她洗漱,前腳跟後腳的,她煩躁得瞪一眼狗,差點想吼一聲,“陪你那禽獸干爹去!”可她的心終究是海綿做的,認命得給狗拿早餐,自言自語道,“你爹禽獸,兒子你不禽獸就行。”
似乎薄薄安全tao的觸感仍在手中,揮之不去,謝英姿懊喪得瞪著豬頭吃早餐。她明明在乎的,卻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才不在乎,她要在乎,她就給禽獸當老婆。
多狠的毒咒啊。
昏昏沉沉得上班,辦公室裡的一干人也是宿醉,所以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老板朱盟卻時時刻刻保持翩翩風度,精力充沛得好似機器人。頭頭手中掌握著遙控器,底下的各人也只能強打精神,不敢懈怠。
無產階級人士謝英姿,終於決定拿出冬天般凜冽的氣勢,正面與資產階級對抗。不卑不亢得接受調遣,完成任務,絕不多一句廢話。資本家的態度也同樣凜冽,當然這樣僵持的敵我抗戰,只維持了兩天,就在傍晚時分的電梯前,徹底崩潰。
小記者謝英姿心結火燎得把稿子送到采編室,又被老徐頭差著頂同事的班,心裡叫罵,可她做起事絕對還是實打實,絕對的一絲不苟。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人去樓空,偶爾有加班的低頭工作,無太大動靜。太陽已經早已西下,沒了火紅的蹤影。她一臉疲憊得靠在牆上等電梯,賞味窗外暗色的天,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些松弛。
沉沉的皮鞋聲自遠處傳來,漸漸清晰。她懶懶轉頭,終於發現三步外的朱盟,正目光炯炯得看著她,像是天外的夜色,深沉得值得人揣摩。 她警覺心起,目光也從慵懶轉為玩味,或者更確切得說,諷刺。吊兒郎當得一笑,視線從朱盟的俊臉,慢慢,慢慢下移,刻意停留在某個部分,笑得諷刺辛辣。
朱盟怎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淡笑走到她身邊,“看夠了嗎?”
“你說呢?”還是掛著那抹女流氓的笑,今天倒是罕見得沒有臉紅。或許是。。。。看透了吧。
“放心吧,以後有的是機會看。”他仍是一臉的處變不驚。
“喝,姓朱的,你這張爛嘴居然敢調xi我。。。。。”
“是你的眼睛先調xi我的。”
“哼,你倒是拉個證人出來啊,說我謝英姿調xi你,你找啊,你找啊。。。。。”
“人證沒有,物證倒是有。”
“哪。。。。哪裡。。。。”
“怎麼你忘了嗎,咱們站的地方有錄像監控。。。。”
“我。。。。我才不怕呢,別人問你,我就說我沒調xi你,我就調xi你的褲子。”
“噢。。。”朱盟做恍然大悟狀,“謝英姿,我現在才知道,你內心是多麼渴望調xi我,居然連我的褲子也不放過。。。。。”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呼,不是結局的結局。。。。我覺得ok,這樣的結局,本文的宗旨就是不糾結,okok
那個老關我呢很汗顏,上次說的免費番外的事情,我自作主張了,然後跑去問老板我是否後面的番外可以解v,結果呢,丫軟硬皆來,說我不能違反規定,說我恨她,讓她難辦。。。。於是,老關我當下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認錯了,又跟你們說好的,於是我兩頭不是人。跟作者朋友商量,本想再開個地址給你們看番外,結果丫們勸我不要頂風作案,老板們是看得到後台的,於是我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得罪老板的事終究不太敢干啊,我不是謝英姿啊,再說我那老板是女的,我也拿不出美人計啊啊啊啊於是我糾結之後,決定,寫一個5000字左右的番外,不寫多,原來想寫多的,我放棄。在那個番外裡,我把初戀啊一堆事都交代一下,丫們大概花個幾毛錢。你們就當老關我坑錢吧,反正我沒臉了。反正我快開新坑了,待見老關我的話,繼續新坑裡見,老關我快重出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