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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天王 (連載中-更新至五十九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唐心的心劍

這麼一個天賦甚至超越了竹內文山的天才少女。卻空被病體所累。終她一生都無法達到應有的成就了。如此情況。縱然陳瀟對這個上辰一刀流並沒有多少好感。也忍不住扼腕嘆息。

    更加無奈的只怕還是竹內文山。自家之中終于出了一個罕見的天才。對唐心也給予厚望。本打算精心培養。結果卻一番心血和努力卻付之東流。

    看著面前這個皎潔如月一般的女子。陳瀟不由得生出惻隱和憐憫來。只是那眼神被唐心捕捉到。卻微微蹙了蹙眉。

    陳瀟瞧著唐心。這麼如花妙齡年紀的女孩子。卻身患這麼嚴重的心髒疾病。

    心律不能超過一百二十。這已經不僅僅是能不能劇烈運動的問題了。由此引發的一連串的身體連鎖反應。比如從小就不能鍛煉身體。久而久之。身體自然越發潺弱。這樣的情況。只怕她很難長壽!

    也難怪竹內文山下令。不許她下山一步了!她這麼潺弱的身體。哪怕不是距離運動。萬一心情受到什麼刺激。恐怕都隨時有死亡的危險。

    “你在憐憫我?”唐心的嘴角輕輕一扯。那笑容有些怪異。

    陳瀟張了張嘴。雖然心中的確有些憐憫。但是這話卻怎麼好說出口。喃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唐心的笑容並沒有絲毫不快。語調更是淡然︰“你們中國人有句話。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的命就是這樣。也不需要旁人地憐憫。”

    說著。她已經緩緩走到陳瀟的身前數米之處。遙望陳瀟的眼楮。忽而身體盈盈一拜。風姿卓越。只是挺起身來的時候。說的話卻讓陳瀟驚呆了。

    “陳瀟君。我深夜來訪。可不是為了閑談。此番夜晚來打攪。只是今天白日看到了陳瀟君的高明實力。心中見獵心喜。只求一試!”

    這話說的輕輕飄飄。但是輕松的語氣里卻自由一股不容置疑地篤定。

    陳瀟不由得呆住了。

    啊?求戰?!

    這女孩嬌柔無比。更有嚴重的心髒病。站在這兒只怕一陣風都能吹倒了。哪里還能比試?

    況且。她不要命了嗎?打起來的時候。劇烈運動。心情激蕩。萬一心跳過速……

    就听見唐心繼續道︰“我從小練習劍道。十二歲之前。主修心劍。參透劍道奧義。可惜後來身體染病。卻無法實戰修煉。這副身子。卻是不成的了。後來這些年來。枯居山頂。對劍道真諦也自由一番領悟。只是想與陳瀟君切磋一二。印證心中所學罷了。”

    陳瀟有些遲疑︰“你……”

    “放心。無妨的。我們只切磋。不真打。只比劍。不斗力。”唐心輕松一笑。讓陳瀟心中的疑慮漸漸褪去。他點了點頭;“好吧。”

    陳瀟既然答應了切磋。就緩緩推開了幾步。腳下分開。這時候。唐心卻輕輕一擺手︰“請稍等。”

    她一抖衣袖。從里面抖出了一條白色的絲帶來。輕輕蒙上了眼楮。在腦後扎好。然後才微笑︰“好了。這就開始吧。還請陳瀟君手下留情。莫要出了重手。以免小女子抵擋不住。”

    最後這句話雖然是客氣話。但是陳瀟卻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出重手了——開什麼玩笑。面對一個患有嚴重心髒病。不能激動不能劇烈運動的女孩。還對人家出重手?

    只是。唐心居然蒙上了自己的眼楮。這樣地舉動。卻也讓陳瀟心中一凜!

    這個上辰家的代宗家。看來不簡單!

    想到這里。陳瀟就已經擰身快步逼了上去!

    可是他腳步才一錯開。就听見前面嗡的一聲破空的風聲。唐心的手里。菊葉紋刺的劍鋒就已經遙遙指向自己。雖然這菊葉紋刺在唐心的手中看似綿綿無力。但是這麼輕輕一指。卻正指著自己左側往上三步的方位!

    這麼一指。看似毫無掌法。雜亂之極。但是陳瀟看了一眼。心中略微一動。立刻就冒出了冷汗!!

    左上三步!

    自己剛才腳下才走了一步而已。如果繼續按照“短打”的步法往上地話。正是左上三步!

    自己人未到。對方地劍卻已經橫在那兒了!如果是實戰之中。那豈不是等于自己主動往人家劍鋒上撞嗎?

    他臉色一變。立刻一個擰身側步滑開。腳下一瞪地面。身體前傾。故意將腳步重重往右側一踏。身體卻無聲無息的側向左邊!

    可隨著他腳步才響。唐心已經微微一側手腕。劍鋒一點。卻正指向了左!!

    陳瀟這才真的動容了!

    這個女孩。她明明蒙著眼楮……卻是如何算到地?

    有門道啊!

    陳瀟心中凜然之後。就盡數收起了輕視之心來。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的圍繞著唐心的周圍游走了開來。

    他的腳下一連變幻了四種步法。可是那唐心卻仿佛是開了天眼一般。就那麼垂頭站在那兒。手腕卻只是微微一翻一側。劍鋒就必然指著陳瀟逼迫上前的位置!

    一連四次。居然是分毫不差!!

    如果是施展之中。這種料敵先機的本事。早已經未戰就先贏了三分了!

    如果白天的時候。那個神宮平八郎有這種本事。那麼躺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陳瀟連續變幻身法。一套短打的身法施展開來。雖然還不曾搶攻。但是對方劍鋒幾點。就把自己搶攻地方位全部封死!這種本事。實在是讓人驚駭了!

    陳瀟心中一動。不免就生出了幾分逞強地心態來。忽然快速幾步。身體猶如一陣風一般。左一側。右一側。隨後陡然身體原地消失!

    一個短距離的瞬間移動。瞬間就前移了大約兩米地距離!

    心想。這種瞬間移動施展開來。你總算不準了吧!

    可誰知道陳瀟身體才瞬移逼迫上去。身體才在空氣之中顯現出來。還不曾變幻姿勢。就看見面前一道寒光仿佛早就橫在了那兒!鋒芒畢露的劍尖就頓在那兒。正指著自己的咽喉不到半寸的地方!自己如果還想往上搶攻。那麼就只能把自己的脖子往人家劍鋒上撞了!

    陳瀟無奈。只能橫步往身側轉了開來。只是這麼一橫步。卻不知不覺又後退了。

    一連試了五次。變化了幾種身法。誰知道唐心卻守得如此嚴密!兩人雖然始終不曾真正地交手。但是這種意識上的比拼。陳瀟卻已經輸的一塌糊涂了!

    誠然。如果他強行攻擊。以強大的瞬間移動。用速度突破。加上念力攻擊。輔以強悍的力量重擊。要擊破唐心的防御自然是輕而易舉。

    但是之前兩人說好了只是切磋。唐心身體潺弱無法使力。陳瀟自然也就不肯使力了。

    連攻五次。被逼退了五次。陳瀟心中不由得有些按耐不住了!

    眼神里閃過一絲異色。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的身體陡然消失!

    隨後就看見一道殘影忽然出現在空氣之中。左一個。有一個。前一個……人影飛速的連續瞬間移動。一連三次!

    這三次瞬間移動。伴隨著腳下的短打地奇妙步伐。看上去神妙無比!

    唐心果然微微的側了側頭。舉起的菊葉紋刺劍鋒略微傾斜。指著地面。仿佛終于算不到陳瀟的方位了。

    陳瀟以為得計。心中一喜。人已經無聲無息的瞬移到了唐心的左後側。伸手就去按唐心的肩膀!

    這一下已經逼到了近身的位置。他又是以奧妙的短打身法加上瞬間移動。原本以為這個女孩子絕對無法抵抗地。

    可手才伸了出去。卻忽然就看到面前一道寒光橫在那兒!他趕緊縮手。身體飛快地後退!

    卻是唐心原地不同。卻轉手將菊葉紋刺從自己的肋下直接反刺了過來!

    陳瀟如果不是反應得快的話。恐怕自己地手指就迎上了對方的劍鋒!

    縱然如此。唐心這看似軟弱緩慢的一劍。輕飄飄毫無半分力氣。但是卻精妙之極的刺準了陳瀟最薄弱的位置!他此刻身體已經往前。腳下僵硬了。要躲閃卻來不及!身體難免就有些艱澀!眼看劍鋒到了面前。陳瀟終于嘆了口氣。手指一翻。輕輕捏住了劍鋒。然後輕輕一彈。

    嗡!

    劍刃釋放出一陣清脆的低吟。唐心身體一震。終于身體晃了晃。往左側邁了兩步。陳瀟借機會退開。一口氣退到了數米之外。

    他臉色凝重。盯著面前這蒙著眼楮的女孩。臉色變了幾次。最後卻化作了一個微笑。坦然道︰“我輸了!”

    我輸了!

    這三個字從陳瀟口中說出來。渾然沒有半分挫敗感。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陳瀟非但不惱火。反而卻生出了幾分敬意來!

    唐心輕輕摘下了眼楮上的絲帶。她地臉上微微有了幾分潮紅。顯然雖然剛才並不曾劇烈運動。但是身體卻已經有了些反應。呼吸也稍稍有些急促了起來。

    尤其是最後陳瀟不得已。以力破巧。強行用力氣震開對方地劍鋒。卻有些欺負人的意思了。

    說好了“只比劍。不斗力”地。最後陳瀟雖然彈開了對方的劍鋒。但是在比劍這一環上。卻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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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外援?

看著人家女孩子臉色嘲弄。呼吸急促。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沁出了幾粒細細的汗珠。陳瀟不由得心中有些慚愧。

    說好了只比劍不斗力的。自己最後那一下。實在有些不磊落。只是最後那一下。卻純粹是條件反射的動作。並不是他的本意。有心開口道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唐心喘息了幾下。卻盈盈一笑。看著陳瀟︰“陳瀟君見笑了。何談一個輸字呢。”

    陳瀟搖頭︰“輸了就是輸了。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你對劍道的造詣遠遠在我之上。如果不是受病體所困的話。哪怕你能發揮出今天那個神宮平八郎一半的水準來和我真打的話。以你這種心劍造詣。我現在已經躺下了。”

    的確。唐心站在那兒。受到身體限制。不能強攻。甚至不能躲閃。只能站在那兒以劍鋒被動防御。甚至還不能劇烈的做任何動作。僅僅憑借那種驚人的料敵之術。就將對方所有的一切攻擊全部看破!

    只可惜她做不到心念和行動的一致!如果她能做到的話……

    陳瀟心里一沉。如果是那樣的話。眼前這個嬌柔的女孩子。她的實力將強到何等地步?

    “陳瀟君不必過謙。”唐心的呼吸依然有些急促。那輕輕簇著眉的樣子。讓人不由得有些為之心疼。輕輕道︰“以你的實力。若是實戰地話。第一個照面就能將我的劍打落啦。這個輸字。我是無論如何也當不起的。”

    陳瀟想了想。灑然一笑︰“你我都不用謙虛了。唐心小姐。我敬佩你!”

    說著。他緩緩走上了幾步。來到了唐心的面前。唐心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道陳瀟要干什麼。陳瀟卻已經飛快的伸出手來。將唐心的左手手腕輕輕捏住了。

    這麼一個貿然的舉動。讓唐心不由得心里一跳!訝意的抬頭看著陳瀟地眼楮。眼神里微微流露出幾分責怪和羞澀來。

    陳瀟也有些臉紅。卻搖頭道︰“我沒有輕薄的意思。請放松心情。看著我的眼楮!”

    唐心一怔。只是手忽然被這個年輕的中國男子捏著了。原本如古井不波的十九年的心。卻隱隱的生出幾分忐忑來。

    隨後。就看見陳瀟的眼楮。忽然變得寧靜起來。一雙眸子里似乎變做了一股深潭。幽幽黑黑。深不見底。卻自由一股隱隱的吸力。將人地心神吸了進去。越看越深。

    這麼心思一分。頓時原本剛才比劍之後。產生的激動和興奮。就飛快消散了。

    仿佛那眼神里帶著一股魔力。將人的精神漸漸撫平。一遍一遍。仿佛一股暖流緩緩沖洗整個的精神意識。將每一個褶皺都輕輕熨平。再無一絲波瀾。

    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唐心就感覺到剛才跳動有些過速的心律。很快就平緩了下來。胸前的那因為心跳加速而產生的郁結隨之消散。呼吸也平穩了起來。身體的沉重感也隨之一空!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地扭開了頭去。不敢再接觸陳瀟地眼神。卻有些好奇︰“夷?陳瀟君居然還擅長精神意念?”

    陳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一身兼備多種異能。卻是精神意識的操控最低。

    這精神意識地操控能力。原本是從黑騎士秋隕的身上吞噬過來的。黑騎士秋隕除了金屬分子爆裂的之外。還擁有精神幻象的能力。只是精神幻象一項上的級別卻很低。陳瀟吸收了之後。更是降低了一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最多就是能在旁人睡著的時候。以精神力去干擾對方的思緒。讓對方在睡夢之中做幾個夢而已。

    這樣的能力。如果是在戰斗之中地話。實在沒有什麼實用性。

    不過隨著在海里地那個遠古遺跡里。吞噬了那條大蛇之後。因為嗜血吞噬的原因。陳瀟地各項異能都增了一層。這精神幻象的本事就有了一些發揮的余地了。

    現在陳瀟的精神幻象操控已經達到了C級以上。勉強可以給人制造出一些幻象來。在戰斗之中。可以做到迷惑敵人心神的作用——當然。如果遇到的敵人在精神意識上很強大的話。就沒用了。

    不過。迷惑人的心神不行。如果換一個方式來看。給人一些安神的作用也是可以做到的。

    輕輕的捏住唐心的手。用精神幻象的能力緩緩的影響了唐心此刻的情緒。一種寧靜的思緒釋放出去。自然而然就會讓唐心的心神波動平靜下來。

    雖然只是一個小伎倆。沒有太大的用處。不過對于唐心的病體來說。卻是此刻最好的恢復手段。

    唐心的表情微微有些詫異。不過隨後忽然看見了自己的手腕兀自被陳瀟捏著。臉上不由得又是一紅——這次卻不是因為心情激動心跳過速的那種病態的嫣紅了。而是一股單純的女孩子的羞澀。

    陳瀟看見唐櫻神色有異。愣了一下。隨即頓時回過神來。輕輕松開了唐心的手。退後了一步。故作平靜的笑了笑︰“唐突了。”

    “……謝謝。”唐心的聲音此刻卻低微了起來。卻似乎不肯直視陳瀟的眼楮。

    這麼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孩。在山上居住了十九年。不曾下山一步。全身上下更是不曾染上了這個世俗的半分煙火氣。那種脫俗的恬靜的氣質。卻格外有一種奇異的魅力。

    或許她的相貌容顏並非絕頂。但是這種渾身不加半分煙火氣地恬靜味道。卻是生長在世俗之中的陳瀟。從來不曾見到過的。他看的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也回過味來。不敢多看。臉扭向了別處。咳嗽了一聲︰“唐心小姐。請問……”

    唐心此刻也鎮定了下來。臉上又恢復了那種風輕雲淡的笑容︰“陳瀟君。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挽留您在這里逗留兩日。自然是有事相求的。”

    “總不會就是要和我切磋一下吧。”陳瀟故意一笑。

    唐心的眼神微微有些奇怪。隨後卻嘆了口氣——她這次的嘆息。卻並不那麼沉重了。反而帶著一絲輕松︰“陳瀟君。以閣下所觀。我所學之術。何如?”

    她問得這麼文縐縐地。陳瀟也不好意思隨意回答。認真的想了想。正色道︰“我所遇到過的日本劍道高手並不算多。竹內文山老先生算是一個。”這個唐心如此客氣。陳瀟說話也收斂了幾分。沒有好意思說“竹內老頭”這樣的稱呼了。

    就听他繼續道“……竹內文山老先生算一個。竹內牙子小姐算一個。美紀。啊。也就是唐櫻算一個。最後麼。便是神宮平八郎先生了。如果說到實力來看。自然是竹內老先生最強。當日我在船上曾有幸與老先生切磋。對他的劍道也是極佩服的。縱然是真戰。他的實力。當在我之上!!至于其他麼……似乎神宮平八郎先生為次。唐櫻小姐其後。牙子小姐的實力倒是最末了。”

    他說了半天。卻不提唐心。唐心似乎也不著急。就這麼穩穩的笑看陳瀟。

    陳瀟終于吸了口氣。神色更是凜然︰“可如果不論實戰實力。單看這劍道地心法造詣的話。以我看來。唐心小姐。恐怕不下于竹內文山老先生了!”

    陳瀟的眼神凝重。心中卻回憶起在船上和竹內文山的那場切磋來。

    當時自己在竹內文山的劍下也曾經施展出了瞬間移動。也是被對方料敵之先。無論自己如何瞬移動。對方卻始終能立刻算到自己的方位!

    似乎眼前的唐心。所用的辦法。和竹內文山是一樣的。

    只是……仔細想來。仿佛唐心顯示出來地這種料敵之術。卻還在竹內文山之上!

    因為當時自己和竹內文山比斗地時候。那是出了全力的!而且幾次瞬移。竹內文山雖然能料準自己瞬間移動之後的方位。劍也只是“追”著自己打!

    可是眼前地唐心。卻仿佛是在自己瞬移的同時就算準了自己的方位!自己的身體才移動完畢。唐心的劍就已經橫在那兒等著了!

    一個是“追”。一個是“等”。其中的高下。自然可想!

    只是。才十九歲的唐心。在心劍的遭遇上。居然就勝過了日本第一劍道宗師竹內文山?雖然她一生都無法達到真正的高手境界了。可是……即使是這樣。這說出去。也未免太駭人了吧!

    唐心微微一笑。居然就這麼輕松地默認了!

    只是。陳瀟卻並不會覺得唐心太過自大。卻反而覺得這個女孩絲毫不作偽。

    唐心地笑容很凝重。雖然笑。但是眼神卻分量漸漸沉了下來。

    “當年我出劍廬。祖父就曾說過。我的天賦已強過了他。這點上。祖父所說地自然不會是虛假。我也從不妄自菲薄。身為竹內家的兒女。我當初一心所想。便是能超越前人。將我上辰一派發揚光大。只可惜……當年我被查出嚴重的心疾之後。最受打擊的。卻不是我自己。而是祖父。”

    唐心幽幽一嘆。緩緩道︰“我的病被確診之後。祖父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三日不曾出門。後來他來到我的病床前。對我說一句話。那句話。與其說是對我說的。卻不如說是對他自己說的吧。”

    說到這里。唐心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驕傲之色來。在這一瞬間。她仿佛不再是那個嬌柔潺弱的女孩子。而是一個真正的統領一流派的宗家!

    “祖父在我病床前說的原話是我本以為。我上辰家終于可以出一個真正的劍聖了。以你的天資。我原本以為你二十歲就能領悟心劍奧義。三十歲之後就能開創出一個新的劍道格局來!日本已經數百年不曾出一個真正的劍聖了!我本屬意在你。可惜……天命不在我上辰家啊!……嗯。祖父當年。就是這麼說的。”

    劍聖?

    陳瀟一愣。

    唐心嘆了口氣︰“我日本武學。千百年來。唯一一個可以真正當得起劍聖這兩個字的絕世高人。也只有一位而已!當年祖父說那些話的時候。我還不明白。後來我才明白了。原來祖父對我報以了那麼高的期望……我。我真恨!”

    說著。這個女子輕輕捏緊了左手。握著菊葉紋刺的右手。卻已經將劍輕輕的插在了地上。身體隱隱的顫抖。眉宇之中流露出一絲不甘!

    日本……千百年來。唯一一個公認的劍聖?

    陳瀟雖然對日本不太了解。不過此刻心中卻也跳出了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來!

    難道是……宮本武藏?!

    難道……在竹內文山的判定看來。這個唐心。她的天賦。已經勘比那個日本武道史上第一人?!

    “陳瀟君。我無法修煉真正的劍道。這些年來。就將全部心思放在了心劍術的修煉之上。我今年十九歲。總算不負祖父的期望。將心劍術奧義修煉有成。”

    唐心盯著陳瀟的眼楮。然後緩緩道︰“我求你一事。如果你肯答應。我願意將我上辰一刀流之中。我所參破的無上心劍術。傾囊相授!”

    “啊?”

    陳瀟嚇了一跳!

    唐心所修煉的“心劍術”的威力。陳瀟剛才算是見識過了!

    就算是瞬間移動。都逃不脫這種“心劍術”的計算!

    料敵先機——這是真正的料敵先機啊!!未曾動手。就已經將敵人全盤動作盡數掌握了!這個道理看似簡單。實際上的威力。簡直就無法計算!

    如果不是唐心受限于一個潺弱的身體。她的成就。恐怕還真的無法估算!!

    而且。這麼一門絕學。傳授給自己?別說是日本人了……就算是任何一個中國的武學流派。也不會願意把本門的絕技傳授給外人吧!

    “你……”陳瀟疑惑的看著唐心。

    “我上辰一派。後繼無人。眼看大廈將傾!”唐心飛快道︰“我身為代宗家。深恨自己無法承載祖父的期望!既然內繼無力。便只有求外援了!說起來。我上辰一派。也算是和田將軍頗有源淵。陳瀟君既然是田將軍的弟子。那麼……”

    陳瀟連連擺手︰“你到底要我干什麼?”

    “我請閣下。擔任我上辰一刀流的客座劍師!以我上辰一刀流之名。參加這次的日本劍道大師試劍會!如果閣下能奪魁。那麼就是下一任的皇室劍道大師範的接班人!我上辰一刀流如果能再出一個全日本的劍道大師範。那麼至少接下來數十年內。總有了一個緩和的余地!”

    日本……皇室……御劍道大師範?!

    陳瀟瞪圓了眼楮︰“有沒有搞錯……我。我是中國人啊……”

    唐心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不說。換一個身份。以我上辰一刀流的內堂秘傳弟子身份去參加這次試劍會。誰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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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拜山踢館

第二日早上,陳瀟起身。昨晚和那位唐心小姐談到深夜,唐心方才告辭離去,陳瀟雖然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畢竟精神力充沛,起床之後倒也神完氣足。

    這小院的另外一間房子里可以洗澡,卻是那種從山下引上來的湖水,雖然經過了一層過濾,但是清早的湖水還是很涼的。陳瀟沖了一個涼水澡,精神也為之一振。

    待到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拉開門,就看見了在門口有一堆疊得四方整齊的干淨衣服,陳瀟提起來看了看,卻是一身月白色的日式和服,他不由得笑了笑,只是自己實在沒有換洗衣服,略微猶豫了一下,倒也干脆就穿上了。

    梳洗完畢之後,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日本和服,腳下踩著木屐,就出了小院,才到門口,就看見伊藤京笑容可掬的站在那兒,看著陳瀟走出來。陳瀟原本就相貌英俊挺拔,此刻穿上了這套古樸的長袍,越發顯得英姿勃發,這日本和服原本就是模仿自中國古代的漢唐服侍,男士的和服更是腰間扎了一根細細的腰帶,將陳瀟挺拔的腰身盡數展現了出來,讓伊藤京看了之後,不由得喝了一聲彩,笑道︰“陳瀟君,你這副打扮,只怕不出一天,我泉流宮里的女弟子,都會被你迷倒了。”

    陳瀟淡淡一笑,卻問了一句︰“泉流宮里,也有女弟子嗎?”

    伊藤京笑了笑︰“怎麼沒有?我上辰家是日本武道第一豪門,那些世家子弟都會把人送來修煉劍道,身為一個真正的傳統的日本世家子弟,劍道,茶道,花藝,那些都是必修的課目。現在正是夏天。不少世家子弟都離開泉流宮去富士山避暑去了,如果是往常的話,在山下的武堂里,倒是有不少和你我年紀相仿的世家子弟——其中也有不少千金小姐呢。只不過那些千金小姐身邊都有家族的隨從跟著,輕易是很難接近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引薦幾位。”

    陳瀟點了點頭,心里就明白了。上辰一刀流是日本武道第一豪門,自然會多多和那些世家子弟結交,不少世家的二代甚至三代子弟都歸入門下地話,也是一張影響力極大的關系網了。

    才兩句話,伊藤京就又拿出了一柄折扇來晃了晃,他今天又換了一柄折扇,扇面是用黑色的石英晶體為骨架,繡著金邊。看上去很是精美。只是這麼扇來扇去,未免有些做作的樣子。

    “我們這是去哪兒?”陳瀟看了伊藤京一眼︰“我是客隨主便,既然你們代宗家留我作客兩天。我這兩天就听你們的安排了。”

    昨晚唐心最後說出地那個條件。陳瀟並沒有當場答應。唐心也知道這種事情。陳瀟不可能立刻就當面做出答復。倒也沒有強求。大概也沒指望立刻得到答復。說完之後就告辭了。想來是願意給陳瀟充足地時間去仔細考慮。

    伊藤京帶著陳瀟來到了山坡前櫻花林之中地那座亭台。在這里享用了早餐。山下地湖泊草坪和櫻花林盡收眼底。風景卻是極秀麗地。

    “如果讓代宗家知道我們在她地望星亭里吃早餐。只怕會罰我閉門思過了。呵呵。這個地方。她可是從來不許旁人輕易來地。”伊藤京笑了笑。

    他這兩天刻意地和陳瀟拉進關系。雖然陳瀟明明知道對方地用意。但是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心對你客氣。也實在很難生出惡感來。倒是看這個家伙越來越順眼了。

    “代宗家此刻應該是起身了。她請陳瀟君在心劍齋里一晤!”

    伊藤京地表情嚴肅了起來。提到了“心劍齋”。他地神情更是凜然。

    心劍齋是這泉流宮的最核心的地方,也是上辰一刀流地內堂聖地。位置也在這山上,距離陳瀟昨晚居住的那個別院並不算太遠,只是卻隔了一片小樹林。

    這心劍齋的周圍是一圈滿是青苔的石牆,看上去已經頗有年頭了,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經過修繕。仿佛是刻意保留它的古樸原貌一般。

    走進了院牆,里面的院落卻很是寬敞。左右兩角是兩個角樓,院子里青色的大石板鋪地,極為工整,在兩旁還鋪設了若干蒲團。

    至于于那里面的劍齋內堂,倒並不如陳瀟想象之中的寬敞了,也就不過七八十平方,看上去頗有小氣,想來是古代建築,開創地時候,也沒想到上辰一刀流能有今天如此的氣候吧。

    內堂太過狹窄,已經無法容納足夠的人數了,所以干脆就把內堂兩側的牆壁打開了,弄成了半敞開式,和外面的院子幾乎連成了一體。

    遇到有集會的時候,主家坐在內堂的中間位置,其余人自可以坐在院子里的蒲團上。

    這些是伊藤京介紹的,陳瀟和他走進來地時候,立刻就有幾個一身黑色武士袍的武者上來將兩人引了進去,陳瀟才進來,就看見了在院子里,兩邊的蒲團上,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都是年過中年的,最年輕的看上去也至少三四十歲了。這些人都是身穿和服,款式嚴謹,一看就是正式重大場合才會穿的盛裝,每個人都是神色嚴謹,表情肅然,跪坐在蒲團上,腰板都挺得筆直。

    其中那個昨天輸給自己的神宮平八郎也在席,位置是右手上的第一個,只是神宮平八郎的臉色蒼白,似乎昨天受地傷還不曾痊愈,臉上缺了幾分血色,精神也有些萎靡——其實他地傷並沒有那麼重,只是輸給了陳瀟,心中的挫敗感卻遠遠勝過外傷。

    陳瀟一看這個場面,就是心中一怔︰似乎,今天有什麼事情?如果只是為了迎接自己,似乎不會弄這麼大場面吧。

    那內堂里,正中是三個四扇開屏地軟座。想來是主家的位置了。正中間的一個位置空著,大概是宗家的主位。

    陳瀟走進院子的時候,兩旁地那些中年武者都眼楮盯著他,卻沒有人開口,正襟危坐,只是眼神起不免追著陳瀟看。陳瀟心中有些茫然,就看見了坐在正中間主位左側的軟席上,唐心正對自己含笑而望。

    唐心一身白衣如雪,腰間是一條寬腰帶,卻將女孩子盈盈的腰肢束了起來,眉目之間依舊是那恬靜如水的樣子,長發披肩。只是面前卻放了一方長匣,正是菊葉紋刺!!

    唐心望著陳瀟,眼波輕柔。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起素手對陳瀟招了招,輕輕開口。溫言道︰“陳瀟君,請過來坐吧。”

    陳瀟不明其意,倒是唐心這麼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其他諸人全部動容!

    眼看陳瀟大步走上了內堂,唐心轉頭吩咐了一句,一個蒲團就放在了唐心的身旁,眾人臉色都變了!唯獨伊藤京神色從容,卻仿佛早就知道。

    陳瀟皺眉,猶豫了一下。卻知道現在不是開口說話地時候,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一個外人,坐在人家流派之中的內堂主位,落在旁人看來,意義自然不凡!

    他原本想拒絕的,可是當著眾人之面,看著唐心的時候。這個女子的眼神里隱隱流露出一絲請求,腦海里忽然就想起了這個女孩子可憐的身世,加上昨晚在小院之中,她那落寞的眼神,和潺弱病體,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的柔弱模樣,不由得心中一軟。

    陳瀟才坐下,外面眾人的眼神都變了。旁人也還好。神宮平八郎地露出了一絲深思的模樣來,垂下了頭去。

    “你搞什麼鬼?”陳瀟坐下之後。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唐心卻微微一笑,並不著急回答,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的按在了陳瀟地手背上。

    這個動作似乎有些過分親昵也有些不合時宜,唐心卻一臉的坦然,連眉梢都不曾動搖半分,只是輕輕道︰“求你幫忙,借勢!還請多多擔待!”

    柔軟滑膩的小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唐心的小手卻是冰涼的,陳瀟看著對方眼神里的一絲請求的味道,終于嘆了口氣,閉上了嘴巴。

    隨後,就听見內堂後傳來了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那個伊藤大緒從里面出來了。

    他雖然不是代宗家,但卻是此刻上辰一刀流之中輩分最高之人,甚至比竹內文山還高了一輩,他這一出面,下面坐在蒲團上地人全部都立刻站了起來,朝著內堂里躬身。就連唐心也起身點了點頭,唯獨陳瀟坐在那兒,只是皺眉,不知道這個唐心到底搞什麼花樣。

    伊藤大緒雖然輩分極高,但是看來在內堂里也是沒他的座位的,他的輪椅被推到了內堂門口,就坐在了那兒。

    這樣一來,座位的名次卻已經顯示出了上辰家現在的高層排名。

    中間的主位是宗家竹內文山的,既便他沒來,位置也為他空著,沒有人能坐。唐心身為代宗家,只能坐在中間的左側,右側地位置空著,卻不知道是留給誰了。

    伊藤大緒雖然輩分高,卻也沒有坐在中間的份,只能安排在了內堂的邊緣,但是比坐在院子里的那些人,已經是高了一頭了。

    早餐的時候,伊藤京就仿佛是有意無意的,將現在上辰一刀流之中的派系分化告訴了陳瀟。

    上辰一刀流之中,現在卻是分了四個派系。竹內文山是現任宗家,竹內一門自然是現在泉流宮之中地位最高了,老竹內是宗家,同時還是皇室御劍道大師範,日本第一高人,唐心當了代宗家,竹內牙子跟了皇室內親王,唐櫻也是內堂的秘傳弟子。只可惜竹內家沒有男丁,否則的話,更要顯赫。

    除了竹內家之外,就是伊藤家了,伊藤大緒是元老之尊,輩分崇高,自不待言。伊藤京也是年輕一代之中涌現出地後起之秀。不過,伊藤京早上在介紹他自己地時候。卻坦言,自己這個“後起之秀”卻是要打上引號的。他坦言自己地劍道造詣並不算太好,天賦也就一般而已。如果單論武學上的水準,在泉流宮年輕一代弟子之中都不能算是佼佼者,但是他自己卻擅鑽營,和掛名在泉流宮門下學藝的諸多豪門世家子弟關系良好。卻是隱然是一個泉流宮的外交公關總管地地位。

    第三個,就算是神宮家了,竹內文山之前,上辰家的掌門宗家是神宮直雄,也是昔年的日本第一劍道宗師,所以神宮直雄一脈下來,勢力也不算小,雖然現在漸漸敗落了,但是余威猶在。竹內文山對老師的後人也很優待。神宮平八郎現在更是號稱上辰家僅次于竹內文山的第二高手——雖然放眼全日本,神宮平八郎的劍道實力甚至不能算是一流,但是在上辰家里。他卻已經是穩居第二了——這點也看出,上辰一刀流之中,真地是後繼乏人。雖然有竹內文山這個絕頂高手坐鎮,下面的人,卻沒有一個能進入一流境界的。

    至于第四個派系,卻是一批中立派,上辰一刀流立派數百年,門中涌現出不少歷代的高手,自然留有後人。其中大部分因為年代久遠而派系沒落了,但是卻些人卻算是上辰家里的元老之後,如果仔細追究起來,恐怕隨便挑出一個姓氏來,往前推幾百年,都是某個古代高手的後人。這批人之中也沒有什麼杰出的人才,但是在上辰家之中也頗有影響力。

    上辰家現在除了竹內文山之下,二代高手之中,能有資格進入內堂的有八人。對外號稱是“泉流宮八杰”,其中神宮平八郎是八杰之首,八個人負責平日里教導弟子的任務。八人之中,有兩個姓神宮地,兩個姓伊藤的,其他的四個卻都是雜姓,其他沒落派系地後人。

    陳瀟早上听了伊藤京介紹之後,想起了昨晚唐心的請求,心中忽然就想起了一個念頭來……

    唐心對自己提出的那個交易。只怕未必是一心為了上辰家!也有多少為了她竹內家的私心!按照泉流宮現在的內部勢力劃分。竹內家雖然穩居最高地位,也只是建立在竹內文山一人身上!一旦竹內文山不在了。竹內家一系,沒有男丁,又沒有能放在台面上的高手,只怕立刻就會敗落!她一心想把自己拉進泉流宮里,也是為了給竹內家留下一個強援吧。

    想到這里,陳瀟就忍不住偷偷瞧了唐心一眼,一眼看去,卻一愣,原來唐心的那雙眸子,似乎也在靜靜的打量自己,眸子里眼神看似清澈,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泉流宮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了這里,唐心就點了點頭,眾人都望著她法號施令。唐心看了伊藤京一眼,緩緩道︰“迎客吧。”

    伊藤京笑了一下,轉過身去,他就站在內堂地台階之上,朗聲大聲喝了一句什麼。

    陳瀟听了,心里一愣。

    迎客?

    迎什麼客人?

    “皇室博仁親王殿下,還有隱月流宗家西平小次郎,千葉流劍師宮澤下樹,夕雲流劍師高本一騰……”

    耳側傳來了唐心地位的聲音,陳瀟扭過頭去,看了唐心一眼︰“這些人來泉流宮干什麼?你接待外客,把我請來……”

    “這些人來,自然是來踢館的。”唐心嘆了口氣,直言不諱︰“至于留你……是為了坐鎮!”

    陳瀟明白了,看了唐心一眼,語氣有些古怪︰“你要我給你們當打手?可昨晚的事情,我可還沒答應呢。”

    唐心微微一笑,並不著急,神色從容。

    看著唐心篤定的樣子,陳瀟心中不免有些不爽,皺眉道︰“你這麼先斬後奏,不怕我一會兒不肯配合你?”

    唐心這才認真的看了陳瀟一眼︰“你會嗎?”

    陳瀟被唐心的眼楮凝視,心中沒來由的一軟。

    就听見唐心繼續道︰“這件事情對你沒有任何壞處,恰恰相反,只有好處。我不認為你有理由拒絕。況且,我上辰家在日本也算是豪門,你答應了,就得到了我上辰家的友誼,何樂而不為?”這幾句話說地還算冷靜,最後一句,卻忽然流露出了三分輕柔來,輕輕一笑︰“況且,我看陳瀟君為人,頗有幾分俠氣,我听說你在竹泉酒屋里,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就肯打抱不平,今天這般場合,難道你忍心看著我一個弱質女子,被外強欺辱嗎?”

    陳瀟皺了皺眉,卻終于嘆了口氣︰“這事一會兒再說……不過,有人來踢館?這些人找死嗎?竹內文山是日本第一高手,這些人來,不怕自取其辱?”

    “自然不是來找我祖父比試的。”唐心低聲道︰“祖父何等身份,豈能想動手就動手?這些人來,卻是掛了二代弟子切磋的名義。這樣的比試,宗家是不能出手的,只能由二代弟子對二代自己。原本這樣的切磋比試,我泉流宮都是讓神宮平八郎叔叔出手。可是,昨天平八郎叔叔卻是被你打傷了,現在卻不能出戰。他是你傷的,卻使得我們無人應戰了,今天你總不好袖手旁觀吧。”

    陳瀟張了張嘴,看了唐心一眼,看見對方恬靜的眼波里地一絲軟弱請求,終于嘆了口氣︰“好吧,我幫你一次,不過……昨晚地事情,我可沒答應!”

    唐心笑了笑,只是卻幽幽嘆了口氣︰“我知道這麼強求你幫忙,不是正途,只是我的身體……唉,如果我……又豈會看著這些跳梁小丑欺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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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內堂弟子,皇室劍師

伊藤京充當的迎賓的角色,站立在內堂的台階邊緣。

    隨著他的幾聲高喝,就看見院子的兩邊角樓之上,兩個頭上扎著白巾武士輕輕的敲響了皮鼓,在渾厚低沉的鼓點聲響了大約數十下之後,一行人從外面跨不走近了這個院子里來。

    陳瀟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身材並不高大,甚至略微有些偏瘦,臉色很白……但卻似乎不是那種正常的白皙,而是某種略微帶著一點病態的蒼白。這個年輕人走在最前面,行走的時候昂首挺胸,神態之中隱隱的帶著幾分倨傲,只是眼神卻似乎有些過于尖銳,顯得氣度略微有些不足。

    這個年輕人也是一身男士和服,玄黑色的外袍,腰間是一條赤紅色的腰帶,四指多寬。相貌還算周正,只是那尖銳的眼神,卻顯得有些輕佻。使得他那刻意緩慢的腳步和故作驕傲的姿態,就好像是有些做作了。

    在這個年輕人身後,則是三名武者,看年紀都大約在三四十歲左右,每個人都是一身武士袍打扮,其中一個身材最矮的,卻留著分月式的發髻,下巴光禿禿的,但是行走的時候,步伐最為沉穩,陳瀟一眼就看出。這個矮子恐怕是那三個武者之中身手最好的一個了。

    另外兩名武者,一個身材高大,一個則略微有些矮胖,身材高大那人相貌甚是威猛,留著絡腮胡子,眼神鋒銳。而那個矮胖之人。則臉上掛著和氣的笑意,全身上下渾然沒有半分武者的銳氣,那一臉笑容,倒像是一個和氣生財的商賈一般,眼神里滿是機警和謹慎。

    一路走進來。最先地那個年輕人神態高傲。坐在兩旁地上辰家地那些劍師都起身躬迎行禮。那個年輕人卻只是抬著頭。身後那個矮子也是一般地傲氣。眼神都不斜視。那個高大威猛地男子也只是略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禮。這副做派。實在是有些囂張了。

    倒是最後那個矮胖地家伙。進來之後就走在最後。一路跟在後面。對著兩旁地上辰家地劍師連連頓首。禮數卻是最周到地。

    之前伊藤京高聲宣迎地時候說地是日語。陳瀟沒有听懂。這四個人進來之後。唐心才在一旁壓低了聲音介紹了一下三人地身份。

    當陳瀟听到走在最前面地那個年輕人。居然也是一個皇室子弟。還是親王殿下地身份。不由地心里微微一動。

    人家來踢館。還帶了一個親王來。顯然這個年輕地皇子。是站在上辰家地對立面了。

    “博仁殿下是天皇陛下地佷孫……有親王地稱號。”唐心壓低了聲音飛快道︰“現在皇太子殿下一直沒有兒子。而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都已經年紀漸漸大了。將太子自然是要繼承天皇之位地。可是太子沒有生出兒子。再往後地天皇繼承人地人選問題。就很敏感。這位博仁殿下地身份。就微妙了起來……”

    這幾句話說的極快,陳瀟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博仁親王就已經走到了內堂前,唐心趕緊住口,盈盈站了起來,離座走上了前,然後行了一個大禮,款款拜了下去。

    那個博仁親王神色依然高傲,只是眼神掃過唐心的時候。眸子里閃過了一絲異色。這一絲異色,卻是被陳瀟捕捉到了……以一個男人的立場。他立刻就讀懂了這一束眼神的含義︰佔有欲!

    這個博仁親王,好像對……唐心有什麼企圖之心?

    人家畢竟是皇室親王,唐心都站起來迎接了,陳瀟也不好坐在原地,只能裝裝樣子的跟了上去站在唐心地身後,心里不甘的鞠了一躬,心里暗念︰小爺只當是給死人行禮了。

    陳瀟注意到,當唐心行禮的時候,博仁親王身後的幾個武者立刻小心翼翼的側身閃開,以示不敢和親王殿下一同受此大禮的意思——日本畢竟還有皇室,雖然是君主立憲制,但是這種封建下森然的等級制度的殘存,卻比西方國家要強得多了。

    博仁顯然也是有些皇室氣度的,被唐心引上了內堂主家地位置,就坐在了右側的那個坐席上——中間那個屬于竹內文山的位置依然是空著的。想來就算是親王之尊,也是不能坐那個象征著全日本第一宗師的寶座。

    博仁坐下了之後,倒是很和氣的對唐心說了兩句什麼,唐心小心翼翼的回答了,只是他們說的日語,陳瀟卻听不懂,正為難的時候,伊藤京卻已經走了過來——他是三代弟子,在心劍齋之中原本是沒有他地位地,但是他在上辰家地地位特殊超然,和各個豪門世家的年輕子弟關系良好,算是上辰家和各個世家年輕一代人來往地外交公關負責人,加上他又是伊藤一系的年輕後起之秀,這才有資格站在內堂上。

    原本按照慣例,他是應該站在伊藤大緒身後的,這次卻站在了陳瀟的身後,想來是唐心安排的了。

    “那個矮子是隱月流宗家西平小次郎,高個子是千葉流劍師宮澤下樹,胖胖的那個是夕雲流劍師高本一騰……”伊藤京飛快的在陳瀟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介紹了一遍,他說話的時候,打開了折扇遮住了嘴巴,這個動作原本有些鬼鬼祟祟,但是偏偏他風度極好,看上去卻反而有一種灑脫的感覺︰“那個矮子西平小次郎的功夫最好,已經是關西第一高手了。听說去年的時候,平八郎叔叔在一次酒會後和他私下里切磋了一次,好像是輸了……”

    陳瀟點了點頭。果然如此,看來自己的眼光不差。一眼就看出了那個矮子是功夫最高的一個。

    唐心在和博仁輕輕交談,下面的三個武者就都靜靜等候,那個矮胖的高本一騰依然滿臉和氣的笑容,高大地宮澤下樹則是瞪著眼楮四處張望。那個矮個子西平小次郎則半閉眼楮,半開半合的眼皮下,偶爾閃過一絲精芒。

    唐心和博仁親王交談了幾句之後。臉色漸漸的凝重起來,又說了兩句,但是博仁親王隨後說話的態度很是堅決,唐心終于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了。

    隨後,那個西平小次郎才睜開眼楮開口說話,他說話的內容陳瀟自然听不懂——伊藤京也不可能將每一句話都翻譯,畢竟大堂之上,不可能時時交頭接耳。

    那個西平小次郎開口說話。卻讓陳瀟嚇了一跳——這個家伙看上去身材矮小,說話的聲音卻洪亮如撞鐘一般,鏗鏘有力。隱隱地帶著幾分金屬的感覺。

    最後,這個西平小次郎才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卷軸來,臉上露出幾分鄭重的表情,緩緩走上前,雙手將卷軸遞了過來。

    唐心不敢怠慢,起身雙手接過了,緩緩展開,仔細的看了一邊。

    陳瀟就坐在一旁,看見那卷軸之上龍飛鳳舞的。都是用毛筆寫下的自己,墨跡淋灕,雖然都是日文,但是其中偶爾夾雜了幾個漢字,大約掃了一眼,也能猜到三分了。

    果然,伊藤京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這是戰書。”

    唐心在手里細細看了一遍之後,往前走了兩步,眼神掃過了坐在外面院子里的諸位上辰家的劍師。然後展開戰術,用那嬌柔清脆的嗓音,將戰術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

    隨著她的念讀,坐在外面蒲團上的那些上辰家地劍師,人人臉上都露出了隱隱的怒色來。陳瀟心里嘆了口氣,這個唐心倒也不愧能當上代宗家了,這麼一手,就輕易的激起了自己家里各個派系的同仇敵愾之氣。

    那個神宮平八郎卻是臉上怒色最重的,他一向都是穩坐上辰家第二高手的位置。有人上門來挑戰。竹內文山是大宗師身份,自然不可能輕易出手。所以一般這種場合,都是由他出面——敢來上辰家挑戰的,也都是日本國內著名的劍道高手大師級的人物了。至于一般地阿貓阿狗,連門都進不來的。

    神宮平八郎听了之後,就緩緩的站了起來,正要開口說話,而這個時候,唐心卻微微一笑,將手里的戰術卷軸合上,對神宮平八郎投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先不要作聲。

    “殿下。”

    唐心轉頭看了一眼博仁︰“比武切磋,在各個流派之間也不算罕見,只是殿下身為親王之尊,卻參與到這種門派之爭這樣的俗務里,流傳到宮內廳里,未免不美。”

    宮內廳是日本皇室的管理機構,大體有些類似于中國清朝時的內務府或宗人府。

    博仁听了微微一笑,也不計較唐心隱隱諷刺自己不務正業的意思,只是開口笑道︰“我只是順路來神戶,和幾位劍師算是偶遇,知道有這一場盛會,就來觀摩一下罷了。”

    唐心听了,心里卻是暗怒。

    別人也還罷了。這個矮個子西平小次郎,是隱月流當代宗家,放眼全日本也是有名有姓的一流大劍師,他更有一個身份,是博仁親王親自聘用地劍道老師——這在皇室里算是一個異數了。皇室年輕子弟,但凡男丁都是要學習劍道了,以保持皇室男子尚武之風。只是竹內文山是皇室欽點的御劍道大師範,教導皇室子弟劍道的事情,一直都是竹內文山負責,所以皇室子弟,大多拜在上辰家門下當記名弟子。

    偏偏這個博仁,卻不知道為什麼,從來對上辰家都是不屑一顧,自己找了劍道老師,拜在了隱月流門下。

    自己老師跑來踢館,你這個當徒弟的卻說只是路過……這假話說的也未免太無恥了一些。

    不過人家是親王,就算是瞪眼說假話,也不是唐心能當面反駁的,只能笑了笑︰“既然如此,殿下請稍坐。一共觀摩好了。”

    唐心隨後看著西平小次郎,行了一禮。西平小次郎雖然高傲,但是堂堂上辰家的代宗家向自己行禮,他也不好托大,還了一禮之後,就听見唐心開口道︰“西平大師在關西赫赫有名。這次來到我上辰家,武道交流切磋,自然是一番美事,我祖父就曾說過,不要拘束于門派之別。能有西平大師這樣的劍道高人上門賜教,我上辰家是極歡迎的。”

    頓了頓,她看向了旁邊地另外兩個劍師宮澤和高本,也都是笑了笑︰“兩位大師也是一樣。”

    西平小次郎臉上擠出了一絲冷笑,他原本就天生一張黑臉。此刻能擠出一絲笑來,已經算難得了,冷冷道︰“我去年曾和神宮平八郎兄一晤。私下里交流了一下,互相印證了雙方所學,回去之後頗有參悟。交流果然是好事情,覺得更要大大地交流才好!這次才上門來打擾,還請神宮平八郎兄賜教!”

    他卻是心中存了一個念頭,這上辰家里,第一高手竹內文山在日本武道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他西平小次郎雖然自恃極高,卻也知道自己壓不過這位大宗師。不過上次和神宮平八郎交手之後。卻是佔了上風,加上一年來繼續苦修,實力大增。對戰勝神宮平八郎,卻是有十足地把握!

    雖然打不過竹內文山,但是如果能擊敗上辰家的第二高手,傳揚出去,也是一件極了不起的戰績了。他今年才四十歲,野心勃勃,又得到了博仁親王的青睞。博仁親王在皇室之中地位微妙,現任皇太子沒有兒子,將來繼位之後,按照皇室繼承人順序,多半無奈之下,就只能立這位博仁親王為繼承人……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是未來的天皇的劍道老師了!

    每每想到這里,不由得心中熱切,只覺得振興隱月流地天命落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小心仔細。將來未必就沒有取代竹內文山。成為皇室御劍道大師範,並且讓隱月流取代上辰家成為日本第一劍道流派!

    當然了……這一切。都要在竹內文山那個老家伙死了之後。西平小次郎心里很清楚,自己絕不是竹內文山的對手的。

    幸好,他的輩分比竹內文山低了一輩,自己就算再怎麼欺負上辰家的劍師,竹內文山也是沒辦法直接出手教訓自己的。這一條,卻是可以好好利用!

    只要自己將上辰家的後一代高手一一擊敗,竹內文山又不能對自己出手。那麼,積攢了足夠的名氣和聲望,將來等竹內文山老邁死去之後,取而代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我上辰家自然歡迎這種武學交流切磋,只是很遺憾,神宮平八郎劍師,卻在近日染病,只怕卻沒有辦法親自下場和西平大師切磋了。”唐心一句話就把西平地話堵死,她很清楚,這個家伙開口直點神宮平八郎,顯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既然明知必敗,不如跳過。

    西平小次郎皺眉,冷笑道︰“哦?我上門挑戰,神宮君就病了,哪里有這麼巧地事情!”

    言下之意,卻是暗指上辰家怯戰了。

    唐心淡淡一笑︰“我上辰家弟子眾多,在座的各位劍師都是各有技藝,西平大師要切磋的話,自然有旁人接著。”

    西平小次郎想了想,上辰家除了竹內文山之外,就是神宮平八郎了。連神宮平八郎都不是自己的對手,其他人更是不足畏懼。雖然神宮平八郎不肯出戰,那麼擊敗旁人,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戰績。而且只要自己將上辰家這些二代高手全部擊敗,事後自己可以悄悄的放出傳言去,只說是神宮平八郎膽怯不是自己的對手而故意避戰。如此一來,說不定比直接擊敗他,效果更好!

    想到這里,他眼神里閃過一絲精芒,故意搖頭嘆息︰“可惜,我對神宮君的劍道絕學向往已久,卻不能和他一戰,真是遺憾!”隨即就立刻轉過話鋒︰“那麼,請問上辰家由哪一位高人下場賜教呢?”

    他說著,就轉頭看向了旁邊坐在蒲團上的上辰家地劍師。

    心想︰上辰家的二代高人,有號稱“八杰”。神宮平八郎實力只不過勉強達到一流,就已經是八杰之首了,其他幾人,不堪一擊!可笑上辰家好大名氣,二代之後,卻連一個能擺上台面的高手都找不出來了。什麼伊藤也好。竹內也好,幾家從前顯赫的姓氏,卻都找不出一個優秀的傳人來了。

    凡是被他眼神掃過的上辰家的劍師,人人都是一臉躍躍欲試地表情。雖然上辰家內部分了派系,但是畢竟還是一家,被人上門踢館,人人都是同仇敵愾的。

    只是唐心身為代宗家,在內堂卻是向來是說一不二,雖然有人心中不服這個年輕女孩。只是竹內文山卻一直堅定地支持這個小孫女,旁人也不敢違背唐心的威嚴。唐心不發話,心中縱然想求戰。也不敢開口。

    唐心微微一笑︰“能和日本聞名的西平小次郎大師切磋劍道,這種寶貴的機會,只怕我上辰家上下,每一位劍師都是渴求地。嗯……”

    她仿佛故意的遲疑思索了會兒,就轉頭把眼神落在了陳瀟的身上。

    陳瀟心里一笑,心想︰來了!

    方才唐心和西平小次郎的對話,旁邊伊藤京都簡略的翻譯了一遍,看見此刻唐心裝模作樣地遲疑,就知道最後這步棋是必然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果然。唐心仿佛做了一番挑選之後,才將眼神落在了陳瀟的身上,眼神里含著笑意︰“陳瀟君,就請你代我上辰家出戰吧。”

    她這一句話說地是中文,卻讓旁邊眾人都是一愣!

    不僅僅是博仁親王和西平等幾人,就連上辰家自己地一幫人都愣住了。唯一神色沉穩的,就只有伊藤京,還有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伊藤大緒。顯然,唐心地這些安排。伊藤大緒這個元老也是早就知道的。

    陳瀟嘆了口氣,穩穩的站了起來。西平小次郎這才回過了神來︰“他?他是什麼人?”

    說著,遲疑的望了望陳瀟,想起剛才唐心說的是中文,就忍不住喝道︰“他是中國人?!上辰家什麼時候收了中國人當弟子?!”

    其實這話倒有些語病,上辰家在日本有數百所道場,顛峰時期有近千所,打開大門廣收弟子,雖然記名的正式弟子會嚴格篩選。但是普通的弟子卻是不計其數。在日本的華裔並不少。未必就沒有華裔的弟子。

    但是……能進入上辰家地泉流宮,那就是正式的弟子了!更何況。還能上山來,坐在心劍齋的內堂主位?!

    剛才進來之後,諸人就注意到了陳瀟,一直猜測他是什麼人,如果是什麼身份血統高貴的世家子弟,那麼博仁親王不會不認識,想來想去,就認定了多半是竹內文山的什麼近親子佷之類的了。

    而且陳瀟年紀又輕,想來也不是什麼實力高超的人物,眾人也就沒有多想。

    西平小次郎不由得大怒︰“開什麼玩笑!竹內代宗家!難道你在戲耍我嗎?讓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子,而且還是一個中國人,和我堂堂隱月流西平小次郎切磋劍道?這算是上辰家對我的輕視嗎!!”

    唐心也不著急,微微一笑︰“西平大師請息怒。這位年輕地劍師,乃是我上辰家的內堂秘傳弟子。”

    這話一出,西平頓時愣住了,就連其他幾人,包括博仁親王,也都生出了驚疑的表情,仔細的打量陳瀟。

    上辰家內堂秘傳弟子,其實如果放在中國的武林門派,就是“掌門親傳弟子”的意思。

    這個年輕的中國人……是竹內文山的徒弟?!

    如果是竹內文山的徒弟,那麼不管他地年紀再小,從輩分上,卻已經是和西平小次郎平輩了!讓他出戰,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指責地。

    只是……

    “內堂秘傳弟子?”西平小次郎依然不信︰“他是中國人吧!一個中國人,怎麼可能是你們的內堂秘傳弟子?”

    唐心也不著急,緩緩解釋道︰“這位地確是來自中國,只是他的身份卻並不簡單,曾經在一位中國的武學高人門下學藝,說起來,那位武學高人和我上辰家還有極深的源淵,後來他從中國遠道而來,又隨了我祖父學藝。一來算是印證我中日兩國的武學,二來呢,我祖父真心傳授記藝,他的確是我上辰家的內堂正式弟子!”

    這幾句話說地卻是中文了。是故意說給陳瀟听的。

    日本的文化原本就不少流傳自中土,在傳統上,日本的上層社會也是以學習漢文化為榮的(這點。日韓兩國都是如此),在日本的上流社會,會說漢語,會寫漢字,甚至會背誦漢詩,都是一種高貴身份地象征。

    所以,唐心的最後這句話,雖然是用中文說給陳瀟听的,但是博仁和西平小次郎都是听懂了。

    “我……算是武學門派里的交換留學生吧。”陳瀟站了起來。臉色很從容,望著西平小次郎微笑道︰“交換留學生也算是正式學員吧。”

    “既然拜入上辰家,那麼就也算是溶入我日本武道界了!你叫什麼名字?”博仁親王忽然開

    “我的中文名字叫陳瀟。”陳瀟淡淡道︰“不過既然進了上辰家。入鄉隨俗,也有一個日文名字。”

    說著,他走到了西平小次郎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子,學著日本人說話的口氣,一板一眼正色道︰“西平閣下!我,上辰家內堂弟子,名字叫做野原新之助!請多多賜教!”

    野原新之助?

    听見這個名字,唐心險些就笑噴了出來。瞪著眼楮望了陳瀟一眼,頗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後面的伊藤京卻已經打開了折扇,飛快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讓人看見自己張口大笑的樣子。

    不過……西平小次郎卻仿佛並不知道大名鼎鼎地“小新”同學,冷冷的看了陳瀟一眼,對方如此年輕,卻膽敢上來和自己交手……難道上辰家不知道,這一戰也關系著兩家的威望嗎?

    還是。他們對這個年輕的小子,有充分的自信?

    博仁眼珠一轉,他不是純粹的武者,心思更多一些,就道︰“這……似乎不好吧,西平老師好歹也是我的劍道老師,算是皇家劍師的身份,怎麼能輕易和一個中國人交手?豈不是有失身份?如果是神宮劍師賜教也還罷了,好歹也有日本正式的劍師身份……這個中國人。有什麼身份!”

    唐心瞧了瞧狡猾地博仁。從容一笑︰“殿下,這位……野原新之助先生……”她的臉色有些怪異。顯然也是在極力忍耐著笑,然後板起臉來︰“他也是有皇室劍師的身份的。”

    說著,她就從身後的椅子下取出了一張卷軸來。

    張開遞給了博仁親王,笑道︰“千字子內親王殿下,在我祖父的引薦之下,已經正式拜在了這位……野原新之助先生的門下學習劍藝了。這是正式的契文,抄本也由我祖父于三日前親自呈送了宮內廳留備。也就是說,這位先生,已經是擁有皇室劍師的身份了,這樣來看,和西平大師交手,也不辱了西平大師地身份!”

    皇室劍師?

    博仁一愣,結果那契約看了兩眼之後,說了一句︰“果然是千葉子的筆跡。”隨後就默不作聲了。

    陳瀟卻多看了唐心一眼——這個女人背著自己,準備工作做的好充分啊!居然還聯合了那個佐藤內親王?那個佐藤內親王居然還幫助她一起胡鬧。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日本皇室劍師的身份了?

    西平心中大怒,只覺得對方派出一個中國小子來和自己對決,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侮辱。雖然對內堂秘傳弟子的身份有些顧忌︰能讓竹內文山親自教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這個小子怎麼看年紀都不過二十,就算天賦再好,這麼年輕,能有多大本事?

    贏了這個小子,也沒什麼光彩可言。

    想到這里,有心拒絕,但是人家也是輩分和自己相當,同時也有皇室劍師的身份,卻又沒有拒絕的借口,就有些遲疑。

    這個時候,那個高大威猛地宮澤,忽然開口大笑了三聲︰“內堂秘傳弟子嗎?真地讓人驚訝啊!西平先生,能和上辰家內堂秘傳弟子交手,這麼珍貴的機會,可否讓給我來呢?上辰家劍道高人多地是,第一戰的機會,就務必讓給我吧!拜托了!”

    說著,他往前走了一步。

    西平看了看這個同來的同伴,又看了看博仁,博仁親王微微點了點頭。西平心想︰也好,讓他先打頭陣,和這個年輕的中國人交手,也實在無味。等第一場打完,我再開口挑戰,他們總不好再胡亂派人來搪塞了。

    他就勢退後了兩步︰“好!讓給你了。”

    唐心卻仿佛早就料到了,也不阻止,淡淡一笑︰“野原新之助先生,這位宮澤大師也是我日本著名的高人,這是珍貴的交流機會,同時你代表了我上辰家出戰,請務必盡全力!”

    陳瀟心里一笑,唐心是求自己“盡全力”,那是讓自己不用客氣,狠狠的教訓對方了。

    看來這個女孩子雖然看似平和,但是被人欺上門來,心中還是有火氣啊。

    那個威猛壯漢宮澤卻是一個干脆的人,已經撩起袍子的下擺,大步走到了院子當中去了,原本有幾個隨他們一起來的隨從站在院子外的,就跑進來一個,雙手捧了一把造型古樸的日本武士劍,遞給了宮澤。

    “來吧!閣下!讓我見識一下上辰家內堂弟子的風采!”

    宮澤雙手橫握長劍,站在原地,厲聲喝了一句。

    陳瀟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請等一下,我找一把劍來。”

    唐心看著陳瀟願意出戰,臉上一喜,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異色,忽然就轉身將自己座位前的菊葉紋刺的那把劍盒遞了過去。

    朗聲道︰“閣下,這次是代我上辰家出戰!你是內堂弟子,也有資格用這把劍!須記得,不要墮了我上辰家的菊葉紋刺之名刃的威名!”

    菊葉紋刺?!

    眾人都是勃然變色!!

    這個小子,居然有資格用菊葉紋刺?!!

    上辰家一連出了兩個大宗師,數十年來,作為上辰一刀流宗家的佩劍,菊葉紋刺幾乎已經被日本劍道界視為日本第一劍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有資格用的!

    這個中國小子,居然有資格用這把劍?!

    陳瀟看了唐心一眼,卻微笑搖頭︰“不必了,不必動用上辰家的名刃。”

    他緩緩走下了院子,看了看那個宮澤,走過了他的身邊,來到了院牆旁,四處看了看,從牆上攀下了一截藤條來,握在手里,這才轉過身來。

    藤條?

    西平等人愣了一下,正要發怒,可是西平畢竟也是一派掌門,忽然就詳細了昔年的那個傳說……

    聯想到這個小子是來自中國,還和上辰家頗有源淵……

    藤條!!!!

    頓時,西平臉色變了。

    陳瀟卻一臉古怪的笑容,望著那個威猛壯漢宮澤︰“我……還是用這個比較順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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