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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軼] 納妾記 ( 全文完 )

第279章 大腳丫
   
這下子,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呆住了,相互瞧著,都在警惕著,生怕凶手會突然發難。

    「是誰?」宋芸兒站起身,朝眾尼姑臉上一個個瞧了過去。

    楊秋池手一指,盯著其中的一個老尼姑冷冷道︰「就是你,圓性師太,你就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嘩∼!眾人目光一起掃向這一指庵上唯一的主廚,老尼姑圓性師太。

    圓性吃了一驚,驚恐萬狀地叫道︰「大老爺,您搞錯了吧,貧尼怎麼會是殺人凶手呢?貧尼冤枉啊。」

    「冤枉?」楊秋池冷笑,「我問你,圓慧最後來飯堂吃飯之後,你去了哪裡?」

    「我……我回房睡覺了……」圓性支吾道。

    「你平日都是太陽沒下山就睡覺?」

    「我……我……」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這老尼姑圓性在這一指庵里,除了住持靜慈之外,就數她的資歷最老,幾十年了,廚房的事務都是圓性一人主廚,所以每個晚上都要提前揉麵發麵,第二天一大早才好蒸饅頭,大家都知道,她從來沒有太陽沒下山就睡覺的。

    「我那天不舒服,所以早早睡了……」

    「你撒謊!」楊秋池盯著她慌亂的眼睛,說道,「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到處走,圓淨告訴了我一些那天晚上的事情。圓淨說那天傍晚吃完飯你就沒影了,住持靜慈師太要圓淨去你房間找過你,提醒你這幾天的稀飯太水了,多熬一會,別湯是湯,米是米的,住持靜慈師太奇怪以前你的稀飯熬得很好。這幾天是怎麼了?所以,圓淨到你禪房找過你,你禪房門開著的,你不在。」

    楊秋池轉頭問小尼姑圓淨和住持靜慈︰「我說的對嗎?」

    這一老一小兩個尼姑都點了點頭︰「是的。」

    「我,我當時上茅房了!」

    「圓淨在你房裡差不多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你回來,你拉屎要這麼久嗎」

    宋芸兒聽楊秋池說得粗俗,臉一紅,在他後面捅了他一下。

    楊秋池回過頭看了看宋芸兒,不好意思一笑,轉頭對圓性說道︰「你老實交待,你到底去了哪裡?」

    「我……都好幾天了,我記不得了。」圓性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記不得了?」楊秋池冷笑,「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吃過晚飯,就悄悄溜進了圓慧的房間。然後躲進了圓慧房裡的那個大立櫃裡,蹲在立櫃裡面左面的角落,我說的沒錯吧?」

    啊?圓性如同見了鬼一般,盯著楊秋池,她不明白楊秋池怎麼知道的那麼準確,如同親眼看見一般。

    其實這說穿了也沒什麼稀奇,楊秋池在大立櫃角落里蹲下身的雙手扶在大立櫃相應位置處,發現了若干枚指紋,所以肯定圓性當時在大立櫃裡是蹲在角落的。

    楊秋池道︰「你要殺圓慧,要麼跟蹤她回房間,要麼先隱藏在房間裡等她。如果你尾隨她進房間。用武力制服她將她扼死,你們的搏鬥會驚動其他人。而且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扼死她,所以你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而且圓慧身上也沒有搏鬥的傷痕,證明你沒有採用這種方式,因此,你是事先隱藏在房間裡的,要等圓慧睡著了再動手。」

    「圓慧房間陳設簡單,你要隱藏在房間裡,只有兩個地方,床下和門邊的大立櫃。床下不行,因為圓慧的床單比較窄,擋不住床下面,而且床是對著這門的,圓慧一進來就能看見你。所以,只可能藏身在這大立櫃裡。」

    說到這裡,楊秋池盯著臉色煞白的圓性說道︰「你知道你是怎麼露出馬腳的嗎?」

    圓性煞白著臉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指了指她的腳︰「因為你老是光著腳丫子!」

    大家低頭往圓性的腳看去,果然是一對光光的大腳丫。

    楊秋池續道︰「庵裡所有的人都穿著鞋子,只有你,因為經常在廚房勞作,這大熱的天,本來就熱得跟火爐子似的,而廚房裡又要燒火做飯炒菜什麼的,那熱得跟蒸籠差不多,對這一點,下午我去廚房看望你的時候就深有體會,所以,你已經習慣了夏天光著腳丫子,這樣踩在廚房青石地面上是很涼快,可是,就是你這雙腳丫子出賣了你!」

    「你在大立櫃裡留下的幾個淺淺的光腳丫子腳印,讓我馬上知道了凶手就是你,更何況,你踩在廚房地上的腳丫子縫隙夾了一粒小小的蔥末,也遺留在了這大立櫃裡!」

    楊秋池在大立櫃裡發現的那個小東西,他用顯微鏡觀察之後,發現是個乾了的蔥末,結合赤腳印,因此判斷出隱藏在大立櫃裡的凶手就是一指庵的唯一主廚圓性師太。

    圓性傻眼了,左右看了看,所有的尼姑們都紛紛躲開了。幾個錦衣衛早已經站在她的身後,隨時準備抓捕。

    圓性全身哆嗦,還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我都五十來歲了……,圓慧才二十多歲,身強力壯……,我怎麼扼得死她?就算她睡了著,我一掐,她就會醒,怎麼鬥得過她呢?」

    楊秋池呵呵笑道︰「這沒什麼可奇怪的,你有辦法,不過,你既然想得到,我也能想到,這一指峰下距離最近的集鎮就是清溪縣城,那縣城彈丸之地,店鋪也就那幾家,要找什麼東西還不容易嗎。所以,前面我派我的護衛下山去清溪縣唯一的藥鋪請來了一個人,我想他可以解釋,你用什麼辦法讓圓慧不能反抗。」

    楊秋池拍了拍手掌,南宮雄從外面帶了一個老頭進來。

    圓性一見那老頭,大吃了一驚。面無人色地盯著他,片刻,卻慢慢鎮靜了下來,如同死刑犯已經聽到了死刑判決。

    楊秋池問那老頭道︰「老丈怎麼稱呼?」

    「鄙人清溪縣杜仲藥鋪掌櫃,小姓李。」

    「原來是李掌櫃。」楊秋池手一指圓性,「你可認識這位師太。」

    「認識,她是這一指庵的主廚的圓性師太,經常到縣城裡來採買食物、藥材之類的。所以經常到我們藥鋪裡來,相互都很熟悉。」

    「幾天前,她在貴店裡開過藥嗎?」

    李掌櫃手裡拿著一本帳本,翻開一頁,說道︰「開過,這上面記著呢,當時圓性師太說她晚上睡不著,要我給她開三劑安神助睡的藥。主要是龍骨、丹參、當歸、白術、茯神和靈芝之類的。」

    楊秋池看了看南宮雄,南宮雄從懷里摸出一個紙包,躬身遞給了楊秋池,楊秋池將紙包打開,對李掌櫃說道︰「你認認看,這些藥渣是不是這幾味藥。」

    李掌櫃躬身接了過來,用手指刨了刨,點點頭︰「正是。」

    楊秋池轉身看想圓性︰「這一包藥渣是從你廚房的垃圾桶裡找到的。另外,下午你做飯的時候,我和圓淨挨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在你禪房的床下面,我發現了另外兩包。我雖然不太懂醫術,不過,這裡面的幾味藥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我倒認得,正是李掌櫃說的那幾味藥。圓性師太,要不要我們去拿來讓李掌櫃辨認一下呢?」

    「不用了,」圓性淡淡說道。「是我從李掌櫃那里買了這三副安神助睡的藥,那藥渣也是我煎了藥扔掉的,房裡床下面是有兩副還沒有用。」

    楊秋池對她的神情有些意外,問道︰「好,既然你承認了,你老實交待,你買這些藥來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圓性站起身,將目光慢慢移向圓妙和圓通,冷冷道︰「目的就是要殺死這些淫亂寺廟玷污佛祖的賤人!——殺死圓慧只是開始,我緊接著要殺地,就是圓妙和圓通這對賤人!」

    此刻,圓性已經不再害怕,她惡毒的目光死死盯著圓妙和圓通︰「我十二歲就在一指峰出家,四十多年了,眾師姐妹都是潛心皈依佛祖,一門心思念經禮佛。可是,圓妙、圓通上了山來,都幹了些什麼勾當,當我是瞎子嗎?我明裡暗裡地規勸,就當我是烏鴉叫,依舊我行我素,我見她們表面上也都還守規矩,沒有太過丟人,這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不料,這圓慧上得山來,更是騷狐狸一個,幸虧住持靜慈師太慧眼,認出了這個妖精的本來面目,沒讓她在我們庵裡出家,可是她竟然厚著臉皮要帶髮修行,我苦苦規勸靜慈師太不要應允,可住持說這是她們前世孽債,今世躲到哪裡都還會遇上的,就一切隨緣吧。」

    「我聽了住持的話,希望她們能嚴守戒律,一心禮佛,可她們倒好,這圓慧先是與圓通勾勾搭搭,大白天的敞開著門在禪房床上廝混,喊得跟殺豬似的,接著又哭哭啼啼打打鬧鬧,再就是圓慧和圓妙兩人勾搭,顛鑾倒鳳的,鬧得師姐妹們都不能安下心來休息功課,這哪裡還是靜修的佛門,簡直成了淫娃蕩婦的安樂窩!」

    圓妙臉紅紅地低下了頭,眾尼姑低聲議論著,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圓性更是恨得牙齒咬得嘎嘣響,喘息了幾下,這才續道︰「我告訴了靜慈師太,她還是說這都是孽債,要她們自行化解,我這一次不信了,我要替天行道,親自來化解!將這些淫魔妖婦都蕩滌到陰曹地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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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慢慢成為問題的問題

    圓性接著說︰「所以我買了藥,先熬了一副,下廚的時候下在了圓慧這騷狐狸的飯菜裡,然後偷偷搶先來到她房裡,躲在大立櫃裡。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搖搖晃晃回來,我猜到她肯定是去找圓妙去了,這更增添了我殺她的決心。」

    圓妙叫道︰「難怪那天圓慧來找我的時候,老是說想睡覺,還說要睡在我那裡,我把她趕出去的。」

    圓性譏笑道︰「趕出去?你捨得嗎?」

    圓妙漲紅著臉說道︰「我為什麼捨不得?她喜歡我那是她的事情,可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她!我一直喜歡的是圓通師姐。」

    「呸!」圓性狠狠啐了一口,又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罵道︰「你們兩個女人,又是出家人,還說什麼情愛?呸!呸!你不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呸∼!」

    圓通猛地站起來,腳上的鐵鏈嘩啷啷響,手指圓通怒道︰「我們丟什麼人了?我們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怎麼丟人了?早知道你有這心思,沒等你動手,我先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你殺啊,反正我決定殺你們之前,就已經把這條命放下了。」圓性上下打量了一下圓通,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一對淫娃蕩婦,學人家說什麼情愛,呸,真是人不要臉,百事可為!」

    圓通已經氣得全身發抖,指著圓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圓妙漲紅著臉站起身來,兩眼充滿了淚水,盯著圓性嘶聲道︰「我們倆就要相愛又怎麼了?誰說了女人只能喜歡男人?誰說的?就算有人說了,就算天王老子說了,可我偏就喜歡她又怎麼了?我偏就愛她又怎麼了?我們不招你惹你,我們自己愛自己的,你憑什麼管我們,憑什麼要殺我們?」說罷,抽噎著哭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圓性大笑起來。「你們聽聽,聽聽,這個騷狐狸都放的什麼狗屁!天地萬物都有陰陽,男女相愛那才符合陰陽調和的天道。你們這算什麼?我們女尼之所以被歸於‘三姑六婆’,讓人鄙視不齒,不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身子出了家腦袋裡還是男盜女娼的淫娃蕩婦嗎?”

    圓性拍了一下桌子,又續道︰「如果你們六根未淨,要還俗嫁人,我決不說二話。可你們既然出了家,就要守庵裡的清規戒律,可你們不僅不守,還公然淫亂,肆意妄為。你當我們這些人都是泥做的嗎?看見聽見卻管不了嗎?哈哈,你錯了,既然你們自己守不了清規戒律,又不聽規勸,那好,我圓性就來──幫你們守!」

    最後這句話惡狠狠地說的是那樣地鏗鏘有力,落地有聲,把所有的人都鎮住了。

    片刻,楊秋池才咳嗽了一聲,示意圓通和圓妙坐下,然後對圓性說道︰「圓性,你殺人的動機本官已經明白了。你接著說你是怎麼殺死圓慧的吧。」

    圓性也慢慢坐下,說道︰「沒什麼可說的了。圓慧回來之後,馬上就倒在床上睡了,我又等了一會,這才出來,上床騎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她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掐死她之後,我用被子蓋好屍體,掩上門,然後回了禪房睡覺了。」

    「你沒想過怎麼處理屍體嗎?」

    「沒想,因為我相信我與圓慧無冤無仇,怎麼都不會懷疑到我的。」

    案件最終偵破,楊秋池吩咐將圓性拿下。

    這戲劇性的變化讓宋芸兒都驚呆了,搖著楊秋池的手臂怪他怎麼不早點告訴她,讓她親自將真凶抓捕歸案,過一過癮。

    楊秋池笑了,心想這個案子宋芸兒可沒辦法破,因為這個案件非常特別,前面的凶手掩蓋了後面的凶手,兩個凶手之間卻互不知情,這樣的案件偵破首先要依賴對屍體現象的足夠了解,以及死亡時間的準確判斷。古人對屍體現象的認識還不足以解決這些問題,也就難以發現死者先手被兩個人兩次行凶。

    另外,這個案件地徹底偵破,還大量依靠了現代刑偵手段,比如對偽造現場的血液的檢測,對指紋、腳印的分析對比,對微量物證乾枯了的蔥末的顯微鏡鏡檢等,再加上結合檢測結果進行的推理才最終破案,否則,要想發現凶手背後的真凶,難度還是非常大的。

    就拿指紋對比來說,其實,這個案子還有一個細節楊秋池沒說出來,那就是他到廚房視察的時候,偷偷將一個圓性拿過的碗揣進懷里,從而提取到了圓性的指紋,與大立櫃裡的指紋進行比對之後,確認是圓性的,這才下決心收網。

    這一指峰上十二個尼姑一個死了三個被抓,原因卻也逃不出一個情字,真讓人感嘆。

    真凶被擒,案件告破,第二天一早,楊秋池等人辭別了靜慈師太等眾尼姑,押解著圓性、圓妙、圓通三人下山回到清溪縣。

    楊秋池找來畫師根據圓通所描述的那虛乙道姑的長相,畫了圖像,層報湖廣提刑按察使要求進行協查,由於還沒有證據證明這虛乙道姑就是那個連環殺人凶手,只能是要求協查,還不能進行全國海捕。

    至於三個尼姑的處罰已經與偵破沒什麼關系,故簡而言之︰圓性雖然殺人,但事出有因且情有可原,被判杖一百,流三千里,後來病死于流所。

    圓通屬“謀而已行,未曾傷人者”,根據大明律,判杖一百,徒三年。圓妙係為從者,杖一百。圓妙一直在圓通服勞役的地方等她。三年後,兩人攜手而去,不知所蹤。

    這都是旁話,按下不表。

    楊秋池風塵僕僕回到內衙,宋晴和紅綾歡喜的跟什麼似的,待到看見他官袍也爛了,縫補得皺巴巴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又都是十分的心疼。

    當晚,紅綾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做了一桌好菜犒勞楊秋池。

    秦芷慧、白素梅帶著兩個小丫鬟這一走。內衙里清冷了許多,只有宋晴、宋芸兒和紅綾。當然還有梨園七姐妹和苗家雙胞胎姐妹,不過她們一般都在後花園練習歌舞不出來的。

    這幾日在一指峰上都吃的清茶淡飯,楊秋池早就受不了了。現在紅綾又做了滿滿一桌好吃的,全都是楊秋池最喜歡吃的東東,把個楊秋池樂開了花,摟著紅綾親了嘴表示感謝,再顧不得說話,坐下之後伸筷子就是一頓猛吃。

    宋晴和紅綾看楊秋池這副讒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酒席上,宋芸兒說起楊秋池尼姑庵破案的經過,自然是眉飛色舞,聽得宋晴和紅綾都瞪大了眼睛嘖嘖稱奇。

    吃完飯,宋芸兒便獨自回房了,路途勞累,楊秋池也想早些休息,摟著宋晴的腰肢來到房裡。

    宋晴幾天不見楊秋池,在楊秋池懷裡扭得跟個麻花似的,惹得楊秋池欲火中燒,就要解宋晴的衣裙。

    宋晴一把抓住了楊秋池的手,搖了搖頭︰「夫君,晴兒這兩天來了月事,還是讓紅綾陪你吧。」

    楊秋池有些失望,不過想起紅綾嫵媚絕倫的模樣,也很動心,只是覺得有些委屈了宋晴,不過既然都說好了宋晴來月事就由紅綾侍寢,也就不必多說了。

    楊秋池摟緊宋晴吻了吻,柔聲道︰「那你早點睡啊。」

    「嗯!你也是,別太累了!」宋晴微笑著說,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圓圓臉蛋上的小酒窩很是迷人。

    楊秋池點點頭,又吻了她一下,這才出來帶著紅綾到了書房。

    紅綾在楊秋池身邊總是那麼乖巧,甚至有些緊張,好像生怕做得不好惹楊秋池生氣似的。

    服侍楊秋池洗漱完畢,脫衣上床。幾天不見,紅綾在楊秋池的眼裡格外的嫵媚嬌柔,紅綾也格外的柔情似水,百依百順,楊秋池幹勁十足,猛打猛衝,卻被紅綾溫柔鄉一一化解,最終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兩人幾番雲雨後這才鳴鑼收兵。

    紅綾依偎在楊秋池懷里,說道︰「少爺,二少奶奶懷小少爺都好幾個月了,現在應該顯懷了吧?」

    「嗯!」想起秦芷慧,楊秋池心裡充滿了柔情,自己這第一小妾的肚子還真爭氣,第一個替自己懷了孩子,這種感覺就是好。楊秋池摸了摸紅綾光滑平整的小腹,問道︰「綾綾,你呢?你懷了沒?」

    紅綾神情有些黯然︰「沒有,我月事也才剛剛來過不久,你不在這幾天,三少奶奶老和我在議論這事情,她說她就算懷不上,我懷上了也好啊,我是她的貼身丫環,總也是她的人替少爺你懷了孩子,說出去也光彩。」

    楊秋池笑了︰「你們倆這……呵呵,都著的什麼急嘛,」楊秋池在紅綾的乳房上捏了一把,說道︰「你們才十六七歲,這乳房也都才剛剛發育好,慢慢來。」

    紅綾沒有笑,幽幽說道︰「少爺能等,那是因為二少奶奶給少爺懷上了,就等著小少爺降生呢,可三少奶奶和我,一日沒懷上,就一日抬不起頭來見人。」說罷,竟抽噎著哭了。

    楊秋池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輕抹去她的眼淚,說道︰「綾綾乖,不哭,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還真是,動不動就哭鼻子。」吻了吻她的紅唇,說道︰「現在你們二少奶奶也走了,家裡就剩下你們倆,咱們天天做,就不相信生不出一個小搗蛋來!」

    紅綾撲哧一聲笑了,伸皓臂摟著楊秋池的脖子︰「那少爺你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要堅持哦!有什麼辦法呢?為了我的小綾綾不哭鼻子,這點累算的了什麼。」

    「少爺真好!」紅綾摟住楊秋池的脖頸,嘟起紅唇給了他一個香吻,用她那甜得糯心的軟軟話語,幸福地說道︰「紅綾能跟了少爺,不知道哪世修來的福氣呢。」

    楊秋池微微一笑,用手肘撐住身體,不至于將紅綾壓得太辛苦,說道︰「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去郎中藥鋪,找些什麼人參、冬蟲夏草、阿膠、鱉甲還有什麼老虎鞭、驢鞭什麼的壯陽藥來吃,少爺我就可以每天雄赳赳氣昂昂地上戰場,好不好?」

    「不好!」紅綾輕輕推起楊秋池的上身,丹鳳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嗔道︰「我可不想我的好少爺用那些狼虎之藥,那身體虧得厲害著呢。」

    「那怎麼辦呢?」楊秋池苦著臉。隨著妻妾的增多,這個問題已經慢慢變成了很現實的問題。

    「少爺答應對紅綾一輩子好的,紅綾有少爺這句話就知足了,能不能懷上小少爺,就看老天爺可不可憐紅綾了。」

    楊秋池心中疼惜,摟著她說道︰“就算老天爺瞎了眼睛顧不到我的小綾綾,少爺也會好好疼你的。」頓了頓,又道,「不過說實話,少爺我真的很想你替我懷我個寶寶,我們的小寶貝,一定和你一樣美!」

    「不,」紅綾道,「我要給少爺懷一個小少爺,小少爺像紅綾就太胭脂氣了,要像少爺一樣英俊,聰明,將來個少爺一樣破案當大官!」

    「嗯!好啊。」楊秋池答道,心中忽然想到,不知道柳若冰給自己懷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要是是個男孩就好了,柳若冰會因為給楊家傳宗接代了而感到驕傲的,說不定,在這種心情的支配下,為了孩子,會回到自己身邊來。

    紅綾發現楊秋池在走神,吻了一下,笑問︰「少爺,在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睡吧。」楊秋池摟著紅綾卻在想柳若冰,心中有些愧疚,可這思念一旦升起來,就再也止不住了,翻身下來,仰面躺著,怔怔地看著蚊帳頂。

    紅凌十分乖巧地依偎在楊秋池的身邊,也不說話。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巴山夜話之約,何日到來呢?何日才能見到柳若冰那冷艷絕倫的美麗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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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知州小少爺被綁架案

    湖廣鎮遠州知州衙門,知州耿風剛耿大人正在簽押房辦公。

    明朝的州有二種,即屬州和直隸州。屬州的待遇與縣同等,直隸州的待遇與府同等,但品秩比知府要低,知府是正四品,而知州只是從五品。

    這時,門房慌慌張張跑進來,跪倒稟報︰「大老爺,不得了了!」

    耿知州正拿著一個卷宗在慢慢審閱,聽這話不悅地抬眼皮看了看門房︰「何事驚慌?慢慢說來。」

    門房喘了幾口氣說道︰「小小少爺不見了!」

    「什麼?」耿知州扔掉了卷宗,猛地站起身問。門房急聲道︰「老爺,剛才奶媽托人帶信來說小少爺不見了,奶媽他們正在青龍洞周邊四處尋找呢!」

    耿知州有一妻四妾,子女生了一大堆,但他最疼愛的就是最小的這個小妾剛剛給他生的這個兒子,才三歲。今天天氣特別熱,奶媽羅氏抱著小孩耿少爺,帶了個男僕名叫劉雙喜,到鎮遠州城裡舞陽河邊的道觀青龍洞納涼。沒想到把小少爺給弄丟了,整個青龍洞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這才著急,一邊四處尋找,一邊托人帶信回來。

    耿知州這下慌了,帶著人匆忙坐著轎子來到道觀青龍洞,一下轎,就看見奶媽羅氏正坐在觀前的石階上號啕大哭。男僕劉雙喜苦著個臉站在旁邊直搓手。

    耿知州急步上前,問道︰「怎麼回事?小少爺到哪裡去了?」

    羅氏和劉雙喜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羅氏說道︰「小少爺,小少爺不見了。」

    「怎麼不見的?」

    羅氏道︰「剛才我和劉雙喜我們倆抱著少爺在觀里納涼。就坐在老君殿上面的假山那裡,小少爺就在旁邊的大石板上玩,我們……我們光顧看下面的風景了,回過頭來,小少爺就不見了。我們以為小少爺只是跑到哪個山洞裡玩去了,沒想到,到處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嗚嗚嗚嗚……」

    那男僕劉雙喜道︰「小人和奶媽我們把整個假山都詳細搜索了一遍,只找到了小少爺的一只鞋子。鞋子裡塞著有張紙條。”說罷,從懷裡摸出一隻小孩的虎頭童鞋,從裡面拿出一張紙,雙手遞給耿知州。

    耿知州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四個字︰「父債子還」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父債子還?難道劫持孩子的這人與自己有仇?耿知州腦袋裡搜索了一遍,這為官一方,肯定多多少少會得罪一些人,但仇恨深到劫持自己兒子這等地步的,耿知州還一時真的想不起來會是誰。

    奶媽還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著。耿知州心中更是煩亂,上前就是一腳,將羅氏踢翻在地。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賤人!弄丟了小少爺,還他媽的有臉嚎!要是找不回小少爺,我要你的命!」

    羅氏連忙爬起來跪倒,一邊哭著一邊哀求饒命。男僕也在一旁苦苦哀求。

    耿知州轉身看著身後跟隨的家丁、僕人、丫環們,吼道︰「你們他媽的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老子去找小少爺去!找不到小少爺,老子要你們一個個好看!」

    家丁們連聲答應,忙不迭四處尋找。

    耿知州坐轎子回到衙門里,已經無心辦公,直接回了內衙。

    他那幾個妻妾已經得了消息。內衙裡哭成了一團。尤其是那最小的那個小妾王雨菲王氏,也就是那個小少爺的娘,已經哭得死去活來。

    這小少爺可是王氏的心肝寶貝,是她得寵的保障。她現在在耿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全來自於這個孩子。一旦孩子沒了,她的地位也就沒了,再加上母子連心,孩子丟了,怎不讓她哭天搶地呢。

    耿知州坐在內衙客廳裡唉聲嘆氣。衙門裡出了這等大事,幾乎所有的人都幫忙出去滿城尋找,可是,一波波回來的人帶來的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小少爺的蹤跡。

    夜深了,內衙客廳裡還滿滿的都是人,鎮遠州首席長官知州大人的小公子被人綁架,這消息已經像瘟疫一般席卷了整個鎮遠城。衙門的判官、吏目、六房司吏和城裡的要好鄉紳都來探望。一屋子人都是長吁短嘆,或者咒罵劫匪罪該萬死,或者安慰知州節哀順變,想法子盡快將公子解救回來。

    說到解救,耿知州長嘆一聲︰「如何解救?這劫匪沒有索要錢財,也不提條件,唉∼!從劫匪所留字條來看,孩子恐怕……恐怕難逃大難了。」

    鎮遠州判官趙臨淵一拍大腿:「這劫匪字條上說什麼‘父債子還’,大家都知道,咱們知州大人為官清廉,愛民如子,何曾欠下一星半點人情之債?又何曾與人結下如此深仇大恨?照我說,分明是者劫匪無中生有,想混淆視聽罷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贊同。

    趙判官很是得意,說道︰「所以,這綁匪綁架孩子,說到底還是為了錢!照我看,他遲早會提出條件的,咱們耐心等等,等他提了條件,不管要多少錢,為了小少爺的平安,咱們答應就是,大伙砸鍋賣鐵湊錢也要把小少爺贖回來!」

    眾人听了趙判官這慷慨陳詞,都覺得他果是十分的仗義,難怪知州大人將他視為心腹,便都紛紛點頭贊同。

    耿知州又嘆了口氣︰「是啊,本官這一整天都在思索,究竟得罪了何人,要搶走我的兒子。可想了這一整天,也沒個頭緒。看來,很可能如趙判官所說,這人還是為了錢財。」

    吏目李斌道︰「卑職愚見,這人留了字條既然這般說了,恐怕為了錢財的可能性比較小,其目的很有可能還是想報仇,所以,遲得一天,小少爺生命安危就多一分危險。因此,咱們與其這樣坐等消息,不如主動出擊,想辦法抓住這劫匪。」

    趙判官聽李吏目反駁他的觀點,已經心中不快,聽他說要主動出擊抓人,便嗤地笑了一聲︰「這還用你來說?誰不想破案啊?誰又能忍得下這口氣呢?」

    「是是,卑職失言了。」李吏目惶恐不已。

    吏目只是從九品,是品秩中最末一等,是個官都可以欺負他,這判官是從七品,所以對他說話雖然很不客氣,吏目也只能忍氣吞聲。

    耿知州卻聽出來這李吏目話中有話,他心中牽掛兒子,從那劫匪所留字條能猜出來兒子恐怕凶多吉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是要殺孩子報仇,那可真的是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險。如果有希望能偵破案件找到孩子,哪怕只有一線希望,都決不能放過,急忙問道︰「李大人,你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下也好。」

    「是,是,」李吏目答應了,偷眼看了看趙判官。

    趙判官眼睛一瞪︰「你看我幹什麼?知州大人叫你說,你還不快說!」

    「是,是,」李吏目有些尷尬,不過好像這種氣他已經受慣了,說道︰「卑職想到了一個人,或許可以破獲這件案子,將小少爺救出來。」

    「哦?是誰?」耿知州彷彿看見了一線希望。

    「耿大人還記得前段時間王典史的案子嗎?」

    這案子耿知州如何記不得,就因為這件錯案,他被杖八十,罰俸一年,屁股上的傷現在才剛剛好,問道︰「李大人的意思是……?」突然,耿知州想起了一個人,馬上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破獲上次王典史錯案的清溪縣知縣,現在同時兼任我州同知的楊秋池楊大人?請他來幫忙偵破這件案子?」

    「正是!」李吏目道,「這楊大人可不簡單,剛到清溪縣,就破獲了王典史姦殺苗寨少寨主雲愣娘子並殺了其妻弟,誣陷雲愣一案,成功化解漢苗衝突,聽說現在那苗寨寨主為這事把這楊大人當一尊菩薩似的供奉著,逢人就誇,遇人就講,兩人成了刀裡來火裡去的交情。」

    「這清溪縣苗民不服王道教化,經常鬧事,一直是大人最頭痛的縣了,現在被楊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條,漢苗相處融洽,看來,這楊大人能耐還真是不同凡響啊。」

    趙判官又嗤的一聲笑︰「說什麼呢?把他誇得跟一朵花似的給誰聽呢?你別忘了,正是因為他,咱們知州大人才白白挨了八十大板,還罰俸一年,一年呢!省著花夠你全家吃五年的!」

    李吏目連連點頭稱是,不敢吭聲。

    趙判官更是得意,冷笑道︰“他一個小小的縣令,能有多大本事?我看這楊秋池不過是瞎貓踫到了死耗子罷了,有什麼能耐。你替他吹這麼些大氣干什麼?你想看知州大人的笑話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知州大人正要找他晦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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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特別功法
    趙判官還以為耿知州因為挨了處罰而記恨楊秋池,他卻不知湖廣錢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都已經給耿知州打過招呼,暗示這位楊知縣大人不是一般人物,凡是他的事情要優先辦理,對他的話要言聽計從,不得違抗。

    耿知州多年為官,怎會不知道這話的分量,早就想拍馬屁結識一下楊秋池,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再說了,上次王典史那錯案,本就是自己的錯,如何能怪得到別人呢,還幸虧楊秋池刀下留人,保住了雲愣的命,否則一旦錯殺,那自己這烏紗帽鐵定是保不住了,可不是打一頓板子罰點錢就能了事的。

    可趙判官卻不知道楊秋池的底細,還在那自以為是地亂拍馬屁,沒想到這一次拍到了馬腿上。

    耿知州臉一沉︰「趙大人,不要亂說話!」

    趙判官一愣,急忙躬身道︰「是,是,卑職失言了。」

    耿知州要借此點醒一下趙判官和其他下屬、鄉紳,免得到時候得罪了楊秋池,把自己給連累了。當下黑著臉對趙判官說道︰「楊大人是清溪縣知縣,正七品,現在又是本州同知,從六品,官階已經遠在你之上,他雖然現在還兼任清溪縣知縣,無瑕到州裡上任,卻也是你等的上官,怎可如此無禮!」

    趙判官這下知道自己拍錯了馬屁了,連連鞠躬認錯,口稱失言,下次再也不敢。心中有些納悶耿知州為何對這楊秋池如此維護,再怎麼說他也還是知州的佐官啊,而且還讓知州挨了處罰。

    耿知州接著說︰「楊大人初到清溪縣就立此大功。能耐怎能用什麼瞎貓……之類的來形容呢?此等言語若讓本官再聽到,定要重重責罰!」

    「是是是,卑職知罪了!」耿知州以往一直都待人溫和,關心體貼下屬。趙判官還從來沒有看見知州大人對下屬佐官如此訓斥過,頓時嚇得額頭冷汗直冒。

    這下子不僅趙判官,所有的下屬官吏們和一眾鄉紳都知道了這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在知州大人心中地份量,都在猜測著兩人的關系,琢磨著到時候如何溝通了。

    耿知州接著說道︰「前些日子,楊大人又偵破清溪縣一指峰上的尼姑庵殺人案中案。湖廣提刑按察使施大人還下令將近期發生的多起連環殺人碎屍案交給楊大人並案偵破,可見施大人對楊大人地器重。請他前來幫助本官偵破此案,正是上上之選。」

    趙判官剛才說話不當,挨了呵斥,他這人臉皮也厚。見機倒快,立即起身道︰「卑職願意替大人連夜到清溪縣,躬請楊大人前來破案!」

    湖廣鎮遠州清溪縣縣衙。天剛朦朦亮,楊秋池和宋芸兒就在內衙後花園裡開始練功了。

    那一晚和紅綾的交談讓楊秋池不得不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妻妾們都能雨露均沾,大家都滿意。

    現在楊秋池正式的妻妾是一妻兩妾,妻子馮小雪。小妾秦芷慧、宋晴,通房大丫環紅綾,一對四。現在自己才二十來歲,還不算什麼,但是將來自己年紀大了呢?這四女可都還是花季少女,將來她們到了虎狼之年的時候,自己卻已經年齡偏大,恐怕就會感到力不從心了。

    除了這四女之外,還有白素梅這個三年之後就要過門的暫時編外妾室,那時候可就是一對五,還不算一門心思眼巴巴等著長大了楊秋池臨幸的小丫鬟月禪。還有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宋芸兒,還有讓自己愧疚不已白天黑夜期盼回來的柳若冰,這算下來,可就是一對八了。

    這些女子個個都是貌美如花,自己想克制都難,而且,他們五天一輪,本來就已經很委屈,如果輪到地時候自己卻不能力拔山兮氣蓋世,那不僅自己臉上無光,也對不起這些好女孩們。

    所以,談話的第二天,楊秋池下定決心向宋芸兒學習強身健體的法子。

    楊秋池才一提出來,宋芸兒就高興地答應了,拉著他到了後花圓,要從基本功教他,什麼扎馬步、壓腿、闢叉、下腰等等,楊秋池一聽頭都大了,急忙說自己不是要學武功,而是要學內功,目標就是金槍不倒,讓小弟弟一切行動聽指揮。

    楊秋池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地把這想法告訴了宋芸兒之後,把宋芸兒羞了個大紅臉,含嗔帶怨地瞪了楊秋池一眼之後,把楊秋池晾在那裡,扭頭回房間去了。

    那一天楊秋池有事沒事找宋芸兒說話,可宋芸兒就是愛理不理地。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宋芸兒就把楊秋池叫起來說練功。

    楊秋池大喜,知道宋芸兒肯定是想通了,反正將來她作了妾室,也要面臨這個問題的,既然要練,那就宜早不宜遲。

    宋芸兒羞答答地教了他一套內功,楊秋池人聰明,學得很快,幾天練習下來,果然功效顯著,弄得宋晴和紅綾天天都是臉上容光煥發,宋晴一人難擋,即使沒來月事,卻因頂不住楊秋池的進攻,不得不經常叫紅綾頂班,兩人皆大歡喜。

    楊秋池當然更是洋洋得意。對宋芸兒又是感激又有些愧疚,讓一個一心愛著自己的女孩子教自己這樣的功法去對付別地女子,實在是有些對不起她。

    宋芸兒當然心裡很委屈,不過,卻也心甘情願地教楊秋池,因為她的確也是那樣考慮的,不是有句話叫「他好我也好」嗎?雖然宋芸兒沒聽過這廣告詞,但這裡面地道理她當然明白。為了楊秋池,也為了自己將來的幸福,宋芸兒最終決定還是想辦法幫助楊秋池。

    不過。柳若冰教她的武功心法裡可沒有鍛煉小老二地功法,但武功心法這種東西,是能夠觸類旁通的,加上宋芸兒十分的聰明。琢磨了一晚上,便將柳若冰教給她的一套內功心法略加轉換,目標針對了小老二,教給楊秋池試試看,沒想到一舉成功。

    宋芸兒擔心楊秋池夜夜雲雨身體受不了,便強逼著教了楊秋池一套強身健體地武功內功心法。這心法與前面的有諸多相同之處,所以楊秋池很快就學會了,每日練習,練了一段時間之後,感覺到神清氣爽。睡眠、食欲都有明顯改善,知道是好東西,從此勤練不輟。

    宋芸兒又教了楊秋池一套拳法和一套刀法。不過,楊秋池實在不是習武地材料,打拳跟作廣播體操似的,而且明顯比不上練內功有興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宋芸兒見他真不是練武的材料。便只好作罷了。好在那套武功心法練得日久了,不僅能強身健體,也能增添氣力。還能經得住打,有了這兩樣,應付街頭打架倒也不成問題了。

    不過,宋芸兒想到自己師父柳若冰絕頂高手所教授的武功,卻被他用作這等目的,宋芸兒真有些哭笑不得。

    這天早上,楊秋池在陪練宋芸兒的陪同下,在花園裡吐納練功,然後做廣播體操似的打了一遍拳腳。三不像樣地耍了一趟刀法,卻也感覺到神清氣爽,這時,內衙門房張媽匆匆跑來稟報︰「老爺,鎮遠州判官趙臨淵趙大人求見。在花房等著呢。」

    「哦?」楊秋池微覺詫異,換了官袍,帶著跟班長隨常福和貼身護衛直奔花房。待到花房之際,跟班常福搶上幾步,站在門口高聲道︰「知縣楊大人到!迎!」

    趙判官一直站立在花房裡等候著,見楊秋池進來,上前一步,躬身一禮︰「下官趙臨淵,拜見楊同知楊大人。」

    楊秋池上下打量了一下趙臨淵,見他四五十歲,滿臉堆笑,對自己執禮甚恭,點點頭,說道︰「趙大人請坐。」

    趙臨淵等楊秋池先坐下之後,這才側著身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點頭哈腰笑呵呵道︰「我等早就聽說同知大人您破案如神,心儀已久,一直無緣得見,聽說您老人家被任命為咱鎮遠州同知之後,自知州耿大人以下,我們人人都歡欣鼓舞,翹首企盼您老人家早日來就任呢。」

    「老人家?」楊秋池哈哈一笑,「我還不老嘛。」

    「是是,下官失言了,同知大人少年才俊,便已經官至六品,將來出將入相也是指日可待地了。」滿臉堆笑,連連贊嘆。

    馬屁精一個!楊秋池心想,笑道︰「趙大人謬贊了。本官被任命為湖廣鎮遠州同知之後,本來想去任上瞧瞧的,無奈事務繁忙,沒有閑暇,一直未能成行,怎麼你們反倒過來瞧我來了,真令本官汗顏吶。」

    趙判官連稱不敢。

    楊秋池又客套道︰「趙判官一路辛苦,待今晚本官設下酒宴給趙大人接風洗塵!」

    哪有上官設宴給下官接風洗塵的,楊秋池這乃是一句半開玩笑地客氣話,那趙判官豈能不知,急忙起身連稱不敢當,並一連串的表示感謝。

    楊秋池不喜歡這種馬屁精,當下直言問道︰「趙大人連夜到此,一定是州裡發生了什麼要緊的大案了吧?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知州大人家裡出了什麼亂子,需要下官幫忙破案,對嗎?」

    楊秋池一語中的,讓趙判官不由大吃了一驚,心中贊嘆這楊秋池果然名不虛傳,贊道︰「正是,同知大人料事如神,下官佩服,佩服。卻不知楊大人是如何猜到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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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痰斑
    楊秋池往趙判官身上瞧了瞧,笑道︰「這還不好猜,從鎮遠州城趕到清溪縣,路途大概需要半天時間,一大早你判官大人就匆匆來訪,滿身塵土,臉都沒洗。官靴上還有馬蹬的勒痕——這是長途跋涉才可能留下的,如果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你怎麼會不洗個臉就來拜見上司呢?」

    趙判官摸了摸臉上的灰塵,尷尬的笑了笑︰「的確太過著急,下官失禮了,請同知大人恕罪!」

    楊秋池點點頭,接著說道︰「如果是公務,就算是再要緊,也有八百里加急,難道判官大人跑得比八百里加急還快嗎?你巴巴的跑來自然是為了私事。」

    趙判官呵呵笑︰「楊大人分析的真是再對也沒有了。」

    楊秋池續道︰「要是其他下官或者鄉紳的事情,恐怕請不動你堂堂從七品判官星夜兼程趕來。所以,這鎮遠州裡除了知州大人之外,我真想不到還有誰能讓你判官大人旅途勞頓趕來這裡了。」

    趙判官更是吃驚,由衷的贊道︰「同知大人果然高明,正是知州耿大人派下官來的。」

    「知州大人派判官大人連夜來到我這裡找我,臉都來不及洗,又不是為了公務,算來算去,就只有我這小小芝麻官會破案子這點本事能讓知州大人看中了,要請我去幫忙破案,這件事對知州大人又太過重要,擔心我不去,而他自己又牽掛那一頭來不了。這才指派你這個堂堂從七品的判官來請我了。所以,照此推斷,知州大家家裡發生的這件事情一定小不了。」

    趙判官這下子真的驚呆了,原先他還以為楊秋池能破案只不過是瞎貓踫到死耗子,現在看來,那真的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甚是聞名啊。起身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正是,知州耿大人的小少爺被人綁架,留下字條寫著‘父債子還’知州大人擔心少爺恐有不測,特命下官前來恭請幫忙破案。」

    楊秋池點點頭,轉身吩咐跟班隨常福備馬。

    趙判官大喜︰「楊大人肯去了嗎?」

    「我身為鎮遠州同知,是知州大人的佐官,這件事那是義不容辭的!」

    很快馬匹就準備好了,楊秋池趁這工夫回了趟內衙,把這事告訴了宋晴。宋晴一聽楊秋池又要出差辦事,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楊秋池一切小心,宋芸兒這個尾巴兼貼身保鏢當然要緊緊跟隨了。

    準備停當,楊秋池帶著宋芸兒和南宮雄貼身護衛隊,還有跟班長隨常福和金師父,還有心愛的小黑狗。出發前往鎮遠州。

    午後時化,眾人趕到了鎮遠州城。

    知州耿大人得到消息,已經在衙門口迎接。

    趙判官引見之後,楊秋池見這耿知州五十歲,頭發有些花白了,一小撮山頭鬍子西西拉拉的。眉宇間鎮滿了愁容,臉上卻強堆著笑臉,想必很牽掛被綁架的兒子,又不想失禮。這當官還真是難,上前躬身一禮︰「下官楊秋池,參見知州耿大人!」

    耿知州也急忙還禮道︰「楊大人太客氣了,得知你就任咱們鎮遠州同知,我老早就盼著你來呢」

    楊秋池打斷了他的話︰「知州大人,咱們先破案吧,尋找令公子吧,別的以後再慢慢聊。」

    耿知州無損而又感激的點點頭,深深一禮︰「多謝楊大人,一切仰仗楊大人了。」說罷,將楊秋池迎進了自己的衙門裡。

    楊秋池雖然還沒有正式上任,不聲學家耿知州已經連夜將衙門裡的知內衙整修一新,所以便直接將楊秋池迎進了他自己的內衙裡。

    這鎮遠州是千年古鎮,自然比那窮鄉僻壤的清溪縣好得多了,所以,這衙門還是很像那麼回事,雖然比不過寧國座的知府衙門,可與廣德縣的縣衙也相差無幾。

    楊秋池顧不得參加自己的內衙,匆匆相引見之後,便開始查案。

    奶媽來了之後跪倒奪去,說了事情的經過。

    楊秋池聽完之後問道︰「小少爺不見的時候,你和男僕劉雙喜在干什麼?」

    「我,我們兩坐在假山那裡看下面舞陽河裡漁民打魚。」

    「你們沒有注意到旁人嗎?」

    「沒,沒有注意到。」奶媽閃爍其詞。

    楊秋池盯著奶媽看了看,這才說道︰「走,咱們到青龍洞現場瞧瞧去,看看有什麼線索。」

    一眾人來到道觀青龍洞。

    這青龍洞雖然叫洞,其實是一處具有儒,釋,道風格的建築群,依上面建上百間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的分散在舞陽河畔的中海山麓。寶殿雄偉肅然,閣樓凌空高倚,曲廊回旋,亭台相接,後面是一壁懸崖,纏滿了蔥郁的藤蘿,觀裡古樹點綴其間,石壁山洞若隱若現。

    青龍洞道觀的觀主空靈子得知知州大人等來觀裡查案,也知道了知州大人的小公子在觀裡被人劫持了,不甚惶恐,帶領全觀道士們在山門前迎候。

    這時已經過了正午,眼看天邊有一片烏雲慢慢向這邊襲來,低沉得仿佛貼著山頂飄過來一般,天邊不時響起悶雷。

    耿知州鐵青著的臉和這天上的烏雲似的,兒子在這青龍洞丟失,心中惱恨,也不理這空靈子,拂袖上山,空靈子只能惶恐在跟在後面。

    穿過呂祖殿,觀音殿,中無禪院就到老君殿,這上面光禿禿的,除了怪石還是怪石,既沒有涼亭也沒有樹,那一片鍍層還沒有遮住太陽,所以現在還是驕陽似火,火辣辣的烤在這假山之上,曬得地皮直冒青煙。

    楊秋池轉身問奶媽和那男僕劉雙喜︰「你們兩當時在哪裡?」

    奶媽偷偷看了看劉雙喜,往前面一塊大青石一指︰「那裡。」

    「當時小少爺在哪裡?」楊秋池接著問,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警告你們,必須說實話,這關系到少爺能不能找得到的問題,要是耽誤了尋找少爺,你們兩罪責難逃!」

    那奶媽打了個哆嗦,不敢隱瞞,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大石板說道︰「當時小少爺就在那裡。」

    楊秋池看了一眼那大石板,哼了一聲︰「這就不對了,你們兩坐在這大青石上,少爺就在那大石板上,就在你們視野之內,幾步遠,有人抱走小少爺的話你們怎麼會看不見呢?」

    奶媽低著頭說︰「我們……我們看下面漁船打魚看著迷了……」

    「這就更不對了!」楊秋池走到假山邊上往下看,冷冷道︰「你們不要看漁船打魚,下面的觀音殿那裡不是看得更真切嗎?為什麼跑到這上面來,這裡連人都看不清,看什麼打魚呢?」

    「我……我說錯了……我們是上來納涼的,這裡風大涼快……所以上來了……」

    「涼快嗎?」楊秋池抬頭看了看天,火辣辣的,「這裡連棵樹都沒有,全是大石頭,曬沒一會腦袋直冒汗,如何納涼?你們要納涼,怎麼不抱小少爺到下面殿堂裡或者樹蔭下,跑到這日頭下面來干什麼?」

    「我們……我們……」奶媽羅氏支吾著不知如何回答。

    「剛才上來的時候我們也看見了,到這青龍洞來納涼的人,差不多都在中元禪院那裡。那裡有大樹,地方又寬敞開闊,涼風陣陣的很舒服,而這裡那麼高,誰會冒著晶狀滿頭大汗爬到這上面來納涼?你們分明有鬼!」

    耿知州也已經聽出來這奶媽在說話,勃然大怒道︰「一定是這賤人與劉雙喜搞的鬼劫持了我的兒子,來人,將這兩個狗奴才拿下,好生拷問!」

    是!身後的捕快們上前就要拿人。

    那奶媽羅氏和劉雙喜嚇得咕呼就跪倒了,大叫冤枉。

    楊秋池擺擺手,止住了捕快們,問那奶媽︰「你再不說實話,當心大刑伺候!」

    奶媽羅氏慌亂的叫道︰「我說,我說,」瞧了一眼旁邊跪著的男僕劉雙喜︰「我們兩到這上面來……,我們以為這裡沒人,就把小少爺放在那大石板上……,躲到假山後面……山洞裡……親熱去了……,誰知道出來……小少爺就不見了……」

    耿知州一人頭上踢了一腳,罵道︰「你們這對狗男女,等我忙完這件事,再來好好收拾你們!」兩人又是連聲求饒。

    楊秋池沒理這閑事,小心的避開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慢慢走到放小少爺的那塊大石板蹲下來仔細觀察,發現地上有一塊干涸了痰跡,人外形看,是最近才吐在這裡的。

    這假山群在老君殿還在往上走,由于沒有樹,這大熱的天也只有奶媽,男僕這樣別人目的的人才會上這裡來,所以,這塊痰跡很有可能是哪綁匪留下的。

    楊秋池提取這塊痰跡準備回去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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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朱胖子
   
    楊秋池站起身四周再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其它異常,便吩咐捕快們去詢問道觀裡的道士們,看看又沒有什麼發現。

    楊秋池等人下了假山,在青龍洞觀主的陪同下,隨便參觀了一下老君殿,一會之後,捕快們上來回話後說,詢問了觀裡的道士們,都說這幾天天熱,到觀裡來納涼的人比較多,他們也沒注意到什麼惹眼的人,更沒看見什麼人抱走了小少爺。

    這青龍洞裡大小道路交叉縱橫,有多條路可以出去,綁匪不需要從下面人多的中元禪院上下,在這個地方綁架,不像臨時起意,應該是有預謀的,那張寫著「父債子還」的字條就是最好的證據。

    想到這字條,楊秋池眼睛一亮,看來,只有從這字條上找線索!

    這時,天邊的那一片烏雲已經蓋過了頭頂,盛夏的鎮遠裡本來就很是悶熱,現在陰霾陣陣,雷聲滾滾,眼看大雨就要下來了。

    楊秋池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啊,下一場大雨就好了,這該死的天氣悶熱的簡直跟著蒸籠似的!」

    說話間,滾滾雷聲更加沉悶,顆顆黃豆大的雨點劈哩啪啦砸了下來。

    「下雨了!雷雨,恐怕這雨還小不了!」楊秋池道。

    「是啊!好些天沒下雨了,再不下真的要悶死人了!」耿知州也陪著笑臉附和道。

    眾人下了假山,冒著雨回到了衙門。

    楊秋池讓耿知州將那張字條拿來,吩咐找一空房,他要進行檢驗研究。

    楊秋池打開法醫物證勘查箱,拿了一對手套戴上,小心的拿起那條字條,提著法醫物證箱進了房間,他要對這字條和那塊痰班進行檢驗。

    楊秋池眼中閃著成功的喜悅,說道︰「我想,我已經發現了綁匪的蹤跡!」

    輕隆隆的滾雷一個接著一個在頭頂炸響,屋外,大雨已經是傾盆而下

    舞陽河邊的一棟普通的高腳樓民宅裡,朱胖子張著大嘴呼呼喘著粗氣,坐在窗邊,搖著一把大蒲扇,嘩嘩生風,不時的咳嗽幾聲,吐一口濃痰。

    窗外本來碧波蕩漾清徹見底的舞陽河,此刻已經被飄潑大雨扯下的雨幕遮住了,朦朦朧朧的。

    盡管外面電閃雷鳴,大雨如注,可這房間依舊還是那麼的悶熱。

    也許是朱胖子太胖了,無論怎麼狂揮蒲扇,那身肥肉都在嘩啦啦往外冒汗,小褂子也已經被濕透了,還不停的拉著風箱,是那種漏了風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朱胖子有些心煩意亂,站起來咒罵了一句︰「他娘的,這老天都下雨了,怎麼還是這反熱,這天氣還要不要人活了!」

    就在這時,雷聲間歇中,從屋腳的一個大米缸裡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聲音很沉悶,好像嘴巴被什麼堵住了。

    朱胖子更是煩躁,走過去將米缸上壓著的重物搬了下來,一把掀來那米缸蓋子,低低的聲音吼道︰「嚎你的娘的喪!再嚎!再嚎老子立馬掐死你這小兔崽子!」

    米缸裡蹲著的是一個小男孩,兩三歲,黑黑的眼睛大大的,滿是淚水,嘴裡被一塊破布塞著,雙手反綁,腳也綁著他,正驚恐的看著朱胖子。

    朱胖子伸出乎乎的手指頭在小孩的額頭上一戳︰「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你這小兔崽子抵命,算不得太狠吧?」

    小孩大眼睛呤滿了淚水,想哭又不敢哭。

    朱胖子低下頭看了看,咦了一聲︰「原來老子是想把你活活餓死的,就像你爹對我兒子那樣,不過你他娘的還真命大,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沒把你餓死也該渴死了吧,你小兔崽子居然沒事!」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這兔崽子餓死,渴死,如果你那死鬼老爹找上門來,可有些不妙,干脆把你綁上石頭扔到外面舞陽河裡淹死得了!」

    朱胖子伸手進米缸裡,將這小孩拎了出來,脖子上捆一根繩子,低著頭四處找可以沉水的重物。

    正在這時,就聽到大門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門卻沒有被撞開,因為朱胖子在裡面用頂門杠頂住了。

    朱胖子大驚,左手將小孩抱住摟在胸前,右手抓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把尖刀,刀尖抵住小孩的脖頸。

    大門處緊接著又傳來了一聲巨響,砰的一聲,門終於被撞開了,一群全身淋得濕透了的捕快提著刀子沖了進來,看見朱胖子用力架住小孩的脖子,都驚呆了,急忙站住。

    跟在捕快後面,正是耿知州,緊接,楊秋池在宋芸兒和貼身護衛保護下,打著雨傘也走了進來,還有這裡的里正,隨後也走進了房裡。

    耿知州看見朱胖子手裡的小孩,驚呼了一聲︰「我的兒子!」

    那小孩看見耿知州,嘴裡被塞了破布,鳴鳴連聲說不出話。

    耿知州抬眼看向朱胖子,又驚呼了一聲︰「朱隆?果然是你!你為什麼要綁架我兒子?」

    朱胖子冷笑幾聲︰「知州大人,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死胖子,我沒死,很出乎你的意料吧?」

    楊秋池一看這情形,心中一沉,他已經估計至凶手會殺害孩子,由于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制定詳細的解救人質計劃,也來不及摸清這房子周邊情況和裡面的布置,才決定用木頭撞門,企圖突然襲擊,制住朱胖子。

    沒想到朱胖子用一根很結實的頂門杠頂住了大門,第一下沒能將門撞開,才給朱胖子時間拿刀抓小孩作人質,也幸好他們及時沖進房裡,不然,再等片刻,朱胖子就將孩子綁上重物扔進舞陽河裡淹死了。

    不過,好在孩子目前還平安活著。

    耿知州急聲道︰「有什麼事好商量,你先把孩子放開!」

    「嘿嘿,你說我會不會放呢?」朱胖子的尖刀抵著小孩的脖子,刀尖已經將孩子的脖子劃出了血。

    他四下看了看,捕快們已經成扇形將其堵在窗子邊,無路可逃除非從窗口跳進舞陽河裡,朱胖子左手摟緊了小孩,右手刀刀尖緊緊抵在孩子的脖頸上,後退幾步靠穿邊,手中尖刀一緊,威脅道︰「你們都別動,否則,就等著給知州大人的公子收屍吧!」

    眾捕快投鼠忌器,各挺刀劍卻不敢上前。

    朱胖子飛快的探頭出窗子看了一眼舞陽河,只見雨幕中的河面上飄著幾只船,上面都是手拿刀劍的戴著斗笠簑衣的捕快,心中一涼,回過來恨恨的盯著耿知州︰「你們讓開,不然我殺了你的這個狗崽子!」

    楊秋池道︰「你不會殺他的,至少現在不會,如果你殺了他,又用什麼來威脅我們呢?」

    朱胖子一愣,大吼道︰「你們不信就試試看?」刀尖一緊,刺入脖頸寸許,孩子被破布塞住的嘴嗚嗚叫了兩聲,說不出話。

    朱胖子抓住孩子,斜移了兩步,躲在屋角,這一緊張,吐得更厲害,咳嗽著,不時吐一口濃痰,可手裡的尖刀卻一寸也不離孩子的脖頸。

    楊秋池心中一沉,這胖子很機靈,剛才他在窗邊,還能想辦法從窗外制服他,可他現在離開了窗子,手中尖刀抵著孩子的要害,就算打暗器殺死他,可他臨死一捅,孩子也報銷了,只能先引開他的注意力,再想辦法。

    楊秋池說道︰「你別激動!咱們有事好商量,我讓他們都退出去,咱們慢慢說,好不好?」說罷,吩咐所有捕快們都退了出去,連自己的六個貼身護衛都退出了房間,房間裡就剩下耿知州,楊秋池和宋芸兒三人。

    見房間裡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兩個當官的還有一個小姑娘,都沒有兵刃,朱胖子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見楊秋池在指揮這一切,好像比耿知州還官大似的,有些疑惑的問楊秋池︰「你是誰?」

    楊秋池語氣很和緩說道︰「我是新任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我叫楊秋池。」頓了頓,又說道︰「你躲在這裡,的確很隱藏,你不奇怪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楊秋池要故意引他說話,將他注意力引開,尋找機會。

    現實的威脅減少了,朱胖子沒有那麼緊張了,他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喘了兩聲,跟拉破風箱似的,兩眼盯著楊秋池,問道︰「是你找到我的?」

    「是。」

    「我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你的哮喘!」楊秋池一直微笑著。

    說到哮喘,這胖子止不住有粗粗的喘了兩聲,喉嚨裡咕嚨響了幾聲,咳嗽了幾下,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

    朱胖子手中的尖刀一直緊緊抵著孩子的脖頸,沒有機會。

    楊秋池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口痰,痰裡有一絲紅色血絲,便很關切的說道︰「我就是根據你在青龍洞偷偷抱走知州大人小公子的地方吐的一口痰找到你的——你的喘病很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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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不經意的線索

   楊秋池的確是從這痰跡發現了綁匪的個體牲,從而縮小了偵破範圍,當時他對提取到的那痰跡進行了顯微鏡觀察,因為這說明,吐痰的人患有支氣管哮喘,根據痰跡粘稠如膠並帶有血絲,知道這人的支氣管哮喘已經很嚴重,甚至可能已經患上肺癌,他正是以此為線索,順藤摸瓜找致函朱胖子。

    朱胖子有些不相信,問道︰「你從我在那假山上吐出的一口痰,就知道是我?吹牛的吧?」

    楊秋池微笑︰「我從這口痰知道綁架知州大人的小少爺的人患有哮喘病,單單依靠這一點,我還沒那麼快就能找到你,好在你還留下了其他的破綻。」

    「什麼破綻?」朱胖子粗重的喘息了兩聲,問道。

    楊秋池慢慢從懷裡摸出了一張折好的紙,展開,上面寫著「父債子還」,正是朱胖子綁架小孩時留在小孩鞋子裡的那張字條,楊秋池說︰「你不該用你從藥鋪包藥材回來的這紙來寫留言。」

    「這紙怎麼了?」

    「這種紙叫桑皮紙,很結實,一般用來糊窗戶,糊傘面,寫文契之類的,不過,他還有一個經常使用的用途,那就是藥鋪用來包藥材。」

    朱胖子有些回過味來了,隨即又問︰「既然有那麼多用途,你怎麼知道是包藥材的?」

    「包了藥材的紙上面會留下藥材味道的,而且,這張紙裁得四四方方的,讓人一眼就想到藥鋪包藥材的紙了。」楊秋池道,又將那張翻了過來,指著上面幾道細細的紋路,說道︰「另外,你注意到了嗎?這是藥鋪包藥材的細繩勒出來的痕跡,其他的用途不會有這種痕跡的。」

    朱胖子迷著個眼睛看不著,楊秋池上前兩步讓他看,朱胖子立即緊張的叫道︰「退後!退回去!」

    這人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不能著急,楊秋池心裡告誡自己,連忙退回了原處,微笑著說道︰「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讓你看看而已,我乃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你手中有刀,又有人質,我能怎麼樣呢?」

    朱胖子道︰「反正你們誰都不能過來!就在那裡說!」

    「好!我們不過來就是。」

    朱胖子盯著他們看了看,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左手一直抱著這小孩,小孩雖然輕,但抱的時間長了也覺得有些累,便慢慢蹲下身,將孩子放在地上,尖刀還是緊緊抵著孩子的脖頸。

    這人警惕性很高,不好對付,楊秋池暗想,必須盡可能和他說話,麻痹他的思想,引開他的注意力,才有機會出手。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雖然好奇心有時候會害死人,朱胖子也是這樣,他眼見自己躲在孩子身後,有孩子作擋箭牌,心晴稍稍放寬了,對楊秋池問道︰「就算你看出了那張紙是藥鋪的,全城那麼多藥鋪,憑這個又怎麼找得到我?」

    楊秋池心裡微覺放心,人只要有了好奇心,就免不了會疏忽,笑道︰「沒錯,鎮遠城裡大大小小十多家藥鋪,我首先要找到你在哪一家買的藥,才有可能找到你。」

    「對啊,那張紙上又沒寫著藥鋪名字,你如何知道是哪一家?」

    「雖然沒有寫名字,便是,每家藥鋪的紙都是各自剪裁的,所以大小都不太一樣,而且藥鋪經營多年,這剪裁的包藥的紙的尺寸都已經形成了各自的規格,我只需要拿這張紙到各個藥鋪和他們的紙一一比對,也就很順利的找到了你買藥的這藥鋪。這藥鋪就是你住的這地方斜對面的‘濟世藥堂’,我說的沒錯吧。」

    朱胖子臉上不由自主閃出了一線佩服之情,隨即又說道︰「就算你找到了這藥堂,每天看病的那麼多,你又怎麼知道誰才是綁匪?」

    楊秋池微笑︰「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它,很遺憾,你綁架孩子留下的另外一個痕跡也被我找到了,這個痕跡讓我能夠準確的找到了你。」

    朱胖子吃了一驚,腦袋思索了一下,並沒有找到自己露出其他破綻的地方,疑惑的看著楊秋池。

    楊秋池抖了抖那紅包藥材的桑皮紙,說道︰「你寫的這四個字,筆力雄厚老辣,瀟灑自如,一看就是很有學問的人,這鎮遠州,老百姓都很清苦,有錢讀書的人並不多,能寫出這一筆好字的人就更少了,這樣一來,就可以將這些天到濟世藥堂看病的人中明顯是白丁的排除,範圍縮小到了有學問人的身上。」

    「佩服!」朱胖子贊了一句,又道︰「不過,光憑這一點還是不能知道是我吧?」

    「還不能,」楊秋池又抖了抖手裡的那張紙,說道︰「不過,你還留下了一個痕跡,讓我們準確的找到了你。」

    「什麼痕跡?」

    「你的手印。」

    「手印?」朱胖子愣了一下。

    「地!知道嗎?人的手上都有看不見的汗漬,還粘有一些看不的灰塵,所以,摸在什麼地方,就會把手印留在什麼地方,只不過因為汗漬是無色的,所以這些手印我們看不見。不過,我有辦法能看見這手印,我用這辦法在你這張字條上找到了人留下的手印。」

    朱胖子不相信,訕笑道︰「怎麼可能?就算你有辦法發現這紙上的手印,但這包藥材的紙那麼多人摸過,你怎麼知道哪一個手印是我的?」

    「人定字的時候,在手會習慣性的按住紙,據此就可以推斷,紙的左邊的按壓手印,就是寫字的人留下的。」

    朱胖子愣了一下,不服氣的又道︰「就算你找到了我留下在紙上的那個按壓手印,手印了又沒有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我還有一個本事,我能從人留下的手印判斷著這個人的年齡大小和胖瘦。」

    「看不出來,你還會算命哦。」朱胖子譏諷道。

    楊秋池並不生氣,微微一笑︰「我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這個寫字的人留下的這個按壓手印輪廓較大,紋線稀疏,溝寬加大,還有皺紋,說明是一個中老年人留下的,另外,這手印寬大,指紋邊緣呈圓形,說明這個人是個大胖子。」

    楊秋池頓了頓,總結道︰「綜合上面這些痕跡,我們就可以下一個判斷,這個綁匪是一個中老年大胖子,有學問,寫得一手好字,患有嚴重的哮喘。痰中還有血絲,這幾天在濟世藥堂瞧過病的。你想一想,雖然每天到濟世藥堂瞧病的人絡繹不絕,他們未必記得住你,但是憑我們提供的這些資料,濟世藥堂的掌櫃郎中能不能想起是誰來呢?」

    楊秋池又從懷裡摸出一紙,說道︰「這是你在濟世藥堂瞧病時,郎中開的藥方,上面有你的名字︰朱隆!人一般都會就近看病,所以,剩下的事情只需要找到里正一查,就知道你住在哪裡了,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朱胖子由衷的讚嘆道︰「佩服!朱某真的很的很佩服!」頓了頓,又冷冷道︰「你們找到我又能怎麼樣?孩子在我手裡,你們能奈我何?」

    宋芸兒看見小孩受脖頸上刀尖劃出的傷口鮮血流淌,憤憤道︰「喂!你是不是男人?抓一個小孩子當人質?你沒看見他脖頸都在流血嗎?你的心腸是鐵做的嗎?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能這對對待他嗎?」

    朱胖子哈哈大笑,不過,笑聲卻是那樣的淒厲︰「我的心腸是鐵做的,哈哈,小姑娘,你旁邊那知州耿風剛耿大人的心腸才是鐵做的!」

    宋芸兒奇道︰「耿大人他怎麼你了?」

    朱胖子恨恨道︰「你去問他,問問這鐵石心腸的耿風剛!」

    宋芸兒轉頭看了看耿知州。

    耿知州茫然不知如何,問朱胖子道︰「我怎麼你了,當年你貪贓枉法,我拿你問罪,那是理所當然,如何鐵石心腸了?」

    「哈哈,我貪贓枉法,罪有應得,可我妻兒呢?他們也有罪嗎?他們也該死嗎?」朱胖子漲紅著臉,由於激動,一身肥肉簌簌發抖,手裡的尖刀滑動,又在小孩的脖頸上劃了一個小口子。

    楊秋池朝耿知州一擺手,隨即對朱胖子急聲道︰「別!別著急!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我們也好當個評判,看看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

    朱胖子喘了幾口粗氣,又一陣激烈的咳嗽,隨即啐了一口濃痰,呼吸舒暢了一些,這才說道︰「好,我說,當年我是這耿知州衙門六房裡的一名小書吏,一時糊塗貪贓受賄被告發,耿知州拿我問罪,這我都毫無怨言,可當時判我流一千里,加徒三年。這流刑是要層報刑部審定並報請大理寺復核批準的,等大理寺判決下來的時候,我娘子已經懷胎十月,即將臨盆。」

    「我求他先等我娘子產子之後,安頓好她們母子,我再去服刑,可我沒想到這耿知州他心腸都讓狗吃了,我在大牢裡遞上去的書信都如石沉大海,後來我被強行解送走了,都不能看一眼我的娘子和還沒出世的孩子。」

    「後來,我在流所,收到里正寫來的信,才知道我走了沒幾天,我娘子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突然生產,鄰居都不知道,結果血崩死了,我那苦命的兒子,嗚嗚……也活活餓死了,嗚嗚……鄰居聞到臭味,撞開門看,才發現他們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嗚嗚嗚……」朱胖子抽抽噎噎悲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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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都是小鬼惹得禍

   這時,朱胖子由於傷心,沒注意到手中的尖刀已經離開了孩子脖頸寸許,這是個機會,宋芸兒腳步動了一動,卻又站住了——那尖刀還是離得太近,就算一劍將朱胖子擊斃,也難保他不臨死捅死孩子一刀,而有心要斬斷朱胖子的持刀右手,可他的右手又警覺的躲在孩子的背後,斬不到。

    就在這一微一遲疑的片刻,朱胖子已經穩住了心神,手中尖刀又抵在了孩子的脖頸上,吼道︰「我刑滿回來,房子還在,可我的娘子,兒子,都已經離我而去。」

    朱胖子左手一指地上暗紅色的一大埠血斑,吼道︰「你們看看,這就是我娘子留下的血,她和兒子就死在這客廳裡!我每天看著地上的血,多看一眼,我的仇恨就多一分,我一定要耿知州血債血償!讓他也嘗嘗喪子之痛!我還要殺了他所有的妻妾,讓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楊秋池等人看向地面那一大塊暗紅色的血斑,聽他說得悲切,心中都不僅有些惻然。

    朱胖子已經哭得老淚縱橫,繼續吼道︰「你們不是要評判嗎?我娘子兒子都是被耿知州害死的,如果晚把我押送幾天,照顧了我娘子,他們就不會死!嗚嗚嗚……」

    「我的兒子生下來,他娘死了,沒人喂他,我的兒子是被活活渴死餓死的!所以,我本來要準備將耿知州的兒子也活活渴死餓死,沒想到,渴了餓了一天,這兔崽子還沒死,我準備扔他進舞陽河淹死的,沒想到你們就來了,好!耿知州,既然你來了,我就當著你的面,捅死你的兒子,讓你傷心一輩子!」

    說罷,朱胖子手中的尖刀緊了緊,刺入孩子脖頸寸許,卻又停住了,他雖然很衝動,可還是顧及到自己的安全,一旦捅死了孩子,自己的擋箭牌也就沒有了,所以不不忙在這一時。

    宋芸兒緊張的盯著朱胖子的眼睛,只要看見他眼中閃現殺人凶光,就只能立即出手,孤注一擲了,好在朱胖子還沒有下手。

    楊秋池急聲道︰「別激動!有話好好說!」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轉頭埋怨耿知州︰「耿大人,你怎麼能這樣對人家呢?害得人家妻兒因為無人照顧而慘死。」

    「楊大人,我,我真的沒有看見什麼書信。」耿知州急聲道,轉過頭問朱胖子︰「朱隆,你說你寫了信了,那你的信交給誰了。」

    「我被關在大牢裡,又見不到你,當然只能把信交給牢頭了。」朱胖子喘息了幾聲,說道︰「我問了牢頭的,他拍著胸脯賭咒說已經把信交給了趙判官了,他一個牢頭當然見不到你這從五品的大官,交給趙判官,那不等於交給你了嗎?我與趙判官無怨無仇,難道趙判官會壓住我的信不給你嗎?哼!你這狗賊,還我妻兒的命來!」

    耿知州叫道︰「等等!我真的沒有看到你的信,你說的這件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當然會准許的。這又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也不違反例律,我怎麼會不準許呢?而且還會安排人幫你照顧他們母子!」

    「呸!裝什麼樣子!」朱胖子啐了一口,「就是因為你鐵石心腸,連這順水人情都不肯給!才害死了他們母子!」

    耿知州也不再辯解,鐵青著臉走到門口,高聲喊道︰「趙判官!趙判官!」

    趙判官等人都等在門外,聽到叫他,趕緊哈著腰跑了過來︰「耿大人,卑鄙在這呢,恭喜小少爺得救……」待到看清場中情況,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叫道︰「朱隆!你,你別傷了小少爺,否則……」

    耿知州大喝了一聲︰「趙臨淵!」

    趙判官嚇了一跳,知州大人性格溫和,對待下屬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現在竟然當眾直呼自己的名字,卻不知為何,抬眼看去。這才發現耿知州鐵青著臉瞪著自己,大為惶恐,躬身道︰「卑職……卑職在!」

    「我問你!當年朱隆是否寫過信託牢頭傳遞給了你!不許隱瞞,否則本官一旦查實,嚴懲不貸!」

    趙判官額頭冒汗,躬身道︰「是,是有這麼回事。」

    「信呢?為何不給我?」

    「大人您公務已經如此繁忙,如果連人犯寫的信都還要給大人您看的話,那不就是給您添亂嗎?所以卑職就自作主張給壓下來了。」

    「那你看了信沒有?」

    「看了,好像說要求緩些天押送,他娘子要生育了,這簡直是笑話,他娘子生育管我們什麼事,這些事也要管的話,那我們不忙死了……」

    「趙臨淵!」耿知州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手指趙判官︰「你還有沒有人性?……你知不知道,朱隆之所以綁架我兒,全都是因此事而起!」又氣又恨,抬手重重打了趙判官一記耳光。

    這一耳光打得趙判官眼冒金星,牙齒出血,捂著嘴喏喏連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耿知州這神情倒不是作假,看來真的是這趙判官自作主張將信件壓了下來,耿知州不知道這件事。

    朱胖子一旦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想起當初耿知州為人和善,待人寬厚,如果真的知道這件事,以他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理的,至少會安排人照顧,自己很可能是錯怪了他了。

    朱胖子尖刀微微離開了孩子的脖頸,盯著耿知州,問道︰「你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耿知州道︰「你跟隨我作書吏多年,我的為人如何你應該知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以我耿某的為人,我能做得出這種見死不救的事情來嗎?」

    趙判官還是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支吾著問道︰「耿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就是你擅自將朱隆那封信壓下來不處理,朱隆的娘子馬上要臨盆卻沒有人照顧,結果血崩死了,生下來的兒子也死了!所以朱隆怪到我的頭上,要抓我兒子抵命!」

    趙判官這下慌了︰「這……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宋芸兒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經弄明白,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耿知州無關,你就應該把耿知州的孩子放了。」

    「放了?哈哈,沒錯,你說的對,冤有頭債有主,我應該找這姓趙的算賬,不過,我還要借用一下知州大人的公子作人質,只要你們不亂來,我保證不傷他性命!」說罷,朱隆轉頭瞪著趙臨淵︰「姓趙的,去把你娘子和兒子帶來,讓我殺了,我就放了知州大人的兒子!」

    趙判官大驚失色︰「這……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你害死了我妻兒,我殺你妻兒抵命,一命還一命!公平得很!」朱隆吼道︰「快去!」手中那尖刀一緊,又刺入孩子的脖頸寸許,對耿知州叫道︰「不好意思,事到如今,我現在只能將錯就錯,如果你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把趙臨淵的妻兒帶來給我殺了,我就只好殺了你的兒子,反正我妻兒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宋芸兒叫道︰「喂!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剛剛還說冤有頭債有主,知州大人與這事情無關,你拿人當小孩當人質做什麼?」

    「喂喂,姑娘,這個世道上不講道理的人多了去了,我朱某這一次也只能不講道理一回吧,反正這條命我也不打算要了,以後想不講道理都沒機會了——你們還不快去?真要我動手嗎?」朱隆吼道。

    楊秋池心中一動,如果將朱隆的妻兒帶來,交換人質的時候,說不定就有機會了,走到門口,吩咐捕快們立即去衙門判官內衙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捕快們不知道裡面的事情,可他們已經知道楊秋池是這鎮遠州的同知,除了知州大人之外,就數他的官最大,當下領命而去。

    趙判官可不知道楊秋池的心思,咕咚一下跪倒在楊秋池面前︰「楊大人,楊大人,求求你了,別殺我妻兒啊!」情爭之下,也是老淚縱橫。

    楊秋池淡淡說道︰「既然種了因,必然就有果,這是因果循環報應!」

    朱隆非常意外,他原不指望能將趙判官的妻兒帶來,沒想到楊秋池卻真派人去帶去了,不由得大喜過望,讚道︰「好一句因果循環!謝謝你,楊大人!」

    耿知州也心有不忍,他不知道楊秋池的用意,覺得這樣不是個好辦法,可錢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已經打過招呼,凡是楊秋池的事情都要言聽計從,他也不敢說二話。

    宋芸兒看了看楊秋池,咬了咬下唇沒吭聲。

    自從上次在楊家村宋芸兒誤會楊秋池要殺三姨太的兒子那事之後,宋芸兒再不敢莽撞,她知道楊秋池不是那種隨意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去達到目的的人,所以雖然有些擔心,卻沒有出言阻攔,也沒有說話。

    外面還是大雨磅礡,但這裡距離衙門不太遠,很快,幾個頭戴斗笠身披簑衣的捕快們冒著大雨就把趙判官的小兒子抱來了,稟報道︰「楊大人,只有趙大人的小孩在家裡,他的娘子田氏帶著小丫鬟和一個跟班今天一大早就到城外白虹寺上香去了,至今未歸,其他兄弟已經去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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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解救

    趙判官的小孩才四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見趙判官,張著小嘴嫩嫩的喊道︰「爹~~!」

    趙判官剛才一直跪在地上求楊秋池饒命,現在看見兒子被抱來了,嚇得肝膽欲裂,爬起來一把從捕快手中搶過兒子,緊緊摟著就往外沖,卻被宋芸兒攔住了。

    宋芸兒看見小孩,已經隱隱猜出了楊秋池的用意,待到看見楊秋池讚許的目光和他右手並成的劍指,頓時心中雪亮。會意的微微點頭,對趙判官說道︰「你不能將孩子抱走,楊大人已經說了,要用你的孩子交換知州大人的孩子,你要把孩子抱走了,知州大人的公子怎麼辦?」

    趙判官怒道︰「關我什麼事?滾開!」推了宋芸兒一把,宋芸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趙判官抱著兒子就往外跑。

    楊秋池對捕快們叫道︰「抓住他,把孩子給我搶過來!」

    「是!」眾捕快一擁而上,三個抓住趙判官,其他七手八腳搶孩子,趙判官一邊罵著一邊叫,卻怎麼敵得過這些如狼似虎的捕快們,孩子很快被搶了過去,送到了宋芸兒面前。

    這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嚎啕大哭。

    宋芸兒從捕快手中接過孩子,走到朱隆幾步遠的地方,說道︰「好了,趙判官的孩子在這裡,你把知州大人的孩子放了吧。」

    朱隆又驚又喜,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不過心中微覺不妥,卻又不知道不妥在哪裡,看了一眼門口的捕快們,和在門口大雨裡呼天搶地的被捕快們緊緊抓著的趙判官,叫道︰「讓他們都出去!把門關上!」

    楊秋池吩咐捕快們出去把門帶上,房間只剩下耿知州,楊秋池和抱著孩子的宋芸兒。

    屋外,雷聲已經漸漸小了,可瓢潑似的大雨還在痛快淋灕的狂下著。

    耿知州不會武功,這一點朱隆知道,楊秋池看不去也不太像會武功樣子,不過不得不防,說道︰「楊大人,耿大人,麻煩你們兩個男的退到門邊去。」

    楊秋池笑了笑,依言後退到了門邊,耿知州見狀,不知道楊秋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敢問,微一遲疑,便跟著退到了門邊。

    朱隆眼見宋芸兒被趙判官一把推開,差點摔倒,顯然不會什麼武功,可能是這楊大人的貼身小丫鬟什麼的,不過還是不太放心,說道︰「你把孩子放下,退後!」

    宋芸兒撇了撇嘴︰「膽小鬼!」慢慢將趙判官的兒子放下,然後後退了兩步。

    朱隆抱著知州的兒子上前幾步,來到趙判官的兒子面前,盯著楊秋池和耿知州,警惕的觀察著他們兩個男人的動靜,卻沒留意站在一側的宋芸兒。

    如果他知道旁邊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竟然是當今武林第一高手柳若冰唯一的徒兒,他肯定會為自己所犯的這個致命錯誤而後悔得撞牆的。

    朱隆看見楊秋池背著雙手,微笑著看著他,微微有些放心,慢慢放開左手,一把抓住了趙判官的兒子,摟進懷裡,又盯了楊秋池一眼,將身子躲在趙判官兒子身後,這才一咬牙,右手尖刀飛快的撤離知州兒子的脖頸,移向趙判官兒子的脖子。

    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道白光電閃而至,朱隆的右手手腕被宋芸兒發出的一柄柳葉飛刀準確的擊中,慘叫一聲,手中尖刀墜地。

    朱隆劇痛之餘暗叫不好,反應也快,左手去抓地上的尖刀。

    不過,他的手根本沒有機會踫到那把尖刀,兩百來斤重的身子就已經被宋芸兒一腳踢得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牆壁中,震得牆上灰塵簌簌落下。

    這一腳差點將朱隆踢得背過氣去,朦朧中,他看見宋芸兒已經一手一個將兩個小孩抱在了懷裡。

    知州驚喜地撲了過來,從宋芸兒手中接過了兒子,緊緊摟在懷裡,先檢查了孩子脖頸上的傷口,傷口不深,沒什麼太礙,這才放心,喜歡的不停親著他的小臉蛋。

    宋芸兒抱著趙判官的兒子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對風雨中的趙判官說道︰「喂!你的兒子還要不要?」

    大雨裡,全身被雨水整個澆濕了的趙判官被幾個捕快緊緊抓住,以為這下兒子已經完蛋了,忽然看見宋芸兒抱著孩子出來,兒子癟著小嘴還在嚶嚶的哭著,大叫了一聲,掙脫出來,劈哩啪啦踩過地上的水潭,衝上去小心的從宋芸兒手中接過了兒子,緊緊摟在懷裡,又哭又笑一個勁感謝不絕。

    捕快們已經看清了房裡的事故,反應神速,衝進去按住差不多昏死過去絲毫動彈不得的朱隆,取來鐵鏈鎖上。

    宋芸兒走到楊秋池身前,仰著頭得意的看著楊秋池︰「哥,我做得怎麼樣?」

    「很好!」楊秋池親昵的摟著她的肩膀,「我的芸兒真的很聰明,我們兩可以算得上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宋芸兒聽他說得親熱,有些羞澀,心中卻充滿了歡喜。

    耿知州抱著兒子走到被鐵鏈鎖得結結實實的朱隆面前,沉聲道︰「你妻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很抱歉。」

    朱隆咳嗽了幾聲,吐了一口痰,慘然道︰「不用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我會下到陰間陪他們去的。」

    果然,不久之後,朱隆就病死在了大牢裡。

    耿知州對楊秋池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感謝。

    這時候,門外的趙判官也明白了楊秋池不是真的要用他兒子交換知州的人,只是製造一個解救人質的機會而已。抱著孩子進了房裡,躬身對楊秋池和耿知州道謝,耿知州重重的哼了一聲,沒理他。

    趙判官知道,得罪了頂頭上司,這下子自己這仕途恐怕也就算完了。

    綁架案成功告破,並成功的解救了人質,楊秋池心情很舒暢。

    眾捕快們打著雨傘將楊秋池等人護送上了官轎,抬著轎子押著朱隆回衙門。

    剛到衙門口,大雨中,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了幾個頭戴斗笠身披簑衣的捕快,跑到近前,向耿知州躬身道︰「啟稟大人,趙判官趙大人的娘子在去寺廟回來的路上,被人殺了並分屍!」

    這時候,已經沒有了響雷,可官轎裡抱著兒子的趙判官聽見了,卻如同頭頂炸響了一個霹靂一般,整個人都驚蒙了。耿知州喝問︰「怎麼回事?說清楚。」

    一個捕快躬身回答︰「我等剛才奉楊大人命令到衙門請趙大人娘子田氏,得知田氏一大早就帶了個小丫鬟還有跟班到城外望城山上的白虹寺上香了。我等派人回去稟告,其餘人上山去尋找,正好遇到有村民準備來報案,說是在去白虹寺的山路邊發現有人被害。」

    「我等連忙趕去,在路邊一顆槐樹上,吊著一直殘缺的女屍,女屍的乳房……被切掉了……,樹椏上放著一顆人頭。我等連忙去看,經過辨認,是趙大人的娘子田氏的人頭!」

    「哈哈,哈哈哈!」風雨中全身濕淋淋的被鐵鏈鎖著的朱隆仰天大笑︰「這才真的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哈哈哈哈……」

    趙判官啊的一聲大叫,抱著孩子從官轎裡沖了出來,冒著大雨跌跌撞撞就往城外望城山方向奔去,楊秋池,耿知州連忙吩咐起轎也緊跟而去。

    大雨傾盆,嘩啦啦的,彷彿要沖掉這世間所有的一切,洗刷掉所有的骯髒似的

    他就是殺死田氏的凶手。

    這之前,他已經在崇山峻嶺中走了一整夜了,他是深夜裡被熱醒過來的,天氣是那樣的悶熱,他知道,這麼悶熱的天,一定會乾,而且是雷雨。

    他憎恨雷雨!

    這樣的天氣讓他不能平靜的呆著,他低低的咒罵著,衝出了房間,像一隻沒頭的蒼蠅,在崇山峻嶺間亂撞。

    每次雷雨前,他都會發了瘋似的亂闖。

    他已經想不起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記得那時候他還很小。

    最初,這樣亂闖,可以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可漸漸的,隨著自己慢慢長大,這種雷雨已經讓他愈來愈不能忍受,尤其是雷雨之前的那種憋氣,幾乎要讓他發瘋,而這種瘋狂是不能克制的。

    於是他開始摔東西,砸東西,這讓他好受了一些,但是,也只是幾年時間,這樣的暴力已經不能讓他平靜。於是,他開始衝進雷雨裡找人打架,踫到誰打誰,不管打得過打不過,只有暴打別人或者被別人暴打,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爹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他本應當和娘相依為命,可是,他爹是偷人家媳婦被當場活活打死的,所以他娘恨,把所有的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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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雷雨中的殘殺

    從兒時開始,他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他娘打他就跟打一隻野狗似的,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先是拳腳亂打亂踢,然後是棍棒藤條,拇指粗的藤條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根,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傷疤,也不知道多少次從血泊裡甦醒過來的。

    他娘打他的時候,猛踢他的襠部,踼得他抽搐著昏死過去,醒過來了又掐他的脖子,掐到他翻白眼,吐出舌頭,即將死去的時候才咒罵著將他放開,等他平靜了,又接著掐他。

    他不會求饒——自從他知道在娘的藤條下,拳腳下,求饒沒有任何作用之後,他就再沒有求饒過。

    他也不會哭,自從他知道哭只會更加刺激他娘死命的抽打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他只會忍耐,咬著牙忍耐,忍到不能再忍的時候,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是一個雷雨天,轟隆隆的雷聲幾乎要將房頂掀翻,狂風夾雜著大雨將窗戶打得 劈哩啪啦來回撞動。他娘不知為何用繩子將他捆了起來。脫下了他的褲子,拿來了一把剪刀伸到了他的襠下,接著就是鑽心的疼痛,讓他昏死了過去。

    在昏過去的那一瞬,留在它永恆的記憶裡,是雷電照耀下他娘扭曲變形的臉,和胸前那對幾乎要破衣而出的碩大的雙乳。

    他醒過來之後,襠下被裹著層層的紗布,世界所有一切都變了。

    同齡的男孩子都已經變成了公鴨嗓,可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尖銳,當他和別的男孩子們圍在一起,睜大了興奮的眼睛偷偷看春宮畫的時候,他看見他們是那樣的興奮,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不知道為什麼書上那些赤裸裸的女人能夠引起這些男孩子如此的興奮,對他卻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傷好之後不久的一個夏日,他們一伙小男孩在河邊游泳,站在河灘上比賽看看誰勃起的陰莖最長的時候,唯有他不肯脫褲子。

    當男孩們七手八腳將他褲子強行拔下來的時候,大家轟然而笑,因為他的襠下,那個男人的驕傲沒了,別的小男孩的小雞雞下掉著的兩個小圓球,他一個都沒有!剩下的,只是一個小眼。

    在大家的哄鬧譏笑聲中,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的嗓子沒變粗,為什麼他看春宮畫沒有任何反應,這一切都是因為,在那場雷雨裡,他娘已經剝奪了他當一個真正男人的權利。

    孩子們將他一隻手用褲帶捆住吊在村邊小路旁的一顆大樹上,脫了他全身衣服,然後哄笑著用土疙瘩砸他,朝他吐口水。

    他沒有哭,也沒有求饒,就像當初在他娘如雨般的藤條下一樣。

    是一個道姑趕走了孩子們救了他,這道姑可憐他受盡人的欺辱,私下裡教了他一個月的功夫——這門功夫,叫分筋錯骨手。

    在他心中,這個道姑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也是唯一對他好的人。其他人都只當他是怪物,是畸形,是人人都可以踢打辱罵的畜生。

    可惜,一個月之後,道姑走了,再也沒見過她。

    不過,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欺負他,因為他扭斷了所有欺負他的人手的手臂,包括他娘的。

    就在那個夏天,他被送進了皇宮當成了一個小太監,也就在那個夏天,他娘死了,沒有人知道原因。

    在宮裡,他自小受的苦幫助了他能夠忍耐所有的一切欺辱,從小學會的察顏觀色也讓他很快得到了主子的寵信,慢慢成為了一個也能決定別人命運的人。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每到雷電交加的時候,他就要開始發狂。

    不知過了多少年之後,狂走,摔東西,打架都不能讓他發狂的心平靜下來,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讓他的內心平靜。

    於是,一個仰慕他權力而試圖要和他「對食」的二十多歲的宮女成了他的第一個犧牲品。

    那也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個宮女悄悄來到他的住處之後,他用分筋錯骨手卸脫了這宮女下的下巴讓她不能呼吸,扭斷了她的手腳,讓她不能逃走,只能用驚恐萬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無可奈何的忍受著他的折磨。

    他不停的踢她,踢她的胸脯,踢她的陰部,反復掐她脖子,讓她死去活來,乳房被活生生慢慢割下,整整一個晚上,黎明時分才最終死去。

    他興奮的發現,血淋淋的鮮血能讓他平靜,女人驚恐萬狀並慢慢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神,才能讓他得到內心的安寧。

    他慌慌張張的將屍體切成了幾塊,放進口袋裡,偷偷帶出了宮,扔到了一處僻靜的河溝裡,這之前,他拔下了那一小撮陰毛,放在了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裡。

    宮女的失蹤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也沒人懷疑到他的身上或者敢懷疑到他的身上。屍骨也沒有被發現,也許被暴漲的河水沖走了,也許被泥沙掩埋了,也許被野狗叼走了,也許被野獸吃掉了。反正,那件事情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當然,他感到很遺憾,第一次殺人是那樣的不完美,不過他能原諒自己,畢竟那是第一次殺人。

    那一次的殺人,讓他平靜的度過了一年多時間,雷雨也不會讓他狂躁,因為他只需要打開那個首飾盒,看了一眼自己的戰利品,就能讓他狂躁的心平靜下來。

    可是,第一次殺人帶來刺激終於像油漆鮮艷的顏色一樣慢慢的,無可奈何的淡去了,他又開始變得越來越煩躁,那個首飾盒也不能讓他平靜了。

    於是他又開始殺人,殺女人,殺成熟的女人——在雷雨交加的時候。

    他不再選擇宮裡的女人,那樣太容易暴露。

    他那時的身分已經可以讓個自由出入宮廷內外,他喜歡在雷雨裡殺人,第二個女人就是這樣淒慘地死在了他的手裡。

    這一次是在野外,無人的曠野裡,聽那女人的哀叫慘叫,不停的求饒,可是沒有用,就像當初在他娘的藤條下求饒一樣。

    他喜歡雷電交加瓢潑似的大雨給他的刺激,他喜歡看這女人在他拳腳下無力掙扎,踢她,狠狠的踢,尤其是陰部,狠踢,然後掐她脖頸,切她的乳房。

    他早喜歡看他的刀鋒慢慢切進女人的乳房的情景,慢慢的,割一下,停下來欣賞一會,再接著切割,雨水沖刷走了傷口的鮮血,露出了慘白慘白的脂肪,像暴雨之夏留在他記憶深處的那張扭曲蒼白的臉。

    女人手腳被扭斷不能掙扎,只有用那驚恐萬狀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曠野。

    他掐她的脖頸,讓她翻白眼之後又立即張開,等她緩過氣來又接著掐,一直到慢慢死去,再被他折磨了整整一天,暴雨小下去的時候,那女人才圓睜著失去了生命光澤的雙眼死去了。

    那種強烈的刺激是如此的讓他興奮,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種性的衝動,只是他感到了異常的興奮,一種報復之後的興奮。

    這一次,他計劃很周全,他發現自己很善於殺人,殺女人。

    他拔下了一撮這女人的陰毛放在首飾盒裡,然後切割了女人的肢體,懸掛在了樹上,把頭顱放在樹椏上,擺正。瞪視前方,這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才滿意的一邊離去一邊將那些切割下來的肢體隨手亂扔。

    這後來成為他的習慣殺人手段,他從不記憶殺了幾個女人,不過,每殺一個女人,他就會多一份收藏品,欣賞這些收藏品,成了他閑暇生活的主要部分。

    王典史的小妾趙青嵐他盯了很久了,殺這個女人讓他費了不少勁,趙青嵐很美很風騷而又富有暴力,他相信,制服她會讓他很有滿足感。

    可是,趙青嵐和王典史神秘失蹤,這讓他很苦惱,經過仔細搜尋,終於發現了他們的蛛絲馬跡,在半路等著她,用分筋錯骨手將她制服,並慢慢的將她折磨而死。

    這一次的成功讓他內心得以平靜了好幾個月。

    直到今天。

    夏日的雷雨很頻繁,那些戰利品已經不能讓他平靜,他像一頭出籠的野獸,尋找著獵捕的對象。

    於是,他發現了趙判官的娘子田氏,帶著一個跟班和一個小丫鬟。

    在他們回來的路上,他從後面襲擊了他們,後脖頸一掌一個將丫鬟和跟班擊倒,卸脫了田氏的下巴,扭斷了她的手腳,將她挾持著翻過幾道山幾道嶺,來到了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

    這時,雷聲轟鳴,大雨磅礡。

    他特意將田氏的下頜骨回位,聽她慘叫,聽她哀求,先用腳慢慢踢她,最終,將她同樣慢慢折磨致死。

    這一次,他特意將屍體帶回當初劫持田氏的那條小路不遠處進行分屍,將赤裸的屍體懸吊在路邊的大樹上,頭頂端放在權椏間,切下來的乳房,斷肢隨意扔在路上,草叢間。

    雨下的依然很大,所以,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他很順利的處理完這一切,站在路邊,得意的欣賞了好久,這才幾個起伏,消失在崇山峻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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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一朵小小花

   楊秋池等人來到發現人頭的地方的時候,大雨已經小下去了。

    這是一條小路,一直通向山間的白虹寺。

    小路兩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小路蜿蜒,行不多遠就消失在彎處了。

    這不是交通要道,所以行人比較少。不過,捕快們還是對現場四周進行了警戒。

    田氏赤裸的殘缺屍體被一隻手捆住懸掛在一棵大槐樹上,雙乳被剜,兩隻小腿被齊膝分離,另一隻手從肩膀分離。

    人頭被端端正正放在樹椏間,從小路上一眼就能看見,披頭散髮,兩眼圓瞪,直勾勾盯著小路。趙判官號啕大哭要去解屍體,被捕快們攔到了一邊,說等楊大人勘查完現場之後才能處理。

    這一次楊秋池帶了小黑狗。雖然大雨沖掉了兇手留下的氣味,但是,大雨是無法完全沖刷掉濃濃的血腥味的。所以,小黑狗很快幫助楊秋池找到被切割下來的雙乳和肢體。田氏的小丫鬟和跟班的脖頸斷裂的屍體也在草叢中被發現了。

    找到的死者的那隻斷手緊緊攥著,楊秋池費了半天勁,才很小心地將手指分開,在手掌裡,發現了一根頭髮。

    楊秋池大喜,急忙用鑷子取了,粗略與死者的頭髮進行了對比,發現粗細、色澤等都有明顯不同,很顯然,這頭髮不是死者的。

    難道是兇手的嗎?死者四肢被分筋錯骨手擰斷,那麼這頭髮應該是在手被擰斷之前抓下來的。

    楊秋池站起看了看四周,很快明白了,這裡雖然只有一條小路,但是是同往白虹寺的主要道路,所以行人不算少。從前面分析來看,兇手喜歡慢慢折磨死者,甚至喜歡聽死者慘叫。顯然,在這種地方是不適合做這種事情的。所以,兇手抓住趙青嵐之後,是轉移到別的地方進行折磨。而在他使用分筋錯骨手擰斷死者手腳之前,死者意外地拉下了一根他的頭髮,並緊緊攥在了手中。

    經過對屍體進行檢驗,與趙青嵐案件作案手法相同。乳房是生前被慢慢切割下來的,頭顱和四肢是死後切地。致命傷是脖頸處扼壓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

    楊秋池提取了陰道內溶物和腔唾液,準備回去之後進行檢驗。

    具有典型特徵的是,田氏的陰毛也被拔掉了一小撮。在檢查陰部的時候,他發現了陰部有片狀皮下淤血。說明被鈍器擊打過,從形狀上看,很像用腳踢的,可惜鞋印被雨水沖刷掉了。

    在提取陰道內溶物的時候,楊秋池意外地在田氏屍體的陰唇裡發現了一個茶葉梗大小的“兒”字形東東。好像是什麼植物的花。

    這東西他從沒見過,環視了一下四周,也沒有什麼植物長這種花。楊秋池心中一動──會不會是兇手用腳踢死者時,將鞋底粘附的這花一樣的小東東踢進了她的陰道裡,而正因為這個隱蔽的位置,讓它躲過了大雨的沖刷?

    楊秋池用鑷子小心地提取了這枚小花,準備拿回去研究。希望這枚小花和剛才從死者田氏手中提取到的那根田氏用生命換回來的頭髮,能夠給自己足夠多的資訊可以抓住這個變態連環殺人狂。

    檢查完畢,楊秋池站在路邊,摸著下巴看著大雨之後的現場,心情變得十分的沉重。

    綜合判斷,楊秋池確信,這起案件與趙青嵐案件以及其他幾件案件,都是同一人實施的。

    不過,這一次的案件讓楊秋池很是擔心,這兇手這一次是在小路邊殺人,並在小路邊懸屍示威炫耀,同時還殺死了田氏的貼身小丫鬟和跟班,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

    這個變態連環殺人狂越來越囂張,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怎麼幹,前面的殺人都是在野外,照現在這發展趨勢,如果不能及時抓住他,他膽子越來越大,很可能向城鎮發展。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在城鎮大街上發現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和肢體殘缺的赤裸女屍,楊秋池不會感到意外。

    必須在這之前抓住他!

    可是,下決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整個檢測過程中,宋芸兒一直給楊秋池打著傘遮雨。見楊秋池心事重重的樣子,知道這件案件非常的棘手,輕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

    楊秋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該死的大雨,把什麼痕跡都沖刷掉了。沒有痕跡,如何查找兇手?」

    「一點痕跡都沒有嗎?」

    「那倒也不是,我找到了一些微量物證,需要進一步檢測。綜合這些起類似案件,至少我們現可以肯定,這個凶手三十多歲,身高五尺一左右,很可能是個女人或者不能行房的男人,會分筋錯骨手,對人體關節很熟悉,對成熟女性有刻骨的仇恨,性情凶殘。」

    「那凶手是哪裡人?在哪裡?查清楚了嗎?」

    楊秋池苦笑:「這個問題你上次就問過了,要是查到了,我就不發愁了。」

    宋芸兒安慰道:「哥,別灰心,你不是經常說,任何犯罪都會留下痕跡嗎?細細查找,一定會找到的。」

    「嘿嘿,你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安慰人了?」

    宋芸兒嗔道:「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瞧你把我說的。」看了一眼雨後更顯鬱鬱蔥蔥的樹林,也嘆了口氣:「這個連環殺人案真是不走運,兩次都遇到下大雨!」

    楊秋池心中一動,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對啊,怎麼這麼湊巧呢?」想了想,又搖搖頭:「如果不是湊巧,難道是凶手刻意選擇了暴雨的時候才殺人,這樣就能將痕跡都沖刷掉?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凶手的確非常的狡猾。」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宋芸兒收了傘,學著楊秋池的樣子,摸著下巴道:「是啊,這個狡猾的狐狸。一定逃不過我哥這個好獵人的手掌心。」

    「嘿嘿,你就這麼相信你哥我能抓住他?」

    「那當然,前面的案件你從沒有失手過,這一次也絕對不會失手。我相信你!」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滿了欽佩地盯著楊秋池。

    「嘿嘿,不過,這一次真的很棘手。」楊秋池扭過頭看向那片曾經發過凶殺案的森林,這個狡猾的凶手,也許正在某一處,瞪著賊溜溜的眼睛正得意地看著自己呢。

    勘查完畢,隨後上來的忤作收了屍體,眾人下山回到鎮遠州知州衙門,楊秋池住進了自己的同知內衙。

    這裡面一切設施一應俱全,都是耿知州派人置辦的。

    楊秋池來不及洗漱,先把自己關進房間,先陰道內容物和口腔唾液進行了檢測,果然不出所料,沒有發現精液。

    接著,他又對那根頭髮進行了表面觀察。有的毛髮能夠從粘附的煤渣、面粉、塗料、油漆、木屑等附著物上判斷出頭髮主人的身分。不過,也許是那一場暴雨,在這根頭髮上,什麼附著物都沒有發現。

    他又對頭髮進行了性別檢測,提取了頭髮毛囊及毛根部的有核細胞,作Y染色質和X染色質檢查。經檢測,發現這根頭髮是來自男性!

    男性?不能行人事的男性?──難道是太監?楊秋池腦袋裡嗡的一聲,太監?建文帝很可能就隱藏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原始森林裡,難道是當年隨著建文帝潛逃到這裡的太監?

    很有可能!如果是太監,那一連串的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可以解釋為什麼死者趙青嵐和田氏陰道裡都沒有精液,還能解釋為什麼凶手如此變態,也能解釋這個人為什麼有反社會人格。如果是隨著建文潛逃的太監,那他的反社會人格一方面可能來自於他的自身,另一方面,就是來自於多年被追捕的逃亡生涯而積蓄的對當朝政權的憎恨。

    這個太監是誰?他在哪裡?找到他就能找到建文帝!

    楊秋池感到周身熱血沸騰,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這一次一定要謹慎,力求一網打盡。

    楊秋池又對毛髮行了血型鑒定。

    接著,他用放大鏡、顯微鏡仔細觀察那枚從田氏陰道口提取到的小花。

    他對植物花卉沒什麼研究,所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很是洩氣。

    這種東東看來只能找懂行的人來幫忙看看,誰懂這大山裡的植物?想起大山,楊秋池立即想到了苗寨寨主雲天擎,對了,他們世代居住在這崇山峻嶺中,沒有人比他們更加了解這大山的一切。

    楊秋池決定第二天啟程去苗寨找雲天擎,讓他幫忙看看。

    檢驗完畢,楊秋池找到耿知州,讓他在鎮遠州所有村鎮進行詳細排查,將所有不長鬍子的男人(尤其是三十多歲中青年人)通通拘捕起來,看看有沒有人被閹過的,如果發現了,立即向他報告,並注意提防對方出手傷人。

    耿知州不敢多問,立即進行了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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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苗寨米酒香

   布置完了之後,耿知州說他今晚在城裡最大的酒樓設宴給楊秋池接風洗塵。

    楊秋池收拾停當,洗漱好之後,帶著宋芸兒和護衛隊來到酒樓參加了宴請。

    耿知州為了感謝楊秋池幫助找回孩子,邀請了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參加了宴席。

    這些人都已經知道楊秋池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偵破了綁架案,成功解救出知州大人的公子。是知州大人的大恩人。這時候拍楊秋池的馬屁可比拍知州的馬屁還要管用,更何況楊秋池還是這鎮遠州的第二把手呢。

    於是,宴席上,這些人都各自準備見面禮。楊秋池當然是來者不拒,禮物禮金收了一大堆。

    第二天,楊秋池與耿知州告別,耿知州知道楊秋池現在急著偵破那連環殺人案。不敢挽留,率衙門眾佐官們一直將楊秋池送到城門外。

    中午時分趕到清溪縣縣衙,吃了飯,立即出發前往苗寨。

    宋晴見楊秋池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心裡有些不好受,知道他公務繁忙,卻也很無奈,只能叮嚀他一切小心。這一次是去苗寨查案,宋晴讓那一對苗族雙胞胎姐妹霜兒、雪兒跟隨楊秋池前往,一來服侍楊秋池生活起居,二來也有個懂苗語的貼心人當翻譯,方便交流溝通。

    有這對可人的苗族雙胞胎姐妹跟隨,楊秋池當然很高興。

    傍晚時分到苗寨。

    苗寨寨主雲天擎已經得到了消息,帶著兒子雲愣。全山寨大大小小的頭目們一直迎出老遠。

    快進苗寨的時候,楊秋池遠遠看見一大群人站在那裡,吹鼓手滴滴嗒嗒吹著嗩吶。放著爆竹,鑼鼓喧天,跟娶新媳婦似地好不熱鬧。

    當先站著兩個人,一個正是老寨主雲天擎,後面是他的兒子雲愣。

    看見楊秋池等人之後,雲天擎幾步上前,兩人雙臂相交,都是仰天大笑。

    雲天擎笑呵呵說道:「楊大人。雲某可把你盼來了。怎麼你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雲某好略加準備,迎接你這貴客進寨子啊!哈哈哈。」

    楊秋池:「我這人就喜歡搞突然襲擊,你要好好準備,各倒見外了,就這樣最好。」

    「楊大人說得也是。來來來,先喝十二牛角攔門酒!」說罷,往旁邊一讓,身後現出一長隊盛裝的苗族少女。個個貌美如花,笑呵呵看著楊秋池,頭上的銀飾閃閃生輝,脖子上,手上,腳上都是銀飾,迎風叮噹作響,每人手裡拿著一個彎彎的黑色牛角。

    楊秋池嚇了一跳,難道那裡面裝的是酒?這一牛角的酒倒出來至少有滿滿一大碗。這十二牛角的酒就是十二大碗,我的天,武松連喝十八碗,還要上山打老虎,自己連喝十二碗,別說打老虎了,能打死老鼠就不錯了。

    有心說自己不會喝酒,可自己與雲天擎隔三差五就喝一頓,他對自己的酒量是瞭如指掌的,躲是躲不掉了。看雲天擎那掠著白鬍子笑呵呵地模樣,恐怕這一關也是不能免的了。

    雲天擎指著第一位手拿牛角的盛裝苗家少女說道:「這是我女兒,名叫雲露。」雲天擎一共有一子一女。兒子雲愣,女兒雲露。

    這雲露十六七歲。長得十分標緻動人,如同美麗的山茶花一般嬌艷,臉上閃著燦爛的笑容,端著牛角用苗語哇啦哇啦說了起來,楊秋池一句都聽不懂,茫然不知所措。

    跟隨在他身後的霜兒、雪兒兩姐妹笑嘻嘻替楊秋池作了翻譯之後,楊秋池這才明白,這雲露說的也就是敬貴客酒,祝福貴客吉祥之類的話。

    楊秋池聽雲露說完,轉頭問霜兒:「這牛角裡裝的是酒嗎?」

    霜兒說:「是,這是我們苗家自己釀的米酒,這十二道攔門酒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會擺出來的。」

    「那,那我都要喝完嗎?」

    霜兒道:「你是一定爭取全部喝完,宋姑娘他們可以隨意。」

    妹妹雪兒脆生生插話道:「少爺,你要是全都喝了,我們苗家就會對你全心全意。你要有幾個牛角不喝。我們也就三心二意。嘻嘻。」

    楊秋池的臉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苦著臉回頭看了看宋芸兒,她也不懂苗家規矩,也不善喝酒,幫不了楊秋池。

    「盡瞎說!」霜兒捅了雪兒一下,對楊秋池說,「少爺您別聽她的。按規矩貴客的確是要全部都喝的。但如果您不勝酒力,頭一牛角和尾一牛角全喝,其他的抿一口也就是了。您是我們苗寨的貴客,哪怕你一口都不喝,我們一樣會全心全意待您的。」

    雪兒嘻嘻一笑,朝楊秋池吐了吐舌頭。

    雲天擎掠著山羊鬍子頻頻點頭,看著霜兒讚道:「小妹妹說得好。」對楊秋池眨了眨眼睛,笑呵呵道:「楊大人,我看,您酒量有限,就抿一口算了。」

    楊秋池明明知道這雲老頭使的是激將法,可他畢意少年氣盛,喝酒又從來不會推辭。這喝個半吊子算什麼啊,要喝就全喝了。也不答話,呵呵一笑,伸手去接牛角。

    沒想到雲露卻沒有放開牛角。而是微笑地看著他,開口唱了起來。曲調婉轉,聲音高亢,尤其是尾音拖長,袅袅直入雲霄。

    楊秋池聽不懂。霜兒上前低聲給楊秋池解釋歌詞大意,原來雲露唱的是:

    天空飛彩霞

    客人到我家

    沒菜來待客

    唱歌把酒下

    敬客一角酒

    原諒主人家

    這歌詞倒是挺純樸通俗,但凡山歌俚曲,大都如此。只是這調子實在好聽。

    謝了一句,笑呵呵伸手過去,從雲露手中接過牛角。往裡看了看。牛角裡清幽幽的米酒香氣撲鼻。端起來向雲天擎、雲愣和眾苗女們示意後,一仰脖子,咕咚咚一口飲乾。

    好!雲天擎讚了一聲,眾人鼓掌。

    楊秋池正要將牛角還回去。一旁的雲愣上前一步擺手笑道:「楊大人,按規矩,你應該還一首歌,才能還牛角地。」

    楊秋池當然有心也來一曲,可自己除了會唱《兩隻蝴蝶》之類的流行歌曲之外。這山歌酒歌可是馬大哈。便道:「這,我可不會唱山歌。」

    「那沒關係啊,」雲愣笑呵呵轉頭看著霜兒、雪兒兩姐妹,「您不是帶得有能人嗎,可以讓她們出馬啊。」

    「對對!」楊秋池轉身對兩個可人兒說道:「你們兩誰替少爺我還一曲呢?」

    這兩姐妹落落大方,姐姐霜兒道:「我先替少爺還一曲吧。」說罷,用苗語開口唱道:

    想你我才來

    來到主人家

    主人太好客

    山歌把酒下

    我也唱一曲

    感謝主人家

    這霜兒可是百裡挑一選出來的苗家歌手。歌喉更是婉轉嘹亮,甜美醉人,只聽得眾人如醉如痴,連連鼓掌稱好。

    楊秋池正要還牛角,妹妹雪兒攔住了,說道:「少爺,他們出了難題讓我們還酒歌,我們還了,她們也要喝酒地。」

    「是啊!對對!你們也喝!」

    雲天擎哈哈大笑:「說得好!有來有往。這才對我們苗家的脾氣。拿牛角來,人人都喝!」

    後面幾個苗家小伙子拿來了一大堆牛角,一人一個,都倒滿了米酒,向楊秋池齊聲感謝,都一飲而盡。

    楊秋池非常高興,欣喜地摸了摸霜兒、雪兒的頭:「嗯!很不錯!少爺這次幸虧帶你們姐妹來!」

    霜兒、雪兒嘻嘻笑著相互看了一眼,得到少爺的讚譽,也都很高興。

    楊秋池又去接第二個苗家少女手中牛角。那少女當然也唱了一曲:

    遠方遠路來地客

    來到苗家我來接

    好歌一首唱給你

    陽雀過路也聽得

    楊秋池喝乾了之後,這次由妹妹雪兒幫楊秋池還了酒歌。雲天擎等人也都笑呵呵喝了一牛角米酒。

    這一來一往。倒也熱鬧,比那單純鬥酒有意思得多。而且有了緩衝時間,所以。這十二牛角米酒喝完,雖然楊秋池已經有了醉意,卻還能頂得住。其他人也都已經醉醺醺的了。

    楊秋池和雲天擎相互挽著肩膀,笑呵呵說著話,高一腳低一腳往苗寨裡走。

    宋芸兒雖然喝得少,可十二牛角下來。就算抿一口,卻也喝得滿臉紅霞飛了,和眾護衛跟在後面進了苗寨。

    這苗寨差不多都是吊腳樓,寨裡綠樹成蔭,家家戶戶都出來迎接貴客。

    雲天擎的寨主大宅在寨子正中,十分地雄偉。

    踩木樓梯上到吊腳樓上,走過長長的走廊,到了客廳。

    這裡等著幾個盛裝的苗家女子,雲天擎一一作了介紹。原來是雲天擎的妻妾們。

    雲愣和雲露搶先進屋,端了兩牛角的酒出來,微笑著看著楊秋池。

    還喝啊?楊秋池頭都大了。

    霜兒解釋道:「這是進家門的攔門酒,必須喝的。」

    自然還是由霜兒幫忙還歌。又連喝了兩牛角,這才進了屋。

    雖然是米酒。度數相對比較低,可連喝了十四牛角,楊秋池還是喝得暈頭轉向,臉如火燒一般。

    苗家沒有專門的客廳,來了客人都是坐在火塘邊說話。

    楊秋池等人被引進了火塘,在矮腳凳上坐下,隨後進來的苗寨裡數得上號的頭目都圍攏在了寨主這火塘邊。

    這火塘邊已經擺下了大碗的菜肴和大碗的米酒。楊秋池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還有一場鏖戰。心想趁著自己還沒醉,先把正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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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月夜對歌

   聽楊秋池說有正事,雲天擎吩咐小頭目們和其他閑雜人都先回避,只留下幾個核心人物。

    楊秋池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放著那朵從死者田氏陰道口提取的小花一樣的東東,遞給雲天擎看:「雲寨主,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植物的花?」

    雲天擎接過盒子,眯著個老花眼看了半天,這東西都有些乾枯了,沒認出來是什麼,遞給雲愣看,雲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楊秋池道:「這東西應該就是這大山裡長的,寨主能不能找個人幫我看看是什麼。」

    雲天擎點點頭,吩咐雲愣去將寨子裡採草藥的人都叫來。

    楊秋池一聽,對頭,採草藥的人整天在山裡跑,什麼樣的植物沒見過呢。

    不一會,十多個男男女女進了火塘,雲天擎和他們說了,他們一一進行辨認,都紛紛搖頭不認識。

    楊秋池大失所望,正耍沮喪地將那盒子放起來時,一個老頭說道:「主要是這花好像被踩扁了,又乾了,所以不好認,不過,從這開叉的性狀上看,倒有點像蚊母樹果子上的花柱。」

    楊秋池大喜,忙問道:「這什麼蚊母樹咱們寨子附近有嗎?有的話找幾朵等他萎了之後就能確定是不是了。」

    那老藥師搖了搖頭:「我採了幾十年的草藥,這附近的溝溝坎坎我差不多都走遍了,這蚊母樹整個鎮遠州只有柳川和榕江兩個地方的山坡有。其他地方都沒有。」

    啊?楊秋池又驚又喜,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變態連環殺手,或者說這可能是建文太監的人,就很可能隱藏在這裡或者曾經出入過這裡,而建文帝也就很可能藏身在這兩個地方!

    楊秋池連忙將那盒子送到那老藥師面前:「老人家,您再好好看看──這件事很重要。」

    老藥師伸出枯柴一般的手。將那花柱拈了出來,對著外面眯著眼仔細辨認。遲疑地說:「我真的不敢確定,不過有點像,除了這蚊母樹,我還真想不起別的什麼花草乾枯後是這個樣子。」

    其他的藥師也湊過來觀瞧,聽這老藥師這麼一說,都紛紛點頭:「是有點像!」

    雲天擎道:「這樣吧。反正這裡距離柳川也不遠了,你們幾個年輕藥師馬上啟程,到柳川去採一些蚊母樹果子上的花柱來,也踩扁了。等乾枯了再對比一下。就能確定了。」

    楊秋池大喜,連連點頭。

    那幾個年輕藥師躬身領命而去。連夜趕路的話,他們回來差不多要到明天早上了。

    楊秋池急著等這消息,好決定下一步怎麼辦,看來只能在苗寨住一晚了。

    雲天擎將剛才回避的那些大小頭目都叫了進來。開始舉杯暢飲。

    剛才在村口,霜兒替楊秋池還了歌之後。這些人也都陪著喝了十二牛角的酒,把這些漢子也都灌得頭昏眼花了,可酒興卻也灌上來了。

    這一頓直喝到滿天星斗月亮出來。楊秋池昏頭昏腦地聽到屋外有歌聲,噓了一聲,讓大家安靜,仔細聽了聽,真地好像有人唱歌,而且是好多人,此起彼伏的。

    雲天擎呵呵笑道:「楊大人,今天正好是我們苗家六月六。鄉親們都在山坡上歌場裡唱山歌呢。」

    楊秋池大喜:「咱們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去聽聽如何?」

    「好啊!」雲愣搶先說道,「楊大人能光臨我們苗家六月六歌會,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雲天擎也笑呵呵點頭。

    眾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相互攙扶著下了吊腳樓。南宮雄等貼身護衛時刻不離楊秋池左右。

    宋芸兒沒喝酒,本想攙扶楊秋池,霜兒、雪兒兩姐妹十分乖巧,已經搶先一邊一個將楊秋池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攙扶著他往歌場走。

    這兩姐妹是雙胞胎,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臉蛋身材也一樣,楊秋池從來就沒搞清楚哪個是霜兒,哪個是雪兒。現在她們兩攙扶著自己,酒勁上來,腳下踉蹌,轉頭問左邊的:「霜兒,你今天唱山歌唱得真好聽!」

    「嘻嘻,少爺,我是妹妹雪兒,那邊地才是姐姐霜兒。」

    「哦?」楊秋池轉頭看看右邊的,「你是霜兒?怎麼成了兩個臉蛋了?」

    霜兒笑著說道:「少爺,你喝大了,當然看霜兒是兩個臉蛋了,你再仔細瞧瞧?」

    霜兒將一張俏臉都快貼著楊秋池的臉了。月光星斗下,皎潔無瑕,看得楊秋池不由心中輕輕一蕩,正準備借勢吻一下她的臉蛋,剛把嘴噘起來,趕緊又打住了,自己已經妻妾成群,千萬不能再拈花惹草,沒得惹來更多煩惱。

    他呵呵一笑,說道:「霜兒的臉蛋真好看!」轉過頭來,看看雪兒:「雪兒也是一般地美!」

    兩個可人兒並沒有注意到楊秋池內心的活動,嘻嘻一笑,攙扶著楊秋池上了山坡,來到歌場。

    早已經有人通報了知縣大老爺要與民同樂,來參加今晚的六月六歌會。場中頓時歡聲雷動,一起跪倒迎接。

    楊秋池吩咐起身,不用管他,繼續對歌。於是歌聲又響了起來。

    這歌場其實就是一個草垻子,四周是竹林和樹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浪漫,歌場草地上三三兩兩坐滿了男男女女,相互唱著情歌。

    有苗寨小頭目搬來了太師椅給楊秋池坐。楊秋池搖搖頭示意不要,拉著宋芸兒的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宋芸兒噗嗤一笑。也坐了下來,湊到他耳朵邊說:「哥,古往今來,官老爺坐草地聽山歌,你可能是第一人哦。」

    「哈哈!」楊秋池大笑,「可惜我不會唱,要是會。我也唱他一首,那才過癮呢。」雲天擎、雲愣,還有雲家的妻妾們也都在後面坐了下來。

    霜兒、雪兒兩姐妹也在楊秋池身後草地上坐下,霜兒聽到了剛才楊秋池的話,說道:「少爺,我教你你唱山歌好不好?」

    「好啊!」楊秋池大喜,隨即又為難道,「可我不會苗話啊。現學也來不及。」

    霜兒笑道:「沒關係,你用漢話唱,大家都能聽懂地。」

    「真的?」楊秋池有些心動,「不過。這山歌曲調我也不會哦。」

    「這曲調很簡單。你注意聽,調門就那幾種,歌喉好的可以唱得高亢,歌喉一般的,降一下調門就行了。主要是歌詞要隨機應變。跟說話一樣,有問有答就是好歌。」

    哦?楊秋池靜下心仔細聽他們唱。霜兒在他身後輕輕解說曲調,果然曲調很簡單,沒一會楊秋池就掌握了,自己調門還不錯,走西口之類的也吼過幾嗓子,加上喝了酒膽子大臉皮厚,便道:「行,你教我。」

    沒等霜兒教,已經有六七個苗族少女圍攏著過來,坐在楊秋池他們對面,先是相互推攘著別人先唱,最後推了其中一個少女領頭,她清了清歌喉,用漢話唱了起來:

    天上出了月亮,

    才有伴著的星星;

    塘裡有了蚌子,

    才有了紅眼的魚群;

    要是你的笛子不響呀,

    我的紡車又怎會彈琴?

    遠方的客人喲,

    我們坐到鷄叫,唱歌到天明。

    楊秋池這一次聽懂了,喜道:「原來她們也會漢話。」歌喉婉轉嘹亮,十分的熟悉,定睛一看,卻正是雲天擎的女兒雲露,一身苗家裝束,很是漂亮。心中明白,肯定是她找來姐妹要和自己對山歌熱鬧一下,嘿嘿,讓自己感受一下原生態歌舞的美麗。

    楊秋池很高興,她們用漢話唱山歌,自己也就放心了。有心回一首,卻沒有這即興編歌的能耐。

    霜兒彷彿看穿了楊秋池的想法,說道:「少爺,霜兒教你回一首歌吧。」說罷,低聲在楊秋池耳邊說了兩遍。

    楊秋池記憶力很好,這山歌又通俗易懂,只聽了兩遍就記住了,剛才已經把曲調已經學會,開口唱道:

    我倆同住一個寨,

    星星月亮同掛一個天。

    星星和月亮同走路哎,

    我倆天天割草砍柴共一山。

    剛開始唱的時候,楊秋池還有一點緊張,可仗著酒勁又是夜晚,倒也不覺得臉紅,唱著也就順了。

    楊秋池的歌聲剛落,雲天擎帶頭鼓掌叫好。聽縣太老爺唱山歌,一個歌場的人都圍攏了過來,聽完楊秋池還略帶生疏的山歌聲,大家都掌聲雷動。雖然歌喉實在不值一提,但畢竟這是縣太老爺唱地,而且歌詞內容很是不錯。

    宋芸兒也大聲叫好,只不過,這笑容總讓人覺得怪怪的不踏實。

    楊秋池看出了宋芸兒的笑有些怪模怪樣的,略一沉吟,便想起來,這首歌好像有點過於親熱了,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雲露還是落落大方的樣子,心中這才略微放心。

    對面的女孩們已經笑成了一團,相互推攘著,好像都在笑話雲露,慫恿她繼續唱。雲露想了想,瞟了一眼楊秋池,開口唱道:

    妹的手巾繡星星

    星星藏在半天層

    星星藏在烏雲裡

    莫把真星當假星

    聽了這歌,楊秋池心裡咯噔一下,這小女孩是在暗示什麼嗎?不由偷偷拿眼看去,只見雲露也正往自己這邊瞧過來,兩道目光相碰,楊秋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趕緊將眼光躲開。

    星光下,雲露一雙美目亮晶晶地,皎潔的面容如皓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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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何時是個頭

  白露卻只是微微一笑,看來,苗家少女果然與漢家女子不一樣,性格開朗直爽,沒有那麼多講究。

  宋芸兒斜了楊秋池一眼,臉上有些不悅,楊秋池卻沒發現,還在琢磨著怎麼回歌呢。

  坐在他身後的妹妹雪兒捅了楊秋池一下:“少爺,人家不等你還歌呢?”

  啊?楊秋池連忙轉頭看向霜兒,霜兒早就想好了歌,低聲把回的歌教了楊秋池兩遍,楊秋池仰著脖子唱道:

  天上有雨又不落

  情妹有話又不說

  勸妹說句真心話

  情哥聽了心快活

  剛剛唱完,楊秋池就發現不對勁,怎麼情哥情妹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轉過頭看向霜兒,只見霜兒,雪兩姐妹格格嬌笑的都差點滾在草地上去了,這才知道上了共軍的當。

  宋芸兒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摶頭不看楊秋池,楊秋池更是尷尬,有心解釋一下,可沒等他說話,那雲露已經回了歌,歌聲還是那樣的甜美高亢,尾音裊裊:

  六月鞋墊繡得長

  繡個鯉魚跳龍塘

  別人來買妹不賣

  留給妹的好情郎

  說罷,從懷裡摸出一件物體,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將那物什遞給楊秋池,楊秋池不知是什麼,雖然隱隱覺得不妥,心下有些慌亂,卻還是不由自主接了過來,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雙做工精細的繡花鞋墊,上面果然繡著鯉魚跳龍門的圖案。

  宋芸兒哼了一聲,一骨碌坐了起來,一跺腳,轉身就走。

  楊秋池大驚:“芸兒!芸兒你去哪裡?”

  “不要你管!”宋芸兒氣沖沖往山坡那邊竹林走。

  楊秋池拍了抓捕雲愣,說道:“你先幫我還幾首歌,我方便一下就回來。”

  “好的!”雲愣笑呵呵點點頭,開口回歌唱了起來。

  楊秋池爬起來就追宋芸兒,南宮雄等貼身護衛緊緊跟隨,知道他們兩有話說,不敢靠近,都遠遠的跟在左右警戒。

  宋芸兒走得快,轉眼就進了竹林,楊秋池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一邊喊著芸兒,一邊高一腳低一腳追進了竹林。一不留神,拌在一塊石頭上。哎喲一聲往前摔倒,胸腹間正好略在一塊小石頭上,疼得好捂著胸口大叫。

  宋芸兒急忙轉身奔了回來,跪在草地上扶起他:“哥,怎麼了?摔傷了嗎?”

  楊秋池顧不得疼,一把抓住她的手:“芸兒,你怎麼了?”

  宋芸兒見楊秋池沒什麼大礙,哼了一聲,摔開他的手,起身又走。

  楊秋池急忙爬起來緊追了幾步,借著酒勁從後面一把將她摟住。

  宋芸兒扭了一下身子。

  楊秋池問“芸兒,你到底怎麼了嘛?你不說,哥怎麼知道?”

  “你說怎麼了?”宋芸兒在楊秋池懷裡轉過身,杏眼一瞪:“哥,你屋裡都那麼多妻妾了你到底要納多少妾才作罷?”

  “啊?”楊秋池沒想到她突然有此一問,慌亂間不知如何作答。

  宋芸兒道:“你有了小雪姐姐,她不能生育,你納個芷慧姐姐幫你生孩子,尋也就罷了,可你又納泥娃娃作甚?接著又納白姐姐?連小丫頭紅綾也不放過,現在倒好,你又打起人家苗寨寨主女兒的主意,哼----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宋芸兒扭動了一下身子要掙脫,楊秋池這一跑,本來就頭昏眼花,宋芸兒一扭,差點把他摔倒,趕緊一把將她摟住。

  宋芸兒也沒真心要掙脫,恨聲道:“你還不快去和那雲露對歌,好把她娶回家,理我這瘋丫頭幹什麼?”

  楊秋池急道:“我幾時說要娶她回家了?你盡冤枉我!”

  “你們情哥情妹的都唱了,定情信物也送了,娶回家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我......那......那是霜兒,雪兒趁我酒醉又不懂山歌,故意整我好看的,再說了,這情哥,情妹,好像山歌裡都是這麼稱呼的,也就是男的,女的稱呼,當不得真的了。”

  “那她送你鞋墊幹什麼呢?”

  那雙鞋墊還緊緊攥在楊秋池的手裡,聞言拿起來看了看,說道:“你要不喜歡我收她的禮物,那我送回去還給她就是了。”將宋芸兒的身子扳過來,說道:“這雲姑娘我今天剛剛認識,都不了解,怎麼會想到要娶她過門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宋芸兒聽他說了並沒有納雲露的意思,也就放了心,嗔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人嗎?哼!看見漂亮女孩子腳就不會走路了的,你有前車之鑒,怎麼讓人放心你?”

  “哈,我什麼時候看見漂亮女孩子腳就不會走路了?除了看見你這美女之外。”

  宋芸兒聽他夸自己,欣喜的白了他一眼:“德性!”扭了扭身子,“放開我了,咱們回去吧,不然他們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們呢。”

  楊秋池呵呵一笑,放開了宋芸兒。

  宋芸兒看了一眼楊秋池手中的那對繡花鞋墊,說道:“人家當眾送給你的,你還回去多掃人家面子,雲姑娘怎麼說都是這苗寨寨主女兒呢,他送你的你就留著好了。”

  “好的!”楊秋池笑呵呵的把那鞋墊揣進懷裡,拉著宋芸兒的手兩人並肩往回走。

  楊秋池道:“芸兒,不許生氣了啊。”

  宋芸兒點點頭,抬眼看向楊秋池,幽幽說道:“你不亂來,芸兒就不會客氣。”

  楊秋池聽她話中有話,正想回答,就聽到竹林外霜兒的聲音喊道:“少爺!好了沒,都在等你唱歌呢!”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拉著宋芸兒出了竹林。

  霜兒迎了上去,沒來得及說話,楊秋池已經搶先訓道:“霜兒,你剛才都教少爺唱的什麼山歌,讓人家雲姑娘誤會了多不好!”

  霜兒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霜兒錯了。”頓了頓,又道:“不過,唱山歌本來就是唱的這些啊,我怎麼知道人家雲姑娘對你有意思呢,嘻嘻,雲姑娘把自己的繡花鞋墊都送給了少爺,少爺已經收了,嘻嘻嘻,那可是苗家姑娘送給自己中意的情郎的定情信物。”

  啊?楊秋池頭都蒙了,自己還以為這鞋墊不過是一般的禮物呢。

  宋芸兒哼了一聲,摔脫了楊秋池的手。

  楊秋池生怕她又跑,急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芸兒,我真不知道,這是個誤會,我會解釋清楚的,你別著急啊。”

  宋芸兒道:“我又不是你的妻妾,我著什麼急,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把一幫子女孩子都收到家晨,委屈了人家姑娘!”

  “是是!”楊秋池當然知道宋芸兒並不單單是打抱不平,更多的是為她自己著想,只不過當著霜兒的面不好意思承度罷了。

  霜兒在楊秋池身邊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宋芸兒和楊秋池兩人的微妙關系,知道自己這玩笑開過頭了,不知該怎麼收場,不好意思的瞅著楊秋池。

  楊秋池瞪了她一眼:“你還不趕想兩首山歌,讓少爺我回去給雲姑娘解釋一下,免得人家誤會。”

  霜兒苦著臉道:“少爺......你要是不願意,剛才就不應該還歌謝絕。更不能收人家的鞋墊,那是我們苗家女子給情郎的定情信物。你當眾都接了,再要解釋退回去,就好比你們漢人定了婚又悔婚一樣,那這個女孩子會讓人一輩子瞧不起的。”

  啊?這下連宋芸兒都傻眼了,她當然知道楊秋池接受那鞋墊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是後果。可是,現在木已成舟,如何解救,不由氣得直跺腳。

  楊秋池瞪著霜兒道:“都是你惹的禍,你趕快幫少爺想辦法擺這件事!”

  霜兒想了想,道:“今晚是歌會,少爺取得勝利要悔婚,也不能今晚說出來,等明天再慢慢給寨主他老人家解釋吧,您是漢人,不了解我們苗家的風俗習慣,有了誤會,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您是寨主的救命恩人,人又很仗義直爽,大家都很喜歡你,都希望雲姑娘能嫁給你呢。”

  楊秋池苦笑:“我現在可謂妻妾成群,再不能納了,否則也委屈了人家女孩子,是不負責任的。”

  霜奇道:“少爺您現在只有一妻兩妾啊,加上白姑娘,也才一妻三妾,我見過好多漢人當官的,家裡七八個妻妾多的是呢,就算再納了雲姑娘,也才五個,不算多啊!”

  楊秋池哭笑不得,霜兒不知道後面還有若冰和宋芸兒,再加上紅綾這個通房大丫環。還有朋嬋這個候補,隊伍已經很龐大了,不過,這種事情跟他這小女孩說不清楚。

  剛才霜兒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自己酒醉昏頭昏腦的,也解釋不清楚,明早上再說罷,便低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宋芸兒,宋芸兒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好時候,只能明天再說,三人這才回到了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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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繡花鞋墊

  歌場上眾人見楊秋池回來,都歡呼雀躍,剛才楊秋池接了苗家寨寨主女兒的定情信物繡花鞋墊,在他們看來,這門親事就已經定下來了,自然高興,都慫恿著雲露繼續和楊秋池對歌。

  後面的對歌霜兒再不敢亂來,都想了一些答謝的歌,歌詞切合身份又不失禮,教給楊秋池唱了,大家都鼓掌叫好,覺得這知縣大老爺一點都沒架子,把他們當自己人一般,大伙對楊秋池都感到十分的親切。

  這場賽歌一直賽到深夜這才慢慢散了。

  當晚,楊秋池住在雲天擎寨主家裡,他們一家現在對楊秋池的態度由原來的恭恭敬敬便成了十分的親熱,已經將他視為苗寨寨主的乘龍快婿了。

  尤其是雲露,對楊秋池就像對自己的夫君一樣無微不至的體貼照顧,不讓霜兒,雪兒插手,都是自己親自動手,又服侍洗漱又準備醒酒湯醒酒,還抽空把楊秋池的床也舖好了,晚上口渴喝的水,甚至紅漆馬桶都準備妥當,這才脈脈含情的離開了。

  這下楊秋池更是不知所措,霜兒,雪兒服侍他睡下之後,躺在床上心想,明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要不然,這可就麻煩了。

  第二天早上,楊秋池還在睡夢中,宋芸兒就跑進他房間了,搖他說道:“噯!起床上,大懶虫了,該練功了,我不是說過了嗎,練功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每天都要練,絲毫不能耽誤的。”

  楊秋池頭有些痛,閉著眼睛吟道:“真是濃睡不消殘酒,試問鄭卷帘人,卻道海紫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吟罷,這才一骨碌爬起身。

  宋芸兒哼了一聲,道:“昨晚上剛定了親,難怪今天這麼高的興致。”

  楊秋池見她噘著個嘴,便拉著她的胳膊搖了搖:“小氣包!都說好了,等一會洗漱好,我就去找雲寨主說清楚這個誤會,好不好?”

  宋芸兒見他睡了一覺還沒把正事給忘了,欣喜的點點頭:“快起來,現在還早呢,洗漱完了咱們先練功。”

  嗯!楊秋池答應了,這內功關系到自己和妻妾的幸福,那可不能耽誤。

  楊秋池起了床,霜兒,雪兒兩姐妹睡在外間,早就起身了,見楊秋池起了床,急忙打開門窗透透氣,雲露好像就等在門外面一樣,渾身散發出青春的氣息,興沖沖跑了進來,撲閉著大眼睛說道:“秋哥,你起床了?”

  楊秋池點點頭:“雲姑娘,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雲露展顏一知,如綻開的山茶花:“我早起了,過來看看你,我去給你打水洗漱。”說罷,轉身就要走。

  楊秋池道:“別!這種活讓霜和,雪兒她們小丫頭去做吧。”

  “沒關系,我們苗家不講這些的。”說罷,出了房門,很快,用木盆端了水回來。

  楊秋池道了謝,問道:“你爹他們呢?起床了嗎?”

  “爹昨晚上喝醉了,還在床上躺著叫呢,我哥已經起來了,要不我去叫爹起來。”

  “不用了。”楊秋池道,“我有話和你說。”轉頭看了看宋芸兒和霜兒,雪兒兩姐妹。

  宋芸兒說:“這山寨的空氣真好,我們出去走走。”說罷,背著手出了房門,霜兒,雪兒很乖巧的跟在後面出了門,順手將門帶上。

  雲露羞紅了臉,偷偷看了看楊秋池,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楊秋池在他旁邊坐下,一時不知從何開口。

  雲露又看了一眼楊秋池,微微一笑,低下頭,輕輕說:“秋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聽著呢。”

  楊秋池期期艾艾道:“我......昨晚......我不知道......那繡花鞋墊......”

  “你不嫌棄我,我可高興了,昨晚上我高興得一夜都沒睡好呢。”雲露飛快的瞟了一眼楊秋池,羞澀的說道:“我爹娘,我哥都可高興了。”

  楊秋池心裡一個勁叫苦,硬著頭皮說道:“其實,我不知道那是定情的信物,所以我......,真的很抱歉......”

  雲露抬起頭,漲紅著臉不信的看著楊秋池:“秋哥,你是嫌棄我們苗家嗎?”

  “不不!你誤會了!”楊秋池連忙搖頭擺手:“我和你爹,你哥哥都情投意合,我挺欣賞你們直率坦城的性格,真的!”

  “那,你是不是嫌棄我得的難看?”

  “不不!雲姑娘嬌美如花,就算山裡最美的鮮花全部堆在一起,也沒你漂亮。”楊秋池不由自主說出了心裡話,說完又後悔了,自己這樣夸她,雖然說的是心裡話,可是會讓她誤會的。

  “謝謝你的夸獎。”雲露嬌美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霞,“那秋哥你剛才說的意思是......”

  楊秋池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便道:“我,我家裡已經有了幾房妻妾了......”

  雲露笑了:“這我已經知道,我爹都告訴我了,說你有一妻三妾,其中一房妾室在守教,還出過門。”雲露抬起一張俏臉直視著楊秋池,略帶羞澀的說道:“秋哥,你放心,我過門後,會一心一意服侍婆婆和你的,我也懂得廖怎麼與四位姐妹相處,我雖然是苗家女子,卻也懂得你們的規矩的。”

  楊秋池心中感動,可現在必須硬著心腸拒絕,要不然,後面就更難收拾,說道:“你一個苗家寨寨主唯一的千金,嫁給我做妾室,你爹娘,你哥會同意嗎?”

  “當然同意,這還是我爹娘他們的主意呢!”

  “啊?”楊秋池吃了一驚:“他們的主意?”

  “是啊,我爹和我哥被釋放之後,天天在家裡有事沒事就說你,把你夸得跟神仙似的,說你不僅救了他們的命,人也很不錯,又仗義又有本事,說想把我......嫁給你。”

  楊秋池故意憤憤的說道:“這......這雲寨主怎麼能包辦婚姻呢?也不征求你的意見,真不像話......”

  “我爹娘征求了我的意見了的。”雲露打斷了他的話,“可當時我也只是聽他們說起你,有幾分不相信,他們知道我的脾氣,便讓我自己去打聽一下,自己做決定。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年輕的知縣大老爺真有這麼大本事嗎?後來我每次進城都打聽你,這才知道了你好多事情。”

  “哦?你偷偷打聽我?”一個女孩子這麼關心自己,楊秋池有些自豪,“你都打聽到什麼了?”

  “縣城裡的人把你說得更神,不僅說你破案如神,還說你連縣衙門的土地爺都能請來幫忙斷案,說得神乎其神的,我不信你真有那麼神,問了好些人,都這麼說,說好多人親眼看見的,我這才信了,秋哥,你真厲害!”

  雲露眼中閃出欽佩的光芒,有點像宋芸兒看他的眼神,楊秋池有些慌亂,忙道:“這麼說你還了解我不少哦。”

  “是啊,我爹本來要親自向你提親的,我不幹,我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辦,前兩天才說的,你就來了,也許是老天爺幫忙,昨晚上你來歌場,我們依照苗家的規矩唱山歌定情,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我好高興!”說罷,雲露眼中閃出喜悅而幸福的光芒。

  楊秋池知道,心謗腹非當機立斷,斬斷這情絲,說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嗯!你救了我爹,我哥,他們本來就想將我嫁給你作為報答的......”

  “那不是喜歡,那是感謝。”楊秋池打斷了她的話。

  “可我也喜歡你啊。”雲露很認真的說道。

  楊秋池心中很感動,恐怕只有苗家少女,才敢於這樣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感,說道:“你那都是聽別人說的,你和我見面還沒別到一天呢。”

  “可我已經很了解你了,我這些日子到處都打聽你,大家都說你好,那還錯得了嗎?”

  “那是他們說的,你並沒有真正和我接觸過,其實很不了解我的。”

  雲露臉上有些迷惑,她不知道楊秋池說的聽別人說和直接直接了解有什麼區別。

  楊秋池低聲道:“你知道我有一妻三妾,還不準確,你方才也看見了那個宋姑娘了,她對我一往情深,我遲早會娶她的,還有另外兩個姑娘,都對我待機宄,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她們過門的,所以,準確的說,我會有一妻六妾(這一次楊秋池也沒算月嬋,畢竟那也只是月嬋的一廂情願)七個女孩,如果你嫁給我,那就是八個。”

  楊秋池盯著雲露的眼睛,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雲露茫然的搖搖頭,她畢竟才十六七歲,對夫妻家庭生活沒有什麼了解。

  “這就是說,你要與七個女人搶一個夫君-----你知道這又意味著什麼?”

  雲露眼睛暗淡了許多,又輕輕搖了搖頭。

  “這意味著,如果五天一輪的話,你要三十五天之後才能和我......親熱,但相聚五天,五天之後,你又要等三十五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雲露慢慢低下了頭,半響,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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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慧劍斬情絲

  楊秋池趁熱打鐵:“你是苗寨寨主的女兒,嫁給我當妾室,本來就很委屈你了,還要你輪班等,那就更不像話了。你這麼年輕漂亮,我相信很多苗族小伙子都很喜歡你,都追你,你在他們中選一個,一生一世兩人恩恩愛愛在一起,那不比跟著我獨守空房強百倍啊!”

  雲露仍然低著頭,卻輕輕說了句:“她們能這樣守著你,我也能!”

  聽了這話,楊秋池雖然心中一甜,可更是叫苦,這女孩死腦筋,怎麼辦,便道:“曾經有一個女孩子想和我雙宿雙飛,可我那時已經有了妻妾,她就離我而去了,我一直在找她,雖然我知道,就算找到了她,我還不能和她走。可我心裡還是那麼的惦記著她,如果我那時候獨身一人,我一定會跟她走的,兩個人在一起,恩恩愛愛的多幸福。”

  雲露輕聲道:“秋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抬起頭,看著楊秋池,“我想問你一句話,如果你沒有那麼多顧慮,你會娶我嗎?”

  楊秋池好好看了看雲露,說實話,她雖然比不上柳若冰和紅綾美貌,卻也是百裡挑一,比自己的其他妻妾並不差,可是,畢竟剛剛認識,如果說單憑相貌就能決定願不願意娶,似乎太草率了。不過要說喜歡肯定會喜歡的,哪個男的不喜歡美女呢。

  楊秋池看著她真誠說道:“你是個好女孩,如果我孤身一人,我一定會喜歡你的。不過,要談婚論嫁,我覺得,我們了解畢竟還不夠。或者說,你從別人那裡了解了我很多,可我對你了解還很少啊。我覺得男女間應當相互有所了解,才能說這個問題。”

  雲露是苗家女子,幾乎沒有受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影響。苗家婚嫁更多的是子女唱山歌談戀愛,與現代思想很接近,也講究相互了解情投意合,所以雲露聽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

  雲露言中噙滿了淚水,神情十分沮喪:“秋哥,我懂了。”

  楊秋池從懷中摸出那雙繡花鞋墊,慢慢遞到雲露面前。

  雲露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抹了一把淚水,強顏一笑:“秋哥哥,這雙鞋墊就算雲妹送給哥哥的見面禮,好嗎?”

  楊秋池不忍心傷她太深,點點頭:“好的,謝謝雲妹。”將鞋墊鄭重地揣進懷裡。“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找到你的如意郎君的,到時候我來參加你的婚禮。”

  雲露淒然一笑,站起來,低低說道:“秋哥,小妹走了。”轉身出了房間。

  楊秋池心裡很不好受,拒絕一個女子的感情真是一件讓人十分痛苦的事情。好在,自己終於學會了說不,對自己來說,這慧劍斬情絲雖然殘忍,也是不得不面對的。

  這時,雲天擎已經笑呵呵走了進來,說道:“楊大人,昨天派出收集蚊母樹果子花柱的藥師們已經回來了,咱們去看看吧。”

  楊秋池大喜,急忙跟著雲天擎來到了火塘。

  昨天派去的那幾個年輕藥師見楊秋池和雲天擎進來,急忙起身施禮。隨後,為首的藥師將一個小口袋遞給了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放在火塘旁的木樓板上,解開一看,裡面一大堆幹枯了的蚊母樹果子花柱。隨手拿起一朵仔細看了看,不太敢確定,從懷裡摸出那個裝著那微量物証的小盒子,打開之後,將裡面那“兒”形花朵小心的拈出來,兩下一對比,高興得叫道:“沒錯,正是這種花柱,一模一樣!”

  楊秋池問:“昨天老藥師說這花柱只有柳川和榕江兩地的山上才有,對吧?”

  這幾個年輕藥師點點頭:“的確,咱們鎮遠州地界裡,蚊母樹只有這兩個地方才有。”

  “太好了!”楊秋池轉頭對雲天擎說:“寨主,麻煩你派人仔細搜索這兩個地方,尤其是出產蚊母樹的地方。我懷疑建文余黨就隱藏在這裡。所以你們搜索一定要小心,一旦發現建文余黨巢穴端倪就立即報告,如果我不在,就找趙總兵,派兵圍剿。”

  “好,我立即派出苗兵進行仔細搜索!”雲天擎吩咐苗寨大小頭目馬上到這裡來報到。

  不一會,大小頭目就都到齊了。楊秋池簡單說了一下有關情況,並讓南宮雄將建文及其重要頭目的海捕圖像拿給眾人看了。雲天擎吩咐立即帶領苗兵對柳川、榕江兩地出產蚊母樹的地方進行詳細搜查。

  這兩個地方山高谷深,都覆蓋著廣闊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外圍才有一些人家,腹地裡都是杳無人煙的大森林。

  不過,這些苗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高山和原始叢林裡,也只有依靠他們,才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忙完這件事,楊秋池私下裡將昨晚上的誤會和雲天擎說了,一個勁道歉。雲天擎倒很大度,笑呵呵連連擺手說沒關系。

  正在這時,南宮雄匆匆跑了進來,躬身道:“啟稟大人,驛差有四百裡加急向您來報。”

  楊秋池心中一驚,四百裡加急,那可不得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趕緊吩咐傳了進來。

  那驛差匆匆進了房間,從懷裡摸出一個圓筒,單膝跪倒,遞給楊秋池。

  楊秋池接過,拆開封口火漆,取出裡面信函一看,是湖廣錦衣衛千戶所羅千戶來的信,說是發現了上次楊秋池要求協查的那個虛乙道姑,就是教一指庵圓通女尼分筋錯骨手的那個女道姑。錦衣衛發現她現在就住在鎮遠汶溪的羅永道觀裡。錦衣衛沒敢驚動,已經布置人進行了監視,等待楊秋池處斷。

  看完信,楊秋池大喜,這虛乙道姑會分筋錯骨手,而那變態殺人狂也會這門獨特的功夫。這是一個查找那變態殺手的重要線索,必須找到虛乙道姑,了解一下她教授的徒弟中,有沒有這變態殺手。

  楊秋池立即與雲天擎等人告別,雲天擎知道楊秋池公務繁忙,不敢挽留,帶著寨子裡一眾老少將楊秋池等人一直送到了寨口。

  楊秋池沒看見雲露的身影,心想她可能生怕見面傷心,索性不出來相送,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但如果真是這樣,能夠解脫這一縷情絲,倒也是件好事。

  離開山寨,走了幾裡路,就聽到對面山坡有山歌傳來,聲音甜美高亢,尾音裊裊,是用漢話唱的:

  送哥送到苦李山

  摘個苦李解口幹

  哥一半來妹一半

  好比快刀割心肝

  楊秋池站住身抬眼望去,只見對面小山頂上站著一位盛裝苗家少女,頭上、身上銀飾閃閃生輝,正是苗寨寨主的女兒雲露。

  楊秋池聽她唱得可憐,心頭不忍,隨心想了幾句,開口唱道:

  送哥送到小山口

  有句細語給妹留

  砍柴莫走巖邊路

  挑水莫走滑石頭

  雲露淒楚地喊了聲:“秋哥哥!”隨即又唱道:

  送哥送到對門坡

  風吹木葉對對梭

  今天相隔一張紙

  明天相隔萬重坡

  楊秋池不敢再唱,生怕將這份剛剛斬斷的情絲有加深,揮了揮手,慢慢往前走去。

  走得老遠了,回過頭看,還見到雲露傻傻的站在那裡,翹首遠望。

  …………

  鎮遠州汶溪羅永道觀,坐落在方圓數百裡的原始森林邊緣地帶風景如畫的群山中。

  虛乙道姑坐在三清殿裡的蒲團上,正閉目入定。

  這時,從外面匆匆跑進一個小道童,拿著一張拜貼,來到虛乙道姑面前,施禮道:“道長,外面鎮圓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楊大人求見。”

  虛乙道姑微微張開眼睛,卻並不起身,道:“快請!”

  不一會,門外溜進來一只小黑狗,繞著虛乙轉了一圈,四處聞了聞,然後朝門口汪汪叫了兩聲,緊接著,楊秋池帶著宋芸兒還有南宮雄等六名貼身護衛走進大殿,其余護衛迅速對這三清殿四周進行搜索警戒。

  那小道童介紹了之後,楊秋池對虛乙道姑施了一禮,拉著宋芸兒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了下來。南宮雄等六個護衛散在這三清殿四處,小心警戒。

  小黑狗在殿裡撒著歡亂跑,一會兒鑽進了供桌下面,一會兒跑到門口東張西望。

  虛乙微笑說道:“楊大人找貧道有何貴幹?”

  楊秋池見這虛乙大約三十來歲,長得甚是清秀,只是眉宇間有些戾氣。但凡武功高強者,都會有這種戾氣。直截了當問道:“道長可擅長一門武功名叫分筋錯骨手?”

  “雕虫小技,強身健體而已,何足掛齒。”

  “不是吧,”楊秋池盯著虛乙道姑,“據我所知,這門功夫專門斷人關節,十分霸道,不單單是用來強身健體,更重要的是一種搏擊術,一種殺人的方法。”

  虛乙淡淡一笑:“楊大人說的沒錯,不過,任何一種武功都能傷人,不單單是分筋錯骨手。”

  “這倒也是,”楊秋池點點頭,“不過,今天我不是來向你討教武功的,我又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虛乙道:“你這六位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身邊這女孩子更是武功了得,你要討教武功,也不用來找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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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巢

  “厲害!道長的眼光真是厲害。”楊秋池讚了一句,“咱們不說這些,我想問道長,你這分筋錯骨手都教了些什麼人?”

  “楊大人這是在審訊貧道嗎?”

  “不敢,但我希望虛乙道長能據實告知,因為這件事與一件系列殺人案有關。如果首長能提供些線索,幫助我們抓住真兇,也是無量功德。”

  虛乙看了看宋芸兒,又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的南宮雄等六個貼身護衛,嘆了口氣:“看來,貧道不說的話,恐怕今天這一關過不去了。我這門功夫是先後教了好幾個人。”

  楊秋池道:“鎮遠州清溪縣一指峰上的一指庵裡女尼圓通師太,你教過嗎?”

  “嗯,她幫過我一點小忙,當時我正好閑暇無事,便指點了她一段時間武功,其中就包括這分筋錯骨手。”

  “清溪縣五典史的小妾趙青嵐,以前是個走江湖賣藝的,她也會分筋錯骨手,也是你教的嗎?”

  “趙青嵐?對,我是教過一個跑江湖賣藝的女子這門功夫,好像叫趙青嵐,是想讓她多一門本事掙點錢吃飯罷了,不過我教她時間很短,這門功夫她只學了個皮毛。”

  楊秋心想,趙青嵐只學了點皮毛,對付雲愣這樣不懂武功的人是已經足夠了,卻不是那變態殺手的對手。又問道:“道長,你好好想想,你是否針這門功夫教過一個太監,或者被閹過的男人?”

  “太監?我沒教過太監。”虛乙道姑皺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至於閹過的人我倒是教過,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哦?”楊秋池頓時興奮起來,連忙問道:“那人叫什麼?現在住在哪裡?”

  虛乙道姑看了看楊秋池,又搖了搖頭:“我剛才都說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一次我路過京師附近的一個村子,看見一大幫小孩在欺負一個小孩,那小孩全身赤裸,被閹過,我趕走了那些孩子。”

  “我知道那一帶有些窮人家的孩子為了有條活路,便自閹之後托門路進皇宮裡當差。看來這孩子的父母也是為了送他進宮才閹了他。我可憐他殘疾受人欺負,便教了他這門功夫,他學得很用心,與這門功夫很有緣,才一個月就掌握了這門的精髓,後來我就離開了那裡,以後再沒見過他。”

  楊秋池有些失望,問道:“這孩子叫什麼?現在有可能去了哪裡?”

  “他自稱叫柱子,既然他閹了,我想很可能是進宮當差了吧。”

  與自己分析地很吻合,現在只需要查清楚這小孩是哪個村的,宮裡如果不有建文時的檔案的話,應該能查清楚這人究竟是誰。

  楊秋池下廳繼續再問,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往下墜去,原來他們三人坐的這蒲團一塊地面突然裂開了,三人一起往下掉。

  南宮雄等人在三清殿四周警戒,不在他們旁邊,所以沒掉進來,可待要救援卻也來不及。

  緊接著撲通一聲,楊秋池、宋芸兒已經掉進了一個水潭裡,潭水冰涼,隨即,頭頂一暗,那翻板已經合攏了。

  楊秋池大叫:“芸兒!芸兒!你在哪裡?”

  一只手有力地托住了他,宋芸兒慌亂的聲音說道:“哥,我在這裡,怎麼回事?”畢竟,宋芸兒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又最怕黑,陡然掉進這黑古隆冬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潭中,當然驚慌。

  聽到宋芸兒驚異的聲音,楊秋池反倒鎮靜了許多,男人就是男人,雖然沒武功,卻還是女人的依靠。楊秋池一把摟住了宋芸兒,寬慰道:“別怕,芸兒,哥在你身邊。”

  宋芸兒又叫道:“虛乙道長!”

  “不用叫了,看來,這陷阱應該是她設計的。”

  “啊?”宋芸兒驚慌道:“她與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們?”

  “我原來不知道,不過,掉進這陷阱,我就知道了,既然她設了這麼個陷阱抓我們,這虛乙就應該與那變態殺手是一伙的,他們都是建文余黨。”

  “哈哈哈!”半空中傳來虛乙道姑的笑聲,“小子果然聰明,你發下海捕文告搜尋我,我們正要抓你,所以,我故意在這裡露面,設下誘餌引你上鉤,果然釣到了你這條大魚!哈哈哈!”

  原來,這一切都是建文余黨設的圈套。楊秋池有些後悔,自己還是低估了建文余黨,以致落入陷阱。既然這陷阱裡沒有尖刀之類的,說明她還不想要他們兩人的命,一定另有目的,楊秋池問道:“你想怎樣?”

  “哈哈,我想怎麼樣,後面你自然會知道!現在你們倆睡一會吧!哈哈哈!”

  楊秋池有個沖動要去拔自己腿上綁著的手槍,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水潭裡,連懷裡緊緊摟著的宋芸兒的臉都看不見半點,想攻擊也找不到目標。

  正在這時,就聽到嗤嗤的聲音,隨即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叫道:“不好!”兩人連忙摒住呼吸,緊緊摟著一起,可是堅持不了一會,還是被迫換了幾口氣,片刻,兩人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楊秋池耳輪中聽到宋芸兒的呼喚:“哥~!哥~!”

  楊秋池這才悠悠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想伸手去摸頭,這才發現雙手被反綁著。努力將散亂的目光集中在一個焦點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山洞裡的一個高台,坐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一根立柱後,兩條腿也被綁著,腿上綁著的手槍已經不見了。

  台邊有兩個手持單刀的男子看守著他們。

  這時,又聽到宋芸兒的聲音:“哥!你醒了,你還好嗎?”

  楊秋池又將散亂的目光慢慢往聲音處望去,只見宋芸兒和自己一樣,坐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一根立柱後。

  腦袋還集中不了注意力,昏昏沉沉的,楊秋池閉上眼睛,使勁搖了搖頭,甕聲甕氣說道:“我……沒事,芸兒……你呢?”

  宋芸兒話語還帶著哭腔:“我也沒事,我醒來後一直在叫你,你總也不答應我,我還以為……嗚嗚嗚……”宋芸兒又忍不住喜極而泣。

  楊秋池心中一暖,努力抬起頭,強笑道:“別哭,哥死不了的啊!”

  “嗯~!”宋芸兒點點頭,“哥,我好怕,這些人要幹什麼啊?”

  楊秋池說了幾句話,腦袋清醒一些了,他將頭抬起來,靠在身後的那立柱上,閉目喘息了一會,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在水潭裡沒殺我們,應該有別的什麼目的。你別怕啊,有哥在你身邊呢!”

  “嗯!”宋芸兒又點了點頭。雖然楊秋池和她一樣被綁在立柱上動彈不得,他那話只不過是安慰宋芸兒罷了,可是以前楊秋池的本事已經給宋芸兒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象,那就是楊秋池是無事不能的,一定有辦法讓他們脫困。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在這吹什麼牛?”台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楊秋池努力辨認了半天,這才看清楚,原來正是那個虛乙道姑。

  宋芸兒大聲道:“你、你這死道姑,你抓我們來這幹什麼?”

  “我們要楊大人答應一件事情,”旁邊傳來一個蒼老卻冰冷的聲音,“只要楊大人答應了,我們不僅不會殺你們,還會給你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楊秋池這才發現,原來虛乙道姑旁邊還有一個人,是個六十來歲的幹瘦老頭。

  楊秋池使勁搖了搖頭,這藥勁還沒過去,他腦袋還是昏的,掙紮著問道:“你要我答應什麼?”

  “幫我們殺了朱棣這個篡國之君!”

  “哦?”一聽這話,楊秋池的腦袋終於被震醒了,難道,自己來到了建文余黨的老巢?

  這山洞裡光線很昏暗,只能靠四周點著的火把照明,楊秋池很費力地瞇著眼辯認了一下那老頭,問道:“你是誰?”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我叫程濟。”

  楊秋池驚道:“你就是程濟?當年建文的翰林院編修?”自從楊秋池領命負責緝拿建文余黨之後,他已經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建文余黨重要頭目的基本情況。

  “嘿嘿!難得楊大人還記得老朽的名字,不錯,程濟就是我。“

  程濟是當初跟隨建文出逃的三個大臣之一,另外兩個是葉希賢和楊應能。

  楊秋池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不是要殺我而後快嗎?怎麼現在反倒求起我來了?”

  “沒錯,你連續破壞我們多起行動計劃,擾亂我們的復國大計,本來我們要準備殺報仇的,不過,如果你這一次能將功贖罪,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將來復國成功,也算你一份功勞。”

  “還有這麼好的事?”楊秋池譏諷地笑道:“不過你們要我去殺皇上,可我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怎麼殺?”

  “這你不用擔心,你是那篡國之君的寵信大臣,我們會讓你再立一個大功勞,朱棣一定會召見你。那時候你就可以找機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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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一個死兩個還是死全部

  楊秋池哈哈哈大笑:“你當我是傻瓜嗎?我殺了皇上,我也就死定了,那時候我被凌遲處死,苦不堪言,你們還不如現在把我殺了好了。”

  程濟冷笑:“你怕凌遲?嘿嘿,要知道,不公朱棣會凌遲,我們也會!而且,如果需要,我們現在就可以將你凌遲處死,祭奠被你害死的弟兄們。”頓了頓,又道:“你很聰明,只要你願意殺朱棣,我們相信你會想到辦法殺死他,然後從容逃脫的。”

  “哦?你們把我看得太高了吧。”楊秋池笑道。不過,說實話,自己連立大功,真要殺朱棣然後從容逃走,並不是不沒胡機會的。楊秋池問:“你們就不擔心我假裝答應了,脫身之後就反悔嗎?”

  “你不會的?”程濟笑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會給你服一種毒藥,兩個月之後發作,兩個月內,你還殺不了朱棣,就會毒發而死。”

  “嘿嘿,你們倒很會算計,不過,任何毒藥都能找到解藥的,皇宮集中的太醫恐怕是全國最有好的郎中了,難道還解不了你的毒藥?”

  “解不了,除去路途的時間,你就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沒那麼多時間給他們慢慢研究。等他們找出這毒藥的解藥,你恐怕早就毒發而死了。”程濟很自信地笑了笑。

  “萬一他們及時發現了這解藥呢?你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楊秋池冷笑,其實,他心裡很明白,他們絕對不會把這步關鍵的棋押在運氣上。必然還有其他方法來鉗制自己。

  果然。程濟淡淡笑道:“所以,我們只能留下宋姑娘。”

  “你們……你們要留下芸兒作人質?”

  “是的,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程濟作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哈哈。”楊秋池大笑,“這有什麼用?宋芸兒又不是我妻妾,我憑什麼管她的生死!哈哈哈。”

  宋芸啊了一聲,顫聲道:“哥……你說什麼!”

  楊秋池硬著心腸不去看宋芸兒,冷笑道:“除非是我自己地妻妾,別的女孩子的生死關我什麼事情。”

  宋芸兒悲聲叫道:“哥……!你……你……!”

  程濟哈哈大笑:“宋姑娘,你別著急,楊大人故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你是他心肝寶貝,他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宋芸兒剛才眼淚都快下來了,聽了程濟這話,竟然忘了這是敵人,歡喜道:“真的?”

  “當然是!”程濟笑呵呵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証明給你看!”走上高台。從旁邊那看守手裡接過單刀,放在宋芸兒的一條小腿上,對楊秋池道:“楊大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吹斷宋姑娘這條腿。”

  宋芸兒驚恐地大叫了一聲,想把腿縮回來,可是,她的雙腿被牛筋繩索結結實實捆在一起,並綁在地上的一個鐵環上,根本縮不回來。

  楊秋池傻眼了。面對這種現實地威脅,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吧了大氣,說道:“你別傷她,我答應就是。”

  程濟將單刀交還給看守,笑呵呵對宋芸兒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這時候,宋芸兒也已經知道,楊秋池剛才那樣說,其實是不想自己作人質有危險。不過,既然都落在了他們手中,作不作人質又有什麼區別呢。

  楊秋池道:“就算我殺了皇上,還有太子朱高熾。皇們也輪不到建文的。又有什麼用呢?”

  “這你就不用管,我們要的就是朱棣死後的混亂。總之。你殺了朱棣,就算大功告成。”

  “可我怎麼知道我殺了皇上,你們就能放了芸兒呢?”

  程濟嘿嘿笑道:“你沒有選擇,只能相信我們。不過,我們一定會說話算話的。再說了,你很有才,破案很有一套,對我們很有用,所以,我們不僅會釋放宋姑娘,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我們會舉雙手歡迎,復國之後皇上一定會重重賞賜你的。”

  就憑你們這點力量想復辟江山,真是做夢!楊秋池心想,隨即問道:“你人準備讓我立一個什麼功勞呢?”

  程濟說道:“我們會拿皇上的貼身物什給你作証,再帶一顆與皇上相貌相同的人頭去,你是破案高手,皇上一定會相信你地。”

  這個計謀到也還使得,可是,楊秋池心中雪亮,就算自己真正釘了朱棣,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都沒有的建文余黨也絕不可能與朝廷抗衡,到頭來,自己凌遲處死不算,楊母、馮小雪、秦芷慧、宋晴、白素梅,紅綾都要陪著自己死。

  而宋芸兒也絕對不會活著走出這個山洞,他們絕對不會讓這個精心經營多年的老巢暴露的。

  因此,不管自己是否去殺朱棣,宋芸兒都會死!區別在於如果不去,只有宋芸兒和自己會死,如果去並且殺了朱棣,不僅兩人都會死,而且自己的家人也全都要死。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自己假裝答應,出去之後領兵來救宋芸兒,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就這樣將自己放出去,肯定會弄昏之後再將自己運到某地村莊裡,並且,會有人一直暗中監視自己的,恐怕還沒等自己領兵來找他們,他們就已經將宋芸兒殺掉了。

  綜合平衡,無非就是死一個還是死兩個還是死全部的選擇,當然,誰都會選擇死一個,可是楊秋池不會,要讓他單獨逃生,把宋芸兒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他做不到。

  怎麼辦?

  楊秋池腦袋裡轉得飛快,可還沒等他想到辦法,程濟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楊大人,你不用動腦筋了,告訴你,我們手裡還有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會讓你知道該怎麼做地!”

  程濟低聲和虛乙道姑說了幾句,虛乙點點頭,轉身走了。程濟一揮手,幾個看守上來,給楊秋池和宋芸兒蓋了兩床黑布。然後用核桃壓住兩人的舌頭,再用汗巾塞進嘴裡,讓兩人不能叫喊,隨即用兩個黑罩罩在兩人地頭上。

  不一會,就聽到角落裡一個小山洞口有人說話:“師姐,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師父臨終前沒有讓我將武功傳授給你,所以我不能教你的。”

  一聽這話,楊秋池心頭仿佛被重錘猛擊了一下:是柳若冰柳姐姐!楊秋池想喊,可是,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嚥,同時,他也聽到了宋芸兒發出地低低的嗚嚥聲,想必她也聽出來了。

  “我知道了,師妹,我不求你就是了,咱們到這大山洞裡坐一會。這裡寬敞。”虛乙笑呵呵說道。

  說話間,虛乙和一個身著白衣的姑娘走到了山洞中間的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地男孩子,也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借著火把的光亮,楊秋池定睛一看,那位美麗的姑娘,果然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地柳若冰姐姐!

  柳若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從剛才她們兩的對話來看,這虛乙是柳若冰地師姐,虛乙一直要求柳若冰教她武功,柳若冰沒有答應。

  旁邊那少年說道:“這山洞雖然寬敞,還是比不上外面寬敞。柳姐姐,我陪你去山上玩,我們去看山花爛漫,好不好?”

  柳若冰皺了皺眉。沒理那少年,對虛乙道:“師姐。你這些年不見,究竟在幹什麼?這些又是什麼人?你們躲在這深山老林的隱蔽山洞裡做什麼?”

  那少年抓住柳若冰的手,一臉得意地說道:“柳姐姐,實話告訴你,我父皇就是建文帝,我就是太子朱文奎,這裡是我們藏身之所。”

  頓了頓,軟語哀求道:“柳姐姐,你就答應了嫁給我吧。”

  楊秋池聞言大吃一驚,眼前這少年,就是建文帝當年的太子朱文奎?當初在廣德縣自己差一點就抓住的那個朱文奎?看樣子,這逃亡的太子對柳若冰一見鐘情,狗皮膏藥似地纏著要娶她。以柳若冰的絕色容顏,自然將太子迷了個神魂顛倒的。

  柳若冰也吃了一驚,凝視了朱文奎一眼,輕輕掙脫他的手,淡淡說道:“朱公子,請你自重,我前面都已經說過了,我不會答應你的。不管你誰,我都不會答應的。”

  朱文奎驚問:“為什麼?你要知道,將來我父皇復國之後一退位,我右就是皇上,那時候你就是皇後,母儀天下,這還不夠好嗎?”

  柳若冰淡淡道:“因為我已經有了夫君,所以,就算你現在就是皇上,我也不會答應你的。

  聽了這句“我已經有了夫君”,楊秋池歡喜得一顆心仿佛要炸開一般,盡管柳若冰表面上冷若冰霜,可其實她心中已經將自己視為他的夫君了。這怎不讓楊池欣喜若狂呢。

  朱文奎這下子傻眼了,愣了片刻,哀求道:“就算你已經嫁了人,也可以讓他休妻嘛,他只要肯休妻,我送他十個八個女人作為補償,他還不笑掉大牙?”

  柳若冰慢慢低下了頭,傷感道:“不用你送,她就已經有了十個八個女人了……”

  “哼……!這等負心薄幸之人,柳姐姐你還想著他幹什麼?告訴我他是誰,我派人將他一刀殺了就是。”

  柳若冰一拂袖,站起身來,冷聲道:“你要殺他,我就殺你!”

  朱文奎愕然,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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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愛的結晶

    虛乙道︰「好了,太子殿下,師妹,咱們不說這些了……」

    柳若冰冷冷對虛乙說道︰「言盡於此,也不用等明天了,師妹就此告辭!」轉身就往洞外走。

    洞口閃出六七個人,手持兵刃指向柳若冰,看身形就知道都是一流的好手。

    柳若冰站住了,慢慢轉過身來,盯著虛乙,冷笑一聲,道︰「師姐,怎麼,想動武嗎?」

    虛乙道︰「師妹,我好心邀請你來,這麼就匆匆走了,師姐我多沒面子啊。」

    柳若冰轉身,盯著虛乙︰「你怕我出去告發你們?」

    「是有這麼一點。」

    「你以為這幾個人能攔得住我嗎?」

    「攔不住,」虛乙微笑,那笑容裡充滿了得意,好像一隻狐狸看見了三百隻小雞似的,「不過師妹,你沒感覺到你的真力提不起來了嗎?」

    柳若冰默默一運氣,臉色微變,沉聲道︰「你搞什麼鬼?」

    「嘻嘻,」虛乙更加得意了,「方才在裡屋,師姐給你倒的茶裡,不小心掉進了一點東西,好像這東西無色無味,人吃了之後,會全身筋骨酸軟,提不起真力哦。我記得師父說過,好像叫什麼‘軟筋散’。」

    柳若冰咬了咬銀牙,冷冷道︰「你給我下了‘軟筋散’?」

    「對不起哦,師妹,這山洞裡黑咕隆咚的,師姐我看不太清楚,不小心掉進去的。嘻嘻,不過,師妹武功蓋世,天下無人能敵,倒也不怕這‘軟筋散’哦!嘻嘻嘻嘻。」

    楊秋池心中大急,如果柳若冰中了毒使不出真力,那面對虛乙和那六七個高手,還有這山洞的那麼多建文餘黨,怎麼辦?

    柳若冰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慢坐下,說道︰「你想怎樣?」

    「師妹,別把師姐想得那麼壞。」虛乙非常得意。

    「既然都已經撕破了臉,還有什麼可客氣的。」柳若冰冷冷道,「不過,你要知道,既然你先對我動手,我一旦脫困,你就沒好果子吃。」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虛乙笑得臉都爛了,「所以,我只有兩個小小的要求。第一,把師父留下的武功秘籍交給我,第二,我要廢掉你的武功。」

    「不行!」朱文奎大叫道,「你不能傷柳姐姐,我還要娶她當太子妃的!」

    「是是,」虛乙躬身道,她可不敢得罪太子。「太子請放心,貧道只是將她武功廢除,卻不會傷她身體,再說了,她身有武功的話,太子也不好駕馭不是?」

    朱文奎滿臉歡笑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轉頭對柳若冰道︰「柳姐姐,你沒了武功,總該從了我吧。」

    柳若冰還是淡淡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這一輩子只有我夫君一個男人,生死都不會嫁第二個男人的!」說罷,柳若冰突然皺著眉,彎下腰乾嘔了幾聲,俏臉通紅。

    虛乙疑惑地看著柳若冰。片刻,哈哈大笑︰「師妹,你有喜了吧?哈哈哈,沒想到冰清玉潔的柳若冰也會懷上孩子,哈哈哈。」

    一聽這話,楊秋池又驚又喜,柳若冰真的懷了自己的孩子了?太好了!他仔細看了看柳若冰的小腹,原來平坦的小腹的確已經微微凸起,不由得歡喜異常,就想大喊大叫。忽聽得宋芸兒嗚咽了兩聲,只見她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朱文奎氣急敗壞指著柳若冰吼道︰「你!……好好好,你懷了孩子也沒關系,懷了孩子我也要,大不了將你的孩子打掉就是,反正老子娶定你了!……哼,你現在落在了我的手裡,又沒了武功,你除非乖乖答應嫁給我,否則,我會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柳若冰仿佛沒聽見,轉過頭去,對虛乙道︰「師父的武功秘籍我全部學會之後已經毀掉了,不過,我是不會教你的,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虛乙道︰「師妹,這沒關系,我會慢慢讓你答應的。」頓了頓,上下打量著柳若冰,說道︰「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究竟是哪個男人有如此魅力,讓我師妹不惜委身相許呢?」

    說到這件事,柳若冰眼中閃出了一絲柔情,不由自主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腹。

    虛乙大笑︰「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柳若冰微微吃了一驚,看向虛乙。

    虛乙道︰「是鎮遠州同知兼清溪縣知縣楊秋池,對不對?」

    楊秋池大驚失色,急忙轉頭看向宋芸兒,只見她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眼中已經充滿了無比的絕望。不由得大急,想說話,卻只能嗚咽兩聲。

    柳若冰也是全身一震,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虛乙大笑︰「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師妹難道沒聽過這句話嗎?一指峰上,你從一指庵裡頂,楊大人隨後呼天搶地地衝上來追你,跌倒了又爬起來,手肘都劃破了也全然不顧,跟發了瘋似的狂喊你的名字。哈哈哈,是個人都能猜到你們倆什麼關系了!哈哈哈!」

    楊秋池頓時明白了,建文餘黨一直派有人暗中監視自己,看見了那晚的一幕,自然能猜到兩人關系非同一般。

    虛乙又道︰「只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哈哈哈,師妹,你難道不知道嗎,咱們練的可是童子功,一旦破了身,會功力大減!」

    楊秋池心中又是一震,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柳若冰明知道這個結果,見自己生死一線,還是脫光了衣裙,用體溫溫暖自己,結果失身於己。

    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如果柳若冰心裡不是對自己有好感甚至愛慕,斷不會這樣子的。難道,她以前就已經暗中喜歡上了自己?

    想到這裡,楊秋池感到了無比的幸福和喜悅。可是,這種幸福立即又被對宋芸兒的擔心整個籠罩了。

    楊秋池焦急地看著宋芸兒,只見她眼中已經滿是淚水,低低地嗚咽著。

    這時,又聽得柳若冰說道︰「就算我功力減了,要擊敗你還是綽綽有餘!」

    「我相信,」虛乙嘆了口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你破了童子功,以你剩餘功力,這世上還是無人能敵,這也正是我要廢掉你武功的原因,不除掉你,我也就永遠無望這天下第一。」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柳若冰冷冷道。

    虛乙一征,隨即微笑著說道︰「不著急,這‘軟筋散’的藥效有兩天呢,有的是時間。」

    頓了頓,虛乙又道︰「剛才太子殿下也說了,要折磨你直到你答應嫁給他。嘻嘻,知道嗎?我們這裡有一個人最喜歡做這種事情,他最喜歡的就是折磨你這樣成熟而又美麗的女人,我這就派人去叫他回來,把你交給他。你放心,他是個太監。所以不會玷污你聖潔的身體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又能實現太子殿下的願望。」

    朱文奎大喜︰「對對!叫厲貴來做,一定能讓柳姐姐答應嫁給我的。虛乙道長,你這主意很好,哈哈哈!」

    楊秋池已經明白了,這個厲貴肯定就是那個變態連環殺人狂,自己一直在追蹤的專門殺成熟女人的死太監!照這看來,這厲貴不在這山洞裡。

    虛乙道︰「多謝太子殿下誇獎!」轉頭對柳若冰道︰「趁他還沒來,如果你答應了指點我武功,答應嫁給太子,我就親自廢掉你武功。相信我,讓我動手要比那不男不女的死太監舒服一萬倍。——現在,你答應了嗎?」

    柳若冰還是淡淡說道︰「我不會教你武功,也不會答應嫁給他的。你們別做夢了!」

    朱文奎大怒。正要喝問,被虛乙攔住了︰「太子殿下不要著急,我敢打賭她一定會答應的!」

    朱文奎喜道︰「你有何妙計,快說!」

    虛乙轉頭看向高台,打了個手勢。高台上的兩個看守伸手將楊秋池和宋芸兒頭上的黑布套去掉,將他們嘴中的汗巾和核桃取了出來。

    柳若冰詫異地轉頭看向高台,驚呼道︰「秋……楊大人!芸兒!」

    「柳姐姐!」楊秋池喊了聲,又轉頭看向宋芸兒。事到如今,已經無從隱瞞了。

    「師父~!」宋芸兒哀怨地呼喚了一聲,卻怔怔地落下了眼淚。

    虛乙得意地對柳若冰說道︰「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敢和你打賭了吧?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也就是這個楊大人,現在在我們手裡,如果你不答應,你知道我們會怎麼辦!」

    程濟也哈哈笑著對楊秋池說道︰「楊大人,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們手裡有什麼牌了吧?——給你下毒,留下宋姑娘當人質,再加上柳若冰和她肚子裡你的孩子作人質,不知道這些個籌碼夠不夠份量讓你下決心去殺朱棣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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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血戰

    楊秋池看著柳若冰,兩個多月不見,她明顯消瘦了。柳若冰也怔怔地看著楊秋池,又看了看滿臉淒苦的宋芸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聽見宋芸兒嗚咽的哭聲。

    虛乙得意揚揚對柳若冰說道︰「師姐,怎麼樣?你該認輸了吧?」

    柳若冰沒有理她,依舊呆呆地看著楊秋池和宋芸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正在這時,忽聽得有人匆匆跑了進來,虛乙轉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厲貴,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派人去叫你呢——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坐鎮柳川探聽消息嗎?你走了,那裡怎麼辦?」

    程濟喝問︰「厲貴!怎麼回事?誰叫你回來的?」

    虛乙又道︰「我和太子殿下還正說要派人去找你回來有事情,你怎麼自己跑回來了呢?--咦!你受傷了?」

    那厲貴一支手按住大腿,腿上用一條白布條緊緊纏裹著,鮮血浸了出來,顯然受傷不輕。歷貴喘了幾口氣說道︰「我再不回來就回不來了。」聲音尖銳,果然是個太監。

    程濟喝問︰「究竟怎麼回事?」

    「也不知道這些鷹爪是怎麼找到我的,我還在睡大覺,村子裡就來了好多捕快,我想開溜,可整個村子都被包圍了,說是要尋找不長鬍子的男人,我一聽就知道壞事了,趁他們還沒收網,強行突圍,雖然傷了幾個鷹爪,自己卻掛了彩。」

    楊秋池大喜,看來。自己布置耿知州抓捕不長鬍子的中青年人這一步棋是走對了,可惜讓這死太監逃脫了。

    正惋惜之際,突然眼睛一亮,對了,這死太監負了傷,一路會留下血滴,但願耿知州他們能夠順著血跡找到這裡來!

    他想得到,程濟他們當然也想到了,驚問道︰「你不會留下什麼痕跡讓他們追蹤到這裡來吧?」

    厲貴道︰「不會的,我逃出來之後。已經將腿上的傷裹好,路上沒有留下血滴,又兜了幾個大圈,我從後山隱蔽洞口進來地,他們就算跟來也找不到入口。」

    虛乙仔細檢查了歷貴腿上的繃帶,果然沒有血滴淌下來,這才放心。

    厲貴向朱文奎施了一禮,問道︰「殿下。你找我何事?」

    朱文奎向柳若冰一指︰「這個女人交給你,你要想辦法讓她答應嫁給我。但不許傷她。明白嗎?」

    厲貴答應一聲,有些奇怪地看向柳若冰︰「這女人是……」

    虛乙道︰「她是我師妹。不過你放心,她已經被我用藥制住了。」轉頭看向柳若冰。說道︰「師妹,這人就是方才我說的那個喜歡殺成熟女人的人。他有個愛好,喜歡慢慢折磨女人,將人家乳房切割下來,掐人家脖子,一直到死。嘻嘻。不過你放心,你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女人。他不會那樣對你,不過,你要不肯答應,那可就難說了。」

    朱文奎恨聲道︰「正是!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不答應,厲貴,你就用你的辦法殺死她!--我堂堂太子都得不到的女人,別的男人也別想得到!」

    厲貴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柳若冰,眼中放射出渴望的光芒,那不是對女人的渴望--他已經沒有那種功能,那是一種對虐殺刺激地渴望。

    厲貴嘿嘿乾笑了兩聲,聲音尖銳如夜貓叫一般,對柳若冰說道︰「那咱們就走吧!看看老子怎麼伺候你!哈哈哈。」

    柳若冰臉上露出了一絲冷冷的譏笑,問道︰「你就是秋池說的那個反社會人格的變態連環殺手?殺死趙青嵐等女人還將她們分屍的就是你?」

    厲貴微微一愣,按道理,凡是正常的女人,這種時候差不多都應該嚇得花容失色了,沒想到柳若冰卻面不改色。不由一挑大拇指︰「佩服!正是老子,老子這點事情還滿不過你們的眼睛哦。」頓了頓,也譏笑著對柳若冰道︰「你很有點膽識,不知道等一會你是不是也這樣鎮靜。哈哈哈,走吧!」說罷,一支鬼手般的魔爪抓向柳若冰地頭髮。

    宋芸兒嘶聲吼道︰「別踫我師父!我殺了你!!」

    厲貴的手已經堪堪踫到柳若冰的頭髮,這時,就聽到「砰!」地一聲響,厲貴的右手已經被柳若冰左手一把抓住,隨即就聽見喀喇喇幾聲脆響,厲貴發出了淒厲地一聲慘叫,右手手指、手腕、手肘、肩膀幾大關節已經寸斷!一條右手已經被柳若冰扭成了麻花一般!

    這女子不是已經被制住了嗎?怎麼能反擊?而且武功高得出奇,只是一下子就廢了自己一條手臂。厲貴驚恐萬狀,劇痛之下發出了慘叫,還來不及反擊,他的慘叫就嘎然而止了!

    因為他的脖頸喀喇喇響了一聲,然後他就看見了上面的山洞頂,接著就看見了那高台,看見了高台上又驚又喜的楊秋池,只不過,楊秋池是頭朝下倒著的--人怎麼會倒著呢?他馬上明白了,是自己的腦袋被折斷軟軟反倒在了後脊梁上,看見地一切都是倒的。

    這是他最後一眼看見地,他的生命就最後定格在了這顛倒的世界裡。看見厲貴被柳若冰一掌劈死,脖頸折斷,屍體軟倒地,朱文奎嚇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慌張張高聲喊道︰「媽呀∼!快來人啊∼!」

    虛乙驚呆了,也只是片刻,隨即想都不想,飛身撲向高台--只有制住楊秋池,才能控制柳若冰。

    可是,當她的身影落在高台上的時候,發現楊秋池的身前,已經站著一個女子,白衣飄飄,正是柳若冰。

    那兩個看守,此刻已經屍橫就地。

    虛乙站住了,咬了咬牙,問道︰「你沒中毒?」

    「你突然邀我來這隱蔽的山洞裡,我就已經很疑慮,那’軟筋散’師父教給了你,當然也教給了我。雖然它看上去無色,喝起來無味,不過,卻有一種淡淡的梅花幽香。這三伏天哪來的梅花。既然我已經猜到了,我還會真的喝下去嗎?我之所以不揭穿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要搗什麼鬼。」

    剛才攔住柳若冰的那幾個漢子各挺兵刃衝向高台。從小山洞裡源源不斷有漢子拿著兵刃中了過來。

    柳若冰再不說話,手腕一翻,手掌中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要去割楊秋池身後的繩索。

    機不可失!虛乙大叫一聲,手腕翻處,同樣多了一柄一模一樣的短刃,刺向宋芸兒,她要圍魏救趙,等待援兵。

    柳若冰清叱一聲,左手一揚,幾柄柳葉飛刀一連串急射向虛乙。

    虛乙衝上去的身形被飛刀堵住,只得揮劍磕飛了這幾柄飛刀,緩得這一緩,柳若冰右手揮了兩揮,已經將楊秋池手上、腳上的牛筋繩索割斷,一把抓住楊秋池,飄身來到宋芸兒身邊。

    宋芸兒悲聲叫道︰「師父∼!你……你怎麼能……」

    柳若冰一揮手,已經將宋芸兒身上的繩索斬斷,沉聲道︰「強敵當前,這事等會再說!你保護他,我來對付這幫賊子!」

    說話間,柳若冰已經與虛乙叮叮噹噹交手了數回合。那六七個高手已經衝上了高台。從幾個小山洞裡涌出來上百名手持刀劍的漢子也大叫著衝上高台。

    柳若冰眼角餘光一掃,冷哼一聲,劍光大盛,逼得虛乙連連後退,柳若冰還要進擊,那幾個衝上台的高手已經各挺刀劍刺向柳若冰。

    宋芸兒揀起地上的兩把單刀,一把交給楊秋池,隨即拉著他退到洞壁旁。雖然楊秋池不會武功,但跟著宋芸兒練了這麼久內功心法,還練了一套三不像樣的刀法,不說別的,這膽子至少壯了一些。

    衝上來的建文餘黨圍住柳若冰拼命進攻。有宋芸兒保護楊秋池,柳若冰放開手腳,劍光閃閃,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耳。

    虛乙見這些小嘍羅雖然人多,卻沒什麼高手,上來也只是送死,大叫其他人先退開,那當先衝上來的六七個高手和虛乙圍住了柳若冰展開車輪大戰,這幾人都是武功好手,使出一套劍陣,相互配合十分熟練,加上虛乙從旁偷襲,柳若冰一時間奈何他們不得。另外一些人衝向了宋芸兒和楊秋池,宋芸兒絲毫不容情,片刻間,兩人身前就已經躺下數具屍體。

    楊秋池雖然拿著單刀,可在宋芸兒的劍網保護下,敵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這刀也派不上用場。柳若冰被那幾人纏住,眼看下面山洞裡已經有上百名手持刀劍的漢子層層圍著,而且還在不斷有人涌進山洞裡來,不由心中一沉,不能戀戰必須殺出一條血路出去。

    柳若冰當機立斷,飛身後退,來到楊秋池身邊,對宋芸兒急聲道︰「跟著我,咱們往外衝!」說罷,左手一攬,已經將楊秋池攔腰夾在腋下,右手短劍一揮,往洞口衝殺。

    這緊要關頭裡,宋芸兒也顧不得別的了,大喝一聲,刀光閃閃,在後面斷後,一起往外衝。

    可是山洞裡已經層層疊疊都是人,刺死一個有兩個補上來,殺了兩個有四個填上,柳若冰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身上的白裙已經被鮮血染紅,可這些建文餘黨卻絲毫不見退縮,還是發了瘋似地往上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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