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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十四郎】江山如此多梟 (已完結)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八章 來自北方的狼(4)



    王彥章和莎車兩人急急忙忙的走入唐沖所在的碉樓,尚未來得及和唐沖說話,兩人就忽然覺得天空好像撕裂開來,似乎有無數的尖銳的物體劃破了沉悶的天空。那是一種帶著死亡的氣息的聲音,好像是死神的呼嘯,又好像是地獄裡釋放出來的鬼哭狼嚎。

    轟隆隆,轟隆隆……

    綿綿不斷的爆炸聲在高速行進的瓦拉人騎兵隊伍中爆炸開來,陣陣煙浪籠罩了小湯山要塞前面兩千多米的地面,將那裡變成一片硝煙瀰漫。在瀰漫的硝煙中,爆炸引發的火光似乎比剛才的太陽還要耀眼,每一顆炮彈的爆炸似乎都引起了大地的震動,持續不斷的爆炸好像大地在不停的顫抖。

    在硝煙瀰漫中,無數的物體飛了起來,有的高高飛入了天空之中,然後在眾人的視線注視中以不規格的曲線落下,有被炸碎的瓦拉人騎兵的屍體殘骸,也有整匹被炸飛起來的戰馬,還有斷裂的狼牙棒,以及無數的塵土砂石。尤其是瓦拉人的標誌性武器狼牙棒,就好像是在爆炸的氣浪中飛舞的樹葉,輕飄飄的,在半空中做出各種不同的轉動姿勢,但是最後都是毫無例外的頂端朝下的狠狠地砸入潮濕綿軟的泥土中。

    瓦拉人滾滾的洪流就這樣瞬間被截斷。

    75毫米口徑和10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炮彈好像雨點一樣地落在了瓦拉人的隊列中。將那片地區變成了一片血與火交織的死亡海洋,凡是從那裡路過的瓦拉人騎兵,就好像是在烈火中跳舞的勇士,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其餘地都踏上了不歸路。他們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凶橫,死亡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直接和乾脆。有很多瓦拉騎兵甚至還沒有明白發生什麼事,就已經粉身碎骨。

    在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戰士們看來,幾乎是在瞬間,那片土地上就堆滿了各色各樣的屍體,猛烈的炮火將瓦拉人的騎士們和戰馬都撕碎了,但是後來的同伴依然是視死如歸地向前,他們穿越在炮彈落下的空隙,健壯的戰馬在一個一個的彈坑中跳躍馳騁,力求穿越死亡的封鎖。有地人成功了,帶著渾身的硝煙脫離了炮彈的封鎖。但是更多的,卻是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身邊的炮彈炸上了半空。

    密集地炮火打成了一片肉眼可見的火牆,將兩千米到兩千六百米的距離割斷開來。蜂擁前進地瓦拉人騎兵,就好像是滾滾而下的洪水,忽然遭遇了堅不可摧的大壩。被死死的堵在了大壩的外面。只有偶爾的幾個人,零零星星的,僥倖的穿越了大壩的縫隙,出現在小湯山要塞守備營戰士們地面前。

    「好!媽的!這下子夠瓦拉人喝一壺的了!」莎車激動地拍打著唐沖瘦小的肩頭,幾乎將他打了一個趔趄。他從碉樓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那些零零星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瓦拉人騎兵也被嚴陣以待的藍羽軍戰士們搶先打倒了。

    王彥章也站在窗口邊看著外面,目光深陷,似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感慨地說道:「唉,可惜了那些馬匹了,都是少有的好馬啊!」

    莎車撓撓腦袋說道:「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要是讓他們輕易的衝到要塞的城牆下,他們就是用屍體也可以將這裡掩蓋起來。」

    王彥章還是不住的唏噓歎息。

    作為紫川道的總督,戰馬的問題的確也困擾了他很久。非但他,就是楊夙楓等其他高層,也經常惦記著馬匹的事情。雖然美羅地區已經修通了部分的鐵路,可以進行大容量的便捷的運輸。但是,在絕大多數的地方,還是需要馬匹來進行運輸,而且農業耕種也需要大量的馬匹。楊夙楓已經最大限度的壓縮了騎兵的數量,以保證農業生產和後勤運輸的需要,但是這又引起了軍方的不滿,風飛宇的告狀信雪片一樣的飛向陸軍總參謀長鳳采依那裡。

    一個小小的馬匹分配,幾乎鬧得軍政雙方都不愉快,王彥章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這批瓦拉人騎兵馬匹的主意。根據情報,瓦拉人騎兵這次南下,攜帶了大約六萬多匹的戰馬,藍羽軍要是能夠繳獲其中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都可以大大的緩解藍羽軍目前的馬匹需求狀況。只可惜,自己只是地方行政長官,而不是軍隊長官。

    負責對付瓦拉人南下的軍事指揮官,乃是他不熟悉的藍楚燕,她會做出怎麼樣的安排,他真的絲毫不知道。據說她已經委派史力威前來支援,不過他可不知道史力威究竟到達了哪裡,史力威團的電台也一直不通,也可能是通了但是對方始終不回應。

    幾分鐘之後,藍羽軍的炮火有所減弱,那是部分榴彈炮的炮管需要輪流的冷卻降溫,不能繼續四十門大炮同時地發射了。炮彈落下的密集度減弱了的情況很快就被瓦拉人騎兵發現了,他們似乎覺得藍羽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於是發動了更加猛烈的衝擊,原本有些退縮了的瓦拉人騎兵立刻又開始像潮水一樣的密集的湧過來。

    炮彈還是源源不斷地落在敵人的隊伍中,將瓦拉人騎兵炸得七零八落,在半空飛舞的狼牙棒成就了最美麗最悲壯的風景。但是,就總體而言,能夠成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瓦拉人騎兵越來越多了。

    從炮兵觀察儀裡面看過去,唐沖幾乎可以看清楚每一個耀武揚威的瓦拉人黑沉沉的臉,那是硝煙浸泡過的痕跡。猙獰凶悍的瓦拉人騎兵,成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之後。立刻表現出了睥睨天下地氣概,舉起狼牙棒紛紛衝向小湯山要塞的城門。

    不要覺得他們只有手中的狼牙棒,而沒有任何的攻城武器,是無法砸開要塞的大門的,事實上,他們手中地沉重的狼牙棒就是絕對一流的攻城武器。在滅亡基迪努王國的戰爭中。基迪努王國的幾個城市的城門就是被瓦拉人用狼牙棒活生生的砸開的。根據瓦拉人自己的傳說,瓦拉人歷史上最驍悍的勇士,只需要不到半小時地時間,就可以用狼牙棒砸碎一扇城門。

    但是唐沖不理睬他們。

    偶爾的漏網之魚,乃是陸軍守備營的兄弟們的事,他們常常眼高於頂,目空一切,覺得炮兵沒有勇氣和敵人直接面對面地短兵相接,這些瓦拉人騎兵就交給他們去搞定好了。他們自然會用最拿手的60毫米迫擊炮,還有馬克沁重機槍來搞定他們。

    這種60毫米口徑地炮擊炮。可以說是陸軍兄弟們生死與共的夥伴,也是他們走到哪裡攜帶到哪裡的唯一的重武器。馬克沁重機槍的體積太大,也太笨重,除非用馬匹來馱,否則是無法機動作戰地。倒是捷克式輕機槍可以使用。只需要有足夠的彈藥,每一把捷克式輕機槍都是一個移動的火力點。唐沖也曾夢想做一個操縱捷克式輕機槍地機槍手,可是美夢破滅了,他只能看著別人打。

    果然,小湯山要塞守備營裝備的6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射擊。迫擊炮的炮彈落在城牆外面不足千米的距離。零零星星的爆炸,阻攔著那些漏網的瓦拉人騎兵,不時地有瓦拉人騎兵從馬背上掉下來只可惜。它們的爆炸威力完全地被炮兵的榴彈炮的巨大轟鳴所掩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僅有的幾十個瓦拉人騎兵在靠近城門的時候,又遭遇到了嚴陣以待的馬克沁重機槍火力的掃射,瓦拉人的勇士們紛紛好像落葉一般的墜落在城牆外面,無主的戰馬在時不時地還有炮彈落下的空地上低頭哀鳴。

    瓦拉人的統帥克拉馬奇不斷地接到來自前方的傷亡報告,但是還沒有完全明白了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在他的眼前,在不遠的地方,有一道不斷爆炸的火海。凡是從那片火海中經過的瓦拉人勇士,幾乎都要被惡魔般的爆炸撕碎,屍骨無存。

    然而,他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他知道那是大炮的爆炸,但是究竟是什麼大炮有這樣兇猛的威力呢?

    羅爾丹已經親自到了最前線去察看,他也覺得今天的事情實在太出人意料了,藍羽軍的炮火居然如此的兇猛,簡直是聞所未聞。從傷亡報告來看,那個衝在最前面的瓦拉人狼牙騎兵萬人隊已經損失過半,連他們的指揮官也已經死於非命,屍骨無存,殘餘的狼牙騎士亂成了一團,只知道拚命地向前湧,結果白白的送命。

    「暫時停止進攻。」羅爾丹從前線回來,向克拉馬奇提議。

    克拉馬奇當即下令停止了攻擊。

    潮水般湧來的瓦拉人又潮水般的退去。

    但是瓦拉人並沒有安營紮寨,這意味著他們很快又要發起進攻。

    唐沖在炮兵觀察儀裡面使勁的尋找瓦拉人的蹤跡,結果遺憾的發現,瓦拉人已經退縮到了炮兵的射程之外。也許這只是巧合,但是這個巧合卻讓他暫時的無所事事。

    他並不知道,因為炮兵的出色表現,小湯山守備營的戰士們已經開始對炮兵刮目相看。

    王彥章離開了要塞,去和藍楚燕直接聯繫,他的確很想要瓦拉人的馬。

    碉樓裡面,暫時只有唐沖和莎車。

    「他們很快就會捲土重來的,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緊張,他們到來的時候會有跡象的。」莎車盡量的想要唐沖放鬆自己的心情,免得過度的緊張影響了判斷和計算能力。

    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各級軍官也開始再次檢查戰備,訓斥那些剛才還極度緊張而現在又過度放鬆的戰士們,督促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好一切地戰鬥準備。有幾個戰士站到了戰壕的上面,居高臨下的藐視瓦拉人的存在,結果也被喝令下來,乖乖的趴在戰壕裡,將手指摳在了米奇爾步槍的扳機上。

    果然,瓦拉人很快捲土重來。

    總結了部下地經驗教訓。克拉馬奇下令騎兵隊伍分散開來,相互之間的距離至少要保持八到十米。這樣子一來,雖然藍羽軍炮兵還是可以繼續封鎖那段距離,但是毫無疑問的,每一顆炮彈下去的殺傷力要小了許多,瓦拉人可以通過的機會也大大的增加了。

    果然,當零零散散的瓦拉人騎兵出現在炮彈封鎖線的時候,唐沖的臉色有點猶豫了。敵人的隊列很分散,每一顆炮彈也許能夠炸倒一兩個敵人,但是什麼都炸不到地可能性更大。勉強射擊的話。似乎是在浪費炮彈。

    唐沖打電話問杜戈爾,現在應該怎麼辦。

    杜戈爾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給我尋找最有價值或者最具有威脅的目標。否則,我們就不開火了。那些雜碎就交給莎車他們去搞定吧。」

    唐衝回答:「是。」

    於是,唐沖的工作就多了一項內容,就是判斷炮兵有沒有開炮地必要。他必須尋找敵人中最有價值的目標,或者是最密集的群體,快速的判斷敵人前進的速度,然後根據時間差來報告炮兵地射擊目標。從他報出方位,到炮兵射擊。中間需要4秒半鐘的時間,所以他需要計算的工作量大大地增加了。

    幸好,莎車這時候離開了崗樓。使得他沒有了那種緊張感。

    克拉馬奇終於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羅爾丹也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藍羽軍始終沒有開炮,瓦拉人的騎兵毫無傷亡的通過了那片屍橫遍野的血淋淋的封鎖線,一直逼近了小湯山要塞的城頭,部分人甚至已經靠近了要塞的城門。

    卡拉馬奇和羅爾丹終於看到了小湯山要塞地城牆。

    從外面看過去,小湯山要塞的城牆沒有任何的有生命的痕跡,似乎藍羽軍的守軍們都藏在了防禦工事的背後,只有最高的崗樓頂上。飄揚著藍羽軍的藍色獅鷲旗,而在那個崗樓的窗口裡,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直反射著光芒。

    「上!」羅爾丹粗暴的喝令身邊的隊伍。

    零零散散的瓦拉人騎兵開始在小湯山要塞的城牆下聚集,慢慢的交織成一條條小溪,湧向城門的位置。他們高高的舉起沉重的狼牙棒,似乎是在向藍羽軍示威,他們厲聲的吼叫著,在馬背上翻騰,動作非常的靈巧,甚至有人高高的站在馬背上,對著要塞裡的藍羽軍官兵們舉起了中指,以示輕蔑。

    「開火!」莎車毫不客氣的下令。

    密集的槍聲響起來,那些站在馬背上對藍羽軍豎起中指的瓦拉人立刻被打成了黃蜂窩,好像一個個的稻草絮一樣的摔落在地上。衝到城門附近的瓦拉人騎兵,瞬間就被十多挺馬克沁重機槍的火力撕得粉碎,連它們跨下的戰馬也被槍林彈雨打得不成馬樣,好像一攤肉泥一樣的堆在城門的附近。

    「給我上!」羅爾丹憤怒的吼叫起來,親自帶兵上陣。

    「等等……」克拉馬奇本能的叫著,但是羅爾丹已經走遠了。

    在羅爾丹的帶領下,更多的瓦拉人騎兵開始湧向小湯山要塞,或許是要在羅爾丹的面前表示自己的英勇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許多瓦拉人不約而同地參與了攻擊,一不小心之間,他們就忘記了拉開距離這回事,又回到了剛才那種千軍萬馬奔騰前進的好像潮水般蜂擁而上。

    羅爾丹緊張而又滿意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密集隊伍順利的通過了死亡地帶,逼近了小湯山要塞的城牆。

    而他自己,也踏上了死亡地帶。

    藍羽軍沒有開炮。

    瓦拉人勝利在望。

    藍羽軍也許是外強中乾了吧,羅爾丹這麼想著,一夾馬腹,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距離一千八百米,一千零八十密位,左右偏差六十密位,急促射。」唐沖地聲音終於吼叫起來。

    高速行進中的羅爾丹似乎聽到了唐沖的尖銳的呼喊。他幾乎是同時刻的敏感的舉起了腦袋,看著灰濛濛地天空。隨後,他敏銳的聽到了某些高速物體掠過長空的聲音,就好像是西蒙人的來勢洶洶的雕伶箭,呼嘯而來的聲音帶著極大的震撼力,似乎將要引起大地的顫抖和轟鳴。

    「散開!」羅爾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大聲地吼叫起來。

    「撤退!」克拉馬奇也第一時間的吼叫起來。

    但是,一切都晚了。

    狂風暴雨般的炮彈再一次落下,將附近地地區全部籠罩在火光和硝煙之中。

    羅爾丹忽然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托了起來,身體情不自禁的向上飛舞,他側過頭來,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包括自己胯下地戰馬,都被炮彈撕成了碎片,他還覺得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熱熱的。不知道沾染了什麼東西。

    他還同時看到,在小湯山要塞的藏青色地城牆下,似乎有無數的射擊孔在噴射著耀眼的火光。在這一條條地火光之中,瓦拉人騎兵一片片的倒下,他們的屍體和馬匹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淋淋的土地上。瓦拉人特有的狼牙棒,也七零八落的散落四周,還有些高高的插在那裡。

    撕碎了地狼旗被血泊和泥土所淹沒。

    羅爾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忽然在抽搐,似乎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藍羽軍,那是什麼樣的敵人啊!

    重重的摔落在綿軟的土地裡。羅爾丹並沒有失去意識,而是痛苦的掙扎著。

    羅爾丹死不瞑目。

    當身邊殘存的瓦拉人將羅爾丹拚死拚活的拉回到克拉馬奇身邊的時候,克拉馬奇忽然發覺。羅爾丹身上的器官起碼少了一半了。他被炸掉了一隻手臂和一條大腿,一隻眼睛也是血淋淋的,看樣子也是沒有了。

    不假思索的,克拉馬奇斷然的下達命令:「撤!撤回血色高原!」

    但是,渾身鮮血的羅爾丹呻吟著說道:「不!不能撤……不能撤回去血色高原……」

    克拉馬奇驚訝而憤怒的說道:「難道我們還要繼續白白的送死嗎?」

    羅爾丹滿嘴都是血,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們可以暫時的退卻……但是不可以撤回血色高原……千萬不可以……」

    克拉馬奇雙目圓睜,不解的說道:「為什麼?」

    羅爾丹倔強的說道:「不能撤……」

    瓦拉人的另外一名將軍小心翼翼的說道:「也許我們可以繞過這個鬼地方?」

    克拉馬奇冷然說道:「你敢肯定其他的地方就沒有敵人的大炮?」

    但是,那名將軍的回答讓克拉馬奇出乎意料:「我們總得嘗試一下。」

    羅爾丹痛苦的呻吟著說道:「我們……不能撤……」

    那名將軍也反覆的強調,絕對不能撤。

    克拉馬奇有點惱怒的說道:「難道就為了那個該死的規矩。我們都得死在藍羽軍的手裡嗎?」

    羅爾丹吐著血說道:「是的!」

    那名將軍也說道:「規矩必須遵守,否則我們回去如何交待?」

    克拉馬奇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的剛烈,緩緩地說道:「好吧。」

    不過,他很快明白,驅使他們這麼勇敢的原因,恐怕不是大汗摩沙迪的威力,而是來自瓦拉人的眼光。對於每次南下洗掠的瓦拉人來講,如果不能滿載而歸的話,以後在族人中都再也難以抬起頭來。尤其是這些首領,他們的位置和他們搶掠的物資數量多少是具有非常密切的關係的,

    然而,克拉馬奇並不看好這次洗掠。

    但是,來自部下的壓力讓他不得不考慮,因為即使是重傷還處於昏迷之中的羅爾丹,偶爾清醒過來的時候,也絮絮叨叨的提醒絕對不可以撤軍。

    「寧願死也不能空手而歸,否則,你和我,都再也不能帶兵了……」這是羅爾丹最後的一句話。

    克拉馬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無比的凝重,眼神中轉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緩緩地說道:「好,立刻派人去和摩尼教聯繫,我們佯裝撤退,然後從高寧府直接南下,繞過小湯山要塞進入紫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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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威脅和頑固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總督府。

    在空曠的總督府會議室,大幅的軍事地圖還掛在牆上,藍羽軍的各位高級參謀也都在,但是會議室裡面卻顯得非常的沉靜,寂靜的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外面不時地傳來警戒哨的腳步聲,還有槍托落在地上的沉悶的聲音。熱帶風暴已經過去,魯達港重新恢復了寧靜和安逸。但是,更大的戰鬥還在後面,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每一個戰士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參謀沈凌雲拿著指揮桿,靜靜地站在旁邊,隨時等待著各位長官的命令。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低頭翻看著有關瓦拉人失蹤的有關資料,眉頭微微的皺起來,似乎對於瓦拉人的動向也不敢做十分肯定的判斷。楊夙楓則看著軍事地圖沉默不語,雙手抱肩,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瓦拉人氣勢洶洶的大規模南下,居然會以這樣的草草的結局結束,瓦拉人退兵退得太快,實在出乎楊夙楓和其他藍羽軍參謀的意料。驍勇凶悍的瓦拉人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前面損兵折將,狼狽逃竄,令楊夙楓等人又是驚喜又是遺憾,最後又覺得十分的惋惜。

    楊夙楓驚喜的是藍羽軍炮兵的威力是如此的強大,100毫米榴彈炮群的威力,完全可以用堅不可摧來形容。小湯山要塞前血淋淋的支離破碎的瓦拉人騎兵屍體證明。強大地炮火在對付遊牧民族騎兵方面還是很有作用的,而且可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炮兵要發揮威力,必須運用的好,而且要滿足一定的條件。

    這次威震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炮火,雖然給予了敵人極大地殺傷,給瓦拉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炮擊還是沒有達到最理想的效果。如果將瓦拉人騎兵完全放到要塞城下,然後用炮火將敵人的後續部隊堵截在兩三千米之外,那麼在要塞城下的瓦拉人騎兵就會成為甕中之鱉,甚至被俘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從而給予敵人最大的殺傷。

    遺憾的是,藍羽軍的現場指揮官,無論是莎車,還是杜戈爾。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來勢洶洶的瓦拉人面前,他們地壓力太大了,以致他們只是認識到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將敵人堵在要塞的外面,卻沒有意識到如何才能更好的發揮藍羽軍現有武器的優勢,更加沉重地打擊瓦拉人

    但是。這還不是最大的遺憾。

    最大的遺憾乃是瓦拉人的迅速遠遁,克拉馬奇的迅速撤退動作讓藍羽軍有點措手不及,煞車和杜戈爾還擔心那是敵人地誘敵深入調虎離山的計策,根本沒有發起追擊,反而更加小心謹慎的部署小湯山要塞地守備兵力。使得藍羽軍奪取瓦拉人馬匹的計劃,完全落空。

    現在藍羽軍的情報機關暫時還不能確定瓦拉人是否已經真的撤回了血色高原,只是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北撤。還在虎川道當中,處在摩尼教的庇護之下,看樣子還是要繼續撤退回血色高原。因為藍羽軍也收到了瓦拉人大將羅爾丹傷重的信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藍羽軍將完全喪失獲取大量馬匹的機會。

    從瓦拉人撤退以後,鳳霏霏領導地藍羽軍情報機關,就派遣了大量的情報源,密切的留意了瓦拉人的動作。很快地,楊夙楓接收到了最新的信息。瓦拉人現在正在摩尼教軍隊嚴密控制的區域休養,摩尼教聚集了大量的醫生給瓦拉人傷病員提供醫療服務。但是。鳳霏霏不能確定的是,這種休養究竟是因為羅爾丹的傷勢嚴重,不得不停留,還是繼續停留下來,等待更好的機會,還不得而知,因為那些沒有遭受傷亡的瓦拉人依然非常的活躍。

    他希望是第二種。

    雖然目前的晴川道大戰已經非常的熱鬧,加入到戰鬥裡面來得勢力越來越多,但是他還是希望瓦拉人會繼續的南下,將源源不斷地好馬匹送給自己。藍羽軍從上到下,都非常盼望能夠有大量的優良馬匹來改善現在的瓶頸局面。

    「告訴情報部門,一定要幫我將瓦拉人給盯死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特別的留心。告訴藍楚燕,要精心的組織手中的兵力,以消滅瓦拉人奪取馬匹為主要目標,這次瓦拉人的事情就交給她去處理了,她要是出了差錯,自己看著辦吧。」楊夙楓思索再三,始終還是對瓦拉人不能死心,斷然下達了新的命令。

    這項命令在一定的程度上改變了原來的颱風計劃。

    但是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沒有出聲反對,雖然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冒險。藍楚燕本來承擔的任務就已經很重,要密切監視摩尼教的動靜,現在根據情報部門的反應,摩尼教軍隊已經有四個巡遊隊準備加入晴川道的戰場,領軍的乃是摩尼教有名的悍將羅梅烏。這個人在摩尼教和捕手的光明帝國的對抗中,屢屢戰敗自己的對手,的確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

    隨著摩尼教軍隊的正式捲入戰場,晴川道的戰局更加的複雜混亂。除了魯尼利亞王、哈拉雷王國、鴦笳王國和彭越叛軍之外,現在藍羽軍的敵人還要加上摩尼教的武裝力量。在晴川道地區,藍羽軍可謂是以一敵五,兵力對比超過了一比十,形勢非常的險峻。藍楚燕本來承擔的責任就很大,防禦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的南下倒是可以,但是如果還要抽調兵力吃掉這股瓦拉人,那麼胃口未免大了一點。

    貪多不爛,這是兵家大忌。

    只是。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一樣渴望繳獲瓦拉人地這些馬匹。一支沒有高度的機動性的軍隊,在他們看來,絕對是不完美的,藍羽軍已經有了強大的火力,但是在部隊的機動性方面還遠遠不如其他國家和勢力地軍隊。

    藍楚燕的回電顯得非常的贊成楊夙楓的決議,她已經下令史力威和桑頓兩人率領部隊前如合適的位置。等候著瓦拉人自投羅網。但是對於這個所謂的合適的位置,藍楚燕沒有說,楊夙楓也就沒有問。

    「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主攻了。」雲千尋苦笑著說道。

    藍楚燕身上的進取精神實在遠遠超過了鳳采依和克麗蘇娜,她本來就不滿掩護側翼的任務,甚至為了攻城略地不惜違抗命令,現在楊夙楓這樣做,讓她負責消滅瓦拉人地騎兵,無疑是給她火上澆油,大大的刺激了她,他哪裡會有不答應的份?只是這樣一來。恐怕藍楚燕的北方側翼有些漏洞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對於楊夙楓地決斷,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並沒有堅決地反對,雖然他們覺得有一點不妥,但是畢竟還是需要嘗試一下的。戰爭的事情,沒有十拿九穩的。冒險,拿事絕對不可少的事情。如果能夠得到這一批瓦拉人地優良戰馬,那麼藍羽軍陸軍的力量無疑會得到質的提升。何況,藍羽軍在晴川道還有兩個師地兵力,在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迴旋的。

    蘇菲瑪韻忽然進來報告,說是來了一個陌生人,自稱乃是魯尼利亞王國格魯吉亞地區的總督。古迪森大人。他說有要事要見楊夙楓,現在就在總督府的外面。他沒有攜帶任何人,只有孤身自己。

    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對望一眼,克勞塞維斯神色不動,淡淡的說道:「他來得似乎要比我們猜想的晚啊!」

    雲千尋懶洋洋的伸了伸懶腰,溫吞吞的說道:「畢竟是來了嘛!來得在晚,還是要來地。」

    克勞塞維斯點點頭,看了看楊夙楓,慢慢的說道:「但願他要價不會很高。否則這次來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雲千尋淡然說道:「難說。有些事情,不碰到頭破血流是不會明白的。但是等到明白的時候,已經時過境遷,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楊夙楓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請他到會客廳,說我很快就去見他。」

    雲千尋說道:「我看我們還是要委派一個營的兵力,到魯達港南邊地區去巡邏巡邏,和戈德裡克會會面也好啊!」

    楊夙楓點頭說道:「沒問題,就交給你們來辦吧。我去見古迪森了,他多半要堅持他的獨立主張,這個人很精明,但是也非常頑固,我可能要碰軟釘子的。」

    雲千尋難得的笑了笑:「他只能給你軟釘子吃,但是你卻可以給他臉色看。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是他有求於你,而不是你有求於他。」

    在寬敞明亮的會客廳,楊夙楓看到了古迪森。

    毫不掩飾的,楊夙楓表現出了對於古迪森的驚訝,他的肥胖身軀的確令他大開眼界,而這麼一個走路都困難的人物居然單獨的走了十多里路來求見自己,這份誠意似乎也是沒得說得了。但是,從直覺裡,從情報裡,楊夙楓都知道古迪森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除非自己拿出流氓的本色來。

    古迪森顯然對於楊夙楓的外貌和身材沒有太大的驚異,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因為隨著照相機的發明,楊夙楓的真實影像已經多次的在報紙上曝光,算不上十分的英俊,但是也說不上十分的醜陋。總的來說,比較平常的一個人而已。

    寒暄過後,兩人分賓主坐下。

    楊夙楓端起茶杯,平淡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然的說道:「古迪森大人,你的到來令我非常的驚訝,尤其是你獨自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以為你會和戈德裡克將軍一起來的。非常抱歉,我想像不出你單獨到來這裡的理由。」

    古迪森似乎已經見慣了楊夙楓這種模樣的人,不動聲色的打著哈哈的說道:「楊都督率領藍羽軍在魯尼利亞王國地領土上縱橫馳騁。我古迪森作為魯尼利亞王國聖多美地區的總督,當然要責無旁貸的前來譴責你的罪名。」

    楊夙楓笑了笑,不以為然的碩大:「你們殺了辛克萊爾,還是魯尼利亞王國的一份子嗎?哦,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們早就和蘇萊曼四世劃清界限了。不知道蘇萊曼四世有沒有追查殺死辛克萊爾地兇手呢?」

    古迪色的臉色終於開始有點不好看。好像楊夙楓的話太過分了,每一句話都刺痛了他的心靈深處。但是他沒有生氣,而是流露出一股微弱的苦澀的笑容,軟弱無力的說道:「楊都督,你不用急促繼續陷害我了,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辛克萊爾的死我們格魯吉亞確實有責任,但是老天可以作證,他的確不是我們殺死地。至於他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中,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他的死,絕對是應該的,楊都督需要他的死來進行自己地計劃。而這個計劃,能夠有效的將我帶到您的面前。正是因為他的死。所以我才要冒著隨時會被你的部下誤殺地危險,爬山涉水的來到這裡。」

    楊夙楓幹幹的笑了笑,目光從古迪森臉上深沉地小眼睛掠過,慢慢的說道:「都說古迪森總督精明過人,的確名不虛傳。我相當的佩服。這番話如果讓蘇萊曼四世聽到了,說不定可以洗清你們的嫌疑。」

    古迪色苦笑著說道:「不必了,蘇萊曼四世已經認定了我們就是殺死辛克萊爾的兇手。因為當時有幾千雙眼睛看著戈德裡克的手槍指著辛克萊爾的腦袋。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沒有這幾千雙眼睛現場親眼目睹的力量大。我不得不承認,你們藍羽軍地確神通廣大,可以將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微微頓了頓,古迪森不理會楊夙楓的反應,繼續苦笑著說道:「不過依據我的猜想,楊都督之所以殺死了辛克萊爾,無非就是想讓我們格魯吉亞人和蘇萊曼四世正式的決裂。我想,楊都督你這個希望已經達到了。蘇萊曼四世已經完全認為就是我們殺死了辛克萊爾。已經將我們列為重點防範的對象,下令派遣軍隊駐紮在我們的邊境。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們已經是魯尼軍隊防範的對象,甚至是敵人。在這一點上,我們和楊都督處在了同樣的戰線。我今日到這裡來,就是想和楊都督商量如何共同滅亡魯尼利亞王國的計劃。」

    楊夙楓打了個哈哈,不經意的說道:「古迪森,你快人快語,我喜歡你的說話語氣,你是一個爽快地人,拿得起也放得下,不愧是格魯吉亞人幾百年來最出色的雄鷹啊!既然你說了,我也不否認,辛克萊爾的確是我們殺死的,但是罪名已經完全的落在了你們身上。當然,我可以說,你們並不會為辛克萊爾的死感覺到難過的,是不是呢?」

    古迪森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難過,乃是因為他不是我們新手殺死的。」

    楊夙楓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很好,夠坦白。」

    古迪森的眼光突然間尖銳起來,冷冷的盯著楊夙楓,語氣也變得十分的嚴峻肅穆,緩緩的說道:「楊都督,你看中我們格魯吉亞人,乃是因為我們的黑鷹戰士吧。如果我的猜測不錯,你是希望我們的黑鷹戰士可以加入你們藍羽軍。」

    楊夙楓點點頭,沉靜的說道:「不是希望,而是友好的邀請。黑鷹戰士都是最出色的戰場殺手,我願意看到他們有更出色的表現……」

    但是古迪森不等他說完,就冷冷的嚴肅的說道:「我古迪森在二十年前就發過誓,一定會率領我們格魯吉亞人建立一個獨立美好自由的國家。我現在依然有著同樣的期盼,無論我們遭遇了什麼樣的風波,我們都不會改變我們的初衷,我想,藍羽軍是會支持我們的獨立事業的……」

    楊夙楓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來,預料中的古迪森式的頑固開始逐漸的展現,當下不動聲色,依然是淡淡的漠然的說道:「獨立自由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的。」

    古迪森地目光死死的盯著楊夙楓毫不退縮的說道:「我們有兩萬名驍勇善戰的黑鷹戰士,他們願意為了獨立和自由而奮鬥,直到流盡自己最後一滴血……」

    楊夙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莊嚴地宣誓般的言語,冷冷的說道:「不好意思,古迪森總督,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你們只有一萬六千名的黑鷹戰士,而且真正具備合格的戰鬥能力的,不超過一萬人,你何來兩萬人之有?」

    古迪森微微一愣,隨即乾笑著說道:「看來楊都督對於我們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對於我們格魯吉亞人的情況很瞭解。」

    楊夙楓不動聲色地說道:「是的,當日在南柯寨的戰鬥中,我對你們的黑鷹戰士就具有很強烈的好感,他們地身體素質和戰鬥技能都是不可挑剔的。古迪森,你我都是說話爽快的人。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帝國的皇帝陛下惹得我不高興,我也照樣不鳥他。這些事情相信你們也是有目共睹了。報紙上將我們藍羽軍罵的狗血噴頭地一大把,我就不廢話了。反正,我十分欣賞你們的黑鷹戰士,如果能夠加入我們,我相信黑鷹戰士絕對是有偉大的前途地。他們可以發揮比現在更大的作用。」

    古迪森森然的說道:「那麼我們格魯吉亞人的地位又如何?」

    楊夙楓沉聲說道:「聖多美地區以及它所有的居民。都將會處於美羅地區大都督府的統轄下,成為一個有很大的自主權的省……」

    古迪森斷然說道:「但是我們格魯吉亞人更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王國,而不是繼續處於某個人地控制之下。我們需要絕對的自由,一個不用聽從任何人左右的自由。否則,我們又何必反對蘇萊曼四世的統治?」

    楊夙楓沉默片刻,目光深沉,緩緩的正色的說道:「古迪森,我知道,你們格魯吉亞人想要獨立已經有至少一百年的歷史。為了獨立,你們的前輩,你們的先人。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許多人甚至至今還被關在蒙地卡羅的大監獄裡。但是,我想問你,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獨立?獨立以後,你們又何去何從?你們想要獲得政治權力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古迪森也同樣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倔強而頑強的說道:「我沒有詳細的研究過我們究竟要達到什麼樣的程度,但是我們必須獨立,我們再也不能忍受別人的統治。」

    楊夙楓微微冷笑一聲,似乎覺得對方有點幼稚,冷冷的說道:「如果你一力的爭取獨立,只是為了你個人的慾望,為了你個人的權力,那麼,你可以繼續爭取下去。但是,如果你只是為了民族的強大,為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的提高,為了改善你們目前的現狀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根本沒有獨立的必要。」

    古迪森冷笑道:「願聞其詳。」

    楊夙楓緩緩的說道:「首先,我可以毫不掩飾的告訴你,我們藍羽軍即將征服魯尼利亞王國,我們絕對不會允許在這片廢墟上還有獨立的政體。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死了。如果你們格魯吉亞人鬧獨立,那你們就是藍羽軍的敵人,我們會予以堅決地打擊。你或許會說,正義的戰爭總是會勝利的,但是,我也不怕跟你講,我也不是恐嚇你們。如果你們和藍羽軍對抗,我至少可以讓你們的生活水平後退三十年。聖多美,我們完全可以將它夷為平地……」

    古迪森毫不示弱的看著楊夙楓,冷笑道:「楊夙楓,你簡直就是一個無恥的流氓和軍閥,我們格魯吉亞人和你沒有任何的冤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的對付我們?我們格魯吉亞人每一個人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為了獨立和自由,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們的生命和鮮血。藍羽軍也許的確可以消滅我們,但是我們一樣可以讓你傷痕纍纍,痛不欲生。」

    楊夙楓搖搖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你錯了,人的意識不能夠代替社會進步的規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大自然生存地法則。也是人類社會生存的法則。或許你覺得很殘酷,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發展就是如此。落後就要挨打,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卻不得不承受。如果格魯吉亞人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也許你會後悔的。」

    古迪森倔強地說道:「我們決不後悔。」

    楊夙楓不理會他的倔強,平靜的說道:「古迪森,還是請你三思。你們格魯吉亞人人口不過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你憑什麼來和我們藍羽軍對抗?事實上,你們只有不到七十萬的人口,就算你們個個都是最優秀的黑鷹戰士,也無法對抗我們藍羽軍。也許我的話很直接很尖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拉倒。」

    古迪森冷冷的說道:「你楊夙楓當初起家的時候,人口也不過百萬,土地不足一萬平方公里,你還不是一樣有今天的成就?為什麼只有你才可以,而別人就不可以呢?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既然你楊夙楓可以做到地。我們格魯吉亞人也可以做到。」

    楊夙楓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被拿來當作證據,一時間無言。

    不過這方面的事情,他的確也偶有所聞,這也是裁纖纖和娜塔莉非常感興趣的事情。那就是研究楊夙楓的發展史,試圖從某些基本地規律上尋找楊夙楓崛起的秘密,分析其中的關鍵所在。除了這兩人之外。依蘭大陸上還有大量的專家學者開始注意到楊夙楓和藍羽軍非常態崛起的秘密,有關楊夙楓地知識和能力也被許多學者分析的頭頭是道,有些文章連楊夙楓自己看了也都覺得很有道理。

    楊夙楓的事跡也因此被許多年少有志地青少年所模仿。許多青少年在自己挫折的時候總是說,別人楊夙楓前半生都在坐牢,但是出牢以後立刻建立了引人注目的功勳,可見,挫折是不能夠阻擋英雄前進的腳步的……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但是楊夙楓不可以反駁,難道自己居然說自己不行嗎?難道自己可以說自己所作的不過是一些芝麻蒜皮的事情而已。要是自己真的這樣說了。蝶思詩之流地肯定又要大書特書自己的虛偽了。

    楊夙楓只好苦笑一聲,淡淡的說道:「古迪森,你死過嗎?」

    古迪森冷笑道:「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楊夙楓搖搖頭,低沉的說道:「我沒有殺你的意思,起碼現在沒有。我只是問你,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嗎?你知道人死了以後,靈魂會失落在什麼地方?」

    古迪森冷冷的看了看他,似乎要從他的臉上讀出他的真實意思,肅穆說道:「我目睹過太多的死亡,我對於死亡已經沒有了感覺,就算現在我死了,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楊夙楓冷冷的盯著他,目不轉睛的說道:「我只問你,你死過沒有?」

    古迪森不明所以,但是依然倔強的說道:「我曾經受傷昏迷過六天六夜的時間,醒來的時候,我以為我真的死了……」

    楊夙楓目光如電,冷冷的說道:「那就是說,你並沒有真正死去?」

    古迪森肥胖的臉上露出過一絲絲嘲弄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逝,但是楊夙楓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古迪森鄙視的說道:「難道你真正死過?」

    楊夙楓平靜的說道:「我的確死過,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彷彿受到極大的侮辱和嘲弄,古迪森長身而起,冷冷的說道:「很好,我算是大開眼界了,我現在居然是在跟一個死去的人在說話!我需要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看看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究竟是什麼樣的,然後再來和一個死去了的人溝通。」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請便。」

    古迪森撐起肥胖的身軀,吃力地走到門口,動作越來越慢,突然間回過頭來,帶著一絲絲難以掩飾的猶豫,慢慢的說道:「楊夙楓,我們格魯吉亞人還可以有一件事情可以作為交換的條件,我們可以幫助你們藍羽軍盡快當打倒蘇萊曼四世……」

    楊夙楓神色不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抬,只是漫不經意的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王后愛吉麗絲的幫助,那你可以打住了,我想,她不會幫助你們太多。根據我們確切的消息,自從你們格魯吉亞人殺死了辛克萊爾的消息傳到蒙地卡羅以後,她已經被嚴密的監視居住。」

    古迪森眼睛裡的小眼珠在激烈的轉動,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緩緩地說道:「但是她畢竟是魯尼利亞的王后,即使被監視居住,也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的。而且,我們在蒙地卡羅的經營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許多我們格魯吉亞人可以看到的東西,你們藍羽軍未必能夠看得到……」

    楊夙楓依然是冷冷的不屑一顧的說道:「即使她能夠發揮作用,也僅僅是在皇宮的周圍,蒙地卡羅城的裡面。如果我們藍羽軍到達了蒙地卡羅城下的時候,我想我們的大炮完全可以將蒙地卡羅的城牆轟得粉碎的。你們在洛拉要塞的探子不會不告訴你,在我們藍羽軍的大炮前面,即使最堅固的要塞也是如同齏粉的。」

    古迪森微微有些憋悶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告辭。」

    楊夙楓的聲音在背後遠遠的傳來:「古迪森,我們會再次見面的,你要保重身體哦。」

    但是古迪森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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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章 墮落峽谷(上)



    魯尼利亞王國,墮落峽谷。

    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但是正午的太陽依然顯得十分的猛烈,天地間只有白茫茫的刺眼的陽光。空蕩蕩的山谷裡面只有各種各樣形狀的石頭,它們被太陽和風沙雕飾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和藹可親,有的面目猙獰,有的會讓人產生幻覺,有的卻讓人嚇了一跳,有的光滑無比,似乎連陽光都無法立足,有的卻包含溝壑,一個手指寬的地方就有十幾條皺紋。

    但是不論什麼樣形狀的石頭,它的表面都是如此的堅強,任憑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石頭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尚未被大風吹走的塵土,下面裸露的,則是堅強不屈的身軀,緊密地大地連接在一起。它們的軀體是如此的堅硬,連六五傘兵刀也無法在上面插入,探險隊專用的錘子砸在上面也只有一個白印。

    「這就是傳說中的墮落峽谷,諸神的脊樑骨。」有人低聲的感歎地說道。

    然而,這還不是墮落峽谷最特別的地方。

    墮落峽谷最獨特的地方在於,這裡的石頭,綿延幾十公里,都帶著一股似乎要滲出血液來的血紅色,遠遠的看過去,好像是一個個沉睡中的巨人身上的骨頭。在古老的傳說中,墮落峽谷乃是遠古的神仙們決鬥的地方,失敗了的神仙就掉落在這裡,趴在大地上養傷。這些血紅色地石頭就是被他們的鮮血所染紅了的。

    每到夜間,這裡山風呼嘯,陰風怒吼,就好像是諸神們在再次發動激烈的戰爭,所有從這裡經過的人,都會不寒而慄。許多過路的探險家就是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地聲音中被活活的嚇死的。現在,山谷裡面還到處殘留有他們的屍骸。

    藍羽軍探險隊也是帶著一種肅穆的謹慎的心理踏入墮落峽谷的,每個人的心裡都因為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傳說而變得格外的沉重。即使是最輕佻地戰士,面對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敢有絲毫的藐視的心理。

    但是,如果楊夙楓在此的話,他一定會不以為然。他根本不會相信那些神話地存在,因為這只不過是最普通的雅丹地貌而已,在地大物博的中國,這種地貌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也不罕見,和神話裡面的戰爭沒有絲毫的聯繫。

    除了遍地裸露地血紅色的光禿禿的石頭之外,墮落峽谷裡還有就是各種各樣地動物屍骨的殘骸,有些看起來已經有不短的歲月,但是看起來還是栩栩如生。許多動物的屍骨可以輕易的辨認出來。最多的就是野狼的骸骨,然後是老虎、獅子和老鷹。人的屍體殘骸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破碎了,似乎死了以後也遭受了難以想像的蹂躪和糟蹋。不過很奇怪地是,這些死者的身上都沒有任何的衣服。他們的衣服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在刺眼炫目的陽光下,天空中有很多不知名的老鷹在盤旋。他們看起來好像是蒼鷹,但是那尖尖的腦袋卻又像是食屍鷹。它們盤旋的高度非常的低。似乎在密切的監視著地面的動靜,在緩慢的飛翔中,它們時不時地發出令人聽了特別難受的哀鳴,讓躲藏在暗處的藍羽軍戰士們都覺得很不舒服,似乎每一聲的哀鳴都要令人覺得心裡煩躁而鬱悶。

    忽然間,有一隻老鷹發出一聲慘厲的哀鳴,然後從天空中搖搖晃晃的掉了下來,一頭撞到一塊尖銳的岩石上,頓時腦袋折斷。軟綿綿的掉落在山谷的中間,零零星星的鮮血很快就滲入了沙地裡,隨即就被太陽蒸發掉水分,只剩下幾個小小的淡淡的紅色印記。

    「老鷹也會掉到這裡來?」一個藍羽軍戰士好奇地走出去,用隨身攜帶的米奇爾步槍的刺刀挑起那個老鷹的屍體,上面的血才剛剛的凝結,是暗紅色的,好像老鷹乃是死了以後才從天空中掉下來的。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除了刺眼的陽光之外,只有幾十隻老鷹在天空中盤旋,再也沒有其他的飛行物。看到活人的出現,那些老鷹頓時受到了猛烈的刺激,撲騰撲騰的盤旋的更低了,好幾個老鷹還迫不及待的伸出了鋒利的腳爪,似乎躍躍欲試的就要向下發動攻擊。但是那個藍羽軍戰士手中的明亮的刺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射出強烈的光芒,又給了它們巨大的震懾感,令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也許是它們想到這山谷裡面尋找食物,結果被曬暈過去了,然後一頭撞了下來。」另外一個藍羽軍戰士躲在一個石頭縫隙下面,半瞇著眼睛懶洋洋的說道。由於嘴唇過度的乾裂,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嘶啞和滄桑。在他附近的岩石縫下面,還有好幾個藍羽軍戰士同樣枕著背包昏昏欲睡。

    在猛烈的陽光照射下,只有這些巨石下面的岩石縫才會有片刻的陰涼。

    「他又不是你,怎麼可能會被曬暈……」站在太陽底下的藍羽軍戰士不屑地說道。

    「趙雲,下來,你想要被同樣的曬暈嗎?趕快過來。」有人嚴厲的吆喝道,聲音裡面充滿了威嚴,帶有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力。

    小趙吐了吐舌頭,急忙轉過身來,彎腰重新鑽到岩石縫底下,這個岩石縫下面有三個藍羽軍戰士正在休息,而在旁邊不到三米的距離,還有一個巨大的石頭縫,兩個藍羽軍的少校軍官和一名背負著電台的通訊兵正趴在那裡研究地圖。

    「媽的,這鬼地方,也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畫的地圖,整整相差了八十公里。這不是要我們地命麼?」說話的乃是一個矮矮的敦敦實實的少校軍官,因為長期的殘酷訓練和戰鬥,他的身上傷痕纍纍,黝黑地臉上有幾個刀疤,不過最令人觸目驚心的就是他腮部的潰爛,幾乎可以看到裡面的紅紅白白的腐爛了的肉體。他的眼睛乃是三角形的。閃動著毒蛇一樣的光芒。

    這位少校軍官名叫孫滇羅,乃是藍羽軍陸軍特戰隊第二大隊的副大隊長。

    「這是一百五十年前地圖,誤差能夠縮小到八十公里,那已經是相當了不起地成績了。你要知道,一百五十年前的時候,最了不起的武器,就是弓箭。」孫滇羅旁邊的少校軍官年紀要大一些,也顯得瘦削一些,但是臉色同樣的黝黑,而且臉上還被什麼東西咬了兩個大包。到現在都還沒有消腫。

    這位少校軍銜地藍羽軍陸軍軍官,就是韓南非。

    自從直接從楊夙楓那裡接受到這個神秘的任務以後,韓南非和孫滇羅兩人就從藍羽軍的隊列中徹底的消失了,雖然人員編制表上還有他們的名字,但是他們兩人卻從來沒有到任過。孫滇羅還好。他本來就是圖斗珠地屬下,兩人經常見面,可是韓南非,雖然已經被任命為藍羽軍陸軍213團的副團長,可是卻從來沒有到任過。213團的團長桑布甚至懷疑這個副團長地位置根本就是空缺的。

    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們承擔了更加艱巨的任務。

    韓南非有時候思前想後,也不明白為什麼楊夙楓要指定自己來執行這項任務。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乃是一個業餘的探險愛好者?但是除了這個原因以外,他實在想不到別的什麼原因來說服自己。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的確作為唐川帝國軍隊內部組織的探險隊隊員遠赴過雅歌聯盟地區探險,而且表現不錯,也積累的比較豐富地探險知識。楊夙楓所看中的,大概也只有這一個了。

    將調皮的忽騎施族戰士趙雲從太陽底下吆喝回來,韓南非和孫滇羅繼續商討有關通過墮落峽谷的事情。這是他們的探險旅途中最後的一環,也是最艱苦的一環。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形勢不容樂觀。

    「最大的問題。就是補給。在這樣日照猛烈的環境下,淡水的補充顯得非常的重要。墮落峽谷雖然不是很長,但是也足以致人於死地。尤其是大部隊的話,不可能都在夜間行軍的,那麼白天行軍的戰士們的防曬工作也很重要。我們的戰士都有足夠的勇氣,但是光有勇氣還不夠。夜間的溫度太低,需要作好防寒工作。」孫滇羅沉思著說道,臉色顯得有點陰鬱。

    他不懼怕死亡,但是他懼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和不夠細緻而造成同伴的死亡。他們所承擔的工作,不是為了他們自己,而是為了廣大的戰友,所以他更加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同時也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非常的沉重。

    韓南非點點頭,將孫滇羅的意見紀錄在厚厚的筆記本上。這本使用防水塑料作為封面,厚達三百多頁的筆記本,已經紀錄了太多的資料,顯得沉甸甸的。從死亡之路開始的魯安森林,一直到現在的墮落峽谷,都有詳細的記載。翻開筆記本的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有些字跡經歷了不短的時間,已經隱隱有點發黃的痕跡。

    「哎,你們覺得這裡有什麼建議?」孫滇羅大聲地叫道。他的嘴唇也同樣的乾燥裂開,隱隱有血絲滲出來,所以他自己雖然覺得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說話,但是實際上聽起來他的聲音卻彷彿有點氣若游絲。

    「喝水!大量喝鹽水!」

    「要戴帽子,最好是斗笠。」

    「晚上還要帶毛毯。」

    「要帶蛇藥,我覺得這地方肯定有毒蛇出沒。」

    「最好是不要經過這裡!」

    「提前寫好遺書!」

    ……

    在附近的藍羽軍戰士們七嘴八舌的嚷嚷,他們的嘴唇同樣的因為過渡乾燥而裂開,說話的時候音調都很不準確,有些人似乎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只是嘴巴勉強地動了動,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韓南非點點頭,將所有人的建議和意見都記錄下來。

    孫滇羅忽然覺得不對,隨即罵道:「你們哪個傢伙叫囂提前寫好遺書的?站出來,老子跟你單挑!居然敢在我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非把他的屁股撕成兩半不可。」

    那些藍羽軍戰士們都笑了。

    韓南非也笑了笑,但是很快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條建議不錯,想要從這條死亡之路通過,就得時時做好死亡地準備。死亡,總是在你意料不到的時候突如其來。如果不提前寫好遺書,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慢慢的低沉下來,深陷入眼眶的眼睛有些發紅,緩緩地說道:「就像小陳和小葛,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的生前遺願是什麼。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無法原諒自己。」

    聽到這兩個名字,所有的藍羽軍戰士們都無言的垂下了腦袋。眼睛有些發紅,有人甚至發出低低的哭泣聲,為了死去地戰友兒輕聲的哭。

    小陳和小葛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也如同他們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勇敢。一樣地堅強,一樣的樂觀。但是,死亡之路上的馬查爾沼澤的泥潭,還有古爾古拉隧洞裡面的神秘蝙蝠,輕易奪走了兩人地性命。小陳的遺體甚至沒入了馬查爾沼澤的泥潭中。再也不知所蹤,生還者即使花費再多地力氣,也無法尋找到他的任何遺物。他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

    韓南非默默的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自己的工作。

    他所接受的來自楊夙楓直接下達的任務,就是秘密考察這條死亡之路是否可以繼續通行。這項工作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因為沒有人完全瞭解死亡之路的詳情。在踏上這條死亡之路之前,每個隊員都只有各種各樣的傳說作為參考。

    死亡之路並不是這條遠古道路地正式名稱,事實上,這條道路甚至沒有確切的名稱。但是它確確實實的存在著,而且存在了三四百年的時間。這條古道的出現,正如魯迅先生說的那樣,這地上本沒有路,但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這條被習慣性的稱之為死亡之路的古道,最初的時候乃是因為部落之間的需要而產生。當時的魯尼利亞地區,還處在分裂動盪的局面,各地方勢力相互混戰,互相封鎖,嚴禁外人出沒。那些處在魯尼利亞背後的部落,為了從沿海地區得到部分物資,於是想方設法的開闢了這條通道,運輸急需的物資。

    在十三十四世紀的時候,這條神秘的道路才開始為人所知,每天通過這條道路來往的部落運輸隊伍絡繹不絕,但是很大一部分人都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中死於非命,也令的這條道路開始有死亡之路的稱號。後來,魯尼利亞地區最終統一,物資流通重新恢復,於是這條道路逐漸的被廢棄,再也沒有人走了,它的歷史也漸漸的被湮沒在人們的淡忘之中。

    到了最近幾十年,這裡又成了探險家和掠奪者通往天堂或者地獄的道路。來自依蘭大陸的探險家或者掠奪者,為了實現一夜暴富的夢想,不顧危險的從這裡繞過魯尼利亞和伊夢國的阻攔,深入到古老神秘的樓蘭地區,從那裡獲得大量的黃金和其他財富。許多人死在了半路上,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前赴後繼的繼續前進。在探險者的眼裡,樓蘭遍地都是黃金和美女,乃是人間的天堂。

    經歷了三四百年的風風雨雨,死亡之路漸漸的失去了昔日的繁華,人煙稀少,野獸出沒,路徑也改變了許多。但是,有一點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那就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死亡之路的危險都沒有減少,反而因為人為的原因有所增加。每一個路過這裡的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個沉重的代價一般包括他們的生命。

    死亡之路橫亙在魯尼利亞王國的南部,需要穿越茂密黑暗灌木纏繞猛獸出沒的魯安森林,這裡古樹參天,道路曲折崎嶇,不知道名字地猛獸在這裡設下無數的封鎖線。從來自地下的鑽石花到來自天上的食人花,連植物都能夠致人於死地,更別說那些兇猛的野獸了。身為百獸之王的獅子,在這裡也只能是勉強生存而已,那些體形不大,但是速度飛快地好像狼一樣的生物。幾乎讓整個藍羽軍探險隊全軍覆沒,要不是強大的火力支撐,他們早就在魯安森林折戈而回。

    「設置絕對嚴密的封鎖線,必要時使用地雷保護自己的側翼。」

    「一定要規定好暗號,夜間聽到身邊有動靜,立刻問暗號,答不上,立刻開槍,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否則豺狼的牙齒就要咬到你的喉嚨了。」

    「凡是可疑的物體。一定要用子彈先行搜索,絕對不要用手。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手不夠美麗或者純粹多餘地話,也可以用手。」

    「任何時候都要不脫鞋!哪怕你的腳掌已經和鞋底粘在了一起!」

    ……

    這些,就是藍羽軍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得出來的教訓和經驗。

    成功穿越魯安森林。到達美麗而神秘的圖爾卡納湖,就要仔細地尋找那條傳說中的一葦渡江地小路。這條小路沒有確切的位置,據說一年四季都是變化不定的,它的特徵,就是道路的兩邊有很多地蘆葦花。然而。整個圖爾卡納湖,到處都有很多的蘆葦,是否能夠尋找到這條真正的小路。很多時候得看尋找者地人品。

    深入到渺無人煙危機四伏的馬查爾沼澤,幾乎每一個探險者都會大大地鬆一口氣。這裡看起來美麗如畫,艷麗的鮮花和如鏡水面相交映,恍若人間仙境,令人心曠神怡。可是在美麗的外表下面,卻是不可預見的泥沼,一旦陷入,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會徹底的消失。

    至於傳說中的陰森恐怖的古爾古拉隧洞,倒是最容易穿越地一環。雖然那些吸血蝙蝠能夠在瞬間致人於死地。但是只要採取適當的措施,這種純粹的暴力動物還是很容易對付的,實在不行,利用炸藥將這段隧道完全炸平它也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韓南非將孫滇羅的意見記錄下來,然後在後面加上自己的意見:「死亡之路最大的困難在於墮落峽谷,主要是當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我們身上攜帶的糧食也用得差不多了,淡水更加稀少。墮落峽谷裡面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的食物和淡水,沒有任何的補充,而且陽光非常的猛烈,會非常迅速的將人體內的水分蒸發掉。這是最大的困難。至於其他的地方,雖然也很危險,但是依靠我們的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還是可以穿越的。而且,如果有兩支陸軍特戰隊給大部隊開路,一路上可以清除很多的困難,兩千人以下的部隊輕裝穿越還是可以的……」

    尚未寫完,忽然聽到孫滇羅憤怒的吼叫著說道:「***,這些討厭的老鷹,陰魂不散,是不是想將我們當作食物來吃了。這些活膩了的東西……」

    韓南非抬起頭來,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果然有很多的老鷹在盤旋,它們不時地挑釁性的往下俯衝,的確好像是要攻擊藍羽軍一樣。他微微沉吟片刻,慢慢的說道:「這些老鷹是無法驅趕的,這裡就是它們的棲息地,最多只能嚇一嚇它們。這樣好了,每個人打兩槍,按照順序打,不要多打了,也不要少打了。打下來的老鷹,可以為我們提供水分。它們想吃我們的肉,我們就先喝它們的血。」

    孫滇羅立刻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說道:「那我先來了。媽的,叫你們想吃我們的肉……」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舉起了米奇爾步槍,在刺眼的陽光中瞄準了天上判斷的老鷹。有些老鷹似乎意識到不對,急忙上升,但是更多的卻以為孫滇羅就是攻擊的目標,躍躍欲試的想要俯衝下來。

    啪!啪!

    兩聲清脆的槍響,兩隻老鷹一頭栽了下來,就落在孫滇羅的腳邊。它們的身體都被子彈貫穿了,鮮血染在了砂石上。它們似乎還沒有完全的斷氣,翅膀還在撲稜撲稜的,本能的掙扎著。

    孫滇羅解恨地放下米奇爾步槍。冷冷的說道:「媽的!叫你們還囂張!」

    韓南非將老鷹的屍體拿起來,放在嘴巴邊上,讓它們最後的幾滴鮮血落入自己的嘴巴。老鷹似乎還沒有完全地斷氣,所以還在掙扎,不時地有鮮血飛濺在韓南非的臉上,使得他看起來一臉都是血。非常的猙獰。

    其餘的老鷹受到了驚嚇,立刻分散開來,飛得又高又遠,但是一會兒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了,於是又逐漸地降低高度,繼續聚集到了一起,在距離山谷不到兩百米的天空中繼續的盤旋,繼續躍躍欲試的尋找攻擊的目標。

    「趙雲,該你了!」孫滇羅叫道。

    趙雲早就躍躍欲試。只是老鷹飛得太高,沒有射擊的把握,現在老鷹重新降低了下來,他立刻從石頭縫下面鑽了出來,飛快的推彈上膛。啪啪地就是連續兩槍。

    兩聲槍響,卻有四隻老鷹搖搖晃晃的掉了下來。

    「一箭雙鵰,不錯!」韓南非微笑著說道。

    孫滇羅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覺得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但是趙雲卻用一個勝利者的姿勢舉起了自己地雙手和步槍,頻頻的向眾人揮手示意。還很有禮貌的彎腰鞠躬,似乎是明星們在感謝大家的讚揚。

    「張鎝,來個一箭三雕!一箭雙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孫滇。羅忽然叫道。

    那個叫做張鎝地戰士站了起來。提著一枝毛瑟步槍改裝而來的普通的狙擊步槍,頂著烈日,一直走到山谷邊上頂端地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單手舉槍,對準天上的老鷹,稍作瞄準,啪的一聲槍響,果然有三隻老鷹掉了下來。

    「好!」其餘的戰士們都齊聲吼叫起來。

    「***,你有本事就來個一槍四雕!」趙雲不服氣的吼叫起來。

    張鎝果然舉槍。瞄準了大約四秒鐘的時間,然後叩響了扳機。

    一聲清脆的槍響,竟然有五隻老鷹掉了下來。

    趙雲不得不服氣地說道:「日你的,讓你碰上狗屎運了……」

    「好啊!」韓南非驚訝的讚歎道。

    其餘的戰士們都拍手鼓掌表示讚揚。

    孫滇羅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韓南非早知道陸軍特戰隊的戰士們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漢,但是一箭五雕,那的確是聞所未聞啊!孫滇羅這次舉起聚集起來的小分隊,都是臨時從圖斗珠的陸軍特戰隊抽調而來的,個個都身懷絕技,這種射擊更加不在話下。那些老鷹都飛的很低,最遠的距離也不過一百五十米。不過那畢竟是活動的目標,而且一箭雙鵰之類的射擊很講究眼力和判斷力,缺一不可,而能夠同時判斷五個老鷹的飛行軌跡,那的確是舉世少有的了……

    「下來吧。」孫滇羅也為自己部下的出色表現而高興。

    但是,射擊完畢的張鎝卻愣在岩石上,狙擊步槍似乎無力的垂了下來,任憑太陽如何的照耀,也是紋絲不動,而且眼睛睜得老大老大的,似乎看到了什麼怪異的東西。即使猛烈的太陽光直接照射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珠也是一眨不眨的,彷彿已經凝固了。

    「他中暑了。」有人叫道。

    孫滇羅急忙衝出去,跳上那塊高聳的岩石,狠狠地拍了張鎝的肩頭一下,但是張鎝只是稍微清醒過來,立刻又將目光對準了剛才那個方向。孫滇羅不由自主地向那邊一看,似乎也驚呆了,一切的動作彷彿也凝固了。

    其餘的戰士們都覺得不對勁,急忙衝了出去,有人還順手將手榴彈擰開了蓋子,有人一邊爬山一邊將米奇爾步槍的子彈全部裝滿,以為上面出現了什麼前所未有的危險。但是,當他們爬到山頂的時候,下意識的望向張鎝目光的方向,每個人似乎都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刺激,所有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凝結,槍口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們每個人的特徵,都是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眼珠子彷彿凝固了,好像看到了什麼神乎其神地東西。而這樣東西完全的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有些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有的甚至下意識的解開了迷彩服上面地扣子。

    韓南非立刻意識到不好,大聲叫道:「都閉上眼睛,不要看。」

    但是他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嘶啞,很快消失在空曠的山谷裡,似乎沒有人聽到。

    韓南非急忙踉踉蹌蹌的爬上山頂。低著頭,半瞇著眼睛,從背包裡面拿出很多黑布,逐個蒙住所有人的眼睛,低沉的喝道:「所有人,都立刻給我緊緊地閉上眼睛,互相摸索著爬下去。滇。羅,你來帶頭。你們現在所看的,都是假象,是虛幻的海市蜃樓。你們千萬不要上當受騙了。」

    孫滇羅如夢初醒,聲音嘶啞的說道:「太美麗了,我永遠都忘不了她地身影……」

    韓南非用力的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冷冷的說道:「不要想,往下面爬!聽到沒有。立刻往下面爬!不執行命令的,我現在就地槍斃你們!」

    好幾個藍羽軍戰士都顯得異常的愕然。

    韓南非掏出帕萊德手槍,啪地一聲將子彈頂上槍膛,冷冷的說道:「我不是開玩笑的!聽從我的命令,立刻向下面爬!」

    孫滇羅一愣。本能的說道:「怎麼回事?」

    韓南非說道:「下去再說!」

    在韓南非地震懾之下,包括孫滇羅在內的所有人,都蒙著眼睛慢慢的向下面摸索。好不容易地,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韓南非相繼摘掉眾人的黑布,察看著每一個戰士的臉色,良久才緩緩地說道:「你們要是再多看一會兒,就要走火入魔,靈魂出竅了。」

    那些藍羽軍戰士都狐疑的看著他,臉色依然有種依依不捨的姿態。

    孫滇羅納悶的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南非神情肅穆,緩緩地說道:「你們每個人是不是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座規模宏偉,金碧輝煌地宮殿,在宮殿的前面,還有一片巨大的綠草如茵的草地,而在那片草地的中間,還有一個清澈的心形的湖,在那一片清澈的湖水中,正有許多美女在洗澡……」

    孫滇羅茫然的說道:「原來你也看到了……」

    其餘的戰士們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個個都流露出依戀的神色。

    韓南非突然間將帕萊德手槍對著沙地,毫不猶豫地連續扣動了扳機。

    彭彭彭!

    三聲巨大的槍聲將那些戰士們從依戀的神色中驚醒過來,茫然的看著手中槍口還在冒煙的韓南非,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

    韓南非厲聲喝道:「你們都不要再去想剛才那個幻象!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是海市蜃樓!那是惡魔在你們心裡留下的印記!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就永遠都不要再去想它!」

    孫滇羅驚訝的說道:「這裡又不是沙漠,怎麼會有海市蜃樓?」

    韓南非挨個的檢視著每個戰士的臉色,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墮落峽谷的古怪之處,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個而喪命。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這是說笑的事情。你們剛上去山頂的時候,相信已經看到了,那裡白骨嶙嶙,全部完好無缺,但是就是沒有了衣服。為什麼,就是因為那是海市蜃樓在作怪!如果你們繼續看下去,就會覺得有很多美麗的女子前來邀請你們共同鴛鴦戲水,你們自己會情不自禁的脫掉衣服,幻想著和美女們沐浴的情景。但事實上,你卻是脫掉了衣服在陽光下暴曬。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就會因為過度脫水而死。墮落峽谷的死人身上全部沒有衣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眾人頓時駭然。

    趙雲喃喃自語的說道:「但是我的確看到了她,真的很美麗,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我看見過鳳采依參謀長,覺得她也很美麗了,後來看到蘇菲采薇女王陛下,覺得她才是最漂亮的,可是……和我剛才所看到的那個女子相比,卻又要差很多了……」

    張鎝也迫不及待的說道:「對啊對啊!我也看到她了,多麼美麗的人……」

    猛然間,韓南非狠狠地抽了他一記耳光,嚴厲的說道:「她是魔鬼!是最美麗的魔鬼!在她美麗的外表下面,是毒如蛇蠍的心靈。你們要是再想她,你們就會死掉!」

    張鎝木然,其餘的戰士也是茫然。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韓南非緩緩地說道:「你們剛才所看到的那個無比美麗的女子,就是傳說中的樓蘭國的精絕女王……」

    「啊?難怪……」孫滇羅情不自禁的失聲叫了出來。

    其餘的戰士們也是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韓南非將帕萊德手槍插入自己的腰間,臉色凝重,緩緩地說道:「除了她,還有誰有如此的美麗,可以將接受過最殘酷的訓練的你們弄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你們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普通的美色根本無法迷惑你們,只有她……」

    孫滇羅喃喃自語的說道:「赫然是江山絕色榜上面排名第一的精絕女王,難怪……」

    他忽然有清醒過來,狐疑的問道:「精絕女王遠在樓蘭,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韓南非冷冷的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每個死裡逃生的人都說,出現在墮落峽谷的這個海市蜃樓裡面的女子,就是精絕女王……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親眼看見過她的真實面目,她之所以會被選為江山絕色榜上的第一名,就是因為這個海市蜃樓。」

    微微頓了頓,韓南非繼續陰冷的說道:「伊雲大陸有太多的事情,我們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有人說,精絕女王本來就是下凡的仙女,擁有無窮無盡的法力,她無時無刻不在守護著樓蘭國。那些外來的探險家和侵略者,從樓蘭國掠取了大量的財富,於是精絕女王就在這裡設置了一個美麗的圈套,讓他們不知不覺地丟掉自己的性命……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看見精絕女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那意味著,你的生命即將的結束。」

    每個藍羽軍戰士似乎還處在茫然之中,似懂非懂。

    有關精絕女王的傳說實在太多了,也流傳的太廣。在這些精彩紛呈的傳說中,唯一可以肯定地就是,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人看見過樓蘭精絕女王的真實面目,又或者說,凡是看見過她的真實面目的人,都已經不再出現。在那些美輪美奐的傳說中,剛才他們看到過的那個假象,就是流傳的最多的。

    孫滇羅等人都不自覺地撓撓頭皮,又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龐,似乎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離譜了。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實在也不敢爬到那山頂上面去了。韓南非還是很不放心的繼續檢查部下的臉色,嚴禁他們再去想有關樓蘭精絕女王的事情。

    夜晚終於來臨,陽光開始消散,酷熱迅速的冷卻下來,山谷間越來越冷,山風呼嘯,陰風怒吼,好像諸神們的戰爭再次爆發了。小分隊正準備上路,但是猛然間,從東方傳來一陣陣野狼的淒厲的呼喚,讓所有的藍羽軍戰士們都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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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墮落峽谷(下)



    入夜的墮落峽谷,顯得格外的寒冷。不知道來自何方的山風在怪石之間呼嘯而過,發出令人顫抖的聲音,好像是諸神們正在怒吼,又好像是受傷的神在痛苦的呻吟掙扎。近距離的感受著每一個石頭,似乎隱隱能夠感覺到石頭的顫抖,好像石頭裡面也在進行激烈的戰爭。

    野狼的聲音來自東方,綿綿不斷,淒厲而痛苦,也不知道狼群究竟遭受了什麼動物的襲擊,才會發出這樣絕望而痛苦的聲音。這種臨死前的絕望的哀嚎一般都發生在狼群的對手的身上,而不是狼群本身。在這塊空曠的土地上,只有整群遊蕩的野狼才是真正的主人,除非。驀然出現的獅子或者老虎之類的動物,也是成群結隊的,否則絕對不是狼群的對手。

    由此可以推見,野狼們所遭受的敵人一定非常的強大,而且非常的殘忍。

    「張鎝,佔領制高點。趙雲,埋設導火索。老郭,將你面前的那些碎石清除掉……」孫滇羅冷靜的打著各種不同的手勢,指揮自己的部下佈置好防禦陣地。要說探險方面的知識和經歷,他的確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一旦投入戰鬥,韓南非就沒有發言權了。光是孫滇。羅的複雜手勢,韓南非就看不懂。

    這次藍羽軍探險隊的全部十二名成員,都是來自圖斗珠親手訓練出來的陸軍特戰隊第二大隊。他們都是其中地佼佼者。由於有兩名成員已經犧牲,所以現在加上韓南非和孫滇羅也剛好是十二個人,但是就戰鬥力而言,韓南非要相差不少。

    張鎝沉靜了下來,穩步的踏上了旁邊的岩石,佈置好了狙擊步槍。他所用的步槍不是狙擊大隊專用的伽蘭馬。而是普通的加裝了瞄準鏡地毛瑟步槍,這種槍造價低廉,維護保養簡單輕便,性能可靠,而且有十發彈夾,可以在近距離的狙擊中提供強大的火力。

    迅速到來的野狼趕走了每個戰士腦海裡有關精絕女王的幻象,他們都迅速的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整理背包和身上的裝備,確保以最良好的姿態投入戰鬥。經歷過前面的探險,他們已經明白一個非常淺顯地道理。那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續,不在於敵人的狡猾和凶殘,而在於自己所作的準備措施是否足夠充分。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之間,只有做好充分準備的人才有可能活命。

    在張鎝地狙擊步槍的掩護下,趙雲迅速的在前面的峽谷底部埋設了大量的炸藥。這些炸藥都是專門配給他們特種部隊用地。重量輕,體積小,威力大,每個人攜帶的數量都足以將這條山谷炸開五十米的距離。特種部隊選拔出來地戰士,絕大多數都是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的壯漢。每個人日常背負的背包和裝備都重達三十公斤以上,這次探險乃是長途遠征,攜帶的武器裝備物資就更多了。

    韓南非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剛好是晚上的七點四十分,月亮悄悄地從天邊鑽了出來,將墮落峽谷的暗紅色石塊映照得格外的絢麗,好像是鋪就在大地上的錦緞。

    「還沒有聯絡上嗎?」孫滇羅半蹲在石頭背後,低聲地詢問旁邊滿頭大汗的通訊兵。

    通訊兵苦惱的搖搖頭,繼續調動電台的頻率,尋找有效的信號。但是無論他怎麼的努力,始終無法和楊夙楓取得聯繫,也無法和周圍的電台取得聯繫。這種情況通常表明,不是別人的電台出了問題,而是自身的電台搜索不到信號。自從進入墮落峽谷以後,電台的信號似乎就弱了很多,甚至經常性的時有時無。韓南非推測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石頭裡面蘊含有比較大的磁場的原因,不過也不敢確定。

    「收起電台,準備戰鬥。」孫滇羅確信暫時沒有辦法聯絡楊夙楓,只好宣佈放棄。

    通信兵放好了電台,也端起了米奇爾步槍,警惕的看著前面狹窄的山谷在藍羽軍的前面,乃是一小段狹窄的山谷,兩邊怪石嶙峋,在月光下留下無數不成規則的陰影,顯得十分的陰森恐怖,那個地方的地上,死人骨頭還在發出淡綠色的磷光,讓人看起來更加的毛骨悚然。

    在眾人警惕的眼光中,野狼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痛苦,聲音似乎就在旁邊的山谷,又好像就在藍羽軍戰士的前面。但是,這種近在咫尺的聲音,事實上卻是誘人的陷阱。如果從一條山溝爬到另外一條山溝的話,起碼得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

    「今天是九月十五嗎?」孫滇羅忽然覺得今晚的月光特別的明亮,將墮落峽谷映照得亮如白晝。隨著月亮越升越高,地上的磷光也越來越微弱。

    韓南非點點頭。

    今天正好是天元1729年9月15日,距離他們出發的時間足足過去了八個月的時光。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死亡之路上跋山涉水了大半年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山溝裡過渡的空曠,今晚的月光顯得格外的透亮。那些白天藍羽軍戰士用來躲避太陽的岩石縫,也被反射的月光映照得清清楚楚地,似乎比白天還要明亮。許多在太陽光的強光照射下無法看清楚地物體,也在月亮的溫柔而清冷的光輝下表露無疑。

    在明亮而清冷的月光下,野狼的哀嚎和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墮落峽谷的石頭似乎也加劇了震動,許多細小的灰塵因為震動而掉落下來,雖然是還不起眼的,但是卻瞞不過藍羽軍戰士的眼睛。

    野狼靠近了。

    墮落山谷顯得如此地清冷而寂靜。孫滇羅和戰士們的手都緊緊地按在了扳機的上面,靜靜地等待著野狼的身體出現在槍口的準星裡。幾乎每個藍羽軍的戰士腦海裡都映照出一幅奇異地畫像,那就是月亮的光暈中,一頭野狼向天嗷叫。

    驀然間,似乎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在藍羽軍戰士驚訝的目光中,在明亮的月光之中。藍羽軍戰士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赤腳青年從東方快步的奔跑而來。他的身材非常的高達,似乎比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要高大,然而,即使是這裡身材最瘦小的韓南非,身高也有一米八四,體重八十五公斤。可是,和這個青年一比,韓南非似乎只有對方地三分之二。

    雖然這個披頭散髮的奔跑中的青年身軀非常的高大,但是動作卻異常的靈活。他赤腳在佈滿了各色骨頭和碎石地溝底飛奔,遍地的砂礫似乎對他毫無影響。彷彿再尖銳的物體也無法刺穿他的腳板,令人驚歎。

    然而,他的神色卻是相當地驚惶,這是一種不能掩飾的驚惶。他的臉色乃是古銅色地,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卻顯得十分的蒼白,而且,他的額頭上也隱隱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這也是受到了過度恐嚇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幾乎在同一時間,每個藍羽軍戰士的心頭都冒起一個古老的傳說。那就是在十五地月光下,狼王會變成人樣,在大地上迅速的奔跑。以釋放自己心中的能量。

    這個披頭散髮的青年,是不是就是狼王變換的人形?

    韓南非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急切的沉聲說道:「不要開槍,他是人,而且是樓蘭人。」

    孫滇羅等人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微微鬆開了緊緊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如果不是因為韓南非的這句話,他們十有八九要開槍了。誰也不願意被傳說中的狼王靠近自己的身軀,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那個神秘的青年似乎也覺察到了前面有人埋伏,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微微低著腦袋,用斜斜向上的警惕的眼睛看著前面的一切。大家這時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貌說不上英俊,相反的,還有些醜陋。他敏捷的掏出一把細小的黃金小刀,銜在嘴巴裡,然後隱藏在一塊大岩石的背後。

    韓南非微微彎腰起來,雙手將聲音籠成一條直線,高聲說道:「樓蘭來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你可以放心的走過來,但是請注意不要碰倒地上的細線,對了,就是你看到那些有點反光的細線。你可以過來,我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那個神秘古怪的青年從岩石背後露出半個腦袋,有點發藍的眼睛凝視韓南非片刻,似乎在判斷他的身份,他的小刀,始終都銜在嘴巴裡沒有放開。他似乎依然感受到了來自藍羽軍的威脅,遲遲沒有動作。

    孫滇羅打了個手勢,張鎝等人暫時收起了瞄準他的步槍。

    神秘青年這時候才感覺到好了一點,他向後看了一眼,似乎有點恐懼,然後迅速的繼續前進。他龐的身軀就在那片埋藏了大量炸藥的峽谷底部快速的前進,動作非常的輕盈,跳躍騰挪,猶如少女在輕輕的跳舞,又好像是午夜的精靈。但是他龐大的身軀,和他靈活的動作顯得非常的不協調,讓人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很快的,怪異青年就越過了埋設好的炸藥地帶,到達孫滇羅的面前。

    「野狼距離你還有多遠?」孫滇羅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個神秘青年似乎沒有聽懂,只是作了個古怪的手勢。

    孫滇羅頓時大皺眉頭,他看不懂對方的手勢。

    韓南非在旁邊插話說道:「他不會說唐語,野狼就在他的身後,數量有好幾百頭……嗯,來了!」

    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那名青年身手敏捷的跳上了張鎝身邊的岩石,他敏捷的將小刀握在了手中,警惕的看著前方。但是,在不經意之間,他忽然看到了張鎝身上的六五傘兵刀,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但是他的羨慕神色一閃而逝,因為峽谷產生了強烈地震動。不斷的有碎石從上面砸下來。

    峽谷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就像沸騰了的開水。在陣陣的震動中,似乎又有千軍萬馬在前進,密集的蹄聲驚醒了諸神地睡眠,連月亮也悄悄地躲入了雲層,月色頓時變得朦朧起來了。

    果然。在一分鐘之後,在一陣猛烈的震動中,大量的狼群湧入了藍羽軍戰士們的視線。沒有人看見過如此密集的狼群,也沒有人看見過如此擁擠的狼群。在大草原上,在戈壁沙漠,偶爾有十多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那已經是了不得的力量。但是現在出現在藍羽軍前面的,卻是至少三百頭以上的野狼,而且個個地體格都十分的強壯,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媽的。見鬼了,狼群聚集到這裡來有飯吃嗎……」孫滇羅自言自語的說道,緊緊地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滲出了汗水。

    「有古怪……」韓南非沉靜地說道,臉色也有點蒼白。

    藍羽軍戰士們很快發現,這些狼群。蜂擁前進的狼群,不像是在追擊獵物,反而有點像是在逃難,它們爭先恐後的,甚至踩死了大量的同伴。由於通道相當的狹窄。許多野狼被堵在了後面,無法前進,於是它們就跳了上來。從同伴們地身上踏過。在一連串的踐踏中,有很多身體稍微差一點的野狼被活活地踩死,臨死前發出令人揪心的哀鳴。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韓南非狐疑的說道。

    孫滇羅點點頭。他也看出來,這個數量龐大的狼群的確是在逃命,那種爭先恐後的情景絕對不會看走眼。但是,他還是難以置信。因為三四百頭的野狼,那已經是龐大無比的力量,在大草原上,三四百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它們將會大草原地主人,即使面對幾十頭的老虎獅子,也不需要如此的驚慌。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促使它們如此倉惶的逃命?

    「狼王!」韓南非忽然驚訝的叫起來。

    孫滇羅尋聲看去,果然,只看到在密密麻麻的狼群之中,有一頭巨大的公狼,它似乎覺得野狼們這樣擁擠也不是辦法,所以縱身一躍,就躍到旁邊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上,高高的揚起狼頭,發出巨大的呼嘯。他的身軀十分的高大,足足要比一個人還高,而且前面額頭上的毛都已經發白,可以想像得到它的年紀。

    這時候,月亮的光暈剛好在狼王的背後,就如同那幅圖畫裡的一樣,狼王背對著月亮,仰天長嘯,嘯聲遠遠的傳播開去,震盪山谷。

    隨著狼王的呼嘯,那些爭相逃命的野狼們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前進的速度瞬間緩慢下來,走在最前面的幾匹狼居然停住了腳步,而且身子還在往後轉。

    孫滇羅朝伸手在半空打了個手勢。

    早就準備好的張鎝輕輕的叩動了扳機。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那頭公狼的腦袋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迸射出來,在月光下飛濺上半空,它額頭上的白毛似乎被什麼給染紅了,它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依然屹立不倒,只是尾巴的擺動緩慢了下來。它繼續發出了一聲更加慘厲的呼嘯,震的四周的山谷嗡嗡作響,在呼嘯的時候,它的狼牙長長的露出來,彷彿要將這天地都吞噬在自己的狼牙之中。

    啪!

    張鎝沉靜的第二次叩動了扳機。

    那頭狼王的額頭上再次爆出了絢麗的血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它的眼睛突然間睜開,發射出駭人的光芒,然後緩緩地閉上,終於,在所有狼群的注目下,它無奈的搖晃著倒在了一塊岩石底下。沉重的身軀壓垮了那塊岩石,讓它從半空中掉落,就是在半空掉落的過程中,它再次發出慘厲的呼嘯。

    那些狼群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都緩緩地停住了腳步,隨即轉頭面對著它們剛才到來的方向。那種肅穆的沉寂的神情,彷彿是要和敵人死戰的戰士。

    孫滇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那個逃命而來的神秘青年目不轉睛的看著張鎝手中地狙擊步槍。似乎在發呆。他似乎覺得這把東西的威力實在超出了他的想像力,居然只要兩槍就打死了不可一世的狼王,實在是駭人聽聞。

    韓南非也鬆了一口氣,正要和神秘青年說話,忽然看見神秘青年忽然朝自己急巴巴的打了個手勢,神情非常的焦急。韓南非一愣,隨即臉色變得非常地沉重。

    孫滇羅不解的說道:「他在說什麼?」

    韓南非神色凝重的說道:「他讓我們趕緊逃跑,否則就來不及了。在野狼的後面,還有非常強大的生物,是我們無法對抗的!」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問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那個神秘青年已經用生硬的唐語叫道:「毒蛇,撤!」

    孫滇羅高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青年生硬的說道:「雅丹。」

    孫滇羅凝視他片刻,又說道:「你是樓蘭人?」

    雅丹急切的說道:「是地!你們快走,蛇來了……哦。完蛋了,它們已經來了。」

    孫滇羅急忙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在清冷的月色下,狼群似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騷動,好像它們所要面對的敵人也已經到達。但是。從韓南非和孫滇羅的角度看過去,卻看不到任何不同地生物。不過,在戰鬥前的異常沉寂裡,他們似乎能夠聽到輕微的細細簌簌的聲音,似乎有類似於蛇類的爬行動物在靠近。

    「蛇?」孫滇羅想起雅丹地說話。半信半疑的說道。

    忽然間,所有的狼群都齊刷刷地向後退,隊形越來越密集。在它們面前的空地上,出現了大量的密密麻麻的蛇,這些蛇的尾巴不時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夾雜在山風之中,顯得更加的恐怖,簡直令人窒息。

    月光忽然穿破了雲層,將峽谷照的白皙一片。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大群漫山遍野而來地響尾蛇。

    孫滇羅的臉色隱隱有點發白。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呼吸也有點想窒息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叫做雅丹的青年會如此的恐懼,而那些狼群由為什麼要逃亡,一切都是因為這群滿山遍野的響尾蛇!

    在伊雲大陸,響尾蛇可以說是最毒的動物之一,也是最狡猾和最富有攻擊性的野生動物之一,平常哪怕是一兩條,也難以對付,何況是成百上千條?在成千上萬條響尾蛇的面前,哪怕是大羅金仙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人?

    孫滇羅臉色一沉,果斷的說道:「撤!」

    韓南非陰沉的搖搖頭說道:「不,來不及了!」

    孫滇羅著急的說道:「咱們的武器對付狼群還可以,但是對付毒蛇……媽的,我心裡是沒有底……你們呢?」

    大部分的戰士們都臉色凝重的搖搖頭。

    雅丹語氣生硬的說道:「撤退,來不及了,只有戰鬥,到死為止。」

    孫滇羅狠狠地說道:「你怎麼去將這麼多的響尾蛇招惹來的?」

    雅丹毫不客氣的回敬:「我沒有招惹它們!你以為我活膩了?」

    韓南非揮手示意兩人不要繼續爭吵,從背包裡面拿出一大包的硫磺粉,在山谷旁邊的一塊翹起的大岩石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圈圈,低聲的說道:「大家都站到圈圈裡面去,帶好你們的裝備,拿好你們的傘兵刀。」

    孫滇羅懷疑的說道:「硫磺粉?響尾蛇?有效嗎?」

    韓南非說道:「只要是蛇,都會有效的。當然,這需要冒險。」

    孫滇羅苦笑著說道:「我還是比較相信手中的槍桿……」

    很快的,野狼群和響尾蛇糾纏到了一起,相互間展開激烈的搏殺。野狼不斷的倒下,不斷的發出淒厲的哀嚎。它們被響尾蛇咬中,但是卻沒有立刻斷氣,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等死,一直到響尾蛇的毒液浸透它們的心臟。

    當然,響尾蛇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它們被野狼狠狠地撕成幾段,甚至咬碎,有些臨死前地野狼毫不客氣的將整個響尾蛇的舌頭都咬入嘴巴中,嚼得粉碎,雙方同歸於盡。更多的精明的野狼,卻是幾頭狼一起攻擊一條響尾蛇,分成不同的方向互相拉扯,直到將對方活活地拉斷。但是響尾蛇的蛇頭還在地上不停的跳動,猝不及防間就會跳到某頭野狼的身上,死死的釘住對方,同樣來個同歸於盡。

    不到五分鐘的,狹窄的山谷裡就堆滿了野狼和響尾蛇的屍體。受傷了野狼的哀鳴和尚未完全死掉的響尾蛇所發出地吱吱聲,充滿了整個山間,那情景,絲毫不比戰場上是屍橫遍野的景象來的輕鬆。

    目睹這一切,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覺得自己的頭皮陣陣發麻。他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戰士,但是第一次目睹這樣殘酷地蛇狼大戰。依然覺得心驚肉跳,難以自已。

    「這裡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響尾蛇?」孫滇羅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凝固了,惡狠狠的盯著旁邊的雅丹,彷彿他才是真正地罪魁禍首。

    雅丹罕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生硬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天派人來懲罰它們。前幾天,我剛好路過墮落峽谷的最東段,那裡是響尾蛇出沒最多的地點,所以我走路的時候也特別的小心,專門繞開了響尾蛇聚集的毒蛇谷。結果忽然發現天上飄來了幾個巨大的東西。又不是鳥,好像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的球,下面還掛有一個籃子。它們停靠在毒蛇谷地上方,往下面扔了幾個巨大的炸彈,結果將這些響尾蛇都炸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滇羅和韓南非對望一眼,隨即憤怒的罵道:「啊?不會吧?」

    雅丹憤怒的說道:「只有小狗說話才會騙人!」

    孫滇羅和韓南非不約而同叫起來:「又是施密特!」

    雅丹愕然的看著兩人。

    孫滇羅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憤怒的罵道:「該死的施密特,他炸錯地方了!他也真是的,就是要試驗飛艇的性能,也應該和我們打聲招呼啊!萬一扔下來的炸彈將我們給炸了怎麼辦?就算沒有炸到我們。把幾千條響尾蛇給炸出來了,這筆帳又怎麼算?」

    韓南非撓撓腦袋說道:「興許是電台聯絡不上……」

    結果也是話還沒有說完,通訊兵忽然驚喜地說道:「我們和楓領聯繫上了,楓領說,他已經得知墮落峽谷的東段毒蛇谷有大量響尾蛇的事情,所以專門派了最新生產出來的飛艇前往轟炸,一是幫我們打通道路,二是試驗飛艇的性能,他問我們感覺怎麼樣。」

    孫滇羅有點想抓狂的樣子惱怒的說道:「我們感覺怎麼樣?我們感覺好極了!這些該死的響尾蛇現在全部竄到我們的面前來了!」

    韓南非也是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回電說,謝謝上級的關心,但是響尾蛇被炸彈嚇得開始了大遷移,現在正好經過我們的前面。」

    通訊兵轉頭開始發報,滴滴答答的聲音似乎掩蓋了旁邊的狼蛇大戰,片刻之後,他就收到楊夙楓的回電:「還要不要飛艇協助轟炸響尾蛇?」

    孫滇羅再次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響尾蛇距離我們不到兩百米,施密特有那個把握不會將炸彈扔到我們的頭上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還是我們自己來對付好了。」

    通訊兵如實發報,結果楊夙楓也如實回電:「飛艇部隊乃是第一次投入實際使用,不能確保投彈的準確性。如需飛艇協助,請距離響尾蛇至少六百米的距離。另外,請安排最勇敢的戰士在毒蛇群的前面給飛艇指引轟炸的目標。」

    韓南非苦笑著說道:「算了,還是我們自己搞定吧。」

    孫滇羅也鬱悶地說道:「***,好好的一件事情怎麼弄成了這樣?明明是給我們開路的,現在卻將毒蛇弄到我們的前面來了,這真是***……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該死的施密特,他究竟在搞什麼啊?」

    韓南非沉靜的說道:「算了,怨天尤人也沒有用,楓領他們應該在研究我們的事情。我們還是依靠自己地努力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雅丹忽然說道:「你們是楊夙楓的部隊?」

    孫滇羅隨口說道:「當然是!咦?你也認識我們藍羽軍?還是你認識我們楓領?」

    雅丹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是聽到了楊夙楓的名字,覺得非常的熟悉罷了。我們樓蘭的精絕女王每次做祈禱地時候,都會焚燒他的畫像,並且口中唸唸有詞念著他的名字……」

    孫滇羅度頓時黑了臉,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麼?你們居然敢拿我們楓領作為祭品?」

    韓南非也嚇了一跳。警惕的說道:「為什麼你們樓蘭人要這麼做?」

    雅丹聳聳肩,似乎無所謂的說道:「因為按照我們樓蘭人的風俗,每次祭祀都要焚燒一個最大奸大惡的人的畫像作為祭品,這表示我們已經清掃了大地上的罪惡,準備迎接新地生活……」

    孫滇羅和韓南非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他們當然知道楊夙楓的別人眼裡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居然到了上升為祭品的地步,那也……不過想想也是,這位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對內那是好地沒得說,藍羽軍的戰士們都從心底裡擁護他。但是對外……他似乎總要和所有的貶義詞聯繫在一起。

    最要命的就是雅丹這樣說出來,而且還是不帶惡意的樣子,令兩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動手,難以維護楊夙楓地尊嚴。

    雅丹意識到自己的話題不受歡迎,於是轉換了一個話題。不經意的說道:「你們似乎是從魯安森林一路走過來地?看起來動作不小啊?」

    孫滇羅警惕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雅丹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們的兄弟中有很多人傷痕纍纍,有些傷痕一看就知道是圖爾卡納湖的水蛭留下的,這些小東西外形毫不起眼,但是陰毒的很,創口會一直發膿。半年都無法痊癒,除非動手術,將傷口割掉。還有馬查爾沼澤的水黃蜂也是很厲害的小東西。你臉上地包包就是水黃蜂留下來的吧,你算命大了,能夠傷口不發炎,哦,看起來不是你命大,而是你所使用的藥品很有效……」

    韓南非靜靜地聽著,饒有興趣的說道:「看起來,你對死亡之路非常的熟悉?」

    雅丹搖頭說道:「我不熟悉,我一年才走兩三次。」

    孫滇羅驚訝的說道:「你一年在死亡之路來回三四次?」

    雅丹歪著腦袋說道:「你覺得很奇怪嗎?」

    韓南非目光深沉的說道:「的確奇怪。現在很少人走死亡之路了。」

    雅丹依然是不經意的說道:「但是我們樓蘭人討厭魯尼人。所以我們需要出入的時候還是走死亡之路的。除了我,還有很多的樓蘭人經常在死亡之路出沒。我們和魯尼利亞,和鴦笳王國,和陰月皇朝,和蘇美爾王國,和夜郎王國的關係都不太好,他們都是一些卑鄙的小人,總是想搶掠我們的財富,我們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為什麼我們一路上沒有看到你?」

    雅丹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黝黑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傲然說道:「死亡之路的秘密通道多的是,我們樓蘭人都有專門的通道,要是遇上才是奇怪了。」

    孫滇羅依然半信半疑。

    韓南非點點頭說道:「看起來,我們這次是非常的有緣了。」

    雅丹忽然古怪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看起來,你們不像是執行戰鬥任務的部隊,倒像是一支探險考察隊。」

    孫滇羅皺著眉頭說道:「的確……可是你怎麼知道呢?」

    雅丹淡然說道:「很簡單,你們攜帶了太多非戰鬥用途的物品。要是你們只是要迅速的通過這裡的話,你們不會攜帶那些東西。正常的話,死亡之路只要三個月就可以通過,但是看你們的樣子,似乎走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韓南非說道:「雅丹兄眼力不錯。」

    雅丹說道:「你地眼力也不錯。你們所有人的眼力都不錯。眼力不錯的人早就死了,死亡之路不歡迎不帶眼睛出門的人。你們走到這裡,只死了兩個人,還是很了不起的。即使是我帶隊,恐怕死亡的人數也不止這樣地數目。」

    孫滇羅再次狐疑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已經有兩個人犧牲了?難道你一直都跟我們的身後?」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槍。

    雅丹微微一笑,不經意的說道:「很簡單。我注意到了,你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配戴有一塊金屬牌,上面似乎有你們的名字,別人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可是你的脖子上卻有三個,這說明,有兩塊是別人的。為什麼你會配戴別人地,只有他死了才有可能。」

    孫滇羅愣住。

    他一向都不愛動腦筋,這時候不免被對方簡單的推理給嚇唬住了。

    韓南非欣賞的說道:「雅丹兄,你不但眼力過人。而且腦筋也轉得很快啊!」

    雅丹笑了笑說道:「我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了一線,你能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就辨認出我麼的身份,這項本事我暫時還沒有學到。」

    哈南非哈哈一笑,但是笑聲嘎然而止。

    轟隆隆。轟隆隆。

    密集地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原來是部分戰敗了野狼開始撤退,引爆了趙雲安裝的炸藥,頓時爆炸聲連連,將所有企圖通過的野狼和響尾蛇都全部炸得粉碎。一連串的爆炸聲持續了足足十分鐘地時間。峽谷兩邊的岩石不斷的往下掉,很快將山谷填滿了。

    硝煙瀰漫。

    然而,當硝煙逐漸散盡地時候。令人驚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只看到在那些堆積起來的岩石中,有很多的響尾蛇從縫隙裡面鑽過來,繼續沿著山谷的底部前進。

    韓南非等人都是神情肅穆,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也不敢有絲毫的語言,生怕驚動了前進中的蛇群。就在他們腳下不到三米的地方,潮水一般地響尾蛇密密麻麻的爬過,那種聲音簡直可以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每個藍羽軍戰士在這一刻似乎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心靈的跳動。許多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薄薄的汗珠。幸好,那些精心提煉的硫磺粉發揮了巨大的威力,許多響尾蛇聞到了硫磺粉的味道,都遠遠的躲開了。

    二十分鐘以後,響尾蛇蛇群終於遠去。

    「六百七十一條蛇,損失了三分之一。」雅丹說道。

    但是沒有人搭話,韓南非覺得自己身上的軍服已經被冷汗給浸泡的不成樣子了。

    趙雲喘了一口氣,第一個踏出了硫磺粉的圈圈,其餘的戰士們也都相繼離開這個圈圈。

    但是,就在這時候,趙雲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跟著身子一晃,就急促的倒下,手中的米奇爾步槍也不由自主地摔落,刺刀插在石頭上,發出尖銳的火光。

    韓南非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斷裂的響尾蛇的蛇頭緊緊地釘在了趙雲的脖子上。

    孫滇羅舉起手槍,抬手一槍,將趙雲脖子上的蛇頭打得粉碎。

    然而,當大家蜂擁到趙雲身邊的時候,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神色很平靜,只是臉部微微有些扭曲,還有臉龐下面有一層淡淡的蛇毒的淡青色。

    沒有誰能夠突然接受如此突如其來的死亡,包括雅丹在內,都是渾身的木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南非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軍帽。

    所有人都摘下了軍帽,向烈士致敬。

    由於墮落峽谷裡面都是堅硬的石頭,沒有可以掩埋遺體的地方,大家只好將小趙的遺體安放在一塊巨大的岩石縫裡,然後用炸藥將上方的一塊同樣巨大的岩石炸碎,用大塊大塊的石頭將他掩藏起來,然後在上面做好標記。

    墮落峽谷的氣候十分的乾燥,在短期之內,趙雲的屍體還不會腐爛,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大隊大隊的藍羽軍戰士們從這裡通過,他們會將趙雲的遺體運輸出來,送到蒙地卡羅的墓園裡面去安葬。小分隊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能夠秘密的到達蒙地卡羅。

    這是第三個犧牲的戰士,但是小分隊的使命還必須繼續,他們必須完成這段死亡之路的最後探索,為藍羽軍,也為了自己的未來,開闢新的通道。

    「繼續出發。」韓南非聲音低沉的說道,帶頭踏出了第一步。

    小分隊默默地再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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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北風將起



    美尼斯地區,晴川道,廣寧府以北三十公里。

    這裡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有一百多間半新不舊的磚瓦屋,綿延成一個巨大的圓圈。早晨的陽光從薄薄的雲層中絲絲縷縷的灑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村子的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間飄動著薄薄的輕霧,輕霧隨風飄蕩,順著山谷時而上升,時而下降,最終都消失在太陽公公和藹可親的光芒裡。

    從中間穿越村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田野裡,兩邊都是即將收割的水稻,金黃色稻穗倒映著陽光,散發著秋收的喜悅。小路穿越肥沃的稻田,然後順著山間蜿蜒而上,消失在群山的中間。雖然還是早晨的時分,但是山路上已經有不少的行人,那是忙碌的村民。還有許多騎馬的藍羽軍戰士來回在山路間奔跑著,濺起陣陣的灰塵。

    村子裡的居民還是照樣的生活,並沒有因為藍羽軍的進駐而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開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這裡駐紮的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將會在這裡駐紮多久,將來又會到哪裡去。他們只是偶爾不經意的看見,經常有一個身穿紫色長裙身材高挑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輕輕的皺著眉頭,在村子的小路上散步。這個時候是村民們覺得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因為大量的警衛戰士會封鎖小路周圍的所有地區。禁止閒人進出。

    但是村民們又喜歡看到這個紫色長裙女子地出現,她彷彿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是如此的高貴,又是如此的美麗,他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如此秀美的女人,他們認為那是上天創造出來的最美麗地人體。是女神的化身,是善良和慈悲的代言人。

    直到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和有關她的傳說,他們才恍然大悟,然後急忙的躲回家裡去,關上房門,默默祈求上天趕緊讓這個女子離開自己的村莊。

    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藍楚燕。

    她還有另外一個嚇人的名字,叫做吸血鬼女伯爵。

    在村民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傳說裡,藍楚燕是伊雲大陸前所未有地煞星。殺人不眨眼,殺人取樂,所過之處,雙手都粘滿了鮮血。她殺光了太陽神教的所有人,一個不留。只要是曾經參加過太陽神教的。無論是男女老幼,老弱婦孺,一個都不放過。人多的時候就一排排的射殺,人少地時候就一個個的砍頭,小孩子拿來拋刀口。青壯年拿來練刺刀,傳說裡描繪的栩栩如生,好像屠殺就發生在眼前。每當鮮血淋漓人頭遍地的時候。吸血鬼女伯爵就會在旁邊發出滿意的冷笑。

    藍楚燕完全不知道村民們已經躲了起來,還是依照往日一樣早上起來散步。

    廣寧府地深秋已經帶有輕微的涼意,晨風吹拂在臉龐上,將她的嬌嫩地臉龐吹的有點紅暈,看起來更加的嬌艷。早晨的陽光又帶來輕輕的和煦的暖意,將寒意慢慢的融化,讓藍楚燕覺得非常的愜意,渾身上下有一種百骨俱籟的感覺……

    但是這種身體上地愜意並不能沖淡她內心的焦慮,甚至不能讓她的眉頭稍稍的舒展。她進駐這個村子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目的自然是為了瓦拉人的騎兵而來,但是很可惜的,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瓦拉人騎兵進一步行動的消息。準確地來說,是無法判斷瓦拉人的南下確切路線。

    但是藍楚燕堅信,瓦拉人肯定還會繼續南下的,他們不可能空手而歸。只是他們被小湯山要塞的大炮給打怕了,再次南下的時候肯定會選擇一個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優勢的路線。然而,這樣的路線,在晴川道和虎川道交界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那片地區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相反的,藍羽軍卻必須做出準確地判斷,搶在瓦拉人的前面佈置好,否則是沒有辦法跟蹤追擊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的。

    「師長,射顏來了。」藍楚燕的副官輕聲地提醒她。

    藍楚燕微微放慢了腳步。

    射顏從後面急匆匆地趕來。

    藍楚燕淡淡的揮手示意射顏不必敬禮,漫不經意的說道:「有什麼重大的軍情變化嗎?」

    「師長,羅梅烏的部隊已經越過蓮花山地帶了。根據前線部隊的偵察,大約有兩萬人,而且都是摩尼教的骨幹力量,看起來他們的確是下決心要加入晴川道戰場了。」射顏有點焦慮的說道,汗水濕透了上校的軍裝。

    從前幾天開始,摩尼教的軍隊連續的頻繁地調動,許多原本部署在西北方向的骨幹力量都調遣到了南方,包括最有戰鬥力的幾支巡遊隊,擺明了是要參加反藍羽軍聯盟,共同對付藍羽軍,而且摩尼教有名的大將軍羅梅烏也親自出動了,這種情況的確令射顏有點擔心。

    因為在對付摩尼教的攻擊方面,藍楚燕只安排了一個團的兵力,其餘的四個團,全部都調集起來,進入了機動秘密位置,準備殲滅瓦拉人的騎兵。

    「讓弒風緊緊地盯著他們就可以了。」藍楚燕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淡淡的說道。

    射顏欲言又止。

    藍楚燕的簡單冷漠的回答讓他明白,她是絕對不會因為摩尼教的軍隊出動而改變整個作戰計劃的,雖然她本身的作戰計劃和颱風行動計劃有很大的衝突,但是她現在已經將殲滅瓦拉人騎兵當作了103師的主要作戰任務,這是不容更改地。

    可是射顏還是有點擔心。

    羅梅烏率領的摩尼教三個巡遊隊。每個巡遊隊都有五千人以上的兵力,總計有接近兩萬人的軍隊,這三個巡遊隊長期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作戰,和遊牧民族騎兵作戰,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戰鬥力很強。而負責對付他們地。乃是弒風和傲翎率領的藍羽軍的陸軍312團,總共只有不足一千八百人的兵力,而且重武器的配備並不多。

    「摩尼教打來沒有什麼油水,只需要將他們拖住就行了,不必要為了他們花費太多的力氣。」藍楚燕似乎看出了射顏的心思,不以為然的說道。

    射顏只好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

    他現在的處境有點尷尬。

    當初楊夙楓調他來藍楚燕的部隊任職,而且指定他擔任齊裝滿員地主力團311團的團長,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是楊夙楓要安排人員限制一下藍楚燕的行動,因為藍楚燕有時候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容忍度,而且在別地部隊也引起了不良的影響。

    這絕對不是一項射顏喜歡做的工作。

    藍楚燕的獨立特行和我行我素是眾人有目共睹的,那不是她有什麼陰謀,也不是她有什麼打算。而是因為她地性格本來就是如此,有點高傲,有點偏激。她絕對不會因為部下某個人的存在而改變自己的性格,又或者改變某些事情地做法。後來的事實證明,不是射顏的到來改變了藍楚燕。而是藍楚燕改變了射顏。

    想要改變藍楚燕的唯一辦法,就是撤掉她的一切軍職,只可惜楊夙楓又下不了決心。因為安全部門始終沒有發現藍楚燕有什麼私心。相反的,她的一切行為都是公開的,雖然錯誤犯了不少,但是其個人行為卻讓人無可挑剔,逐漸的,連鳳霏霏等人都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麼大地缺點,就是喜歡出風頭而已。

    一個女人想出出風頭,那也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藍楚燕當然也知道楊夙楓安排射顏來監視自己的行動,但是她也沒有採取什麼辦法對付射顏。反正就當射顏是透明的,什麼事情也不隱瞞,自己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那感覺就像是,你射顏愛咋的就咋的,你楊夙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唄,反正我自己是我行我素,你要是不喜歡,大不了就撤我的職好了。

    楊夙楓始終沒有撤她的職。

    射顏才來藍楚燕身邊幾天,就覺得藍羽軍103師雖然被大規模的換血,但是底子還在,精神還在,那就是不屈不撓的底子,永不服輸的精神。誠然,103師犯下的錯誤的確不少,被批評的次數也不少,但那都是決策層的事情,或者說是藍楚燕個人的行為。單純就基層官兵的戰鬥技能來說,簡直無可挑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絕對不比別的部隊差。

    也許103師的軍官們排兵佈陣運籌帷幄不如別的師,但是要論單挑,要論一對一的話,絕對是103師的軍官勝出,下面的兵就更加不用說了。在別的部隊的時候,射顏就知道103師的訓練是最殘酷的,因為訓練而導致死亡和傷殘的事情屢有發生,楊夙楓還專門就此事和藍楚燕交談過,結果被藍楚燕硬邦邦的頂回去了。

    「訓練場就是戰場,同樣需要流血犧牲,這句話是你說的。」藍楚燕氣鼓鼓的說道。

    結果楊夙楓啞口無言。

    不過,在103師強大的戰鬥力背後,也是隱藏有極大的隱憂的,那就是紀律問題。根據凌青思主持的軍事法庭的調查,103師擾民的行為是最多的,因此而受到處罰的官兵也不少,有些人甚至判處禁閉兩年,起因很簡單,就是購買門板修築陣地的時候,有位老鄉死活不給,結果被藍楚燕的兵一巴掌就打暈過去了,掉了三顆門牙。

    為了整頓自己部下的紀律問題,射顏花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收效卻不理想,他最後才明白,紀律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下面的官兵,而在於藍楚燕。藍楚燕是典型的軍事型領導人。只要部下打仗厲害,其他事情就得過且過,放任不管,除非鬧出天大地事情,她才會裝模作樣的處理一番,而且多半也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方式。

    為了這件事情。射顏還專門給楊夙楓打了小報告,請求他出面和藍楚燕談一談。

    於是楊夙楓私底下告誡藍楚燕不要放任部隊,造成兩頭「野」的局面,但是藍楚燕表面上答應了,轉頭卻不知道忘記到哪裡去了,依然是我行我素,陽奉陰違。現在的藍羽軍陸軍103師,絕對是兩頭「野」的部隊,紀律野,打仗野。打起仗來,個個都是小老虎,勢不可擋,但是違反紀律地時候,也頗有點勢不可擋的味道。連那些支援作戰的民工都怕了103師的兵,因為一旦做得不好,隨時就是喊打喊殺的局面。

    但是對待那些打仗不認真或者不夠勇敢地麾下官兵,藍楚燕就絕對沒有好臉色看了,哪怕你有一丁點兒的退縮和動搖。軍法就執行下來了。在陽川道圍剿太陽神教的老巢塞倫蓋蒂的時候,有兩個連感覺勝利在望了,連長於是想保存實力。出現了一點磨洋工的意思,當場兩個連長就被降職,從上尉連長一擼擼成列兵,從此103師再也沒有人敢磨洋工。

    完全可以說,在藍羽軍103師,違反紀律不是可恥的,打罵老百姓也不是不可饒恕地,但是你要是打仗耍滑頭了,或者臨陣退縮了。或者想保存實力了,那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如果出現貪生怕死的事情,那簡直是一輩子的恥辱,就算死了也無法進入103師陣亡將士紀念塔,永遠都要被戰友們唾棄。

    「報告師長,摩尼教有人來了。」師部值班參謀前來報告。

    藍楚燕眼睛微微一亮,緊皺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來,淡淡地說道:「很好,瓦拉人的末日到了。好,我們回去見他。」

    射顏不明所以的摸摸自己的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摩尼教?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和摩尼教打仗嗎?怎麼會有摩尼教的使者到來?就算他們想要舉行和平談判地話,也應該是到麗川府才對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隨藍楚燕回到103師師部,摩尼教來的使者果然已經等候在那裡。

    那是一個農民打扮的人,樣子十分地簡樸,身上所穿的棉襖也顯得十分的陳舊,一眼看過去,的確是很普通的一個農民,不會引人注目。但是,當他將身上的偽裝解除了之後,他就完全變了樣子。他是一個很英俊瀟灑的青年人,虎背熊腰,眼睛炯炯有神,眼珠不經意的轉動著,閃爍著精明的目光,看得出不是一個簡單地人物。

    「呵呵,看來我們的請帖還是起了作用的嘛!呵呵,泉公子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小女子說聲罪過罪過,真是對不起,讓你一路上辛苦了……」藍楚燕微笑著說道,似乎和摩尼教的使者十分的親熱,那熟絡的樣子就好像是老朋友會面。

    射顏情不自禁的大皺眉頭。

    如果說藍楚燕的個人行為還有什麼會被人詬病的話,那就是她有時候待人過於隨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份,不像是楊夙楓的妻子。在旁人的眼裡看來,作為楊夙楓的妻子,作為日後的「國母」,那應該是十分端莊自重的,和別的男人說話應該保持足夠的距離。

    摩尼教的使者顯然不吃藍楚燕這一套,很不友好的冷冷的說道:「貴軍不聲不響的綁架走了我的大侄子,急得我的父親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催促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和你會面,我就算是在路上累死,也得爬到你藍楚燕大師長的面前來啊!」

    射顏又是微微一驚,藍楚燕居然讓人綁架了摩尼教的人?

    藍楚燕絲毫不以為意,似乎也沒有聽出對方的火藥味,依然是笑吟吟的說道:「這是說哪裡話呢?我不過是看那個小孩子長得可愛,想要將他抱來照顧幾天罷了。既然泉公子已經來了,那小孩子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來人啊!」

    值班參謀急忙過來,靜候吩咐。

    藍楚燕說道:「把屠團長叫來。」

    藍羽軍陸軍315團團長屠盡誅很快到了。

    藍楚燕說道:「那天那個小孩子呢?現在在什麼地方?別人地家長現在著急了。咱們不能做缺德的事情,就還回去給他們父母吧。唉,看來他的父母這幾天的日子不太好過,真是罪過罪過……」

    屠盡誅說道:「就在他奶娘的家裡……」

    摩尼教的使者失聲說道:「什麼?就在他奶娘地家裡?啊?你們就將他放在奶娘的家裡?暈,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們真是,真是……」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孩子的事情就此了結了吧。你要是心裡不岔,等我以後有了孩子,你也玩上同樣的一手,我不會責怪你的……」

    摩尼教的使者苦笑著說道:「藍大小姐,你不必挖苦我們了,你的孩子就是楊夙楓的孩子,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綁架楊夙楓地孩子,除非我們豁出去了……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事情了。相信你也不是想和我討論這個事情。」

    射顏這時候才有點明白事情的經過緣由,原來是藍楚燕下令讓人綁架了摩尼教大宗師之一的泉修鶴的孫子。泉修鶴乃是摩尼教教主泉修泓的弟弟,泉修泓只有兩兄弟,因此兩人地感情還算可以。但是,泉修鶴不學無術。縱情享樂,卻又對權力有著極大的慾望,所以經常會弄出一些令泉修泓不愉快的事情來。泉修鶴有兩個兒子,但是他最疼愛的卻是唯一的孫子。藍楚燕為了讓泉修鶴盡快地落入自己的掌握,所以下令綁架了他唯一的孫子。

    而屠盡誅地到來。也毫不掩飾的表示了他就是這件事情的經手人。作為311團的團長,射顏對於屠盡誅的315團瞭解的不多,但是偶爾也聽說這個土匪出身的傢伙。在綁架勒索方面有過人的天才,還專門組織了一支秘密的作戰小分隊,專門執行類似地任務。令人奇怪的是,這支小分隊居然還得到了楊夙楓的批准,而且還專門裝備一些新型的特殊的裝備。

    「你是泉順德吧?」藍楚燕眼神熠熠的說道。

    「是的。」泉順德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但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充足的,眼神也相當的凌厲。看得出,他也是有備而來,不是完全被動的。

    「你是代表你的父親前來嗎?你的說話能夠代表你的父親嗎?」藍楚燕淡然自若的說道。聲音裡面聽不出有什麼樣的感情色彩。

    泉順德緩緩地說道:「我可以代表我的父親,我可以答應的事情我父親也會答應。」

    藍楚燕微微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就好。我們可以直截了當的談話,不必拐彎抹角的。你父親對於我們的建議有沒有誠意?又或者說,他相不相信我們的誠意?」

    泉順德微微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我父親很有誠意,也相信你們的誠意,他願意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不過,我父親覺得現在成事的難度很大,你們也知道,我父親手中沒有任何的部隊,只是掛職而已。我們摩尼教的部隊,都掌握在我們大伯和大將軍羅梅烏的手中……」

    藍楚燕輕輕的打斷了他的說話,淡淡的說道:「我需要你父親做的,只是提供瓦拉人南下的準確信息,包括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我想,你父親作為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做到這一點還不是很困難的吧。你父親掌管著摩尼教軍隊的後勤補給,瓦拉人騎兵的南下肯定也需要你們的補給。只需要他做到這一點,其餘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們來安排。」

    泉順德默默的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說道:「我想他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是就僅僅是這麼一點嗎?你們真的沒有其他的特殊的要求?我們畢竟是處於敵對的狀態,你們難道不想知道有關摩尼教軍隊的其他情況?例如羅梅烏的軍隊?」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慢慢的說道:「我們這一筆交易,所包括的僅僅的瓦拉人的準確南下時間和南下路線。至於別的,如果你有興趣提供。我們當然也願意接受,但是我們會支付別地酬勞。呶,這是我的手令,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我的部下,你們的產業也可以利用我的手令逐步的轉移到這邊來,我們無比歡迎。」

    泉順德目光炯炯。沉聲說道:「但是你還忘記了一個承諾。」

    藍楚燕緩緩地說道:「這個承諾我不需要說出來,但是我會做到。我藍楚燕是什麼樣地人,相信你們也有所瞭解。我敢做敢當,既然答應了你的父親,我就會做到。」

    泉順德似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的父親根本不需要那麼緊張,就算我們的軍隊殺到了高寧府,俘虜了你的父親,以他現在的情況,也未必就要處死。你父親沒有實權,是壞事也是好事,沒有實權的人,不會那麼容易成功攻擊的目標。這個道理,相信你也會懂得地。」

    泉順德還是疑慮的說道:「但是,你能夠保證你家相公也會這麼想嗎?萬一到時候他直接下令處死我的父親。你又如何?」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家相公根本不會在乎你地父親的死活。在他的內心裡,除了你們摩尼教的實權派,其餘的人,他懶得上心。我地話也許你不愛聽。但是你可以斟酌一下,在伊雲大陸這塊土地上,你父親算是幾號的人物?值得我家相公去留意?」

    泉順德默然。

    藍楚燕嘴角邊帶著淡淡的冷笑。漠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泉順德欲言又止。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你還擔心什麼?」

    泉順德抿著嘴唇,斟酌著慢慢的說道:「如果我們可以提供羅梅烏的有關信息,你們是否可以幫我們做一件事情?我保證,這是一件對於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呢?」

    泉順德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咬咬牙說道:「我們想你派人殺了秦祥樓。」

    藍楚燕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燃燒起來。

    射顏卻是微微一驚,這位泉順德公子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剛開始看他一表人才,還以為是摩尼教地後起之秀。現在看來,也是紈褲子弟罷了,眼看摩尼教大廈將傾,內部還要爭權奪利,令人心寒。秦祥樓和羅梅烏乃是泉修泓的左右手,一個文,一個武,撐起了摩尼教的骨架,構建成穩定的三角形結構,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屢屢經受壓力但是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要是這兩人中有任何一個人死亡,摩尼教的穩定的三角形結構將會徹底的破碎。

    藍楚燕微微一笑,從窗外收回目光,意味深長的說道:「泉公子,你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恐怕這才是你的真正交換條件吧?他可是你們摩尼教的頂樑柱哦,你們真的決定要殺了他嗎?」

    泉順德眼神深沉的說道:「我們決定。」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我很懷疑殺死他之後的後果,你父親有絕對的把握在秦祥樓死了以後頂替他的位置嗎?」

    泉順德冷冷的笑了笑,露出殘酷的笑容,緩緩的說道:「我們有辦法可以對付其他的競爭者,讓教主大人無從選擇。」

    藍楚燕輕輕點點頭,微微一笑。

    射顏似乎也聽出了一點意思,看起來,這位泉公子的父親,摩尼教的大宗師泉修鶴,似乎已經在大宗師的位置上呆的太久了,想要換一換位置。不過,摩尼教的另外一個大宗師秦祥樓卻是他最大的障礙。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泉修鶴決定先下手了。

    藍楚燕凝思片刻,果斷的說道:「沒問題,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保證,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出現。當然,其中的一些細節需要你們的配合。」

    泉順德似乎並沒有完全滿意藍楚燕的答覆,繼續緩緩地說道:「我想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可以避過芳菲青霜的監視?如果我們的行動計劃無法瞞過她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藍楚燕宛然一笑,隨即淡然自若的說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芳菲青霜不會再出現了,她再也不是摩尼教的聖女。」

    泉順德似乎嚇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句話從何說起?」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從七月份到現在,你們看見過芳菲青霜的出現嗎?」

    泉順德半信半疑的說道:「的確沒有。不過,這不能作為判斷什麼的證據,在過去的時間裡,她也是經常幾個月的時間不出現的,這次閉關修煉……」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什麼閉關修煉!泉修泓騙你們的!我可以告訴你,她已經失身於我家相公,現在恐怕正在以淚洗臉,痛不欲生呢?」

    泉順德彷彿被雷擊一般,隨即麻木。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芳菲青霜已經絕對不可能回去摩尼教,你們絕對可以放心。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當時在場的還有東海堂的老闆虞嫚嬡,芳菲青霜失身於我們家相公的時候,就是她在旁邊侍候的,你大可以去找她核實……」

    但是,泉順德已經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他急匆匆地告辭了。

    藍楚燕冷笑道:「看起來,芳菲青霜給他們的壓力不小啊!」

    屠盡誅說道:「那是,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我們不去管芳菲青霜了,老屠,你負責安排個計劃,盡快將秦祥樓給做了。泉修鶴會負責提供機會,我們只需要動手就行了。」

    屠盡誅說道:「是,我馬上安排。」

    射顏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師長,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是要請示一下楓領?我覺得我們現在要是要摩尼教逼得太急了,恐怕會對南方的戰局產生不好的影響……」

    藍楚燕不以為意的淡淡的說道:「我已經請示過了,屠盡誅,你遵照命令執行就是了。」

    屠盡誅立正答應:「是,我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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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北風烈(1)



    美尼斯地區,虎川道,高寧府。

    深秋時節,高寧府的街頭上紅彤彤的一片,街道兩邊栽種的楓樹,都在這個時候完全綻放了最迷人的色彩。一片片的楓葉交織成一塊塊的紅霞,在秋風中輕微的蕩漾。不時地會有凋零的淒紅的楓葉在秋風的吹拂中飄落,旋轉著在秋風中飛舞,直到最後棲息在街道上的某一個角落,將整條街道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好像有無邊無際的火苗在輕微的跳動。

    從唐川帝國進入美尼斯地區的時候開始,高寧紅葉就成為了美尼斯地區的著名風景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文人墨客前來觀賞,並題詩留念。在整個美尼斯地區中,高寧府的楓樹是最純正的,也是最密集的,楓葉泛紅的季節也最當時,剛好在秋高氣爽的九月。高寧府的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地,上面也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楓樹,每到秋天,這裡就會成為美尼斯地區最為詩情畫意的地方。

    只可惜,層林盡染的楓葉,改變不了高寧府的淒涼氣息。

    籠罩在如火如荼的紅葉下的高寧府,所有的街道都是荒蕪的,冷清的,除了部分觀看落葉的人們,街道上沒有什麼的人煙,街道兩邊的商店非常非常少,只有在街道上不斷的來回巡邏的摩尼教武裝。他們都身穿紅色的服裝,紅色的短打小褂。紅色地寬檔褲,連扎頭髮的絲帶都是紅色的,因此稱之為紅巾軍。有人說,紅巾軍的衣服就是用碾碎的楓葉汁來浸泡而成的,上面帶有濃烈地樹葉味。

    高寧府原來不是那麼冷清的,雖然商業貿易沒有碧江府等地方的經濟繁榮昌盛。但是作為南美尼斯地區最靠近草原遊牧部落的一個唐族人聚居地,這裡是唐族人和草原民族部落交換商品和馬匹的重要基地,交易量都很大。當年蕭摩訶統治美尼斯地區的時候,每年都有大量的馬匹在高寧府被販賣到帝國內地,成為唐川帝國騎兵不可缺少的戰馬來源之一,同時的,也有大量的鹽、茶和其他商品被交換到血色高原。

    然而,自從美尼斯地區戰亂爆發,摩尼教控制虎川道以後,由於教義教規地影響。一直採取打擊工商業發展的政策,對於統治區域內的商業貿易採取壓制和滅絕的手段,取締了所有的商舖,沒收了所有地商業從業人員的資產,迫使他們改買田地。甚至不允許在街道上擺攤販賣。一旦發現有人私底下從事商業活動,立刻就是上斷頭台的後果。在這幾年間,那些來往過路商人因為不小心而死於摩尼教的屠刀之下的,不在少數,甚至連東海堂這樣地貿易商團。在虎川道的活動也完全是出於地下的。

    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最新審核頒布地摩尼教教義修正版中,依然將物品的分配供給收歸摩尼教所有,物品的分配供給製作為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基本政策。沒有任何的動搖。一切的消費品和生產資料,都要由摩尼教的各級領導來實行分配,其他任何人不得私自使用,否則會被視為違背教規而遭受嚴重處置。這個處置,一般情況下,都是吊起來活活的餓死。在高寧府郊區的楓樹上,偶爾出現一兩個被吊死地人,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屍體一般就被埋在楓樹底下。據說是最有營養的肥料。

    摩尼教可以控制的地區,實際上長期只有虎川道而已。在虎川道,也只有南部地區稍微富裕一點,北部的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都是很小的城鎮,少數民族眾多,民族複雜,而且經常經受戰火的蹂躪和摧殘,不堪重負,摩尼教軍隊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在這裡你來我往,展開激烈的拉鋸戰。在殘酷的戰爭中,這裡的居民紛紛選擇了逃難,向南遷居到高寧府的附近,使得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的大部分田地都荒蕪了。

    由於以上的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摩尼教的控制區域內,物質是極其缺乏的,糧食的供給也嚴重不足,如果按照人口攤派,這裡的每個人只能夠領取到滿足自己需要的三分之一的糧食。但是摩尼教推行的極端的平均主義政策,執行效果相當的不錯,包括泉修泓在內的人員,都是嚴格的按照供給制來生活的,這使得區域內的居民雖然經常處於飢餓的狀態,但是始終不會產生不平衡的感覺,因此他們寧願挨餓受罪,也不會有其他什麼太多的想法。

    更何況,摩尼教的許多教義還是很吸引人的,使得普通老百姓對於摩尼教的擁護程度還是相當高的,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軍隊可以抵抗來自部收的光明帝國集團的巨大壓力的原因。虎川道的人口不足兩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卻養育了近三十萬的摩尼教武裝,而且在頻繁的戰爭中始終屹立不倒,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年,捕手明顯的加大了對摩尼教的騷擾和攻擊,虎川道西北方的戰事幾乎就沒有停頓過。

    早在天元1728年的年底,楊夙楓就注意到了摩尼教的獨特經濟體制,並且從中吸取了一部分的經驗,作為《藍羽軍法典》的有益補充。正是由於當地民眾對於摩尼教的忠誠度還很高,紅巾軍的戰鬥力和士氣都不錯,所以楊夙楓始終沒有考慮主動地對虎川道用兵,改而選擇了魯尼利亞王國。

    然而,摩尼教的這種獨特的經濟政策,雖然具備很多優點,並且在短期內可以產生極大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的集中人力物力來對抗強大的敵人。但是,毫無疑問地。這種高度集中的經濟政策弊端也是顯著的,它極大的扼殺了生產的積極性,逐漸的養就了一大批吃閒飯地人,許多人在工作中出工不出力,混日子,得過且過。嚴重的降低了生產效率。

    從天元1729年6月開始,虎川道不得不開始從外界進口糧食,以彌補自己生產的嚴重不足。當時的晴川道地區,還完全處於彭越判軍的控制下,為了共同對抗藍羽軍,彭越出賣了大批的糧食給摩尼教。但是隨著現在藍羽軍進入晴川道,逐漸的切斷了彭越判軍和摩尼教的連接關係,摩尼教頓時感覺到物資補充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甚至快到了崩潰的邊沿。

    只可惜,現在泉修泓還沒有時間來顧及到經濟上地問題。來自瓦拉人的巨大壓力讓他倍感疲憊。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徘徊在高寧府的附近,戰馬嘶叫,狼牙棒閃動著攝人地寒光。嚴重威脅到摩尼教的安全,迫使貴為教主的泉修泓也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

    克拉馬奇的遊牧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如此之快的折戈而回,而且損失如此地慘重,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地戰鬥中,瓦拉人騎兵就損失了三千多名英勇善戰的騎士。五千多匹戰馬,甚至連統兵大將之一的羅爾丹也身負重傷,只能依靠他本人的堅強意志在勉強的芶延殘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命,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對於這次難以接受的失敗,克拉馬奇將責任全部推托在了摩尼教的身上。一到高寧府,克拉馬奇立刻前往泉修泓地居住地修羅殿,當著泉修泓的面大聲責怪摩尼教居心不良,沒有提供有關藍羽軍的準確情報,以致讓瓦拉人損兵折將,大敗而回。為了發洩自己的怒氣。克拉馬奇甚至用馬刀砍斷了兩根木桶大的木柱,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泉修泓在盛怒之下,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將克拉馬奇格殺,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的不愉快。克拉馬奇根本沒有將泉修泓放在眼裡,沒有給他絲毫的尊敬,而泉修泓則在心裡暗自的鄙夷瓦拉人騎兵的戰鬥力,認為瓦拉人是不是有點外強中乾,同時對於克拉馬奇表現出來的傲慢顯得非常的反感。泉修泓甚至覺得瓦拉人之所以會大敗而歸,多半的原因除在統帥克拉馬奇身上,克拉馬奇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尤其是在9月18日晚上,羅爾丹最終傷重身亡,瓦拉人和摩尼教的矛盾達到了頂點。在羅爾丹最後斷氣的病房之內,克拉馬奇在悲痛之餘,叫囂著要率軍將高寧府夷為平地,他的衛兵們和摩尼教的紅巾軍產生了身體上的直接衝撞,有十幾個人當場斃命,幸好泉修泓出面制止,才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但是從此以後,克拉馬奇已經對摩尼教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再也不願意單獨出現。

    這是雙方都未曾料到的結局。

    原本商議的好好的共同對付藍羽軍的格局,變成了自己內部雙方要撕破臉的局面。

    在高寧府的附近營地,三萬瓦拉人騎兵整裝待發,足足有一萬人的瓦拉人騎兵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他們在軍營裡面也是騎在馬背上的,吃飯睡覺都在上面,只有克拉馬奇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可以衝進來高寧府,用他們的狼牙棒砸碎每一個人的腦袋。

    當然了,摩尼教也不能沒有絲毫的防備。在高寧府的城內河郊區,也有三四萬的摩尼教精銳軍隊枕戈待旦。高寧府城頭上的摩尼教守軍,也是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的,他們的弓箭武器都儲備的非常的充足,每名帕爾馬弓箭手都配備了大量的加強了箭頭的重量的雁翎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瓦拉人的騎兵。

    戰事似乎一觸即發。

    在這種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泉修泓不得不出面召集了最後一次會議,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會議的地點,就在泉修泓傳教的地方,修羅殿。

    克拉馬奇帶上了大量地瓦拉人騎兵衛隊前來參加這次會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將修羅殿的四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泉修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在瓦拉人騎兵地外面,則是大量的佔據了高處制高點的摩尼教紅巾軍弓箭手。所以,在這個會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

    瓦拉人騎兵參與會議的只有克拉馬奇一個人,而摩尼教則幾乎是傾巢出動。除了教主泉修泓親自出席之外,還有兩位大宗師,泉修鶴和秦祥樓,還有當日向摩尼教報告情報的山羊鬍子沈葉。

    修羅殿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廟宇,規模很大,氣勢雄偉,據說有九十九個房間,原來是佛教中人修築的,但是隨著摩尼教驅逐了佛教,將所有的僧眾要麼發配充軍。要麼直接殺死送入地獄以後,修羅殿就成了摩尼教地最高權力中心。除了泉修泓之外,還有大量的摩尼教骨幹居住在修羅殿裡面。

    「克拉馬奇將軍,對於驍勇善戰的瓦拉人騎兵所遭受的挫折和不幸,我們深感遺憾。對於羅爾丹將軍的犧牲,我們更加覺得痛心。對於你和其他地瓦拉將士,我們摩尼教都表示深切的哀悼和慰問。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沒有借刀殺人的意圖。借刀殺人這個詞。即使想一想也是要不得的。我們摩尼教對於藍羽軍的仇恨,絕對不在瓦拉人之下。我們地周舫將軍就是死在藍羽軍的槍下,還是楊夙楓親自下手的。我們無時無刻不想報這個仇……」

    說話地乃是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的秦祥樓。

    在摩尼教的幾個最高領導人和骨幹之中,每一個人都是瘦瘦的,只長骨頭不長肉,包括泉修泓和羅梅烏等人在內,體重都不足六十公斤,但是兩人的身高都超過一米八。唯一長得還像正常人樣的就只有秦祥樓。了。在摩尼教的幾個握有實權的大宗師之中,秦祥樓無疑是最引人注目地,因為他掌管著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一切經濟工作,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而且。隨著摩尼教的崛起,秦祥樓的名字也開始逐漸的被人所熟悉,尤其是被他的敵人所熟悉。他曾經參加了唐川帝國的六次科舉考試,卻始終不能如願以償,在萬般的失落之下,在年過五十歲以後,終於放棄了科舉考試,參加了摩尼教組織的暴動,他的才華很快在以後的日子中表現出來。摩尼教能夠以極少的人口和極小的地盤,頑強的支撐著來自捕手領導的光明帝國軍隊的壓力,承受著西蒙人和瓦拉人遊牧騎兵的巨大衝擊,他實在功不可沒。

    因此,在摩尼教之中,秦祥樓的話也是極有份量的。

    但是生氣和失望之中的克拉馬奇,根本就不在乎摩尼教說話的是哪一個。無論是哪個,都只會挑起他的怒火和責備。瓦拉人對於這次南下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可是卻出師不利,落到了現在的田地,不但損失了大量的人馬不說,羅爾丹還陣亡了,就算接下來能夠將功贖罪,回去肯定也少不了一頓嚴厲的責罰。作為這次率軍南下的負責人,克拉馬奇這幾天可謂真的是心力交瘁,夜夜失眠,痛苦不已。

    克拉馬奇毫不客氣的質問道:「廢話少說,對於這次小湯山要塞的龐大藍羽軍你們怎麼解釋?你們為什麼要提供假情報給我們?你們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秦祥樓惟有苦笑。

    其他人也惟有面面相覷,暗中搖頭。

    摩尼教的高層官員,包括泉修泓在內,都已經親自出面和克拉馬奇解釋過,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根本沒有多大的數量,所有人員加起來都不到一千人,只是炮火比較猛烈而已。但是無論摩尼教高層要員怎麼的解釋,克拉馬奇都不願意相信,準確來說,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解釋,反而責怪摩尼教幸災樂禍,現在又在推卸責任。

    「我們流血犧牲死人,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想我們和藍羽軍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你們好漁翁得利!我告訴你們,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能給出令我信服的解釋。我非踏平你們地高寧府不可!」克拉馬奇激動的時候,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哪怕對方的臉色陰沉的好像十八級颱風就要來臨。

    克拉馬奇始終堅持認為,小湯山要塞至少有一萬以上的藍羽軍,甚至有可能有兩萬,否則絕對不可能將英勇善戰的瓦拉人阻擋在要塞地大門之外。而且還讓瓦拉人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

    「楊夙楓在什麼魯達港?他就在小湯山要塞!這是我的部下親自看到的!」克拉馬奇一口咬定。

    秦祥樓等人心裡明白,克拉馬奇之所以咬定小湯山要塞有大量的藍羽軍的,與其說是追究摩尼教的責任,不如說是為了掩飾瓦拉人的慘敗。這次瓦拉人南下,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是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地,希望克拉馬奇可以從南方掠奪到足夠的物資,讓瓦拉人平安的度過冬天,甚至讓瓦拉人更加的強大,以便壓倒西蒙人,稱為血色高原真正的主人。但是現在。瓦拉人出師不利,獵物還沒有摸到手就把鼻子給磕沒了。如果說瓦拉人是敗在不到千人地藍羽軍之下,恐怕克拉馬奇自己不用回去血色高原,就在半路上拿根馬鞭子自殺就行了。

    這是克拉馬奇本人絕對不能夠接受的,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乃是在睜眼說瞎話。他也必須將防守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人數控制在一萬人以上。

    秦祥樓覺得繼續爭執下去不是路,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之外,還白白的讓藍羽軍在旁邊看熱鬧,於是低聲的咳嗽了一下,引起了克拉馬奇地注意力。臉色凝重的緩慢地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的確是我們地過錯,我們摩尼教願意承擔這次失利的責任。」

    泉修泓、泉修鶴、沈葉等人都微微的變了臉色。

    尤其是泉修泓。臉色迅速的陰沉下去,好像要擰出水來。

    秦祥樓這番話並沒有得到他的事先批准,就冒然的說了出來,的確令他不愉快。這無疑是承認了瓦拉人的失敗乃是摩尼教的罪過,甚至間接上地承認了摩尼教有借刀殺人的意圖。這對於向來就和瓦拉人不太合拍的摩尼教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只會越演越烈。本來這次合作就是無奈之舉,現在又搞砸了,雙方的關係還不知道會向什麼樣的方向發展呢。

    泉修泓輕輕的哼了哼……表露出自己的不滿。

    秦祥樓知道自己犯了泉修泓的忌諱了,這種自作主張的事情最容易被上級誤會,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的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因為那是毫無意義的。克拉馬奇現在的樣子,明擺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失利開脫,如果不達到目的,他恐怕會跟你糾纏到天亮。

    秦祥樓裝作沒有聽到泉修泓的冷哼,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次失利就算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提供的情報不夠準確。但是我們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工作,或者說火燒眉毛的事情,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問題,而是應該盡快的重新振作起來,大家精誠團結,共同努力,同心協力的打敗藍羽軍。這也是我們摩尼教為什麼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情況下,還給你們提供了足夠的糧食和草料,讓你們在高寧府的附近休養生息的原因。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就是打敗藍羽軍。如果不能打敗楊夙楓,那麼我們在這裡爭論也是毫無意義的。」

    泉修泓微微點了點頭,讚許秦祥樓的說話。

    秦祥樓所說的才是正題,不打敗藍羽軍,說什麼都是假話。

    泉修鶴察言觀色,立刻敏捷的接著說道:「就是就是,克拉馬奇將軍,不怕你笑話,我們的物資都是極度有限的,我們必須盡快的出動,爭取盡快有物資補充給我們。你看我們的羅梅烏大將軍進展的速度相當快,已經佔領了南嶺一帶。這說明藍羽軍的主力現在還在晴川道的腹地,正在進攻反藍羽軍聯盟,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的抓緊機會,抓緊時間南下的話,等藍羽軍意識到我們存在的威脅,調集重兵到虎川道和晴川道交界的地區,我們就麻煩了。」

    秦祥樓緩緩地點點頭。

    但是克拉馬奇依然是面無表情。

    泉修泓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說話,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緩慢而低沉的說道:「克拉馬奇,我作為摩尼教的教主,對於這次合作是充滿了希望的,我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絕對不想半途而廢,我相信摩沙迪大汗也不願意看到你稍微經受挫折就萎靡不振的。瓦拉人不是輕易屈服的民族,不時遇到困難就退縮的民族,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強大了。克拉馬奇,我請你三思而行,盡快行動,繼續摩沙迪大汗交付給你的任務。」

    克拉馬奇有點生硬的說道:「我們認為可以南下的時候我們當然會南下。」

    泉修泓的眼睛裡微微泛射出一絲藍光,眼神似乎犀利了很多,也陰沉了很多,聲音有點冰冷的說道:「克拉馬奇,你要注意,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前。在一年之前,你要怎麼的等待觀望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是藍羽軍耗得起,我們耗不起,一旦藍羽軍騰出手來,就是你我遭殃的時候。而且,我不知道西蒙人對於你們這次南下會有什麼反應……」

    克拉馬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西蒙人的反應正是他擔心的。在瓦拉人的對手裡,西蒙人的威脅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許藍羽軍也很強大,但是對於血色高原來說,即使再強大的軍隊都是無所畏懼的,沒有外來的軍隊可以征服血色高原,這是幾百年的歷史證明了的。但是西蒙人就不同了,西蒙人已經在血色高原當了很長時間的老大,現在他們急切的想恢復過去的輝煌,他們必然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打擊瓦拉人。

    敗給了藍羽軍,最多只會有一些政治上和經濟上的損失,還有日子難過一點,要忍凍挨餓,節衣縮食。但是如果敗給了西蒙人,那麼瓦拉人就會有滅族的危險。

    西蒙人現在也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通過捕手的光明帝國,施加給摩尼教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他們完全可以請求捕手出動軍隊進攻虎川道,切斷瓦拉人這支南下部隊的退路,甚至出動西蒙人自己的弓騎手,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埋伏,消滅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繼續拖延下去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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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風烈(2)



    克拉馬奇不得不稍微控制自己內心的思緒,讓自己心頭的憤怒逐漸的平息下來,他畢竟不是那種魯莽型的將領,在劇烈的憤怒過後,也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他其實也明白,在這種時候,光是生氣也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

    但是他還是帶著很大的火氣,握著拳頭,氣呼呼的說道:「我們這次南下,希望得到貴教的全面配合。但是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們的確感覺到失望。我們英勇的瓦拉人騎兵不應該是那樣的結果的,羅爾丹將軍也不該死,這一切,都是你們提供的該死的情報。」

    無意中察覺到泉修泓的臉色又逐漸開始陰沉,三角眼裡面跳動著閃爍不定的神色,克拉馬奇的心微微一震,意識到某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後果,發熱的頭腦逐漸的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清楚,再繼續的責怪摩尼教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還浪費自己的表情。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的改變,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復生。

    從各種動機和原因來分析,摩尼教的確沒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因為這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相反的,反而會讓瓦拉人和摩尼教之間產生徹底的破裂。本來摩尼教已經開始感受到來自藍羽軍的巨大壓力,他們不可能還想和瓦拉人結下血海深仇,那將意味著摩尼教四面楚歌地局面。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本來這次瓦拉人南下,就是雙方的高層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促成的,泉修泓和摩沙迪磋商過多次,才達成了這次行動。兩個曾經交戰多年的敵人,要坐下來共同對敵,地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雙方之間瀰漫著濃郁的不信任感。而這次失利更加讓這種不信任感上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克拉馬奇在內心裡反覆的告誡自己:摩尼教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故意製造瓦拉人的失敗,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的後果未免有些嚴重。

    微微歎了一口氣,克拉馬奇知道自己只有暫時的饒恕摩尼教,維持雙方繼續合作的局面,於是換了一種稍微和緩地語氣,肅穆的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彌補的就是,尋找一條適合的道路殺入藍羽軍的腹地。我希望這是一條真正有效地道路,而不是一個陷阱或者其他什麼的。我們瓦拉人騎兵不是孬種。但是我們再也不想接受那些預料不到的打擊。」

    微微頓了頓,克拉馬奇接著狠狠地說道:「尤其是,這次選擇道路,一定要適合我們瓦拉人騎兵的優勢發揮,不能再像小湯山要塞那樣。有力氣也用不出來。不要再次選擇懸崖峭壁之類的妨礙輕騎兵運動地區域,地勢要相對的平坦,盡量的開闊……總之,我們不想再次失敗,相信你們也不想。」

    秦祥樓誠懇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謝謝克拉馬奇將軍您地諒解,你的確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克拉馬奇搖搖頭,不接受他的友情表示。冷漠的說道:「我也不想多廢話了,有什麼客套話等到打敗了藍羽軍再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我們是豁出來了,你們也不例外。上次,我們進攻小湯山要塞,沒有詢問絲毫的原因,就輕易的相信了你們提供的信息。但是這次不同,我必須問清楚,確定每一個信息的有效程度。為了確保這次南下地勝利。我們瓦拉人必須用我們自己的腦子來判斷……」

    泉修泓的臉色似乎又不是很好看了。

    秦祥樓點點頭,真誠的說道:「我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甚至包括我們好不容易才在藍羽軍裡面安插下的兩名臥底,為貴軍尋找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經過多次的研究,覺得順著老虎溝南下是最穩妥,你來看,就是這條路線……」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光示意旁邊的沈葉接口。在摩尼教之中,沈葉擔任的主要是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但是他的職位處在秦祥樓的下面,沒有秦祥樓的允許,他是不方便發言的。現在說道正經事了,自然需要他來做分析和判斷。

    沈葉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唇,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克拉馬奇的壓力,微微的咳嗽了一聲,謹慎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我們摩尼教的所有情報力量,全面總結和分析了藍羽軍目前的兵力配置情況,並且在兩天之前再一次確認了之前的情報,從中認真的分析了藍羽軍的最新動向,才得到了最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總共預備了三條南下路線,分為左中右三路。經過嚴密的分析和討論,綜合了各條路線的優劣,我們認為中路,也就是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交界處南下是最適合的。」

    沈葉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一張大大的軍事地圖,枯瘦的指頭在這條路線上慢慢的滑動,乾澀的說道:「這條路線,目前沒有任何的藍羽軍駐軍,處在藍羽軍主力部隊的背後,路上也沒有任何的碉堡要塞之類的妨礙騎兵運動的建築物。這條道路周圍地區地勢開闊,都是緩緩起伏的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地,有比較多的石頭,但是不會妨礙騎兵的機動性。」

    有點貪婪的嚥了嚥口水,沈葉繼續說道:「你們從這裡南下,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裡是藍羽軍最大的兵工廠,可以生產大量的槍械和大炮。藍羽軍佈置在小湯山要塞上面地大炮就是在這裡生產的。這裡還有大量的煉鋼廠和煉鐵廠,還有發電廠……」

    克拉馬奇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似乎有濃濃的怒火在燃燒。

    秦祥樓不失時機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攻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麼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你們,都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可以極大地改善我們各自部隊目前的裝備。可以獲得大量的物資。即使你們不需要那裡的槍械和大炮,但是大量的鋼鐵也可以滿足你們的兵器鑄造需要。」

    泉修鶴狠狠地插口說道:「就算我們不要那些物資,我們也要將藍羽軍的後方全部打碎,將他們的罈罈罐罐全部都砸碎,將那裡的人口全部的殺光。現在藍羽軍地主力都在晴川道,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機會。聽說藍羽軍這幾年發展的不錯,我們就是要讓他退回到原來的水平,甚至退得更遠。」

    他的話,帶著深深地刻骨銘心的狠意,似乎和藍羽軍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葉也陰沉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的破襲藍羽軍的大後方。對於楊夙楓來說,絕對是一次不小地打擊。他許諾會給自己控制區域內的老百姓絕對的安全感,我們地行動就要讓他的許諾成為笑話,讓楊夙楓這個名字除了代表流氓惡魔之外,還代表一個笑話。看那些愚蠢的老百姓是不是還要繼續的擁護他。」

    克拉馬奇的眼睛同樣貪婪的緊緊地盯著加拉塔沙雷,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塊地方的存在,事實上,即使沒有摩尼教的主動提出,他也盯上了這塊肥肉。支撐藍羽軍迅速崛起的幾個重工業基地。分佈在藍羽軍控制區域地不同地方,在美尼斯地區只有兩個:一個在琶洲港,另外一個就在加拉塔沙雷。其餘的重工業基地。基本都在遙遠的羅尼西亞地區,瓦拉人是不可能到達的。如果瓦拉人騎兵可以成功的洗掠加拉塔沙雷,將那裡的物資和裝備都運回去血色高原的話,不但可以大大的增強自己的戰鬥力,而且還可以給予藍羽軍極大的打擊。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那麼天真,天真到以為可以輕鬆的攻佔加拉塔沙雷。從地圖上看起來,這的確是一塊放在嘴邊的肥肉,隨時都可以吞掉。但是。用腳後跟也可以想像得到,藍羽軍既然在那裡建造了完善的重工業體系,就不會不嚴加防守,瓦拉人想要據為己有,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克拉馬奇沉默片刻,謹慎的搓著自己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加拉塔沙雷的防守如何?」

    秦祥樓說道:「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的防守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嚴密,為了節省軍費開支,楊夙楓大量的壓縮後方守備部隊的人數,許多地區都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加拉塔沙雷只有一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在防守,大約只有四百六十人的,沒有配備重武器。當然,加拉塔沙雷本身有大量的重武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領取。這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都是從原蘇克羅王國的軍隊中抽調而來的,據說戰鬥力還可以,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實戰。不過無論他們戰鬥力有多麼強,對於你們來說都是不成問題的。」

    克拉馬奇卻沒有那麼樂觀,依然是緊咬著牙關說道:「加拉塔沙雷的城堡要塞如何?」

    沈葉仔細地翻看著相關的資料,沉吟著說道:「根據我們的反覆偵察,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沒有任何的大型防禦工事,只有部分的步兵碉堡,裝備有馬克沁重機槍。不過,有一個事情我必須提醒你的注意,那就是加拉塔沙雷和琶洲港之間有火車鐵路,藍羽軍可以迅速的增援,所以,你們應該在六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並且離開。否則,藍羽軍的增援部隊就要趕到了。」

    克拉馬奇不屑的冷笑一聲:「離開了火車,他們還能追得上我們麼?」

    秦祥樓點點頭,會意的說道:「藍羽軍的騎兵部隊,現在還在晴川道的最東南,在和反藍羽軍聯盟作最後的廝殺,在半個月之內,他們是不可能出現的。」

    克拉馬奇細細地審視著地圖上的等高線。反覆的衡量著那裡的一切地形。過了好久一會兒,克拉馬奇才若有所思的說道:「老虎溝?這個地方是不是叫作老虎溝?你們所說的老虎溝,指地就是這一段路嗎?」

    秦祥樓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克拉馬奇的反應似乎有點怪異,有點詫異的說道:「不錯,這裡就是老虎溝。準確來說。這不是一條溝,而是一段乾枯了很久的河床,可能在幾千幾萬年前就乾枯了的。整條南下的路線,只有這一段的河床是最狹窄的,但是也有五六公里寬,足夠你們的騎兵展開隊形發動攻擊。」

    沈葉也察覺到了克拉馬奇的異樣,帶秦祥樓說完,立刻作詳細補充,沉靜地說道:「老虎溝名字聽起來很嚇人,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的。你看,在老虎溝的周圍,有很多起伏不平的等高線,那都是一稜一稜地丘陵來的,你只需要在其中的幾道丘陵安排警戒線。遠遠的居高臨下的監視著,藍羽軍就不可能靠近。而且,老虎溝地地形,雖然沒有其他地方的寬敞,但是依然足夠你們展開兵力。你看。這裡是最狹窄的,也有五公里寬,足夠你們展開一萬人以下地騎兵行列……」

    克拉馬奇仔細地看著軍事地圖。的確,從地圖上來看,老虎溝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五六公里寬。這麼大的距離,對於瓦拉人騎兵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繼續緩緩地說道:「萬一藍羽軍不給我們展開騎兵隊列的機會呢?」

    秦祥樓欲言又止,神色有點古怪。

    沈葉看了看眾人,看到泉修泓朝自己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你這麼說。那就沒有什麼路線好選擇了。如果你在這樣的地形上,也不能順利的展開瓦拉人騎兵,那麼在其他的地形上……」

    克拉馬奇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應該說地話,那簡直丟瓦拉人的臉。要是在這種地形上也無法展開瓦拉人的騎兵對列,那自己這個統帥還不如一頭豬,實在是讓摩尼教眾人白白的小看了自己。但是想要說些什麼話來挽回負面的影響,卻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泉修鶴看到克拉馬奇臉上神色古怪,眼神陰沉不定,還以為他依然在擔心老虎溝地區,因此走過來指著軍事地圖說道:「為什麼我們會選擇老虎溝這條路線?是因為可以充分發揮貴軍的戰鬥力。藍羽軍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是喜歡搞埋伏。我們要針鋒相對,就是不給他們埋伏的機會。大家面對面的打,藍羽軍絕對不是你們瓦拉人的對手!整條南下的路線,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貴軍的騎兵可以自由的縱橫馳騁。」

    克拉馬奇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泉修鶴繼續抑揚頓挫的富有感情的說道:「瓦拉人騎兵爬過誰來?要是單挑的話,一個瓦拉人騎兵起碼可以對付三個藍羽士兵,何況你們還佔了人數上的優勢,除了藍羽軍全部回師和你直接對抗,否則你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藍羽軍的大炮是固定在小湯山要塞的,根本搬運不了那麼快。除了老虎溝那裡稍微狹窄之外,其餘地區,都是野地,草料也豐富,便於行軍。如果我們選擇東線,可以攻擊廣寧府,沿途地勢更加開闊,可以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但是需要和藍羽軍的藍楚燕所部面對面,甚至有可能需要攻堅戰……」

    克拉馬奇皺眉說道:「西線呢?西線又是什麼?」

    沈葉搖搖頭,慢慢的說道:「西線就是繞過小湯山要塞直接攻擊扶風府周圍地區。這條路比較難走,扶風府的城牆是整個美尼斯地區中最高最堅固的,不容易攻克,而且回來的時候,容易被小湯山要塞派出來的藍羽軍小部隊騷擾。」

    克拉馬奇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的確只有走中線了,加拉塔沙雷是一個很好的目標,值得我們行動。請再次介紹一下中線附近的藍羽軍駐軍情況。」

    沈葉沉穩的說道:「這是三不管地帶,藍羽軍沒有任何的正式駐軍。事實上,這片地區在幾十年前就是丟荒地帶。這一篇地區地地勢很特別,那就是那些丘陵和山地,下面都是石頭,上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泥土,稍大一點的樹都長不了,只能長野草。這塊地方還嚴重缺水。當地的居民只能挑選一些土地比較厚的種植玉米等植物。十分的貧窮,因此,在這片地區,人煙是很少地,有利於你們秘密行軍。」

    克拉馬奇還是不放心,緩緩地說道:「藍楚燕的軍隊在哪裡?」

    泉修鶴有點自傲的說道:「現在正在遭受羅梅烏將軍的攻擊,而且,我們現在正在將他們攆的不斷的後退。除非楊夙楓給藍楚燕掉來增援部隊,否則藍楚燕就完蛋了。不過根據我們的情報,楊夙楓對於藍楚燕一直不是很滿意。因此這個增援部隊恐怕是來不成了,我們很快就要收復廣寧府了。」

    克拉馬奇狐疑的皺著眉頭,始終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因此面對著泉修泓說道:「泉教主,對於這條路線。你能確保不是藍羽軍的圈套麼?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們不想重蹈三十年前地覆轍……」

    克拉馬奇忽然這麼一說,在座的摩尼教中人才想起來,瓦拉人在老虎溝是吃虧過的。難怪克拉馬奇對於那裡的地形那麼的熟悉,但是他卻偏偏要現在才說出來,顯然是對摩尼教從來都不曾放心。

    三十多年前。瓦拉人也是從老虎溝南下,結果遭受到當時駐紮在美尼斯地區地唐川帝國的迎面痛擊,而當時指揮唐川帝國軍隊的,就是年僅二十六歲的岳神州。面對三萬多瓦拉人騎兵,岳神州的身邊只有一個邊防軍師團不足一萬人,但是他就是用這一萬人,採用疑兵之計,將南下地瓦拉人騎兵搞得雞犬不寧,神經過敏。緊張兮兮,最後精神衰竭,不得不自動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又遭受到來岳神州精心佈置得伏擊,損失慘重。

    自此以後,瓦拉人都記住了老虎溝這個名字,而岳神州,也因為調回了帝國內陸,並且開始嶄露頭角。

    泉修泓不屑的看了看克拉馬奇,冷冷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我們只能保證目前的情況如何,至於以後,你們自己不會偵察麼?難道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行軍作戰嗎?」

    話才說完,泉修泓已經拂袖而去。

    秦祥樓等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滿意的看著克拉馬奇。

    泉修泓明顯的是動怒了。

    克拉馬奇的要求和狐疑也未免太多了一點,怕這怕那的,簡直不像是勇猛驃悍的瓦拉人。

    秦祥樓勉強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克拉馬奇將軍,走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地。即使有藍羽軍的圈套,你也不會像在小湯山要塞的時候那樣,毫無還手之力。那裡都是坡度不大的丘陵和曠野,偶爾分佈有一些石頭。對於這樣的地形,如果貴軍也沒有信心的話,我們只好取消這次行動了。但據我所知,瓦拉人不是這樣的……」

    克拉馬奇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了,以致被別人以為自己膽怯懦弱,沒有膽量行動,這可是相當糟糕的事情,初戰失利再加上一個臨陣退縮,就算摩沙迪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能饒恕自己,急忙提高聲音說道:「好!既然你們保證,那我們今晚就立刻南下。但是,我最後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我們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大汗是絕對不會饒恕你們的。」

    秦祥樓終於有點不滿了,克拉馬奇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敢做敢為的瓦拉人將領,反而像是討價還價的商店老闆,因此有點不屑的說道:「我想這一點,我們教主已經和你們大汗有過約定,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克拉馬奇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他這次率領瓦拉人騎兵大規模的南下,的確是泉修泓和摩沙迪兩人暗中商量好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自然會有兩位最高領導人去處理。不過,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恐怕瓦拉人和摩尼教絕對是不死不休了。但是,要是自己再推三推四的話,恐怕責任就得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秦祥樓站起來。凝視著克拉馬奇,慎重的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決定了,貴軍今晚就秘密的離開高寧府,從老虎溝一線南下。至於行軍路線上的警戒,我想我就不必操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多提一句。一切小心為上。」

    克拉馬奇這次同樣回敬以輕蔑,冷冷的說道:「我知道怎麼行軍。」

    一個主管經濟地外行人居然開口指導常年征戰的瓦拉人,讓他的心裡異常的不舒服。

    既然決議已成,又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於是散會。

    泉修鶴提前走了。

    克拉馬奇和秦祥樓一前一後的出了修羅殿,外面都是瓦拉人的騎兵衛隊,還有大量的摩尼教紅巾軍,警惕的帶著敵意的注視著對方,各自地武器都是出鞘的,可以想像得到氣氛的緊張。克拉馬奇朝秦祥樓擺擺手率先上馬,率領自己的衛隊首先離開。

    隨著克拉馬奇的離開,那些摩尼教紅巾軍似乎鬆了一口氣,也有部分地人馬撤退到了城頭上面,在修羅殿的大門口位置。只有一百多名秦祥樓的衛隊,護送著秦祥樓準備回去自己的住宅。

    不知道在想什麼,秦祥樓在自己的馬車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上車。然而,就在他剛剛掀開車簾子地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秦祥樓緩緩的轉過頭來,似乎要看什麼,但是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他就一頭趴在了馬車地車門邊。他身邊的衛士急忙察看,才發覺秦祥樓已經氣絕身亡。

    修羅殿前面頓時連成一團,急促的哨子聲響徹全城。

    克拉馬奇急忙掉轉馬頭,率領衛隊衝回到秦祥樓的位置,吃驚的看著無聲無息的趴在馬車邊的秦祥樓,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下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馬車下面的青石板上。

    秦祥樓被殺了!

    克拉馬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麻木的感覺。

    在尖銳地哨聲中,泉修泓也聞訊趕來了,他的眼睛明顯的有點通紅,在看到了秦祥樓的屍首以後更加如此。他快速的將秦祥樓的屍體翻過來只看到秦祥樓的胸口上已經一大灘的鮮血。他將那裡的衣服扒開,只看到一個細微的彈孔,正在汩汩的向外流血。

    泉修泓一掌按在秦祥樓的胸膛上,一顆子彈的彈頭迸裂而出,帶血落在泉修泓的手掌心。

    所有人低頭一看,子彈的彈頭已經碎裂,裡面的鉛也暴露出了來,整個彈頭已經破碎。

    達姆彈。

    遠距離的步槍子彈,一槍命中。

    泉修泓的眼睛越來越紅,好像要嗜人一般,那顆破碎的彈頭在他的手掌心被搓成鐵珠。

    秦祥樓不但是他的同鄉,而且還是他最得力的部下。要不是他殫精竭慮的為摩尼教提供物資,摩尼教早就垮臺了,哪裡可以憑借一道的力量支撐那麼多年?現在他突然被暗殺,摩尼教的後勤保障工作還可以交給誰來負責?一想到這個,即使堅強如泉修泓,也感覺到自己要發飆。

    「楊夙楓!我跟你沒完!」泉修泓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泉修鶴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低聲的說道:「教主,我建議立刻關閉城門,立刻派遣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捕所有的外來人員,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人物。」

    泉修泓盛怒之中,連連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即刻去安排,將那些外來人都給我抓起來全部吊死。還有,秦祥樓的工作你暫時接替著,負責給克拉馬奇提供後勤援助。楊夙楓,我、我……」

    一口氣接不上來,泉修泓突然間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也微微一震。

    大量的摩尼教守軍很快趕來,封鎖了現場,

    泉修鶴連續下達了幾道命令,命令摩尼教守城的紅巾軍部隊立刻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捕外來人員,發現可以人物,一律抓起來,有人膽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克拉馬奇隱隱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狐疑的說道:「藍羽軍的人居然在你們高寧府謀殺了秦宗師,他們在這裡的勢力是不是太強大了?你們……」

    泉修鶴一翻白眼,冷冷的說道:「你錯了!暗殺正好說明藍羽軍的脆弱,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防禦我們的進攻,所以才會採取暗殺的手段來恐嚇我們。」

    克拉馬奇半信半疑,但是逐漸的又覺得有點道理。

    在藍羽軍的歷史上,的確沒有暗殺的先例。準確來講,是在楊夙楓的這兩年的崛起經歷中,採取暗殺的手段解決問題,似乎還沒有過,反而是他經常被人暗殺倒是真的。

    泉修鶴的眼睛突然轉了轉,飛快的說道:「教主,我們應該立刻告訴聖女,讓聖女去找楊夙楓算賬。」

    泉修泓目光盡赤,憤怒的罵道:「聖女!聖女……」

    他忽然住口。

    泉修鶴愕然。

    但聽到泉修泓的臉色迅速的恢復了平靜,微微苦笑著說道:「聖女現在修煉的武功非常的重要,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驚動她……克拉馬奇,你也看到了,我們摩尼教和藍羽軍的仇恨是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清的……我沒有什麼話說的,我們最多和藍羽軍打成平手,能夠教訓狠狠地楊夙楓,就看你的了。」

    克拉馬奇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告訴他戰爭有多麼的可怕。」

    泉修泓忽然發出一陣要命的咳嗽,身子似乎也急促的顫抖起來。

    克拉馬奇忽然覺得,泉修泓真的老了。

    忽然一陣風捲來,吹起遍地的落葉,撒落在每個人的身上,通紅通紅的楓葉,在高寧府的上空盤旋飛舞,形成一幅巨大的血色圖案,在圖案之中,似乎有一個血紅色的大口正默默地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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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虎溝(上)



    「快,快,快!都給我跑起來!老王,你要拉我的後腿了不是?將背包給我!賊你娘的,我叫你給你就給,這是命令!跑!叫你別跑你還跑!警衛員,給我抓住他!我日你的,你還跑!跑斷你的腿……」

    「團長,你就讓開吧,他要是敢將背包給你,回去我非得揍他不可!屁股打成兩半!哎哎哎,你們幹什麼?這是我的兵,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背包就是我的背包,輪不到你們來搶。都給老子滾開!滾開!……不好意思,團長,麻煩你也走開一點……你沒有聽到嗎?你也給我讓開一點!六連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你還不如回頭去看看四連!……」

    「日你的,你要是掉隊落後了,我非得抽你的鞭子不可!你們六連是老子最看得起的,要是你們也掉隊了,老子昨晚誇下的海口就完蛋了!嘿喲,我說兄弟們,你們給我跑快點!到了老虎溝,你們想幹嘛就幹嘛!除了女人,其他的老子都可以提供!……」

    「媽的,誰稀罕你的東西了?不過你那包煙得給我留著……」

    男人的粗魯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間久久地迴盪,伴隨著急促的但是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驚醒了山間沉睡的精靈,許多不知名的野鳥撲稜撲稜的亂飛,還有那些發出難聽的聲音的小蟲子,也因為人聲鼎沸而顯得異常地沉靜了。偶爾在月光下看到一兩條懶洋洋的草花蛇。因為受到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時候,有些藍羽軍戰士都會發出大驚小怪的叫聲,好像遇上了千年大蟒蛇一樣的驚奇。

    他們實在太需要新鮮的東西來刺激自己地大腦,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會昏睡過去。

    他們實在太疲倦了。

    月光映照著他們鋼盔上的五角星,倒映著隱隱約約的光芒。

    如果四周的山嶺間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這是藍羽軍103師314團的戰士們在急行軍。奔赴老虎溝戰場。

    午夜的晴川道北部地區,月光異常的皎潔,明亮而清冷的月色灑落在山間,將天地間籠罩上一層淡淡地銀色,分外的美麗,也格外的偏僻和荒涼。沒有風,但是已經帶來絲絲的寒意,也正因為是這寒意,支撐著滿頭大汗的藍羽軍戰士們繼續地前進,他們的軍裝早就被汗水所浸泡濕透了。被微風一吹,就會顯得格外的冰冷,而這冰冷恰恰好讓人的精神振奮起來,繼續艱苦的行軍。

    這裡地山區,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這裡的山。都是高低起伏不平地石頭山,雖然海拔不高,大多數的相對高度都在一百幾十米左右,山坡也不陡峭,好像一個個的倒扣的銅鐘。但是幾乎所有的山地都是由石頭構成的,石頭的表面上只有大約五厘米厚的土壤,有些石頭山甚至沒有土壤。整座山就是完全裸露的怪石嶙峋地一塊大石頭。

    在這樣薄的土壤上,大株的植物是無法生長的,只能生長一些草本植物,這也意味著,水源是極度的缺乏的,石頭山根本不藏水。當地的居民為了生活,就在石頭山上凹下去的地方,在稍厚一點的泥土上栽種玉米。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很多時候就依靠玉米生活。但是美尼斯地區頻繁的戰亂。也影響到了這裡,使得這裡的居民更加的稀少了。

    午夜的山路顯得格外的難走,有些地方式根本沒有路的,這裡本來就是人跡罕至的地區,許多山路就是在石頭縫中勉強的穿行,想要尋找一條真正的道路絕對是困難的事情。現在藍羽軍所走的道路,就是處在一片石頭山的中間,在蜿蜒曲折的石頭縫裡艱難的前進。

    雖然已經是盡量的輕裝,但是藍羽軍戰士們的負重還是很大的,主要是攜帶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例如子彈和手榴彈之類的。自從接到立刻到老虎溝埋伏的任務以後,團長史力威和副團長桑頓兩人就下令部隊扔掉了大部分的物品,只攜帶武器彈藥和最基本的背包,輕裝上陣。然而,即使是這樣,前進的速度還是不能令人滿意。

    按照藍楚燕的命令,他們必須在後天早上日出之前到達老虎溝埋伏,阻擊瓦拉人騎兵的南下。現在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十二個小時,可是還有至少一百二十里的山路要趕。這一百二十里的距離還是軍事地圖上表明的距離,而實際上走起來,有可能要超出一倍還不止。

    可是史力威和桑頓都已經沒有辦法讓部隊整體的加速前進。

    自從瓦拉人騎兵南下以後,314團就一直處在機動的狀態,隨著瓦拉人的動作而動作,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之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在趕路。幾天之前他們接到命令,準備趕往小湯山要塞增援,後來瓦拉人在小湯山要塞碰了釘子,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的撤回了高寧府,於是314團也跟著接到命令,半途撤回,在廣寧府北部地區休整。

    然而部隊休整的時間還不到兩天,剛剛來得及喘口氣,喝口水,許多戰士甚至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又被一道緊急電令再次召喚上了征程,前往老虎溝埋伏。如此連續的高強度的行軍,足足持續了將近十天的時間,饒是314團素來都有飛毛腿的稱號,每個官兵都有非常踏實的腳板功夫,也難以承受。

    不再理會逞強的六連長,史力威微微停下了腳步,等待緊隨其後的四連的到來。

    在314團的戰鬥序列中。有九個步兵連,幾乎個個連都是跑字當頭地,非常能跑。唯獨四連的腿功是最讓人擔憂的,這個連的戰士基本上都是來自原羅尼西亞聯邦中的安萊王國,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殘酷地戰鬥,在精神面貌和毅力忍耐方面都存在較大的不足。尤其是連續行軍作戰的頑強勁頭,還達不到其他連隊的水平,所以副團長桑頓專門在這個連隊蹲點,為這個連隊的官兵們打氣,不斷的鼓勵他們前進。

    史力威揮揮手,攔住同樣氣喘吁吁的桑頓,將桑頓身上的兩個背包、三支步槍、四個爆破筒取下來,交給其他的戰士,示意他們繼續前進,拉了桑頓到旁邊的石頭上。有點擔憂地說道:「三桑,咱們這樣子不是辦法,後天早上我們肯定到不了老虎溝的。我們倆都是在師長面前拍了胸膛的,要是這個任務無法完成的話,就算師長不處理咱們。咱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才可以……」

    桑頓點點頭,額頭上大汗淋漓,喘著大氣說道:「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要是還是按照這樣地辦法行軍。後天早上絕對到不了老虎溝。我看不如這樣,我帶領尖刀連六連先走,輕裝跑步前進。只帶輕武器,其餘的東西,包括迫擊炮和背包之類的,都扔給後面的部隊負責收拾,務必趕在後天早上到達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緊皺著眉頭說道:「瓦拉人有三四萬人呢,我們只有一個連,怎麼能夠阻攔他們地前進?」

    桑頓依然沒有調整過自己的呼吸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總比沒有好地就算只有一個連,採取麻雀戰的辦法。也可以讓瓦拉人滯留幾個小時的時間,為大部隊的到來提供更加充足的時間。」

    史力威拍了拍桑頓的肩頭,臉色沉毅,沉聲說道:「也只有這樣了。我親自帶尖刀連先上,你在後面安排一個連隊專門收拾行李背包之類的,哦,就安排四連吧。三連可以安排在第二的位置輕裝跑步前進,他們的行李交給九連來幫忙處理。嗯,就這樣決定了,咱們至少要在後天早上有四個連地部隊到達老虎溝,將瓦拉人騎兵狠狠地攔截住!」

    桑頓摘下鋼盔,用力的石頭上面敲了敲,將上面的塵土都敲掉,重新戴回去頭上,毅然的說道:「放心,就算我們全部犧牲了,也要將瓦拉人堵截在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愣了愣,才要說什麼,桑頓已經轉過頭來,揚手大聲叫道:「六連的戰士們,將你們的背包都扔掉,除了武器彈藥和乾糧,其他的全部扔掉,迫擊炮交給四連的戰士們負責運輸。我們跑步前進,務必在後天早上到達目的地!六連長,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立刻出發!」

    六連的戰士們立刻開始輕裝,將背包扔到路邊,然後跑步前進。

    桑頓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史力威立刻反應過來了,順口就大聲喝道:「日你的三桑,都說了是我去,你又來搶……」

    桑頓頭也不回的叫道:「每回都是你先,這回輪到我了,老子也要拿個一等功!」

    史力威情不自禁的撓撓後腦勺,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桑頓很快的帶著六連的戰士們走遠了。

    在清冷明亮的月色之下,他們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精靈,又突然的消失了。

    史力威拍拍自己的腦袋,看著桑頓遠去的背影,感觸良多。

    剛開始被安排到103師任職的時候,桑頓和自己的關係並不好,他不習慣藍楚燕的指揮風格,也不喜歡103師的兵,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土匪出身,帶有嚴重的土匪習氣,包括團長史力威在內,都還正在緩慢的向正規軍的角色變化,兩人的關係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地尷尬,桑頓討厭土匪出身的史力威,而史力威也討厭「假裝清高」的桑頓,但是慢慢的,經歷過幾個月的時間,兩人之間開始逐漸的配合默契,共同為了314團的榮譽而奮鬥。

    改變桑頓的人,不是史力威,而是整個103師。在103師地官兵們裡面。總是流傳著類似這樣的話:跟著藍楚燕,你永遠都不用擔心沒有機會,不用擔心沒有緊張激烈的戰鬥,不用擔心沒有立功的機會。你所要做的,就是猛衝猛打,猛打猛殺。只要自己活著不死。你肯定會功成名就這對於不喜歡動腦的戰士們來說,實在是最好不過地福音,而桑頓偏偏也是不喜歡動腦的人物。

    史力威和桑頓都很清楚,314團的指揮官們也都清楚,率先到達老虎溝將會意味著什麼。面對瓦拉人蜂擁而來的騎兵隊伍,面對密密麻麻的狼牙棒,在沒有堅城要塞,沒有重武器支援的情況下,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也許,敵人的洪流將會從他們的身上滾滾而過。也許,敵人的獠牙會將他們全部地撕碎,甚至,他們有可能連屍體都被滾滾的馬蹄踩入土地裡,從此消失。

    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絕對是真正的勇士。

    「四連的兄弟們,六連地兄弟們已經加快了行軍速度,我們不能輸給他們,都給我提起精神來,想想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想想你們的家鄉,想想紫川道的父老鄉親,如果我們任憑瓦拉人騎兵衝入紫川道燒殺擄掠的話。我們就會成為歷史地罪人,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史力威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厲聲的吼叫著。

    314團地前進速度明顯的加快了。

    密集的腳步聲在山間繼續的迴盪,繼續驚醒了山間的精靈。

    月色似乎也為了照亮藍羽軍前進的道路,悄悄地繞過了附近的雲層,生怕自己的光輝會被雲層遮住,從而無法照亮這大地,延誤藍羽軍前進的速度。

    但是史力威和桑頓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更多地兄弟部隊在拚命的向老虎溝靠攏。

    月色同樣的映照著他們快步如飛的身影。

    在廣寧府西南方的山地間,也有一支藍羽軍陸軍部隊在飛速的前進。他們從遙遠的寧陽府西部地區趕來,將近三千名英勇善戰的藍羽軍戰士已經連續的急行軍三天兩夜,中間斷斷續續的休息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小時,但是現在依然是馬踏流星,腳步如飛,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趕往老虎溝地區。

    這支陸軍部隊,就是距離老虎溝最遠的藍羽軍102師212團。

    團長軒烈自從接到命令以後,立刻意識到事關重大,甚至連組織開會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下達了部隊立刻轉移戰場的命令。當時102師的其他團都在晴川道和彭越叛軍大打出手,戰鬥進行的如火如荼,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彭越叛軍聚集了最後的力量,向藍羽軍反撲,想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利用堆積如山的屍體來阻擋藍羽軍前進的步伐。

    鳳采依下令212團準備投入戰鬥。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夙楓的緊急電令到達。

    當時軒傑已經率領212團投入戰場,部隊都已經展開,前鋒部隊已經和彭越叛軍混戰在一起。為了對付這支生力軍,彭越叛軍在彭偉雲的親自率領下,連續的發動了多次的反撲,但是都被212團的戰士們狠狠的頂了回去。然而就在藍羽軍戰士們準備發起反擊的時候,卻又接到了來自上級的命令,要立刻收攏起來,轉移到另外一個陌生的方向。

    「足足六百公里的道路。」軒傑和自己的參謀長藍夜都覺得時間從來沒有如此的寶貴。

    來不及多說,一聲令下,212團的三千名戰士們就踏上了征程。軒傑和藍夜從戰場上緊急的撤退部隊,安排部隊趕路的路線,調整指揮秩序,輕裝,安排人員收拾斷後,僅僅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212團的先頭部隊就向西重新越過了香葉河,向著西北方向拚命的飛奔。

    在再一次渡過香葉河的大拐彎的時候,212團的戰士們碰到了自己的兄弟部隊,相互打招呼之下,直到對方居然是來自藍羽軍陸軍101師的115團。115團乃是整個睛川道戰役的總預備隊,他們出發的時間比212團還要早。但是他們地行軍路線要比212團要長,所以兩個團的部隊在香葉河的渡口邊相會。

    115團團長斯基貝尼是騎馬趕路的,因為在一對一的格鬥訓練中,他被自己的兵打斷了兩條肋骨,現在還沒有痊癒,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十分地辛苦,但是他始終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斯基貝尼在馬背上朝著軒烈大聲地吼叫:「哎!我說哥們,你說楓領究竟調集了多少的弟兄來招呼瓦拉人?除了你們團,還有沒有看見別的兄弟部隊?」

    軒烈看了看渡口邊密密麻麻的人群,但見這裡人頭湧湧,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等待上浮橋的藍羽軍戰士,他們都身穿同樣的藏青色軍裝,戴著同樣的鋼盔,攜帶著同樣的米奇爾步槍活著毛瑟步槍。而且都沒有攜帶大炮,只有分解了迫擊炮,一時間,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個團的部隊,於是大聲地回答:「我看起碼也得三四個團的兵力吧!」

    斯基貝尼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看不止,依我看,起碼也得五個團!」

    軒烈東張西望的說道:「需要這麼多人麼?」

    斯基貝尼目光炯炯,深沉的看著西北方的天空,沉穩的說道:「咱們這次乃是雷霆行動。不動則已,動起來就讓瓦拉人後悔一輩子!什麼叫做雷動九天之上?咱們現在就是!」

    軒烈興奮地說道:「那也是!走吧!咱們過橋!這場好戲少不了咱們的參加!」

    斯基貝尼點點頭,揮舞著馬鞭說道:「沒問題!絕對不能讓103師的那群土蛋們唱主角!藍楚燕肯定會偏心他們。但是咱們絕對不能示弱了。我們115團要成為這次戰鬥中最出色的團隊!」

    軒烈裂開大嘴笑罵著說道:「放你媽的屁!你們要是最出色地,那老子的212團算什麼?」

    猛然間,在渡口的附近,傳來一陣輕微地顫動,接著渡口旁邊都顫抖起來,連河水中的浮橋似乎都搖晃得更加的激烈了,同時,隱隱有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好像春雷敲響了大地。軒烈和斯基貝尼對望一眼。都覺察到有大量的騎兵隊伍在飛快的靠近,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東北方遠處塵頭滾滾,確然如此。

    「哪裡來的騎兵?」軒烈和斯基貝尼面面相覷。

    兩人的內心裡都在盼望,如果這是瓦拉人的騎兵就好了。

    不過,令人失望地是,不一會兒間,兩人就聽到下面的官兵們在悄悄地竊竊私語,有人低聲的驚呼:「咱們的騎兵!天哪!他們可真是帥呆了!這不是咱們的雷霆騎兵部隊嗎?」

    軒烈向北方看過去,但是什麼都看不到,在他的面前,只有密密麻麻的人頭。他想找自己的馬,跳到馬背上去看看究竟,卻發現自己的馬早就給了那些掉隊的戰士們乘坐了。

    斯基貝尼站在馬背上,凝神看了片刻,才緩緩地帶著驚疑的口氣說道:「我要是告訴你,准嚇你一跳!你猜猜是誰?是列蒙那小子的雷霆騎兵!他們沒趕上獵鷹騎兵的速度,沒有深入到敵人的後方,我還想說他們真窩囊,沒想到,這一場大戲也叫他們給趕上了。楓領還給他們安排了專門的浮橋,他們從上游過去了。媽的,這幫傢伙搶在我們的面前了!」

    軒烈半信半疑的說道:「你不會看錯吧?列蒙的雷霆騎兵也參戰了?咱們到底有多少部隊參戰?」

    斯基貝尼感慨地說道:「我看楓領的意思,是要叫這批瓦拉人全軍覆沒,一個不剩啊!瓦拉人真是愚蠢,要是我是瓦拉人的大汗,我就主動和藍羽軍修好,用馬匹來交換我們的物資。前段時間不是說,我們的物資太多了嗎,便宜一點賣給他們算了。」

    軒傑沒有說話,心情有點鬱悶。那麼多的藍羽軍部隊參與到攻擊瓦拉人騎兵的行列中來,212團能夠表現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斯基貝尼也歎了一口氣。

    他剛才這番話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而是根據眼前的事實所作出的判斷,他自信的認為。自己地判斷不會向差的太遠。事實上,他已經完全的捉摸到了藍羽軍最高領導層的真實意圖。

    從接到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時候開始,楊夙楓就開始籌劃如何將這批瓦拉人騎兵完全的消滅掉,將他們地戰馬全部據為己有,然後利用大量的俘虜來交換瓦拉人的戰馬,極大的改善藍羽軍馬匹不足的局面。為此。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兩個老而成精的傢伙,設計了多套不同的方案,隨時給瓦拉人騎兵致命的打擊。為了消滅這群瓦拉人騎兵,楊夙楓開始有意識的放緩了颱風行動的攻擊速度,在不動聲色地編織著瓦拉人騎兵的墳墓。

    只可惜,瓦拉人騎兵在小湯山要塞碰壁後,迅速的收縮甚至撤退,讓楊夙楓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上。後來,瓦拉人騎兵繼續在虎川道徘徊,並且和摩尼教狼狽為奸。共同商量再次南下的計劃,楊夙楓才逐漸地放心,繼續進行著編織蜘蛛網的計劃。

    收到藍楚燕有關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之後,楊夙楓立刻下令調集了大量的部隊向老虎溝靠攏,意圖將瓦拉人騎兵全部消滅在老虎溝。除了藍楚燕所部的四個步兵團之外。楊夙楓還另外下令調集了鳳采依所部和克麗蘇娜所部地一個主力團,日夜兼程的加入老虎溝戰場。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列蒙率領的騎兵第二團(第952騎兵團)也掉轉了馬頭,飛奔向老虎溝戰場。這樣一來,藍羽軍投入到老虎溝戰場地兵力就達到了六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規模。總兵力超過了一萬四千人。

    「一萬四對三萬,咱們可以完勝了。」雲千尋自信的說道。

    此次戰役的前線指揮,楊夙楓全權委託給了藍楚燕。此時此刻的魯達港。另外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那就是攻擊伊巴丹地區的計劃。為了掩護即將在魯達港上岸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第二團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楊夙楓必須帶領海軍陸戰隊第三團攻克伊巴丹地區,在那裡吸引其他地區的魯尼軍隊前來增援。

    克勞塞維斯凝視著軍事地圖,深沉地說道:「真可惜,克萊姆一定會有今日的事情後悔莫及的。現在我們給了他一個反撲的機會,但是他們似乎沒有抓住。」

    雲千尋冷冷笑了笑,輕蔑的說道:「就算他知道我們現在的計劃,他也沒有心思來干預了。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和武器裝備,除了要去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楊夙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著說道:「是的。」

    此時此刻的克萊姆,的確沒有心思來干預晴川道的藍羽軍的行動,作為反藍羽軍聯盟的組織人和魯尼軍隊的前線統帥,他所承擔的壓力非常的重大,而在藍羽軍的部步緊逼之下,反藍羽軍聯盟軍隊已經有全面崩潰的危險,尤其是在洛拉要塞地區。

    從9月14日開始,克麗蘇娜率領的藍羽軍102師,就開始了大規模攻打洛拉要塞的戰事。現在洛拉要塞的爭奪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雙方控制的區域基本是一半對一半。儘管楊夙楓抽調了克麗蘇娜的一個作為全軍預備隊的團北上參戰,但是並沒有影響到藍羽軍攻打洛拉要塞的火力,只是稍微放緩了速度而已。

    在過去幾天的戰爭中,克麗蘇娜充分發揮了藍羽軍重炮部隊的威力。這個曾經在唐川帝國陸軍大學進修過的神奇女子,在炮兵和步兵的協調上顯得越來越嫻熟。在蒙迪尤親自指揮下,藍羽軍的兩個野戰炮兵營,都加入到了洛拉要塞的攻堅戰中,四十多門大口徑的火炮,成為了魯尼軍隊的噩夢。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洛拉要塞總是炮聲隆隆,硝煙瀰漫。

    魯尼利亞軍隊的兵團統帥,同樣是大將軍的巴蘭蒂,已經到了洛拉要塞親自負責防禦,但是在藍羽軍的猛烈的炮火之下,洛拉要塞那些被視為堅如磐石的城堡工事,在藍羽軍重炮的轟擊下,化為片片的廢墟,大量的魯尼戰士在猛烈的炮火之中,傷亡殆盡。無論魯尼軍隊多麼地驍勇善戰。在藍羽軍的炮火面前,都要比一張紙還脆弱,而那些哈拉雷王國提供的大炮,和藍羽軍的相比,就像是兒童的玩具。

    洛拉要塞的戰鬥,明顯地暴露出來。那就是魯尼軍隊的武器裝備和藍羽軍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他們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大量修築起來的地堡。來復槍手們躲藏在隱秘的地堡裡,在暗中射殺攻擊中的藍羽軍戰士,直到地堡被大炮或者炸藥包摧毀。

    「那些122毫米的攻城炮會成為魯尼利亞軍隊的噩夢。」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為了試驗122毫米艦炮地性能,琶洲港軍械廠製造了部分的122毫米的榴彈炮,作為陸軍炮兵營的殺手鑭武器,投入到了實戰中。但是它們投入戰鬥的最根本目地,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數據,然後為鋼鐵戰艦的艦炮提供參考。然而,這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動作。卻讓122毫米榴彈炮成為了洛拉要塞星羅棋布的地堡地終結者。

    雖然只有22毫米的差距,但是122毫米榴彈炮的威力顯然要比100毫米大很多,每一顆炮彈都重達六十多斤,每一個炮彈下去,都可以在洛拉要塞地空地上炸出十多米直徑的深坑。讓曾經勇悍無比的魯尼戰士也為之駭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堡,只要挨上一顆122毫米炮彈,立刻就被整個摧毀,包括裡面的人員和物資,都全部一起被炸飛起來。

    「如果瓦拉人見識過這些重炮的威力。一定不會再有南下的念頭。」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楊夙楓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了老虎溝地區。

    在三十多年前,號稱軍神的岳神州在這裡精心編織了自己地處女戰。將不可一世的遊牧民族從神台上高高的拉了下來,結束了遊牧民族騎兵不可戰勝的神話。他所率領的唐川帝國軍隊,創造了步兵以寡敵眾的光輝戰例,從而給自己籠罩了軍神的光芒。據說現在的老虎溝地區,還有當年激戰的痕跡,在碎石和草叢裡,還可以尋找到斷裂的弓箭和狼牙棒上面的尖刺。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摸到大量的骷髏頭,那都是在遙遠的戰爭年代留下的印記。

    老虎溝附近的地形,非常的開闊。適合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但是適合於藍羽軍的也不少。那裡的地勢雖然平緩,視野開闊,但是那裡也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些幾千年前就存在的石塊,可以成為藍羽軍步兵的最好的防禦物。根據偵察,有部分的石頭上面可以部署六七名的藍羽軍戰士,可以在上面加上捷克式輕機槍,控制周圍地區,而石頭的高度,剛好讓瓦拉人的狼牙棒夠不到頂部。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現在的藍羽軍,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藍羽軍。現在的藍羽軍,兵力已經大大的增加,而且無線電台也作為基本的通訊工具配備到越來越多的部隊,無線電台可以傳播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極其有利於藍羽軍的機動作戰。在需要的時候,藍羽軍完全可以利用時間差精心調集部隊,在局部地區上形成兵力上的優勢。

    楊夙楓決心在這裡和瓦拉人決一雌雄,和瓦拉人在這裡展開一場真正的廝殺,以一比二的比例,和瓦拉人硬碰硬,堅決將敵人打掉。為此,他在瓦拉人剛剛南下的時候,就開始有條不紊的調集了一系列的部隊,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準備。

    但是最先接到他的命令出動的,並不是藍羽軍的正規軍部隊,而是加拉塔沙雷地區的人民警衛隊守備營。作為藍羽軍最重要的軍事工業基地之一,它的防守任務當然不能輕鬆。摩尼教的情報人員習慣了用部隊的人數來代表戰鬥力,卻不知道已經犯下了絕對的錯誤。這個駐守在加拉塔沙雷的守備營,絕對不是普通的守備部隊,而是一個由純粹的魯尼戰士組成的守備營。

    這些魯尼戰士都是尼穆萊的心腹,擁有很好的身體素質和良好的戰鬥技巧,楊夙楓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到這裡,主要目的是要讓他們就近的適應藍羽軍的各種武器的性能,熟練的操縱各種輕重武器,以便在日後有大批量的魯尼戰士加入藍羽軍的時候,他們可以作為士官,教導其餘的魯尼戰士迅速的融合到藍羽軍的大家庭中來,充分的發揮他們的戰鬥力。

    沒想到,即使將他們放在了遠離戰線的地區,他們依然沒有辦法避免戰爭,看來他們真的是天生的戰士,無論走到哪裡,都要散發自己的光芒。

    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的接近五百名魯尼戰士,在營長杜羅的帶領下,經過一天一夜的強行軍,已經搶在了史力威的前面到達了老虎溝地區,並且在那裡佈置了嚴密的地雷陣。他們強壯的身體素質保證了他們可以攜帶更多的彈藥裝備,甚至每個人都可以背負五百發的機槍步槍子彈,還有六發迫擊炮彈,極大的延續了部隊的作戰能力。

    然而,藍羽軍所作的一切,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

    高寧府的夜空,沒有星星,只有月亮。

    月色,是如此的迷人,迷濛的好像是情人的眼睛。沒有風,天地間寂靜一片,似乎也受到了強大武力的震懾,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只有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知了,還在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但是它們的叫聲也是非常微弱的,生怕驚動了瓦拉人閃動著寒光的狼牙棒。

    就是在這樣的月色迷人的夜晚,克拉馬奇率領三萬名養精蓄銳的瓦拉人騎兵靜悄悄的離開了高寧府,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的交界地區秘密的南下。瓦拉人其餘的傷兵,都留在了高寧府繼續休養。等候著自己的族人凱旋歸來。在克拉馬奇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滿載而歸的,紫川道,很快就要被自己徹底的摧毀。

    「楊夙楓,他的心一定會破碎的。」克拉馬奇心裡這樣狠狠地想像。

    他一定要讓楊夙楓狠狠地品嚐到惹怒了瓦拉人之後的後果。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在他尚未離開高寧府的時候,在高寧府的某個秘密的角落裡,就已經有秘密的電報聲滴滴答答的響起來,密集的無線電波穿越了晴朗的天空,將他的一切行動報告給了在前面迎接他的藍羽軍,報給了遠在魯達港的楊夙楓。

    克拉馬奇的命運從此注定。

    一路上,為了防止遭受藍羽軍的埋伏,克拉馬奇還特別小心,在自己部隊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了警戒哨,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埋伏才通過。這樣謹慎的做法,的確很有效果,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的意外。唯一的問題就是,偵察需要時間,細緻的偵察更加需要時間,瓦拉人的騎兵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按照原定的計劃,瓦拉人騎兵將會在9月19日的凌晨通過老虎溝,但是實際上,克拉馬奇晚到了一天,20日早上才到達老虎溝。也就是說,白白送給了藍羽軍一天的機會,而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藍羽軍的很多部隊趕很長的道路。

    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藍羽軍已經有六個團的兵力聚集在老虎溝的周圍,靜靜地等候著瓦拉人的到來。老虎溝,即將變成瓦拉人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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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虎溝(中)


    美尼斯地區,老虎溝。

    清晨的陽光映照著老虎溝,露水在陽光中慢慢的溶化,一滴一滴的消失在太陽的和煦光芒之中。微風吹過,遍地的狗尾巴草都輕輕的搖擺著,在風中跌宕起伏,盡情的舒展著自己寂寞的身姿。這裡沒有花,沒有樹,只有不知名的野草,狗尾巴草成為了這裡的主人。它們在岩石縫裡頑強的探出自己的身姿,貪婪的吸收著陽光,以彌補自己根基的不足。

    在遠古時代,這裡是一片肥沃的河床,但是隨著歷史的變遷,滄海桑田,這裡最終成為一片乾涸的荒蕪的渺無人煙的荒草地,除了生命力頑強的狗尾巴草,還有零零碎碎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給人留下記憶的地方。當然,如果說荒涼也是一個特點的話,那它就是這裡最大的特點。

    杜羅藏身在一塊有稜有角的花崗岩岩石的背後,頭盔上紮著摘下來的野草,身邊都是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將藍羽軍藏青色的迷彩服軍裝巧妙的隱藏起來,似乎他就是這塊大地的一個組成部分。杜羅舉著望遠鏡,細細的搜索著老虎溝的東北方向,試圖從那裡看到一些什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他期待瓦拉人早點到來,但是又擔心瓦拉人來的太早,自己率領的不到五百人的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無法應付。畢竟。即使攜帶了大量地武器裝備,但是這裡的地形根本不能夠修築有效的防禦工事,只能依靠這裡的天然石頭作為掩護,藍羽軍戰士們必須分散開各自為戰。面對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即使驍勇如杜羅之類的人物,也不敢有絲毫地輕視之心。畢竟。遊牧民族的名頭並不是叫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打出來的,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除了蕭摩訶和岳神州,還沒有人能夠讓遊牧民族吃虧。

    「營長,都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怎麼瓦拉人還不來?」杜羅身邊的戰士小聲地說道,手指絲毫不敢離開米奇爾步槍的扳機。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他們都是這樣枕戈待旦的,誰也不知道瓦拉人騎兵會在什麼時候到來。也許就在自己地手指離開扳機的時候,瓦拉人就會轟然出現。

    「現在來剛剛好。」杜羅淡淡的說道,臉上的刀疤每次說話都會一上一下的跳動,擠成一個三角形,看起來特別地猙獰。但是他所率領的都是身經百戰的魯尼戰士。對於這類型的傷疤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有些魯尼戰士臉上的傷疤比杜羅地還要恐怖猙獰。

    杜羅悄悄地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後面。

    在他們的後面,就是史力威和桑頓率領的藍羽軍陸軍314團。他們地尖刀連是昨天早上凌晨時分到達的。那時候杜羅他們到達這裡才剛剛不到一小時。這群素來有飛毛腿之稱的傢伙,這一次真的是累趴下了,許多人趕路的時候沒事。但是一停頓下來,立刻就口吐白沫,搖搖欲墜,有部分人甚至產生了強烈的幻覺,神智不清。幸好有杜羅他們的幫忙,他們才好不容易的恢復了正常。

    到了中午,314團的其餘部隊也陸陸續續地到達,進入了老虎溝地區。瓦拉人沒有來,給了他們一個千金難買的喘息機會。史力威立刻下令部隊就地休息。同時將這裡的情況報給了楊夙楓。楊夙楓得知瓦拉人的行程有所拖延,心裡自然歡喜,這將意味著更多的藍羽軍部隊可以順利的到達。他立刻將情報通報了參戰的其餘部隊,督促他們日夜兼程,迅速的向老虎溝地區合攏。

    到了夜間,藍羽軍的各支部隊先後到達老虎溝周圍地區,靜靜的等待瓦拉人騎兵的到來。

    然而,克拉馬奇並不知道,自己遲緩了一天的行程導致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一路上,他還在為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分外的滿意。自從離開高寧府以後,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一直處於高度的警惕和緊張狀態,對於所經過的道路,他們都派遣出小部隊進行認真的搜索,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存在才繼續的前進。

    到9月20日的凌晨,瓦拉人騎兵終於到達了老虎溝附近。

    對於這次南下路線中最為危險的地區,克拉馬奇當然不能掉以輕心。他在路上,就詳細的瞭解過老虎溝地區目前的地形,確信那裡沒有十分不利於瓦拉人騎兵行動的因素才放心。在三十多年前,瓦拉人就曾經在這裡狠狠地折戈,至今記憶猶新,沒有瓦拉人願意重蹈覆轍。

    從千里鏡裡面看過去,老虎溝異樣的平靜,似乎沒有絲毫的異常。那裡還是那樣的荒涼,只有石頭和野草,微風吹蕩著野草,高低起伏不平。他細心的搜索了數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意外。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克拉馬奇在內心裡跟自己說道。

    但是就在這時候,在瓦拉人騎兵的西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槍聲。

    所有的瓦拉人騎兵都是微微一驚,不約而同地看著西方。

    克拉馬奇抽打著馬鞭,臉色有點陰沉,又有點緊張,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部下西耶拉,低沉的說道:「你去雷諾索那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藍羽軍的部隊?」

    西耶拉點點頭,撥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舉起千里鏡向西方張望,但是除了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什麼都看不到,只有大大小小的石頭。但是他的內心,開始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在槍聲傳來地位置。乃是瓦拉人騎兵的側翼掩護部隊,他手下的大將雷諾索率領的一個萬人隊。那激烈的槍聲說明他們肯定遭遇上了藍羽軍,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從槍聲地密集度來看,他們遭遇的藍羽軍可能還不少。

    西耶拉很快回來,向克拉馬奇報告了西方的情況。

    雷諾索率領的瓦拉人騎兵的確遭遇了藍羽軍。而且數量確實不少,起碼有六七百人。藍羽軍隱藏在石頭縫裡,專門打冷槍,使得瓦拉人騎兵傷亡了不少人。當然惱羞成怒的雷諾索也組織了強有力的反擊,將藍羽軍驅逐出去了部分的石頭山,還打死了很多的藍羽軍戰士。

    「我們究竟傷亡了多少人?藍羽軍又傷亡了多少人?」克拉馬奇很快就聽出了西耶拉言語中的閃爍之詞,有點惱火地說道。他最惱火的就是報喜不報憂,這倒不是他清高冷靜,堅決抵制歪風邪氣。而是因為他覺得這很容易造成自己的判斷失誤,可是瓦拉人現在似乎是越來越喜歡這種說話的語氣了。

    西耶拉看了看克拉馬奇的臉色,明白他地確是想需要真實的數字,而不是表面上的糊弄,於是老老實實的說道:「雷諾索偷偷的告訴我。不到五分鐘地時間,他就傷亡了兩百多人,但是連藍羽軍的毛都沒有抓到。他們的確看到了藍羽軍地存在,可是當雷諾索組織部隊準備衝擊的時候,藍羽軍已經主動地退卻了。可是又有沒有走遠。還在附近遊蕩。雷諾索說,這些藍羽軍應該是楊夙楓拍出來的騷擾部隊,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成為驚弓之鳥。放慢前進的速度。」

    克拉馬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微微思索著的說道:「你怎麼看?」

    西耶拉沉著的說道:「我贊成雷諾索的意見,這些應該是藍羽軍地騷擾部隊。如果他們真的是要和我們決戰的話,就應該從正面來,或者和我們硬碰硬的戰鬥,不會剛和我們一接觸,立刻就退卻,但是卻始終不肯離開我們太遠。這恰恰說明,楊夙楓的致命之處被我們抓住了。他現在迫切需要時間來加強加拉塔沙雷的防禦工作。我覺得,我們不要理會這些騷擾部隊,應該盡快的南下加拉塔沙雷。」

    克拉馬奇慎重的點點頭。

    西方零零星星的槍聲又再次響起來。

    克拉馬奇終於確信,這的確是藍羽軍的騷擾部隊。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盡量的遲緩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速度,為藍羽軍的調動贏得足夠的時間。現在藍羽軍的主力部隊都在晴川道地區,即使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動作,也起碼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可以完成轉移。以藍羽軍目前留守在紫川道的地方部隊,根本沒有辦法阻攔瓦拉人騎兵的前進步伐。

    但是,藍羽軍也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南下做出反應,畢竟自己乃是闖入紫川道的腹地,意圖攻擊藍羽軍的軍事工業基地。如果損失了這個軍事工業基地,藍羽軍的實力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這是楊夙楓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遲緩瓦拉人的動作,好為自己爭取挽救危局的時間。

    面對少數的藍羽軍,克拉馬奇反而放下心來,這說明藍羽軍沒有太多的埋伏,甚至不敢硬碰硬的和瓦拉人騎兵發動戰鬥。在老虎溝的土地上,六七百人的藍羽軍如果和瓦拉人硬碰硬的血拼的話,還不夠瓦拉人塞牙縫的。看來這股小規模的藍羽軍的指揮官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總是保持和瓦拉人騎兵一定的距離,不敢正面接觸。

    槍聲還在繼續,雖然很凌亂,但是卻始終沒有平息。

    「這些討厭的傢伙。」西耶拉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藍羽軍雖然沒有和瓦拉人近距離的接觸,但是依靠米奇爾步槍和毛瑟步槍射程上的優勢,還是讓瓦拉人騎兵吃盡了苦頭。在這些石頭遍佈的地區,每一塊石頭可以成為藍羽軍的掩蔽物,他們就躲在岩石的背後偷偷的打冷槍,等到瓦拉人騎兵衝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立刻撤退,相互交替著掩護,越走越遠,瓦拉人騎兵只好悻悻的退回來。結果又被來自背後地冷槍打死了不少。

    「媽的!這是什麼破地方!」瓦拉人大將雷諾索氣惱的自言自語,暗紅色的臉色憋悶得好像便秘了一般。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那種有力氣用不上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在這個古怪的區域,瓦拉人騎兵地確可以順利的通過,但是那些藍羽軍就像飛來飛去的黃蜂,時不時地悄悄給你扎上一針。讓你疼得要死,可是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早就飛遠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古怪的地方。

    無奈之下,雷諾索只好將目前的處境報告給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當即下令還擊:「派出強有力的部隊,將他們攆的遠遠的!」

    雷諾索遵照執行了,派出了三千多名精銳的騎兵來驅逐那些討厭地蒼蠅一般的藍羽軍。

    槍聲大作,甚至傳來陣陣爆炸的聲音,讓經歷了小湯山要塞猛烈炮火心裡還存在陰影的瓦拉人騎兵都不約而同地看著那個方向,幸好那些爆炸聲似乎要細微很多。也沉悶很多,而且斷斷續續的,時而顯得非常地孤寂,時而卻又突然聚集在一起,連綿不斷。最後才搞清楚。那並不是大炮的轟鳴,而是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克拉馬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老虎溝地區。

    他相信,雷諾索可以成功的清除那些縈繞在自己身邊陰魂不散地藍羽軍的。

    接下來的,就是迅速而安全地通過老虎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撲向加拉塔沙雷。

    然而。西邊前線的戰鬥讓他驚訝,有傳令兵給西耶拉不斷的報告那裡的情況,克拉馬奇在旁邊自然也可以聽到一些。而西耶拉的神情似乎也在逐漸的凝結,再也沒有剛才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了,甚至眉頭也開始皺起來。克拉馬奇知道,西耶拉是一個很鎮靜的人,如果沒有十分怪異地事情,是無法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怎麼回事?」克拉馬奇終於忍耐不住,主動地開口相詢。

    「我現在還無法判斷,我還需要更多的情報。」西耶拉苦惱的說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似乎隱隱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克拉馬奇心裡感覺到有點不安,在小湯山要塞之前失利的陰影又開始籠罩在他內心的深處。

    根據西耶拉匯總的情報,怪異的地方不在於瓦拉人打敗了,而是雙方始終在膠著,藍羽軍越打越多,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糾纏裡,雷諾索就發現了藍羽軍好幾個連的番號。而且藍羽軍顯得非常的狡猾,他們總是用少數人來吸引瓦拉人騎兵追擊,當瓦拉人騎兵進入某個地方的時候,突然會從周圍冒出大群大群的藍羽軍,一陣猛烈的機槍掃射,瓦拉人騎兵就會全軍覆沒。

    對於這件事情,西耶拉氣憤說道:「他們簡直不是正常的軍隊,總是挑逗我們,當我們的騎士們忍耐不住追擊的時候,他們就拚命的跑,我們就在後面追。但是往往拐一個彎,或者繞過一塊石頭,就有成群的藍羽軍排著隊等待我們的人自投羅網,一個都走不掉。真是太狡猾太卑鄙了!要是讓我抓住他們的指揮官,我非得活活的撕碎了他不可!」

    克拉馬奇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心裡不安的感覺也更加的強烈。

    在老虎溝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地勢平緩而寬闊,的確利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瓦拉人的戰馬無論向哪個方向發動突擊,都可以來去自如。但是,這裡星羅棋布的石頭,大大小小的石頭,構成了無數的石頭縫,也給了藍羽軍極好的藏身之處。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三三兩兩的躲藏在岩石的背後或者岩石縫裡,讓瓦拉人騎兵不得安生。

    固然,每每在瓦拉人連綿不斷的倒下的同時,也有藍羽軍的戰士因為陷入重圍彈盡糧絕而犧牲,或者在奔跑轉移的過程中被突如其來的瓦拉人騎兵沉重的狼牙棒砸得粉身碎骨,連槍支都被砸碎。但是總體而言,瓦拉人的傷亡人數要比藍羽軍大得太多。瓦拉人騎兵可以高舉著狼牙棒,氣勢洶洶地殺向藍羽軍。在自己沒有被子彈打倒之前,狠狠地將他們全部砸碎。但是在砸碎每一個藍羽軍之前,瓦拉人自己都得付出重大的代價,傷亡比例往往達到一比三十,甚至更高。

    幾乎每一聲槍響,都代表著有一個瓦拉人的騎士從馬背上倒下來。狼牙棒砸在石頭上的沉悶的聲音似乎清晰可聞,而無主戰馬的慘烈嘶叫更加是充斥著戰場地每一個角落。

    克拉馬奇臉上的肌肉忍不住輕微的抽搐了幾下,緩緩地問道:「這支藍羽軍究竟是什麼部隊?」

    西耶拉低頭翻看著手上的資料,不太肯定的說道:「從我們打死的藍羽軍士兵屍體上的臂章來看,應該是藍羽軍103師的313團,團長叫做巖龍,副團長叫做軒熏。但是他們應該出現在對抗摩尼教羅梅烏的戰場上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也不敢肯定。也許是他們臨時抽調出來一部分軍隊,在這裡專門騷擾和襲擊我們……」

    克拉馬奇緩緩地搖搖頭。不同意西耶拉地看法。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沉甸甸的好像有狂風暴雨即將到來。

    克拉馬奇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陰沉沉,看起來果然要下雨的樣子。

    「命令雷諾索,不要再和藍羽軍糾纏了。迅速集結部隊,快速地通過這裡。不要在乎敵人的襲擾,只要我們通過了老虎溝地區,藍羽軍就奈何不了我們了。」克拉馬奇沉思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果斷的說道。

    西耶拉點點頭,親自去傳達命令。

    然而,雷諾索指揮的瓦拉人騎兵已經和藍羽軍的襲擾部隊深深地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掙脫了。在瓦拉人騎兵的大後方,還有零星的藍羽軍戰士佔據著一個個地石頭,躲藏在石頭頂部,用步槍和手榴彈打擊附近的瓦拉人騎兵。他們看起來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就如同淹沒在瓦拉人騎兵海洋中的一根針,幾乎看不到他們的存在,可是他們卻深深的扎入了瓦拉人的身體裡,在那裡釋放著巨大的痛苦,在這樣短距離的射程上。藍羽軍戰士幾乎是百發百中,讓瓦拉人騎士避無可避。

    瓦拉人騎兵簇擁在石頭的周圍,氣勢洶洶地揮舞著狼牙棒,要將他們連石頭帶人都全部的敲碎,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飛射過來的子彈給打倒,僥倖能夠逼近石頭的,也隨即被手榴彈炸得人仰馬翻,血淋淋的一片。這些石頭就像是大海裡的漩渦,極大的消耗著瓦拉人騎兵的有生力量,除非石頭上的藍羽軍戰士彈盡糧絕,否則瓦拉人騎兵只有受死的份。

    「巖龍,你要是在這裡,我一定要將你抓住,扒你的皮!」惱羞成怒的雷諾索怒氣沖沖的吼叫著。

    「巖龍應該不在這裡。」西耶拉冷靜的說道。

    雷諾索只好乾瞪眼,心有不甘的揮舞著手中的超級大狼牙棒。

    狼牙棒虎虎生風。

    其實,西耶拉說錯了,巖龍,的確就在這裡,就在距離他們不到兩千米的地方。他正趴在一塊岩石的背後用望遠鏡打量著整個戰場的態勢。因為緊張和酷熱,他的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迷彩服軍裝也彷彿是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般。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望遠鏡,因為過度的用力,手指骨顯得有些發白。

    和雷諾索一樣,巖龍也想脫離戰鬥,可是卻發現已經無法脫離。

    在他的望遠鏡裡面,藍羽軍戰士們佔據的一塊塊的大石頭,就好像是大海汪洋中的一個個零星的孤島,被瓦拉人騎兵緊密地包圍著,根本無法撤離。尤其是處在最深處的幾個孤島,都處在瓦拉人的團團包圍之中,包括副團長軒熏在內的幾十名藍羽軍官兵,都被隔斷在距離自己大約四千多米的地方。

    本來,313團擔任的乃是從左邊包抄的任務。按照計劃,他們將會在戰鬥打響了以後才會加入戰場的,但是瓦拉人騎兵晚點到達,使得313團提前到達了指定的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是瓦拉人騎兵的警戒範圍。於是,他們不得不提前和瓦拉人騎兵發生了直接地接觸。爆發了老虎溝戰鬥的第一槍。

    為了不影響整體的戰鬥格局,團長巖龍下令部隊不得急於發起攻擊,而是和瓦拉人在低調的糾纏著。可是瓦拉人騎兵似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不斷的驅逐他們,為了封堵瓦拉人前進的道路,防止瓦拉人從西方逃竄。巖龍不得不下令313團地戰士們開始了頑強的抗擊,將敵人阻擋在老虎溝地區的核心地帶。

    然而,自己團首先發起戰鬥,究竟會不會導致整個作戰計劃的變動,甚至引起不可估量的後果,巖龍不知道。所以他擔心,所以他緊張,生怕因為自己的貿然行動影響了整個作戰計劃。不過,儘管如此,巖龍也沒有辦法將自己團從混戰中脫離出來。除非自己扔下那些處於孤島中的戰士們置之不理。

    那是不可能的。

    忽然間,他有點驚喜地發現,瓦拉人騎兵似乎在緩緩地撤退。

    「不要理會這些小打小鬧的藍羽軍襲擾部隊,我們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皺著眉頭,再次下達脫離戰鬥命令。要求部隊立刻脫離和藍羽軍的接觸,利用四條腿地優勢將藍羽軍遠遠的甩在身後。在他看來,只要瓦拉人騎兵的速度發揮出來,藍羽軍只有望塵興歎。

    巖龍也適時地收縮了自己的部隊。

    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雷諾索終於將自己的部隊從藍羽軍地襲擾中脫離出來。稍微一清點,就發現損失了超過兩千人。在幾個小時的糾纏中,兩千多名精銳的瓦拉人騎兵喪身於藍羽軍的子彈之下。但是戰馬損失的倒是不多,似乎藍羽軍地戰士很少會直接的射擊馬匹。而藍羽軍傷亡人數,根據現場的屍體來看,還不到四五十人,瓦拉人騎兵完完全全是被打地落花流水了。

    「快速通過!」克拉馬奇陰沉的揮動著馬鞭,吆喝著全軍跑動起來。

    瓦拉人騎兵迅速的集結了隊伍,朝老虎溝南方進發。

    老虎溝這片舊河床還有很多石頭和荊棘,但是它們根本影響不到瓦拉人前進的速度,許多瓦拉人狠狠地抽著馬鞭。讓自己的戰馬飛馳起來。鑲鐵的馬蹄落在地面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塵土也飛揚起來,狗尾巴草也飛揚起來,瓦拉人騎兵好像一股洪流,瞬間湧入了老虎溝。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鑽出了雲層,重新將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在陽光的照射下,瓦拉人地土黃色衣服顯得金碧輝煌,絢麗奪目,漫山遍野潮水般湧過來的瓦拉人騎兵,好像是缺堤的洪水,夾帶著大量的泥沙,蜂擁而下。他們手中倒拖著的狼牙棒,不時地敲擊在旁邊的石頭上,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聲音,有些石頭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沉重的狼牙棒砸碎,轟然分為兩半。

    但是,就在瓦拉人好像山洪順流而下勢不可擋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炮響,跟著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利器劃破長空的聲音。那些敏感的瓦拉人起始們立刻臉色大變,有些人隨即敏捷的低下了腦袋,同時身體緊緊地伏靠在馬背上。

    轟隆隆,轟隆隆。

    在瓦拉人密集的隊列中,兩顆75毫米的榴彈炮炮彈爆炸開來,將人群衝開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凡是處於漩渦內的瓦拉人騎兵都慘叫著轟然倒地,人仰馬翻,而處於漩渦周圍的瓦拉人騎兵,則被雄渾的氣浪給衝擊的不由自主地向外奔跑,於是有幾個瓦拉人騎兵不可避免的撞倒了一起,同樣是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漩渦很快就被後面跟進的瓦拉人騎士所填滿,再也看不出有炮彈爆炸過的痕跡,只有地上逐漸消失的鮮血和肉泥,所有被打倒的騎士和戰馬都深深的陷入了土地裡,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跡。

    克拉馬奇也聽到了大炮的轟鳴,心裡忍不住撲稜稜的一跳。

    「哪裡發射的大炮?」西耶拉也緊張的東張西望,尋找著炮彈的來源。

    果然,不到十秒鐘的功夫,第二輪大炮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這一次,炮彈落在了西耶拉身邊不到一百米地地方。同樣是炸出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在升騰的黑煙中,兩根被炸斷的狼牙棒落在西耶拉的旁邊,將兩個高速前進的瓦拉人騎士迎面砸下了馬背,還來不及慘叫,就被後面地同伴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急忙扭頭。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個東西在自己眼前急切的擴大,不假思索的,他急忙敏捷的一低頭,緊緊地伏在馬背上,隨即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冰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啪的一聲將自己右邊的衛士砸下了馬匹。

    過了好一會兒,驚魂未定的克拉馬奇才敢抬起頭來,只看到自己的那個衛士已經被一個血肉模糊的馬頭砸中了胸膛。當場鮮血狂吐,跌下了馬背,立刻就被後面地騎士踐踏的血肉模糊,再也難以辨認了。

    「藍羽軍的大炮!」克拉馬奇驚魂甫定,隨即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的確是藍羽軍地大炮。

    瓦拉人南下老虎溝。最先和瓦拉人接上火的乃是加拉塔沙雷人民警衛隊守備營。這些體力過人的魯尼戰士,他們硬是用人力,從加拉塔沙雷鼓搗來了兩門75毫米的榴彈炮,這兩門炮不經意間的成為了這場戰鬥中藍羽軍唯一地重武器,在後來的戰鬥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過這時候地杜羅。還根本不知道這個,他只是迫切的希望搶在了史力威和桑頓的前面,狠狠地施展一下魯尼戰士的英姿。

    當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隊列中。猛烈爆炸開來的時候,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本能的陷入了混亂。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小湯山要塞已經見識過藍羽軍的死亡炮火地利害,他們絕對不想再次重蹈覆轍。可是,在高速的奔跑中,在密集的隊列裡,他們想要掉頭甚至拐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低著頭往前衝,同時在內心裡默默地祈禱藍羽軍的大炮不要在自己的身邊爆炸。

    克拉馬奇痛苦的意識到。自己這次南下又有可能要糟糕了。但是,經歷了幾分鐘的痛苦之後,他很快發現藍羽軍的炮火相當的稀疏,和小湯山要塞那天根本不能相比。雖然每一顆炮彈的落下,都會造成好幾個瓦拉人騎士的傷亡,但是,藍羽軍的炮彈落下的速度並不快。

    「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果斷。

    經歷了那天猛烈的炮擊,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在心裡落下了巨大的陰影,只要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驚恐,如果自己作為最高統帥,也表露出慌張的情緒,那後果肯定是一發不可收拾。如果部隊真的陷入了慌亂,不要說繼續南下,就是能夠全身而退都成問題。

    「西耶拉!」克拉馬奇厲聲的吼叫著。

    西耶拉急忙靠了過來。

    克拉馬奇低沉的說道:「調集你的萬人隊,將前面擋路的垃圾全部的清除!」

    西耶拉大聲答應著,轉頭去了。

    克拉馬奇拔出了自己的黃金馬刀,高高舉起,金黃色的刀柄和湛藍的刀刃在陽光下映射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刀身上雕刻的瓦拉人古老文字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散發著無邊的能量。克拉馬奇要用這把代表著自己權力和威勢的象徵,鼓勵所有的瓦拉人勇士,要他們繼續保持高昂的士氣和強大的戰鬥力,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畏縮。如果不能盡快的將這些牛皮糖一樣的藍羽軍擊退,後果不堪設想。瓦拉人,完全有可能全部葬送在老虎溝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在西耶拉的命令下,瓦拉人重新調整了陣列,發動了有組織的進攻。他親自指揮一個騎兵萬人隊對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意圖將他們一次全部衝散。他們橫排了四十多個縱隊,高舉著狼牙棒,向藍羽軍的陣地急促的突進。

    史力威從望遠鏡裡面看到,其實也根本不需要望遠鏡了,其餘的戰士們光是憑肉眼就能夠看到瓦拉人發起的衝鋒。瓦拉人衝鋒時的威勢的確非常的震撼,好像排山倒海一樣的蜂擁而來。那翻飛的馬蹄,低沉的呼吸,密集的狼牙棒,都足夠令瓦拉人的對手心驚膽顫。

    「機槍!機槍!都集中到這幾塊石頭上面來!」桑頓著急的吼叫著。

    他絕對不相信位於自己前面的杜羅率領的守備營可以阻擋敵人的進攻,他們畢竟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兵力。在老虎溝的南部方向,還是要314團來撐起最後的局面,死死的紮穩埋伏圈的口袋。

    二十多挺捷克式輕機槍很快被集中起來,架設在突出的岩石上面,桑頓親自指揮,大量的彈盒在岩石上面也是堆積如山。數十名機槍手嚴陣以待,耐心的等待著瓦拉人的過來。

    「迫擊炮!迫擊炮!給我狠狠的打!」史力威眼看瓦拉人騎兵已經靠近了魯尼戰士的防禦線,果斷的下令開炮。

    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中,炸出一個個小小的漩渦,將漩渦內的人全部都炸得東倒西歪,但是,它們並不能阻擋瓦拉人騎兵的步伐,很快的,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瓦拉人騎兵就和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戰士短兵相接,混戰一團。

    前線的藍羽軍戰士彷彿打瘋了一般,機槍、半自動步槍、毛瑟步槍都齊齊開火,手榴彈向雨點一樣的砸向敵人。在他們的打擊下,瓦拉人騎兵好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紛紛的墜地。尤其是機槍的掃射,幾乎一過去就是一整排,甚至一個縱隊的瓦拉人戰士都全部掉下馬來。

    然而,他們畢竟不能夠修築戰壕,無法完全阻擋瓦拉人騎兵前進的道路,於是他們的身影很快的就被瓦拉人騎兵所淹沒,但是他們依靠石頭的掩護,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繼續的戰鬥。

    混戰。

    這是典型的混戰。

    瓦拉人想要充分他們的機動性,憑借戰馬的速度穿越藍羽軍的戰線,但是那些一個個孤立的石頭,星羅棋布的石頭,卻好像漁網上的一個個小洞,互相串起來,就成了一塊巨大的漁網。每塊石頭堆裡面只要有三四個藍羽軍戰士,就可以構成密集的火力點,凡是從附近經過的瓦拉人騎兵,都會留下大量的屍體。

    從史力威的望遠鏡裡面看過去,瓦拉人的衝擊的確非常的兇猛,他們很快的就將藍羽軍的佔據的石頭跑在了遠遠的身後,但是迎接他們的,還有更多的石頭,還有更多的藍羽軍。他們就像是非常兇猛的野獸,在經過一片尖銳的荊棘,也許它可以將這片荊棘全部的踏翻在地上,可是這片荊棘卻也會讓它傷痕纍纍。瓦拉人每經過一塊石頭,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越走到最後,他們倒下的人員就越多,最終,就像是莽撞的闖入大沙漠的洪水,很快就會大沙漠全部吸收。

    如果藍羽軍的人數很少的話,瓦拉人無疑可以迅速的通過。

    但是,現在藍羽軍的人數並不少,阻擋在瓦拉人前面的,就有足足兩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

    克拉馬奇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表面上看起來,這塊大地地區處於瓦拉人控制之下,到處都是瓦拉人騎兵驍悍的身影。那些處於瓦拉人包圍中的藍羽軍,和他們所佔據的石頭,就恍若是毫不起眼的到孤島,只要一個海浪輕輕的拍打過來,就可以將他們全部的淹沒。

    可是實際上,那些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的藍羽軍才是戰場真正的主宰,他們就像是深深刺入瓦拉人騎兵中,瓦拉人越是掙扎,越是衝動,所受到的傷害就越深。這些深深的刺在瓦拉人騎兵隊列裡面的孤島,就好像是一條條放血的血槽,最終會讓瓦拉人失血過多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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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虎溝(下)



    接近下午的時候,太陽更加的猛烈了,老虎溝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經都被瓦拉人騎兵和藍羽軍戰士的鮮血所染紅。這裡的岩石,因為鮮血的噴濺,被染成了暗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令人心神震撼的神采。在微風中搖曳著的身姿的狗尾巴草,也已經全部被折斷,要麼被掃射的機槍子彈所打斷,要麼被炮彈手榴彈連根拔起,要麼就是飛舞的狼牙棒碾碎一眼看過去,除了石頭,老虎溝再也沒有任何突出的物體。

    到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時候,戰況更加慘烈。

    瓦拉人騎兵雖然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而且還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速度,利用高度的機動性來打擊藍羽軍。然而,那些在他們眼裡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石頭,和盤踞在石頭附近的藍羽軍,卻成了他們永遠都無法清除的痛。每次從那些石頭旁邊經過,瓦拉人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許多瓦拉人甚至還沒有意識到死亡的降臨,就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冷槍打死。更加令瓦拉人感覺到絕望的是,藍羽軍所部署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散兵線,而是綿延不斷的縱深防禦,無論他們僥倖跑多遠,似乎前面永遠都有藍羽軍的槍手在等待著他們。

    克拉馬奇很清楚,也很絕望,他已經看到了多次這樣的情形,瓦拉人騎兵就像是大海的潮水,不斷的向上湧。而藍羽軍則像是防波堤,總是阻擋著瓦拉人騎兵地去路。他甚至不知道藍羽軍究竟部署了多少道防線,總之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他從千里鏡裡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蜂擁著衝越了藍羽軍的第一道防線,在激烈的槍聲中,有一部分人倒下了。其餘的瓦拉人騎士還是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二道防線,在一片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其餘地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三道防線,剩下的瓦拉人騎兵人數已經不到原來的一半,在激烈的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可是藍羽軍還有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甚至第七道、第八道防線,他們就像是剝皮的機器。一層層的將瓦拉人的生命全部的剝奪。

    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出動的時候地動山搖,漫山遍野,黑壓壓地一片,似乎可以將眼前的一切都全部摧毀,可是實際上行動起來。卻好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一下子衝到了一片乾涸了幾萬年的沙漠上,逐漸的被吸收,直到完全消失不見。而這片沙漠,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西耶拉。你能判斷出敵人究竟有多少人嗎?」克拉馬奇低沉地說道,因為剛才觀察戰場態勢的時候,內心過於絕望和憤怒。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以致在不知不覺咬出了血,但是他自己絲毫不覺得疼痛。他已經開始覺察到,阻攔在瓦拉人騎兵前面的,絕對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而是實實在在地藍羽軍正規軍,而且人數還不少。

    西耶拉的心情要比克拉馬奇更加絕望,更加感覺到不可思議。現在向藍羽軍發起衝擊的,正是他地心腹部隊。那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勇士,每一個勇士都是他部落中最出色的戰士,許多人還是他的親戚。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他們都曾經取得了無數的輝煌,創造了巨大的戰績。在攻打基迪努王國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先砸開了桑普多利亞的城門,第一衝入了城內,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物資,使得瓦拉人地實力得到了實質性的飛躍。

    可是現在,他能夠看到的,不再是自己部下的英勇,不再是他們的輝煌,而是他們的死亡。他們就好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斷的從馬背上掉落下來,摔落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從此一動不動,而那裡,早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海飄櫓。他們的確已經深深的插入了藍羽軍的陣地,可是藍羽軍的陣地卻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沖得最遠的瓦拉人騎士最後也還是遺憾的,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對方的槍下,最終,每一次發起攻擊的瓦拉人騎士,都是有去無回。

    「我想,他們起碼有五千人的兵力。」西耶拉同樣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裡閃動著攝人的凶光。他不知道藍羽軍的編制,只能夠從數量上來判斷。事實上,遊牧民族都習慣了用數量而不是編製來衡量敵人的實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判斷方法更加的準確。

    克拉馬奇點點頭,表示同意西耶拉的看法。他也判斷出來了,現在阻擋在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道路前面的藍羽軍,數量的確不少,起碼有三千人以上。從對方的戰術動作,還有戰鬥素質來判斷,絕對是藍羽軍的精銳部隊,尤其是那些阻擋在最前面的藍羽軍戰士,他們的沉著和驍勇都讓克拉馬奇震驚,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藍羽軍也會這樣的勇猛,他們以為,除了魯尼狂戰士,再也沒有人能夠如此的驍悍。

    事實上,克拉馬奇看到的,正好是杜羅率領的魯尼狂戰士。這些魯尼狂戰士都曾經是尼穆萊麾下的精銳,在投靠了藍羽軍以後,接受了楊夙楓為他們精心制定的訓練方案,實力和素質自然都更上一籌。楊夙楓是完全按照特種部隊的作戰需要來訓練這些魯尼狂戰士的,所以他們雖然暫時還屬於人民警衛隊的編制,但實際上卻是一支還沒有編號的特種部隊。

    在面對瓦拉人騎兵的衝擊中,魯尼戰士的確表現出眾,令人刮目相看。他們的身體素質,絲毫不在瓦拉人騎兵之下,而且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魯尼狂戰士的光環。也讓他們習慣了不畏懼於任何人。在熟練地掌握了藍羽軍的武器之後,瓦拉人在他們眼裡看來簡直就是活活送上門來的活靶子。他們牢牢地佔據著幾個岩石群,抗擊著敵人一陣又一陣的攻擊。

    瓦拉人在勇敢和意志上並不比魯尼狂戰士差很多,他們唯一的缺陷就是武器單一,甚至連弓箭都沒有大量裝備,只有他們的傳統武器狼牙棒。在不能貼近敵人地時候。狼牙棒只會成為累贅。反之藍羽軍戰士,尤其是這些魯尼狂戰士,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除了機槍和步槍不說,每個魯尼狂戰士還攜帶有一把二十響駁殼槍,這種防身利器在近距離的短兵相接中威力實在太大,而且魯尼狂戰士早就將他們玩弄的得心應手。

    營地就安設在加拉塔沙雷的他們,根本不用擔心訓練彈藥的不足,彈藥廠就在旁邊,楊夙楓也給他們一路開了綠燈,他們需要多少就可以提供多少。幾乎每一個魯尼狂戰士手中的駁殼槍都是沒有準星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再需要準星,他們的射擊水平已經到了抬手憑感覺就可以命中目標的地步,沒有準星的駁殼槍在拔出來地時候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和打瘋了的魯尼狂戰士不同,史力威和桑頓都顯得有些失望。

    他們失望的原因是因為在他們身前的魯尼狂戰士表現的太出色。以致掩蓋了314團地光芒,幾乎每一個有價值的目標,都要經過杜羅他們的篩選,到了314團這裡基本上就剩下一些小兵小蝦了,打起來也沒有什麼癮頭。偶爾有一兩個瓦拉人的騎兵軍官僥倖的穿越魯尼狂戰士地封鎖線。也被那些心寮急躁的戰士們早早就打死了,他們倆只能看著乾瞪眼。

    史力威甚至開始覺得楊夙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調集了這麼多的部隊前來對付瓦拉人。以致連一杯羹都分不上。在他看來,只要314團一個團都可以將瓦拉人騎兵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瓦拉人要跑路地話,依靠一個團的兵力還是無法阻攔他們的,主要原因不是藍羽軍不夠英勇,而是這裡的地形不適合藍羽軍的戰鬥力發揮。腳下都是石頭地,無法挖掘壕溝,至於鐵絲網,急行軍的時候誰也沒有力量攜帶這樣的東西。

    但是史力威很快又醒悟過來。楊夙楓之所以抽調如此雄厚的兵力聚集到老虎溝地區,就是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包圍起來,全部殲滅,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恐怕這才是楊夙楓地初衷。

    事實上確實如此,就在瓦拉人騎兵和老虎溝南方的藍羽軍部隊激戰正酣的時候,藍楚燕已經率領其他的部隊陸陸續續的也投入了戰鬥。他們開始從東西兩側逐漸的發動進攻,將瓦拉人騎兵向老虎溝的核心地帶壓縮。到下午四點的時候,藍羽軍的所有部隊都開始聯繫上自己的側翼,這也就意味著,一個初步的巨大的包圍圈已經形成。

    「不要著急,慢慢來。」在臨時指揮所裡面,藍楚燕淡然自若的告誡自己的部下。

    現在瓦拉人騎兵已經是藍羽軍的囊中物,不再需要那麼匆忙了,她完全可以好好的籌劃一番,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敵人。按照楊夙楓的意思,將敵人全部打死乃是下下策,她必須想辦法迫使他們投降。遍地的屍體對於藍羽軍來說沒有什麼價值,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令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心痛。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楊夙楓要將瓦拉人的俘虜作為籌碼,和摩沙迪好好的商談一下以後的局勢。

    「抓活的,越多越好,不要殺俘虜。」楊夙楓在電報裡面這樣告誡藍楚燕。

    這封電報只有藍楚燕自己可以看到。

    楊夙楓最擔心的就是她一怒之下又來個大屠殺,將所有的瓦拉人都送入地獄,就像她對付太陽神教那樣,除了遍地的屍體,一無所獲。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對於俘虜從來都沒有好臉色的,她的部下大多數也是如此,例如史力威等人,幾乎每仗下來都是沒有俘虜的。難道就沒有一個投降的敵人嗎?當然有,不過都被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打死了。雖然屢經教育。但是這種殺俘虜的風氣在103師仍然是積習難改,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概也是如此。

    可是,此時此刻的克拉馬奇,雖然感覺到無比的心痛和憋悶。但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遭受的滅頂之災,瓦拉人東西兩側遭受到攻擊的部隊還沒有來得及將情報報告給他。

    目睹自己地部下不斷的衝擊,不斷的倒下,克拉馬奇心如刀割,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渴望著親自上去,用狼牙棒去將那些躲藏在岩石縫裡,不敢和瓦拉人的勇士正面交鋒的藍羽軍全部砸碎,但是,當他親自目睹他所認識的麾下瓦拉人第一勇士,素有擎天柱之稱的一個身高兩米零八。體重二百一十公斤的瓦拉人大漢,被藍羽軍戰士一槍從馬背上打下來以後,在石頭上滾了幾下,蹬了兩下腿,就氣絕身亡的情景。他地血液立刻就凝結下來了。

    在藍羽軍的面前,無論你多麼的強壯,多麼的悍不畏死,都是沒有用處的。有些時候,武器上地差距戰鬥技術上的差距,不是僅僅依靠勇氣就可以彌補的。瓦拉人最吃虧的地方,就在於忽視了弓騎手的發展。如果有大量地弓騎手的存在,藍羽軍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西耶拉,將你地部隊換下來,讓第四萬人隊上去。」克拉馬奇陰沉的說道,聲音裡面帶著濃烈的殘酷無情的意味,眼睛裡面也閃動著複雜的異樣的光芒。

    西耶拉頓時鬆了一口氣,急忙傳達命令。

    克拉馬奇畢竟還是關照自己的,沒有讓自己的部隊繼續的戰鬥下去,否則只有全軍覆沒地份。不過縱然如此。已經傷亡過半的部隊,還是讓西耶拉感覺到欲哭無淚。在僅僅一小時的衝擊裡,他的部下就損失了兩千多人。而在幾年前的時候,這個代價已經足夠他砸開三次基迪努王國首都桑普多利亞城的城門。

    克拉馬奇的眼神逐漸的冷酷下來,西耶拉和雷諾索的部隊都是克拉馬奇的嫡系,他不想讓他們全部的犧牲。至於第四萬人隊……他們是死鬼羅爾丹的嫡系,號稱戰鬥力天下第一,就讓他們去嘗試嘗試吧,反正羅爾丹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他們的。

    從這次南下開始,第四萬人隊的表現是在令人不敢恭維,他們在背後認為是克拉馬奇的指揮不當,才會使得羅爾丹喪命,所以對克拉馬奇存在濃厚的牴觸心理。克拉馬奇從開始的時候就有點讓他們當炮灰的意思,現在情勢危急,當然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羅爾丹大將軍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的,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克拉馬奇大聲地吼叫著,揮動著手中的黃金馬刀,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第四萬人隊的每一個高級軍官。只要他們稍有遲疑,他將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斬殺於黃金馬刀之下。

    在克拉馬奇的親自督促下,第四萬人隊整裝待發。他們的確有過光輝的過去,戰鬥力超群,但是在目睹了太多同伴的犧牲之後,第四萬人隊的官兵早就存在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而他的指揮官,心裡更加清楚克拉馬奇不喜歡自己,在表面上接受命令的同時,心裡卻已經在盤算著如何磨洋工,甚至反戈一擊。

    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每一個瓦拉人的高級將領都明白,只有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和所有的遊牧民族一樣,瓦拉人的高級將領的權力也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的,只有實力強大,麾下軍隊戰鬥力強大,才有可能在部落的爭權奪利中生存下來,並且有所發展。一旦自己的軍隊在這裡完全喪失掉,回去以後,不要說繼續擔任高職,就是連保存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有問題。

    嚴厲的督促陽奉陰違的第四萬人隊發起死亡的攻擊,將他們送入煉獄,克拉馬奇立刻派人去找雷諾索,讓他過來一起商量對策。然而,傳令兵剛剛走了不久,就在第四萬人隊懶洋洋的出動的時候,另外一個通訊兵飛快的過來報告,在瓦拉人騎兵的東方,發現大量的藍羽軍部隊,從數量上判斷,起碼有三個團的兵力。好幾千人。

    克拉馬奇頓時大吸一口冷氣,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震,忽然感覺到太陽光非常的耀眼,腦海裡一陣的暈眩,幾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好西耶拉手疾眼快。急忙將他拉住。

    「雷諾索呢?」克拉馬奇有點木然的問道。瓦拉人騎兵兩側的安全正是雷諾索負責的,他必須找到雷諾索來詢問詳情。如果真地有三個團的藍羽軍出現在自己的側翼的時候,恐怕自己真的凶多吉少了。一想到這一點,克拉馬奇立刻就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的空白,腦海深處隱隱做痛,什麼事情都思考不了。

    西耶拉冷喝道:「快去請雷諾索將軍來!」

    通訊兵似乎已經被戰場的慘烈極大的刺激了自己的神經,茫然看看四周,語無倫次地說道:「雷諾索將軍正在和敵人交戰……敵人太多了,我們有很多兄弟陷入了包圍……」

    西耶拉鐵青著臉,一馬鞭抽打在通訊兵的身上。惡狠狠的叫道:「謊報軍情!叫你去你就去!」

    傳令兵這才清醒過來,急忙掉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急忙伸手,想要制止西耶拉打罵部下的士兵,但是立刻發覺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軟綿綿地。連伸手這麼簡單的動作似乎都十分的困難,他只好苦笑著說道:「冷靜,冷靜,不要讓部下看出你的驚慌失措。」

    西耶拉有點惱火的說道:「這些膽小如鼠地傢伙,肯定是被藍羽軍嚇怕了。謊報軍情,見風就是雨,忘記了判斷事情的真假。大將軍。東西兩側出現的藍羽軍,多半還是之前地騷擾部隊,是藍羽軍的疑兵之計,要給我們造成四面都被包圍的錯覺,迫使我們退兵。否則,他們哪裡來的那麼多部隊?我看一定是這幫小子被嚇破了膽,見風就是雨……」

    克拉馬奇陰沉著臉說道:「萬一那不是騷擾部隊呢?」

    西耶拉臉色微微有點蒼白,低聲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必須撤走,堅決不能等敵人合圍我們。」

    克拉馬奇內心裡微微一震。隨即狐疑的說道:「撤退?」

    西耶拉壓低聲音說道:「大將軍,唐人有句俗語,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最好果斷的撤回高寧府,再想辦法。否則,如果出現在我們周圍的,果真是藍羽軍的主力部隊,我們再拖延下去的話,想走也走不了了……」

    猛然間,聽到有人大聲地喝道:「西耶拉,你簡直卑鄙無恥,膽小如鼠,你居然建議大將軍潛逃?」

    西耶拉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性格火爆地雷諾索來了。

    克拉馬奇渾身疲軟無力的看了看自己的側面,看到了滿身血淋淋的雷諾索。他的左肋下似乎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雖然已經有軍醫包紮過,但是還有血水不斷的滲出。一問之下,原來是被藍羽軍的炮彈所擊中的,幸好當時炮彈爆炸的距離比較遠,只有一塊手指大的彈片擊中了他,要不然,他已經像羅爾丹一樣的魂歸天國了。不過縱然如此,那塊彈片還是切斷了兩根肋骨,讓雷諾索只要動作稍為大一點,就會鑽心的疼痛。

    西耶拉毫不示弱的說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要我們都死在這裡?」

    雷諾索冷笑道:「我鄙視你,你簡直不配做我們瓦拉人!」

    西耶拉同樣冷笑著說道:「行啊!你夠勇敢,你有資格做瓦拉人!將你的部隊調上來,到前面去衝擊以下試試看。呶,你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沒?看到了什麼?我們的人好像秋天的落葉一般的紛紛墜地,根本就穿不過敵人的封鎖線。如果我們繼續糾纏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你就是……」

    克拉馬奇不耐煩的厲聲喝道:「閉嘴!」

    西耶拉這才悻悻的閉嘴。

    「那邊的戰況怎麼樣?」克拉馬奇吃力的喘了一口氣,陰沉的說道。

    雷諾索臉色昏暗,語調晦澀的說道:「大將軍,情勢不是很好。藍羽軍從東西兩側進攻我們,他們從很遠地地方向我們壓迫過來。看起來是早有預備的樣子。他們的人數很多,而且很狡猾,我們損傷很大。我們發起了多次的反撲,但是始終沒有辦法將敵人擊退……」

    西耶拉的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哼哼聲。

    克拉馬奇地嘴巴微微的顫抖著,緩緩的說道:「你確信那裡真的有敵人的三個團?」

    雷諾索苦笑著說道:「事實上,我們不能確定。因為我們沒有任何的藍羽軍俘虜。但是下面的士兵在激戰的時候,瞭解到他們的番號,分別是藍羽軍的115團,212團和315團。但是他們究竟是整團參戰,還是只有部分部隊前來參戰,我就不知道了。戰場太亂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地人現在也開始躲藏道石頭縫裡面了……」

    克拉馬奇緩緩地問道:「115團?212團?他們不是藍楚燕的部隊?」

    雷諾索搖搖頭,苦澀的說道:「不是。他們分別是克麗蘇娜和鳳采依的部隊……」

    克拉馬奇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不妙地兆頭。

    克拉馬奇這次是真的大大的震驚了,同時一顆心也掉到了谷底,最後的一絲絲希望都隨著這個情報而完全的破滅,就好像五顏六色地肥皂泡。被無情的風全部的驅散。

    藍羽軍地101師、102師都有部隊參加了戰鬥,這意味不只是藍楚燕的103師那麼簡單了也許,這根本上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等待瓦拉人南下的陷阱。那些該死的摩尼教中人,他們一定是和藍羽軍達成了秘密的協議。用瓦拉人的人頭和鮮血來換取藍羽軍放過他們的機會。

    克拉馬奇心裡那個後悔啊,簡直連腸子都要悔出來,他就是不明白。瓦拉人為什麼就如此的天真,居然相信了摩尼教的人呢?在過去地數年間,瓦拉人和摩尼教一直都在戰場上相見,都想置對方於死地,雙方都有無數的勇士永遠在沉睡在虎川道西北方的荒涼黃土之上。這種比天還高比海還深的仇恨又怎麼可以化解得了呢?

    西耶拉看著克拉馬奇陰晴不定的神色,一會兒似乎要哭,一會兒又似乎要笑,一會兒又咬牙切齒,一會兒又睚眥盡裂。也不知道再想什麼,但是四周的槍聲卻似乎更加的密集了,好像藍羽軍開始逐漸的逼近,他急忙搖了搖克拉馬奇的肩頭,將對方從失神中搖醒過來,著急的說道:「大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撤!」克拉馬奇果斷的說道,率先調轉馬頭,向著北方飛馳而去。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傳達命令,瓦拉人騎兵立刻調整了前進的方向,向後方緩緩地撤退,四面八方的藍羽軍緊追不捨。戰場上槍聲不斷,但是炮聲就很稀疏,說明藍羽軍參戰的都是輕裝部隊,重武器可能還沒有來得及投入使用。但是即使只是輕武器,也已經讓瓦拉人騎兵流盡了血。

    克拉馬奇很快就明白了戰場的態勢,藍羽軍在老虎溝的南邊,乃是堅決的封堵瓦拉人的去路,而在東西兩側,則是步步緊逼,企圖形成包圍圈。瓦拉人騎兵的偵察隊之所以之前沒有能夠發現藍羽軍的絲毫蹤影,乃是因為對方的口袋放得很大,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埋伏,而是精心策劃的向心突擊,從四面八方撲向瓦拉人,從而將自己完全的包圍起來。藍羽軍這次出動的兵力如此雄厚,說明楊夙楓一早就開始調集部隊專門等候著自己送上門來了。

    遺憾的是,自己還真的乖乖的送上門來,又一次的掉在了楊夙楓的陷阱裡。

    從下午五點開始,瓦拉人開始大踏步的撤退。他們拋棄了那些被夾在藍羽軍的陣地裡,無法及時回撤的同伴,拋棄了所有的閒雜物品,包括他們的帳篷之類的,只攜帶了武器和馬匹,急匆匆地向北方撤退。

    然而,在退卻的過程中,瓦拉人的騎兵優勢完全無法發揮,他們的人馬密集的擁擠在一起,根本無法有效的趕路。許多人為了逃避藍羽軍的追擊,開始爭相奪路而逃。甚至大打出手,互相用狼牙棒敲打前面地同伴,將對方砸倒在馬下,然後縱馬從上面躍過,將對方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看到這個場面,頓時又驚又怒。隨即就發現自己錯了,又覺得後悔。自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導致瓦拉人以為乃是戰敗的逃亡,於是紛紛奪路而逃。兵敗如山倒,他們為了生存,當然不會再客氣,哪怕阻擋在前面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後面地人也敢下手。他的心彷彿在滴血,瓦拉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回到高寧府,自己一定要狠狠地讓摩尼教知道出賣了自己的後果。

    然而。忽然間,潮水一樣向北方撤退的瓦拉人騎兵的速度又緩慢了下來,而且前面還傳來激烈的槍炮聲。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是臉色蒼白的看著北方,隱隱約約的似乎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槍炮聲越來越激烈,在瓦拉人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似乎是自己地後路被截斷了。

    克拉馬奇接到前面傳來的信息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了,只是一片麻木,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眨動一下。倒是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傳令兵前來報告,在瓦拉人的後方。也發現了藍羽軍強大地阻擊部隊。後撤的瓦拉人騎兵連續發起了多次的攻擊,但是都被藍羽軍狠狠地打退了,戰場上留下了大量的屍體,現在前線指揮官正等著克拉馬奇的命令。

    克拉馬奇忽然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令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則快速的搜尋著四周,看看有沒有還可以撤退地道路。他們現在終於確認了,瓦拉人騎兵已經陷入了藍羽軍精心佈置得包圍圈,並且現在藍羽軍已經將口袋扎死了。

    雷諾索的眼光閃動著。急切的說道:「將軍,現在藍羽軍採取的乃是合圍的攻擊態勢,我們還有時間突出重圍。但是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要盡快的下定決心!」

    克拉馬奇的眼睛閃動了幾下。

    突圍?

    雷諾索慢慢沉靜下來,謹慎的說道:「以我地估計,藍羽軍現在在各部隊之間還有很大的空隙。現在包圍圈應該是剛剛形成,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兵力部署,應該還有一些比較薄弱的位置,只要我們選擇得當,肯定是可以衝出去的。」

    克拉馬奇喃喃自語的說道:「難道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嗎?」

    雷諾索痛苦的說道:「不可以,但是我們起碼可以走掉一部分。藍羽軍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老虎溝一帶,只要我們成功的脫離老虎溝,就可以迅速的返回高寧府,找那些可惡的摩尼教人算帳。」

    克拉馬奇沒有吭聲,眼神彷彿已經呆滯。

    他忽然很懷念已經死去的羅爾丹,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他一定會做出果斷的決定的。

    看到克拉馬奇沒有反應,雷諾索和西耶拉都急切的叫道:「大將軍……」

    克拉馬奇忽然自言自語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輕輕的搖搖頭,嘴角邊娓娓露出一絲絲的苦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下令各萬人隊自己選擇方向,分散突圍……」

    西耶拉啊的失聲叫道:「分散突圍?這種情況下分散突圍無疑是自尋死路,我們只有趁藍羽軍立足未穩,集中力量,一口氣穿越他們最薄弱的地區……」

    雷諾索冷冷的說道:「你知道藍羽軍最薄弱的地區在那裡嗎?如果不分散突圍,我們有逃出去的把握嗎?」

    西耶拉急切的說道:「我們不應該分散兵力了!在我們的屁股後面,在我們的南方。藍羽軍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向南突圍的!」

    雷諾索輕蔑的說道:「你真是天真,向南方突圍,虧你想得出……就算突出去了,你又往哪個方向逃?還不是一樣要受到沿途的藍羽軍守備隊的圍追堵截?」

    西耶拉欲言又止,臉色漲紅。

    驀然間。兩人都聽到克拉馬奇怒氣沖沖地大聲冷喝道:「都給我閉嘴!讓我安靜思考一下!」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閉嘴,靜聽指示。

    克拉馬奇猶豫片刻,才咬著牙關狠狠地說道:「集中全部的兵力,向……北方突圍!」

    西耶拉伸長了脖子,哭笑不得的說道:「北方?」

    克拉馬奇咬牙切齒的說道:「能夠衝出去一個就是一個!我就不信藍羽軍就是鐵打的!下令所有的部隊,給我都向北方衝殺!就算是用屍體。也要將藍羽軍地陣地給我填平了!」

    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西耶拉到嘴的話又縮了回來。

    雷諾索大聲說道:「大將軍,你放心好了,藍羽軍也不是鐵打的,在我們的衝擊下,他們肯定也要潰滅!我現在就到前線去組織進攻!」

    下午六點,殘陽高照,瓦拉人向北方發動了人海集團的進攻。

    負責封鎖克拉馬奇退路的,乃是射顏親自率領的311團。

    在老虎溝的北邊,脫離了老虎溝地範圍,就再也沒有那麼多的石頭山。地上也不再是堅硬的石頭,根本無法構築工事。這裡乃是堅硬的黃土地,因為長期的乾涸,這裡地土地十分難以挖掘,一鐵鍬下去。基本上只有一個碗口深的位置。但是,三千多名藍羽軍官兵,硬是在一夜之間,就挖出了四條戰壕,還在戰壕前面佈置了一些簡陋的鐵絲網。由於急行軍的原因。鐵絲網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已經足夠瓦拉人騎兵在上面碰得頭破血流。

    311團是藍楚燕所部兵力最雄厚地一個團,擁有三千二百名官兵。幾乎佔了整個103師的四分之一強。藍楚燕將他們調集到這裡來,負責封堵奪命而逃的瓦拉人騎兵,是給予了極大地厚望的。預感到瓦拉人騎兵的困獸猶鬥,311團在這片黃土地拉開了綿密的縱深防線,設置了六道防線為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藍楚燕甚至將103師所屬的所有配屬部隊都拉到了311團的防線,勉強湊夠了五千人。

    藍楚燕此時此刻就在311團,但是她所做的事情,並不是指揮311團的防禦。而是進攻。

    她決心要在瓦拉人騎兵發起突圍進攻地時候,藍羽軍也向瓦拉人騎兵發動進攻。現在瓦拉人的兩萬多騎兵已經被牢牢地包圍在老虎溝地區,要全部打死他們並不難,但是楊夙楓的意思是要迫使他們投降,而且投降的人數越多越好,這就要花費一點心思了。

    迫使瓦拉人騎兵投降的最好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活捉瓦拉人此次南下的統帥克拉馬奇,然後通過威脅他逼迫其他的瓦拉人騎兵放下武器。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派遣精銳的作戰部隊,深入到瓦拉人騎兵的內部。然而,遺憾的是,藍羽軍陸軍的兩支陸軍特戰隊都不在她的身邊,她只能派遣普通的陸軍部隊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執行這項任務的部隊會有巨大的傷亡,這是毫無疑問的,甚至有可能會全軍覆沒。瓦拉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隊列被肢解破碎,更加不會容忍敵人深入到自己的心臟地區來搗亂,他們就算用人命,用鮮血,用屍體也要阻擋藍羽軍的去路。

    藍楚燕沉吟片刻,低沉的說道:「給我挑選兩個最精銳的營!」

    經過參謀們仔細地商量和考察,這兩個準備執行前所未有的艱巨任務的步兵營被選拔了出來。這兩個營,一個來自101師的115團,一個來自103師的315團,都是一等一的戰鬥營,戰鬥力強悍,兩名營長分別是唐瑋和凌威。

    下午六時,唐瑋和凌威都帶著自己樹下的連長來到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永遠都是不穿軍裝的,酷愛紫色的她,走到哪裡都是淡紫色的絲質長裙,神態優雅,神情恬然,舉手投足之間,時不時地顯露出成熟女人的風情。她的身上,永遠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哪怕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她也是光彩照人。這也曾經導致了某些人對她的投訴,認為她沒有將全部的心思放在戰爭上面。

    相比之下,她面前的這些驍勇善戰的軍官們就顯得窘迫多了。因為激戰,兩個營長的臉上都還帶著硝煙的味道,迷彩服也是黑不溜秋的,和藍楚燕的整潔高雅紫色長裙形成鮮明的對比。至於旁邊的六位連長,則更加的粗狂,有些人的軍裝被岩石磨破了,露出光光的膀子來。

    在戰場上,他們都是死也不皺一下眉頭的好看,但是在藍楚燕的面前,卻顯得個個都像是靦腆的少年,眼睛只敢頂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正面仰視藍楚燕的風姿。他們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冒犯這樣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甚至多看一眼也是褻瀆。

    然而,就著這樣一個外表高貴神態雍容的女人,說起來話來,絕對讓他們心驚膽戰,熱血沸騰:「你們的任務,就是插入敵人的中間,將敵人分割開來!無論是誰阻擋在你們的前面,你肯都要將他們殲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們不要在乎傷亡,不要在乎犧牲!你們傷亡多少人,我就給你們補多少人!你們要像野獸一樣,狠狠地撲向敵人,將敵人的心臟給我挖出來……」

    兩位營長和六位連長都愕然,臉龐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藍楚燕的神態依然優雅,但是說話的語氣就像是想要嗜人的母老虎,極度的冷酷無情:「你們的目標,就是瓦拉人的統帥克拉馬奇!我要你們活捉他!記住!是活捉,死的不要!你們誰要是抓住了克拉馬奇,我就當場授予他老虎突擊營的稱號!」

    唐瑋和凌威對望一眼,立刻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在藍羽軍陸軍組建至今,還沒用營級部隊獲得過嘉獎稱號的,現在,命運女神開始光臨他們倆的頭頂。

    藍楚燕冷酷的眼光從兩人身上掃過,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賦予你們權力,在活捉克拉馬奇的過程中,你們可以不要不接受敵人的投降!明白嗎?」

    唐瑋和凌威都感覺到內心猛烈的一顫,渾身的鮮血都似乎要燃燒起來,臉上繃得緊緊地,好像凝結了一半,急忙一併腳跟,響亮的回答:「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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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斷裂的脊樑(上)



    夜色逐漸蒼茫,太陽依依不捨的從西邊緩緩地消失,但是它的餘暉似乎還要留戀這血色的戰場,久久不能消散。絲死縷縷的夕陽餘暉斜斜的映照在被鮮血染紅的石頭上,將這阿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映照得更加的悲壯。撕裂的軍旗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悲涼,還有那些無主的戰馬,也在迎著陽光發出低聲的悲鳴,嗚咽的軍號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迴響,牽搐著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心房。

    太陽終於全部消失不見,夜幕低垂,夜風開始猛烈起來,掠過那些殘敗的狗尾巴草,將它們殘存的身姿壓得更加貼近於大地,夜風帶來濃郁的血腥味,還帶來綿綿不斷地傷員的哀嚎和戰馬的嘶叫,甚至傳來死神呼嘯的聲音。正午的酷熱在夜幕低垂的時候消失的蕩然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撲面的寒風,氣溫似乎在瞬間就降低了下來。

    射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感覺到自己的粗狂黝黑的臉龐居然被夜風吹得有點發痛,可以想像得到夜風的猛烈。老虎溝這裡的氣候真是令人詫異,晝夜溫差相差太大,起碼在三十度以上。中午的時候熱的全身都是汗,恨不得將軍裝脫得乾乾淨淨的,現在汗水被寒冷的夜風一吹,立刻開始凍結,緊緊地粘在身體上,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不少的藍羽軍戰士都悄悄的在帶有岩石的土地上磨蹭著自己地軍裝。以驅除身上的瘙癢。

    也許這就是老虎溝太過荒涼的原因。

    常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是需要一定的勇氣和毅力的。

    瓦拉人向來不缺乏勇氣和毅力。

    從望遠鏡裡面看過去,射顏可以看到瓦拉人騎兵正在調整攻擊部署,撤換遍體鱗傷地部隊,安頓傷員,剛才那些被打殘的部隊被替換掉。現在補充上來的都是強有力的生力軍。從他們的動作和陣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都是絕對驍勇的戰士,他們在大草原的風霜中已經練就了過人的體魄和膽量,驚人的耐力和意志,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們總是憑借自己地驍勇和悍不畏死征服了自己的對手。現在,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肯定會更加的驍勇,更加的驃悍。

    「團長,開炮不?」炮兵隊長小聲地詢問。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就在不遠處集結的瓦拉人。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就在他們的肉眼視線都可以看見的地方調整部署,密密麻麻地擁擠成一團一團的,實在是最好不過的目標。只要一發炮彈下去,都可以報銷十幾個地瓦拉人騎兵。

    但是,射顏緩緩地搖搖頭。否則了這項極有吸引力的提議。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雖然一早就知道了瓦拉人南下的準確時間和路線,藍羽軍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畢竟瓦拉人是四條腿趕路。而藍羽軍只是兩條腿趕路。為了搶在瓦拉人的前面到達戰場,前往老虎溝參戰的藍羽軍各部隊基本都是持續的急行軍趕來的。為了保證部隊前進的速度,還有節省戰士們的體力。所有地部隊都沒有攜帶重武器,像75毫米榴彈炮這樣的武器現在還在路上慢吞吞的趕來。

    射顏率領的311團,也是一路輕裝的前進的。現在全團能夠組織起來的炮火,只有十四門5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而且炮彈不多,每門迫擊炮都不超過二十發炮彈,必須節省著用,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不要說炮彈,就是戰士們攜帶的子彈都不多。他必須斟酌著使用,發揮最大的效用。

    同樣的,因為急行軍的原因,藍羽軍本來用來專門對付遊牧民族騎兵的鐵絲網也沒有攜帶太多,只能在自己的防禦陣地前面設置單獨的一條單薄的鐵絲網阻攔線。這條鐵絲網固然可以阻攔瓦拉人騎兵的衝擊,遲緩敵人的攻擊速度,讓藍羽軍的火力得到更大的發揮,但是一旦被對方的屍體所淹沒,它就失去了作用了。而看樣子,瓦拉人已經決心用屍體來開闢獲得生存的道路。

    果然,瓦拉人很快發動了第一波的攻擊。

    和之前的衝擊有所不同,瓦拉人在這一次的衝鋒中保持了絕對的沉默。所有的瓦拉人騎士都默默地俯身趴在馬背上,倒拖著狼牙棒,將身體緊緊地隱藏在馬匹的背後。經歷過藍羽軍的多次打擊,他們也學乖了,明白到如果自己還是高高的端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揚的想要居高臨下的攻擊藍羽軍的話,無疑是將自己的身體送給敵人,他們現在學會了隱藏自己,隱藏那些會受到藍羽軍首先攻擊的目標。

    確實,瓦拉人的這些動作給藍羽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和困擾,主要是在射顏這一層。射顏清楚的知道,楊夙楓之所以寧願暫停颱風行動,也要調集重兵來殲滅這群瓦拉人騎兵,不是僅僅為了打死他們,而是為了他們的馬匹,為了以後長期的勒索血色高原的戰馬。如果在戰鬥中將馬匹全部打死了,那就有點遺憾了。瓦拉人這次南下攜帶了超過六萬匹的戰馬,說什麼也得繳獲百分之五十據為己有啊!

    瓦拉人騎兵越來越近,射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些都是最上等的戰馬,身軀強壯,體形驃悍,無論是速度還是負重能力,都要比現在藍羽軍所擁有的馬匹要好得多。如果這些戰馬裝備給藍羽軍的騎兵部隊,藍羽軍的機動性起碼可以提高百分之三十。只可惜,這些戰馬現在還掌握在瓦拉人的手中,他們還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將它們奉獻出來。

    槍聲陸陸續續地響起來。掃射著前進中的瓦拉人騎兵,於是很多瓦拉人騎兵連著馬匹一起倒在了地上,隨即就被後來的同伴們毫不留情的踐踏,成為進攻路上的肉泥,深深地陷入泥土裡,後面的瓦拉人騎兵還是繼續地蜂擁前進。很快的。瓦拉人的騎兵就靠近了鐵絲網也許他們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東西,他們的戰馬本能的在鐵絲網的外面徘徊,任憑瓦拉人怎麼的抽打馬鞭,它們也不肯前進。部分瓦拉人試圖用狼牙棒來將鐵絲網挑起來,但是卻發現這些鐵絲網黏糊糊的,挑不起來,砸又砸不爛,奈何不得。

    「可以開炮了。」看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被阻攔在鐵絲網的另外一邊,射顏沉著地下令。

    片刻之後,藍羽軍的迫擊炮開始發射。炮彈落在了密集的瓦拉人隊伍中。由於瓦拉人的隊伍過於密集,所以每一顆炮彈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在炮彈爆炸地瞬間,無數的瓦拉人屍體殘骸都被炸飛起來,殘缺不存的肢體落在周圍的同伴的身上。許多人地身上都是鮮血,都是支離破碎的身體器官,五臟六腑,什麼都有,有些心臟落在旁人的身上。還可以跳動,不少人從來沒有目睹過這一切,頓時身體顫抖。不敢再看,有些人甚至嘔吐起來。

    「小樣,也不怎麼樣嘛!」射顏冷冷地說道。

    據說瓦拉人都是戰無不勝的傢伙,從來不曾因為戰場的殘酷而有絲毫的動搖。現在看起來,這個殘酷只是相對於他們的敵人而言的,他們可以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製造無數次的大屠殺而眉頭都不皺一下,殺人的手段也是千變萬化,令人咂舌,但是當這殘酷無情的一切發生在他們自己人地身上。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雷諾索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珠子似乎都要擠出來。他不斷的揮舞著指揮刀,吆喝著將身邊的瓦拉人騎兵不斷的送上戰場。無論那些瓦拉人騎兵來自哪個萬人隊,身上是否有傷,戰馬是否完好,他都不管,只要他們還有意識,還能動作,他都一律將他們驅趕著向北方突擊。在他的威脅下,瓦拉人騎兵源源不斷地湧向北方,即使大片大片的倒下也在所不惜。

    二十分鐘以後,瓦拉人的屍體開始填滿了鐵絲網附近,許多戰馬和人的屍體開始覆蓋在鐵絲網上面,鐵絲網也逐漸的看不清楚了。終於,大量的屍體將鐵絲網壓在了身下,使得後面的瓦拉人騎兵可以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直接衝擊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在一陣一陣的踐踏過後,鐵絲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有血肉模糊的一片,好像是肉醬堆積起來的一座山梁,瓦拉人騎士從上面不停的跳過。

    終於,開始有部分的瓦拉人騎士逼近了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勝利在望。有些瓦拉人騎士距離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不到五十米,他們立刻恢復了剛才的驍勇模樣,高高地端正了自己的身軀,揮舞起沉重地狼牙棒,欲將他所能看到的藍羽軍戰士砸得粉碎。然而,他們很快就被打倒,而打倒他們的子彈似乎來自藍羽軍背後更遠的後方。

    雷諾索的心開始急促的往下沉。

    瓦拉人騎兵最害怕的就是敵人的縱深防線,因為那將極大的限制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在藍羽軍的猛烈火力之下,暴露在曠野上的瓦拉人騎兵,無疑是最好的攻擊目標。時間拖的越長,瓦拉人的傷亡就越大。藍羽軍的槍炮在輪番的轟炸著鐵絲網附近的位置,瓦拉人騎兵要從被屍體壓垮的鐵絲網上面越過,幾乎要付出傷亡三分之二的代價,而僥倖得以通過的三分之一,在接近藍羽軍防禦陣地的時候又紛紛的被打倒了。

    激戰了半個小時以後,雷諾索才弄清楚,負責封堵他們後退的道路的,乃是藍羽軍103師的311團,擁有接近五千人的兵力。他們早就在老虎溝北面部署了完善的防備工事,安排了多至六七道的防線。就算瓦拉人的人數再多,也不可能從這裡通過了。

    絕望的信息很快傳達到克拉馬奇那裡。

    克拉馬奇面表情。只是近乎麻木地絕望的呻吟著說道:「換一個突圍的方向……」

    雷諾索很快去了。

    片刻之後,瓦拉人騎兵開始向西方發動進攻,企圖在這裡打開一個生存的突破口,但是也遭受到了巖龍率領的藍羽軍313團的堅決阻擊。這一次,巖龍不用再擔心會影響整體作戰計劃,所以放手讓部隊大舉反擊。甚至組織小部隊迂迴包抄。在藍羽軍地迅猛反擊下,雷諾索組織起來的第一批攻擊部隊,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轉眼就被藍羽軍掃過清光,過半的瓦拉人被打死打傷,其餘的全部都作了俘虜。

    「還指望突圍?」巖龍打量著眼前這些驚魂未定的瓦拉人俘虜,冷冷的說道。

    在這些瓦拉人俘虜中,有一部分人似乎還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他們只是本能的帶著驚恐的神色看著眼前的藍羽軍戰士,眼神顯得十分地呆滯。在他們的內心。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他們這些在馬背上生活了一輩子的勇士,居然會被一群外表並不出眾的步兵所打敗。打敗他們的這些步兵,無論身材還是外表,完全沒有瓦拉人地身軀強壯。有些人看起來甚至很瘦弱,但是,就是他們,讓曾經號稱天下無敵的瓦拉人騎兵不得不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許多瓦拉人的俘虜還敬畏的看著藍羽軍戰士手中地武器,就是這些看起來要比碩大沉重的狼牙棒猥瑣多了的東西。輕而易舉地將驍悍的瓦拉人從馬背上打了下來,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有些人還羨慕的盯著藍羽軍戰士們的鋼盔和軍靴,尤其是軍靴。這種高質量的靴子絕對是遊牧民族最渴望擁有的物品之一,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如果有這樣一雙厚實暖和的靴子,那應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巖龍嘗到了甜頭,立刻又安排了好幾次地迂迴突擊,收穫不小,正準備組織一次大規模的迂迴突擊的時候,通訊員急匆匆地趕到他的身邊,低聲的匯報:「團長。師長命令,在晚上八點二十分準時發動攻擊,規模一定要大,要全線發動進攻,但是不可以太深入,點到即止。」

    巖龍狐疑的看看通訊員,以為他沒有表述清楚,但是通訊員又同樣的重複了一遍,巖龍這才低下頭來,藉著手電筒的光芒,仔細的看了看電報上的文字。上面的內容確實如此,藍楚燕命令所有的參戰部隊,在晚上的八點二十分發動一次統一的進攻,規模要大,但是不可以深入,點到為止。很明顯,這是一次有掩藏目的的佯攻,但是其真實的目的,巖龍並不知道。

    為了準備進攻,藍羽軍的部隊現在似乎都逐漸的冷靜下來了,除了北方的戰線還有瓦拉人的騎兵不斷的變換著衝擊的方式,企圖突破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之外,在其他的方向上,藍羽軍和瓦拉熱騎兵都陷入了暫時的寧靜。但是,沒有瓦拉人騎兵膽敢有僥倖的心理,因為誰都知道,短暫的寧靜過後必然是猛烈的狂風暴雨。

    「藍羽軍要發動總攻了。」西耶拉艱澀的說道,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他們都是久經戰場的將軍,當然知道這暫時的寧靜背後隱藏著什麼。他們同時也明白,藍羽軍參戰人數並不比瓦拉人少多少,在這樣的條件下,一旦對方發起總攻,瓦拉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西耶拉默默地低下了腦袋,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命運。在瓦拉人的歷史上,超過三萬人軍隊的全軍覆沒,還是非常罕見的,三十年前的老虎溝戰敗就被瓦拉人視為奇恥大辱,總是在尋找報仇雪恨的機會。他們瘋狂的屢屢南下,屢屢掠奪唐族人的財產,甚至瘋狂的滅亡基迪努等小王國,都是這種報復心理的體現,瓦拉人想要展示自己的強大,想要展示自己的不可一世,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瞻仰自己。

    可惜現在,瓦拉人不得不在一次品嚐失敗的殘酷無情苦澀的淚水。和上一次的老虎溝戰敗相比,這一次的老虎溝戰敗更加的悲慘,最起碼,在三十年前,還有一千多的瓦拉人騎兵成功的逃回了血色高原,而這一次,在藍羽軍密如鐵桶地包圍之下。想要走脫一個人都是異常困難的事情。

    西耶拉在心裡默默地哀歎,藍羽軍,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部隊啊?他們為什麼如此的強大,為什麼如此的料事如神,為什麼能夠這麼迅速的崛起?……連串地問題都在西耶拉的腦海裡縈繞著,讓他的舌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苦澀滋味。

    克拉馬奇此刻的心情也可謂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他放眼看過去,在周圍目光視線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是慌張失措的瓦拉人,他們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想要給自己尋找一條生路。然而,四周的藍羽軍,早已經將老虎溝地區包圍地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無論在哪個方向上,藍羽軍都建立了銅牆鐵壁般的防禦戰線。瓦拉人根本沒有突圍的可能了。

    慘敗,徹底的慘敗,瓦拉人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

    即使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會遭受到如此慘烈地失敗。在藍羽軍的瘋狂打擊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準確來說,連招架之功都沒有。在大草原上縱橫馳騁。在美尼斯北部地區不可一世的瓦拉人,除了西蒙人之外,就沒有將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瓦拉人。更加沒有將藍羽軍放在眼裡。在南下的時候,他們甚至只是聽說了藍羽軍地名字,而對藍羽軍的詳細情況卻是一無所知。

    現在,克拉馬奇只能苦澀的品嚐到,這個錯誤地後果有多麼的嚴重。如果瓦拉人對藍羽軍有多一點點地瞭解,都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真是可悲可笑,藍羽軍在美尼斯地區屢戰屢勝,可是卻始終沒有引起瓦拉人的重視,這到底是為什麼?

    雷諾索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來:「大將軍。我們必須走了!」

    克拉馬奇愕然的回過神來,自言自語的說道:「走?」

    雷諾索謹慎的看看四周,飛快地低沉的說道:「我們現在就走,我來給你換上另外一套衣服。」

    西耶拉地眼神徹底的黯淡了下去。

    克拉馬奇的臉色忽然變得有點蒼白,忽然又變得有點殷紅,一種病態的殷紅。他顫抖著伸出兩根手指,指著雷諾索,想要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只是喉嚨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滾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雷諾索慚愧地低下了腦袋,苦澀的說道:「大將軍,局面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就算我們都在這裡為了大草原而捐軀,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我們的死,於事無補。相反的,我們只有活下來,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摩尼教這次出賣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找他們報仇雪恨的,我不能嚥下這口氣。」

    克拉馬奇的臉龐上泛著病態的殷紅,似乎感覺到了深深地憤怒,喉嚨不停的滾動著,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要我化妝潛逃?你簡直太丟我們瓦拉人的臉了……瓦拉人的脊樑骨,不是你們這樣的,你……你連戰死的勇氣都沒有,我看錯你了……」

    雷諾索默默地低著頭,直到他說完了,才忽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睜,目視克拉馬奇,毫不退縮的說道:「不,大將軍,你錯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覺得,我們的死必須是有價值的。這次戰敗,我們還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不想就這樣的死了。我不想讓摩尼教的人在旁邊白白的看熱鬧,我一定要找摩尼教的人報仇雪恨,我還要尋找這次失敗的原因,期待捲土重來的機會。藍羽軍雖然這次打敗了我們,但是我們還沒有元氣大傷,只有我們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我們還有重來的機會,這,才是我們瓦拉人的脊樑……」

    克拉馬奇顫抖著說道:「你,狡辯,你,住口……」

    西耶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苦澀的低沉的說道:「大將軍,我們還是走吧,下令部隊分散突圍,能逃的出去多少就是多少……要不,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哦,當然,我們也可以考慮投降……」

    克拉馬奇啊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難以置信的看著西耶拉。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西耶拉居然會說出「投降」兩個字。這兩個字,在瓦拉人地詞典裡,絕對是一種恥辱的象徵。在瓦拉人縱橫馳騁大草原幾百年的時間裡,他們還從來沒有想到過投降這兩個字

    連雷諾索也都感覺到有點震驚,目光熠熠的看著西耶拉。

    西耶拉並不在乎兩人的目光,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鄙視我。但是我只是以事論事,現實一點罷了。我請你們想一想,我們接下去還可以做什麼?突圍?四面八方都是藍羽軍的銅牆鐵壁,我覺得能夠成功地機會很少。繼續抵抗?只有全軍覆沒的份。我們現在大約還有一萬八千餘人,就算我們全部被打死在這裡,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或許你們覺得,戰死才是勇士最高的榮譽。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樣的死,對於瓦拉人這個民族來說有沒有意義?在我們的背後,又有多少女人和他們的兒女在等待父親的歸來?」

    克拉馬奇痛苦的咳嗽著。鮮血從嘴唇邊滲出來。

    雷諾索只有苦笑。

    西耶拉自言自語的搖搖頭,同樣淒慘而痛苦著說道:「我們死在這裡,沒有任何地意義,在敵人的炮火下,我們和動物沒有任何的區別。相反的。如果我們能夠忍耐一時間的侮辱,還可以拯救他們地性命。藍羽軍也許會將我們都全部殺掉,但是絕對不會將所有的瓦拉人都殺掉,他們需要我們來作為籌碼,作為討價還價的條件……」

    雷諾索皺眉說道:「楊夙楓有什麼理由不殺我們?」

    西耶拉搖搖頭。苦澀的的說道:「我不知道楊夙楓會不會殺死我們,但是我有一種直覺,他會將我們都放回血色高原。因為他要利用我們來敲斷瓦拉人地脊樑……」

    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楊夙楓這次調集重兵來圍攻瓦拉人,絕對不是只是將他們這三萬多的瓦拉人殲滅那麼簡單。楊夙楓需要做地,不是殲滅敢於冒犯他的瓦拉人,而是要給他們一個嚴厲的下馬威,令所有的瓦拉人甚至整個遊牧民族都不敢藐視他的存在,都再也不敢冒犯他。

    在這次的老虎溝戰役中,瓦拉人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一面,最後全軍覆沒。一個不漏,這將會給遊牧民族,給大草原上的每一個人,造成多麼大的心理震撼,誰也無法預計。但是有一點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地,以後無論是誰在大草原上提到藍羽軍三個字,絕對會令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死了的瓦拉人對於他的這個目的絲毫沒有用處,只有活著的瓦拉人才會將失敗的消息,失敗的心理,失敗的震撼,帶回去血色高原,並且傳染到其他人的身上。經歷了這次戰役的瓦拉人,也許心理永遠都存在無法消除的陰影。突如其來的藍羽軍實在給了他們太大的震撼。也許在過去的戰爭裡,瓦拉人也有過失敗,但是他們絕對沒有失敗的這麼慘,失敗的這麼徹底。在過去,他們起碼還可以反抗,還可以掙扎,還可以捲土重來,可是這一次,他們完全看不到這樣的希望。

    瓦拉人的脊樑是任何的外來人都無法敲碎的,但是瓦拉人自己可以敲碎。

    雷諾索喃喃自語的說道:「投降……瓦拉人也會投降麼?」

    克拉馬奇忽然病態的掙扎著,臉龐扭曲著,獰笑著說道:「瓦拉人是絕對不會投降的!與其讓藍羽軍利用我們來威脅大汗,我寧願自殺……」

    西耶拉不屑的冷笑著說道:「但是我們起碼保留了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自殺誰不會?但是自殺只是一種退縮的行為,說明你的內心裡沒有接受命運的膽量……」

    忽然間,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每個人都聽到自己的耳邊槍聲大作,好像過年時燃放的爆竹,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槍炮聲和嘶喊聲,聽聲音,好像是藍羽軍發起總攻衝鋒的聲音。在一片片的地動山搖的槍炮聲中,瓦拉人騎兵徹底的陷入了混亂,就在他們的面前,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向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克拉馬奇等人地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瓦拉人最後的命運到了。

    雖然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克拉馬奇的神情還是一片的茫然,似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喃喃自語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

    西耶拉苦笑著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都是我們做出決定地時候了。何去何從,還請大將軍拿主意。早一分鐘,就可以挽救數百個瓦拉人的命運。挽救數百個瓦拉人家庭。」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已經決心等死一般,他就像是凝結了了雕像,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一眨不眨的,似乎眼前發生了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雷諾索只能喘著大氣,眼睜睜的看著藍羽軍從四面八法壓縮過來。從槍聲來判斷,距離他們現在這個位置最近的藍羽軍,已經不到兩千米了。雷諾索雖然明白沒有什麼用處,但是還是本能的握住了自己的黃金軍刀。這把刀,現在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了。

    但是忽然間,槍聲驟然減弱了許多,戰場似乎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零零碎碎地槍聲。

    這種前後反差太大的感覺。讓西耶拉和雷諾索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藍羽軍在搞什麼鬼。

    但是,無論藍羽軍在搞什麼鬼,瓦拉人徹底滅亡的命運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零星的槍聲還在繼續,而且距離越來越遠。

    神遊海外地克拉馬奇好久好久才回過神來。

    居高臨下的看下去。克拉馬奇看到,瓦拉人的核心地帶產生了嚴重的混亂,似乎有什麼東西深深的刺入了瓦拉人地心臟。讓瓦拉人情不自禁的混亂起來,甚至有些地方在互相自我殘殺。而且不時燃起的火光,讓瓦拉人地這些高級將領們心如死灰,他們當然知道那些火光意味著什麼。

    克拉馬奇有氣無力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西耶拉離開了片刻,回來後臉色陰晴不定的說道:「有部隊報告,說有藍羽軍的部隊潛入了我們的隊列裡,現在正在到處搞破壞!我們僅有的一點點糧食和草料都被他們燒掉了,還有我們貯藏的水……」

    克拉馬奇不等他說完,轉頭看著低頭沉默的雷諾索。痛苦的呻吟著說道:「那還不調集部隊去消滅他們?想要我們被活活地餓死,活活的渴死嗎?將我的衛隊調上去……」

    雷諾索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去了。

    西耶拉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沒有用了,現在所有的部隊都已經亂成一團,大家所關切的都是如何逃命……就算是你的衛隊,也沒有辦法抵抗藍羽軍的攻擊……前線報告回來的信息,已經有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向藍羽軍投降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的命令……」

    克拉馬奇再次吐出了大口的鮮血,惡狠狠的說道:「他們會受到真神的懲罰的……」

    西耶拉緩緩的沉重的搖搖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天空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他惟有苦笑著搖頭說道:「真神,也許已經被藍羽軍的槍炮轟走了……你看,藍羽軍的部隊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也許這才是真神的指引……」

    克拉馬奇木然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藍羽軍。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一心供奉的真神在這個時候就沒有絲毫的作用了呢?

    事實上,唐瑋根本不知道什麼真神,甚至連瓦拉人這個名字都很陌生。他是來自唐川帝國內部的外來人員,在美尼斯地區安居樂業,為了謀生,所以選擇了參加藍羽軍,只是因為他乃是第一批的內地移民,文化程度比較高,又搶佔了先機,加上他的勤奮努力,還有他的聰明才智,所以他很快的當上了藍羽軍的營長。

    對於瓦拉人,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經歷了多次的戰鬥,他已經習慣了不去問為什麼而戰鬥,只知道怎麼樣去戰鬥,怎麼樣去爭取勝利。自從接到藍楚燕發出地富有挑戰性的任務以後。唐瑋就迫切的想要摘取這個前所未有的榮譽。這個榮譽,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整個營六百多名兄弟的,他們一定要讓他們都成為藍羽軍陸軍中地天之驕子。

    唐瑋營是從西邊開始切入的。

    西邊乃是瓦拉人守備最薄弱的地方,爭先恐後奪路而逃的瓦拉人已經完全的放棄了自己的西側的防禦,讓唐瑋和他麾下的戰士們可以輕鬆的突入。他們順著零碎的石頭。相互交替掩護前進。很多瓦拉人根本就沒有心思來對付來自背後地威脅,輕而易舉的就被打倒了,只有少數瓦拉人還在頑強的抵抗。這些抵抗的瓦拉人已經放棄了碩大沉重而且不適用的狼牙棒,轉而到處尋找可以利用地武器,他們也開始隱藏在石頭的背後,用碎石頭和極少數的弓箭作為武器,抵抗藍羽軍的進攻。

    不要小看了這些石頭和簡陋的弓箭,在混亂地狀態中,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它們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的。往往藍羽軍路過某個石頭邊上地時候就會被突如其來的石頭所砸倒,有些戰士甚至被砸暈過去,連鋼盔都被砸凹下一個大坑。這些偷襲的瓦拉人當然轉眼就會被清除掉,可是卻也給唐瑋營的戰士們帶來一定的傷亡。

    夾雜在戰士快速前進的隊伍裡,唐瑋一邊走還要一邊尋找攻擊的方向。連續抓了好幾個瓦拉人俘虜。他們都不知道克拉馬奇現在的位置。瓦拉人潰不成軍,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使得唐瑋營如入無人之境,壞處就是無法判斷敵人統帥的所在。

    正在煩惱間,身邊忽然響起一陣猛烈地槍聲。然後傳來許多瓦拉人倒地的慘叫聲。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身邊的幾個士官,正在端著衝鋒鎗帶領各自的手下檢視戰場。在出發之前。全營的武器配備都進行了調整,加強了自動火器的配備,軍官和士官大部分都配備了衝鋒鎗。這群瓦拉人看到他們這裡人少,想要偷襲,結果很快就被全部送入了地獄。

    「營長,這些瓦拉人有點古怪。」有人低聲的叫道。

    唐瑋走過去一看,確實如此,這批瓦拉人騎兵的制服和其他瓦拉人的不同,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在制服的邊上還鑲嵌有金色的花紋,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醒目。而且他們制服上都佩戴有一個小小的狼頭標誌,用手一摸,沉甸甸的,好像是黃金打造的,似乎隱藏有某種特殊的含義。有人搜查了屍體上的裝備,掏出了部分相當精緻的私人物品,例如鑲嵌有鑽石的小刀等。

    「會不會是克拉馬奇的衛隊?」有士官謹慎的提醒。

    唐瑋果斷地說道:「不管他們是誰,附近肯定有大魚存在,傳令下去,仔細搜索……」

    驀然間,東南方向槍聲大作,似乎瓦拉人被大火燒到了一般,熱鬧無比。

    唐瑋臉色一沉,低沉的說道:「動作要快,凌威他們也來了。」

    幾個士官立刻帶領著各自的戰士投入戰鬥。

    唐瑋看了看東南邊,轉頭沒入黑暗之中,他急切的想要搶在凌威的前面抓到克拉馬奇。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唐瑋營的!

    只可惜,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只唐瑋一個,還有凌威,他所想的和唐瑋的一模一樣。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凌威營的!

    凌威營從東邊開始切入,但是剛剛切入的時候,就遇到了一點點地小麻煩。

    這個麻煩不是瓦拉人製造的,而是藍羽軍別的兄弟部隊的製造的,準確來講,應該是那些新加入藍羽軍的魯尼狂戰士製造的。被魯尼狂戰士打死的大量的瓦拉人騎兵的屍體嚴重的堵塞了凌威營的去路,他們不得不在死人堆裡面艱難的跋涉,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穿越了堆積如山的屍體,而這時候,唐瑋營已經深入到瓦拉人的心臟地帶了。

    「***。」凌威吐了一口唾沫,低聲的詛咒。這種罵人的話本來不是他的口頭禪,但是在軍隊裡混得多了。也就學會了。楊夙楓特別喜歡軍隊保持高度地血性和戰鬥性,所以對於髒話從來毫無顧忌,甚至自己在公開場合也會用髒話罵人,藍羽軍的軍官們不但不覺得難堪,甚至引以為榮了。

    「老三,你覺得這種亂糟糟的態勢。克拉馬奇會躲藏在什麼地方?」凌威問身邊的三連長。

    三連長身上的冷汗被寒風一吹,正在凝結,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沉吟著說道:「我覺得應該在最平靜的地方。畢竟他是瓦拉人地統帥,瓦拉人就算再慌張,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太出格……我覺得九點鐘方向希望比較大。」

    凌威抬頭看了看,的確,九點鐘方向的瓦拉人顯得比較沉靜。

    「目標,九點鐘方向。」凌威果斷的下令。

    然而,就在他們順著九點鐘方向出發不久。就遇上了一股急於逃竄的瓦拉人騎兵。這群瓦拉人騎兵已經不能叫做騎兵了,因為他們已經放棄了戰馬,它們甚至也放棄了瓦拉人標誌之一的狼牙棒,而是握著每個瓦拉人都會隨身攜帶的一尺長的月亮彎刀,靜悄悄的前進。隱藏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他們地動作又格外的輕盈,走路的時候都躡手躡腳的,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鬼魅。

    不需要軍官們的指揮,臨近地藍羽軍戰士們悄悄地打著手勢,很快的就精心佈置了一個包圍圈。當這群瓦拉人毫無意識的闖入包圍圈的時候,所有的輕重火力一起開火,頓時在這塊小小地地區打出了一個小高潮。槍聲驚動了附近的瓦拉人,他們也立刻陷入了戰鬥,最終,本來是一個小小的伏擊戰,演變成了這片地區地一篇大混戰,瓦拉人利用各種武器和地形,努力的阻攔著藍羽軍前進的方向。

    這就是唐瑋所看到的槍聲大作的景象。

    「***!」凌威只能倒霉的詛咒著。

    越來越多的瓦拉人開始瘋狂的堵截凌威營地去路,即使一片一片的被打倒也在所不惜。他們甚至將許許多多的狼牙棒亂七八糟的堆積到一起,成為一座座的小山丘。阻擋藍羽軍的去向。藍羽軍戰士們就在狼牙棒小山中安放了炸藥,輕輕一拉線,頓時炸得方圓幾十米內都是狼牙棒的碎片,碎裂的狼牙棒成為了最好的彈片,將附近的瓦拉人騎兵全部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叫你們擋我的路!」凌威大踏步的從斷裂的狼牙棒上面跨過,順手結果了幾個還在血泊中掙扎的瓦拉人騎兵。後面跟進的藍羽軍戰士也成了引導瓦拉人進入地獄的天使,為尚未斷氣的瓦拉人傷員徹底的脫離痛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可是,克拉馬奇到底在哪裡呢?凌威苦惱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其實,克拉馬奇距離唐瑋和凌威兩人都不遠。

    雖然克拉馬奇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他還是被雷諾索和西耶拉堅決的轉移到了一處稍微安全的所在。這個稍微安全的地方,乃是幾塊圍成一個圓圈的岩石中間,四面都是堅固的花崗岩,可是有效的防止流彈的傷害。當然,克拉馬奇也看不到周圍的態勢,除非他爬到岩石上面去,趴在上面看。

    事實上,克拉馬奇的確是這麼做的,他就趴在岩石的上面看著四周血與火交織的戰場。瓦拉人聚集的老虎溝地區,已經變成了徹底的人間地獄,到處都是狼狽不堪的瓦拉人騎兵,還有受到了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戰馬,地上大量的傷員被無情的踐踏著,臨死前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那種絕望痛苦的聲音,即使在好幾公里之外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忽然間,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似乎來自遙遠的東北方。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好像是春雷震動了大地,許多瓦拉人都情不自禁的伸長了脖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是大汗派兵來解救我們了!」有人不顧一切的驚呼。

    於是更多的瓦拉人騎兵產生了熱切的希望,甚至產生了幻覺,似乎看到源源不斷地漫山遍野的瓦拉人騎兵正在蜂擁而來,將他們全部的安全的解救出去。

    然而,馬蹄聲越來越近,瓦拉人也越來越失望,他們的臉色,逐漸的由歡喜期待變成了絕望沮喪。

    瓦拉人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他們及其擅長於通過馬蹄聲來分辨自己人還是敵人,隨著馬蹄聲的靠近,他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這不是他們自己的騎兵。

    果然,在黑漆漆的東北方,大片的火光在移動,在火光之中,出現了大量的藍羽軍騎兵,高高的藍色獅鷲旗迎風飄揚,即使在黑暗裡也看的清清楚楚。

    幾乎所有的瓦拉人將領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克拉馬奇也不例外。

    藍羽軍的騎兵!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好像掉入了萬丈深淵,而且還一直在往下掉,似乎沒有盡頭,聚集著最後的一點力氣,他又驚又怒的呻吟著叫道:「藍羽軍的騎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在晴川道的最東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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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斷裂的脊樑(中)



    黑夜之中,只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尚未燃燒殆盡的糧食和草料。

    從克拉馬奇藏身的地方看出去,藍羽軍的騎兵聲勢是浩浩蕩蕩的,連綿不斷,一撥一撥的騎兵從東北方出現,然後從東南方消失,源源不斷地騎兵隊伍在瓦拉人騎兵的眼前閃動著,幾乎讓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老大的,他們簡直難以置信,藍羽軍哪裡來的那麼多騎兵。

    光是在短短的一個多個小時裡面,從瓦拉人騎兵面前晃過去的藍羽軍騎兵就多達兩三千人,服裝整齊,軍容整潔,隊伍排列的非常的錯落有致,四個人一組,非常好辨認,好像要專門示威給瓦拉人看一樣。而到後來,出現的卻是有些穿著令瓦拉人又驚又怒的裝束的遊牧民族騎兵,他們跟隨在藍羽軍騎兵的背後,穿著灰色的毛皮大衣,背挎弓箭,赫然是瓦拉人最熟悉的西蒙人弓騎手的裝束。

    瓦拉人騎兵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瓦拉人內心裡竊竊私語,這到底是不是西蒙人的騎兵啊?是不是西蒙人和藍羽軍聯手起來對付瓦拉人了?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讓瓦拉人非常在意的,那就是西蒙人的弓騎手。瓦拉人和西蒙人在爭奪血色高原的霸主地位方面已經交鋒多次,雙方都要置對方於死地,雙方也都知道對方不好惹,因此,每時每刻。都在想辦法不擇手段地削弱對方的實力。

    現在正是瓦拉人落難的時候,西蒙人前來投井下石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拉馬奇也是內心驚駭不已。

    他也沒有想到西蒙人的騎兵居然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事實。

    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削弱瓦拉人實力地陷阱。一個由摩尼教和西蒙人串通聯合起來,專門對付瓦拉人的陷阱。摩尼教為什麼有膽量出賣自己。自然是得到了西蒙人的撐腰,沒有西蒙人的撐腰,給摩尼教一百個膽,也不敢這樣耍弄瓦拉人。很有可能,在摩沙迪和泉修泓達成協議的下一刻,摩尼教就投靠到了西蒙人的懷抱,字跡未乾的協議書成了一紙空文。

    至於掠奪紫川道的物資,那不過是最有效的誘餌罷了。

    只可惜,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惡地摩尼教。可惡的西蒙人,他們一定會受到上天的懲罰的……克拉馬奇在內心裡狠狠地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非常有慾望想活下去,想去找西蒙人和摩尼教報仇雪恨,想要將那些欺騙了他們瓦拉人的傢伙全部地送到地獄裡面去。

    瓦拉人。不是輕易受欺負的。

    事實上,克拉馬奇所看到的,並不完全是真的,只不過,內情只有藍楚燕和列蒙才知道。

    到達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騎兵。並不是風飛宇地獵鷹騎兵,而是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這乃是兩個不同的騎兵團。當風飛宇率領地獵鷹騎兵在晴川道的東南部縱橫馳聘的時候。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還在晴川道的北方作為機動兵力使用,瓦拉人南下,他們自然就派上用場了。

    楊夙楓深切的知道,只有競爭才是最好的動力,只有競爭才能不斷的刺激進步,所以,他在建設工業基地也好,組建部隊也好,只有有可能。他都會同時建立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建制,同時發展,以促進競爭進步,騎兵部隊地建立也是這樣的。

    在藍羽軍騎兵部隊擴建的時候,只有兩千餘人和三千多匹戰馬,很多人,包括鳳采依在內,都覺得建立一個完整的騎兵團比較合適,但是楊夙楓堅持同時建立兩個騎兵團,即使不滿編也無所謂。他闡述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只有一個騎兵團的時候,騎兵團沒有奮鬥的目標,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水平,需要上級不斷的指引和要求才可以,而同時設立兩個騎兵團,他們倆之間就會相互競爭,自然而然的促進進步,不斷的提高戰鬥力。

    不但騎兵團,就是其他部隊的設立也是如此,例如陸軍特戰隊,例如海軍陸戰隊,例如狙擊大隊,都不是只有一個單獨的編制的。只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才會有優勝劣汰,才會有最出色的部隊,沒有人比楊夙楓更明白這一點。

    其實,克拉馬奇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假象。藍羽軍騎兵所擺的只不過是一個空城計而已,來來去去的其實都是列蒙的那一千多人,只不過是在瓦拉人看不到的地方繞了一個圈子又折回來,繼續南下,首尾連接而已。但是在不明真相的瓦拉人看來,彷彿就是藍羽軍的騎兵千軍萬馬的都已經到達了這裡,到達了老虎溝地區,將瓦拉人重重的圍困。至於西蒙人的弓騎手,那純粹是就是藍羽軍騎兵找人假扮的,目的是要給瓦拉人一個錯覺,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果然,藍羽軍騎兵的出現,給了瓦拉人極大的心理震懾。

    對付騎兵的最好武器,永遠都是騎兵自己。換句話來說,騎兵的剋星就是騎兵自己。騎兵在面對步兵的時候,即使無法戰勝,也可以及時地脫逃,但是面對敵人的騎兵,如果不能戰勝,那麼脫離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在沒有接觸到藍羽軍的騎兵之前,也許瓦拉人還做著零星逃竄的美夢,但是藍羽軍騎兵的出現,徹底的粉碎了他們最後的夢想。就算他們僥倖的逃脫了老虎溝的包圍圈,也無法逃得過藍羽軍騎兵地追擊。

    在藍羽軍騎兵出現的那一刻。老虎溝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時間都已經凝結。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有戰鬥力的人員?」良久之後克拉馬奇低沉的問道,神情顯得異常的肅穆,異常地沉默,有點泛紅的眼睛裡閃動著妖艷的光芒,似乎在艱難的思忖著什麼重大的決定。這種神情過了好久才緩緩地消失,又逐漸的恢復了平靜。

    雷諾索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下去找人稍作統計,回來的時候謹慎的說道:「還有一萬九千多人和三萬匹馬,但是糧食和草料都沒有備用了。大將軍,你是準備要和藍羽軍來個孤注一擲魚死網破嗎?」

    克拉馬奇神情古怪的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我只是問問罷了。我的衛隊在哪裡?」

    雷諾索地臉色也有點古怪,以為克拉馬奇終於下定決定要單獨逃離。

    西耶拉也同樣這麼以為,敏捷的說道:「就在我們身邊……」

    誰料克拉馬奇卻只是默默地看著漆黑的天空。那裡沒有絲毫的星光,可是他卻看的津津有味,似乎看到了瓦拉人地未來。在雷諾索和西耶拉的狐疑之中,克拉馬奇緩緩地說道:「我們這些南下的部隊,都是我們瓦拉人軍隊的精銳。數量佔了全軍的四分之一強。西蒙人有多少地軍隊?十萬?十五萬?二十萬?」

    西耶拉低沉地說道:「準確來講,純粹的西蒙人騎兵只有十三萬左右,但是加上僕從軍隊,應該有十八萬……大將軍,你在這個時候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克拉馬奇神情孤苦。晦澀的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意思?感慨一下罷了。要是我們這三萬多人遇上西蒙人,起碼也得在全軍覆沒之前傷亡同樣數量地西蒙人獠牙騎兵,只可惜……」

    突然間。周圍槍聲大作,好像燃燒爆竹一樣的熱鬧。

    西耶拉臉色一變,尖聲的說道:「藍羽軍攻進來了。」

    雷諾索大踏步地走出去,果然看到附近人影憧憧,似乎有藍羽軍正在衝過來。那些藍羽軍戰士頭戴暗黑色的鋼盔,身穿藏青色和灰白色相間的迷彩服,腳踏同樣是暗青色的作戰靴,非常的容易辨認,他們三三兩兩的出現在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位置。以每三個人為一個作戰小組,互相掩護著前進。在他們地面前,不時地有瓦拉人騎兵勇敢的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但是可惜沒有成功。他們就像是黑夜中的精靈,完全主宰了這片混亂慘烈的大地。

    克拉馬奇的衛隊當仁不讓的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結果紛紛被打倒。但是這些從數十萬計的瓦拉人中挑選出來的勇士,的確不是普通的瓦拉人。他們擁有堅強的意志和耐力,建議沉著,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不會退縮。他們利用手中的各色各樣的武器遲緩著藍羽軍戰士們的前進速度,許多人手中的簡陋的弓箭還取得了不錯的殺傷效果,不時地有藍羽軍戰士悶哼著倒下。

    雷諾索順手抄起了身邊的彎刀,投入了戰場。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支藍羽軍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也出現了,手中提著兩把二十響駁殼槍,臉上全是硝煙,迷彩服上染滿了敵人的鮮血,只有眼睛還是那麼的陰冷,那麼的明亮。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的戰況,可惜沒有看到雷諾索的存在,於是揮舞著駁殼槍朝另外一個方向繼續前進了。在他的身邊,端著自動火器的藍羽軍戰士魚貫而入。

    雷諾索急忙隱藏在一塊岩石的背後,心裡驚駭不已,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藍羽軍的部隊居然穿插到這裡來了,他們的目標……情不自禁的,雷諾索內心猛烈的一震,急忙轉身,想要出去將克拉馬奇轉移帶走,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子彈打在他身邊的岩石上,濺出陣陣的火花,他被人發現了。

    這支靠近了克拉馬奇的藍羽軍部隊,正是凌威營的官兵。

    三連長判斷的沒錯,克拉馬奇所在的地方,的確是最平靜的。雖然瓦拉人到處都處在了一片地慌亂之中。但是相比之下,克拉馬奇身邊的地方畢竟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平靜的,普通的瓦拉人騎兵對於自己的統帥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地恐懼地,雖然這種恐懼很快就被藍羽軍的強盛驅散,他們在克拉馬奇的身邊。都要盡量的使得自己鎮靜下來,不敢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然而,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這一點點地對於上級的尊敬,給他們的上級帶來了最後的滅亡災禍。

    不過目標雖然判斷對了,可是一路上卻著實的不好走。凌威營所選擇的攻擊路線,乃是自東向西進攻,恰恰是在瓦拉人爭先恐後的想要逃命地方向,許許多多的瓦拉人騎兵不顧一切的向東方,向北方發動自殺式的攻擊。使得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和敵人不期而遇,路上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批地敵人,打了多少次地遭遇戰,才終於來到這裡。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四處逃竄的瓦拉人散兵。嚴重的威脅到了藍羽軍戰士的安全。這些人,有的藏身於石縫裡,有地藏身於草叢裡,還有很多人乾脆躺在地下裝死,但是藍羽軍從他們身上經過的時候。他們又忽然的跳起來,發動襲擊,而且動作非常地凶悍。常常一個動作就能致人於死地。

    藍羽軍戰士們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包括凌威的通訊員都在敵人的突然襲擊中犧牲了,這個只有十九歲的小伙子,機靈的很,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從地上伸出來的彎刀,也是猝不及防,被敵人狠狠地刺穿了內臟,就此犧牲。殺死他的兇手被凌威地傘兵刀狠狠地割斷了喉嚨,但是通訊員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

    手挽滴血的傘兵刀。凌威忽然想起來了,在血色高原之上,也是有武林門派的存在的,尤其是西蒙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很多從中原武林流落到那裡的武林中人,他們在血色高原收徒,傳授武藝,許多遊牧民族還邀請他們來給自己的軍隊傳授實用的殺人招數,看來這些瓦拉人也都跟他們學習過。

    正面的硬碰硬的交鋒,凌威不懼怕任何人,但是敵人如果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暗殺的話,藍羽軍的戰士們就招架不住。凌威不得不下令後面的戰士暫時退卻,重新組織隊形,採用新的戰鬥方法,那就是地毯式的搜索前進,對於地上的任何一具屍體都不放過,每一個屍體都要用子彈檢查過才靠近,凡是可疑的目標,一律先行掃射,確認已經死亡才繼續前進。

    果然,這一招看起來雖然浪費子彈,但是卻有效的減少了部隊的傷亡,許多躺在死人堆裡面裝死的瓦拉人,不得不在藍羽軍的掃射之前脫離戰場,結果他們一站起來,立刻就遭受到了狙擊手的射擊。槍聲似乎沉寂下來,但是瓦拉人倒下的人數還沒有少。

    富有經驗的士官們檢查了這些被打死的瓦拉人的屍體,從他們的制服和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上判斷出,這就是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這充分的說明,克拉馬奇就在附近。這個消息極大的鼓舞了凌威營的戰士們,他們前進的勁頭更足了。

    老虎溝突擊營,那是多麼至高無上的榮譽啊!

    雷諾索親自指揮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阻攔藍羽軍的前進,但是隨著私人衛隊的不斷傷亡,他手上可以使用的人越來越少了,在藍羽軍到達他的藏身之處之前,他手足無措。他只能隱藏在岩石的背後,看著藍羽軍越來越近,但是逼向他的藍羽軍官兵非常的謹慎小心,前進的速度很慢,警惕的眼光和槍口絲毫不離他的左右,讓雷諾索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雷諾索驀然站了起來,揚起了手中的黃金馬刀,大吼一聲,撲向自己身前的藍羽軍戰士。

    他不願意屈辱的死去,他要死的光明正大,死得有瓦拉人勇士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的沉悶的持續的衝鋒鎗的聲音,雷諾索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陣的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讓他情不自禁的向前撲到。他感覺到有鮮血從自己的胸口和後背汩汩的流出來,眼神也開始朦朧,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雷諾索吃力地回過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殺死了自己,但是只看到背後一個藍羽軍軍官低垂的鋼盔下面漆黑的臉,還有不屑的臉色。他還要看得更清楚一點,結果被對方用槍口一頂,就八字形的倒在了地上,雷諾索在倒下的一剎那。終於看到了對方野狼一樣地眼睛,陰冷而沉著。

    打死雷諾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唐瑋,唐瑋營的老大。

    一路上,唐瑋的主要工作都是審訊俘虜,也不知道審訊了多少個瓦拉人的散兵,才終於打聽到克拉馬奇就在這個地方。當他們急匆匆地感到的時候,卻發現凌威營的戰士們也到了,唐瑋心裡那個著急啊,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將克拉馬奇抓起來。要是讓凌威搶先了,那就鬱悶了。

    唐瑋檢查了這個瓦拉人高級軍官的屍體,發現他不是平凡的人物,這個人不但有瓦拉人權力和富貴象徵的黃金軍刀,而且口袋裡還有一個小小地狼頭印信。似乎說明他的尊貴無比的身份。唐瑋還差點懷疑他就是克拉馬奇,後來發現他的身軀要比情報中的克拉馬奇強壯多了,才緩緩地放下心來。

    有個藍羽軍士官帶了兩個瓦拉人地俘虜過來,辨認地下的屍體,他們很快認出來。這個被打死的瓦拉人高級軍官,正是號稱克拉馬奇左右手之一的雷諾索。雷諾索乃是瓦拉人中的有名地勇士,還是一個頗有實力的部落的首領。手下擁有不少於千人地私人武裝,沒想到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同時,雷諾索也是克拉馬奇的心腹之一,雷諾索既然出現在這裡,克拉馬奇大概也不遠了。

    唐瑋心裡歡喜壞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兄弟們,克拉馬奇就在附近!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是我們的了……」

    但是話音未落,旁邊就有人說道:「唐瑋。我看未必吧!」

    唐瑋急忙回頭,就看到了凌威的身影。

    兩隊深入到瓦拉人腹地核心的步兵營戰士們都用警惕的挑戰性地眼光看著對方,不過這不是敵對者的目光,而是競爭者的目光。

    「你丫的,我們先到的。」唐瑋揮舞著拳頭叫道。

    「你先到有個鬼用,你抓到克拉馬奇了嗎?」凌威毫不示弱的反駁。

    唐瑋臉龐上青筋乍現。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唐瑋和凌威都是一揮手,各自麾下的部隊立刻向小老虎一樣的撲向附近的幾塊巨大的岩石編織成的環形防守陣地。幾乎沒有什麼思索,唐瑋和凌威都意識到,克拉馬奇肯定就在石頭群裡面,誰第一個衝到石頭群裡面去,誰就能得到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

    果然,從石頭群裡面湧出來的大量的瓦拉人戰士。這些人的武器和之前的瓦拉人基本不一樣,都是清一色的馬刀,長約一米多一點,非常的厚重而且鋒利,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湛藍的寒光。每一刀劈下,都是勢大力沉,就連花崗岩石頭都可以劈開兩半。

    突突突,突突突。

    藍羽軍官兵們手中的衝鋒鎗噴射著連綿不斷的火焰,將這些湧出來的瓦拉人戰士全部的打倒。克拉馬奇身邊的衛隊都極其的驃悍,他們都是精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和衝鋒鎗的威力比起來,他們的武藝還沒有發揮的機會。

    唐瑋一邊開槍,一邊逐步逼近。驀然間,唐瑋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在黑暗中發著亮光,不假思索的下意識的一蹲,只覺得頭皮一麻,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擦過,尚未意識到怎麼回事,就聽到身邊的戰士啊的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摔落在地上。

    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那名戰士用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喉嚨,已經氣絕身亡。在他的喉嚨那裡,鮮血汩汩而出,一把染滿了鮮血了小刀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喉嚨,刀柄上的紅絲帶格外的引人矚目。

    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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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章 斷裂的脊樑(下)



    「小心敵人的飛刀!」一名士官迅速的吼叫,頓時大部分的藍羽軍戰士都敏捷的蹲了下來。

    凌威也是微微一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皮,感覺到被對方的飛刀刮走了一小塊的頭皮,想不到克拉馬奇的衛隊居然還有一項這麼特殊的本領,那就是飛刀。這些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真是什麼樣的武器都有,最沉重的如狼牙棒,最輕便的如飛刀,殺傷力最強悍的如西蒙人的鑽石弓,他們都可以玩耍自如,實在是臥虎藏龍,令人驚訝。

    「壓制他們!」唐瑋從思索中清醒過來,開始安排專門的火力掩護。

    從斜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凌威營也有好幾個戰士猝不及防的傷在了克拉馬奇私人衛隊的飛刀上。

    唐瑋微微吸了一口冷氣,在相隔十幾二十米的距離上,飛刀的殺傷力的確不可小覷,而且無聲無息,來無影去無蹤。剛才要不是自己剛好有亮光映照了一下,恐怕自己現在也躺在這塊土地上了。

    瓦拉人能夠在血色高原和西蒙人對抗,爭奪草原霸主的地位,還是有點能耐的。

    但是,飛刀並不能阻止藍羽軍戰士前進的步伐。受傷的藍羽軍戰士迅速的調整了進攻的部署,利用猛烈的火力開路。克拉馬奇就在前面,他們也不需要十分的節省彈藥了。一時間,各種槍支將前面地瓦拉人打得血肉橫飛。遍地哀嚎,許多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但是還要持續不斷的接受子彈的考驗,有部分人的屍體甚至被打得黃蜂窩一般,幾乎分辨不出人樣來了。

    凌威和唐瑋兩人都是一手握著衝鋒鎗,一手提著二十響駁殼槍。左右開弓,只要是有人擋在他倆的前面,所迎接到的都是毫無例外地槍林彈雨。頃刻之間,兩人就逼近了石頭群的入口處。驀然間,一大群的瓦人戰士吶喊著蜂擁而出,撲向兩人。兩人沉著的舉槍射擊,兩把衝鋒鎗和兩隻駁殼槍一口氣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最後一個瓦拉人才嗷嗷叫著倒在兩人的腳邊。距離兩人最近的馬刀,甚至不到兩厘米。

    其餘的戰士們也有樣學樣,很快衝到了入口處。

    透過極其微弱的光芒。唐瑋和凌威都能夠看到石頭群裡面有兩個人的存在,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但是卻無法確認裡面地是什麼人。

    「裡面的人,滾出來!不然就開槍了!」凌威吼叫著。

    那個站著的人影緩緩地地走了出來。

    唐瑋用駁殼槍推了推自己的鋼盔。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早就乖乖的舉起了雙手地瓦拉人高級軍官,神色黯然的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身子有點瘦削,但是有點蒼老,而且似乎有點老眼昏花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呢?」凌威厲聲說道,槍口頂到了對方地腦門上。

    「他就是。」那個瓦拉人的蒼老軍官似乎神態並不十分的慌亂,反而好像鬆了一口氣。期待著這混亂地一切早點結束。他轉過身來,指了指那個蹲著的人影。

    凌威不假思索的衝進去,果然看到一個瓦拉人的高級軍官木然的坐在岩石上,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的腳趾,對於藍羽軍的到來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活死人一般。凌威擰亮了手電筒,果然看到對方年輕而瘦削的臉,確信他就是克拉馬奇。

    「過來,咱們抓住了他了!」凌威大聲地叫道。

    兩名藍羽軍戰士立刻上去抓住克拉馬奇地肩頭。想要將他提起來,結果克拉馬奇還是沒有反應。他瘦削的身體沉甸甸的,兩名激戰過後體力消退的藍羽軍戰士用力一拽,居然沒有將他拽起來。

    唐瑋走上去,用力的踢了他兩腳,克拉馬奇才意識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克拉馬奇本能的扭頭一看,只看到藍羽軍戰士的臂章和陰沉的臉,還有黑洞洞的槍口。他還來不及多看,身體就被拽了起來,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一個大麻包袋罩了下來,跟著有人一肘砸在他的脖子後面,從此眼前一片的漆黑……

    「走!」凌威沉靜的說道。

    他們剛剛走出石頭群,後面就有大隊的瓦拉人在拚命的追趕。

    天元1729年9月22日凌晨,瓦拉人騎兵南下統帥克拉馬奇被捕,其副手西耶拉舉手投降,另外一個副手雷諾索被打死。但是,在老虎溝裡面苟延殘喘的瓦拉人,還有一萬八千餘人。

    當克拉馬奇被帶到藍楚燕的指揮部的時候,已經是陽光升起的時候。

    藍楚燕的指揮部設立在一個陰涼的小樹林裡,距離老虎溝只有不到三千米的距離,從肉眼裡都可以看到老虎溝的一切。條件和陳設都非常的簡陋,除了幾部聯繫用的電台,還有一沓沓的軍事地圖,就再也沒有其餘的物品,老虎溝附近的軍事地形圖就掛在兩個小樹之間,迎風飄蕩,每次觀看地圖的時候,藍楚燕都不得不親自的抓住地圖的兩側。

    藍楚燕並沒有著急理會克拉馬奇和西耶拉,而是首先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宣佈準備授予唐瑋營和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兩個營的表現同樣的出色,但是鑒於凌威營最先抓住克拉馬奇,所以凌威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一突擊營,唐瑋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二突擊營的稱號,並且上報楊夙楓批准。

    結果楊夙楓很快回電,授予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授予唐瑋營老虎溝英雄營地稱號。取消了第一第二之分,並且通令全軍進行嘉獎。同時,楊夙楓宣佈,兩個營的官兵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三等功勳章一枚,包括他們的留守部隊。

    嘉獎令很快傳遍整個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參戰部隊,許多部隊都在摩拳擦掌。準備也為自己的軍旗添上一層亮燦燦的金色,尤其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更加地眼紅,兩人悄悄地躲藏在暗處,仔細的揣摩著軍事地圖,想要從上面發現一些可以利用的條件。

    克拉馬奇很快被帶上來,神情萎靡的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瓦拉人大將的風範。兩天兩夜的戰鬥已經徹底的消耗了他的精氣神,讓他看起來有點奄奄一息的樣子,嘴唇乾枯的好像要裂開來,白白地,眼神也是黯淡無光。彷彿已經麻木。

    對他的打擊,並不是來自身體上肉體上的,而是來自心理上的。

    南下的時候,沒有人預想到瓦拉人會是這樣地全軍覆沒的結局。包括克拉馬奇自己在內,都是做好了凱旋的準備的。在瓦拉人看來。就算南下掠奪的路上可能會遭遇一點點地挫折,但是在美尼斯地區,沒有人能夠阻攔瓦拉人鐵騎地前進步伐,更加沒有人想到,瓦拉人會失敗。然而瓦拉人徹底的失敗了,失敗的乾乾淨淨,一個不漏。

    克拉馬奇明顯地無法接受這種前後太大的反差。所以腦袋始終處於恍惚之中,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有人給克拉馬奇端來奶茶和咖啡,連續幾杯咖啡和奶茶喝下去,克拉馬奇的精氣神才稍微恢復,腦袋也似乎清醒了一點,但是,絕大多數的時間裡,他依然是低垂著腦袋。彷彿要逃避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給人愜意的感覺,但是給他的感覺卻似乎是將他架在大伙上燃燒,讓他坐立不安,神情沮喪而急躁。

    不過,在偶爾之間,克拉馬奇也會抬起頭來,打量自己地對手。

    第一次目睹自己的對手,她是如此的美麗和高貴,淡紫色的長裙在微風中輕輕的飄逸,似乎不帶絲毫的血腥味,就像是早晨沐浴陽光的貴婦人,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卻是令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也有所耳聞的冷血殺手,他指揮的部隊幾乎就是一支屠殺的軍隊,在攻略太陽神教的時候殺人無數。

    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或許確實對藍羽軍瞭解不多,但是有關藍楚燕的傳說卻的確聽了不少。那都是來自走南闖北的商人們的口中,在他們的描述裡,藍楚燕絕對是這幾年來最嗜殺的女人。在七年戰亂的時候,美尼斯地區西部的人口沒有大量的減少,但是在藍楚燕攻擊太陽神教的時候,那裡的人口幾乎減少了一半以上,這項偉大的「功績」,無疑要落在藍楚燕的身上,只要是和摩尼教有關的,都被她一律的處以極刑,造就了自己女魔頭的稱號。

    這個女魔頭,究竟要怎麼對付瓦拉人?

    藍楚燕漫不經意的說道:「命令你的部隊,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克拉馬奇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在瓦拉人建立了幾百年的歷史上,還沒有過投降的先例,克拉馬奇寧願死,也不寧願背負這個要被列祖列宗詛咒痛罵的罪名。瓦拉人的脊樑是堅硬的,是永遠也不會屈服的,瓦拉人,絕對不會投降。如果他下令投降,恐怕連被圍困在老虎溝裡面的瓦拉人也都要鄙視自己的行為。

    西耶拉的嘴唇似乎動了動,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臉色更加的黯然了。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說。

    克拉馬奇很快就被帶了下去,被安排到一個小村莊住宿過夜。在那一夜,克拉馬奇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一直默然的坐到天明。但是藍羽軍的看守人員似乎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也沒有強迫他睡覺,甚至他和隔壁的西耶拉大聲地說話也沒有制止。

    這種寬厚的待遇讓克拉馬奇感覺到不可思議,又感覺到有點恐懼。他從被捕的時候開始。就認為自己肯定要被用來威脅所有地瓦拉人放下武器,可是,藍楚燕沒有,這就讓他感覺到心裡更加的不安了。藍羽軍不是善人,這麼對待自己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更加惡毒的陰謀詭計。

    只可惜,任憑克拉馬奇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藍楚燕究竟安排了什麼陰謀詭計。

    一天就這樣安靜的過去了,克拉馬奇沒有聽到槍炮聲,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聽到遠處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從聲音來判斷,似乎是瓦拉人騎兵向東方地藍羽軍發動了進攻,但是被毫無懸念的擊退了。

    克拉馬奇著急的說道:「我要見藍楚燕。」

    看守人員很快將他帶到了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似乎正在地圖上研究什麼,克拉馬奇無意中看到老虎溝的位置已經被塗上了一片血紅色,中間還打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這是昨天所沒有的。而在老虎溝的西南方,在距離老虎溝大約三四千米的地方。卻多了一個新型的標誌,看起來好像大炮地符號。

    藍楚燕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克拉馬奇,似乎沒有什麼理睬他的意思,冷冷的說道:「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剛才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你們又損失了一千多人,霍華特已經被打死了。」

    克拉馬奇無言。

    西耶拉也是欲言又止。

    霍華特乃是羅爾丹地心腹部下,也是第四萬人隊的指揮官,向來都和克拉馬奇不太合拍,這次克拉馬奇就毫不猶豫地下令讓他的部隊到前線去做炮灰。可惜他命大,沒有死在戰場上。要是在往日,霍華特死了。克拉馬奇絕對不會傷心難過,甚至會第一時間考慮找人替換他的位置。但是此時此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瓦拉人難道真地走到了末路了嗎?

    有通訊軍官低聲的稟告藍楚燕,說是炮兵部隊還有兩天就會到達。

    藍楚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克拉馬奇內心裡卻是格楞地一陣震動,他立刻明白,藍羽軍之所以還不著急發動攻擊,是因為他們在等待,在等待重炮的到來。只要大炮一到藍羽軍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將自己全部殲滅。藍楚燕在軍事地圖老虎溝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那就是準備炮擊的目標。

    藍楚燕根本不需要俘虜,所以她對克拉馬奇毫不重視。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正在精心的編織著將瓦拉人全部送入地獄的計劃。她地心,是在有異於常人。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喘息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夜,克拉馬奇迷迷糊糊的睡著,夢裡總是小湯山要塞瓦拉人騎兵被藍羽軍的大炮轟炸的血肉橫飛的景象,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部都是冷汗。

    一天的時間很快的過去。

    第三天,克拉馬奇再次被帶上來。

    藍楚燕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決定,讓西蒙人的弓騎手投入戰場。」

    克拉馬奇頓時臉色大變。

    西蒙人和瓦拉人的仇恨是不可調和的,讓西蒙人上戰場,克拉馬奇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像得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如果西蒙人廝殺過後的戰場,還有一個倖存的瓦拉人,他克拉馬奇就將名字倒過來寫。同樣的,在瓦拉人取得勝利的戰場,也絕對不會有西蒙人的倖存者。

    「你們……」西耶拉囁嚅著說道,感覺到自己有氣無力的樣子。

    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脊樑就要斷了,瓦拉人的脊樑也要斷了。

    忽然間,老虎溝再次槍聲大作。

    克拉馬奇和西耶拉的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藍楚燕卻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她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想必又是哪位躍躍欲試的團長自作主張了。

    果然,一調查,就得知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按捺不住了。

    目睹瓦拉人就在眼前但是卻沒有接到攻擊的命令,史力威和桑頓兩人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藍楚燕下令不得主動向瓦拉人進攻。否則軍法從事,但是瓦拉人主動進攻則不算在列。於是他們故意在自己地陣地前面放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而且故意暴露給瓦拉人騎兵知道,引誘瓦拉人騎兵從這裡突圍,絕望之中的瓦拉人果然上當,拚命的往這個小口子跑過來。以為上天眷顧自己,終於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誰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果然,看瓦拉人的人數進來的差不多了,史力威下令封口,一頓猛烈地槍炮聲過後,從小口子裡面擠出來的兩千多名瓦拉人騎兵忽然發現,自己周圍都是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舉起了雙手。

    史力威輕蔑的說道:「媽的,一群蠢豬,都給我突突突了……」

    桑頓急忙叫道:「老史,你不要亂來。楓領有令,不得傷害此次戰役俘虜的所有瓦拉人。」

    史力威狠狠的說道:「媽的。瓦拉人有什麼特別的?」

    桑頓說道:「不是他們有什麼特別,而是我們要用他們來交換瓦拉人地馬匹。」

    史力威狠狠地嚥了嚥口水,緩緩地說道:「這些傢伙能夠換多少匹馬?」

    桑頓撓撓後腦勺說道:「確切的數量我不知道,應該每個人起碼換五匹馬,看起來這幫傢伙應該價值差不多一萬匹吧?只會多不會少。你要是下令突突突了他們。那就不值得了。」

    史力威只好聳聳肩頭說道:「看在戰馬的份上,就饒了他們好了……三桑,你說師長哪裡究竟是怎麼回事?楓領哪裡有是怎麼回事?放著敵人在包圍圈裡面。又不給攻擊,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桑頓說道:「行了行了,你別瞎猜!楓領當然有自己的想法,豈是你和我這些蝦兵蟹將想得明白的。別看這些瓦拉人現在還活著,到時候,我懷疑他們寧願死了地好,以楓領的性格,不狠狠的敲詐一頓瓦拉人才怪。我看瓦拉人以後就得給我們專門養馬了……」

    史力威歎著氣說道:「唉,光看不能吃肉的日子真難受……咦?你看看那邊。好像是師長帶了克拉馬奇出來了……他們想要看什麼?」

    桑頓急忙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在藍楚燕的帶領下,克拉馬奇重新出現在了戰場上。只不過,他這次出現在戰場上,不是以瓦拉人統帥地身份,而是以藍羽軍俘虜的身份。

    他們所站的位置,處在老虎溝地最高端,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整個老虎溝戰場,瓦拉人騎兵的動作一目瞭然。在老虎溝裡面,到處都是死亡的馬匹和瓦拉人的屍體,到處都是折斷的狼牙棒和燃燒的帳篷。沒有了糧食和草料的瓦拉人騎兵,只能夠在太陽的炙烤下奄奄一息地苟延殘喘。按照他們所看到的慘象,不需要藍羽軍的主動攻擊,只需要再熬上七八天,老虎溝裡面的所有瓦拉人都得缺水而死。

    克拉馬奇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流下來。

    曾經叱吒風雲縱橫馳聘的瓦拉人勇士,現在看起來就如同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

    桑頓忽然驚訝的說道:「我日,那是什麼?大炮?我們的炮兵部隊來了!」

    史力威急忙舉起望遠鏡,順著桑頓的方向看過去,隨即同樣欣喜的說道:「哇塞!122毫米的榴彈炮啊!他們是怎麼來的?哇!需要三匹馬來拉它們,是不是有點浪費了……難怪楓領這麼緊張瓦拉人的馬匹……哦,它們來了,我們又只能在旁邊看熱鬧了……」

    克拉馬奇也看到了,但是他看得不清楚。

    那是……

    藍羽軍的大炮!

    終於,克拉馬奇確信,從西南方緩緩而來的,正是藍羽軍的大炮。

    這些從加拉塔沙雷搬運過來的大炮,經過連續幾天的艱難跋涉,終於到達了老虎溝的周圍。二十四門口徑75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00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22毫米的榴彈炮,總共四十八門大炮,一字排開,炮口都對準了老虎溝地區,只等著一聲令下,就會將裡面的所有人和事都送上天堂或者地獄。

    克拉馬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明白,藍楚燕所等待的,並不僅僅是讓被圍困的瓦拉人完全的放棄抵抗的意志,最重要的,還是等待自己的重炮的到來。從一開始,藍楚燕就沒有威脅自己的意思,準確來說,她根本就不希望瓦拉人舉手投降,而是要將他們全部的殺死。

    隱隱約約的,克拉馬奇感覺到,楊夙楓也許的確想將殘存的瓦拉人作為人質,威脅摩沙迪,掠奪瓦拉人的戰馬據為己有。但是藍楚燕,卻有意的違背了他的命令,想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幹掉。現在看起來,她是動真格的,或許在她看來,將殘存的瓦拉人用大炮轟得粉碎,才是她最願意看到的。曾經有人背後說起,藍楚燕這個吸血鬼女伯爵,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敵人的投降,最喜歡的就是虐殺敵人的快感。

    克拉無法想像四十多門大炮一起發射時,老虎溝中的瓦拉人血肉橫飛的場面。

    也許,那和小湯山要塞之前的炮火紛飛沒有任何的差別。

    一想到曾經聽說的藍楚燕的冷血和殘酷,克拉馬奇也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瓦拉人的脊樑,經受不起大炮的轟擊。

    「我們……投降……」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但是還是從嘴唇裡瑟瑟的說了出來。

    藍楚燕冷冷的笑了笑,遲疑了片刻,才接受了克拉馬奇的投降請求。

    克拉馬奇內心裡顫抖的更加厲害了,藍楚燕的確不想接受自己的投降,只是因為不敢違抗楊夙楓的命令,才勉力的接受的,要是自己的決定還遲疑一點的話,恐怕大炮已經開始轟鳴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所有的大炮,根本都沒有炮彈。

    天元1729年9月24日,在激戰四天之後,瓦拉人最後被迫無奈的舉起了投降的旗幟。在克拉馬奇的率領下,一萬七千名瓦拉人騎兵放下了他們的狼牙棒,徒步走出了老虎溝這片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區。許多人已經奄奄一息,甚至神志不清,但是他們都受到了藍羽軍良好的接待,很快恢復了正常。

    克拉馬奇忽然發覺,沒有任何一個瓦拉人鄙視自己的決定,有些人甚至將他當作了再生的父母一樣的來看待,還有人默默地向他敬禮,讓他無地自容。

    留在老虎溝裡面的,則是兩萬三千多匹完好無損的戰馬,加上藍羽軍在戰鬥中繳獲的,藍羽軍總共收穫了三萬六千匹可以繼續使用的戰馬。另外,還有大量的受傷的戰馬和戰馬的屍體,也被晴川道的居民們瓜分,拿回家去做食物去了。至於那些瓦拉人的屍體,自然會有瓦拉人自己來處理,藍楚燕讓西耶拉率領兩千名被解除武裝的瓦拉人去負責掩埋自己戰友的屍體,並且為他們提供一切的便利。

    初步統計,在這場戰役中,藍羽軍有四十四人犧牲,三百零六人負傷。犧牲的主要是老虎溝突擊營和老虎溝英雄營的戰士們,他們在和克拉馬奇衛隊的緊身搏鬥中損失了不少人,另外,在黑暗之中的混亂,也有幾個戰士倒在了自己的槍下。至於負傷的,絕大多數都是輕傷,尤其是腿部的扎傷,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老虎溝倖存的瓦拉人有幸結束了自己的痛苦,但是整個瓦拉人民族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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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一章 能仁寺(上)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

    自從藍羽軍在魯達港登陸以後已經有十多天的時間,戰爭的硝煙似乎已經遠去,魯達港的碼頭和街道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當地的居民也恢復了之前的生活。不同的是,和之前比起來,現在的魯達港要更加的忙碌,更加的繁忙。

    在魯達港南北兩側的海灘上,大量的工程勘察人員正在勘察地形,為即將建立的新碼頭和新工廠做準備。在工程勘察人員的身邊,則是大量的機械裝備和物資材料,包括水泥等水下建築必用物資等,許多工人正在做最初步的工程整理,砍掉多於的大樹,平整土地,搬運石頭,只要工程勘察完畢,立刻就可以進入緊張的建築階段。

    根據裁冰綃第一時間頒布的魯達港建設規劃,這裡要建造兩個大型的造船廠、兩個大型的軍工企業、兩個大型的鋼鐵廠,還有其他大量的配套設施,包括火力發電廠等等,港口碼頭也要擴建,要至少能夠同時停泊二十艘以上的大型船隻。

    魯達港的現有碼頭也被拓寬,航道被水下蛙人多次清理,已經恢復了最良好的姿態,大量的來自尼斯海對岸的藍羽軍運輸船源源不斷地在這裡停靠,從船上卸下大量的物資、人員和裝備,同時帶走魯尼軍隊的投誠人員和俘虜,他們將會在尼斯海對面的羅尼西亞地區接受改編和思想教育。合格地人員將會成為藍羽軍的一員。魯尼狂戰士在老虎溝戰役中的出色表現,讓楊夙楓相信,魯尼利亞王國實在是最理想的兵源地。

    在團長耶律高飛的率領下,從海牙港出發的海軍陸戰隊第二團已經在魯達港登陸,準備執行新地戰鬥任務。他們原來的計劃,乃是準備到崇明島接替海軍陸戰隊第一團的防務的。但是隨著崇明島的防禦工事的逐步完善,還有崇明島守備團團長楊世民的出色表現,崇明島的防務現在已經相當的穩健,不再需要海軍陸戰隊第二團的介入。藍羽軍情報機關已經在依蘭大陸地東海岸建造了比較完善的情報機構,一旦瑪莎國有什麼風吹草動,崇明島的藍羽軍守軍是有足夠的之間做好戰鬥準備的。

    當然,最最重要地還是海軍陸戰隊第一團的官兵們不肯撤出崇明島,他們很明白,他們駐紮在崇明島第一線,接下去的目標肯定就是在呂宋島登陸。他們可不想將這項工作拱手讓給第二團。而且,楊夙楓也覺得,在一定程度上相對固定一個強有力的海軍陸戰團負責熱帶雨林的作戰,還是比較有好處地。無論是在呂宋島登陸,還是以後在唐川帝國的東海岸登陸。都要面對大量的熱帶和亞熱帶雨林地區,海軍陸戰隊第一團如果能夠積累下豐富地熱帶叢林戰鬥經驗,無疑會給將來的戰鬥帶來極大的好處。

    至於海軍陸戰隊第二團準備執行的任務,連團長耶律高飛暫時也不清楚,這屬於藍羽軍的最高機密。而且現在還在幾個高級指揮官的來回討論當中。

    魯達港的炮台也恢復了使用,裝備了八門的122毫米的榴彈炮,可以有效地封鎖海面。這種大口徑的海岸炮。只要一發炮彈就可以摧毀一艘排水量兩千噸的木製戰列艦。藍羽軍海軍的蘇枕書艦隊和克萊烏迪馬艦隊都已經撤走,蘇枕書艦隊回去斯多克港整訓,而克萊烏迪馬艦隊則前往崇明島接替雨飛凡艦隊的防務。現在游弋在魯達港附近的,只有克裡克蘭艦隊,但是伊夢國海軍的天才美少年德斯菲蒂娜始終沒有出現,所以克裡克蘭暫時還是無所事事。

    老虎溝的殘存瓦拉人最終整體的放下了武器,全部向藍羽軍投降的消息,通過無線電報滴滴答答的傳到了魯達港,給這個港口再次帶來內心的喜悅。通訊軍官袁映珞拿著電報。匆匆出了總督府,外面有軍用馬車等候在那裡。她急急忙忙的上了車,朝車伕說道:「去能仁寺。」

    馬車嗒嗒嗒的碾動了車輪,很快到達能仁寺。

    能仁寺乃是位於魯達港北部的一個香火茂盛的佛寺,它的外表並不出眾,甚至有些簡陋,但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佛家宗師引以為傲的奇跡。雖然能仁寺的外表並不怎麼樣,但是在伊雲大陸上的名氣並不小,可謂是伊雲大陸的佛教第一寺,享有盛譽。能仁寺裡面的高僧都是極有素養的,許多都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僧,他們大多數都是來自遙遠的依蘭大陸,為了虔誠的傳播佛教文化而到達這裡。到了這一代的主持智信大師,更加是遠近聞名的高僧。

    能仁寺,顧名思義就是要使人仁慈的寺廟。

    魯尼利亞是一個很奇特的國家,這裡的居民都虔誠的信奉魯尼教,崇尚血腥和暴力。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依靠武力出人頭地,信奉拳頭就是道理的基本原則,因此,魯尼利亞這塊土地上從來不缺少暴亂和戰爭,即使現在的魯尼利亞王國也僅僅建立了不過百年,在百年之前,這裡也是混亂一片的。這一點,可以從他們的國旗紅色荊棘刺旗上面得到充分的體現。

    自古以來,來自於依蘭大陸的佛教都想征服這片暴戾的土地和居民,以顯示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顯示如來佛祖的法力深厚無所不能。在過去的數百年間,總有很多有志氣有才華的高僧遠越重洋,東渡魯尼利亞,希望在這片土地上播種下佛祖慈悲的種子,並小心的呵護它生根發芽。能仁寺就是佛教在魯尼利亞地區建立的最早地寺廟之一。也是每一個佛教徒到達魯尼利亞以後的第一個落腳點,經年累月,飽歷滄桑,終於成就了今天的榮譽。

    楊夙楓本來對佛教沒有絲毫的興趣,在前世裡面就不喜歡和尚和尼姑,覺得他們乃是社會的寄生蟲。沒有為社會做出絲毫的貢獻,反而還在那裡支支歪歪地說三道四,反感至極,但是新上任的魯達港總督張浩涵卻對佛教具有濃郁的興趣,而且久仰智信大師的名聲,所以極力慫恿楊夙楓也到這裡來聽智信大師講學佛法。

    楊夙楓被他糾纏得不過,而且最後也明白,要是自己不去的話,智信大師是根本不會理睬張浩涵的,為了滿足張浩涵見一見智信大師的願望。楊夙楓答應了,不過還是醜話說在前面的說道:「佛法這東西我是不會聽的,我也不耐煩,不過你說智信大師講故事也很好聽,我去聽他講故事好了。」

    就這樣。兩人一大清早就去了能仁寺,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袁映珞走上能仁寺的台階,蘇菲瑪韻正在門口佈置警戒。在能仁寺地四周,都是軍部警衛營荷槍實彈的官兵,除了人手一支的AK衝鋒鎗之外。每人還帶有一把二十響駁殼槍。站在寺廟外面的,都是男的警衛,他們成雙崗地姿態站立。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的周圍,將能仁寺嚴嚴實實的守衛起來。這些還是袁映珞看到的明哨,至於那些躲藏在暗處地狙擊手暗哨還有多少,袁映珞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絕對不少。

    隨著藍羽軍大舉的進攻魯尼利亞和晴川道,一下子招惹了魯尼利亞、哈拉雷、鴦笳王國、彭越叛軍等好幾個強大對手,現在還招惹了瓦拉人和摩尼教,可謂是眾矢之地。楊夙楓的安全成了最大的問題。隨著藍羽軍的越來越強大,楊夙楓也開始逐漸的浮出水面,引來各方的嚴密關注,據說唐川和瑪莎國都專門設立了楊夙楓的私人檔案,每天更新,並且組織了專人開始對他進行詳細的研究。

    在藍羽軍安全部門看來,偶爾間,楊夙楓似乎也會一點點地武功,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間躲開敵人的暗殺,但是這種神乎其神地第六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也令人很難相信還會有第二次成功的機會,更加不會有人將他的安全寄托在這種千分之一的幾率上,所以,採取最嚴密的防護措施是必要的,藍羽軍現在也已經有實力採取這樣的措施。

    對於想要暗殺楊夙楓的人來說,只要能夠成功的出手,楊夙楓就有極大的機會會倒下,就如同上次在帕隆遭遇芳菲青霜的暗殺一樣,如果不是宮紫嫣和幽若紫蘿及時出手,楊夙楓的小命恐怕就差不多了。吸取了上次的經驗和教訓,藍羽軍的安全部門決定擴大警戒範圍,並且安排了更多的潛藏在暗處的狙擊手,防止任何的意外。

    即使是袁映珞,蘇菲瑪韻也沒有什麼客氣講,她身邊的警衛照樣檢查袁映珞的證件,驗明無誤以後,才肯放行。

    袁映珞似笑非笑德看著蘇菲瑪韻,冷冷的問道:「有什麼不利消息麼?還是專門針對我?」

    蘇菲瑪韻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甩頭髮,輕輕一扭頭,冷冷的說道:「誰願意專門針對你?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你家相公惹下的仇家的確不少……」

    袁映珞立刻反唇相譏,同樣冷冷的說道:「他不是你的相公麼?」

    蘇菲瑪韻冷冷的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她。

    袁映珞知道自己和蘇菲瑪韻是合不來的,她早就認定了自己乃是傾向於鳳采依姐妹的人,和蘇菲采薇、克麗蘇娜之間是情敵的關係。在明地裡,大家都是楊夙楓的女人,一團和氣,但是在私底下,為了爭奪楊夙楓的恩寵,大家可謂是心思百出,你爭我奪,就差沒有大打出手了。

    尤其是在蘇綾鱈生了一個女兒之後,眾女人就顯得更加的積極,除了藍楚燕對生兒育女沒有什麼興趣之外,就連鳳采依姐妹都想早點生個兒子,在名分上搶佔先機。由於其他的女人都征戰在外,或者在丹鳳行宮靜養。自然便宜了袁映珞和蘇菲瑪韻她們。在這段時間裡,陪伴楊夙楓最多地,就是她們倆和薛思綺等人,偶爾還有霜月華和單雅絢,但是很可惜的,楊夙楓每天晚上不可謂不努力。卻始終不肯開花結果,連紫悅姑娘都有點莫名其妙,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點,楊夙楓心知肚明,一夫多妻制固然某些時候是享受,但在某些時候也是煩惱的根源。不過只要她們之間的爭鬥不會危害到自己的事業,危害到自己的野心,他更傾向於故作不知,順其自然。現在無論是鳳采依,還是藍楚燕和克麗蘇娜。都在自己地身邊形成了姐妹群,為了爭奪自己的身心而奮鬥,自己要是貿然打壓任何一方,都不知道會引來什麼樣的效果,說不定上吊自殺跳大海都是有可能的。這一切。日後還是拜託蕭紫葑想辦法來擺平吧,以她的手腕,應該可以壓服鳳采依和克麗蘇娜等人。

    能仁寺的台階的確有點破落了,本來是潔白的花崗岩雕琢出來的石片,在長久的風吹雨打。日曬雨淋之後,已經變成了發霉地暗黑色,而且有些地方已經被踩斷了邊沿。缺了一個大大的角,但是沒有人修補。兩旁的爬山虎也好就沒有修剪過了,已經蔓延到了台階的中間,而且還有繼續蔓延的傾向。

    從這裡可以看出,佛教在魯尼利亞王國地傳播可謂是任重道遠,雖然能仁寺表面上香火茂盛,但是實際上獲得的佈施並不多,魯達港周圍的居民們並不富裕,而且還有魯尼教頑固教徒的阻撓和破壞。能仁寺能夠存活到今天已經是相當偉大的奇跡了。

    穿越了殘破地台階,就是一個廣闊的四合院,四面都是殘破的圍牆。和台階一樣,這四面地圍牆大概也很久沒有修葺過了,顯得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尤其是經歷了前幾天的狂風暴雨的洗禮,有部分地段的圍牆明顯的有傾斜的痕跡,而且飽含水分的磚牆發出難聞的味道。

    在圍牆地西南方角落裡,有一顆很大的蟠桃樹,枝繁葉茂,生命力旺盛,和破舊殘缺的圍牆、超市腐爛的地面青磚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極大的震撼力和吸引力,讓人感覺到能仁寺的不同凡響。在這個世界上,蟠桃樹幾乎就是佛教的象徵。佛教俗語所說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都是因為蟠桃樹而起。

    能仁寺的這顆蟠桃樹,在伊雲大陸的佛教之中也有了不小的名氣,據說如果有幸吃到這裡的一顆桃子的話,可以輪迴轉世的時候不墮十八層地獄,不需要經受地獄烈焰的烤煉,使得有些為富不仁的地方財主趨之若鶩,紛紛大批量的採購這裡的蟠。桃回家珍藏,能仁寺的佈施大部分就是由他們而來。只不過,佈施到了能仁寺這裡,轉眼又被施捨出去了,無論魯尼利亞的哪個地方,窮人都是數不勝數的。

    按照楊夙楓在藍羽軍海軍高級軍官學校第一期畢業生畢業典禮的講話上的經典論斷,正是因為魯尼利亞的窮,才早就了魯尼狂戰士悍不畏死的名聲,要是魯尼利亞也像原格萊美王國一樣的富裕,這裡的人民就沒有戰鬥的堅強意志了。自從藍羽軍成立以後,除了極少數的海員,藍羽軍基本上沒有來自原格萊美王國地區的兵源。格萊美人不願意參軍,藍羽軍也不願意接受格萊美人,這已經是不成文的事實。

    蟠桃樹底下也站了兩個女警衛,全副武裝,英姿颯爽,都是袁映珞熟悉的,她們經常給楊夙楓擔任警衛,不過她們站在蟠桃樹底下的目的,似乎不是普通的警衛任務,反而好像是為了監視一個老僧人的存在。自從上次芳菲青霜的襲擊以後,蘇菲瑪韻和薛思綺等人都有點神經過敏,連楊夙楓上廁所都覺得會有被刺殺的危險,因此即使楊夙楓上廁所,她們要麼親自跟隨保護,要麼就委派心腹保護,絕對不允許楊夙楓脫離自己的視線之外,因此而鬧就了不知道多少笑話和尷尬,讓楊夙楓身處過分的艷福之中哭笑不得。

    被幾個美女在旁邊看著,你還能尿得出來麼?

    蟠桃樹下面,的確一個老僧在掃樹葉。

    袁映珞看不清這個老僧地面貌。但是看起來起碼有六十多歲了,頭髮鬍子都已經全部發白,身子也有些佝僂,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個老僧的臉上有很多的傷疤的痕跡,似乎是長期和人搏鬥形成的。他地皮膚也顯得非常的黝黑,但是有些地方又顯露出恐怖的白色,好像染病了一樣。這種深入骨頭的傷疤,還有這種怪異的膚色,在佛教徒中似乎異常的少見,難怪蘇菲瑪韻要專門指定兩個警衛來盯著他。只不過,袁映珞有點不明白,警衛部隊為什麼不將這個老僧遠遠的驅逐呢?

    從蟠桃樹底下穿過去,後面是一個小小的弄堂。弄堂還算乾淨,修葺的也很好。弄堂兩邊的花莖也收拾得非常地錯落有致,裡面白色地蒲公英和杜鵑正在開放,紅白相間,溫馨有如小姐碧玉,給人一種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覺。

    弄堂裡同樣有全副武裝的警惕的女警衛,帶著冷酷的神情看著袁映路地到來,個個俊俏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表情。隨著藍羽軍控制區域的逐漸擴大,安全部門能夠招收到的高水平地安全人員也越來越多,這些女警衛都是經過再三的篩選和考核才選拔出來的。素質自然差不了。當時安全部門暗中招收女警衛地時候,還一度被誤認為是選秀,鬧得滿城風雨。令楊夙楓好生尷尬,也令的很多富有機心的女子大失所望,暗中責怪楊夙楓不解風情。

    走入大殿,但見空蕩蕩的大殿上,卻沒有任何的警衛,薛思綺和單雅絢兩人都站在門外,正無聊的用腳尖在踢著大殿門口木板上土敲起來的一枚釘子,看到袁映珞的到來,單雅絢朝她歉意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進去。

    袁映珞於是站住,從門口處悄悄地探個腦袋看著大殿裡面。

    楊夙楓和張浩涵兩人正坐在背對著門口的位置,專心地聽能仁寺的首座智信大師講佛經。

    隱隱約約的,袁映珞聽到智信大師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溫柔悅耳,好像有一股能夠感染人的魅力,張浩涵頻頻點頭,似乎深有所得,只是楊夙楓,卻似乎沒有什麼領悟的表情,姿勢幾乎沒有什麼動作。袁映珞偷偷的聳聳肩,內心悄悄地對自己說,讓楊夙楓來聽佛經,和對牛彈琴有什麼區別?在多次面向軍隊高級將領的談話裡,楊夙楓都對佛教嗤之以鼻,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佛教的輕蔑態度。不是他覺得佛教有什麼問題,而是現在時勢不對,他必須用鐵與血來解決問題,而佛教提倡的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和他的理念格格不入。

    作為情報部門的負責人,袁映珞當然瞭解這位智信大師的來歷。這位智信大師,是名副其實的得道高僧,即使在依蘭大陸上,也享有不小的聲譽。智信大師少年得道,佛法精深,他曾經做過兩屆白馬寺的主持,在這期間悄然有和五台山的神秀大師分庭抗禮的氣象,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主動地放棄了主持的位置,不辭辛苦的遠越重洋,到來魯尼利亞,擔任起佛法開天闢地的任務,而且在這裡一呆就是十九年,其行為的確令人起敬。

    唐川帝國的佛教流派,是非常的複雜的,最有名的就是禪宗和淨土宗,這些流派互相爭奪信徒和權力,即使包括他們的領袖人物也不例外。用楊夙楓的話來說,狗改不了吃屎,無論是什麼樣的宗教,什麼樣的團體,其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利益的分配,既然有利益的分配,就會有爭奪,哪怕這個爭奪是掩藏在什麼道貌岸然的理論下面,又或者覆蓋著宗教神聖莊嚴的外衣。

    事實上,在佛教內部,禪宗和淨土宗的爭鬥由來已久,到了智信大師這一代,禪宗的實力終於徹底的輸給了淨土宗,因為淨土宗出了一個天才橫溢的大宗師,那就是五台山的神秀大師。在白馬寺和五台山的屢屢抗衡中,白馬寺輸的一敗塗地,導致智信大師最後不得不東渡,實在是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袁映珞忽然間聽到智信大師說道:「……唐浪來的時候,總是孤身一個人。身邊連警衛都沒有,但是以他地身手,就算沒有警衛也是無礙的……」

    袁映珞情不自禁的拉長了耳朵,專心聆聽。

    薛思綺和單雅絢看到了袁映珞的異樣,也不禁歪著頭聽了片刻,很快吸引了住了。

    原來。智信大師現在已經不是在講佛經,而是在講故事。

    有關唐浪的故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關唐浪的故事似乎總是能夠和楊夙楓扯上一丁半點地關係,令人生疑,令楊夙楓身邊的女人們隱隱覺得楊夙楓似乎和唐浪可能真的有某種關係,鳳霏霏甚至懷疑楊夙楓是不是和唐浪有某種親戚上的關係,但是可惜沒有確切的事實證明。倒是楊夙楓自己,對於自己的身世毫不關心,因為他本來就是來自地球的外來人,對於這個世界上的身世毫無興趣。

    在檀香的裊裊煙霧中。智信大師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唐浪……」

    在唐川帝國的歷史上,關於唐浪地傳說只有兩個,也是最生動,最令人信服的兩個。一個就是唐浪的殘忍好殺。冷酷無情;另外一個就是唐浪皈依佛教的虔誠。殘忍好殺冷酷無情的屠夫居然會虔誠地信奉佛教,這本來是非常矛盾的事情,但是又確確實實的發生在唐浪的身上,使得許多人都要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一切,造就了唐浪地神秘。也成了後人孜孜不倦的研究的謎團。

    唐浪從一個普通地海軍戰列艦的艦長一直做到唐川帝國歷史上唯一的海軍元帥,的確有過人之處,除了他的聰明才智之外。還有他的果斷嗜殺。他在海戰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不是他的神出鬼沒,而是他的冷酷無情。每一戰結束,被他所俘虜地敵人官兵,毫不例外的都會被他嚴令推下大海,活活的淹死。

    他在海洋的波濤洶湧之中征戰接近五十年的時間,從來沒有例外的時候,每戰不留活口。已經成為了比軍紀還嚴格的鐵的規定。在五十年的時間裡,究竟有多少人因為他的冷酷無情而葬身大海,無法統計,因為實在太大。只要舉一個例子就會明白,在天元1688年和瑪莎國的大海戰中,戰敗的瑪莎國海軍有六萬多名官兵被唐浪俘虜,包括他們的司令官在內,結果全部都被捆起雙手雙腳,推入大海中喂鯊魚,令的整個南海的鯊魚在飽餐過後,紛紛厭倦了人肉,在以後數年的時間裡都不再想吃人。

    這一戰,連唐川帝國自己的部分官員都看不慣,覺得唐浪太冷血,毫無人性,以致上表一致彈劾他,要求撤換他的職務,不過最後不了了之,唐浪也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依然是我行我素,打到哪裡,殺到哪裡,造就大海上的一條條血路。由於唐浪的殘忍好殺,他的敵人們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但是卻始終沒有人能夠在海洋上戰勝唐浪。

    然而,就在唐浪殘忍好殺的同時,他似乎又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當然,虔誠,僅僅是相對而言。在有板有眼的傳說中,唐浪每次海戰歸來,都要到寺廟裡面悔過贖罪,長跪不起,十分的真心實意,好像要懺悔自己的過錯。但是一旦離開寺廟,重新進入大海,立刻又恢復了殘酷無情的本性,對待自己的敵人決不手軟,無論對方怎麼的哀求,都不會給他一條生路。

    這種矛盾的性格自然引起了佛學大師們的興趣,他們認為,唐浪是一顆好苗子,但是卻可惜走上了歪道,只要好好的教導,唐浪還是會恢復正常人的態勢的,為此,他們制定了很多具體的計劃,準備將唐浪引入到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中來。然而,在當時,天下的佛學大師,佛法高深,有能力收唐浪為徒的,不下三四十個,但是有膽量敢收唐浪為徒的,卻只有五台山的神秀大師。

    天元1689年,唐浪正式皈依五台山淨土宗。

    神秀大師因此而聲名鵠起,而唐浪也正式成為五台山的俗家弟子。

    然而,令佛教的高僧們失望的是,神秀大師雖然收了唐浪為徒,但是似乎更加注重的只是借此提高個人地名聲。並沒有給予唐浪什麼實質性的指導,反而,每次從五台山下來,唐浪的暴戾表現的比以前更加的利害在以前,他都是按照唐川帝國朝廷的命令和敵人開戰,但是自從皈依為台山以後。反而變本加厲了,朝廷沒有作戰地命令,他就主動率領龐大的艦隊到處追逐海盜,以虐殺海盜們為樂,他走遍七海,將海盜們攆的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幾乎伊雲大陸和依蘭大陸沿岸的城市廣場,都懸掛滿了被吊死的海盜們的屍體。

    那時候,正是所羅門海盜和哥歐海盜猖獗的時候。他們肆意的攻擊唐川帝國來往的商船,嚴重地損害到了唐川帝國的利益,於是朝廷也就默許了唐浪的這種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行為。自此以後,唐浪兩次掃蕩所羅門海域,六次進入加勒濱海。和海盜們展開連番的血戰。據說在戰況最激烈地時候,大海洋飄蕩的屍體讓戰列艦都無法前進,堵得嚴嚴實實的,實力最強大的海雷丁家族,被唐浪打得灰飛煙滅。連海雷丁本人也被抓起來開膛破肚,以示威嚴,於是其他的海盜們望風披靡。根本不敢和唐浪接觸。

    楊夙楓忽然說道:「我很奇怪,唐浪究竟是怎麼死地?為什麼有關他的死總是沒有人說起呢?」

    智信大師說道:「唐浪乃是抑鬱而死的。」

    楊夙楓皺眉說道:「抑鬱?」

    智信大師意味深長地說道:「因為他在大海上已經沒有了對手。」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再次皺了皺眉頭,這也是理由?

    智信大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道:「高處不勝寒,高手寂寞,當一個人到了無敵的境界以後,就會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疲憊和孤獨,這種心情,常人是很難理解的。但是神秀大師就是這麼說的。唐浪最終死在五台山自己的廂房裡,神態安詳,身後遺言只有四個字,那就是:不勝寂寞。」

    張浩涵感慨地說道:「聽大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唐浪確實是不出世的人才啊!令人油然起敬。上天造人地時候,總是賦予每個人一些優點,一些缺點。只是,唐浪的優點和缺點都被不小心的放大了吧。」

    楊夙楓似乎隱隱感覺到一些什麼,可是最後卻又說不出來,只是眉頭還沒有完全的舒展開來。

    袁映珞看時機已到,急忙送上情報。

    楊夙楓緩緩的接過情報。

    這是藍楚燕報來的有關老虎溝的詳細報告,雖然經過了濃縮,但是還有三四百字。

    瓦拉人南下的三萬六千多騎兵,除了留守在高寧府的一千四百多名傷病員,其餘的全部被藍羽軍殲滅,其中打死一萬一千多人,俘虜兩萬四千多人。另外,藍羽軍還繳獲了四萬四千匹完好無損的戰馬。

    留守在高寧府的瓦拉人騎兵,得知戰友們全軍覆沒的消息,立刻將自己的怒氣發洩在了摩尼教的身上,在高寧府採取了行動,結果很快就被摩尼教的紅巾軍所鎮壓,所有的瓦拉人都被摩尼教斬殺乾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意識到自己和瓦拉人的關係已經徹底的破裂,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宣佈願意接受西蒙人的領導,願意成為西蒙人在美尼斯地區南部的一顆棋子,但是西蒙人目前還沒有答覆。

    楊夙楓起來告辭,在眾人的護送下穿越弄堂,走過四合院。

    就在四合院的正中心,楊夙楓忽然在此感覺到一股冰冷在自己的內心裡急切的擴大,瞬間就籠罩了全身。這是每次遭受到刺殺時候都會有的先兆,楊夙楓早就形成了條件發射,因此不假思索的向前一趴,同時扭頭一看,剛好聽到乓的一聲,一枚暗器穿過他剛才所站的位置,打在單雅絢剛剛抽出的長劍上,頓時將長劍的劍刃砸為碎片,單雅絢本人也被強大的力量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一大步,終於還是站立不穩,撲通一聲的跪下來,用短劍勉強支撐著身體。

    薛思綺厲聲叫道:「有刺客!」

    幾乎在同一時刻,霜月華尖銳的聲音叫起來:「芳菲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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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能仁寺(下)



    霜月華尖銳的聲音還沒有消失,楊夙楓就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感覺再次從心底下湧起,然後傳遍全身,感覺渾身都有如掉入了冰窖一般。這是另外一次襲擊的先兆,屢試不爽。不假思索的,顧不得地上的潮濕和骯髒,楊夙楓在地上一打滾,滾到了蟠桃樹的下面,隱約間,只聽到有什麼東西打在他剛才趴下的位置,跟著傳來一名女警衛的慘厲的呼叫聲,隱約間還聽到鮮血從人體內迸射而出的聲音,隨即傳來凌厲的槍聲,劃破了能仁寺的清靜。

    槍聲紛雜,但是似乎沒有收到什麼效果,四周都是急促的腳步聲。在能仁寺外面守衛的警衛也匆忙的趕到了四合院裡面,將四合院周圍都封堵的密不透風。槍聲也驚動了智信大師等人,幾個白眉蒼蒼的老僧都快步的穿越弄堂走出來,駭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楊夙楓在地上側滾的時候,眼角瞥見了蘇菲瑪韻已經掏槍射擊,但是卻似乎難以確定方向。暗器來得太猛太快,以致在場的人都無法迅速的辨別出來。蟠桃樹下面的兩個女警衛基本也是這樣,雖然帕萊德手槍已經掏出來了,可是卻咬不准敵人襲擊所在的位置。她們只能本能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楊夙楓的面前,替他抵擋不知道來自何方的暗器。

    那名不幸被暗器擊中的女警衛,已經躺在了蟠桃樹地下面。身體下面一攤的暗紅色鮮血,單雅絢低頭伸手在她鼻子上的探了探,隨即傷心的低下了腦袋,眼角邊湧出晶瑩的淚花,顯然那名女警衛已經香消玉殞。

    「七點鐘方向!」楊夙楓又驚又怒的叫道。

    各種各樣地槍聲頓時更加的密集,所有的警衛都向七點鐘方向不斷的開槍射擊。半自動步槍、衝鋒鎗、駁殼槍、帕萊德手槍,各種槍支一齊開火,猛烈的子彈打在圍牆上,頓時火光四濺,不過更多的子彈卻是穿越了圍牆,一頓猛烈的槍聲過後,殘舊破損的圍牆再也沒有辦法承受子彈的衝擊力,轟然倒塌。

    圍牆後面,乃是一片荒蕪的草地,沒有任何襲擊者地痕跡。只有被密集的子彈折斷的野草。還有許多葉子鋒利的可以割傷人的野芒,正在微風中不斷地搖曳,似乎對於四合院裡面所發生的一切發出輕蔑的神色。野芒紛紛的被子彈打斷,掛在野芒上面的蒲公英頓時漫天飛舞起來,將天空襯托地十分的美麗。

    單雅絢惱火的擺擺手。槍聲才逐漸地稀疏下來,最終完全的停止。

    薛思綺帶了二三十個警衛,端著衝鋒鎗衝入了荒草地,仔仔細細的搜索過後,沒有發現活人存在的痕跡。從地上鬆軟的泥土來看,上面也沒有任何的腳印,似乎不曾有人在這裡隱藏過。然而。她們也深切的知道,以芳菲青霜的武功,是絕對不會在地上留下痕跡的。

    她相信楊夙楓地感覺,楊夙楓既然感覺到芳菲青霜就是躲藏在這裡的,那她就肯定是躲藏在這裡,只是芳菲青霜撤離的動作實在太快,她們看不到而已。想到藍羽軍的警衛部門在能仁寺周圍設立了這麼嚴密的防線,還是無法阻攔芳菲青霜的出現,她的內心裡就不寒而慄。

    驚魂未定的警衛部隊立刻展開了大搜索。但是一無所獲,芳菲青霜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單雅絢的上下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心有餘悸的扶起還算鎮定的楊夙楓,圍繞在他周圍的眾多警衛還是不敢散去,將他包圍得嚴嚴實實的。在楊夙楓剛才所站的地方,有兩枚暗器射在了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這兩枚暗器不是相同的,一枚是萬字型的迴旋鏢,一枚是極其細小的繡花針。

    就是那根毫不起眼的繡花針打斷了單雅絢的長劍,導致她受了不輕的內傷,現在嘴角邊還有鮮血。而那枚萬字型的迴旋鏢,威力似乎更大,它直接射穿了那個不幸的女警衛的身體,然後又深深的釘入了地下。由於它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致從人體穿過的時候,都沒有留下絲毫的血跡,當它從青石板中被挖出來的時候,還是黝黑閃亮的。

    這枚繡花針,單雅絢和薛思綺等人都認得肯定是芳菲青霜的暗器,她們已經很小心地防禦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暗器,沒想到它最後還是再次的出現了。至於那枚萬字型的迴旋鏢,則是她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古怪的暗器。

    看到楊夙楓的胸口上有血跡,單雅絢急忙解開他的衣服檢查,幸好他的身體沒有受傷,血跡都是那名不幸的女警衛濺上來的,但是她們的的確確已經被嚇得不輕。旁邊那個掃地的僧人看到了楊夙楓的肋下,似乎發現了什麼,頓時臉色大變,顯得十分的驚恐,在場的人雖然都注意到了,但是注意力暫時都還在楊夙楓的身上,無暇他顧。

    楊夙楓擺擺手說道:「我沒事,大家不要擔心,都回去各就各位,不要繼續擁擠在這裡了。」

    蘇菲瑪韻這才下令部隊按照原來的警戒相繼退開,但是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生怕芳菲青霜還會殺一個回馬槍。在場的幾個女人對於楊夙楓和芳菲青霜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在盛怒之下,楊夙楓不顧一切的侮辱了芳菲青霜,以芳菲青霜的個性,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遭受侮辱,所以她現在就殺上門來了。

    「她多半要殺了他,然後自殺。」這幾乎是每個女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想法。

    她們所生活地世界。雖然女子的貞潔一般不會跟生命聯繫在一起,但是,畢竟女人家的名節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接受了傳統的唐族觀念的女子,都很在乎自己地堅貞和清白,尤其是芳菲青霜這樣的女子。身為摩尼教的聖女,早就有了自己的思維習慣和道德觀念,她怎麼能夠接受在帕隆的木房子裡所發生的一切?

    「都是你惹的禍。」很多個女人都想這樣對楊夙楓說,但是看到他陰晴不定的神色,到嘴的話又統統的縮了回去。隨著藍羽軍地威勢日益增長,在外人的面前,她們也不敢輕易的和楊夙楓打情罵俏。不過縱然如此,芳菲青霜的事情如果讓蝶思詩知道了,那唐川帝國的報紙又少不了一頓地冷嘲熱諷,至於楊夙楓又會被加上一條什麼樣的罪名。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蘇菲瑪韻等人看到智信大師等老僧走過來,就想將他們都全部抓回去審問,被楊夙楓制止了。他以為能仁寺沒有參與刺殺自己的必要,相反的,從純粹的利益角度出發。能仁寺還應該想方設法地保證自己的安全,只有自己安全無恙的拿下了魯尼利亞,他們所推崇地佛教才有壯大發展的機會。何況,能仁寺的人就是再笨蛋,也不會在自己的地頭和自己過不去。

    楊夙楓略微平復了心情。到旁邊的廂房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出來,智信大師已經等候在門口。

    智信大師並不在乎楊夙楓身邊的人的不分青紅皂白,也不在乎蘇菲瑪韻等人的虎視眈眈。而是目光凝視著楊夙楓本人,臉色凝重地說道:「楊施主,你是否和星河帝國有過節?」

    楊夙楓微微有點愕然,隨即果斷的說道:「沒有。」

    星河帝國遠在依蘭大陸,自己怎麼可能和他們有過節?

    智信大師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依然是目光炯炯的盯著楊夙楓,深沉的說道:「可是,這萬字型的迴旋鏢只有星河帝國聖殿的弟子才會用……而且,根據老衲所知。這種萬字型的迴旋鏢,只有星河帝國聖殿的核心人物才會使用,它固然威力很大,變幻莫測,但是沒有高深的武功作為根底,是根本無法使用的。而使用萬字型迴旋鏢的竅門,也只有聖殿中人才懂,其他人是絕對模仿不來的,還請楊施主多多思量,看看自己是否曾經和聖殿中人打過交道。」

    楊夙楓忽然想到了什麼,昔日丹鳳府青龍河旁邊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浮現,那個全身青衣的女扮男裝的少年和芳菲青霜情深意篤,關係密切,隨即苦笑著說道:「大師,我想起來了,我的確沒有和星河帝國聖殿的人有過來往,但是芳菲青霜有一個朋友是聖殿的,她這次可能是跟隨芳菲青霜前來,這個女人,據說叫娥兒雪柳……」

    智信大師悚然動容,神情複雜,良久才難以置信的緩緩的自言自語的說道:「竟然是娥兒雪柳,辛蒂蕾拉的關門弟子……楊施主怎麼會和她有關係?此事……唉,恐怕楊施主有些麻煩。星河帝國聖殿行為偏激,原教旨主義盛行,奉行睚眥必報的原則,這次她們行刺不成功,恐怕……」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那就是聖殿的人不達目的絕對不會罷休。

    楊夙楓無奈的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我……就算我不去惹她們,她們也會來惹我的,反正我都習慣了。生死存亡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已經經歷過,也就不太在乎了。倒是聽大師所說,似乎對星河帝國聖殿有很深的瞭解,難道大師年輕時曾經到過星河帝國聖殿?」

    智信大師緩緩地說道:「聖殿中人,雖然行為偏激,但是武功確切是不錯的,老衲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年少氣盛,藐視佛法,到處闖蕩,結果在聖殿中人手中吃過大虧,以後才明白,武功固然重要,但是人的心境卻更加重要,自此以後,精修佛法,才有今日的境地。楊施主,你一心想要富有天下,但是你的心境,未必有老衲現在的平和……」

    楊夙楓不經意地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大師,我真心實意的謝謝你地教導。但是,你想讓我研修佛法,鍛煉心境,我是做不來的。不是我藐視如來佛祖的偉大,也不是我蔑視大師的智慧,而是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信奉佛法。當今亂世。最好的自保之道就是武力,誠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讓我伸長脖子等死地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如果我不奮起反抗,不但我的性命難保,就是我身邊的人也全部都要遭殃就如當今的政治格局,不是談判和避讓就可以解決,只有血與火才能建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大師,我說話非常的直白。如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原諒,這裡乃是佛門清靜之地,我們渾身上下都帶著殺氣,的確不太適合到來這裡的。」

    智信大師歎息著說道:「也罷。亂世之中,無所謂對錯。你志在天下,是禍事也是幸事。不過請饒恕老衲地不才,以老衲之見,另外一名刺客女施主似乎和楊施主關係密切。而且,這位女施主,曾經在本寺盤桓過一段時間。和本寺有密切的聯繫……」

    楊夙楓頓時臉色微微一變,深沉的說道:「芳菲青霜來過你們能仁寺?」

    智信大師目光清澈而深沉,緩緩地說道:「一個多月前,老衲也有一位同樣迷茫的客人,就是楊施主所說的叫做芳菲青霜地女施主,但是,當時老衲和眾多師兄弟都不曉得她的真實身份,只是覺得她實在可憐,於是收留了她。讓她在本寺盤桓了數天的時間,沒想到,這件事情原來和楊施主也有莫大的關係。」

    楊夙楓半信半疑的說道:「是真地嗎?她到這裡來了?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芳菲青霜居然沒有立刻返回自己的老巢,難道是真的不敢回去摩尼教了?還是因為別地原因?那日在崇明島之後,就再也沒有芳菲青霜的消息,有人還悄悄地認為她遭受了這樣的凌辱,多半會選擇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悄悄地自殺。以她的身份,一旦帕隆的事件被宣揚出去,簡直是生不如死。

    智信大師不緊不慢的說道:「確實,當時風雨交加,有人投宿,就是這位女施主。當時,她受傷不輕,臉色異常暗淡,眼神毫無光澤,而且似乎在路上也經歷多次的戰鬥,傷勢越積越嚴重……老衲等人將她救下,隨即發覺她的不同尋常之處,於是一路留她住了下來,細心替她治療……」

    楊夙楓有些茫然地說道:「她有什麼特別之處?」

    智信大師說道:「這位女施主地內功,乃是我佛門正宗,博大精深,只是外功卻完全是陰險狠毒的路子,招招都是致人於死地的狠辣招式,我等都覺得非常詫異,不明白為什麼她的武功會內外反差如此之大……」

    楊夙楓有些愕然地說道:「她居然是你們佛門弟子,那真是……」

    他想說太陽從西邊出了,但是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對於武功,他自知瞭解的不多,所以輕易不會開口。這位智信大師不是泛泛之輩,無論佛法還是武功,在佛門中都僅僅在神秀大師之下,他所說的話,斷然是沒有錯的。

    智信大師點點頭,繼續深沉的說道:「更為詫異的是,經我們檢查,這位女施主的傷勢,乃是來自於香雪海和疑花宮。香雪海勢力式微,十幾年來都不曾聽說有親傳弟子,只有其掌門人幽若紫蘿尚在人世,因此她的傷,必然是幽若紫蘿親自出手所為。幽若紫蘿乃是上一代的高人,要她出手親自對付的人物,必然很不簡單。況且,在幽若紫蘿出手的同時,還有疑花宮的高手同時出手。這位疑花宮的高手,顯然也不是簡單人物,必然是疑花宮中最高等級的弟子,這種弟子以老衲推測,不會超過四人,如蕭紫葑、宮紫嫣等。這位女施主值得香雪海和疑花宮的兩大高手聯手攻擊,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背景,而且她還能夠在兩大高手的攻擊下倖存,也是一大奇跡……」

    智信大師緩緩說來,恍若當日帕隆的事情有如親眼目睹,令人信服。

    楊夙楓微微哼了哼,沒有說話。

    芳菲青霜雖然已經受傷,但是宮紫嫣和幽若紫蘿可能還是不肯放過她。於是一路糾纏著,可能路上還發生了多次地激戰。不過芳菲青霜畢竟不是常人,還是堅持支撐著回到了這裡。也許是擔心宮紫嫣和幽若紫蘿在美尼斯地區等待她自投羅網,所以她乾脆躲到了魯尼利亞。

    沒想到,楊夙楓也會來到魯尼利亞,兩個冤家又碰上了。

    智信大師微微看了看楊夙楓的神情。低聲的歎息一聲,接著緩緩的說道:「本著慈悲為懷的原則,寺裡幾位大師給她用藥治病,但是發現她已經有身孕在身……這才是最怪異之處,按理說,這位女施主傷重在身,又有身孕,本應該恢復的極其緩慢,但事實上卻出乎我們地意料,在短短數天之內她就基本恢復了大半的功力。令我們驚訝不已……」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的震動了一下。

    有幾個女子的眼光立刻敏感的射向了楊夙楓。

    但是似乎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楊夙楓還在茫然的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是她佛學精深罷了……啊?你說什麼?她、她、她……」

    因為過度的激動,楊夙楓神情異樣,眼睛裡泛動著一絲絲的血絲。

    薛思綺貼著他耳邊,尖銳的酸溜溜地說道:「智信大師說。芳菲青霜已經有身孕了!」

    一陣熱血頓時湧上楊夙楓的腦袋,讓他一瞬間幾乎頭暈目眩,差點兒無法站穩。

    芳菲青霜居然懷孕了!

    他就覺得好像晴空之中有一道響雷劈過,然後有一個大大的餡餅砸落在他身上,幾乎要將他砸暈過去。在他的眼前,許多金色的、粉色地、銀色的、紫色的、綠色的小星星在閃耀。

    智信大師顯然注意到了楊夙楓神色的急促變化,但是並沒有加以特別地停頓。繼續緩緩地說道:「由於受傷及身孕的影響,這位女施主的脾氣顯得十分地焦躁,動仄出手威脅,打架罵人,她武功又高,我寺的不少後輩子弟都被她打罵殆盡,人人驚恐,我等實在無法忍受,才不得不請她離開……沒想到她和楊施主夙願未了。又在這裡見面。只是,她的確對楊施主飽含殺意,出手絕不留情,楊施主還要多加小心。」

    楊夙楓不知道在想什麼,始終沒有說話。

    他的內心裡翻來覆去的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芳菲青霜懷孕了。

    芳菲青霜懷孕了!

    從七月份在帕隆和她有過親密的接觸之後,現在剛好過去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正是她身體反應最強烈的時候,正常的女人在剛懷孕地時候都會神情大變,變得令人無所適從,何況是芳菲青霜這樣的高傲女人?從天堂一下子掉入地獄的滋味,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的。

    深深地目睹楊夙楓的神色,智信大師緩緩地說道:「以這位女施主的武功,人數是沒有作用的,楊施主如有可能,還是應該修煉自保之道……這位女施主的武功固然驚世駭俗,但是還不是最高的境界,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楊施主以後可能還有更厲害的對手……」

    楊夙楓回過神來,感覺到智信大師對自己的真心關懷,無論他是出於佛教發展的目的,還是欣賞自己的為人,這份關切都是同樣的溫暖,於是恭敬的躬身說道:「大師說的很是,只是……我不能修煉武功……」

    不料智信大師誤會了他的意思,皺眉說道:「楊施主對武功似乎很有偏見?你要知道,武功並沒有善惡之分,正如同老百姓家裡的菜刀,只是看個人如何使用罷了。惡者用它來為非作歹,善者則用他來匡護正義,楊施主用來自衛,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楊夙楓搖搖頭,苦笑著說道:「不是,大師誤會了,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的身體不能修煉武功……」

    智信大師有點不相信的說道:「你且伸出手來……」

    楊夙楓伸出手去。

    智信大師仔細的探測著楊夙楓的脈搏,臉上的驚疑之色果然越來越嚴重,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楊夙楓漫不經意地說道:「大師。我沒有騙你吧?」

    智信大師沉重的點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以我七十四年的人生經歷,尚未看到過如此奇怪的脈搏……各位師弟,你們且出來與我一等共同望聞問切。」

    從後堂出來幾位同樣是白眉蒼蒼的老僧,他們在楊夙楓地身邊盤膝坐下,都將乾瘦的手指搭在了楊夙楓的脈搏上。細心探測,沉默不語。

    大殿內,只有檀香裊裊,還有就是眾人的輕微呼吸。

    良久,一名老僧才緩緩的說道:「楊施主,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楊夙楓嚇了一跳,難道對方居然真的這麼神通廣大,居然看出自己乃是另外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人?

    但是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另外一名老僧嚴肅的說道:「老三,你就愛胡說八道。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難道是陰魂不成?你看見過大白天出來地鬼魂麼?」

    那名老僧不以為然的說道:「總之,他不是正常人,正常的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脈象……楊施主。你是否可以坦然相告,你到底來自何方?天上還是地下?」

    楊夙楓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來自何方……」

    薛思綺尖銳的聲音叫起來,不滿地說道:「哎,我說大和尚你們,你們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還是什麼世界上的人?我看你們是唸經念糊塗了,現在太陽就照在他身上。難道他還真的是不怕太陽的鬼魂?」

    果然,下午地太陽從大殿的門口射進來,就映照在楊夙楓的身上,將他地身體映照得金燦燦的,背影拖得很長很長,一直拖到大殿另外一頭的牆壁上。

    那名老僧陷入了沉思,白眉深深的耷拉了下去,顯然覺得自己的想法也是太幼稚了。

    智信大師也覺得場面有點尷尬。他知道這位師弟的性格,向來喜歡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但是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讓人覺得佛門之地,不夠莊嚴肅穆。

    楊夙楓見機,適時地說道:「打擾了,智信大師,我們就且告辭吧。」

    旁邊的張浩涵急忙說道:「告辭,告辭。」

    待楊夙楓轉過身來,張浩涵就悄悄地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他是地的確確的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才上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楊夙楓就遭受到了刺殺,而且是自己極力慫恿他來能仁寺的情況下遭受的刺殺,到時候安全部門少不了要調查自己一番,看看自己是否和刺客有勾結。不過看眾人的意思,又似乎都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而那個刺客芳菲青霜似乎也早是名聞天下的人物,居然被楊夙楓悄悄地弄大了肚子,這事情越想就越覺得怪異,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楊夙楓才走出門口不久,單雅絢就悄悄地貼近他的身邊,低聲的說道:「楓,這能仁寺有點奇怪,我們抓了一個反常的和尚,這個和尚是海盜來的,十分古怪。」

    蘇菲瑪韻也說道:「就是,這座能仁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掃地的僧人中居然有隱藏的海盜,這位智信大師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

    楊夙楓努努嘴,示意她不要亂說話,隨著單雅絢到了旁邊的側門,果然看到薛思綺已經扣押了那個剛才在蟠桃樹下面掃地的僧人。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奇異的僧人,果然發覺他的身上有海盜的痕跡,例如黝黑的皮膚,還有神秘猙獰的刺青,確實是做過海盜的人才有的。

    根據單雅絢的描述,剛才眾人撕開楊夙楓的衣服檢查有無傷勢的時候,這名僧人無意中看到楊夙楓的身體,立刻表現出驚恐萬狀的神色,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周圍的警衛當時不覺得,過後想起來,覺得他行為可疑,於是立刻將他拿下了,但是始終審問出來什麼。眾人將這位僧人掀翻在地上,檢查了全身,沒有發現武器的存在。但是,在這名僧人的身上發現了許多的刺青,而這些刺青,只有海盜才有的。

    「你是誰?你是那股海盜派來地臥底?」薛思綺再次厲聲喝道。將長劍拉出了半截。

    然而,對於海盜出身的這位僧人,閃亮的長劍並沒有能夠產生多大的震懾力。

    薛思綺氣惱的一把將他提起來,惡狠狠的喝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那名僧人還是沒有回答,但是看到楊夙楓地時候,可能是想到了什麼。就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恐懼的目光,那個神情,令在場的人更加相信,一定有什麼有關於楊夙楓的事情發生在這名僧人的身上。

    「將他帶到智信大師那裡再說吧。」楊夙楓也不免覺得有些驚奇,這名僧人的恐懼顯然不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別的地方,連他都覺得有點好奇了。

    智信大師已經得到了信息,在大殿中等候楊夙楓的到來。等到薛思綺簡單的說明了事情的緣由,智信大師穩重地說道:「楊施主,少安毋躁。這位乃是我十四年前收下的徒弟,並非近期才來到本寺,他以前的確做過海盜,在所羅門海域生活過很長的時間。老那可以用我的聲譽和性命來保證,他和這次地刺殺絕對沒有關係。」

    薛思綺厲聲的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他要表現的這麼鬼鬼祟祟的?而且看到我家相公就害怕?」

    楊夙楓擺擺手,示意她們不要說話,平靜的說道:「大師,我似乎覺得,好像有些關於我地事情發生在這位師傅的身上。我想瞭解一下原因而已,並沒有惡意。」

    單雅絢對著那僧人說道:「你有什麼事,都請說出來吧?」

    那僧人萎縮著。不敢回答。

    智信大師手指念珠,溫柔而嚴肅的說道:「釋心歸,無事不可對人言,有什麼就坦白地說出來吧。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再放在心裡也是沒有意義的,說出來,你反而可以更輕鬆,從此不用壓在心裡。」

    被稱作釋心歸的掃地僧人內心微微一震,嘴巴顫動著。囁嚅著說道:「我……無意中看到了他的身體,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我以為他就是他……」

    智信大師沉聲說道:「你以為楊施主是誰?」

    釋心歸低頭看著地面,渾身似乎在輕微的顫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渾身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好一會兒,才遲疑著說道:「我以為是……也許是我看錯了,不可能的,那個小孩不可能還活著,他在大海上漂流了這麼久的時間,應該早就餓死了……」

    楊夙楓內心裡似乎隱隱覺察到了一些什麼,但是旁邊地人卻感覺好像在聽天書一般,腦海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薛思綺不耐煩地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麻煩你詳細的說來聽聽。」

    釋心歸的嘴巴還是在顫抖著,但是卻沒有了聲音。

    智信大師的聲音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緩緩的低沉的說道:「釋心歸,將你所經歷的事情說出來,你就再也不會感覺到恐懼。」

    釋心歸還是在猶豫著,似乎在積聚勇氣,好一會兒以後語調乾澀的說道:「我那時候在所羅門海域做海盜,殺人越貨,十分快活,忽然有一天,老大召集了我們幾個人,說要做一宗很大的買賣,如果做成了,從此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楊夙楓的眉頭皺起來。

    薛思綺不耐煩地說道:「你們的老大是誰?你們在所羅門海盜作了什麼事?」

    釋心歸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的老大……原名叫作劉振華,但是他後來取了個比較霸道的名字,叫做希德拉庫蒂……他乃是所羅門海盜的七個最大頭子之一,你們應該聽說過的……」

    楊夙楓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袁映珞低聲的說道:「希德拉庫蒂原來已經被關押在格萊美王國的銀岬角監獄,但是後來在戰亂中被我們放走了,當時沒有察覺到他的身份。後來阿方索向我們報告,說希德拉庫蒂被放回去了所羅門海域。我們才知道地。」

    楊夙楓點點頭,表示明白。

    根據阿方索的報告,在所羅門海域的七個海盜組織中,希德拉庫蒂也算是歷史悠久的一支了,不過他們最出名的地方,不在於他們的實力強大。也不在於他們地凶狠殘忍,而是在於他們的狡猾。所有的所羅門海盜都一致的認為,希德拉庫蒂在他們群體當中是最狡猾的。

    在眾人的眾目睽睽之下,釋心歸吞吞吐吐的講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那是天元1705年3月28日,這個出家以後佛名叫做釋心歸的海盜,正在所羅門海域的西北方守株待兔,等待著目標地出現。希德拉庫蒂召集了他們幾十個最精銳的海盜好手,準備執行一項很重要的任務,他們每個人都事先分到了五千枚的金幣作為行動的資金,如果任務順利地完成。還可以得到一萬五千枚的額外酬勞。這筆錢即使對於海盜們來說,也已經是不菲的費用,難怪希德拉庫蒂也要心動。

    但是當天,希德拉庫蒂並沒有親自出現,而是委派了一個心腹收下來指揮這次行動。同時。跟隨這次行動的還有一個全身黑衣並且戴著大斗笠的神秘人物,但是作為普通海盜一員地釋心歸,並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前來的目地,他只是曾經聽人說起。這個神秘人物就是支付這次行動的酬勞的幕後主人,一切行動都必須聽從這個神秘人物的指揮。

    他們隱藏在所羅門海域的西北方,拆除了所有的海盜旗幟。裝扮成一艘普通的漁船。有很多滿載著貨物的商船從他們旁邊經過,但是神秘人物都沒有下令攻擊,令參與行動的海盜們都覺得十分地惋惜,那些商船上面滿載的貨物都價值不菲,這樣白白的放過太可惜了。不過沒有人敢吭聲,因為那個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似乎有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嚴。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一艘中型雙桅帆船出現在海盜們的視線裡,神秘人物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釋心歸當時覺得很納悶,因為在他看來。這艘毫不起眼的中心雙桅雙帆帆船輕飄飄的,肯定沒有裝載太多的貨物,但是,神秘人物的指令很清楚,目標就是這艘船,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將船上的所有人全部殺死。釋心歸當時細心的打量了一下那艘船上的人,只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抱著一個小孩在看夕陽,隱約間還能看到小孩的手舞足蹈和清脆的叫聲。

    海盜們的攻擊很快發起,三艘海盜船靠近了這艘雙桅雙帆的船隻,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因為裝扮的需要,海盜們都沒有攜帶火炮之類的武器,雙方就是純粹的肉搏。對於參戰的海盜們來說,殺人簡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很多人甚至覺得這兩萬金幣拿的也太容易了。

    但是,他們很快發覺自己錯了,那艘船上的人雖然很少,但是卻個個都武功十分的強橫霸道,而且精通水性,看起來似乎也是長期在海上生活的人,個個都驍勇無比。釋心歸不是最先上去的,但是最先上去的海盜們都遭受到了對方無情的殘殺,許多海盜們的屍體直接被對方砍成了兩段,然後踢入了大海。

    釋心歸剛剛踏上對方的船隻,就被抱著那個小孩的中年人一拳頭給打下了大海,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其他的海盜也大多數是如此,剛剛踏上對方的船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噼裡啪啦的往大海裡面掉,很不幸的,他們在跌入大海之前,都已經全部的死了,因為他們的屍體全部都殘缺不全。

    釋心歸有幸撿得了一條命,再也不敢動,小心翼翼的趴在船底。他可以清晰的聽到上面有人對話,但是他們說的都是純正的唐語,釋心歸聽得不是很懂,大體的意思是受到攻擊的船上的人大聲指責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是朝廷的走狗,要趕盡殺絕。當時,他隱約的聽到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叫那個抱著小孩的中年男子叫作「李思沖」,不過這個名字沒有什麼特別的,他在之前絕對沒有聽說過李思沖這個名字。

    當時,釋心歸好奇地從破裂的船舷板後面看過去。只看到那個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親自動手,很快就將那艘船上的人都殺死在甲板上。這個神秘人物沒有使用任何的武器,就是依靠兩個拳頭活生生的殺死了船上地所有人,那樣子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令釋心歸心驚膽顫。但是那艘船上的人都是極其驍悍的,明知道打不過對方。也毫不退縮,總共十六個人,全部死於對方的刀下。只有那個叫作李思沖的中年人,還在和戴斗笠的神秘人物拚命,那個小孩就放在旁邊的搖籃裡。

    要知道,希德拉庫蒂麾下的海盜組織雖然在所羅門海域不是最強悍的,但是這次行動所召集起來的精英,都是一等一地好手,但是他們慘敗在了那艘船上的水手們之下,全軍覆沒。而那位神秘人物又輕易的解決了船上的水手,焉能令釋心歸不魂飛魄散?但是那個抱小孩的中年人,雖然身體看起來有些瘦弱,但是武功地確不弱。

    就在他們激戰的時候,李思沖多次叫了幾聲。但是戴著斗笠的人物都沒有理睬。後來,李思沖有大叫一聲,戴著斗笠的人物才緩緩地住手,但是雙方依然劍拔弩張,氣勢十分的緊張。

    那個叫作李思沖地中年人。顯然不是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的對手,受傷了,嘴巴上不斷地滲出鮮血。也正因為如此。釋心歸才可以聽到他緩緩地說道:「你為什麼要來對付我們?」

    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說道:「不是我要來對付你,是你必須死。」

    李思沖一邊吐血,一邊斷斷續續的叫道:「是唐榮叫你來的?」

    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說道:「是。」

    李思沖慘笑著說道:「想不到你會做這樣的事情,我的確想不到。我已經離開了帝國,前往陰月皇朝,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我父親為國立下的汗馬功勞地份上,你也應該讓我們留下唯一的血脈……」

    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冷酷的說道:「我只是執行命令。」

    李思沖哈哈大笑的說道:「我知道,你當然是在執行命令……不過。你想要殺我,不是那麼容易的。」

    戴著斗笠的神秘人物說道:「我知道,你父親的確了不起,虎父無犬子,你也一樣,只是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而已。但是,我現在可以等,等到你不能等為止。」

    李思沖說道:「好,我等。」

    於是,兩個人就在殘破的船上耗著,耗了整整一夜……

    薛思綺忍不住好奇的說道:「那個戴著斗笠的人到底是誰?」

    釋心歸心有餘悸的喘著大氣,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當時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我們後來猜測,他就是岳神州……」

    在場的人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

    也只有岳神州的武功才有這樣的強悍。

    在唐川軍隊之中,一直都有傳言,那就是岳神州的武功已經到了被神化的地步。有關於岳神州的武功的傳言,比唐浪的冷酷無情還要更加的繪聲繪色。許多人甚至相信,岳神州所取得的戰績,都和他的出神入化的武功有莫大的密切關係。他的軍隊,雖然人數很少,但是卻個個精通武功,就如同唐浪的麾下,每個都是大海的好男兒。

    但是,沒有人說什麼,現在大家最關心的,就是岳神州出現在這裡,究竟要殺的是什麼人。

    然而,就在釋心歸準備繼續講述下去的時候,驀然間,聽到智信大師沉聲喝道:「無知劣徒,屢教不改,污蔑他人,岳神州豈是這等人物,簡直胡說八道,且等我清理門戶。」

    話音未落,智信大師已經輕輕的一巴掌的拍在了釋心歸的腦門上。

    釋心歸的身體發出噗的一聲輕微的聲音,隨即萎縮在地上,再也沒有了生息,只有嘴角邊慢慢的滲出一絲絲的鮮血,顯然已經氣絕身亡。

    這一下來的太過突兀,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智信大師。

    智信大師雙掌合十,低沉的說道:「阿彌陀佛,老僧今日犯了殺戒。諸位師兄弟,請革去我的主持職位,將我治罪,老衲願意接受面壁七七四十九年的懲罰,永不出關,阿彌陀佛……」

    楊夙楓愣愣的說道:「智信大師,就算他污蔑了岳神州,你也用不著殺死他吧?」

    智信大師已經跪倒在達摩祖師的佛像前,沉默不語。

    他身邊的幾位師兄弟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形給鬧糊塗了,好大一會兒,才最終有人上來革除了智信大師的僧帽,露出光禿禿的腦袋和香疤,另外兩個老僧人,則將智信大師架起來,帶入了後堂。

    楊夙楓覺得心裡有點悶悶的,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究竟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卻又說不出來。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想要問些什麼,卻又問不出來。

    猛然間,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來,一個通訊軍官疾步跑到楊夙楓的面前,立正敬禮,大聲地說道:「報告楓領,101師發來電報,我軍成功攻克洛拉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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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三章 洛拉要塞(上)



    魯尼利亞王國,洛拉要塞。

    晨曦慢慢的穿透了雲層,將金黃色的霞光映照在洛拉要塞的廢墟上,讓大地沐浴在朝陽的充滿活力的陽光裡,野草在晨風中愜意的舒展著自己的身軀,不知名的野花則在陽光的照射下貪婪者吸收著陽光空氣和水分,讓自己生長的更高大更茁壯,能看的更高更遠,停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更加的長久。

    然而,裊裊升起的黑煙在霞光中顯得非常的突兀,格格不入,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石頭和瓦礫,還有斷裂的武器和盔甲,一片狼藉。殘缺不存的屍體不時地掩藏在碎石瓦礫當中,發出難聞的臭味,許多蒼蠅圍繞著腐爛的屍體在嗡嗡的亂叫。生長在野草和野花之中的樹木,都被濃煙熏得焦黑焦黑的,大部分都沒有了葉子,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光禿禿的木樁,上面的半截,早就被炮彈不知道炸飛到哪裡去了。

    經歷過半個月的炮火摧殘蹂躪,洛拉要塞已經完全失去了昔日高大威嚴巍然聳立的氣派,只剩下還在燃燒的殘垣斷壁。原本高大的城牆,已經基本被摧毀,只有偶爾數段僥倖的還剩下半截的城牆,也被炮火的硝煙熏成了焦黑色,在牆根的下面,還有熊熊的大火在燃燒,發出濃烈的黑煙。

    大大小小碉堡,無論是突出在地面的,還是埋藏在地下的,都已經被炸塌炸爛。看不出原來地樣子,只有圓圓的一個輪廓上還有幾個石頭的地基,彷彿還能夠說明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個碉堡。突出地面的那些還好辨認,隱藏在地下的那些,則隨同曾經戰鬥裡面的魯尼戰士,一起被淹沒在了深深地泥土之下。至於蜿蜒曲折的壕溝。現在已經不是壕溝了,變成了掩埋屍體的最好的墳場,藍羽軍的後勤人員為了盡快的清潔戰場,大量的屍體被拋入深深的壕溝,然後用黃土掩埋起來。

    克麗蘇娜戴著白手套,捂著鼻子走在激戰後的洛拉要塞,不時飄來的陣陣地屍體腐爛的臭味,讓她感覺到內心裡極度的不舒服。從望遠鏡裡面所看到的和現場感覺到的,反差實在太大。魯尼人不但喜歡虐待他們地敵人,而且也喜歡虐待自己。洛拉要塞攻堅戰進行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魯尼戰士犧牲了數萬人,但是他們的屍體都沒有被妥善的處理,反而在後方堆積如山,層層疊疊的碼在一起,令人不敢多看。那些負責清理戰場地後勤人員。也對一座座小山似的白花花的血淋淋地屍體嚇壞了,直到加了三倍的價錢他們才願意繼續工作。

    最慘的還是那些被炮彈炸傷的傷員,魯尼軍隊的指揮官也將他們隨便的放置在空地上,沒有任何的醫療措施,甚至連醫護人員都沒有。只有到處亂飛的蒼蠅。有些傷病員的傷口嚴重地腐爛,甚至眼睛都已經被挖掉,但是始終還沒有斷氣。還在發出奄奄一息的呻吟,讓人不敢靠近。

    魯尼狂戰士已經習慣了死亡,但是卻不習慣受傷,所以他們的後勤部門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應付颱風戰役所給他們帶來的損傷,只能被動的看著自己的傷病員活活的受盡煎熬而死。魯尼人現在面臨的戰爭和他們之前面臨的戰爭,實在是兩碼事,他們的意識,他們的技能,都無法滿足這場戰爭的需要。他們在颱風行動中能夠獲得的。除了傷亡還是傷亡。

    早晨的陽光顯得格外的愜意,克麗蘇娜一邊走著,一邊不經意的揮動著手中的馬鞭,同時悄悄的舒展著自己的身軀。和鳳采依一樣,她所穿的都是藍羽軍路軍少將的制服,顯得俊俏而筆挺,英氣勃勃,但是她沒有配戴軍銜,因為楊夙楓還沒有正式授予她軍銜。她到101師來指揮,暫時還是代理的性質,還沒有正式的任命,不過隨著洛拉要塞的陷落,相信正式的任命狀,正式的軍銜很快就要到來了。

    陪伴她視察戰場乃是101師屬下111團的團長桑格,他是101師的老人了,早已經見慣了戰場的血腥和殘酷,所以雖然看到了很多橫七豎八的屍體,被打爛了的腦袋,被炸得只剩下上半身的軀體,零碎的四肢,爆裂的內臟,都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作為軍人,自然就要有心理能力承受這一切。不是他看不起克麗蘇娜的膽量,他只是覺得她還需要磨練,還需要磨練成像藍楚燕那樣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

    「蒙蒂。」桑格遠遠的就揚手叫起來。

    在他們的前面,一群炮兵戰士正在陣地上不知道觀測著什麼。看他們的軍銜,似乎都是新入伍的戰士,大概是在接受初步的目標測量訓練。藍羽軍炮兵的最高指揮官,蒙迪尤上校,正站在他們的背後,充滿期待的看著他們在一絲不苟的計算著各種數據。

    「呵呵,大桑啊!」聽到喊聲,蒙迪尤轉過身來,也大聲地應道,然後跑了過來,在克麗蘇娜的面前立正敬禮,不過眼睛看的卻是桑格。炮兵乃是獨立的軍種,不屬於101師的編制,只是配合101師作戰,所以,身經百戰的蒙迪尤對於實在太年輕的剛出校門的克麗蘇娜很難有尊敬的神情,沒有在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已經算是情緒控制的很好了。

    克麗蘇娜點點頭,回禮致意。蒙迪尤的神情讓她深切的明白,想要征服這些驍悍的部下,或者其他配屬部隊的指揮官,必須要拿出點真本事來才可以。否則,哪怕就算有楊夙楓給自己撐腰,也沒有人會賣自己的賬,桑格已經算是很配合的了,換了桀驁不馴地蘇列。正眼都不會多看自己幾眼。

    在這場很快就要震動整個伊雲大陸的攻堅戰中,炮兵的作用無疑是決定性的。

    洛拉要塞號稱伊雲大陸第一要塞,聳立在崇山峻嶺之間,構築了大量的城堡和城牆,這些城堡和城牆綿延二十多公里,構成環環相接的態勢。所有地堡壘和要塞幾乎全部都是用數噸重的花崗岩堆砌而成的,雖然沒有水泥,但是魯尼人是用了米漿和其他的混合物,將石塊牢牢地粘結在一起。當初為了建造洛拉要塞,魯尼利亞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幾乎整個洛拉地區的青壯年勞動力都被抽空,足足用了六年的時間,才在陡峭的崇山峻嶺之中修建起這座固若金湯的要塞。

    記得剛開始到達洛拉要塞的時候,克麗蘇娜曾經從望遠鏡裡面看到過,整座洛拉要塞就像是一頭臥在高山峽谷中地老虎。瞪著凶狠的眼睛,居高臨下的對著前面的敵人虎視眈眈,彷彿如果有人膽敢冒犯它的話,它將會立刻回敬以最凶狠地獠牙。

    事實上確實如此,在過去的五十年裡。只有蕭摩訶率領的軍隊敢正面接觸洛拉要塞,結果也碰得頭破血流,狼狽而回,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軍隊膽敢冒犯洛拉要塞。那時候蕭摩訶率領的唐川軍隊。乃是最精銳的軍隊之一,戰鬥力極為強悍,橫掃整個美尼斯地區。所有敵人都望風披靡,結果在洛拉要塞地城牆下,付出了兩萬人犧牲的代價,最後不得不心有不甘的撤退,從此,洛拉要塞成為了號稱永遠不會被攻破地要塞。

    「即使出動一百萬的大軍,用一百年的時間,也無法攻破洛拉要塞!」魯尼利亞王國的軍隊高層曾經多次口出狂言,睥睨天下。他們的驕傲和狂妄讓很多人反感。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有口吐狂言的理由。

    要塞內的防禦工事是非常的完善地,不但堡壘和城牆連綿二十多里,綿綿不絕,而且陷阱和壕溝密佈,裡面全部都裝有致命的竹籤,一不小心,就會墮入裡面,被成千上萬的竹籤活活的扎死。要塞內還安裝了很多反擊用的機關,絕大部分的門都只能從裡面打開,可以輕鬆的從進攻者的背後包圍進攻者。還有大量的密集的大量的箭矢發射基地,準備有大型連弩等殺傷力極大的武器。還有龐大的蓄水池,必要時可以放水淹沒攻擊的敵人,將進攻者沖走,還可以滅火。要塞裡面還儲備了大量的黃豆,在需要時撒到地面上去,可以讓進攻方站立不穩,人仰馬翻,成為魯尼軍隊弓箭手的活靶子。

    當初蕭摩訶率領的軍隊,就是在這些防不勝防的機關和陷阱之下吃了大虧,不得不遺憾的撤走的。然而,洛拉要塞最堅強的保證,不是這些堡壘和城牆,也不是陷阱和機關,而是精銳的驍勇的魯尼軍隊。

    作為魯尼利亞王國西北方的最重要的門戶,洛拉要塞常年都駐紮有大量的精銳的魯尼軍隊。人數最少的時候,也有五萬人以上,平時一般都維持在七萬人左右。後來隨著藍羽軍實力日益增強,對魯尼利亞王國的威脅逐漸的加深,洛拉要塞的守軍也逐漸的增多,最多的時候甚至達到十五萬人,後來一直維持在十萬人左右。在這次颱風戰役發起的時候,洛拉要塞的守軍約為十一萬人,其中包括將近四萬人的弓箭手。

    弓箭手是魯尼軍隊防禦洛拉要塞的核心力量,身高體壯的魯尼軍隊弓箭手,所採用的都是特別加強過的虎賁弓,射程極遠,平均射程可以達到一百五十米左右,最遠的甚至可以達到兩百五十米。他們都按照嚴密的作戰規定駐紮在要塞內不同的地方,只要一聲令下,立刻就可以箭如雨下,將進攻者完全籠罩在箭雨之下。後來,部分的來復槍槍手也開始進駐要塞,但是數量不多,因為在居高臨下的位置上,來復槍的威力還不如虎賁弓。

    然而,魯尼人所做得的一切努力,都在蒙迪尤和唐拉格率領的藍羽軍炮兵面前化為烏有。洛拉要塞,表面上看來固若金湯,堅不可摧,但是在藍羽軍的大口徑炮彈之下。卻成為了紙老虎,一戳就穿。

    洛拉要塞地攻堅戰開始於9月13日凌晨,就是藍羽軍的炮兵們用各種不同口徑的大炮拉開了戰爭的序幕,兩個炮兵營總共七十二門10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成為了洛拉要塞的絕唱。為了摧毀那些堅固地城牆和堡壘,藍羽軍炮兵還裝備不少數量的122毫米的新型榴彈炮。而且在炮彈上作了些手腳,採用了延遲爆炸引信,鑽穿了敵人的堡壘才爆炸,導致了魯尼軍隊嚴重的傷亡。

    在步兵發起攻擊之前,藍羽軍炮兵對洛拉要塞進行了持續整整兩天的炮擊,包括深夜時間,都沒有停下。在這兩天的時間裡,洛拉要塞始終籠罩在炮火的濃濃硝煙之中,要塞內的魯尼軍隊官兵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更別提無時無刻不在轟鳴的爆炸聲了。在許多魯尼官兵看來。這兩天,就是他們地末日。

    在大口徑的榴彈炮的轟擊下,洛拉要塞的城牆一片片的倒塌,堡壘也一個一個地連續的摧毀,整個要塞濃煙滾滾。坍塌聲連綿不斷。大型連弩上的箭矢還沒有來得及發射,就被炸得四分五裂,箭矢飛得滿天都是。要塞內的地面上到處都是被炸出來的黃豆,反而放倒了不少魯尼軍隊官兵。龐大地蓄水池也被毫不留情的炸塌,不但淹死了許多的魯尼戰士。還讓他們從此沒有水喝,只能喝自己地尿液過日子。壕溝沒有能夠用來阻攔藍羽軍戰士,反而成為了魯尼人躲避炮火的最佳去處。但是往往一不小心,一發炮彈落在旁邊,將炸塌的城牆覆蓋在壕溝上,裡面的人就會被全部活埋。

    轟隆隆,轟隆隆……

    持續了整整兩天的炮擊徹底的粉碎了魯尼人的抵抗心理,讓魯尼軍隊一下子從天堂降到了地獄,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炮火的洗禮,許多悍不畏死地魯尼戰士在連綿不斷的轟炸中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甚至神志不清的殘殺自己的同伴。結果自己最後也被殺死。炮擊導致了魯尼軍隊內部嚴重的混亂,不得不躲藏在地窖裡的魯尼戰士,變得異常的暴躁,爆發了多次的內亂。

    第三天,藍羽軍正式發動攻擊的時候,魯尼軍隊的士氣已經嚴重的低落,絕大部分人的耳朵都存在嚴重的耳鳴問題,好像炮聲還在綿綿不絕,部分人甚至連站立都顯得有些困難,輕而易舉的被藍羽軍戰士所打倒。這次炮擊,造就了魯尼戰士前所未有的恐懼,對於他們無法接受的事情,他們顯得異常的恐懼和絕望。他們的驍勇是存在於面對面的肉搏之中的,對於這種根本看不到敵人就遭受無情的打擊的戰爭,他們聞所未聞,更加不要說習慣了。

    持續不斷的炮擊也基本上摧毀了魯尼軍隊賴以生存的防禦措施,凡是能夠看得見的目標,都已經徹底的被摧毀。洛拉要塞當初興建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世界會出現楊夙楓這樣的人,會出現122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即使是最堅固的堡壘,也無法連續支撐三顆炮彈的轟擊,一個接一個的轟然倒塌。那些剛剛從炮兵學校借調過來的炮兵觀察員,在指揮炮兵的射擊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和越來越低落的魯尼軍隊士氣相反,藍羽軍官兵們士氣大漲。在連續炮擊的兩天時間裡,準備參與攻擊的藍羽軍戰士們每天都在觀察著大炮的落點,打中了,他們會大聲的歡呼,打歪了,他們會感覺到深切的惋惜。每天吃飯前睡覺前,藍羽軍的官兵們都要統計一下,今天炮兵又摧毀了多少的目標,還剩下多少目標,到後來,統計變得沒有意義了,因為他們再也看不到有價值的目標了。

    「也許我們上去以後,想要找個地方放屁股都有困難。」有俏皮的戰士這樣的描述炮火的密集,洛拉要塞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炮彈檢查過了,連魯尼人的廁所都不例外。有人就親眼看到魯尼軍隊廚房的菜刀和蔬菜之類的被炮彈炸得飛上半空,久久都不曾落下。

    在戰前,蒙迪尤就狠狠地說道:「我不是要掩護你們,而是要將它從地面上完完全全的抹掉。」

    開始的時候,很多人也覺得蒙迪尤不知天高地厚,口吐狂言,但是經過兩天的炮擊,沒有人會以為蒙迪尤說話太囂張。洛拉要塞,雖然還有殘垣斷壁的存在,但是從防禦功能來講,它的確是被抹平了。

    蒙迪尤有充分的理由宣佈,炮兵,終於開始充分的發揮自己戰爭之神的威力,成為陸地作戰的骨幹力量,以後的任何大型戰役,炮兵才是戰場的主角。

    在持續的高強度的射擊下,原本儲藏的炮彈很快被清空。為了運輸炮彈,紫川道組織了上千輛馬車,從琶洲港的兵工廠來回不斷的運送。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一百多門大炮總共消耗了二十萬發炮彈。在過去,後勤人員輸送炮彈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積極,但是當他們也親眼目睹了曾經的伊雲大陸第一要塞被炮火完全籠罩的情景,他們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了。

    其實這也是為什麼楊夙楓會牢牢地盯上瓦拉人的馬匹的原因,沒有足夠的馬匹,就沒有辦法運輸足夠的炮彈,沒有足夠的炮彈,炮兵就無法發揮威力。隨著四萬多匹瓦拉人戰馬的加入,藍羽軍的機動能力和運輸能力都將得到大規模的提升,以後類似於洛拉要塞這樣的炮擊還會越來越多。

    要塞和堡壘,從此將成為歷史。

    桑格在蒙迪尤的肩頭上打了兩拳,羨慕的說道:「楓領已經決定給你們炮兵全體記一等功,你們現在可是軍中驕子了,比我們這些步兵吃香多了。」

    蒙迪尤呵呵笑著,掩飾不住微微有點驕傲的神色,不過還是謙虛地擺了擺孤獨的左手,打著客套的說道:「哪裡哪裡?還得依靠你們指點,我們才有飯吃啊!步兵永遠都是我們炮兵的老大哥,我們永遠都是支援你們作戰的……」

    桑格笑著罵道:「說得比唱的好聽,怎麼不見楓領給我們也授個一等功?連個三等功都沒有。他對你們炮兵,可真的是嚴重的偏心啊!」

    克麗蘇娜冷冷的說道:「他不撤你職已經算是對你很滿意了。」

    桑格悄悄地伸了伸舌頭。

    說老實話,楊夙楓對於這次進攻洛拉要塞的步兵團隊的確不是很滿意,他本來以為經過半年時間的整訓,藍羽軍各步兵團隊的戰鬥會有所增加,但是後來的事實表明,這次整訓並沒有達到他想要得效果。除了極個別的部隊,其他的步兵部隊還是沒有能夠充分發揮藍羽軍的戰鬥力。

    他自己也作了反思,覺得可能是由於自己有點急於求成了。本來藍羽軍部隊的這次擴編,101師就是吃了大虧的,大量的骨幹人員被抽調到其他部隊,而來自103師的很多官兵則被補充到了101師,這些官兵不能不說戰鬥意志差,相反的,他們的戰鬥意志太強烈,甚至強烈到一激動起來就會忘記學過的東西,拿起槍托就跟敵人硬拚。他們長期積累下來的流氓習氣,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進的,必須持之以恆的對他們加以教育,才有可能真正的改善這種蠻拼的現象。

    在洛拉要塞的攻堅戰裡,大部分的步兵還是表現的不夠成熟,尤其是對新武器新戰法沒有能夠熟練的掌握,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蠻勇作風似乎又回來了,許多勇敢的戰士,尤其是那些驍悍的忽騎施人、米亞雷人,經常頭腦一發熱就端起步槍和敵人拚刺刀,忘記了自己的步槍裡還有子彈,自己的腰間還有手榴彈,結果在敵人的鐮刀斧頭等重型武器的猛烈招呼下,要麼流血犧牲,要麼過早的失去了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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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四章 洛拉要塞(中)



    另外,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部分藍羽軍步兵部隊戰鬥的時候缺乏靈活性,缺乏敏銳的頭腦,無法準確的作出判斷。在混亂的戰鬥中,基層指揮官,例如班長、排長,甚至士官的指揮都是非常重要的,只有他們有效的指揮,才能夠發揮自己麾下戰鬥人員的戰鬥力。但是,很顯然的,有部分的基層軍官和士官雖然個人戰鬥技能很出色,但是卻不懂得良好的指揮,以致很多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才戰鬥,其他人則在旁邊乾瞪眼,沒有起到應該應該起到的作用。

    楊夙楓曾經以為,現在藍羽軍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戰鬥,已經摒棄了這種落後的戰鬥方法,不料現在又開始暴露出來了,看來對軍隊的持續的訓練和培訓,有任何的忽視都不行,而軍官學校的教育,還有必要擴大,必須擴大到基層軍官這一級,甚至連士官也要加以嚴格的系統的培訓。

    克麗蘇娜繼續前行,洛拉要塞的核心地帶越來越近。

    這裡已經沒有道路,到處都是被炮彈和手榴彈炸出的黃土,黃土裡面染滿了鮮血,還有遍地的碎石,碎石上也沾染了大量的鮮血,有些碎石上還有斷裂的箭矢插在上面,看起來非常的血腥恐怖,可以想像得到戰鬥的慘烈,魯尼弓箭手的力氣還是名不虛傳的,連石頭都能射進去。

    只不過。藍羽軍給予他們發射弓箭地機會實在不多,而且弓箭一百五十米的射程,和藍羽軍的槍炮相比,也的確太近了一點。當他們發現藍羽軍戰士的出現的時候,密集地槍林彈雨已經將他們打得東倒西歪了。不過,在這些魯尼軍隊的俘虜中。弓箭手佔據了大部分的比例,主要是他們躲藏在城牆的背後發射弓箭,當發現藍羽軍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撤退,部分被打死,部分做俘虜。

    自從積雷山要塞大敗以後,不做俘虜地傳統在魯尼軍隊中就漸漸的改變了,尤其是那些曾經被藍羽軍俘虜過並且受到良好對待的魯尼士兵,在暗中的流傳著當藍羽軍俘虜的好處。他們一致的認為,只要對方不是藍楚燕地部隊。投降以後是不會受到處死的懲罰的。當然,在這裡面,來自尼穆萊的滲透也是很有效果的,尼穆萊暗中引誘和慫恿魯尼軍隊地普通官兵投靠藍羽軍,以謀取更好的出路。

    大批大批的魯尼軍隊俘虜正被押解到後方。按照每百人一個方隊的陣列,他們將會被送到附近的冬日要塞,在那裡接受簡單地教育和整編,然後通過火車送往美羅地區大都督府轄下的各個地區。在最終決定如何處理他們之前,他們必須參加大量的勞動。例如修建鐵路,開挖礦山,建築港口碼頭等等。當然,這不是無償地勞動,藍羽軍並不會虐待他們,會按照市場的價格付給他們工資,按月發放給他們。也許到他們被釋放時候,今日被俘虜的每一個魯尼士兵都會拿到一筆小小的資金,作為日後回國以後的生活來源。

    負責押送他們的藍羽軍戰士看到自己的指揮官的到來,都急忙放下槍,立正敬禮。這些戰士。大多數都是從硝煙裡面剛剛鑽出來,許多人的身上和軍裝上都染滿了黑黑地碳灰色。由於殘垣斷壁實在太多,隱藏在地下室裡面的殘存的魯尼士兵也不少,因此,藍羽軍戰士必須在殘垣斷壁的廢墟中逐個的清理地下室,將裡面的倖存者押解出來,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了土老鼠一樣的人物。

    克麗蘇娜朝他們讚許的點點頭,輕輕舉手還禮。

    那些魯尼軍隊的俘虜都低著頭默默地走著,許多人似乎很難接受失敗的事實,又或許無法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失敗,威震天下的魯尼戰士居然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無法想像的。在整個伊雲大陸,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用高姿態的眼光居高臨下的看這別人,但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低下了高貴的腦袋。在藍羽軍的炮火硝煙中,他們逐漸的明白,個人的武勇決定戰鬥勝負的時代正在逐漸的過去,一個嶄新的時代,一個他們所不熟悉的時代,正在快速的到來,如果他們不能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他們就會被無情的拋棄,殘酷的淘汰。

    偶爾有些戰俘,也會帶著懷疑和驚恐的目光,悄悄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美麗淡雅的女人。他們當然會將眼前的這個女人和楊夙楓這個名字聯繫在一起,因為她就是楊夙楓的女人之一。她看起來異常的恬靜而淡雅,就像鄰家的小女孩一樣的溫柔可親。然而,那些鋪天蓋地的炮火,地上尚未清理的廢墟殘垣,橫七豎八殘缺不全的屍體,都是這個女人的傑作。而且,這個女人現在還決定著他們的命運。只要她一聲令下,四周的藍羽軍戰士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將他們全部送入地獄。

    對於魯尼人來說,克麗蘇娜統率軍隊已經是前所未有的破天荒的新鮮事,而天下聞名的魯尼狂戰士卻輸在這樣一個女人的手中,更讓他們感覺到憋悶,感覺到不可思議。

    在魯尼軍隊幾百年的歷史中,從來都不曾有過女人的身影。魯尼人頑固的認為,女人是絕對不可以出現在戰場的,否則會給自己帶來噩運。而失敗給一個女人率領的軍隊,絕對是不可饒恕的無比羞愧的事情,即使當場自殺也無法洗清自己的污點。在過去幾十年,在和樓蘭國的戰鬥中,不幸失敗的魯尼狂戰士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

    可是面對藍羽軍地時候。大部分的魯尼軍隊已經沒有了自殺的勇氣,而是習慣性的舉起了雙手。從冬日要塞到積雷山要塞,再到現在的洛拉要塞,魯尼軍隊都在藍羽軍面前失敗的一塌塗地,沒有任何地例外,他們的心理定勢都已經覺得藍羽軍是不可戰勝的。即使投降他們,也。不是什麼侮辱的事情。

    克麗蘇娜淡淡的看著眼前的這些魯尼軍隊俘虜。他們的身體素質條件的確是很好的,每個人的身體都很強壯,比忽騎施人和沙魯克認都要強壯。可是經歷了半個月地摧殘,經歷了鋪天蓋地的炮火的洗禮,他們每個人都顯得相當的憔悴,精神萎靡不振,情緒低落。很多魯尼戰士都表現得非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能夠依靠什麼,自己地將來又在何方。因為他們所熟悉的一切,他們所擁有的驍勇,所擁有的悍不畏死的精神,都在這場戰爭中完全地失去了作用。

    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藍羽軍都沒有和他們發生激烈的面對面地接觸。讓他們地驍勇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在他們的武器能夠傷害到藍羽軍之前,他們就已經被密集的槍林彈雨所打倒。曾經何時,他們手中的弓箭曾是敵人的噩夢,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成就了多少次戰役的輝煌。但是這一次。他們無奈的走到了歷史的盡頭。

    不過,克麗蘇娜並沒有蔑視他們,相反地。她還是有一點點地尊敬他們,尊敬他們地困獸猶斗的精神。在藍羽軍的強大火力面前,誰都知道,洛拉要塞是不可能守得住的,但是他們依然在堅守,直到付出自己的生命為止。即使他們現在暫時的放下了武器,但是克麗蘇娜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經過藍羽軍的好好調教以後。他們還會成為優秀的戰士的。當他們裝備上藍羽軍的武器的時候,他們的戰鬥素質將會得到更加有效的發揮。

    在颱風行動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楊夙楓就已經制定了周密的融合魯尼戰士的計劃。根據計劃裡面的描述,藍羽軍將要在魯尼戰士的俘虜或者被整編的軍隊中,挑選大約五萬名的最出色的魯尼狂戰士,補充到藍羽軍的各個部隊,尤其是海軍陸戰隊。海軍陸戰隊的四個團將會被擴編到六個團,並且每個團的人數也都會大大的增加,最終達到每個海軍陸戰團五千人左右的規模。

    在不久的將來,海軍陸戰隊將會成為藍羽軍對外征戰、遠洋作戰的主力,而傳統的陸軍,則會在海軍陸戰隊打下灘頭的基礎上,才會投入戰鬥。即將進行的呂宋島登陸戰,就需要大量的海軍陸戰隊參與。同時,陸軍也會補充部分的魯尼戰士,但是主要是補充到騎兵和特種兵,還有就是普通連隊的火力支援部隊。魯尼戰士身高體壯,負重能力強,安排他們來做機槍手和迫擊炮炮兵是楊夙楓一直夢寐以求的事情。現在,這個夢想即將要實現了。

    「師長!」

    前面有人向克麗蘇娜立正敬禮,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隸屬於114團的洛拉要塞英雄營營長張之風。他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渾身都黑乎乎的,旁邊還有幾個藍羽軍戰士,樣子跟他也差不多,渾身上下都是黑不溜秋的,好像剛從煤礦裡面出來,只有兩隻眼睛還是雪亮雪亮的。每個人都顯得精神煥發,顯然還沉浸在攻克洛拉要塞的巨大喜悅當中

    「老張,好樣的。」克麗蘇娜點點頭說道,對張之風表示欣賞。

    張之風和身邊的戰士們都憨厚的笑了。

    克麗蘇娜向來對自己的部下很少有讚美的語句,能說出一句好樣的,那已經是很稀罕的讚美了。

    事實上,張之風和他的戰士們的確是好樣的。

    在整個洛拉要塞攻堅戰中,步兵的整體表現雖然不如人意,令楊夙楓耿耿於懷,但是並不是說所有的步兵都沒有出色的表現,張之風的營就是例外。張之風也因此成為這次戰役的閃光點,成為步兵中的代表人物。從戰役一開始,張之風所率領的營就一直衝殺在最前線,始終不肯脫離第一線,無論多少次進攻。張之風地營都是主攻,每次最先突破敵人陣地的都是他們,最先和敵人近距離接戰的也是他們。他們打出了藍羽軍的威風,打出了藍羽軍的威勢,勇往直前,勢不可擋。令敵人聞風喪膽,不敢接戰,即使是魯尼戰士,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比他們更加勇敢,更加堅強。

    張之風的老上級,114團地團長麥山,之前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始終沒有表現的機會。所以這次堅決不肯撤下第一線。他和張之風都是同樣的牛脾氣,無論別的團長怎麼樣的指桑罵槐,兩人就是堅持不下火線,結果終於鍛造了藍羽軍的第三個英雄營。

    不過,令楊夙楓最為欣賞的。乃是在這次攻堅戰中,小學私塾老師出身的張之風非常注意總結戰鬥經驗。他根據洛拉要塞每個階段的戰鬥情況,發動戰士們展開激烈地討論,拿出最好的攻擊辦法,然後貫徹執行。發現實際可行的話就記錄下來,然後裝訂成冊。就這樣不斷的討論,不斷的摸索。不斷地完善,總結出了八十多條優秀的戰鬥經驗。到戰鬥結束的時候,這本小冊子已經記載的滿滿的,裡面完美無缺地記錄了要塞攻堅戰的要點和技巧。

    這個小冊子裡面的內容最後通過無線電報全部發給了楊夙楓,令楊夙楓大為驚訝,因為裡面地內容都是他所熟悉的,是近代戰爭攻堅戰的鐵的法則。即使以自己穿越人的身份,也無法詳細的描述出來,而張之風一個小小的營長。卻肯下苦功,肯動腦子,硬是將這些條條框框總結了出來,的確令人歎服。

    欣喜之餘,大筆一揮,楊夙楓下令授予張之風營「洛拉要塞英雄營」的稱號,並且將張之風地軍銜從少校晉陞為上校,同時調任藍羽軍陸軍軍官學校的教官。該營的官兵,也大多數都獲得陞遷或者調職,到其他部隊去傳授優秀的戰鬥經驗。張之風自己編寫的小冊子,也被油印下發到其他部隊,作為基層部隊的戰術綱領學習。

    楊夙楓還公開許諾,張之風到陸軍軍官學校去講課兩年,傳授經驗和知識,並且負責根據這本小冊子,編輯《藍羽軍步兵攻堅戰術要領》一書,作為藍羽軍陸軍軍官的必修課。回來以後,將根據實際情況授予團長或者副師級崗位職務。因此,可以說,這也是張之風留在101師的最後幾天,再過幾天,他就要到藍羽軍陸軍軍官學校去報到,成為一名指導藍羽軍千千萬萬指揮官的教官。

    除了張之風之外,還有幾名其他的優秀指揮官也準備到藍羽軍軍官學校出任教官。這些人,都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能夠很好的總結藍羽軍的戰術。楊夙楓堅信,藍羽軍只有不斷的學習,不斷的總結,不斷的超越自己,才有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立足。這種委派戰場的優秀指揮官擔任教官,授業解惑的制度,要在藍羽軍中長期的貫徹下去。

    想到張之風就要被調走,克麗蘇娜當然有點惋惜,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藍羽軍需要一個的張之風,但是更需要千千萬萬的張之風,想了想,還是將這件事情放開了,好奇的說道:「你們在幹嗎?」

    張之風立正回答:「我們在尋找托馬斯的下落。」

    克麗蘇娜的眉頭悄悄地皺起來,慢慢的說道:「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嗎?」

    張之風遺憾的搖搖頭。

    克麗蘇娜也覺得有些遺憾。

    洛拉要塞攻堅戰已經成功地結束,但是在俘虜的三萬六千多名魯尼戰士中,始終沒有發現洛拉要塞的最高守備司令官托馬斯的身影。根據情報,托馬斯並沒有率軍撤離魯拉要塞,應該還隱藏在洛拉要塞裡面,但是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讓這場戰役無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托馬斯的身材高高瘦瘦的,不太像是魯尼人,看起來更像一個學者,事實上,他的確是一個學識豐富的學者。他本來就是魯尼利亞王國一個異想天開的傢伙,經常有些古怪的發明,這些發明往往令旁人哭笑不得,例如他曾經想用木頭製作成一隻鳥的形狀,讓它隨風飛起來,結果引為笑談。也許,正是憑藉著這樣的外表和條件,托馬斯成功地化妝潛逃了。他之所以能夠出任洛拉要塞的防備司令官,乃是因為他是蘇萊曼四世的親戚,蘇萊曼四世不用時時刻刻擔心他的忠誠。

    「通知各部隊,繼續查找,將托馬斯的畫像粘貼到更廣大的區域,讓更多的人都知道。」克麗蘇娜沉吟片刻,淡淡的說道,擺了擺帶著白手套的手腕。太陽逐漸的升高,天氣也慢慢的熱起來了,屍體的臭味開始變得濃烈。

    桑格心裡覺得效果不大,不過還是答應著,命令身邊的副官傳達執行。

    其實,克麗蘇娜也覺得效果不大,畢竟洛拉要塞攻堅戰不是包圍圈,托馬斯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逃跑。而且,按照魯尼利亞王國頒布的最新法令,擅自放棄陣地者,殺無赦,即使以他蘇萊曼四世親戚的身份,也是不可饒恕的,他大概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雖然沒有抓到托馬斯,但是成功地俘虜了三萬六千多名的魯尼戰士,克麗蘇娜覺得自己也應該可以交差了。自從自己接手101師的指揮以後,的確表現的不是很出色,不過幸好也沒有表現得太爛。楊夙楓原本計劃用一個月的時間攻克洛拉要塞,結果自己縮短了一半;楊夙楓渴望俘獲大量的魯尼狂戰士為己所用,希望在洛拉要塞攻堅戰中也可以俘獲一萬名左右的魯尼戰士,結果自己成功的俘虜了三萬六千名,遠遠的超出了預計。這一切,都是可以讓楊夙楓驚喜地。

    不過,克麗蘇娜還是覺得心裡不夠坦然,總是覺得有些什麼地方做的還不夠好,做的還不夠盡善盡美,總是覺得還達不到楊夙楓的要求。其實,楊夙楓也沒有說什麼,她就是覺得心裡不安。這種不安,不是來自楊夙楓,而是來自藍楚燕和鳳采依,歸根到底,還是藍羽軍內部的競爭太激烈了,尤其是三個女師長之間的競爭。藍楚燕在老虎溝大戰神威,讓不可一世的瓦拉人吃個灰頭土臉,狠狠地敲斷了瓦拉人的脊樑骨,而鳳采依則在晴川道橫掃千軍如卷席,勢如破竹,日盡千里,的確給新上任的克麗蘇娜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她隱約有點明白,為什麼楊夙楓什麼東西都要搞兩個的道理,那就是競爭。不需要他吭聲,來自旁人的壓力就足以讓你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這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的高明之處啊!除非自己願意承認不如別人,否則自己就一時一刻都不敢偷懶。

    「他……」克麗蘇娜忍不住微微的苦笑起來。

    這三萬六千多名魯尼軍隊俘虜,將會很快的被押解到後方,進行統一的思想教育,然後進行甄別,部分的優秀人員將會加入藍羽軍的行列,成為藍羽軍的一員,但是這部分的人數不會很多,不會超過四分之一,除非思想教育以後的成果非常令人滿意。大部分的人員,還將要投入到勞動力市場,為社會的經濟發展作服務。

    這是由藍羽軍控制區域需要大量的青壯年勞動力決定的。根據裁冰綃領導的財政和預算委員會的不完全統計,目前藍羽軍控制區域內的勞動力缺口高達五百萬人以上,尤其是格萊美地區和紫川道地區,這兩個地區的勞動力缺口都在百萬以上,迫切需要大量的外來人口來補充。高速發展的經濟催生了大量的工廠和企業,催生了大量的鐵路運輸和海上運輸公司,這些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才能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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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五章 洛拉要塞(下)



    在藍羽軍目前的控制區域,勞動力,或者說是人力資源,始終是困擾藍羽軍高層的問題。經歷過七年的戰亂,美尼斯地區的人口降低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左右,幾乎可以說是十室九空。而羅尼西亞地區,本來也不是人口集中的區域,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奴隸,實行了《藍羽軍法典》規定的各項政策以後,奴隸獲得了解放,成為自由勞動市場的主力,但是他們的數量還遠遠不能滿足經濟發展的需要。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例如南海楊家,就是曾經養育了楊夙楓的楊家,在楊夙楓的特別關照下,承包了日照城附近的一座佔地兩千三百畝的大型棉田,按照他們的預計,在棉花採摘時期,他們需要至少兩百個熟練的勞動工人,但是他們只能夠招收到一百二十個左右,而且大半數還是生手,還有八十個的缺口,連楊夙樅等人都不得不親自到棉田里面去摘棉花。其餘的棉田也大多數都是這樣,有的棉田情況更糟糕,很多棉花因為無法及時採摘,白白的浪費了。

    由於勞動力的缺乏,藍羽軍控制區域的經濟發展速度不得不遲緩了下來。為了從唐川帝國內部得到更多的人口,楊夙楓暗中指令特蘭克斯在伶仃洋專門開闢了一條販賣人口的航線,專門秘密的負責幫虞嫚嬡的東海堂商團運輸那些願意到美尼斯地區定居的人員。但是即使是這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藍羽軍控制區域大量地區都需要勞動力補充,從唐川帝國內地過來地居民根本不夠瓜分的,而且他們一上岸,基本上酒杯陽川道地區的工礦企業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搶走了。

    有時候,連克麗蘇娜都覺得,藍羽軍的戰略方向。很多時候都要受到後方的影響,尤其是受到經濟發展地影響。藍羽軍必須要為高速發展的經濟搶佔人口、資源和市場。例如這次攻打魯尼利亞,固然是要解決來自後方的威脅,但是似乎搶掠這裡的人口資源才是真正的目的。楊夙楓需要這裡的魯尼狂戰士來補充軍隊,而後方龐大的社會經濟體系也需要大量的強壯勞動力。尤其是就要解放的晴川道,人口更加稀少,起碼需要移民一百萬甚至兩百萬才可以讓這裡恢復原本地生氣勃勃。

    同樣的,因為化學工業的發展,需要大量的橡膠,而這個世界上出產橡膠的地方。只有呂宋島。為了得到這個巨大地橡膠產地,藍羽軍最高司令部開始制定奪取呂宋島的計劃。有時候說的刻薄一點,那就是現在的藍羽軍的戰略,已經不是楊夙楓一個人決定得了地,必須滿足社會和經濟發展的需要。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楊夙楓也不過是為這個新出現的社會服務罷了。

    「師長,小心。」桑格地聲音提醒著說道。

    克麗蘇娜點點頭,將腿抬高了一些,跨過了一道殘缺的鐵絲網。

    不知道魯尼人從哪裡學到的技術,有或者是托馬斯的發明。他們在洛拉要塞也拉了不少的鐵絲網,想要阻攔藍羽軍的去路,結果在藍羽軍的爆破筒和手榴彈的面前。沒有發揮絲毫的用處,反而極大地限制了魯尼軍隊自己的機動性,因為藍羽軍反過來可以利用這些鐵絲網來作為掩護,抗擊發動反攻的魯尼軍隊,讓他們在自己架設的鐵絲網前面流盡了鮮血。

    克麗蘇娜的眼睛忽然閃亮起來。

    前面是一群藍羽軍的新戰士在打掃戰場,看起來應該是一個新兵連,大約有兩百人左右。在獨臂連長的指揮下,新入伍的戰士們在清理著藍羽軍犧牲者的屍體,將他們的屍體清理出來。舉行神聖的葬禮,加以特別的安葬。在鋪天蓋地的猛烈的炮火掩護下,在迫擊炮和機關鎗的支援下,藍羽軍進展迅速,傷亡並不大,整個戰役都不超過五百人傷亡。但是並不是說沒有任何的傷亡,偶爾間,還可以看到在周圍大片的魯尼軍隊士兵屍體的中間,會躺著一個彈盡糧絕的藍羽軍戰士的屍體。

    尤其是在那些殘缺的城牆背後,犧牲的藍羽軍戰士更多,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被魯尼人的弓箭殺死的。和藍羽軍的槍炮相比,弓箭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彎曲射擊,當大群的魯尼弓箭手隱藏在城牆背後對天射箭,然後讓箭矢自由落地的時候,那些勇敢的衝到城牆邊上的藍羽軍戰士,往往會付出不少的犧牲。

    這些新兵連的戰士們的任務就是將先烈們的屍體挖掘出來,清理乾淨,然後隨同後勤人員一起,為他們舉行簡單的肅穆的葬禮。看得出,每個新戰士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臉色極其的莊嚴肅穆。他們的連長,一看那空蕩蕩的袖子,就知道是當初火烈鳥師團含冤受苦的炮兵軍官,他們現在已經成為藍羽軍的一面旗幟,無論哪個部隊,哪個部門,都有他們倔強堅毅的身影。他們就像是藍羽軍的靈魂,默默地感染和鼓勵著每一個新加入藍羽軍的戰士。

    在獨臂連長的嘶啞的威嚴的口令下,所有的新兵戰士脫帽低頭,肅立著向戰死的前輩們默哀,而他們的前輩先烈,則在熊熊的大火中獲得永生。這是楊夙楓的規定,新兵上戰場的第一課就是打掃戰場,親眼目睹戰爭的血腥和殘酷,感受戰爭的氣息,以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迎接未來的戰爭。無論他們是要打退堂鼓,申請退役,還是要繼承先烈的遺志,繼續戰鬥,都將在這一刻得到充分的考驗。

    楊夙楓堅信,不能通過這一關的,不是合格的戰士。只有克服對死亡地恐懼。才能在戰場上成為真正的戰士。就如同他自己,死過一次的人是絕對有資格藐視死亡的。

    在新兵連中,克麗蘇娜還看到了部分的女兵,她們顯然是被殘酷的戰場所驚嚇了,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男兵的背後,不敢看屍橫遍野的地面。即使在默哀的時候,她們的身體也在輕輕的顫抖。從年初開始,藍羽軍開始招收部分的女兵,主要是通訊和醫務人員,她所看到的這些女兵,就全部都是藍羽軍未來的護士。

    隨著美羅地區大都督府大力鼓勵化學工業的發展,在楊夙楓地經常性的指點之下,化學藥品工業發展迅速,新藥品不斷的問世,這也使得藍羽軍的傷員死亡率大大的減少。在面對冷兵器地敵人時。藍羽軍戰士主要遭受的都是外傷,在沒有化學藥品的年代裡,外傷很容易引起感染發炎,最終導致嚴重的後果。

    但是隨著化學工業的快速發展,藍羽軍地醫藥衛生條件有了巨大的改善有了有效的藥品,還建立了嚴謹地戰場醫療制度,現在普通的外傷,基本不會會危及到性命,就算要節肢。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了。格萊美人雖然在戰場上表現的很糟糕,但是在技術發明上的能量卻似乎是無限的,藍羽軍戰地醫院裡面的機械和設備。清一色的都是格萊美製造。

    「前面,就是托馬斯最後的指揮部。」桑格低沉地說道。

    克麗蘇娜看了看前面,那是一個凹下去的地、窖,幾個藍羽軍戰士正從裡面將戰死的戰友們屍體抬出來,在地窖的外面排成一排,看得出,地窖裡面經歷過非常慘烈的戰鬥。

    果然,還沒有走到地、窖的入口,克麗蘇娜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在洛拉要塞的地、窖裡。克麗蘇娜看到了最後為魯尼利亞王國盡忠的那些魯尼狂戰士,他們都用鋒利的匕首扎斷了自己的氣管,倒在了龐大的地窖裡,屍體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他們臨死前的臉色都相當的堅毅,確實沒有辱沒魯尼狂戰士的名頭。

    克麗蘇娜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眼神裡有些惋惜的目光,如果他們能夠忍耐一下,投靠到藍羽軍的胸懷,他們也許會名留青史的,輕輕的要了搖頭,最後緩緩地說道:「告訴喪葬人員,將這些人都單獨安葬吧,不要跟大坑混到一起了,在上面立塊碑,也算是我們對他們的尊重吧。」

    桑格點點頭。

    有通訊軍官從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將一份情報遞給克麗蘇娜。

    「魯尼利亞王國的機動兵團已經進入了洛拉東部地區?」克麗蘇娜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隨即,微微皺著的眉頭又很快的舒展開來,甚至還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漫不經意的說道:「他們是來給洛拉要塞奔喪的嗎?」

    桑格等人沒有回答。

    在魯尼利亞軍隊的編制中,有四個兵團級的編制,除了提蘭戈萊指揮的已經遭受過嚴重挫折的第一兵團之外,還有克萊姆親自率領的第二兵團和巴蘭蒂率領的第三兵團,但是這三個兵團都有固定的防區,第一兵團在洛拉地區,第二兵團在伊爾金霍地區,第三兵團在庫巴地區,只有維托裡奧率領的機動兵團是很自由的,沒有固定的防區,他所執行的,乃是頂替別的兵團的任務,例如當初提蘭戈萊進攻睛川道和藍羽軍,就是王國機動兵團接替洛拉要塞的防務。

    然而,如果像克麗蘇娜所說的這樣,說維托裡奧是趕來奔喪的話,無疑是極大的委屈了他。

    魯尼利亞王國上下的官員都認為,維托裡奧是一個足夠優秀的將軍,他對王國忠心耿耿,個人的生活道德也無可挑剔,在戰場上也不缺乏勇氣和智慧,即使和王國第三兵團的司令官巴蘭蒂相比,他也有過人之處。在藍羽軍大舉進攻的時候,就有人建議讓他出任洛拉要塞的守備司令官,但是被蘇萊曼四世否決了。至於否決的原因,人們認為是他和克萊姆的關係比較密切。

    在洛拉要塞攻堅戰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難分難解的時候。魯尼利亞王國機動兵團一直處在敖德薩北部地區,無所事事地隨時準備接應最危急的地段。然而,在魯尼利亞國王蘇萊曼四世看來,似乎哪個地段都是很危險的,隨時有崩潰的可能。在西北方,藍羽軍的克麗蘇娜部炮火兇猛。鋪天蓋地,隨時都會攻克洛拉要塞;而在晴川道,藍羽軍的鳳采依部兵力雄厚,攻勢凌厲,一下子就插到了晴川道地中部,根本無法抵擋。

    於是,在蘇萊曼四世的搖擺不定中,維托裡奧和他麾下的九萬魯尼戰士就一直在敖德薩北部地區傻傻的等待,每天都處於一級戰備狀態中。精神高度緊張。官兵們異常疲憊,直到洛拉要塞快要陷落的時候,他才接到增援洛拉要塞的命令。結果他率軍還沒有到達洛拉要塞,就得知了洛拉要塞陷落的消息,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暫時退守洛拉地區,等待蘇萊曼四世的命令。

    克麗蘇娜的眼光立刻盯上了維托裡奧,這可是一塊大大的肥肉啊!

    然而,就在她準備對維托裡奧動手地時候,魯尼軍隊的態勢已經發生了急劇的變化。進而導致整個反藍羽軍聯盟的軍隊也發生了急促的變化。維托裡奧接到了蘇萊曼四世地命令,重新退守敖德薩北部地區,成為蒙地卡羅西部的屏障。

    「跑的可真快啊!」克麗蘇娜只好遺憾的打消了包抄殲滅維托裡奧的念頭。

    洛拉要塞地陷落。意味著魯尼利亞戰役的天平已經發生了傾斜,傾斜向藍羽軍一方。這標誌著藍羽軍已經佔據了全面的主動,佔據了全面地上風,勝利距離藍羽軍已經越來越近了。處在洛拉要塞的位置,藍羽軍可以對整個魯尼利亞王國虎視眈眈,直接威脅到魯尼利亞王國的首都蒙地卡羅。五十年前蕭摩訶不曾完成的夙願,在藍羽軍的炮火下,半個月就達成了。

    魯尼利亞王國必須為洛拉要塞的陷落付出重大的代價。

    從地圖上看,位於洛拉、伊爾金霍、蒙地卡羅、敖德薩和庫巴地區之間的這塊菱形的地帶。乃是魯尼利亞王國地核心,是魯尼利亞的心臟,魯尼利亞王國大部分的人口和大部分的資源都集中在這裡。魯尼利亞王國財務部大臣米洛公爵認為,沒有這塊地區就沒有魯尼利亞王國。洛拉要塞所保護的,就是這一片魯尼人賴以生存的土地。現在,這片地區已經門戶打開,完全處在了藍羽軍的兵鋒之下,藍羽軍可以長驅直入,一路殺到蒙地卡羅城下。

    蘇萊曼四世恐怕要永久的失眠了。

    對於魯尼利利王國來說,洛拉要塞的丟失確實是名副其實的晴天霹靂。當日蕭摩訶率領的唐川帝國軍隊在洛拉要塞城牆下折戈,魯尼利亞王國才得以倖存,現在洛拉要塞被藍羽軍攻克,蘇萊曼四世就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像得到有什麼樣的後果。從唐川帝國報紙上描繪的信息來看,楊夙楓貪婪好色,比蕭摩訶還要卑鄙狠毒陰沉一百倍,以他這樣的性格,他如果不將魯尼人的最後一條褲子拿掉,是絕對不會罷手的。

    果然,當洛拉要塞陷落的消息傳到蒙地卡羅以後,蒙地卡羅的居民紛紛開始遷居到鄉下,以避免藍羽軍即將帶來的戰火。王國大臣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遷都,第二反應就是和藍羽軍議和,第三反應就是投降。遷都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就算遷都到泰南古爾地區,藍羽軍也會尾隨而來,何況那裡距離樓蘭國太近。投降,這個詞語實在很難說出口,魯尼人放不下這個面子,魯尼狂戰士在伊雲大陸的名頭那麼響亮,威震天下,寧死不屈,怎麼可以投降?

    至於議和,倒是一個不錯的決議,只是,又有誰知道,藍羽軍要達到什麼目的才可以罷手呢?不過無論如何,作為議和的使者,魯尼利亞王國政務部大臣芬朗還是勉為其難的踏上了前往魯達港的路途,試圖挽救即將沉沒的魯尼利亞這艘船。

    對於反藍羽軍聯盟來說,洛拉要塞的陷落無疑是極大的打擊。洛拉要塞的陷落,迫使魯尼軍隊必須從晴川道撤軍回國,這樣一來,在晴川道地區。就剩下了哈拉雷王國和鴦笳王國地軍隊,還有就是已經基本覆滅的彭越叛軍,以他們的力量,無論如何是難以抵抗藍羽軍鳳采依部的凌厲攻勢的。

    受到了老虎溝戰役和洛拉要塞攻堅戰的勝利影響,鳳采依明顯地加強了攻擊的力度,進攻的節奏也明顯的加快了。原本的進攻都是按照團級編製發起的,現在改成了營級,以營為單位單獨發起進攻。她當然不願意看到兵力最雄厚的102師在戰績上無法比擬其他兩個兄弟部隊,更加不願意看到藍楚燕和克麗蘇娜的戰績凌駕於自己之上。

    魯尼利亞王國的大將軍克萊姆,作為魯尼利亞前線的總指揮,作為反藍羽軍聯盟地最高組織者,聽到洛拉要塞陷落的消息,幾乎當場暈厥過去,幸好用力的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讓玻璃碎片深深的扎入自己地手心裡。讓滾燙的鮮血從自己的手中跌落,才讓自己繼續保持清醒。

    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吐出了一口鮮血,以緩解心中的絕望和憤怒。魯尼利亞王國的整個作戰戰略,都是建立在洛拉要塞這個固若金湯地支撐點之上的,沒有了洛拉要塞的掩護。魯尼軍隊在北部地戰鬥就完全沒有意義了。藍羽軍完全可以從洛拉要塞出發,沿著伊爾金霍地區,包抄整個晴川道,將那裡的所有敵對軍事力量一網打盡。

    他無法想像,駐守洛拉要塞的十萬大軍。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就這樣沒有了。

    「即使那裡是十萬頭豬,藍羽軍想要將他們全部的殺光。恐怕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吧!」憤怒之下,克萊姆口不擇言,對著自己的情報軍官狠狠地罵道,甚至低聲的詛咒著蘇萊曼四世的名字。托馬斯素來自命清高,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但是對軍事指揮卻實際上是不學無術,讓這樣地人出任洛拉要塞守備司令官,只有蘇萊曼四世的豬頭腦袋才會想得出來。

    但是無論如何,克萊姆還得收拾現在的殘局。驚慌、憤怒、絕望都是於事無補的,魯尼軍隊必須迅速的作出反應,否則就會全軍覆沒。克萊姆甚至來不及親自通知哈拉雷和鴦笳王國的有關人員,就立刻下令撤軍,下令在晴川道地區的魯尼軍隊以最快的速度會撤到伊爾金霍地區。克萊姆下令拋棄一切的不必要的物資,全軍輕裝趕路。在他下令撤軍以後不到一天的時間,來自蘇萊曼四世的八百里加急命令也到達了,內容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放棄晴川道,將所有的軍隊撤回國內。

    「***!」彭偉雲無意中得到魯尼軍隊私自撤退,氣的一刀砍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刀刃從中斷為兩截。

    他的父親,彭越,則默默地摸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蒼老的臉上只有苦澀的滋味。這把匕首是每一個唐川帝國的將軍都會有的,乃是帝國陸軍部授予的,民間傳說中的碧血劍,它的唯一用處,就是在最後關頭用來自殺,以保持自己的忠貞。在開始的時候,的確成為了美談,許多處在逆境中的唐川帝國將軍,都用它來成就了自己的英名,流芳百世,不過,隨著現在唐川帝國軍隊的大潰敗,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這把匕首的存在了。

    如果彭越知道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也許,他會有另外的選擇。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了。他的首級,已經注定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在可能過後的幾天,就會被人割下來,然後用石灰保存好,最後送到尼洛神京,給皇帝唐明過目。

    得知魯尼軍隊的不辭而別,哈拉雷軍隊將領表現得十分的憤慨,個個怒氣沖沖,義憤填膺。巴爾塔扎爾公開指責魯尼軍隊的貪生怕死,不夠朋友,不講道義,並且信誓旦旦的宣稱還要和藍羽軍繼續奮戰到底。

    但是私底下,托斯塔奧狐疑的說道:「將軍,我們怎麼辦?還要和藍羽軍繼續打下去?」

    「傻瓜才和藍羽軍繼續打下去!我們也撤!」巴爾塔扎爾毫不猶豫地說道。

    當天晚上,緊隨在魯尼軍隊之後,哈拉雷軍隊也開始大踏步地後撤,一口氣撤出了睛川道,直到過了國境線,才堪堪的放慢了腳步。他們撤退的速度之快,令彭越叛軍的將領們目瞪口呆,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哈拉雷的軍隊居然也有這麼迅速的時候。非但如此,哈拉雷國內也意識到了不好,生怕藍羽軍會追蹤而至,國王尼古拉斯下令全國總動員,徵集了三十萬的新兵,準備在必要時和藍羽軍決一死戰。

    請注意,是「必要時」。

    在巴爾塔扎爾率領哈拉雷軍隊撤回的同時,尼古拉斯也悄悄地派出了自己的和談使者。

    「都走了嗎?那我們也走吧。」岫風遺憾的說道,看了看身邊的神秘的女祭司。

    隨著魯尼軍隊和哈拉雷軍隊的果斷撤離,現在的晴川道地區,只有彭越叛軍和鴦笳王國軍隊的存在了。但是,鴦笳王國從戰鬥爆發以來,就一直磨磨蹭蹭著沒有真正的投入戰鬥。現在樹倒猢猻散,大家都走光了,留著鴦笳王國軍隊在這裡,似乎也不是什麼好看的事情。

    但是女祭司耶澤蓓絲面無表情。

    岫風果斷地下令,將彭越派來的聯絡官綁在大樹上,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尚未真正到達戰場的鴦笳王國軍隊集體向後轉,同樣飛快的撤退了。他們撤回國的時候,要比到來的時候快多了,用後來鳳采依的話來說,那就是「歸心似箭,日月如飛,可以理解」。

    幾乎在同一時刻,摩尼教由大將軍羅梅烏率領的紅巾軍,也脫離了和藍羽軍312團弒風、傲翎部的接觸,撤回了高寧府附近。同時,泉修泓再次向西蒙人發出了求救的信號,願意認西蒙人的首領埃德蒙多為父親,但是西蒙人還是沒有回答。

    沒有了外國軍隊支援的彭越叛軍,在諾大的晴川道,成為了孤零零的被人無情拋棄的孤兒,已經根本沒有士氣和戰鬥力可言,在藍羽軍的連續打擊下,很快灰飛煙滅,全軍覆沒。九月底,在阜寧府附近,彭越被包圍,最後自殺身亡。一天以後,在伊寧府,彭偉雲死於亂軍之中,殘存的彭越軍隊作鳥獸散,再也不復建制的出現。

    天元1729年10月1日,美羅地區大都督府正式發佈公告,宣佈收復整個晴川道地區。

    這一天,剛好是米諾斯良格到達尼洛神京的第一天。

    這一天,也是唐川帝國十四公主殿下的二十歲生日。

    在這之前,唐川帝國皇帝唐明已經公開宣佈,將會在這一天決定十四公主的婚事。

    尼洛神京,這座古老的城市,將會有什麼樣的精彩故事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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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十四公主的生日(上)



    唐川帝國,尼洛神京。

    深秋的尼洛神京,顯得格外的寒冷,城牆邊的鳳凰樹在秋風中凋零,街頭上面都是散落的樹葉,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人打掃了。秋風掠過,帶起漫天飛舞的枯枝敗葉,好像在半空中交織成零零碎碎的圖案,有人說,這都是不好的兆頭。自從瑪莎國的大軍開始逼近尼洛神京的城牆之下,隨時都會發動攻擊以後,這座城市就失去了往日的寧靜和繁華。大量的居民和商人都開始向北部地區遷居,祈求躲避戰火的騷擾,雖然帝國朝廷頒布了數道禁止遷移的命令,但是顯然沒有收到什麼效果,擁有數百萬人口的最繁華城市已經變得冷清而孤寂,好像瀕臨死亡一般。秋風掠過空曠的街頭,似乎那股潮濕腐敗的氣息味道更加的濃烈了。

    秉承楊夙楓的旨意到尼洛神京來「看一看」的米諾斯良格,就是在這樣一個秋風蕭瑟的早晨到達了尼洛神京的城門外。他到尼洛神京來,沒有什麼具體的目的,就是「看一看」,至於看什麼,楊夙楓也沒有特別的指示,但是米諾斯良格心裡明白,這個「看一看」,就是要看看唐川帝國還有沒有作為,看看有沒有取而代之的可能,看看有多少的競爭對手,看看競爭對手的實力有多強。

    這是一個典型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任務,說得輕鬆一點。就是周遊列國,領略一下各地地風光,說得嚴肅一點,就是為日後藍羽軍登上這塊大陸做準備,用楊夙楓的話來說,就是進行一個簡單的可行性分析。當然在米諾斯良格看來,這是一個很嚴肅的任務,他不想得過且過的混日子。何況,即使他想混日子,他身邊的隨員們也不肯讓他混日子。

    米諾斯良格沒有攜帶太多地隨員,但是十幾個還是有的,在這些隨員中,真正的隨從並不多,除了幾個貼身的警衛,其他的都是楊夙楓調派來的參謀。這些參謀的任務。也是和米諾斯良格一樣來尼洛神京「看看」,但是他們的「看看」任務,是分得非常地詳細地,有人專門研究軍事,有人專門研究經濟。甚至有專門研究建築物的強度的。

    楊夙楓派來地這些參謀,都由一個叫做知秋的年輕參謀指揮。還不到三十歲的知秋原來在楊夙楓的身邊呆過不斷的時間,可以說是藍羽軍軍部最老資格地參謀之一,楊夙楓讓他隨同米諾斯良格到來尼洛神京,就是要初步的考察一下唐川帝國目前軍隊的現狀。

    「看來。我們的入城手續可能要比較麻煩。」知秋微微的皺著眉頭說道。

    米諾斯良格點點頭。

    馬車緩緩地放慢了速度。

    從車窗外看出去,尼洛神京已經可以明顯的感受到了戰爭的氣息。高大地城牆外面的房屋都已經被拆掉,樹木也已經被砍伐掉。現在還有很多工人在清理現場,在深挖護城河的淤泥,還有很多人在城牆上堆壘圓木巨石,到處都有拿著鞭子的監工,在抽打著那些幹活不如人意的工人。不少的監工都身穿帝國都尉級軍官的制服,顯然朝廷和軍務部對於這些戰備工作都極其的重視。

    在城門外面,有許多排隊準備入城的難民,他們都拖家帶口,攜兒攜女地。還有很多人背負著太多的行李,杯碗瓢盆,被鋪蚊帳,什麼樣的都有,甚至有人連傢俱都帶著。一看這些人,就知道是從南方逃難過來的老百姓,他們忍受不了戰火的蹂躪,於是瘋狂的向暫時還沒有被戰火波及的北方逃難。出於人類的求生的本能,他們都自然而然的湧向了帝國的首都尼洛神京。

    在大量難民準備湧入尼洛神京的同時,也有很多的尼洛神京城內居民大包小包的準備出城,不知道前往什麼地方躲避戰火。兩股人馬在城門附近產生了激烈的碰撞,吵鬧聲,小孩的哭聲,女人的哭泣聲,亂成一團,還有那些沒有絲毫道德良心的小偷,擁擠在人群中將難民們的最後一點銀兩或者金幣偷走,頓時又引來更多的哭天搶地的慘哭聲,令人心碎。

    知秋微微撇轉了臉,不忍目睹這種國破家亡的悲慘場景。在美尼斯地區,隨著藍羽軍的節節勝利,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令人傷心欲絕的場面了。難怪那些歷盡艱辛到達美尼斯地區以後的難民們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將一隻腳從鬼門關裡面抽了出來,欣喜若狂。

    守城的禁衛軍士兵顯然早已習慣了他們所看到的一切,對於哭鬧打罵偷竊視若無睹,就如同機器人一樣執行著自己的任務。他們對於入城的難民一律驅趕,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攆出城門之外幾十米的地方,但是那些難民們還是擁擠不去,於是他們就架設好水龍頭,對著擁擠的難民噴射冷水。冷水落在難民們的身上,頓時將他們淋得濕漉漉的,被秋風一吹,頓時感覺到刺骨般的寒冷,於是有部分人承受不住,不得不退卻了,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還是頑強的擁擠在那裡,希望某一個瞬間,這些禁衛軍士兵可以高抬貴手,放他們入城。然而,他們又怎麼知道,帝國朝廷早有命令,難民一個都不允許放入尼洛神京。

    禁衛軍官兵對於出城的居民也是百般刁難,反反覆覆的搜查行李和物品,有的還要搜身,感覺有點不准進也不准出的樣子。不過到後來,出城的居民大部分還是放行了,在放行之前,居民們必需將值錢小件物品留下來,例如金銀首飾等等,這些必需上繳給國家。否則不許出城。大部分地居民寧願交出自己的金銀首飾,也要出城逃難,但是也有少數人,不肯接受這樣的條件,退了回去。

    尼洛神京的城門本來是很寬廣的,但是因為軍事防禦的需要。只開放了一半地城門,所以顯得特別的擁擠。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輪到了米諾斯良格等人進城。在米諾斯良格等人下車接受檢查的同時,好幾個禁衛軍士兵挑著長槍,搜查著馬車上的物品。他們很快發現,馬車上有大量的值錢的財物。

    禁衛軍小頭目斜眼看著米諾斯良格,凶神惡煞的喝道:「你是來自哪裡?想要做什麼?」

    在他喝話的時間,已經有幾個禁衛軍士兵搶上了馬車,開始搬運馬車上的財物,好像這些財物本來就是送給他們的一樣。知秋等人在旁邊看著手都插在腰間,臉上微微帶著怒色。他們身上都帶有駁殼槍,只要米諾斯良格一聲令下,立刻就要在城門附近大開殺戒。一直以來,都只有藍羽軍欺負別人。搶掠別人地財物和美女的,現在居然被人搶了回來,他們當然要按捺不住。

    知秋早就看清楚了,在城門附近,只有三四十個禁衛軍的士兵。而且武器都是彎刀長槍之類的,這些古老的冷兵器,看起來亮光閃閃地很嚇人。實際上根本就不堪一擊,只有城頭上的二三十個弓箭手比較難對付,他們使用的帕爾馬長弓射程很遠,殺傷力很大,比駁殼槍的威力還大。不過,知秋等人也早就私底下演練過對付這些弓箭手的辦法。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們地內心裡,早就將唐川帝國軍隊當作了敵人一樣來看待,感覺到藍羽軍遲早都是要和唐川帝國軍隊大打出手的。也許這就是楊夙楓讓他們來摸摸唐川軍隊的底細地原因。未雨綢繆,準備工作要做在前頭。

    但是米諾斯良格沒有發出什麼指令,好像沒有看到那些禁衛軍士兵的無法無天的行為,只是微微笑著,平靜的說道:「美尼斯地區,我們是美羅地區大都督府的人。」

    這句話說得很輕很平淡,彷彿一陣風吹過,轉眼就消失了,但是那些禁衛軍士兵已經明顯的臉色一變,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變得有些恐懼,那幾個上車搬運財物的士兵也慢慢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財物放回了遠處,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米諾斯良格平淡的笑了笑。

    知秋等人也鬆開了插在腰間的手。

    人的名,樹的影,也難怪這些禁衛軍士兵有所顧忌。這都要怪唐川帝國的報紙宣傳得當,將楊夙楓成功地塑造成了一個睚眥必報的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從頭到腳都在淌血,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每個惹惱了他的人,哪怕上天下地,楊夙楓也要將他抓住,剝皮拆骨,就如同當初的烏曼勒斯和埃德斯特羅姆,繞了大半個羅尼西亞聯邦,楊夙楓還是搞死了他們倆。這些禁衛軍士兵即使膽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連瑪莎國都被打得一敗塗地的人物,豈是他們這些小兵小卒惹得起的?

    察覺到這邊的異樣,從旁邊來了一個奮威都尉軍銜的軍官,膚色微微發紅,雙目炯炯有神,凌厲而深沉,走起路來虎虎生威,似乎是在戰場上真正見識過刀光劍影的人物。他剛才正在處理一個士兵趁搜查的機會掠奪別人財物的事件,將那個禁衛軍士兵狠狠地斥責了一頓,隨即又叫人將那些難民都全部的攆走。

    「你們是楊夙楓的人?」奮威都尉盯著米諾斯良格的眼睛,但是很快就發現自己從對方那裡看不到任何地特徵,也看不到對方有任何的表情。對方的臉上總是掛著職業性的笑容,看起來雖然很虛偽,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自己的臉也板不起來了。

    「是的,我們是楊夙楓派來的。」米諾斯良格沉靜的說道,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有恆久不散的微笑。

    那些官兵的神情顯然有點複雜,都聚集在附近,關注著事情的繼續發展。聽到楊夙楓這三個字。就連許多難民們都豎起了耳朵,連小孩地啼哭都不知不覺地停止了,城門附近平靜的好像連呼吸都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

    從去年開始,帝國的媒體就開始大肆宣揚楊夙楓領導的藍羽軍就要踏上唐川帝國內陸的土地,但是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藍羽軍始終不見蹤影。不要說藍羽軍,就是來自美尼斯地區的官方人物也沒有一個,他們所得到的消息,都是通過那些商人以訛傳訛的傳達過來的,誰也不知道真假。

    現在,終於有來自美尼斯地區的官方人物登場了,他們當然充滿了期待在許多人的心裡,已經形成了很簡單的思維,那就是藍羽軍的戰鬥力太強悍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連瑪莎國軍隊都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只要他們到來,帝國內陸的局面馬上就能夠改善。他們再也不用四處避難了。

    那名奮威都尉軍官顯然不太買楊夙楓地帳,毫不客氣的繼續說道:「你們來尼洛神京做什麼?」

    米諾斯良格淡淡的說道:「我有告訴你的必要麼?」

    那名奮威都尉軍官眼神一沉,冷冷的說道:「有。」

    米諾斯良格抬起頭來,同樣冷冷地回敬說道:「我不能告訴你,請叫你的上級過來。」

    那名奮威都尉深深的盯了米諾斯良格一眼。狠狠地嚥了嚥口水,半信半疑的再次打量了一下米諾斯良格,才心有不甘的揮揮手。一個低級軍官轉身去了。知秋等人都覺得暢快,藍羽軍現在就有這種資格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講話,哪怕對方不買賬,自己也毫無懼色。

    不久之後,那名軍官帶領著一小隊人馬過來。在那隊人馬中,有一個身穿唐川帝國禁衛軍將軍制服地青年人,鼻子高挺,目光深鷲,有點咄咄逼人的氣勢。他走到米諾斯良格的面前。上下掃了米諾斯良格一眼,很不歡迎地說道:「我是禁衛軍第1師團師團長鷹丹,你是誰?拿出你的證件!」

    米諾斯良格遞上自己的證件,淡淡的說道:「美羅地區大都督府下轄行政委員會成員米諾斯良格,奉美羅地區大都督楊夙楓的命令,前來覲見皇帝陛下。」

    鷹丹翻了翻米諾斯良格的證件,輕蔑的哼了哼,冷冷的說道:「嗯,不錯嘛!還有美羅地區大都督府的鋼印!不知道這個鋼印是誰授予你們地?簡直是藐視王法!米諾斯良格,你沒有按照程序辦事,按道理我不應該讓你入城。你們應該先提出要求,然後等候朝廷的答覆,朝廷允許了,你才應該到來。你這樣貿然求見,於理不合,你應該懂得規矩。」

    米諾斯良格微微的笑著,鷹丹的話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只是淡淡的不以為意的說道:「我並沒有說皇帝陛下一定就會見我,我只是來看看罷了。如果皇帝陛下愛沒有意思理睬我們,我們在尼洛神京盤桓幾天,看看這裡的風光,然後回去跟美羅地區的人民說說天朝上國的威嚴,我也可以交差了。如果說不能入城,那我們就折回去好了。」

    他淡淡地說著,居然從鷹丹手中拿回自己的證件,然後轉身。

    鷹丹目光一沉,猛然間意識到什麼,輕輕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看在你遠途而來,而且還帶來了美尼斯地區人民的願望,我可以破例一次,讓你入城。」

    米諾斯良格點頭微笑著說道:「那就謝謝了。」

    鷹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要看出他來尼洛神京的真正目的,但是很快就發現,對方絕對是那種百毒不侵的老政客,絕對不會暴露自己內心裡真實想法,只好在內心裡失望的搖搖頭,然後緩緩地說道:「我會將你到來的消息轉告朝廷的,至於朝廷會不會接見你們,或者何時接見你們,你們就在驛站等候通知吧。也許幾天半個月,也許一年半載,麻煩你們耐心等候。」

    米諾斯良格微笑著點點頭,慢慢的說道:「曉得,曉得,這個規矩我們都曉得。」

    知秋等人在旁邊早就內心裡氣炸了,一個個都在心裡開罵,他媽地。你們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裝逼,現在是你們求我們藍羽軍來解救尼洛神京,而不是我們主動要來尼洛神京,惹得我們不高興了,老子就在旁邊看熱鬧。隔岸觀火,看你們咋的!要是楊夙楓也在這裡的話,說不定當場就給鷹丹臉色看了。

    鷹丹微微揮揮手,身後的禁衛軍士兵立刻的讓開了道路。

    米諾斯良格微笑著點點頭,上車繼續前進。

    在馬車裡,知秋憤憤地低聲的說道:「媽地,帝國現在這個樣子了,還要裝,看他們能夠裝到什麼時候。這些禁衛軍的內心都已經嚴重的被腐化掉了,眼裡只有錢。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瑪莎國軍隊一到,他們肯定要垮臺,作鳥獸散,不用等我們來收拾他們了。」

    米諾斯良格低沉的說道:「你要看準了。不要胡亂說話!要是你的情報不準確,讓楓領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雲千尋和克勞塞維斯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我們初次登陸的部隊不可能很多,但是要面對大量的敵人,對於敵人地判斷如果出現了失誤。那是要吃大虧的。」

    知秋說道:「那當然,我這兩個師傅都不是好惹的。」

    米諾斯良格說道:「無論你看到了什麼,你都自己記在心裡好了。不要跟我說,也不要跟我討論。我不想干涉軍事上的事情,更加不想影響你的判斷。我們雖然在美尼斯地區打了不少地勝仗,積累了不少的經驗,培養了不少軍事將領,但是我們也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伊雲大陸的軍事發展水平要比依蘭大陸低很多,尤其是高級指揮藝術。我們在這裡又沒有牢固的根基,一旦做出錯誤的判斷。是要付出沉重地代價的。」

    知秋慎重的說道:「我明白地。」

    正是因為對依蘭大陸高度的重視,所以楊夙楓才遲遲不肯出兵。或許單純就武器而言,藍羽軍要比依蘭大陸的所有軍隊都要先進,但是要論官兵的素質,恐怕還得再磨練一段的時間。在伊雲大陸,很多軍隊都是單純的憑借士兵的勇氣在戰鬥,魯尼利亞王國軍隊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在依蘭大陸,卻早就形成了系統的戰爭體系,從戰術戰法,到陣營陣列,到陰謀詭計,都非常地成熟。在依蘭大陸的戰場上,比拚的不單單是士兵的戰鬥力,更重要的是將領對於戰爭謀略的掌握和運用的熟練程度。

    米諾斯良格不再說話。

    唐川帝國的街道顯得非常的冷清,到處都是飄飛的樹葉,還有亂七八糟的宣傳單。據說這些宣傳單張都是瑪莎國的奸細散發的,內容當然少不了挑撥離間之類的手段,有的甚至配有圖畫,通俗易懂。隨著瑪莎國大軍一步步的逼近尼洛神京,瑪莎國軍隊的心理攻勢也開始大規模的展開,大量的奸細開始混入尼洛神京,散發傳單和謠言,令的尼洛神京城內居民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帝國內務部雖然抓了不少人,但是始終沒有辦法杜絕奸細的存在。

    無意中,有一張傳單飛入了車內。

    米諾斯良格拿起來一看,宣傳單印刷精美,上面就幾行大字:「唐川帝國決定遷都察雅地區,時間就在下個月的中旬!」「楊夙楓在美尼斯地區自立為帝,宣佈成立美尼斯帝國,後宮設置在丹鳳行宮。」

    知秋也看到了傳單,微微苦笑著說道:「難怪別人要如此的對待我們……都把我們當作亂臣逆賊看待了。不過,他們的看法是正確的,我們的確就是亂臣賊子。」

    米諾斯良格冷冷的說道:「崇明島一役,瑪莎國大概痛不欲生,肯定要想辦法做出點讓我們不高興的事情來。只不過,朝廷始終沒有公開闢謠,說明他們對我們還是心存顧慮的。現在大家還沒有島撕破臉皮的時候,姑且將就著吧。」

    知秋想了想又說道:「遷都到察雅,也只有瑪莎國人才會想的出來,那個鳥都不生蛋的地方,……」

    米諾斯良格深沉的說道:「朝廷的確有遷都察雅的意向,只是還沒有最後的定論罷了。」

    很早就有謠言,說唐川帝國要遷都。要遷移到雲川道地察雅地區。察雅地區乃是當初唐川起事的時候和眾多朋友結盟的地區,遠離中原,遠離戰場,的確是很好的避難之地。唯一的缺點,就是那裡地確偏僻了一點,偏僻到很多國民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知秋不屑的說道:「就算他們將帝都遷移到天上。還不是一樣會被瑪莎國軍隊追上來了?與其遷都,還不如就在帝都和瑪莎國狠狠地拼一場。嘿嘿,要是換了我們,肯定要叫瑪莎國人吃不了兜著走,但是這些禁衛軍嘛……嘿嘿……」

    馬車很快到達尼洛神京的東北部,唐川帝國的驛站區。

    一個驛站官吏站在驛站的大門前,遠遠的就朝馬車擺手,從手勢上來判斷,是阻止他們的馬車駛入。

    米諾斯良格的隨從們很快下車,和驛站官吏交涉。但是匯報回來的結果令人驚訝,那名驛站官吏說,驛站已經住滿,沒有空餘的房間,要米諾斯良格他們自己另外尋找住宿地地方。在接到上級領導的通知之前,他們恕不接待。

    然而,在所有人的眼裡,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諾大的驛站區域。一輛馬車都沒有,更加沒有看到個除了那個驛站官吏以外地活人,冷冷清清的。哪裡有什麼人在這裡住宿?

    知秋有點憤怒的罵道:「***,狗眼看人低……」

    米諾斯良格不動聲色的說道:「不必說話,我們尋找客棧住下來就是了。」

    知秋還是氣憤不過,憤憤地說道:「我們遠道而來,居然這樣招呼我們,還想我們出兵?我們出個屁地兵!媽的,最好是瑪莎國將這裡滅了,然後我們再搶回來……」

    米諾斯良格淡淡的說道:「這是給我們地下馬威,讓我們知道天朝上國威嚴的存在。就像鷹丹所說的。不按照規矩辦事,是不行的。不要忘記了,我們美羅地區大都督府乃是帝國朝廷屬下,而且還是未獲得正式批准的……」

    知秋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們需要他批准個屁!」

    米諾斯良格冷冷的說道:「在公開場合,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以免令楓領難做。有很多話,楓領可以公開說,但是咱們不行。你的注意力,應該集中在你應該做地事情上,和人打交道的事情,自然會由我來處理。」

    知秋心有不甘的哼了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打心裡擁護楓領的決定,帝國是沒有得救的,還不如推倒重來……算了,客棧到了,我們下去吧。」

    馬車在尼洛神京的街道上轉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一間還在開放的客棧。一行人下車來,但見這客棧規模極大,裝修豪華,但是人客稀少,門可羅雀。這是理所當然的,以現在兵荒馬亂的年頭,客棧怎麼可能還會住有很多客人,它能夠正常開業,就算很不錯了。

    驀然間,米諾斯良格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米諾斯良格有點愕然的抬頭,赫然看到了虞嫚嬡的身影。

    虞嫚嬡正站在客棧的掌櫃背後,好像在翻看著賬本。

    米諾斯良格瞬間明白,為什麼這間客棧還會一直堅持開業,乃是因為虞嫚嬡需要借助它來做很多的事情。他敢保證,在這座客棧的某個秘密的地方,一定藏有無線電台,時時刻刻都可以和美尼斯地區通報信息,甚至虞嫚嬡現在翻開的賬本,可能都隱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來得可真突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虞嫚嬡查看完了賬本,才笑吟吟的說道,然後從櫃檯裡面輕盈的走出來。

    米諾斯良格客套著說了一些敬仰的話,淡淡地說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破費了一些時間……」

    對於虞嫚嬡,他是敬而遠之。這個女人,本身就極其的精明,而且和楊夙楓的關係又相當的曖昧,以她這種風情萬種的姿態,對於毫無女色抵抗能力的楊夙楓來說,簡直致命的,只要她願意,楊夙楓十有八九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以她的能力手腕,在楊夙楓的後宮之中,除了蕭紫葑和蘇菲采薇。簡直沒有其他人還是她地對手。

    在虞嫚嬡的安排下,米諾斯良格住了客棧最好的房間。

    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後,房間只剩下兩人,虞嫚嬡收起了迷人的笑容,嚴肅的說道:「我已經接到楊夙楓的電報,要求我配合你在尼洛神京地事情。我現在先將一些基本的情況告訴你。你心裡好有個底。第一,今天是十四公主唐青姿的生日,今晚皇宮內會有一個大型的慶祝活動,出席的官員很多,唐明會出席,我想,他應該也會邀請你出席,在宴席上,可能會有很多刁鑽的問題,要讓楊夙楓出醜。第二。唐明不太信任唐鶴和唐黎,所以千萬不到提到這兩個人的名字。第三,此次參加生日會的還有司馬天書和龍歌,他們倆都是準備向十四公主求婚的……」

    米諾斯良格微微愕然的說道:「司馬天書和龍歌也來了?」

    虞嫚嬡點點頭,冷冷地說道:「在瑪莎國軍隊的攻擊下。他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誰也逃不了。」

    米諾斯良格點點頭,表示明白。

    司馬天書乃是司馬家族最傑出的年輕子弟,他的父親,就是司馬家族現在地領導者。司馬縱橫。司馬天書聰明伶俐,堅毅沉著,是司馬家族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人才。在現在還在持續的戰爭中,表現有目共睹,而且他潔身自好,道德高尚,實在是女人最理想的偶像。

    而龍歌也同樣,作為龍家實力派人物龍鱗的大兒子,龍歌在戰場上地表現同樣的優秀。以只有二十九歲的年紀,就得到了父親龍鱗地真傳。說起龍歌可能很少人知道,但是他的父親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當年岳神州麾下的第一大將,龍鱗的名字早已傳遍了整個依蘭大陸。

    兩人的最大優勢,就是名聲要比楊夙楓好得多,家世也要比楊夙楓顯赫得多,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和唐川帝國皇室的關係也要密切的多。瑪莎國軍隊的步步緊逼,將他們的家族和朝廷地命運密切的聯繫在一起,唇亡齒寒,不可分割。

    根據虞嫚嬡的描述,司馬天書和龍歌兩人都曾經公開的向十四公主表現過自己的愛慕,兩人也的確都在十四公主的心裡留下不錯的印象。

    相對而言,楊夙楓的名聲就太爛了。在蝶思詩的妙筆生花之下,他簡直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壞蛋和惡魔,集人類有史以來的所有的缺點於一身,而人類所具有的優點,他一個都沒有。現在帝國媒體提到楊夙楓的名字,至少要在前面加上五個名詞或者形容詞,諸如強姦犯之類的。

    以楊夙楓的人品和名聲,想要得到十四公主的接受,那實在太難了。

    不過,米諾斯良格也不怎麼擔心,這項任務完成也好,不完成也好,都沒有太大的問題。楊夙楓本來就不是很在意十四公主的存在,十四公主固然漂亮,但是楊夙楓身邊的美麗女人還少了,光是江山絕色榜上面的就有蕭紫葑和蘇菲采薇兩個了,就算十四公主也加入到這個行列,也沒有什麼很新鮮的感覺了。倒是萬一加入到這個行列中,十四公主能不能自保還是問題,楊夙楓身邊的女人,有哪個是好惹的?

    至於和十四公主聯姻會給藍羽軍帶來的好處,也是微不足道了,藍羽軍現在已經不再需要這些花花腸子來鋪路搭橋,實力就是一切,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的伎倆都是沒有用的。自從砸碎了洛拉要塞以後,藍羽軍的實力更上一層樓,將軍們的眼光也看的更長遠了。

    米諾斯良格點點頭,隨即說道:「唐明的身體怎麼樣?」

    虞嫚嬡說道:「迴光返照。」

    米諾斯良格不再言語,虞嫚嬡出去了。

    米諾斯良格略略思索了片刻,叫隨從將這些天的報紙都買回來。

    報紙上面的信息基本都是有關戰爭的,不過關於楊夙楓的評論也不少。

    唐川帝國和瑪莎國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一年多的時間,沒有人看好唐川帝國。現在瑪莎國的軍隊正在努力的向兩邊擴張,意圖殲滅唐川帝國的地方勢力部隊,然後包抄尼洛神京。兩隻巨大的箭頭分別指向秀川道的麟山府和芳川道的寶應府,而另外的瑪莎國軍隊,則在龍川道南部的永清府一帶和唐鶴、唐黎率領的唐川帝國對抗。

    依蘭國和唐川帝國的戰爭,也沒有人看好唐川帝國,但是有人提到了一條解決的法子,那就是將十四公主下嫁依蘭國的三皇子蕭棠。在此之前,蕭棠就已經口出狂言,誰敢和他搶十四公主,他就跟誰沒完,除非唐川帝國滿足他的要求,否則依蘭國和唐川帝國的戰爭就是不死不休,永無止境。

    有關楊夙楓的評論,大部分都是指責的,很多人都在盼望藍羽軍的到來,但是又很警惕藍羽軍到來的真正目的,有的報紙甚至用了借道伐虢這個古老的成語,提醒大家,藍羽軍是非常富有野心的,有可能要改朝換代,不用問,這樣的口氣,肯定是朝廷指定的。

    當然,有關楊夙楓和十四公主鬧得沸沸揚揚但是始終沒有準確答覆的事情,也是小報們評論的焦點。這種事情畢竟沒有政治那麼的嚴肅,只是純粹的風花雪月。有人提出了一個嶄新的問題,那就是一個最溫柔善良的女人配一個最卑鄙無恥的男人,那生活將會過得怎麼樣?

    沒有人回答。

    中午時分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度過了,沒有人來打攪米諾斯良格,似乎他的到來,完全就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但是米諾斯良格一點也不著急,他知道,帝國朝廷不可能不理睬自己,以楊夙楓現在的實力和威勢,朝廷無論如何也是要抓住的。

    即使每個人提到楊夙楓的時候,都會恨得牙癢癢的,但是一想到藍羽軍的戰鬥力,他們就不得裝出偽善的笑容。對於這一點,米諾斯良格實在是太清楚了。楊夙楓就算名聲再臭,就算他再有野心,只要他的軍隊能打仗,能挽救帝國,帝國就必須當下自己的面子。

    果然,下午的時候,米諾斯良格就接到了來自帝國內務部的請帖,邀請他參加今晚十四公主的生日會。親自送來請帖的人,居然是唐川帝國禁衛軍第1師團的指揮官鷹丹少將。雖然和剛才在城門裡一樣的冷淡,但是對方畢竟是親自登門,所以米諾斯良格也是笑臉相迎。

    鷹丹顯然還是不怎麼歡迎來自於美尼斯地區的人,臉色冰冷,口氣生硬的說道:「如果你們還沒有為十四公主準備禮物的話,現在就抓緊時間準備吧。」

    米諾斯良格微笑著說道:「多謝將軍關心,禮物我們準備好了。」

    鷹丹冷冷的笑了笑,轉身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鷹丹的時候,米諾斯良格居然想起了藍楚燕的樣子,這兩個人,似乎都是同樣的冷酷無情啊!兩人又都是羽真人,難道羽真人都是這樣喜歡耍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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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十四公主的生日(中)



    唐川帝國,尼洛神京,未央宮。

    在尼洛神京西北方的緩緩起伏的山嶺上,有綿延數里方圓數里的宮殿群,絢麗多姿,富麗堂皇,莊嚴肅穆,氣勢恢宏,就是古老而雄偉的未央宮,依蘭大陸最壯觀最恢宏的宮殿群。這座神秘的宮殿,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準確的統計出它究竟有多少間房屋,有人說是九百九十八間,也有人說是九百九十九間,還有人說是整數一千間。

    他們所爭論的最大焦點,就是那個在建築圖紙上明明存在,但是實際上卻始終沒有尋找到的「消失的唯一」,這個神奇的房間彷彿上帝的存在,若隱若現,使得未央宮成為了建築學家們孜孜不倦的研究的核心所在有人甚至傳說,那個神秘的房間是到達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

    正如同所有的過度奢侈腐化的物事,都是出自亡國君主之手一樣,未央宮的建造,也不是唐川帝國的哪個皇帝的功勞,而是上一代明河帝國最後一個皇帝的嘔心瀝血的傑作。這位明河帝國的最後一位皇帝,非常懂得享受,而且志比天高,他擅長於建築學,他從小就決心要修築一座這個世界上最宏偉的宮殿,作為日後名留青史的樣板,於是他挪用軍費,翻番的增加賦稅,強令徵集了三十萬名民工,爭分奪秒的工作,甚至親自設計,親自到現場監工。用了三年地時間,這座宏偉的宮殿,終於落成了。

    然而,當這座震驚依蘭大陸的宏偉宮殿落成的時候,唐川率領的起義軍已經到達了尼洛神京的城牆下,將明河帝國所屬地隨後一個城市團團的包圍。而且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裡應外合的攻破了城門。那位勞苦功高的明河帝國末代皇帝,被背叛的部下吊死在新宮殿的門樑上,首級很快被斬了下來,送到唐川的面前。

    那座宏偉的宮殿,從此以後成了唐川的住處,成為唐川帝國歷朝歷代皇帝生活起居地皇宮。由於它尚未來得及命名,而且唐川也一直沒有替這座宮殿命名,於是大家約定成俗的稱這座宮殿為未央宮,就是那位末代皇帝心願未央的意思。因為他至死都沒有沒有在自己親手建築的宮殿裡住過一天。到後來,唐川死後,他的繼承人乾脆就將未央宮當作正式地名字使用了。

    米諾斯良格隨著帝國宮廷官員的指引,緩步到達了位於文昌殿外面的庭院。這座庭院夾在了文昌殿和文華殿之間,假山流水。亭台樓榭,十分精緻。假山流淌的都是活水,清澈見底,游魚碎石,歷歷可見。亭台樓榭都是典型的唐族風格。雖然規模不大,但是雕樑畫棟,孔雀鏤花。一個不少,恍若就是一個縮小了文華殿。

    庭院裡栽種著大量地秋海棠,還有各色各樣的菊花,金黃色中帶著點點的白色,顯得高雅而溫馨。在綠樹紅花地掩映中,文昌殿和文華殿透露出古典而穩重的氣息,翹起的簷角,掩藏在綠葉之中,在晚風中依然聳立。雖然經歷了三百年的風風雨雨,歷經修葺,但是看起來依然絢麗多彩,莊嚴肅穆。

    據說每年大考結束的時候,唐川帝國皇帝也會在文華殿或者文昌殿召見成績優秀的學員,然後在這片空地上舉行宴會,宴請那些金榜題名的考生。可以說唐川帝國的大部分高層官員,都是第一次在這裡看到唐川帝國皇帝的真實面目,從此將自己地命運和朝廷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這一路上走來,米諾斯良格基本感受不到戰亂的影響,彷彿未央宮裡面乃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和外面完全隔絕。洛神京的街頭上顯得十分的冷清,秋分蕭瑟,行人匆匆,但實在皇宮裡面,卻依然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忙碌的宮女和太監,他們要麼在搬運花草,要麼在清掃大路,要麼在伺候在花園裡的小動物,一點也看不到戰亂的跡象。

    宮殿裡面,凡是處於處於交通要道的地方,或者是重要的關卡,都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保衛嚴密,盔甲鮮明的御林軍士兵巍然聳立。和禁衛軍不同,御林軍的人數很少,但是執行都是皇宮內的包圍任務,而且每個人都有不錯的武功,能夠有效的抵擋刺客的襲擊。

    自從唐川帝國立國以後,皇帝所遭受的暗殺就數不勝數,尤其是來自宿敵瑪莎國的刺殺,更加是變化多端,防不勝防。瑪莎國的宇文家族從來就是依蘭大陸的第一武林世家,武功精湛,高手如雲,精通於暗殺之道,令人駭然。然而,唐川帝國立國三百多年,卻從來沒有皇帝死於非命,說明這些御林軍的守衛的確非常的到家。

    然而,在米諾斯良格看來,如果將宮殿裡面的侍衛們都調集到戰場上面去,也許他們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他們的武功,應該在戰場上施展,才能取得充分的效果。還有京城的禁衛軍,足足有五個師團二十萬人,現在都龜縮在尼洛神京的城牆上,一邊浪費糧食一邊曬太陽,白白的消耗著自己的精力。如果將他們調到前線去,將會大大的緩解前線兵力嚴重不足的局面。

    在外人看起來,在高高的成牆上面,沾滿了全部武裝盔甲鮮明的禁衛軍士兵,可以顯得尼洛神京的防守是固若金湯的,讓居民們放心。然而,在明眼人看來,這一切,都像是在帝國已經腐朽的軀體上,覆蓋著的絢麗的裹屍布,風一吹,就會無影無蹤。

    要是楊夙楓,他就絕對不會在後方留下這麼多的兵力,他恨不得將每一個士兵都送到第一線去。為了讓軍費開始使用地更有價值。他甚至開始考慮取消藍羽軍控制區域內地的人民警衛隊,將他們全部都送到戰場上面去。不過,這個想法被蕭芳榭制止了,蕭芳榭認為,現在的藍羽軍控制區域還沒有平靜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地步。

    知秋參謀在粗略的考察了尼洛神京附近的防守態勢之後。簡單直接地指出:「讓禁衛軍趴在城頭上曬太陽,簡直是等死。只要守住了永清府,尼洛神京才是真的固若金湯。相反,丟失了永清府防線,尼洛神京的守備兵力就是再多一百倍,那也是白搭,餓也把自己餓死了。」

    很可惜,唐傳帝國皇帝唐明的眼光似乎沒有看到這一點,又或者他已經看到了,但是不願意這麼做。現在永清府附近已經聚集了大量的軍隊。處在兩個不讓他放心的人的指揮下,如果他不在自己的床邊部署足夠的兵力,恐怕他就是睡覺也是不踏實的。

    唐川帝國十四公主地生日會就在文華殿和文昌殿之間的庭院舉行,大量的宮廷太監已經在庭院的空地上擺下了十多個桌子,桌面上鋪了藏青色的絲絨檯布。上面擺滿了精緻地陶瓷餐具,潔白的碗碟,銀色的刀叉,中間配搭著金色的筷子,充分顯露出皇家的威嚴和奢華。

    米諾斯良格斜眼看了看。就知道這些精緻地骨質陶瓷餐具都是來自美尼斯地區碧江府的產品,曾珙在做生意方面的確很有一套,他所控制地碧江府陶瓷迅速的佔領了全世界的市場。甚至成功的打入了唐川帝國的皇宮,不能不說是巨大的成功。幸好他米諾斯良格的眼光也不賴,投靠藍羽軍以後,第一時間就在曾珙的陶瓷產業股份有限公司購買了大量的股份,從這一年地時間來看,收益的確不菲。如果以後能將這些骨質陶瓷隨著軍隊的步伐打入瑪莎國的市場,那收益會更大。

    「要是連刀叉都是我們出產的就好了。」米諾斯良格默默地想著。

    只可惜,因為戰爭的需要,楊夙楓控制下的商業局有意識的控制了奢侈品的銷售。那些金銀做成的產品,是不可以在美尼斯地區銷售的,而且也不可以大量的生產,楊夙楓需要人們將資金都投入到其他的基礎行業,首先滿足基本消費產品的需要。一句話說白了,就是美尼斯地區現在還沒有發展到可以消費奢侈品的地步,它所生產的少練的奢侈品也是用來掠奪別人的財富的。

    在戰亂的年代,糧食和武器要比金銀更加的重要,這是楊夙楓堅信的理念。

    在庭院的西北方,擺放著一張鋪了金黃色檯布的圓桌,一看就知道這是皇室專用的,也是唐明一會兒就坐的地方。由於唐川當初乃是從帝國的西北部察雅地區發兵起家的,所以在後來唐川帝國的宮廷風俗上,一直是以西北方為至尊,而不是以前的坐北向南。

    在這張圓桌的旁邊,專門站了一個老太監,高高瘦瘦的,似乎在閉目養神,但是偶爾間,也會目光熠熠的看著庭院周圍的一切。米諾斯良格偶有所聞,說是在唐川帝國的宮殿裡,有一些非常隱秘的人物,他們專責負責保護唐川帝國皇帝的安全,平時極少的拋頭露面,即使出現,也是改頭換面的出現的,例如這個老太監,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正是這些神秘的人物,和御林軍一起,最大限度的保護了唐川帝國皇帝的安全。

    晚上六點鐘,夕陽開始偏西的時候,晚風輕輕的吹拂著,庭院四周的菊花開始散發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參與宴會的客人都陸陸續續的到來,他們互相低聲說笑著,或者手挽著手,共同賞菊,又或者賭資低頭沉默的進來。有些人的表情顯得似乎有點興奮,好像是覺得即將看到十四公主的芳姿,感到十分的高興。不過更多的卻是臉色凝重,沉默不語,顯然為當前的戰局所擔憂。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朝廷的在任官員,不過米諾斯良格認識的不多,也沒有人向他介紹。在眾人的喧嘩和打招呼之中,米諾斯良格總算認識了其中一部分的人,一部分聲勢比較顯赫地人。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成為人群的焦點,是最容易辨認的。

    出席今晚這個露天宴會的顯眼賓客,有唐川帝國的政務部大臣兼軍務部第一侍郎,目前唐川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明山桂;帝國軍務部大臣、兵馬大元帥唐瀾大將;內務部大臣唐景;政務部第一侍郎雲羨;軍務部第三侍郎上官林;唐川帝國中央軍總參謀長福樓拜;唐川帝國禁衛軍副總指揮兼九門提督楊龍城;帝國軍械部部長夏侯孤燈;帝國商務部部長洛華;帝國法務部部長博山等人。

    不過,在這些顯著地官員的身邊。還有兩個人的身影很引人注目的,那就是兩個高大魁梧英俊瀟灑的青年。這兩個青年,就是來自宋川道司馬家族的司馬天書,還有來自櫻川道龍家的龍歌。今晚的宴會主題乃是慶賀十四公主的二十歲生日,他們倆當然成為了這場宴會的主角。不過,很明顯地可以看出,兩個人不太合拍,也不願意走到一起,更加不要說交流了,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兩個人可是情敵的關係啊!

    此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吸引了米諾斯良格的注意。她的出現,實在令米諾斯良格感覺到有點意外。這個人乃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將。全副戎裝,就差沒有攜帶兵器了。她地相貌非常秀麗,偶爾站起來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傲人的身材,但是她臉若冰霜,眼神凌厲。似乎跟誰都不太合得來,而坐在她周圍的人顯然也不敢跟她搭話,甚至大聲說話都不敢。好不容易的。米諾斯良格才輾轉得知,這個年輕美麗地女將原來就是蝶楓舞,跟楊夙楓有深仇大恨的蝶楓舞。

    在私底下,藍羽軍的高級將領都對楊夙楓地動輒強姦的行為感覺到有點羞愧,不好意思提起,楊夙楓自己也覺得這類禽獸行為應該適可而止,所以收斂了許多,但是有兩個女人,如果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強暴她們的,這兩個女人,一個就是蝶楓舞,另外一個就是蝶思詩。

    不過從她的軍銜來看,蝶楓舞雖然已經被晉陞為陸軍中將,但是似乎距離參與今日的宴會還有一些等級上的差距。除了她之外,出席今晚宴會的其他的軍隊將領可都是大將軍銜。也許她地出席,乃是因為岳神州的因素?

    沒有人在意米諾斯良格的存在,彷彿他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人介紹他,也沒有人向他介紹其他人。有幾個官員和米諾斯良格同桌,但是都是客套的問候了兩句,然後他們就自己商談起來了,再也不理睬米諾斯良格的存在,米諾斯良格也樂得清閒自在,津津有味的聽別人說三道四。

    「鳳舞將軍,前線的情況怎麼樣?還需要什麼樣的援助?」米諾斯良格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微微斜眼看了看,問話的乃是帝國禁衛軍副總指揮楊龍城大將,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個從十三歲參軍到現在七十三歲尚未退役的老軍人,不過他的身體還算硬朗,腰板挺得筆直,臉色黝黑,眼神卻神采奕奕,一點都不顯老。

    蝶楓舞獨自喝著白開水,似乎對這位老軍人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沒有站起來,就直接的冷冷的說道:「很不好,我們無法抵抗。如果你能夠抽調三個禁衛軍師團給我們的話,也許情況會好一點。」

    這句話說的硬梆梆的,絲毫沒有給楊龍城大將面子的意思,也沒有絲毫的尊敬。

    於是所有的嘈雜聲都逐漸的平靜下來,許多人的眼光都落在兩人的身上。畢竟,他們不可能不關心前線的情況,在唐明沒有撤退之前,他們這些人是不可能離開尼洛神京前往其他地方避難的。到時候,瑪莎國大軍一旦團團圍城,他們就要成為殉葬品,再也沒有掙脫的機會。

    楊龍城大將黝黑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感情,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惱怒和難堪,只是繼續蒼老的說道:「你們可以向皇帝陛下申請,請求調動禁衛軍協助作戰,禁衛軍是做好了隨時可以出動的準備的。」

    蝶楓舞依然是冷冷地硬梆梆的說道:「但是我問過禁衛軍第7師團的指揮官唐風。他說他已經向皇帝陛下申請過,請求調動他的部隊到前線作戰,但是皇帝陛下不批准他們離開尼洛神京。」

    楊龍城大將目光炯炯,蒼老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只有執行皇命。」

    蝶楓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她對於這樣的決定是非常的不滿的。事實上,對於皇帝唐明的這個決定,許多人都感覺到困惑和不解。在尼洛神京南部不到兩百公里的地方,唐鶴和唐黎指揮的唐川軍隊和敵人打得如火如荼,難解難分,情勢越來越困難,但是大量精銳的禁衛軍部隊卻躲在尼洛神京的城牆上,每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地戰友出生入死,卻無能為力。

    包括楊龍城大將在內許多人。都希望皇帝唐明可以鬆口,至少調集一到兩個禁衛軍師團到南部永清府參與作戰,但是皇帝唐明始終沒有鬆口上次瑪莎國剛開始進攻的時候,他下令白玉蘭率領全部的禁衛軍南下作戰,顯得非常的果斷。但是這次堅決決絕禁衛軍出動,也顯得非常的堅定,不可動搖,誰也不知道他內心裡到底是怎麼樣考慮地。

    軍務部大臣唐瀾出來打哈哈圓場,這本來就是他的拿手好戲。而且還可以順便拍拍皇帝的馬屁,取得皇帝的歡心,慢條斯理的說道:「禁衛軍是要到最後地關頭才能使用的。我們現在還沒有到最後的關頭,我們當然沒有最後關頭地時候,因為勝利始終是屬於我們的……禁衛軍的將士們需要養精蓄銳,在適當的時候才給予瑪莎國軍隊致命的一擊,皇帝陛下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雖然禁衛軍沒有再次出動,但是,我們還會往永清府方向增派大量的生力軍……」

    蝶楓舞突然站起來,臉若寒霜,幾乎是指著唐瀾的鼻子。聲音尖銳的憤憤不平地叫道:「生力軍!生力軍!難道從雲川道霄川道徵集幾萬名沒有接受過任何戰場訓練的獵人,轉手交給我們,就算是生力軍?簡直放屁!他們和徵集來的農夫有什麼區別!他們打獵是不錯,但是上了戰場卻完全是兩碼事!」

    誰也沒有想到蝶楓舞居然會這樣的不錯言詞的攻擊自己的最大的頂頭上司,身為軍務部尚書的唐瀾,一時間,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就連唐瀾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會被蝶楓舞這樣毫不留情的質問,也同樣愣住了,臉色變了數變,變得好像豬肝色一般,平時伶牙俐齒的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旁邊有人陰沉的說道:「你們不會訓練他們以後才讓他們上戰場麼?你們才是真正使用他們的人,訓練,指揮,打仗,都是你們掌管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蝶楓舞已經霍然轉過身,狠狠地盯著那個人,怒不可遏的喝道:「你知道個屁!我們面前有夜山尊的瑪莎國軍隊二十萬人,而且還有六萬多的甲冑騎兵部隊!我們有多少人?我們有五十萬!五十萬!足足比敵人多了一倍!可是,你們知道不知道!在這五十萬的軍隊裡面,兵齡最長的都不超過一年!全部都是新兵!老兵都死光了……我們有時間訓練部隊?我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你們法務部能耐那麼大,這訓練部隊的事情不如交給你來掌管?」

    那個人急忙縮了縮腦袋,低下了頭,不敢接觸憤怒之下的蝶楓舞的目光。

    其餘的人面面相覷,想要說話,卻又不敢說,許多人在眼神裡面詢問,皇帝唐明今日將蝶楓舞招來,不是準備讓蝶楓舞在這裡大發雌威的吧?素聞蝶楓舞盛氣凌人,慣於頤指氣使,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就連兩個大尚書都被她一頓臭罵的不敢還口,她父親岳神州的名頭,到現在都還管用的很啊!換了別人,恐怕早就被宮廷侍衛們轟出去了。

    米諾斯良格順著蝶楓舞的目光看過去,才驀然發現,原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是法務部尚書博山,這個年少氣盛的人,仗著自己的姐姐成為了新地皇后娘娘。總是喜歡找別人的毛病,口無遮攔,目無旁人,沒有想到這一次卻是撞在了釘子上了,給蝶楓舞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以他的囂張,也不敢冒貿然冒犯岳神州的後人。

    蝶楓舞餘怒未消。還要說些什麼,卻聽到鼓樂齊鳴,絲竹聲聲,一隊隊的太監和宮女出現在附近的九曲橋,他們高舉著龍風幡,掩映著一頂金黃色地軟輦緩緩而來。在隊伍的前後,都是大隊大隊的宮廷侍衛和御林軍官兵,而在經過路線的各個路口,也有大量的警衛。

    唐明來了。

    在太監宮女的引導下,唐明偕同最親近的家眷來到。在庭院外面緩緩的下轎,當眾人正要行禮的時候,他大度的揮了揮手,示意免禮,在眾人地目光注視下。他緩緩地走向自己的圓桌,旁邊有人似乎要攙扶他,結果被他攆開了。看他走路的樣子,的確不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更加沒有外界傳說中地奄奄一息的樣子。倒像是有點鶴髮童顏的樣子。

    其實唐明也沒有什麼家眷了,除了幾個親近的貴妃。大兒子唐鵠在亞森迴廊投降了依蘭國人,被他一怒之下廢除了皇子的身份。並且宣佈斷絕父子關係,這個兒子是徹底地不存在了,同時,由於這個時間的影響,本來就身體勞贏弱的皇后承受不住失去兒子地打擊,臥病在床,最後終於病死了。二兒子唐鵲現在還在金川道的海岸上整頓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唐川帝國海軍,試圖恢復海軍的一點點作為,現在也無法離開。三兒子唐鶴倒是近在咫尺。可惜面臨瑪莎國精銳軍隊的進攻,也是日理萬機,疲於奔命,連上廁所都沒有時間,更加不要說參加宴會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陪伴唐明出席的就是他的四兒子唐鷴,而且唐鷴風流倜儻,文采風流,能言善辯,的確是出席公眾場合的最佳人選。果然,唐鷴地出現,令人眼前一亮,這個俊美的少年,在唐明的滿前,春風得意,顧盼飛揚,甚至一度讓人誤解唐明已經將他確定為太子。

    然而,今晚宴會的主角,還有賓客們的貪婪的目光,都不在唐鷴的身上,而是在久仰大名卻始終不得一見的唐川帝國十四公主的身上。這位江山絕色榜上有名的公主,素來深居簡出,極少能夠有人看到她的真實面容,就連畫像也是上次護國寺上香的時候才被公開,這次能夠在公開場合親自露面,還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令人期待。

    不過很可惜的,在座的眾人還是沒有能夠一睹江山絕色榜上美女的芳容,因為十四公主的臉龐都籠罩在厚厚的面紗之下,根本看不到絕世的風姿,但是,她行走時婀娜多姿的身材,優雅的姿態,儀態萬千的手部動作,已經充分顯露出女人的魅力,還有素質的高雅,即使是蝶楓舞,也不得不暗暗的感歎自己在溫柔嫻熟雅致高潔這方面和十四公主相差的太遠。

    唐明一家按照次序在鋪著金黃色檯布的圓桌坐下來,自然有太監精心服務,但是很顯然的,那位新獲得皇后稱號的貴妃,也就是博山的姐姐,明顯的想要在眾人的面前顯示她的風情萬種和皇帝對自己的寵愛,和唐明的身體貼的極近,極盡溫柔之能事,好像她已經主宰了後宮的一切。

    而十四公主和這位新的皇后似乎距離遠了一點,許多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位十四公主和新皇后的關係並不好。這也難怪,唐明的四個兒子和六個女兒,都是清一色的由原來的皇后所生,由於大哥哥唐鵠的不孝,導致了他們失去了琴聲媽媽,使得這位妖艷的迅速的爬了上來,她們對於這位後媽,當然不會有深切的感情。

    唐明似乎看不到身邊的皇后和公主之間的細微的變化,只是看著在場的諸位官員,輕微的咳嗽著清了清嗓子,低沉的溫和的說道:「各位愛卿,剛才好生熱鬧,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樣的話題?可否說來,讓朕也高興高興?這皇宮裡頭,好久沒有真正的好消息了。」

    唐明一邊緩緩地說著,一邊將飄忽不定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在場的人心思各異,都悄悄地低下了腦袋,生怕唐明的目光看到自己,即使明山桂也不例外,反而是米諾斯良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昂首挺立。

    米諾斯良格也仔細的看了看唐明的臉色,在有點搖曳的燭光之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初步看來,唐明並不像外界傳說中的那樣,已經奄奄一息,生命垂危,隨時都會斷氣。相反的,他看起來臉色很紅潤,目光也顯得十分有神,根本不像是風燭殘年的樣子。唯一有點怪異的就是,唐明的臉色紅潤的似乎有點不正常,好像是紅的太可怕了,當然,這也有可能是燈光反射的關係。

    楊龍城和蝶楓舞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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