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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十四郎】江山如此多梟 (已完結)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獵鷹騎兵之章(1)



    美尼斯地區,紫川道,阜寧府。

    美尼斯地區的天空還是如此的陰沉,彷彿要下雨,但是卻始終沒有下,空氣悶熱而且潮濕,好像要擰出水來。似乎因為藍羽軍騎兵的迅速殺到,天色顯得更加的陰暗了,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忽然間,居然刮起了風,大風將土地上的枯枝敗葉全部捲上了天空,然後再狠狠地拋撒下來,將天地間籠罩在一片地蒼涼之中。藍羽軍軍旗和城頭上飄揚的反藍羽軍聯盟的軍旗也被大風吹得獵獵作響,彷彿即將擂響的戰鼓。

    大風給大地帶來了清涼的氣息,雖然吹過人的臉頰的風基本上也是悶熱的,但是畢竟可以帶走更多的熱量。然而,沒有人覺得自己的內心開始清靜下來,相反地,不少人反而覺得內心裡更加的驕躁不安。包括克萊姆和巴爾塔扎爾等究竟戰爭的將軍在內,都覺得今天的天氣異常的反常,好像要把人憋壞一般,而狂風的突然到來,卻又帶有極度不好的預兆。

    阜寧府的城牆本來就不是很高,但是相當的寬大,綿延不斷,圍繞著城背後的山坡修建而成,可以在城牆上駐紮很多的士兵。面對突如其來的藍羽軍騎兵部隊,克萊姆和巴爾塔扎爾等人都不敢絲毫掉以輕心。在他們倆的命令下,彭越叛軍、魯尼軍隊、哈拉雷軍隊、鴦笳王國軍隊全部都集中了各自地精銳,在城牆上嚴陣以待,同時,大量的預備隊也開始在城內的街道上集結。

    「是風飛宇的獵鷹騎兵。」彭偉雲皺著眉頭說道,臉色有點發青。

    其餘幾個將軍們的臉色都變的異常地凝重起來。

    在藍羽軍的陸軍編制中,有兩個團的騎兵部隊。一個團由風飛宇直接指揮,另外一個團則由列蒙指揮。風飛宇指揮的騎兵團代號獵鷹,而列蒙指揮的騎兵團代號雷霆。阜寧府外面突如其來的藍羽軍騎兵,正是風飛宇指揮的獵鷹騎兵。獵鷹騎兵向來以速度著稱,不但移動的速度快,而且戰鬥的速度也快,打掃戰場的速度也快,絕對是藍羽軍陸軍地拳頭部隊。

    獵鷹騎兵出現在這裡,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這更加令人擔憂。

    雖然直覺裡覺得藍羽軍的騎兵不會硬碰硬的發起攻城戰。但是克萊姆不敢百分百地予以肯定。在他深切的研究中,藍羽軍是一支很奇怪的部隊,他們有時候顯得非常的成熟和冷靜,但是有時候又顯得非常的衝動和橫蠻,很難摸索他們地行為。因為他們的最高領導者。楊夙楓,毫不客氣地講,根本也是一個尚未完全成熟的人,還處在喜怒無常,喜怒斗形於色地地步。一切都難以用常理來推測。這對於他本來說,固然不是好事,但是對於他的敵人來說。似乎也不是好事,因為他的行為很難用常人的心理來判斷。

    風飛宇舉起望遠鏡,大略的掃了掃阜寧府城頭上的反藍羽軍聯盟軍隊。從人員的密集程度和分佈的範圍來看,好傢伙,這座小小的城市裡居然聚集了兩三萬人地部隊,也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龜縮在這裡做什麼。他並不知道反藍羽軍聯盟的最高將領們在這裡開會,聚集了滿城最高將軍的事情,所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揮揮手,命令麾下的騎兵戰士們繼續渡過香草河,進一步的威脅阜寧府。

    不過風飛宇並不準備進攻阜寧府。

    騎兵部隊不是用來攻堅的,他才不會做那樣的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尤其是以速度著稱的獵鷹騎兵。他所接受的來自楊夙楓的直接命令,乃是深入敵人的背後,盡最大限度的騷擾敵人,破壞敵人的戰爭資源,攔截敵人的增援,尋機殲滅敵人的指揮部等等。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要將晴川道弄得一團糟,讓彭越叛軍和其他王國的軍隊陷入慌亂之中,不能夠對藍羽軍發起有效的反擊。

    冷冷的放下望遠鏡,風飛宇下令部隊渡河。

    警戒部隊很快在香草河的兩岸拉開了警戒線,架起了輕機槍,防止阜寧府的敵人的反擊。

    但是克萊姆和巴爾塔扎爾都沒有下令阜寧府內的部隊發起攻擊,因為阜寧府內的反藍羽軍聯盟部隊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他們不會愚蠢到下令步兵對敵人的騎兵發起衝鋒。在這種廣闊的平原上,用步兵來對付騎兵,和自殺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們下令調集騎兵。

    騎兵最好是用騎兵來對付,這是戰場上鐵的法則。

    在阜寧府的周圍地區,有兩支屬於反藍羽軍聯盟的騎兵部隊,一支是彭越叛軍的月落霜啼騎兵,兵力大約有四千人;另外一支則是哈拉雷王國的秘密武器,狼豹騎,兵力大約有六千人。

    「調集我們的狼豹騎,來對付藍羽軍的獵鷹騎兵!」巴爾塔扎爾叉著腰,發出豪言壯語。他對於自己的精銳騎兵信心十足,他決心要碾碎藍羽軍騎兵前進的步伐。狼豹騎是哈拉雷王國最精銳的軍隊,是國王尼古拉斯親自訓練的戰士,他們一定會在這場戰鬥中吸引全世界人們的目光的。

    巴爾塔扎爾有信心,狼豹騎會因為今日的戰鬥而名載史冊。

    「月落霜啼騎兵先打頭陣,試探一下敵人再說!」克萊姆低聲地說道,聲音顯得非常的威嚴。

    彭偉雲和彭越遲疑了片刻,顯然有些不情願,這月落霜啼騎兵乃是他們最後的機動力量了,他們不想再有所損失,但是克萊姆一言九鼎。喜歡獨斷專行,而且手中地魯尼軍隊戰鬥力無人能及,萬一惹翻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也不敢怠慢,磨蹭了片刻。還是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下午的天氣更加的陰沉和悶熱了。

    克萊姆和巴爾塔扎爾都在精心的算計著時間,算計著自己的騎兵到達戰場地時間。

    風飛宇則在喝涼茶,同時等待著敵人的到來。他又有一種感覺,在這種表面的平靜背後,隱藏著極大的波瀾,也許下一刻,就是驚天動地的大戰。

    下午一點二十分,藍羽軍騎兵部隊的最後兩個戰士亥格魯和寒階兩人艱難的跋涉過了香草河。準備進入冬季的香草河,水量大大的減少,河水流淌的非常地平緩。河水也不深,騎馬剛好可以渡過。但是亥格魯和寒階兩人乃是負責殿後的,等到他們催動戰馬進入香草河的河水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河床已經被走在前面的兄弟們給糟蹋地不行了。在河中間的時候寒階的馬差點兒陷入深坑裡,幸好旁邊的亥格魯將他拉住,才避免了連人帶馬都落入水裡。雖然如此,年輕的寒階也嚇得不輕。

    這位來自沙魯克地年輕戰士,只有十九歲。長得虎頭虎腦,敦敦實實的,渾身的肌膚因為長期地訓練而顯得非常的黝黑光亮。汗水在上面是無法停留的,一滲出來就滴溜溜的往下掉,因為皮膚太光滑了。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累,但是就是有點怕水。這也難怪,沙魯克人居住的加拉塔沙雷地區,向來少水,祖祖輩輩生活在那裡的沙魯克人,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大一點的河流。最多只看見過幾條小溪,更別說大海了。

    至於游泳,沙魯克人的詞典裡從來沒有這個詞,包括風飛宇在內的沙魯克人,都是走出加拉塔沙雷地區以後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游泳這項技能地。本來以寒階的身體素質條件,是完全可以入選海軍陸戰隊的,但是他怕水,也害怕游泳,所以選擇了藍羽軍的騎兵部隊。在他看來,在馬背上馳騁的感覺,要比泡在水裡的感覺好多了。

    「菩薩保佑你小子!你要是死在這條河裡,那可真是糟糕了。上一期的游泳培訓班你小子又沒有去,真是要討打。我看要是讓團長知道了,肯定會讓憲兵將你押到游泳池裡面去。不讓你喝飽水,絕對不會放你出來。」亥格魯又愛又恨的說道。對於寒階這小子,他打心裡喜歡,勇敢精明,敦厚老實,但就是有點固執,說不學游泳,就是不學游泳,排長連長都拿他沒有辦法。

    好不容易上岸,亥格魯不放心的檢查了一下寒階的裝備,又替他檢查了一下馬匹,確信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急忙追趕前面的部隊。出身忽騎施人的亥格魯是標準的軍人,從小就擅長騎射,雖然沒有西蒙人的技術精湛,但是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加入藍羽軍騎兵以後,很快的就表現出了他的過人之處,是風飛宇在大會上點名表揚過的人員之一。

    亥格魯同時也是藍羽軍的第一代士官,他現在的軍銜乃是上士,典型的兵頭將尾。這並不是說他的資歷還達不到軍官的程度,事實上,他的資歷完全可以做到連長的位置。他之所以沒有被授予少尉甚至中尉的軍銜,乃是因為他自己不願意,他更樂意做一個士官,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經驗和技術都傳授給年輕的戰士們。對於軍官所要做的運籌帷幄和大量的行政工作,他望而生畏。猛衝猛打,直來直去,才更適合他的胃口。

    「媽的!你們這些傢伙,都是典型的孤膽英雄。」在一次艱苦殘酷的演習結束以後,風飛宇這樣評價那些表現出色的戰士。當時,亥格魯也在被表揚的名單之列,但是他無法到場,因為他太拚命了,連續用木棒打暈了三個對手,但是最後也被同樣拚命的對手打暈了過去,足足在醫院裡面躺了一個星期才可以勉強下床走路。藍羽軍騎兵的戰鬥力就是在這樣殘酷的訓練中鍛煉出來的。

    藍羽軍的騎兵隊伍圍繞著阜寧府發起了零零星星的槍擊。

    風飛宇故意要挑逗一下敵人。刺激一下敵人,讓他們品嚐一下只能挨打卻不能還手地憋悶感覺,如果裡面的守軍忍耐不住,打開城門衝來發起攻擊的話,那就剛好中了他的下懷,他一定會用密集的遠程火力好好的教導一下他們什麼叫做忍辱負重。

    寒階有點興奮站在馬背上。看著前面地戰況。因為距離的太遠,所以他看不清楚,隱約只能聽到沉悶的槍響,阜寧府城頭上似乎已經空無一人,看來敵人都躲藏在了城垛的背後。原來還能看到的飄揚在那裡的幾十桿各色各樣的不同國家的軍旗,但是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想來應該是被那些槍法如神的兄弟們給放倒了,被打斷了旗桿的軍旗從城頭上摔下來,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城牆根上。

    寒階情不自禁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好想衝到前面去。親自表現一下自己的槍法,他有信心在三百米的距離上同樣打斷敵人的旗桿。他參軍已經十一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參與戰鬥,他簡直有點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急切地想要殺敵立功。他甚至覺得連長將自己安排在最後面。實在是太瞧不起自己了,歧視新戰士。

    自從進入晴川道以後,寒階一路上都沒有機會和敵人面碰面的機會,總是負責收拾戰場,殿後掩護。前面打得熱熱鬧鬧,後面卻是冷冷清清。他老是在想,要是一直到戰爭結束。自己都沒有機會混上一枚勳章的話,簡直都沒有臉面回家探親。在加拉塔沙雷地區,那戶人家沒有好男兒參軍啊,如果自己連一枚軍功章都拿不到的話,唉,恐怕是父親母親也要沒臉見人啊!

    亂世之中,軍功第一。楊夙楓當然不會忘記這條先輩們用幾千年的血汗總結出來地經驗,所以藍羽軍的軍功也是份量很重的,超越了其他地一切功績。軍功章是藍羽軍戰士的實實在在的榮耀。獲得軍功章的戰士,本人可以獲得巨大的名譽,家屬也可以獲得相當的利益。

    亥格魯卻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獨自閉目養神。他朝寒階揮揮手,示意他下馬,以保存馬匹的體力。

    寒階急忙跳下馬來,同時對亥格魯表示歉意。自己因為太急切地盼望參與戰鬥,以致居然忘記了騎兵的基本法則,那就是要讓馬匹盡量地休息。他看看四周,那些位置比較靠後的戰士們都已經下馬,零零散散的觀察著前面的騷擾戰。大部分的戰士們都在為馬匹尋找食物,有些人甚至將馬鞍以及馬鞍上的裝備也卸了下來,以便讓戰馬盡量的減輕負擔。

    寒階也要將馬鞍卸載下來,但是被亥格魯的手勢制止了。

    亥格魯嘶啞的說道:「戰鬥會隨時到來的……」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說話,忽然間,在阜寧府的東方,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

    隨即警戒哨尖銳的哨子響了起來,警戒槍聲也響了起來。

    那些將馬鞍卸了下來的藍羽軍騎兵們急忙將馬鞍放回馬背上,然後飛身上馬。當他們的這個動作完成的時候,亥格魯和寒階兩人已經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馬背上,並且將米奇爾自動步槍的子彈推上膛了。

    寒階明顯的有點激動,臉色微微有點漲紅,眼睛急切地看著馬蹄聲響的方向。雖然看不到敵人的動作,但是從馬蹄聲來判斷,敵人的騎兵數量不少。自從進入晴川道以後,藍羽軍的騎兵部隊一直沒有遇上敵人的騎兵,所以沒有爆發大的戰鬥。現在,敵人的騎兵終於出現了,是不是意味著激烈的戰鬥就要到來了?

    軍功章來了!

    寒階的想法實在很單純。

    亥格魯扭頭看著寒階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珠,低沉的說道:「冷靜,不要激動。」

    寒階點點頭,表示明白,但是想要他完全冷靜下來,他卻做不到。這是新組建的藍羽軍騎兵部隊的第一次大規模行動,也是他參軍以後的第一次真正的戰鬥,他必須在戰鬥中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機會一去就不再來。因為過度的激動和盼望,他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米奇爾步槍。右手還時不時地摸著腰間地駁殼槍。對於大部分的騎兵戰士而言,駁殼槍顯然要更加的親切可靠,寒階也不例外。

    騎兵使用的米奇爾步槍是經過專門改良的,減輕了重量,削短了槍管,槍管的長度要比步兵用地短了三分之一。使得它的射程要減少不少,威力也有所減低,但是對於騎兵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不過,藍羽軍騎兵的基本裝備不是米奇爾步槍,也不是傳統的馬刀,而是二十響駁殼槍。藍羽軍騎兵的軍官們,包括最高指揮官風飛宇在內,裝備的都是駁殼槍。在顛簸的馬背上,可以單手的駁殼槍無疑要更加適合。而且它的持續火力要比米奇爾步槍還強大。

    在寒階激動的盼望殺敵立功地時候,連長和排長的吆喝聲音很快傳過來,傳達風飛宇的作戰命令。寒階很快接收到了信息,前面到來的乃是彭越叛軍的騎兵,數量大約有四千餘人。敵人騎兵地武器主要是長矛。還有部分的弓箭。風飛宇下令位於前面的六個連隊,繼續使用米奇爾步槍,正面攔阻敵人,而後面的三個連隊,則全部使用駁殼槍。迂迴包抄別人。

    「動作一定要快!」連長和排長在寒階的面前咆哮著,神情威武地就像是要發飆的獅子。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參加過藍羽軍騎兵組建後地所有戰鬥。近在積雷山要塞,遠在蘇克羅,都曾經留下他們血戰的身影。而這次參與戰鬥的則大部分都是去年才入伍的新兵,他們心裡都為這些新兵們捏了一把汗。十個月的刻苦訓練有沒有效果,現在就是考驗的時候了。

    「十秒鐘檢查裝備!」亥格魯的聲音大聲地叫起來。

    這是士官們的職責,每次戰鬥前都是他們親手將戰士們送上戰場。

    寒階立刻將米奇爾步槍背在背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上和馬匹地裝備。兩百發步槍子彈懸掛在馬鞍旁邊;二十響駁殼槍插在自己的腰間,三百發備用手槍子彈也懸掛在馬鞍旁邊;六五傘兵刀也掛在腰間;一百二十四公分長的鋒利馬刀插在刀鞘裡,懸掛在馬肚子下;馬鞍邊還懸掛在六枚手雷和兩塊重約兩公斤的高性能炸藥以及雷管等配屬物品。

    藍羽軍騎兵的馬鞍是專門設計的。使用了大量的新型塑料,這是新發明的產品,輕便而且牢靠,各個放置裝備的地方都是根據騎兵們的意見改善的,這是騎兵們最滿意的地方,每一樣東西可以順手拿到,即使在最緊張的戰場上,也可以自由的轉換。

    按照上級的命令,寒階拔出了駁殼槍,將子彈推上槍膛,保險也打開了,槍口微微傾斜著,對著陰沉沉的天空,只等著一聲令下,立刻就出發。但就在這時候,他胯下的戰馬發出了喘息的聲音,讓他內心裡一震,額頭上真的冒出冷汗來了。

    如果說藍羽軍騎兵們有什麼最大的不滿,那就是戰馬。

    美尼斯地區出產戰馬的地方並不多,而且遠在和血色高原接壤的霄川道、朔川道地區。這些地區早就被遊牧民族所控制,偶爾有部分漏網之魚也被捕手的光明帝國牢牢的佔據了。在目前藍羽軍控制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專門出產戰馬的地域。現在藍羽軍所用的戰馬,大部分都是戰鬥中繳獲來的,和血色高原上的優良戰馬相比,還有很大的距離。而且,藍羽軍各個領域都很需要馬匹,例如炮兵,例如後勤運輸,都需要大量的馬匹,這使得藍羽軍的騎兵們不能夠進行馬匹輪換。

    楊夙楓當然知道,當初蒙古鐵騎橫掃千軍的時候,戰馬的素質也是佔了很重要的位置的,而且數量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當年的蒙古騎兵,基本上每人兩匹馬甚至三匹馬,長途行軍的時候可以自由輪換,保證馬匹的休息,維持馬匹的體力。多餘的馬匹,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作為糧食使用。

    楊夙楓也想增加騎兵部隊的人數,給每個騎兵戰士配備兩匹馬,但是馬匹數量不夠;他想增加騎兵的速度和爆發力,但是馬匹的素質不夠高;楊夙楓當然也想慷慨一番,購入大量的馬匹。但是馬匹乃是絕對控制遊牧民族手中地資源,根本無法購買。現在藍羽軍的馬匹,除了繳獲敵人的之外,只有極少數是通過走私而來的。藍羽軍現在乃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征服血色高原之前,只好委屈騎兵隊伍的戰士們了。

    這也使得楊夙楓每次一想到騎兵的問題。就會情不自禁地將陰冷的目光久久的盯著血色高原。

    在日常,亥格魯就很擔心馬匹的持續作戰能力,尤其是長途奔襲能力,這次藍羽軍騎兵深入晴川道作戰,戰馬爬山涉水的前進了幾百公里的距離,路途上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而且因為是機動作戰,所以草料攜帶的也不多,早就消耗光了,只能是沿途就地打草餵馬。部分體質。稍差的戰馬的確會出現問題。

    偏偏寒階地馬就是一匹老馬,已經過了最壯年的時候。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了。

    戰鬥的擂鼓已經敲響,哪怕是爬也得爬到戰場上去。

    處於一片亢奮狀態中的寒階只聽到連長粗狂的聲音又在咆哮:「小兔崽子們!你們一定要勇往直前,將敵人地心臟狠狠地撕出來!讓敵人監視我們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利害!我們是什麼?是獵鷹!誰膽子小的,不敢上的。現在就給我滾回去家裡,把裝備給我留下!我的連隊沒有孬種……」

    後面地話他已經聽不到,只覺得滿腦子熱血沸騰。

    騎兵隊伍終於出動,同時前面密集的槍聲也開始響起來。

    寒階一邊催動戰馬跟隨戰友們前進,一邊不住的扭頭看著正面地戰局。他能分辨的出那是什麼槍聲。噠噠噠的聲音乃是捷克式輕機槍的掃射,而嗒嗒嗒的比較低沉的聲音則是最新型的AK47衝鋒鎗的聲音,啪啪啪的則是米奇爾步槍地聲音。這幾種聲音,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很快在戰場上響成一團。

    只可惜,寒階看不到具體的戰況,想必非常的激烈,他只想自己也可以快速一點的投入到戰鬥中去。

    寒階雖然看不到,但是阜寧府城頭上的將軍們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克萊姆和巴爾塔扎爾都覺得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

    那些蜂擁向前的彭越叛軍騎兵,雖然算不上十分的具有戰鬥力,但是在龐大的數量支撐下。還是具備相當的威勢的。這支彭越苦心經營起來的騎兵隊伍,乃是彭家軍的最後一支精銳,在多次的征戰中都為彭家軍立下過汗馬功勞,彭越因此還專門給這只看家的騎兵隊伍起了個特殊的名字「月落霜啼」,他們所使用的盔甲和武器基本都是黑色的,非常具有震撼力。哈拉雷軍隊和魯尼軍隊都曾經和這支騎兵對抗過,互有勝敗,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承認了這支月落霜啼騎兵的戰鬥力。

    然而,這支相當具有戰鬥力的月落霜啼騎兵,在藍羽軍獵鷹騎兵的面前,就好像是泥捏的一樣。面對月落霜啼騎兵的衝擊,藍羽軍獵鷹騎兵散開了扇形的散兵線,各種火器對著月落霜啼騎兵猛烈的開火。月落霜啼騎兵就好像是大風掠過一樣,一片片的倒下,無數的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發出悲哀的嚎叫。

    彭越和彭偉雲已經閉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這簡直不是戰鬥,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寒階他們終於接近了敵人的尾巴,連長下令發起衝擊。

    藍羽軍獵鷹騎兵的戰士們立刻催動馬匹,右手高舉著二十響駁殼槍,飛快地衝向敵人。

    月落霜啼騎兵的尾巴和中後部受到藍羽軍的強烈衝擊,立刻陷入了混亂。

    那些還在使用長矛和弓箭的彭越叛軍騎兵,哪裡是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對手?在雙方隊伍交錯之間,二十響駁殼槍發揮了極大的威力,在砰砰砰的連綿不斷的槍聲中,彭越叛軍的騎兵紛紛倒下,密集的隊伍頓時開始稀疏起來。

    只可惜,寒階和亥格魯兩人還是被安排在了最後的出發位置,等到他們衝入戰場的時候,發現地上出了敵人的屍體,已經沒有還在馬背上地敵人了。

    寒階頓時大失所望。戰馬的速度也情不自禁的低了下來。

    拿軍功章的機會又沒有了。

    前面有一個彭越叛軍趴在躺在了血泊了,神情恍惚的寒階也沒有怎麼注意,誰也沒想到,那個躺在地上的彭越叛軍居然沒有死,而是趁著寒階地戰馬從他身上越過的時候,突然舉起了彎刀。彎刀直接捅入了寒階胯下戰馬的肚子裡。

    寒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感覺到胯下的戰馬不聽指揮了,但是他畢竟受過專門的訓練,當他覺察到戰馬正在撲到的時候,他立刻跳了起來,同時鬆開了韁繩和馬鐙。果然,戰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跟著倒下,發出凌厲的嘶叫。寒階隨著一下子撲到在前面的血泊裡,幸好他反應迅速。才沒有被韁繩捆住。

    寒階在粘滿了鮮血的土地上打了個滾,急忙站起來,同時舉起了駁殼槍。回頭一看,只看到跟在自己後面的亥格魯一槍打死了那個跳起來地彭越叛軍士兵,連人帶馬一起衝到了自己的身邊。

    寒階急忙檢查自己的戰馬。頓時心透涼了。

    戰馬被敵人狠狠地在肚子上割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裡面的肚腸什麼地全部都流出來了,一地都是鮮血。再看戰馬的眼睛,早已經閉上,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寒階心裡那個冰涼啊。一腔殺敵的熱血頓時冷卻下來了。

    騎兵沒有了馬,那還叫騎兵嗎?

    寒階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想哭。

    亥格魯面無表情的說道:「拿起你地裝備,戰鬥還沒有結束呢!」

    寒階只好麻木的從死掉的戰馬上將馬鞍卸下來。將上面地裝備盡量的帶在自己的身上。

    亥格魯繼續向前搜索敵人去了。

    寒階整理一下自己的裝備,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小山窩裡面,孤零零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他正要站起來,順著戰友們前進的方向徒步前進,然而間,後面忽然又響起了繼續的馬蹄聲。

    寒階急忙臥倒,同時抓緊了米奇爾步槍。

    從後面的山樑上,有三名彭越叛軍的騎兵縱馬過來。他們地戰馬上攜帶了不少的物品,甚至有活雞和活鴨。大概是一群不遵守紀律,悄悄的離隊去搜刮老百姓的傢伙,這會兒正在追隨部隊,結果不幸的被自己撞上了。

    他舉起米奇爾步槍,瞄準了敵人。走在最前面的敵人騎兵目標很大,很容易瞄準,但是他等了好久,確信可以一槍命中了,才緩緩地扣動了扳機。這是他所要殲滅的第一個敵人,他必須一擊成功。

    啪!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彭越叛軍騎兵果然胸膛中彈,跟著身體一歪,倒了下去,但是他的腳還掛在馬蹬裡,繼續前進的戰馬拖著他的屍體掠過草地,又走了好遠,他的屍體才終於脫離了馬鐙,摔倒在距離寒階大約七十米的地方。

    啪啪!

    第一槍果然命中,寒階的信心倍增,跟著又是兩槍。

    跟在後面的兩個彭越叛軍騎兵毫無例外的摔倒了,他們的戰馬沒有馬鐙,所以屍體直接甩在了地下。

    寒階急忙站起來,想要出去將三匹戰馬據為己有。

    然而,他的身子還沒有動,後面的山樑上又出現了一連串的彭越叛軍騎兵,看起來掉隊的人還真不少。

    寒階只好縮回去草叢裡,然後冷靜的舉起了步槍。

    啪!

    從他面前飛奔而過的彭越叛軍騎兵一頭栽倒在地上,戰馬拖著主人的屍體還在往前衝,一直衝到了寒階的面前,就距離他不足三米的地方緩緩地停住。由於他隱藏的很好,後面的彭越叛軍騎兵還沒有發現子彈來自何方。

    寒階急切的要上前搶奪戰馬,利用戰馬將自己帶離這個小山溝,但是後面的彭越叛軍騎兵蜂擁而來,根本不給他上馬的機會,他急忙數了數,總共有八個騎兵。幾乎在同一時刻,幾名藍羽軍的獵鷹騎兵同伴們也出現在了小山窩的另外一邊,領頭地赫然是亥格魯。他們是回來尋找寒階的。

    「媽的!老子今天當步兵用了!」寒階不得不縮回去自己的戰馬的屍體的背後,利用戰馬地屍體作為掩護,對準了敵人連續的開槍,啪啪啪的槍聲持續不斷。趴在地上開槍要比在馬背上開槍穩妥的多了,連續四槍,寒階幹掉了四個敵人。但是,後面的彭越叛軍騎兵因為突然轉變了方向,衝向了其他的藍羽軍士兵,結果被戰友們搶先打死了。

    寒階再次跳出來,想要搶奪馬匹,但是那些沒有主人的馬匹胡亂奔跑,早就被附近的藍羽軍戰士們據為己有了。就連剛才那匹距離他只有不足三米的戰馬,也因為槍聲的驚嚇,跑到了別人地懷裡。

    「我日!」寒階只能大叫倒霉,到手的軍功章又飛掉了。

    正在再次失望的時候。猛然間,一大群的彭越叛軍騎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直接殺向了亥格魯的方向。而亥格魯地身邊,還有十多個彭越叛軍的士兵在圍攻他。亥格魯一邊催馬閃避,一邊不時地回頭開槍。每次槍響,都有一個彭越叛軍的騎兵從馬背上倒下來。但是,短時間之內,他也沒有辦法擺脫這麼多的敵人。

    「媽的!」寒階心裡再次詛咒,軍功章這回撈不上了。老子和你們死拼。

    打定了主意,寒階將馬鞍上地裝備全部卸到自己的身邊,將米奇爾步槍壓滿了子彈。放在戰馬的屍體上,然後伸手想要將手雷地保險全部拔掉,不過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拔。要是手雷扔出去,肯定得連敵人的戰馬都得炸死了,自己還怎麼繳獲敵人的戰馬啊!

    放開手雷,寒階將駁殼槍也壓滿了子彈,放在身邊,同時將備用的彈夾也壓滿了子彈。然後拿起米奇爾步槍,半蹲在戰馬屍體的背後,瞄準了快速而來的彭越叛軍騎兵。

    啪啪啪!連續三槍,三個彭越叛軍騎兵從馬背上倒了下來,但是韁繩拉住了他們的身體,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摔倒,後續的彭越叛軍躲閃不及,直接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頓時將三匹戰馬也踩得血肉模糊,讓寒階大失所望,又深感惋惜。要是這三匹戰馬都被自己繳獲了,那該多少啊!

    有彭越叛軍騎兵發現了不對,隨即在紛亂地戰場上發現了寒階的位置,立刻舉起馬刀,吶喊著衝向寒階。他們明亮的馬刀上,甚至還帶有鮮血,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殺了什麼人。

    亥格魯無意中看到這一切,急忙撥轉馬頭回援,但是他身邊的敵人糾纏不休。

    寒階面對敵人的密集衝鋒,反而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他忽然記起來了,在新兵訓練時的步兵操典裡,教官曾經說過,步兵只要在一場戰鬥中打死了十個敵人,就可以獲得一枚軍功章。現在自己已經打死了十個,已經可以獲得一枚軍功章了,要是再打死十個,就可以獲得第二枚軍功章了,要是將這一隊敵人全部打死……自己就可以獲得三枚軍功章……

    啪!

    啪啪!

    啪啪啪!

    寒階聚精會神地射擊。

    在他的耳朵裡,天地間寂靜一片,似乎只有單調的步槍聲。

    在他的眼睛裡,只有敵人越來越近的身影,還有就是步槍準星裡面的敵人胸膛。

    每次扣動扳機,都有一個敵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那些彭越叛軍的騎兵顯然沒有想到寒階的戰鬥力如此的強悍,甚至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就已經被打死。有好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終於跑到了寒階的身邊,讓他伸手可及,但是他暫時還沒有心思去收攏它們,哪怕它們就近在咫尺。

    亥格魯打死了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彭越叛軍騎兵,緩緩地到達了寒階的附近。他沒有出手幫忙,寒階也沒有發覺他的靠近。寒階只是全心全意地射擊,就像自己就是在訓練場上打靶一樣。

    最後三名彭越叛軍騎兵終於明白寒階是不可戰勝的,調轉馬頭就跑。

    亥格魯舉起了駁殼槍,隨即發現射程不夠。

    但是寒階已經站了起來,舉起了米奇爾步槍。

    啪啪啪!

    連續三槍,最後的三名彭越叛軍士兵陸陸續續的倒在了草地裡。

    寒階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意識到亥格魯就在自己的附近,或者是意識到了,但是沒有時間理會他。他現在最著急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那些完好無損的戰馬全部的收攏起來,然後挑選一匹最強壯的給自己換上。這項功夫花費了他足足二十分鐘的時間,這時候,戰場上的槍聲已經基本平息了。

    寒階數了數,自己總共打死了二十六名敵人,繳獲了十四匹完好無損的戰馬。

    亥格魯這時候才出現,和寒階打招呼。

    寒階的臉上全部都是硝煙,但是汗水又在上面衝開了幾條分明的溝壑。

    「亥格魯大叔,你說我能拿到軍功章嗎?」寒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要去問連長。」亥格魯沒好氣地將他的裝備馬鞍摘下來,放到另外一匹最強壯的戰馬上。

    「哦……」寒階失望的說道,嘟囔著低下了腦袋。

    他沒有膽量去找連長。

    連長據說是有名的戰鬥英雄,身上有三十八處傷痕,前前後後打死了上百的敵人。他最討厭的就是沒出息的傢伙,自己剛上戰場,就從騎兵變成了步兵,不被罵死才怪。

    但是,彷彿是老天保佑他,連長居然出現了在他的身前。他帶著狐疑的臉色,看著小山包裡亂七八糟的敵人的屍體,還有十多匹看起來很不錯的戰馬,然後走到寒階的身邊,帶著疑惑的神色。

    「連長,我可以拿到一枚軍功章嗎?」寒階終於鼓起勇氣說道。雖然打死了不少的敵人,但是自己的戰馬也損失了,不知道這個功勞究竟怎麼算。

    連長扭頭看了看亥格魯。

    亥格魯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他打死了二十六個敵人,繳獲了十四匹完好的戰馬,不過自己的馬也被打死了。」

    連長頓時笑了,親切的拍了拍寒階的肩頭,欣慰的說道:「當然可以,戰鬥結束就給你發軍功章,三枚!我還以為……」

    寒階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心裡樂開了花,下面的話就沒有聽到了。

    事實上,下面也沒有話了,因為連長的話還沒有說完,繼續的哨子聲再次綿綿不絕的響起來,通訊兵來回的奔跑相告,敵人又來了!

    這一波的敵人更加有來頭。

    哈拉雷的狼豹騎!

    連長用力的拍了拍寒階的肩頭:「小子!你的第四枚軍功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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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三章 獵鷹騎兵之章(2)



    美尼斯地區陰沉的天空霍然間裂開,太陽的光輝從雲層間頑強的照耀下來,將接近深秋的原野映照的好像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有些樹木的葉子已經紅了,那種隱隱透出的紅意讓人感覺到秋天的蕭瑟。冰涼的風吹走了悶熱,拂面而來的秋風用微微的寒意清晰的告訴每一個人,秋天來了。

    阜寧府城頭上的幾位將軍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似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巴爾塔扎爾和托斯塔奧更加顯得躊躇滿志,志得意滿,隱然有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感覺。但是他們倆卻又偏偏撞出深沉的樣子,似乎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線的漫不在意,彷彿這只是哈拉雷軍隊最平常的一幕罷了。

    彭越和彭偉雲的臉色都不爭氣的有了些變化,同時鼻孔裡低低的哼了一聲,充滿了妒忌的意味。

    在阜寧府城外的原野上,在那些堆滿了屍體的山地間,戰爭的腳步再一次飛快的逼近。

    急促而尖銳的哨子聲斷破了戰場短暫的寧靜,跟著傳來潮水般地吶喊聲,彷彿響徹雲霄。隨著吶喊聲的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馬蹄聲也越來越密集,好像有無數的巨人在敲打著大地的戰鼓,整個原野似乎都要震動起來。

    在阜寧府東北方的緩緩起伏的原野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紅線,這條細細的紅線越來越大。越來越寬,最終演變成了一塊紅色地海洋。在這群紅色的海洋中,迎風招展著哈拉雷王國的國旗和軍旗。他們好像熱帶風暴中的波浪一樣洶湧而來,又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的席捲而來,所過之處,都被紅色地海洋所淹沒。給人極大的心靈震撼感。

    隨著紅色海洋的越來越近,寒階終於看清楚了,那是哈拉雷王國的騎兵部隊。但是,這支騎兵部隊似乎又有些特別,他們前進的速度特別快,眨眼就前進了數百米,而且那些衝在最前面的,不是戰馬,而是一種寒階從來沒有親眼看過的生物。

    「狼豹騎!」藍羽軍的獵鷹騎兵中有人發出這樣的驚呼。

    警戒哨的槍聲越來越密集。

    隨著零零星星地槍聲,紅色海洋中有騎兵倒下了。但是瞬間就被後來的同伴所淹沒。他們不幸落地的屍體經歷了無數同伴的踐踏,變成了肉醬。也許在戰爭結束以後,會有人發現他們的血肉已經和大地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密不可分。

    寒階摸了摸臉上剛長出來不久的鬍子,又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嘴唇。抿著嘴,米奇爾步槍的槍口慢慢地垂下去,一字一頓的說道:「是哈拉雷的狼豹騎。」

    亥格魯依然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寒階畢竟還是經歷的戰鬥太少,所以遇到自己不認識的對手還是會有點緊張,摸臉捏嘴巴就是他緊張的最大特徵。和剛才那些純粹的激動不同,緊張就是表明他的確有一點點地害怕。而這害怕,完全是因為不瞭解對方而引起的。這對於大多數的新兵來說,都是必需經歷的心理歷程。

    亥格魯就不同了,儘管他也沒有接觸過哈拉雷地狼豹騎,但是他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對手,在他看來,無論狼豹騎的名字多麼的嚇人,但是,只要它是一種騎兵,是一種動物。是人來操控的,那就不用擔心,天底下還沒有米奇爾步槍打不死的生物。

    不過,從外表來看,狼豹騎的確是相當嚇人的。不單止寒階,對於在場的所有藍羽軍騎兵官兵來說,包括最高指揮官風飛宇在內,狼豹騎都是陌生的,他們只知道狼豹騎的名字,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看見過,所以,戰士們有一點點地緊張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上,狼豹騎是哈拉雷王國最近幾年才出現的精銳騎兵,從來沒有在戰場上出現過,以致他的敵人和朋友都對他們瞭解不多。這支騎兵部隊的最大特點,就是它的坐騎。狼豹騎部隊的坐騎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動物,它的腦袋像豹子,但是身體卻像狼,通體都是血紅色的,外形非常的猙獰恐怖,就像是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魔,據說曾經活活的嚇死過哈拉雷王國的一位娘娘。

    外人傳說,這種奇異的生物乃是上天懲罰哈拉雷王國中的壞人的結果。那些罪孽深重的壞人,在死了以後,得不到上天的饒恕,於是將他們送入了地獄裡面的第十八層,接受地獄烈焰的燒烤,倖存者變成了這種可怕的生物,得以轉世再生。

    但是,根據藍羽軍的情報機關所瞭解,狼豹騎的由來並不是這樣的,而是哈拉雷國王尼古拉斯親自參與試驗研究的結果。這位精力充沛異想天開的國王主持了多項了匪夷所思的生物試驗,例如不同動物之間的交配,甚至人和動物之間的雜交等等,其中在某項試驗裡誕生了狼豹這種奇異的東西。尼古拉斯將這種實驗品視若珍寶,但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卻因為不小心的看到這種外貌猙獰的動物而被活活的嚇死。

    很快的,尼古拉斯發現了狼豹的特點,這種猙獰凶殘的動物居然可以替代馬匹,背負一個人的重量高速前進,於是決心將它變成哈拉雷王國騎兵的坐騎,於是狼豹騎就誕生了。

    寒階雖然是最下層的士兵,但是也知道狼豹的名字。這是藍羽軍的教官們曾經多次培訓過的,雖然語焉不詳,可是這個名字已經足夠讓寒階印象深刻,尤其是這種動物居然是用人的屍體來作為食物的,更加讓他心驚肉跳。針對伊雲大陸可能存在地對手。藍羽軍騎兵都作過深刻的研究,教官們曾經給士兵們講解的敵人特色部隊也很多,但是寒階印象最深的,卻依然是狼豹騎。

    根據寒階的記憶,狼豹騎的最大特點就是速度快,短途奔跑能力非常強。要比普通地戰馬速度快上一半,而且爆發力也很強,就像獵豹一樣,一旦看中了自己的獵物,立刻就會發動最凶狠的攻擊。而且狼豹的性格極為凶狠,這種以人的屍體為食物的動物,最為凶悍好鬥,尤其是經過哈拉雷人的專門訓練以後,特別喜歡攻擊敵人的馬匹,它極為強大的爆發力使得它最為擅長撕咬對方戰馬的喉嚨和腿。一旦被它靠近,非死即傷,絕無逃脫地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給它靠近。要用遠距離兵器攻擊它,例如步槍和迫擊炮,最好就是用密集的火力封鎖它們前進的道路。這種凶殘的小東西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拐彎很困難,機槍火力可以輕易地追逐它們的身影。萬一它真的靠近了,最好使用手雷,不過提前量一定要掌握好。」藍羽軍的教官們循循善誘的叮囑戰士們。

    有部分勇敢地藍羽軍教官,這些人主要是出身於獵人。他們甚至提倡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辦法,那就是萬一不幸的被狼豹接近了,就要十分地冷靜。等到狼豹躍起的一剎那,它會張開血盆大口,然後將一顆拉弦的手雷塞入它的嘴巴裡。

    「一切都搞定。」教官們一本正經的說道。

    寒階和同伴們每次聽到這個辦法的時候,都要發出爽朗的笑聲。

    「那還不如給它的喉嚨一刀來得直接,不要浪費一顆手雷。」有大膽的戰士們當場和教官們叫板。

    那天剛好楊夙楓悄悄地前來聽課,聞言站起來,笑著替教官們回答:「你要是可以將它地尾巴提起來,連刀子都不用沾血。」

    寒階和戰士們又是哄堂大笑。

    不過笑歸笑,戰士們還是認真地吸取了教官們提供的經驗和教訓。

    狼豹騎雖然非常的凶殘驍悍。但是也有很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它畢竟不是專門的坐騎,負重輕,只能攜帶體重比較輕的騎士,這就限制了騎士不能很強壯,否則會將狼豹壓垮,而且騎士不可以佩戴盔甲,最好是赤裸上身,也不能使用長矛之類的重武器,因為這些武器都太重。

    狼豹騎的士兵們其實真正的武器,只有一把薄薄的彎刀,唐族人叫這種輕飄飄的刀具為柳葉刀。它明顯不適合騎兵作戰時對砍的需要,但是因為尼古拉斯喜歡狼豹這種東西,所以只好讓他的士兵們使用這種只能用來切菜的武器。

    對於這種柳葉刀的戰鬥力,亥格魯曾經這樣的形容:「小兔崽子們,除非你們將自己的喉嚨送到刀口上,否則咱們的傘兵刀也要比它更長一些。」

    縱然如此,真正的狼豹騎其實也不多,只有不到兩千頭,畢竟它們不是生長在大自然的生物,是不符合上帝制定的大自然的生存法則的,它們的繁殖力讓決心大展雄風的尼古拉斯國王大失所望。為了使得狼豹騎部隊看起來更加具有威勢,尼古拉斯決定從哈拉雷騎兵挑選出最快的馬,最好的騎士,編入狼豹騎部隊,以配合狼豹的行動。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些名不副實的狼豹騎部隊才是最值得關注的,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騎士。

    寒階想要歸隊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和亥格魯等人立馬站在小山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看到山下的狼豹騎已經蜂擁的湧向獵鷹騎兵的兄弟們,而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兄弟們也是嚴陣以待……他們手中的輕重武器都對準了前進中的紅色海洋,只等著一聲令下。寒階甚至可以看到軍官們高舉的小紅旗,只要小紅旗往下一揮,所有的武器就會密集的開火。

    然而,就在紅色海洋快要進入射程地時候,忽然間,他們嘩啦一聲地散開,向四面八方地分散開來。紅色的海洋瞬間變成了一個個地小紅點,彷彿是在土地上四處奔跑的紅螞蟻。

    「他媽地!狡猾的哈拉雷人!」寒階的連長詛咒了一聲。拍馬下去了,他所率領的戰士們也都魚貫下去,勇敢的上去攔截那些紅色的小點點。

    等到寒階地時候,那些小紅點已經將連長和他的戰友們覆蓋,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混戰。狼豹騎雖然人數眾多,速度也很快。但是面對藍羽軍強大的駁殼槍火力,還是源源不斷的倒下。當然,在這期間,也有藍羽軍的戰士被對方狼豹咬死了坐騎,不得不像寒階剛才那樣成為步兵作戰。

    寒階有點明白了,吸取了之前月落霜啼騎兵全軍覆沒的教訓,這次狼豹騎的進攻隊形拉的非常開。他們不再以密集的隊形攻擊藍羽軍地陣地,而是採取了像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騎兵一樣的戰法,就是分散的向心突擊。由於速度很快,所以藍羽軍獵鷹騎兵的密集火力難以充分地發揮。即使密集火力可以稍微阻攔一下敵人的前進速度。但是彈藥的消耗量也是藍羽軍承受不起的。

    「散開!以小組為單位迎戰!」風飛宇下達了命令,各色各樣的小紅旗揮舞起來,向四面八方發出信號。

    藍羽軍獵鷹騎兵立刻散開,各自迎向自己地敵人。這種各自為戰的戰術,並不是臨時採取的也不是風飛宇地權宜之計,而是藍羽軍騎兵經過精心殘酷的訓練的結果。楊夙楓在騎兵創立的時候,就敏感的意識到,敵人肯定不會和藍羽軍拼火力的,肯定會採取騷擾或者分散突擊的手段。盡量爭取和藍羽軍騎兵進行單兵作戰,依靠自己嫻熟的控馬技術來打敗藍羽軍。

    尤其是那些遊牧民族騎兵,一直是楊夙楓的一塊心病。在中國地歷史上,因為遊牧民族騎兵的存在,實在給中原大地帶來了太多的威脅,蒙古鐵騎就不用說了,滿清八旗也將中原大地鼓搗的烏煙瘴氣,到現在還有無數的無聊清宮劇在折磨人民群眾的眼睛。

    面對遊牧民族騎兵的嫻熟馬術,藍羽軍則是針鋒相對,在戰馬的素質和控馬技術上比不上遊牧民族的情況下。盡量發揮騎兵單兵武器的作用,這也就是為什麼藍羽軍的騎兵武器配備如此複雜完善的原因,楊夙楓希望每個騎兵們至少能夠利用自己的裝備和力量和敵人一對一的時候不會處於下風。

    在藍羽軍的日常訓練中,也有意識的加大了和敵人之間的一對一的對抗。寒階就是在騎兵之間的一對一的對抗中脫穎而出的,而亥格魯也是在一對一的對抗中被打傷住院的。

    隨著雙方騎兵的散開,騎兵之間的混戰真正的拉開。

    在面對面的有組織的作戰中,戰術和組織也許起到了最大的作用,有紀律和有組織是勝利的基本條件,但是在各自為戰的混戰中,個人的技能和勇氣卻是佔據了主導的位置。在這一點上,亥格魯很佩服楊夙楓的精明,如果不是他堅決主張這種殘酷的訓練,恐怕現在和狼豹騎一對一的廝殺的時候,藍羽軍騎兵部隊已經處於下風了。

    很快有狼豹騎發現了寒階和亥格魯的身影,立刻調轉馬頭,向他們奔來。他們的速度真地很快,雖然拐了一個大彎,依然很快的就衝到了寒階的面前。他們舉著發著藍光的馬刀,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醒目,那反射的刀光幾乎能夠照到寒階的眼睛裡。

    亥格魯和寒階立刻調轉馬頭,向附近散開,將距離拉開。

    必須和敵人保持距離。

    亥格魯的馬本來就快,他的馬乃是百里挑一的好馬,據說是血色高原上正宗的大宛馬,寒階新選的戰馬乃是最剽悍最強壯的,速度也不慢,但是,和狼豹騎的速度比起來,還是有點遜色。在綿綿起伏的山地中,戰馬奔跑的時候還要喘氣,但是狼豹騎卻如履平地。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六名狼豹騎就追近了寒階,距離已經不足五十米。

    寒階舉起駁殼槍,回手一槍,但是沒打中,子彈打在了狼豹騎背後的泥土上。

    狼豹的前進速度太快,寒階習慣性的射擊,提前量沒有控制好。

    亥格魯也舉起駁殼槍。回手一槍,沖在第二位地狼豹騎一下子就凌空摔倒了,那個身材單薄的騎士好像風箏一樣從狼豹背上掉了下來,隨即被後來的同伴踏成了肉醬,被永遠的淹沒在滾滾的塵土裡。由於身上騎士摔倒的影響,那頭狼豹地身體也失去了平衡。傾斜著摔倒了,但是由於速度實在太快,這頭狼豹在地上直打滾,狠狠的撞斷了兩棵碗口粗的樹幹,最後還勉強的站了起來,渾身血淋淋的,嚇煞人。但是最終還是身體晃了晃,永遠的倒了下去。

    寒階微微被嚇了一跳,這小東西的體型看起來不怎麼樣,速度和衝擊力也太嚇人了。

    轉眼間。衝在最前面的狼豹騎就跟到了寒階背後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發著藍光的柳葉刀指著寒階地脊樑骨,寒階幾乎感覺到了對方刀光的閃動和冰涼。在他的直覺裡,還有五秒鐘的時間,柳葉刀就可以夠到他了。

    寒階本能的一勒馬韁。讓戰馬稍微地拐了一個彎,然後在拐彎的時候再次舉槍。這是他在訓練中最熟練的一個戰術動作,即使在最困難的情況下都可以輕鬆自如的完成。

    砰!

    在只有不到三十米地距離上,寒階扣動了剝殼槍的扳機,他想自己就算閉著眼睛都能夠命中。

    果然。那個狼豹騎的騎士身體明顯地一歪,胸口立刻滲出了鮮血。他的身上軍服乃是一層薄薄的類似於絲綢的紅色布料,在鮮血的渲染下。顯得更加的鮮紅。寒階已經拐了個彎,那個哈拉雷騎士的腦袋也耷拉了下來,但是狼豹還是帶著已經死去的主人繼續往前衝,直到它越過一個大石塊的時候,它地主人才好像倒栽蔥一樣的從狼豹身上飛了起來。

    其餘的狼豹騎繼續追趕寒階。

    然而,藍羽軍的教官們說得沒錯,狼豹的速度很快,這是它的優點,也是它的缺點。它的缺點就是不好迅速的拐彎,必須有一個比較大的拐彎半徑。

    兩名狼豹騎剛好從寒階的屁股後面過去,他們手中的柳葉刀只差不到一米就可以刺入寒階的身體,但是強大的慣性卻讓他們無法伸出這一米的距離。他們胯下的狼豹正在高速的拐彎,在這種狀態下,他們必須牢牢地控制自己的身體,以免被摔倒出去。

    寒階立刻意識到了這事千載難逢的機會,馬上又回頭開了一槍,這一次,他算準了足夠的提前量,手槍子彈打中了狼豹,使得它的速度猛然降低了下來,但是不知道打中了哪裡,那頭狼豹哀嚎一聲,不聽背上騎士的操控,放棄了追逐寒階,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跑了。

    另外那名狼豹騎已經拐過彎來,可是很不幸的,由於拐彎半徑太大,他衝到了寒階的前面,就在寒階正前方的位置。寒階面對正面的敵人,毫不畏縮,舉槍射擊,輕易的將對方打下了狼豹,但是對方的狼豹卻沒有逃跑,卻突然一抖身子,將身體上的騎士屍體抖開,然後閃電一樣的向寒階衝過來。寒階連續兩槍,都打在狼豹的身上,但是那隻狼豹還是凶狠的往前衝,好像子彈根本無法射穿它的皮毛。

    寒階急忙一勒馬韁,撥轉馬頭,再次耍了一個嫻熟的避讓動作,堪堪的避過了狼豹的衝擊。那頭狼豹就從寒階眼前滑過,兩者相距不到三十厘米,可是在高速中,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而無法動作,狼豹的眼睛似乎也是通紅的,顯得非常的殘忍惡毒。

    那頭狼豹拐了一個大彎,繼續衝向寒階,彷彿要和他不死不休。

    「媽的!」寒階心裡頭默默地罵了一句,將手槍插在腰間,然後單手摘下了米奇爾步槍。經歷過兩三次的廝殺,他的心鎮定多了,根本就不害怕這個傳說中十分凶殘的小東西。

    啪!

    寒階半垂著米奇爾步槍的槍口,對準那只飛奔中的狼豹就是一槍。

    那隻狼豹頓時發出一聲慘厲的哀嚎,前面兩條腿翹了起來,獅子頭上發出大片的血跡。寒階擔心步槍子彈的威力不夠,又連續射了兩槍,那頭狼豹渾身都是血,不由自主地一個側翻。帶著滿地的灰塵滾落在地上,然後就在沙地裡打滾溜滑,直到撞上了一塊岩石,腦漿迸裂才停止。

    寒階稍稍鬆了一口氣,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渾身有一種虛脫的感覺。短短幾分鐘的戰鬥,卻讓他感覺到好像經歷一場大戰一般。這些狼豹的生命力地確很頑強,但幸好還不是米奇爾步槍的對手。

    這時候,另外幾名狼豹騎也被亥格魯打死了,連同他們的狼豹一起,都倒在了亥格魯密集的子彈下。寒階縱馬到亥格魯的身邊,只看到亥格魯木然地站在地上,正在觀察一頭臨死掙扎的狼豹。它的身上起碼被打了十多發手槍子彈,但是依然沒有致命,最後亥格魯不得不轉用米奇爾步槍。連續打了三槍,才把狼豹打死了。

    但是亥格魯的馬也被臨死前的狼豹撕斷了後腿,正躺在地上痛苦的掙扎,亥格魯木然地站在旁邊,手中的駁殼槍舉起了數次。但始終沒有開槍。按照不成文的慣例,在戰鬥中,如果自己的坐騎受傷,又無法及時醫治的話,應該將它殺死。以免落入敵人地手中。但是,這匹馬跟隨了亥格魯兩年多的時間,兩人已經有了深刻的感情。亥格魯怎麼都下不了手。

    寒階沉下臉,抬手一槍,終結了這匹服役了兩年的戰馬的生命。

    亥格魯頓時瞪了他一眼,目光陰冷地彷彿要將他也殺死一般。

    寒階只好歎了一口氣,他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兩人總不能守著這匹斷了腿的戰馬過日子吧。他轉過身去,到旁邊去另外挑了一匹最強壯地戰馬,將他拉過去,將亥格魯的裝備馬鞍放了上去。

    亥格魯木然的躍上了新的戰馬。但是對於那匹老馬的屍體還是戀戀不捨。

    馬蹄聲響,敵人再次出現,十多名狼豹騎出現在他們的側翼。

    這些人不再是名副其實的狼豹騎,而是跟隨狼豹騎行動的騎兵。但是相比狼豹騎而言,這些人的殺傷力更多,因為他們裝備地都是哈拉雷軍隊中最好的馬匹,而且他們本身也是最優秀的騎士,騎兵的各色裝備也非常的齊全。

    亥格魯和寒階對望一眼,縱馬迎了上去。在一百多米的距離上,兩人都是單手控馬,單手持槍,利用米奇爾步槍的長距離優勢殺傷敵人。在兩人的攻擊下,哈拉雷騎兵有六七個人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其餘的人急忙散開,他們也同時舉起了來復槍。

    但是此時亥格魯和寒階已經撥轉馬頭,分別從左右兩邊擦身而過,拉開了和哈拉雷騎兵的距離。

    哈拉雷騎兵舉起來復槍,緊追不捨,他們屢屢開槍,可惜來復槍的射程不夠。

    寒階和亥格魯兩人邊打邊撤,交替掩護,將哈拉雷騎兵甩在身後。

    寒階和亥格魯兩人一邊騎馬馳聘,一邊時不時回頭就是一槍。他們所選擇的都是那些裝備來復槍的騎兵,因為他們高舉著來復槍的身體很好的辨認,很快的就將他們全部掃光。等到哈拉雷騎兵裡面沒有來復槍手的時候,兩人就故意放慢了速度,背好了米奇爾步槍,然後掏出了駁殼槍。

    後來的二十多名哈拉雷騎兵以為兩人的馬沒有力氣了,立刻精神大振,高舉著馬刀衝殺過來。

    寒階乾脆停下了馬匹,冷冷的看著飛奔而來的敵人,若無其事的往駁殼槍裡面壓子彈,直到敵人靠近了,相距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他才舉起了駁殼槍。

    砰砰砰!

    一連串的射擊,密集的手槍子彈將迎面而來的哈拉雷騎兵打得暈頭轉向,好像雨後的桃花,紛紛墜落。

    每個藍羽軍的騎兵之所以攜帶的手槍子彈比步槍子彈還多,這是有道理的,在高速的騎兵作戰中,駁殼槍的使用率要比步槍高得多了,它的適應能力也更強。在馬背的顛簸中,單手開槍的話,駁殼槍無疑要方便得多。即使在這種迎面作戰中,駁殼槍的二十發子彈也要比米奇爾步槍的十發子彈威力更大,可以提供更加強大的持續火力。

    楊夙楓一直強調騎兵要靈活。不要和敵人硬拚,要充分發揮騎兵武器地作用。按照藍羽軍騎兵的基本作戰綱領,能不使用馬刀的時候絕對不使用馬刀,因為使用馬刀和敵人硬拚的時候,傷亡率基本是對半分,得不償失。

    楊夙楓提倡使用駁殼槍解決戰鬥。

    殘存的幾個哈拉雷騎兵立刻發現不妙。有些人似乎明白自己掉入死亡陷阱了,但是他們已經來不及作出大的反應,只能是本能地向旁邊讓開,想要避免和藍羽軍直接面對面。但是駁殼槍的聲音彷彿就在他們耳邊響起,他們無一例外的摔倒在了乾燥的山地上。

    鮮血染紅了他們的屍體所在的位置,山坡上到處都是亂竄的失去了主人的戰馬。

    寒階負責警戒,亥格魯則負責將所有的無主戰馬都收集起來,點數,居然有三十七匹毫髮無損的戰馬。

    寒階又開始計算自己可以獲得多少枚軍功章。

    原野非常地寂靜,再也聽不到槍聲。

    亥格魯在辨別方向和位置。

    剛才一連串的追逐戰。已經讓他們倆嚴重的偏離了方向。他們倆仔細的衡量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向西北方走,因為剛才奔跑的時候是向著東南方跑地。不過兩人也不太確定,因為中間變換了好幾個方向,現在他們倆也分不清了。

    「走吧。」亥格魯說道。

    於是兩人就驅趕著三十七匹戰馬上路了。寒階在前面探索著開路,亥格魯在後面斷後,同時負責指揮馬群。他是有經驗的老獵人,有本事將馬群馴服的不發出絲毫的嘶叫聲。

    但是縱然如此,兩人才走了不久。就遇上了麻煩,他們居然遇上了一小隊的哈拉雷王國士兵。再經過仔細地觀察,兩人發現。出現在兩人面前的,赫然是哈拉雷軍隊的森林獵人部隊。

    「難道我們走到了哈拉雷地地頭了?」寒階狐疑的看著太陽的方向。

    「你以為你會飛!」亥格魯沒好氣地說道。

    和狼豹騎部隊一樣,哈拉雷的森林獵人部隊也是伊雲大陸上最富有特色的軍隊之一,而且名聲和歷史都要比狼豹騎更加的良好和悠遠。他們都是出色的獵人,來自哈拉雷王國最北部的少數民族,也是最出色的弓箭手和火槍手,那裡山高林密,野獸出沒,鍛煉了他們英勇善戰。堅毅頑強地性格。他們的最顯著特徵就是高高的熊皮帽子和結實的皮衣,即使在最炎熱的夏天,他們都不會改變這特有的裝束。

    「六十六個。」寒階遠距離的點了點敵人的人數。

    「幹他!」亥格魯果斷的說道。

    他不想知道這隊哈拉雷森林獵人是哪個部隊,又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只知道,上級的命令就是要將晴川道的後方弄得一團糟,最好是讓他們疑神疑鬼。針對這個目的而言,兩人如果將這一隊森林獵人都幹掉的話,絕對會讓他們的上級疑神疑鬼,甚至以為藍羽軍的大部隊已經出現在晴川道的大後方。

    兩人將多餘的戰馬放得遠遠的,然後下了馬,伏著身子靜悄悄的靠近敵人。

    或許是覺得太過遠離前線,所以這隊森林獵人的警惕性不高,他們擅長的火槍甚至還在槍套裡沒有拿出來,只有少數幾個人手中拿著大砍刀,一邊走,一邊無聊的砍著路邊的野芒。

    啪啪啪!

    寒階和亥格魯兩人迅速的開槍。

    遭受到伏擊的森林獵人反應很快,立刻趴在了路上,同時出槍還擊。

    但是在他們出槍還擊的那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裡,已經有好幾個森林獵人死在了伏擊者的槍下。

    哈拉雷森林獵人的反擊的確很快,火槍的子彈不斷的從寒階和亥格魯兩人的藏身處上方掠過。

    寒階和亥格魯立刻撤離,上了戰馬,跑得遠遠的。

    哈拉雷的森林獵人不可謂不英勇,但是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只有兩條腿,他們只能無奈的看著敵人騎馬遠遁以後留下的塵土飛揚。

    然而,就在他們覺得危險過去,繼續趕路的時候,寒階和亥格魯忽然又捲土重來,一連串的槍聲響起,打死打傷十多個敵人,等到森林獵人反擊的時候,兩人又迅速的遠遁。稍等片刻之後,又從另外的方向發起攻擊,讓敵人防不勝防。

    如此反覆再三,最後一個森林獵人也倒在了寒階的槍下。

    「東?南?西?北?」站在橫七豎八的橫躺著森林獵人的道路上,寒階天真地舉著手指,不知道怎麼分辨方向了。

    「西北。」亥格魯面無表情的說道,驅趕大批的馬群越過道路,消失在西北方的草地裡。

    寒階拍拍自己的腦袋,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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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

    藍羽軍登陸時的熱帶風暴過去沒幾天,更強烈的熱帶風暴又開始重新肆虐。這次的熱帶風暴來勢更加的兇猛,狂風暴雨在魯達港盡情的展現著自己不可阻擋的威勢。由於風力已經超過了船隻的承受限度,所以聚集在魯達港的藍羽軍海軍戰艦,還有大量的運輸船隻,都已經在風暴之前轉移到尼斯海的深處。空蕩蕩的魯達港碼頭上,只有堆積如山的物資,它們都被厚實的油氈紙覆蓋了起來,用木樁固定在地上。

    魯達港的總督府,雖然在戰爭中沒有受到大的損壞,大量的花崗岩和大理石石材也似乎在表明,這裡不懼怕任何強度的熱帶風暴。但是,謹慎的警衛隊戰士們還是請了當地最有經驗的泥水匠來做徹底的檢查,以防止意外。而在颱風到來的時候,蘇菲瑪韻和薛思綺兩個人都親自值班,位置就在楊夙楓的寢室外面。如果有什麼不對的事情發生,她們倆可以立刻從寢室裡面將楊夙楓架起來,然後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兩人對於楊夙楓的忠心和緊張,卻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尷尬,內心裡都有些怪怪的酸溜溜的感覺。因為就在他們守候的寢室裡面,楊夙楓正在享受袁映珞給他帶來的溫柔和快感,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低聲的呻吟,都毫無保留的傳入門口的薛思綺和蘇菲瑪韻地耳朵裡。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兩人與其說是保護楊夙楓的安全,不如說是保守楊夙楓的秘密,免得他的荒唐行徑又被帝國的某些有心人抓住了小辮子,在報紙上大書特書。

    「荒唐的男人,不要臉地男人,淫蕩無恥的男人……」薛思綺和蘇菲瑪韻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想。同時又將這件事情的所有責任都落在了袁映珞的身上,如果不是這個小狐狸精整天在楊夙楓身邊轉來轉去,她才沒有這樣受寵的機會。一想到已經有那麼多的男人來分享楊夙楓,門口的兩個女人都覺得心情越來越暗淡,她們不敢責怪楊夙楓的荒唐和不知道節制,但是卻可以給袁映珞臉色看。

    蘇菲瑪韻扭頭看了看簾子裡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個雪白的身子絞纏著躺在床上,互相玩弄和挑逗,旁若無人。那個雪白嬌小地身體,自然是準備初受雨露的袁映珞。而那個男人,她們實在熟悉不過的了,就是他將她們兩個變成了真正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楊夙楓在床上坐了起來,張開兩條大腿。將袁映珞的酮體抱在自己地大腿上,讓她仰面躺著,下身緊緊相連。他就這樣坐著,居高臨下的撫摸著她的胸脯,細細的體驗著那種還有點青澀堅硬的快感。讓聳起地女人雙峰在他的手指下變幻著各種的形狀。

    袁映珞雖然長地相當的美麗,但是其實年紀不大,在他身邊的所有女人中。除了娜塔莉以外,年齡最小的就是她了。和別的女人不同,她沒有蘇菲采薇的成熟和嬌艷欲滴,也沒有蘇綾鱈的凜然不可侵犯,也沒有霜月華和芳菲青霜的野性和粗暴。她有的,只是水一般地溫柔。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完全的毫無保留的獻給身前的男人,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去死。

    當這個幸福的時刻到來,她簡直放下了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地去滿足他,討好他,即使那些只有男人才喜歡的動作讓她本能的感覺到屈辱,但是她依然心甘情願的去做了。她用自己的櫻桃小嘴去滿足他所需要發洩的慾望,用自己靈巧而又笨拙的舌頭帶個他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他在自己的口腔裡激動的爆發。那個男人才有的東西在許多女人的眼裡是醜陋的,是罪惡的,但是她卻願意將它當作是最可愛的,用自己的雙手去親撫它,刺激它,讓它盡快的重新奮發起來。

    楊夙楓在袁映珞的胸脯上撫摸了大半會的時間,感覺到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於是將她的下身牢牢地貼近了自己,熟練的慢慢的將自己陷入女人潔白柔軟的身體裡面,感受著那份熟悉的緊迫的快感。女人的身體深處有點乾澀,那是本能的緊張導致的結果。也是他的前戲做得不夠,他從來不知道怎麼去好好的調動女人的情慾,他已經習慣了以自己的快感為中心的床第交歡。

    他感覺到了自己遇到的障礙,就像之前那些女人的一樣,那是女人一生的守護。他毫不猶豫地加大了力氣,用力的捅了進去,劈開了女人曾經閉塞的身體。隱隱約約有血絲滲了出來,向他證明女人的清白。血絲順著潔白圓潤的臀部往下緩緩地流過,在潔白的絲巾上留下點點殷紅。

    袁映珞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赤裸裸的上身本能的抬起,條件發射的想要阻攔對方的進入,那種清晰地鑽心的撕裂感讓她幾乎要夾緊雙腿,將對方逼出去。但是她的腦海裡,卻又有一個似乎很活躍很興奮的潛意識在告訴她,她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她應該張開雙腿,敞開自己的身體,接納對方的進入。儘管早就做好了準備迎接男人的進入,但是身體被撕開的痛苦還是讓她的秀麗臉龐微微的扭曲起來,她的呼吸,她的呻吟,也陡然的痛苦起來。

    伴隨著對方的進入,袁映珞感覺到在陣陣的裂痛中,又帶有令人說不出的衝擊和漲滿的感覺,她還能感覺到男人帶著喘息在自己身體裡面到處縱橫馳騁。因為他的挺動,床也在輕微的搖晃起來。或許是覺得這樣的體位不太過癮。楊夙楓最後還是老樣子地將袁映珞的身體翻過來,讓她趴在床上,從後面再次進入她的身體。

    這個姿勢讓初驚人道的袁映珞大為痛苦,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的適應過來,她的身體伴隨著他地挺動而起伏,呻吟也變得越來越綿長。越來越曖昧。這種曖昧的呻吟似乎給了男人更大的刺激,他的動作也變得更加的猛烈,袁映珞甚至被他衝擊的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但是她的腦海,卻漸漸的開始冷靜下來了,再也不是剛開始時混沌的一片,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現在自己正在付出什麼。

    從此以後,她就是和蘇菲瑪韻等人平起平坐地時候了。只不過,她乃是屬於鳳采依系統的,而蘇菲瑪韻卻是屬於蘇菲采薇系統。作為掌握著最高機密的情報軍官,袁映珞知道了太多的秘密。雖然這些秘密絕對不會外傳,但是她的內心卻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地想一想。

    隨著楊夙楓身邊地女子越來越多,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不可避免的形成了各種利益的小團體,即使在後宮也不例外。鳳采依和鳳霏霏姐妹是最先心甘情願的投靠楊夙楓地,她們在楊夙楓的心目中佔據有極其重要的位置。在很長地一段時間裡,兩人的位置都是不可動搖的。但是,隨著藍楚燕、蕭紫葑、蘇菲采薇、克麗蘇娜等女人的自願加入或者被迫加入,這種微妙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雖然每個人都心照不宣,更加不會有人就此表露出任何的不滿。但是事實上,在楊夙楓的後宮之中,三足鼎立的局勢已經悄悄地形成。勢力最大地自然還是鳳采依和鳳霏霏。姐妹同心,其利斷金,又有裁家的三位姐妹結盟,確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們掌握著最強大的軍隊,還有情報系統,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藍羽軍的未來走向。

    蕭紫葑和藍楚燕則形成了另外一股勢力,藍楚燕本來就是一個極有野心的女人。決不甘心屈居於鳳采依之下,為了拓展自己的勢力,她不擇手段。她的眼裡,只有楊夙楓一個人,其他人都是不放在眼裡的。至於蕭紫葑,她的內心世界裡或許根本就容納不了別人比自己的地位還高,甚至她的內心,是否有楊夙楓的位置也未可知,但是她的表面,卻讓楊夙楓夢繞魂牽。儘管她和楊夙楓還沒有事實上的夫妻關係,但是這顯然更加增強了她在楊夙楓心理的位置,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要比得到了東西要珍貴,女人也是如此。

    蘇菲采薇和克麗蘇娜的到來又形成第三股勢力,蘇菲采薇雖然是被楊夙楓侮辱加入的,但是常年的政治鬥爭經驗使得她很快轉換了角色,當她意識到繼續反抗楊夙楓沒有絲毫的好處的時候,她就會改變策略,改為千方百計地討好他。克麗蘇娜顯然也是有野心的女人,否則也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戈一擊,投靠到楊夙楓的懷抱裡了。兩個來自羅尼西亞地區的女人很容易的走到一起,何況她們本來就是有密切的關係,按照當時王國的姻親算起來,蘇菲采薇乃是克麗蘇娜的姑姑。

    至於其他的女人,除了蘇綾鱈那樣完全沒有政治野心,始終對楊夙楓不太理睬的,包括單雅絢和凌青思等人,都和這三方湧動的暗流有或多或少的關係。而芳菲青霜的事情,又讓這三方勢力都有點忌憚,這個女人,已經不小心的喪失了她尊貴的一切,從虛幻中掉入了殘酷的現實生活。她和楊夙楓的關係還在糾纏不清,但是,一旦她也成為了楊夙楓的女人,以她的個性,肯定也是不甘屈人之下的,她勢必要在楊夙楓的後宮之中獨立拉開一面大旗。

    沒有人知道這樣的局面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

    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沒有別的,都是楊夙楓不知道節制女色的後果。

    袁映珞在心裡暗暗的認為,楊夙楓的確不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他從來沒有憐香惜玉的時候,他只會單純的尋找自己的快感,自私的滿足自己,而不管那些給他提供快感的女人的反應。他甚至有時候會將女人當作戰利品一樣的來處理,沒有絲毫地溫存。最先是薛思綺,跟著是霜月華,後來是蘇菲采薇和芳菲青霜,都遭受了這樣的命運。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令人愛恨交加的男人,在主宰著藍羽軍。在主宰著這個世界的命運,也主宰著她們這些女人的命運。無論自己地內心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她們的命運都已經和他密不可分。

    就如現在正在門外輪值的薛思綺,或許她的內心,還對楊夙楓存在極大的仇視甚至敵視,因為畢竟是楊夙楓殺死了她的親生哥哥,還強行的侮辱的奪走了她作為女孩子最寶貴的一切。然而,她卻不得不忠誠老實的承擔起防衛這個惡魔地任務,因為她的家族,她的其他親人。都牢牢地掌握在藍羽軍的手裡,他們也憑借藍羽軍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如果薛思綺有什麼不好地苗頭的話,第一個要對付她的,不是楊夙楓,而是她的家族。為了她的家族和親人。她必須將已經過去地一切不幸全部都掩蓋在內心的深處,並且讓歲月將它徹底的消磨掉。無論過去多麼地不堪回首,但是她現在的命運,已經和楊夙楓密不可分的聯繫在了一起,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楊夙楓很少有大談仁義道德的時候,他更願意相信赤裸裸的利益關係要比友誼和愛心更加的可靠。對於女人,他也沒有太多的羞愧感。即使全帝國的報紙都認為他乃是古往今來最為好色的傢伙,絲毫不顧及女人地尊嚴,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將他人的鄙視放在眼裡。

    其實很多時候,他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加的隱秘,做得更加的讓人抓不到把柄。但是,他卻根本不在乎,面對別人的指責。他也不反駁,只是冷冷的觀察著。一旦有新的女人落入他的手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據為己有。

    又例如蘇菲采薇,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尊貴無比的女王,也被楊夙楓從雲端拉了下去,不但奪走了她的權力,她的國家,甚至連她的身體也被用最屈辱的方式徹底的糟踏了,但是,她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必須抹掉淚水,強作笑顏,為勝利者歡呼喝彩。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女人的身體是可以當作戰利品來看待的,戰敗者往往要付出比生命還要昂貴的代價。

    魯尼利亞的戰爭已經大規模的展開,這一場涉及四個國家和地區的大戰爆發開來,再也沒有停下的餘地。當戰爭結束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丹鳳行宮裡面會有多少個房間有了新的主人。據說魯尼利亞王國的王后愛吉麗絲,因為國王蘇萊曼四世喜好男風,對她不假辭色,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曾被玷污的處女;還有鴦笳王國的女王黛蕾爾,到目前為止,也還沒有人取得她的初夜權,連同她的國內對手,大祭司盧克雷蒂婭,也是還保有價值連城的初夜權的女人。

    她們,會不會也被楊夙楓當作戰利品一樣的處理,據為己有?

    楊夙楓喘息著,跟著感覺肆意的挺動。

    他根本不知道身體下的女人腦海裡已經轉過這麼多的念頭,他還以為她是所接觸到的女人中,最溫順,最溫柔的,百依百順,可以心甘情願的滿足自己的一切需要。她的年輕,她的青澀,都讓他覺得有種新鮮的感覺。這種新鮮的感覺甚至讓他想起了娜塔莉,不知道這個小女孩現在長的怎麼樣了,如果自己現在就要了她,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加新鮮的感覺?

    想到娜塔莉,他又情不自禁的心猿意馬的想到他的師傅幽若紫蘿。那日一見,確實驚為天人,那爵士的容顏和冷酷的臉龐,都讓男人產生強烈的征服感,尤其是他。每次一想到自己被她所下的聖靈丹害得不淺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欲以其人之道還以治其人之身的念頭。娜塔莉已經明白的告訴過他,因為修煉的武功的關係,幽若紫蘿是不可以失身於男人的,否則功力就會大打折扣。他一直在期望著有機會報仇的一天。

    「嗯……」袁映珞明顯的感覺到了男人速度的猛烈,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嚶嚀,隨即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炙熱地熱流進入自己的身體。渾身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燥熱,然後楊夙楓就軟綿綿的趴在她身上喘息著,握著她的胸脯的雙手也鬆開了。

    袁映珞心裡微微有點驚喜,又有點羞澀,自己終於也是名副其實地女人了,而且還是這個大陸最強者的女人。但願他的賜予可以在自己身體內生根發芽。生出一個孩子來,那就更完美了。

    如果這個孩子是男孩……

    袁映珞急忙制止了這些荒唐的念頭,伸出手去,主動的摟抱著楊夙楓的身體,盡情的享受著男人的氣息。在微弱的興奮過後,她也必須接受現實,就是這一次的溫存過後,下一次究竟要等多久,誰也無法預計。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甚至有可能是一年。

    薛思綺地腳步聲悄悄地傳來,低聲在床頭邊上說道:「映珞,有情報軍官找你,說是有最機密的情報,必須要你才可以破譯。」

    袁映珞敏感的注意到了。薛思綺沒有像以前那樣叫她「袁映珞」,而是叫成了親熱地「映珞」,這似乎在表示著,她的身份開始在慢慢地得到確認。在過去,自己曾經在秘密檔案裡記錄了楊夙楓和每一個女人的親熱時間。現在看來,這份秘密檔案裡要加上自己地名字了。

    她急匆匆地披上睡衣,下了床。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臉色微微一紅,又慢慢地坐回去床沿邊上,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楊夙楓正好翻過身來,不解的說道:「怎麼了?」

    袁映珞頓時滿臉緋紅。

    薛思綺低聲罵道:「還不是你造孽!你就不能溫柔點啊?想要弄死別人啊!?」

    袁映珞頓時羞愧的恨不得鑽到床底下面去,耳根都紅透了。

    薛思綺甩手出去,將電報拿了過來。

    袁映珞皺著眉頭,將電報破譯出來。眉頭卻皺的更加厲害了。電報地內容很多,而且等級很高,激情過後的袁映珞神色越來越疲憊,薛思綺和蘇菲瑪韻急忙搬來一張書桌,放在床沿邊上,給她使用,又端來本來準備給楊夙楓喝的參茶。袁映珞喝了半杯參茶,臉色才稍稍地好了一點。

    楊夙楓依靠在床頭板上,仔細的看了看電報,感覺到嘴巴有些酸澀,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電報是海軍技術部門的最高負責人唐傑拉德發來的。

    這個曾經差點被楊夙楓殺死的老頭,現在已經成為了藍羽軍海軍新型鋼架戰艦研究項目的負責人,帶領著大量的技術人員,在雄厚的資金支持下,全力進行鋼鐵戰艦地研究和試驗。這個深居簡出的老傢伙,現在已經徹底的從公眾的眼裡消失了,沒日沒夜地造船廠埋頭苦幹。

    在電報裡,唐傑拉德很不樂觀的指出,海軍的驅逐艦研究和試驗出了比較多的問題。

    在八月底,唐傑拉德率領的技術人員成功的製造了第一艘鋼鐵戰艦的試驗艦,並且開始下水試航。試驗艦的數據和建造規格基本上是按照楊夙楓提供的進行的,沒有做出太多的改動。但是,試驗艦製造出來以後,唐傑拉德等人就發覺有點不妥,到下水試航的時候,不妥當的地方就更多了。

    首先就是設計的噸位太大,不利於平衡,根據楊夙楓提供的數據製造出來的試驗艦,下水的時候表現出很不良好的穩定性,雖然不至於沉沒,但是對於戰艦來說,是不能夠接受的。楊夙楓原來提供的數據是排水量三千噸左右,這個排水量對於目前的藍羽軍鋼鐵造船工業來講,起步點太高,過於龐大的船體讓技術人員很難合理的分配各種裝備和倉庫的位置。他們畢竟沒有經驗,而且木製戰列艦的原理和鋼鐵戰列艦的原理是完全不同的,無法借鑒。

    唐傑拉德坦白的指出,楊夙楓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要一步到位,盡快地增大藍羽軍海軍的作戰能力。但是目前藍羽軍造船部門的技術還達不到要求,就以最基本的鋼鐵製造技術而言,排水量三千噸的鋼鐵戰艦需要的龍骨,強度很大,韌性也很大,沃爾多夫領導的鋼鐵研究部門雖然已經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在短期內,他們只能提供滿足排水量一千多噸的鋼鐵戰艦的龍骨。

    經過詳細的研究,唐傑拉德向楊夙楓慎重的提出建議,必須減少鋼鐵戰艦的噸位,使得它更加的緊湊和精幹,船體更加的結實。根據試驗艦的數據,工程師們建議將驅逐艦的噸位減少為原來的一半,也就是一千五百噸左右,船體的寬度縮小三分之一,而船體的長度也縮小了四分之一新設計的鋼鐵戰艦,要比原來的更加纖細,才可以保證二十節時速的需要。

    其次,唐傑拉德還提到,155毫米的艦炮口徑太大了,重達九十多斤的炮彈不利於官兵搬運,必須使用自動裝彈機,但是自動裝彈機的技術還不成熟,楊夙楓對於這個東西瞭解的也不多。而且,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裝備了四座155毫米口徑的炮塔以後,試驗艦的重量也失去了平衡,船體的上半部分太重了,一旦遭遇大風浪,或者急促轉彎的時候,非常容易傾覆。

    工程師們建議使用122毫米的艦炮,雖然只有33毫米的區別,但是122毫米的艦炮炮塔可以減少二分之一的力量,因為它不需要自動裝彈機,也不需要增強型的艦炮炮管。同時,唐傑拉德等人也已經測量過,在面對木製戰列艦的時候,122毫米的艦炮威力和155毫米的艦炮威力相差不大,都可以將木製戰列艦直接的摧毀。當然,在面對地面目標的時候,兩者的威力差距還是很顯著的。

    最後,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唐傑拉德等人總結了藍羽軍目前的技術和工業製造能力,覺得建造排水量三千噸的鋼鐵戰艦還是存在比較多的困難,如果改為建造排水量一千五百噸左右的,則要順利很多。以目前藍羽軍的主力造船廠的設施設備,只要合理的安排工序,按照楊夙楓提供的那樣,生產標準件,然後統一組裝的辦法,可以大大的提高建造效率。

    楊夙楓放下電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蘇菲瑪韻的腳步聲又急促的傳來。

    急報。

    血色高原上面的遊牧民族騎兵出動了。

    楊夙楓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皺起了眉頭:「小湯山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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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五章 來自北方的狼(1)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總督府。

    熱帶風暴還沒有過去,狂風暴雨還在總督府的外面肆虐,不時地傳來大樹被折斷的聲音,壓垮了附近的所有房屋,還有豆大的雨點敲打在窗戶的啪啪啪聲,讓大廳裡的每個人都能夠感覺到大自然的狂暴力量。天空中不時地劃過閃電的光芒,還有陣陣的沉悶的雷聲,隱約還能聽到在外面的值班室,有各個地方的駐紮部隊報告自己營地被大水淹沒的聲音。

    楊夙楓不經意間,還能看到柏袁崇忙得滿頭大汗,在處理因為這次強烈的熱帶風暴而帶來的各種麻煩。他已經剛剛從柏袁崇那裡得知了信息,由於之前對於熱帶風暴的認識不足,防護措施做得不夠,尤其是藍羽軍海軍陸戰隊上下各級指揮官都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沒有對熱帶風暴的破壞力引起的重視,以為部隊上岸了,熱帶風暴就沒有影響了,所以都忽視了防護工作。

    這個忽視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有三十多名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戰士在睡夢中被滾滾而下的泥石流不幸的淹沒,遺體到現在都沒有搶救出來,另外還有數名戰士因為雷擊或者大樹斷裂等原因不幸的遇難,還有人直接被爆發的山洪衝進了大海。生死不知。粗略統計,這次狂烈地熱帶風暴給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第三團帶來的損失要比一場激烈的大戰還厲害,碼頭上的物資也有不小的損失。

    這個數字讓楊夙楓倍感鬱悶,藍羽軍除了和人鬥,還有和天鬥,想要崛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神經稍微脆弱一點地話都無法承受。當老天都要和自己作對的時候,的確會令人感覺到不由自主地絕望。如果不是更多的戰士們堅強不屈的眼神,在默默地支撐著藍羽軍的骨架,相信藍羽軍也沒有今天的成就。

    狂風暴雨繼續蹂躪著魯達港,風聲呼嘯著,大雨傾盆,但是在總督府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面,卻是寂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到。牆上的大幅軍事地圖被拉開,年輕地作戰參謀沈翔雲在介紹著整個遊牧民族南下的狀況。由於藍羽軍擴建的速度很快,軍官嚴重不夠。所以楊夙楓身邊的參謀幾乎都是工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全部到基層連隊去了,沈翔雲也不例外,初來乍到地就幾乎是一個人承擔起了參謀部的基層參謀工作。

    這位年輕人,雖然還不到十八歲。但是已經顯得相當的富有經驗,對於軍事鬥爭有很深刻地瞭解,因為他的哥哥就是海軍陸戰隊的副總指揮沈凌雲。沈翔雲從小就在克萊烏迪馬地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也學到了不少的軍事知識。剛剛從藍羽軍海軍陸戰隊軍官學校畢業的他,被分配到了楊夙楓地身邊。

    但是對於龐大的兵種複雜的藍羽軍,沈翔雲還是第一次接觸。所以顯得非常的謹慎。而且,他也不知道從那裡得知了飛艇的信息,曾經明確的表示,他對那個可以飛在天上的東西比較感興趣。

    「克拉馬奇和羅爾丹是9月8日從圖旦卡蒙出發的,11號到達基迪努王國的廢墟首都桑普多利亞,今天早上到達希納王國地廢墟城市馬利蘭城。根據情報,他們會在馬利蘭城休息一到兩天,然後繼續南下……」沈翔雲用指揮棒指著軍事地圖,一個一個地點的指明給楊夙楓看。

    楊夙楓對於這些地名和地點都非常的陌生。按照他的預計,藍羽軍沒有那麼快和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正面交鋒,所以他也不太上心。而且血色高原上面的地圖幾乎是一片空白,在諾大的血色高原上,只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城市名稱,據說是遊牧民族比較多時候會停留一下的地點。至於上面所標注的城市名稱究竟和實地能不能對上號,即使是最有經驗的參謀也不能保證,沈翔雲就更加不敢保證了。

    而在血色高原南部地區,原來的基迪努王國、希納王國、亞述王國三個地區,由於受到遊牧民族綿綿不斷的侵擾和打擊,這三個王國早就不堪重負,國民陸續遷移。這三個王國本來都是唐川帝國的附屬國,一直受到唐川帝國軍隊的保護,遊牧民族之所以只能騷擾卻始終無法滅亡他們,也是因為唐川帝國軍隊的存在。

    在唐川帝國還沒有倒下之前,唐川軍隊的餘威始終還是存在的。但是七年前,美尼斯地區爆發了戰亂,唐川帝國軍隊無暇他顧,瓦拉人趁機南下,一舉滅亡了這三個小國,掠奪了大量的人口和資源,極大的壯大了自己的力量。這三個王國的王室貴族以及他們的後代,至今還流亡在尼洛神京,為了復國而奔波勞碌,不過隨著唐川帝國現在的狀況江河日下,他們的復國夢看來是越來越渺茫了。

    在七年前,西蒙人是血色高原上唯一的主宰,真正的主人,無論是羽真人還是瓦拉人,又或者是其他的民族,都必須看西蒙人的臉色做事,每年都要送上大量的牛羊財富,以換取自己的安全。但是七年以後,瓦拉人已經有資格和西蒙人平起平坐,非但不再向西蒙人進貢,反而開始也像西蒙人一樣,向其他的少數民族徵收牛羊財富,表明自己也是血色高原的主人,甚至趁火打劫渾水摸魚的搶掠西蒙人的財產。

    西蒙人當然不甘示弱,不願意看到自己鄰居的強大,他們數次發出了戰爭的警報,西蒙人的騎射手也經常地搶掠瓦拉人地財產沒。甚至焚燒瓦拉人的村莊,甚至連最具戰鬥力的鐵甲弓騎都出動了。如果不是因為羽真人從中斡旋,血色高原上的兩大巨頭早已經進行大規模的廝殺。

    「媽的!羽真人真是笨蛋,為什麼不讓他們兩個殺起來呢?要是我是羽真人,我就不勸阻,還要全力慫恿他們兩個開打。最好是打得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羽真人才好漁翁得利啊!」楊夙楓喃喃自語地說道。

    沈翔雲神色有點古怪,低聲的說道:「問題是瓦拉人和西蒙人開戰的戰場往往在羽真人生活的地方,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楊夙楓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噢,我忘記了,羽真人乃是夾心餅乾,兩面受罪……唉。他這位置的確不好,夾在兩個強人的中間,兩邊的臉色都要看……難怪他要最先的倒向捕手的光明帝國集團……不過也奇怪了,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捕手勸架的事情……」

    克勞塞維斯微微沉吟著說道:「羽真人地處境不但不好,而且還有隨時亡族的可能。無論是西蒙人。還是瓦拉人,都想奪取羽真人的地盤壯大自己的力量,然後將對方摧毀,從而統一整個血色高原。這是遊牧民族前所未有的壯舉,埃德蒙多和摩沙迪都想成為開創時代地英雄。但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羽真人成為他們最大的障礙。所以除了戰爭的手段以外,西蒙人和瓦拉人還積極參與挑動羽真人內部權貴鬥爭,在羽真人內部發展自己的支持者。在血色高原上。沒有哪個民族會像羽真人一樣政權更替頻繁,幫派林立地……」

    雲千尋笑了笑說道:「不過夾在中間的羽真人領袖,西拉木倫,恐怕就有點……嘿嘿,如坐針氈啊!」

    楊夙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藍楚燕,她也是羽真人貴族,但是最後卻被辟流亡海外,還有那日在尼洛神京所遭遇的神箭手鷹丹,也都是羽真人貴族。不知道她(他)們是不是也是因為西蒙人和瓦拉人互相爭鬥地原因才變成這樣的,要是有這樣原因的話,以後讓藍楚燕去對付西蒙人和瓦拉人倒是很好的選擇,估計到時候血色高原真的是名符其實的血色高原了。

    「率領瓦拉人南下的,乃是瓦拉人的兩個青年大將軍,一個叫克拉馬奇,一個叫羅爾丹。克拉馬奇是瓦拉人大汗摩沙迪的親侄子,而羅爾丹則是瓦拉人這幾年在戰爭中崛起地後起之秀……」沈翔雲繼續介紹著有關瓦拉人南下的情況。

    遊牧民族騎兵大舉南下的情報最先是蕭紫葑發來的,但是當時並沒有引起鳳霏霏的重視,因為藍羽軍設置在北方的情報機構沒有發現瓦拉人有任何出動的跡象。但是當這次瓦拉人有動作以後,鳳霏霏立刻將之前的情報找了出來,一核對,發現情勢嚴重,立刻報告了楊夙楓。

    楊夙楓不知道蕭紫葑現在到底在哪裡,又正在做什麼。蕭紫葑這次到血色高原上面去,完全是她個人的自主行為,出發前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到血色高原去,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楊夙楓也絲毫不知。而且,蕭紫葑這次到血色高原上去,乃是變換了身份的,她隱瞞了蕭紫葑的名字,並且用上了江湖中人比較喜歡用的化妝技術,悄悄地一個人潛入了危機四伏的血色高原。

    根據蕭紫葑當時的情報,她稱從某個掌握實權的瓦拉人貴族那裡得到消息,瓦拉人的狼牙騎兵將會大舉南下掠奪,而且掠奪的目標將會越過了基迪努王國、希納王國、亞述王國原來的國土,對美尼斯地區的腹地來一次前所未有的洗掠。當時瓦拉人還沒有決定出兵的日期,但是蕭紫葑推測肯定是在冬天的大雪來臨之前。

    這幾年來,瓦拉人一直都處在和血色高原的同伴明爭暗鬥的境況,儲存的物資消耗的極快,而且沒有大的物資補充,他們必須在大雪來臨之前儲備足夠的物資。

    如果不是來自蕭紫葑的提醒,也許這一次瓦拉人的騎兵南下,在旁人看來,這只不過是遊牧民族騎兵的一次普通的南下洗掠罷了。在以往,在每次地冬季來臨之前。遊牧民族騎兵都會尋找機會南下洗掠,掠奪大量的物資儲備起來,準備過冬。這一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不過是兵力稍微雄厚一點罷了。在以往,遊牧民族一般出動一兩萬人左右,唯獨這一次出動了將近四萬人。

    來自鳳霏霏主持的情報機關的信息當然要更加的準確。更加地全面。

    藍羽軍的情報機關雖然沒有能夠在北方血色高原上安插太多的情報力量,但是還是悄悄地派遣了數個情報小組,以虞嫚嬡的東海堂貿易商團作為掩護,攜帶電台進入已經滅亡了的基迪努王國等三個小國境內,專心偵測遊牧民族的動作。他們在那裡潛伏下來,化裝成為當地的居民或者商店老闆,專心聆聽遊牧民族的動靜,從形形色色的過往行人那裡暗中打探瓦拉人西蒙人的活動。

    鳳霏霏選擇了這塊地方,不是沒有道理地,除非是捕手的光明帝國指揮遊牧民族從西北方發動攻擊。否則遊牧民族從血色高原直接南下,必須經過希納王國。希納王國原來控制的地方,尤其是馬利蘭城附近,乃是遊牧民族南下的必經之路,在藍羽軍遠期的作戰目標裡。這裡也是藍羽軍地必控之地,馬利蘭城就是第一個要控制的地區。

    根據情報機關提供的消息,南下的瓦拉人大軍已經全面進入了希納王國的境內,現在正在馬利蘭城稍微休息。在過去地幾十年時時間裡,遊牧民族經常的南下。很多時候都是選擇在馬利蘭城進行短暫的休息,然後就一路狂奔地殺向目標的,這次也不例外。根據預計。他們有可能在馬利蘭城停留一到兩天的時間,讓狼牙騎士們稍作休息,然後將會燃起巨大的戰火。

    和以往不同的,這次他們燃燒戰火的目標,乃是美尼斯地區腹地的紫川道。

    沈翔雲用指揮棒在軍事地圖上比劃著馬利蘭城到小湯山要塞的距離。

    從地圖上的距離來衡量,瓦拉人可能還有三到四天地時間就會到達小湯山要塞。如果摩尼教在他們行軍的途中提供援助的話,瓦拉人前進的腳步可能會更快。以最快的速度考慮,瓦拉人有可能在後天的中午就到達小湯山要塞,和藍羽軍發生激烈的碰撞。

    這次出動的瓦拉人騎兵。包括六個萬人隊,其中有些萬人隊不滿編,總兵力大約在三萬六千人左右,這只是狼牙騎兵的人數,其所攜帶的馬匹大約超過了八萬,基本上是每個人兩匹馬,甚至有的人擁有三匹。多餘的馬匹在南下的時候是替換腳力用的,在回去的時候則是裝載物資用的。從馬匹的數量來看,瓦拉人這次是打算滿載而歸了。

    當然,三萬六千人這個數字不是很準確的,因為遊牧民族騎兵的編制自由性很大,萬人隊也不是正規的編制,它所擁有的人數也是隨時根據實際情況變化的。就總兵力而言,瓦拉人這次南下的人數的確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掠奪式的南下,差不多可以跟上當初滅亡基迪努等三國時的兵力。在幾年前,瓦拉人滅亡基迪努王國的時候,也只是出動了五萬人左右。

    「他們看來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雲千尋的臉色很深沉,但是說話依然是溫吞吞的。

    「摩尼教很會做事。」克勞塞維斯冷冷的說道。

    因為身體的原因,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是剛剛才到來魯達港的,在熱帶風暴到來之前的一剎那,他們倆的輪椅才從戰艦被搬運到港口碼頭上。也正是因為他倆的到來,楊夙楓才有心思有時間去採摘袁映珞這朵小花。但是沒想到,這邊剛剛享受完,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麻煩跟著就來了。

    楊夙楓的內心很惱怒惱怒摩尼教那幫傢伙,為了對付自己,他們真的是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芳菲青霜多次暗殺自己未遂,現在又弄出來一個借刀殺人的計策,也不知道泉修泓的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到時候瓦拉人上演一出借道伐虢的好戲,半路上轉頭攻擊摩尼教的腹地,他連哭的眼淚都沒有。

    「捕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忽然雲千尋問了一個奇怪地問題。

    表面上看起來。瓦拉人這次南下和光明帝國的首腦捕手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細細的斟酌起來,卻似乎又蘊涵了無數的深層次的問題,非常值得去尋味,去探究。

    克勞塞維斯沉默思索。

    沈翔雲也陷入了深思。

    楊夙楓沒有太多地時間去思索捕手在這件事情裡的角色,他必須迅速的作出判斷。現在每一分鐘的時間都是很重要的。他把袁映珞叫來,稍作思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連續發出了多道的指令,下令美尼斯地區大都督府做出反應,調遣兵力增援小湯山要塞。

    對於小湯山要塞,楊夙楓還是很有信心的。

    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他,不會不知道遊牧民族在冷兵器時代的可怕,蒙古鐵騎和滿洲八旗,那都是橫掃天下地遊牧民族。他們的騎兵機動性和戰鬥力都是無可比擬的,可謂是聞風披靡。現在的美尼斯地區就好像是古時候的中原大地,想要和敵人硬抗是不行地,中原沒有那麼多的馬匹,也沒有那麼嫻熟的騎兵戰鬥技能。

    但是。中原大地也有一個絕招對付遊牧民族騎兵,那就是要塞堅城。

    無論是宋朝的襄陽還是明朝的寧遠城,都在對付遊牧民族騎兵地戰鬥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所以,楊夙楓在開始的時候就決心要將小湯山要塞變成美尼斯地區地襄陽。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建設,小湯山要塞的規模和堅固程度都不在冬日要塞之下。它的地勢更加的複雜險要,藍羽軍的各種輕重火器都可以充分的發揮威力。小湯山守備營雖然屬於人民警衛隊的編制,但事實上卻是完整的野戰部隊整建制轉過去地。這個守備營有超過一半的成員都是有經驗的老兵。

    小湯山守備營的武器裝備也非常齊全,10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和馬克沁重機槍數量很多,火力是很猛的。同時,由於靠近加拉塔沙雷的軍工廠,運輸方便,所以儲備的彈藥也特別多,例如每門100毫米榴彈炮的炮彈就達到了六百多發。楊夙楓深切知道藍羽軍遲早要和遊牧民族發生激烈的碰撞,所以一直都在悄悄地做準備,只是瓦拉人這次來的這麼快。倒是有點出乎意料。

    「這下子就看莎車的了。」雲千尋的聲音裡充滿了期望的色彩。

    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營長煞車,也是個頗有點名氣的人物。他本來是烏曼勒斯手下的軍官,帶得一手好兵,後來烏曼勒斯戰死,他在雲千尋的感化下,主動率領殘餘的官兵投降了藍羽軍,並且在後來的訓練和戰鬥中都表現出過人的膽色,於是冒著被安全部門警告的危險,楊夙楓將他安排在了小湯山要塞。

    這次瓦拉人來的突然,而且藍羽軍的主力都在晴川道戰場,想要大規模的轉用兵力是很困難的事情,而且也不能因為瓦拉人的南下而一下子打亂晴川道的計劃,如果那樣做了,就會引起連串的連鎖反應。所以,藍羽軍能夠增援小湯山要塞的正規軍力量不會很多,骨幹的防守力量還是依靠莎車的守備營。

    當然,必要的援助還是必須的。

    出於對歷史的瞭解,楊夙楓向來知道遊牧民族是很不好對付的,即使有堅固的要塞,他們也會想出各種辦法來突入內地,所以十分的小心謹慎。雖然紫川道地區已經基本平定,零零星星的匪患也已經絕跡,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是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紫川道總督王彥章,是楊夙楓親自挑選的。他是文武雙全的人物。在目前的各道總督當中,他是唯一一個既擔任過軍職又擔任政職的人物。雖然從來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在唐川帝國內地擔任官員的時候,曾經承擔過向前線輸送物資和人員的工作,對這個流程非常的熟悉。

    「告訴王彥章,要以最快的速度向小湯山要塞調集人員和物資。南邊的物資可以通過鐵路運到加拉塔沙雷,然後轉運。至於預備役人員,則由扶風府和丹鳳府抽調。」楊夙楓明確地發出指示。

    扶風府和丹鳳府的人民警衛隊的軍官都是那些來自帝國火烈鳥師團的獨臂炮手。因為藍羽軍編制的急促擴大,有經驗的軍官嚴重不足,這些獨臂炮手中地部分傑出人員也被抽調出來擔任軍官。在他們的帶領下,主要是在他們的頑強戰鬥精神的鼓舞下,扶風府和丹鳳府的人民警衛隊人員素質和戰鬥技能都令人滿意,只要換上正規軍的武器。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這裡還有個值得欣慰的地方,就是加拉塔沙雷的存在。這個原來整個帝國都有名的礦產地,現在已經變成了藍羽軍最大地軍事武器生產基地,各種各樣的礦石和資源被直接的加工成武器裝備和彈藥。大量的藍羽軍軍用武器裝備和彈藥,還有鋼鐵,都是在這裡生產的,而它距離小湯山要塞,只有一天地運輸路程。

    扶風府隨即也進入戰備狀態,以防止遊牧民族騎兵最拿手的迂迴包抄。不過楊夙楓不相信遊牧民族騎兵真的敢越過小湯山要塞包抄扶風府。要是他們真的那樣做,他就要改變策略。下令藍楚燕揮軍北上,將這批遊牧民族騎兵全部的吃掉,讓他們有來無回。

    一切安排妥當,楊夙楓才有時間參與有關捕手地討論。

    楊夙楓皺眉說道:「我只知道瓦拉人這次南下,和摩尼教肯定有關係。但是捕手……」

    克勞塞維斯淡淡的說道:「在過去,瓦拉人和西蒙人都是光明帝國的中堅力量,他們地首領埃德蒙多和摩沙迪,雖然看不起捕手的所作所為,但是為了他們各自的利益……表面上,他們還是遵循捕手的號令的。但是這次瓦拉人南下,顯然沒有任何的先兆。我們安排在光明帝國的情報人員也沒有絲毫的反饋信息,相信捕手本人可能事前也不知道。這在我看來,可能是意味著捕手已經逐漸的失去對他們地約束力。」

    雲千尋點點頭,表示贊同,慢吞吞的說道:「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瓦拉人始終會認識到,在捕手的手底下過日子,總是在美尼斯地區北部打圈圈,整天和摩尼教磨蹭。雖然付出的代價不小,但是獲得的卻不多。他們開始的時候還將希望寄托於捕手身上,但是現在,也許他們發現,拋開捕手單獨干,可能獲取的利益更大。當然,他們所要承受的壓力也會變大,西蒙人不會坐視他們壯大不管。」

    克勞塞維斯陰陰笑著說道:「但是現在西蒙人也是鞭長莫及啊!在沒有搞定羽真人之前,想要和瓦拉人開戰是不可能的。」

    楊夙楓不經意的點點頭,贊同兩個老傢伙的分析。

    事實的確如此。本來以瓦拉人的力量,就不需要參與捕手的光明帝國集團,他們參加光明帝國,目的只是要牽制西蒙人。瓦拉人處在血色高原的最東端,擁有地理上的優勢。如果他們一路南下的話,的確可以掠奪更多的人口和資源,就像他們當初滅亡基迪努王國、希納王國、亞述王國那樣,可以掠奪大量的人口和資源,從而極快的壯大自己。

    然而,自從加入了捕手的光明帝國以後,瓦拉人就很少機會南下了,因為他們幾乎天天都要和西蒙人、羽真人等人磨嘴扯皮,雙方多次產生了衝突,內耗嚴重的削弱了他們的力量,而捕手每次倡導的進攻摩尼教的計劃,也總是勝利開始,失敗告終,交鋒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

    雲千尋忽然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忽然覺得捕手越來越有趣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楊夙楓愕然的說道:「捕手要做什麼?他不是要做光明帝國的皇帝嗎?」

    克勞塞維斯淡淡的說道:「事情不會如此的簡單,或許有太多的事情我們還沒有看清楚。」

    雲千尋居然有點惋惜的說道:「除了捕手之外,泉修泓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啊!這麼冒險的行為他都敢做,大概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了。捕手和他,也算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了。只可惜他所處的位置也不太好,四面強敵環伺,虎視眈眈,空有一身智慧卻無法發揮。結果白白便宜了我們……嘿嘿,有意思……」

    楊夙楓皺皺眉頭,不明白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不過對於摩尼教在此次瓦拉人南下地行中所扮演的角色,楊夙楓還是很清楚地。

    以捕手和摩尼教的緊張關係,摩尼教不可能會給遊牧民族讓步的,既然這次摩尼教肯冒險讓路。讓瓦拉人直接攻擊藍羽軍,自然意味著摩尼教已經和瓦拉人在私底下達成了協議,這個協議有可能已經架空了捕手。摩沙迪和泉修泓直接的勾結在一起,究竟會對未來的伊雲大陸北部局勢產生什麼樣地影響,現在還說不準。

    克勞塞維斯忽然又說道:「這件事情,和傅青葉會不會有關係呢?」

    雲千尋這次倒是顯得相當的果斷,不假思索的說道:「肯定有關係。」

    克勞塞維斯點點頭說道:「那看來瓦拉人是有點迫不及待了。」

    楊夙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傅青葉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乃是唐川帝國有名的國學大師,據說在易經和鬼谷子計謀方面具有獨特的見解,但是他為人非常驕傲。眼高於頂,脾氣也很臭,和其他的學者只要站到一起,立刻就會引發矛盾,而且他受不得任何的不同見解。一旦有人反駁他地觀點,他就會陷入歇斯底里的反擊,甚至惡言相向。

    他的這些怪僻行為自然不容於唐川帝國社會,所以在戰亂之前他就被流放美尼斯地區。在美尼斯地區的戰亂爆發以後,他就失去了蹤影。直到最近才有人知道他已經隱姓埋名的投靠到了瓦拉人那裡,還成為了瓦拉人領袖摩沙迪地秘密軍師。唐川帝國高層有很多人懷疑,基迪努王國等三個小國的滅亡。和傅青葉有很大的關係,甚至有謠言直言不諱的指出,就是傅青葉慫恿和指導瓦拉人滅亡了這三個小國,至於目的,就是為了向流放他地唐川帝國朝廷示威。

    「楓,北面的收縮動作不能太大,否則容易引起反藍羽軍聯盟的懷疑。」克勞塞維斯輕輕地提醒了一句,剛才楊夙楓一連串的指令他們自然聽到了。雖然涉及晴川道地區軍隊的指令不多,但是無論是他們。還是楊夙楓本人,都不願意瓦拉人的南下行動影響到藍羽軍的整個颱風行動戰略。

    藍羽軍更加願意將其當作是一段插曲處理。

    楊夙楓點點頭,謹慎的說道:「沒有什麼大的動作,我只是讓藍楚燕注意一下。我覺得摩尼教應該也坐不住了,他們有可能攻擊我們的側翼,我需要提醒她履行好自己的責任,不要太靠前了。」

    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點了點頭。

    在他們看來,藍楚燕是一個很有特點地女將,陰沉狠毒,狡猾善變,行動令對手難以琢磨,的確是難得的軍隊指揮官,無人能及,但是她唯一的缺點,也是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太喜歡爭名奪利,喜歡出風頭,乃至急功近利,不切實際,常常為了搶奪功勞或者出風頭而不顧藍羽軍的全盤計劃,甚至違抗軍令也在所不惜。

    無論和瓦拉人的戰況如何,晴川道大戰已經變得更加的複雜了。藍羽軍需要更加的小心,更加通盤考慮,不允許個人為了出風頭而破壞整個戰略的行為。本來按照計劃,藍楚燕所部的藍羽軍陸軍103師,主要的職責乃是維護整個藍羽軍的北方安全,而不是主動進攻。但是現在,這個安排似乎有些變味了。

    現在藍楚燕所率領的藍羽軍陸軍103師,前鋒部隊已經前進到了晴川道的腹地,還繼續向東前進。藍楚燕美其名曰控制晴川道的北方,更好的維護南部戰線的安全,但是在座的都心如明鏡,她說得雖然比唱的還好聽,但是她的真正目的,卻是無法掩蓋的,不過是要想搶在鳳采依和克麗蘇娜的面前,第一個進入哈拉雷或者鴦笳王國罷了。

    「一字不改的告訴她,履行好自己的責任,要是小湯山要塞丟了,她就給我回家去乖乖的帶孩子去。」楊夙楓當然知道藍楚燕的這個性格,所以口授電令的時候明顯的加重了語氣。

    袁映珞吐了一下舌頭,急忙去了。

    很快的,袁映珞回來報告,說是藍楚燕不等楊夙楓下令,就已經下令103師的精銳,素有飛毛腿之稱的史力威團停止了進攻,轉而進入援助小湯山要塞的準備。這個團才剛剛佔領了廣寧府不久,休息時間還不到兩天,又立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重新踏上了征程。

    楊夙楓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藍楚燕總算聽話了,但是隨即又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這次藍楚燕怎麼這麼積極配合了呢?難道她真的擔心自己會讓她回家去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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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六章 來自北方的狼(2)



    希納王國,馬利蘭城,廢墟城市。

    在尼斯海附近的魯達港狂風暴雨肆虐的時候,在北方的馬利蘭城,卻是艷陽高照,風沙瀰漫。曾經的希納王國的最古老最繁華的城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片的廢墟,被摧毀會被焚燒的痕跡儘管已經過去了多年,經歷了風吹雨打,風沙覆蓋,依然歷歷可見。由於過度的乾旱,甚至連死人的屍體都很難腐爛,時不時地還可以看見那些被砍斷的骷髏頭。閃動著刺眼的陽光的天空中,還有大群大群的禿鷹在盤旋,尋找著可以攻擊的獵物。

    南下的瓦拉人就駐紮在馬利蘭城,在這裡稍作休息,整頓隊伍,安排作戰計劃。一些無所事事的瓦拉人騎兵跳下馬來,在馬利蘭城那些被風沙不知道覆蓋了多少次的街道上來回的遊蕩,但是迎接他們的,只有空曠殘敗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風沙裡埋藏著的死人骷髏,僅有的幾戶人家都是關門閉戶的,但是瓦拉人騎兵並沒有去洗掠他們,因為他們都接到了來自上司的嚴格命令,絕對不允許再在馬利蘭城搶掠,否則軍法從事。

    在風沙瀰漫的廢墟裡,偶爾會出現一兩家的人家,或者是一兩家破敗的商店,表示這裡還存在著生機。他們的存在,乃是瓦拉人高層領導經過複雜的爭論之後的結果。幾年前,瓦拉人滅亡了基迪努等三個小國。大肆地屠殺搶掠,將馬利蘭城所有的人口都強迫遷移到了血色高原上,供自己驅使。三國原來各國的人口都超過了一百萬,創造了大量的財富,瓦拉人的確獲取了前所未有的利益,極大地增強了自己的實力。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導致了原來三國地區的一片空白,以後瓦拉人南下的時候,就要經過幾百公里的無人區,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三國地區有迅速的荒蕪化的跡象,正在逐漸的向血色高原蔓延。於是,經過反覆的討論,瓦拉人決定有計劃地又將部分人口放回去三國地區,以維持三國地區不會變成真正的廢墟。同時。他們也希望,三國地區的財富可以像割韭菜一樣,割完了還可以再長,無窮無盡。

    「***!連喝口水的地方都沒有!三四萬人就那麼幾口井,還要加上馬匹。排隊也得喝到明年啊!」在瓦拉人地中軍大帳裡,這次南下大軍的副統帥,瓦拉大將軍之一的羅爾丹粗魯的吼叫著。他本來就是一個長相猙獰的大漢,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據說可以雙手將敵人活活地撕成兩半,他所有露出在衣服外面的軀幹,都是毛茸茸的。因此也有人背後稱他做長毛鬼。

    穩坐主位地克拉馬奇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頭髮總是梳理得整整齊齊,黝黑閃亮,身上的衣服也總是乾乾淨淨的,喜怒不行於色,說話溫柔有禮,給人一種很有修養的感覺。無論長相還是身材,克拉馬奇在瓦拉人中都是出眾的。今年還不到三十歲的他向來勤奮好學,喜歡讀書認字,講究禮貌禮儀,舉止大方得體,不像絕大多數的瓦拉人,例如羅爾丹那樣,總是以粗暴無禮自居。

    「真應該將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全部活埋地沙土裡。」羅爾丹繼續嚷嚷。

    克拉馬奇不動聲色的端起一碗牛奶,冷冷的說道:「人都殺了,誰來看護那最後的幾口井?」

    羅爾丹粗暴的說道:「以後我們就不要在馬利蘭城停留了!」

    克拉馬奇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淡淡的說道:「那你覺得我們在哪裡停留比較合適呢?」

    羅爾丹粗大的脖子喘著大氣,牛眼般碩大的眼珠子滾了滾,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卻說不出來。

    他不是笨蛋,他不會說出不顧實際的話,否則沒有任何背景的他絕對做不到大將軍的位置。儘管他的舉止行為都非常的無禮,性格殘忍而粗暴,但是總體而言,他還是瓦拉人這些年來表現比較突出的將領,表面粗魯無比,那是假象,事實上,他的內心精明的很。即使就瓦拉人而言,光靠勇氣和力量就可以打勝仗的年代也早就過去了。

    瓦拉人每次南下都在馬利蘭城休息,這已經成為不成文的慣例。並不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而是因為這裡的地理位置決定的。瓦拉人的戰馬剛好到達這裡就是最需要休息的時候,無論是人還是戰馬,也剛好需要在這裡補充水分。美尼斯北部地區向來缺乏水源,馬利蘭城即使只有幾口井水,也是相當的珍貴的。

    羅爾丹當然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這裡就要更改地區,何況,即使是別的什麼地方,又能夠比馬利蘭城好多少呢?除了馬利蘭城之外,附近的城市,例如賽特,例如沙魯金,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廢墟。如果真要追究究竟是誰早就了這種後果的歷史責任的話,瓦拉人也只能獨自說倒霉。當初正是因為瓦拉人殺得太凶狠,實行徹底的三光政策,造就了太多的無人區,使得自己也沒有選擇了。

    看到羅爾丹沒有說話,克拉馬奇喝完牛奶,才沉靜的說道:「傳令下去,派人用大羊皮口袋裝水,回去自己分配,不得在水井旁邊喝水。違令的,當場五馬分屍處理。」

    傳令兵答應著去了。

    羅爾丹明白自己生氣也不是辦法,也就不生氣了。因為覺得實在炎熱,他將身上的羊皮袍子都解開扣子,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胸膛上還有一隻正在呼嘯地狼頭刺青,十分的猙獰。他盯著克拉馬奇,狐疑不安的說道:「摩尼教的使者怎麼還不來?他們是不是在耍我們?」

    克拉馬奇頭也不抬,淡淡的說道:「你覺得他們有耍我們的資本嗎?」

    羅爾丹煩惱地搖搖頭說道:「泉修泓太狡猾了,每次我們都佔不到便宜,相反的還死了不少人。不過他們也死了不少,而且他們只有虎川道一個地區,人口資源總是有限的,我看現在摩尼教雖然表面上還是如此的風光,但是骨子裡,應該消耗的差不多了。」

    看見克拉馬奇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羅爾丹繼續毫不顧忌的嚷嚷著說道:「我們以前就是笨蛋,為什麼要給捕手賣命呢?他給了我們什麼?他總是讓我們血色高原的兄弟民族自相殘殺……哦,西蒙人不是我們的兄弟……咱們瓦拉人就是要單獨的幹!比如這次,咱們就在摩尼教地城外了。只需要半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殺入摩尼教的腹地,給他來個天翻地覆。那個什麼芳菲青霜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嗎?咱們不如乾脆將她搶回去給大汗作妃子算了……」

    克拉馬奇淡淡地靠在椅子上,斜眼冷冷的看著唾沫橫飛地羅爾丹,眉頭悄悄地皺了起來毫無疑問的。羅爾丹絕對是一個精明的人,很懂得算計別人,還很懂得偽裝。他總是將自己精明的一面,掩藏在自己故意暴露出來的粗魯和放肆方面,以減輕別人對他地注意力。這次摩沙迪派遣羅爾丹跟隨自己出征。就是要讓自己對他作進一步的瞭解,看看他是否可以繼續使用。摩沙迪也有一些政敵,如果羅爾丹投靠這些政敵的話。自己就要毫不猶豫地動手殺了他。不能為自己所用地人,越是出色的,越是要盡快的幹掉,這是政治鬥爭的基本法則,摩沙迪深明此道。

    腦海裡飛快地轉過一連串的思想,但是克拉馬奇的神色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一直等到羅爾丹說完了,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我們這次的作戰目標,不是摩尼教。而是藍羽軍。這是大汗親口跟我們兩個人說地,你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羅爾丹大咧咧的說道:「我當然不會忘記,我們的目標乃是紫川道地區。不過如果咱們順手牽羊的解決了摩尼教,還把芳菲青霜也捎帶上的話,相信大汗也會覺得很高興的……」

    克拉馬奇這次就不太客氣了,冷冷的說道:「萬一我們解決不了呢?」

    羅爾丹嚥了嚥口水,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克拉馬奇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的說道:「我們至少說了二十次要解決摩尼教了,也至少有十次採取過實際的行動,但是,最後我們解決了摩尼教了嗎?沒有!不要跟我說這都是捕手的責任!作戰計劃和行動步驟完全是我們自己制定的,但是我們最後還是無法達到目的。摩尼教有多大的能耐,你和我都很清楚。摩尼教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難道我們的處境就會好的很多嗎?」

    羅爾丹不服氣的說道:「那是以前……再說了,現在我們有的是機會,我們距離摩尼教不到兩百公里,我們的騎兵只需要一個衝鋒,就可以殺入他們的腹地。」

    克拉馬奇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忽然揮揮手,讓營帳裡面的人都全部出去,沉吟片刻,凌厲的眼神深沉的盯著羅爾丹,緩緩的說道:「羅爾丹,你比我大,按輩份,我要叫你做大哥。但是,老實說,我覺得你這個大哥不夠爽快,不夠光明磊落。我們瓦拉人各個都是漢子,你又何必將自己掩藏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嗎?所以請你不要用一些弱智的問題來玷污我的智慧。我們從摩尼教的地頭上經過,你以為別人會在旁邊看熱鬧,還揮舞著小紅旗歡迎你?錯!你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摩尼教最起碼有四個巡遊隊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一旦我們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們立刻就會動手!你還以為我們可以偷襲他們?」

    他忽然站起來,一腳踏到茶几上,居高臨下的盯著羅爾丹,厲聲吼叫起來:「所以。你別他媽地別給我裝傻了!免得讓老子鄙視你!」

    羅爾丹似乎無動於衷的笑了笑,淡淡地說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從來不說髒話的嗎?」

    克拉馬奇似乎瞬間恢復了正常,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到外面去跟別人說老子對你發火了,你看會不會有人相信你?」

    羅爾丹冷冷的說道:「他們只會說是我對你發火。」

    克拉馬奇淡淡地說道:「這就對了。」

    羅爾丹緩緩地坐了下來,慢慢的說道:「也好。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免得大家都辛苦。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現在沒有外人,有什麼話可以坦白講?是不是大汗有什麼話要你轉達給我地?」

    克拉馬奇冷冷的說道:「大汗沒有那麼關心你!我們要說的乃是現在的情況。坦白說,這次南下,我不像你那樣樂觀,如果你的內心裡真的覺得樂觀的話。」

    羅爾丹又粗又黑的眉頭擰起來,滿不在乎的說道:「你害怕什麼呢?我感覺不到有什麼害怕的,藍羽軍地情況,我們不是從梅思海那裡瞭解到了嗎?我們瞭解的相當的詳細了。藍羽軍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你還擔心他們是蕭摩訶的時代?那是絕對不可能了。再說了。咱們現在和五十年前也不同樣了,就算是蕭摩訶復生,咱們也不怕他。」

    克拉馬奇沉重地搖搖頭說道:「梅思海的話,我只相信三分之一。只有傻瓜才會完全的相信他的胡言亂語,要是按照我的意思。早就應該一刀剁死了拿去餵狗,這樣地人活著簡直就是浪費上天賜予的食物。要是藍羽軍真的那麼不堪一擊地話,他老子為什麼還會死在楊夙楓的手中?你想想,他老子可是擁有整整一萬多唐川正規軍的人物,最後卻被楊夙楓打得流花落水。一敗塗地,這是什麼原因?」

    羅爾丹漠然地說道:「那是他自己不小心,也有可能是楊夙楓運氣太好了。」

    克拉馬奇冷冷的說道:「戰爭從來不相信運氣。」

    羅爾沒有說話。

    克拉馬奇換了一種懷疑的語氣。淡淡地說道:「至於楊夙楓,雖然全世界的人都將他說成是一個流氓無賴,唐川帝國的報紙,還有瑪莎國的報紙,都將他描繪的一無是處,好像他從出生地時候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魔,燒殺擄掠,綁架強姦。無所不做。說老實話,對於他的人品,我也相當的鄙視,但是,即使我們再怎樣的鄙視他的人品,我們也必須看到他的才華。他的名聲是如此的臭,但是他指揮下的軍隊卻節節勝利,風頭不可一世,現在甚至對魯尼利亞王國動手了。魯尼狂戰士的名頭,我們倆都知道,沒有點斤兩的人,敢去主動地招惹他們嗎?」

    羅爾丹不以為然說道:「那也不見得,也許是他太高估了自己,拿雞蛋去碰石頭罷了。」

    克拉馬奇搖搖頭,神色凝重的說道:「在唐川帝國的歷史上,每個時期都會有些特別傑出的人才,例如五十年前的唐浪,三十年前的岳神州,都是不出世的人才。就算是蕭摩訶,當初也是令我們聞風喪膽的對象……」

    羅爾丹啞然失笑的說道:「難道你覺得楊夙楓會是岳神州之類的人物?那你也未免太……」

    他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腦袋,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克拉馬奇沉靜的說道:「我並不覺得我是在杞人憂天。」

    羅爾丹收斂了笑容,神情也肅穆起來,正色說道:「克拉,你首先要明白,我們不是和藍羽軍長久的作戰,只是一次偷襲。一次打了就跑的偷襲,這是我們的拿手好戲,我們可以做得盡善盡美的。我不知道藍羽軍確實的戰鬥力如何,或許,它的戰鬥力的確不錯,但是,你和我都知道,現在藍羽軍的主力並不在我們偷襲的地區,紫川道地區根本沒有藍羽軍的正規軍駐紮。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滿載而歸。至於藍羽軍的報復,我認為暫時還不用考慮。你覺得會有人能夠深入到血色高原來追擊我們嗎?要是他們真地來了。我們就……」

    頓了頓,似乎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他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

    克拉馬奇皺眉說道:「我想當初魯尼人可能也像你這麼想的。」

    羅爾丹大幅度的搖頭,不以為然的說道:「克拉,你過於小心謹慎了。戰鬥,是需要勇氣的。我看魯尼狂戰士已經過時了。他們地戰鬥力,最多和我們的狼牙騎兵差不多,不過比咱們的鬼面獠牙差遠了。他們就算再英勇,也只是兩條腿的步兵,可是咱們是有四條腿的。藍羽軍也不是西蒙人的鐵甲弓騎,我們不需要那麼擔心吧。難道你對我們的狼牙騎兵和鬼面獠牙騎兵沒有信心?如果是這樣的話……」

    克拉馬奇深沉的說道:「我當然有信心。」

    他的確有信心。

    狼牙騎兵和鬼面獠牙騎兵都是瓦拉人地驕傲。

    由於歷史的原因,瓦拉人最喜歡用的戰鬥武器就是粗大的狼牙棒。這種粗重的狼牙棒殺傷力極大,在戰鬥中常常可以連對方地人和馬一起砸得趴在地上。瓦拉人養育的瓦拉馬,是古老的大宛馬的變種,個頭高大。體格粗壯,負重很大,無論是長途行軍還是短途衝刺,都是一等一的,尤其是短途衝刺時地爆發力。在血色高原的馬匹之中絕對是榜首。

    狼牙騎兵就是依靠瓦拉馬而成名的,高大地戰馬,驍悍的騎士,粗大的狼牙棒,飄舞的狼旗。已經成為瓦拉人的特徵。

    鬼面獠牙騎兵是瓦拉人狼牙騎兵中的精銳,他們的騎士和戰馬的身體都包裹著薄薄的盔甲,即使是馬屁股也不例外。這些盔甲是一小片一小片。用結實地麻繩聯繫在一起的,因此不會影響馬匹的靈活,同時可以有效的抵抗箭矢的傷害。

    說白了,瓦拉人的鬼面獠牙騎兵乃是為了對付西蒙人的弓騎手和鐵甲弓騎而存在的。

    西蒙人出產的西蒙馬,乃是同樣古老的蒙古馬的變種,這種馬和瓦拉馬比起來,外觀要大大的遜色,簡直不入流,但是它的生命力極其的頑強。繁殖速度很快,存活率很高,在日常馴養中,也只需要少量的草料就可以生存,在長途作戰的時候,西蒙馬需要的草料也要比瓦拉馬少的多。

    由於短途的衝刺能力和速度都要比瓦拉馬大大的遜色,所以西蒙馬想要和瓦拉馬正面對抗是絕對不行的,瓦拉人的狼牙棒可以將西蒙馬砸得粉碎。正因為這樣,西蒙人經過不斷地研究和摸索,終於尋找到了適合西蒙馬的作戰方法,那就是騎射。西蒙人大量的發展弓騎手,利用中遠程的箭矢對敵人進行殺傷。

    鐵甲弓騎,乃是弓騎手的加強版,在不降低靈活性的情況下,加強了它的生存能力。西蒙人的鐵甲弓騎,也像瓦拉人的鬼面獠牙騎兵一樣,給自己的坐騎加裝了不影響靈活性的盔甲。唯一不同的就是,西蒙人的盔甲只給戰馬安裝,而騎士們則是不帶盔甲的。

    片刻的沉默以後,克拉馬奇緩慢的搖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心裡不踏實。我們這次冒險南下,雖然有摩尼教的引導,但是,我們對藍羽軍缺乏瞭解,這是我最擔心的。兵法有雲,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但是我們目前,有關於藍羽軍的資料實在太少了。」

    羅爾丹漫不經意的說道:「軍師不是你的師傅嗎?他沒有告訴你應該怎麼對付藍羽軍麼?他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國學大師嗎?他上知三千年,後知五萬年,難道連藍羽軍的情況也不知道?」

    克拉馬奇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但是立刻消失不見。

    傅青葉的確是他的師傅,但是很大部分的瓦拉人並不喜歡傅青葉,羅爾丹就毫不掩飾的表明了自己的喜好。這和某些頑固的瓦拉人的陳舊觀念有關。在這些頑固守舊的瓦拉人看來,瓦拉人可以接受唐族人的物資和資源,但是絕對不能接受他們的人口和思想。他們堅決反對將唐族人帶入血色高原,以保持瓦拉人地傳統性和獨立性。防止被唐族人同化。

    傅青葉就是他們攻擊的典型。

    事實上,大量唐族人進入血色高原,的確給瓦拉人帶來了一些不良的負面影響,主要是貪圖享樂,害怕戰爭的思想苗頭開始出現,並且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蔓延。以前地瓦拉人。熱衷於戰鬥,悍不畏死,每逢戰事都爭相報名參與出征,但是現在,有部分的瓦拉人已經開始尋找借口逃避出征,更多的瓦拉人貴族,沉醉於夜夜笙歌和醇酒美色當中,對於發動戰爭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積極了。

    克拉馬奇淡淡地說道:「沒有。」

    羅爾丹毫不掩飾自己眼神裡的嘲弄的臉色,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們兩個開始瞭解好了。當我們出現在小湯山要塞的面前的時候。藍羽軍究竟是龍還是蟲,立刻就可以揭曉。」

    克拉馬奇沉吟著說道:「但願如此。」

    羅爾丹看了克拉馬奇一眼,眼神也深沉起來,緩緩的說道:「克拉,你是大汗的親侄子。是我們瓦拉人中絕無僅有地有學識的人,你是我們瓦拉人未來的希望,但是你不應該接觸太多的唐族文化,那是要不得的。唐川帝國地文化裡面包含了太多的中庸之道和頹廢……」

    克拉馬奇正要說什麼,傳令兵進來報告。說是摩尼教的使者到了。

    羅爾立刻恢復了粗魯的神色,不耐煩地喝道:「怎麼現在才來?叫他滾進來。」

    克拉馬奇沉靜的說道「請他進來。」

    摩尼教到來地使者叫做沈葉,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山羊鬍子。身材瘦削,但是小眼睛滴溜溜的轉,一看就知道也是一個軍師模樣地人物。事實上,沈葉的確是摩尼教的軍師職一。

    沈葉向兩人行禮,隨機送上兩份文稿,交給瓦拉認的衛兵,彬彬有禮的說道:「這是兩份我們精心整理的情報。一份是有關小湯山要塞的詳細情報,一份。是藍羽軍在晴川道的詳細兵力配置圖。」

    克拉馬奇揮揮手,衛兵就將情報先送給了羅爾丹。

    羅爾丹打開文稿。一目十行的看了看,隨機捲起來,交給衛兵不屑一顧地說道:「五百,五百,三百,加起來還不到一千三百人了,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沈葉,我問你,小湯山要塞只有這麼點兵力,怎麼你們摩尼教不搶先動手,反而要請求我們出兵?」

    沈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捕手逼迫的太緊,我們暫時騰不出手來,所以才要借助你們的力量。何況,這對於你們來說,也是好事啊!現在的紫川道地區,可謂是繁榮茂盛的很,你們到那裡去轉一轉,絕對是盆滿缽滿的滿載而歸。」

    克拉馬奇仔細的研究了兩份情報,額頭上的皺眉卻更加的明顯了,緩緩的說道:「這情報確切嗎?我想貴教不會是想讓我們碰個硬釘子吧?對於這麼重要的要塞,藍羽軍只有五百人防守?還不是正規軍?」

    沈葉的神色慎重無比,拍著胸膛說道:「絕對無誤,這是教主親自審核過的。教主還親口交待我,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因此這些數字都是我們反覆核實的。我們當然知道情報錯誤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是我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我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了,不想繼續了。」

    羅爾丹冷笑道:「給你們十個膽子,你們也不敢耍花樣。你們要是耍花樣,我們立刻就踏平了你們的老巢!老子這次帶了三千的鬼面獠牙騎兵,叫你們見識見識厲害。」

    沈葉連連拱手說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們是要精誠團結的,精誠團結……」

    克拉馬奇的眉頭還是繼續的皺起來。

    摩尼教的情報的確很詳細,看得出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和心血。情報表明,藍羽軍駐紮在小湯山要塞的部隊,番號是小湯山要塞守備營,屬於人民警衛隊的編制,連正規軍都不是。的確只有五百人的兵力,準確來講,應該是四百八十八人。另外小湯山要塞還有藍羽軍炮兵指揮學院,大約有五百名教官和學員,有七八門大炮。另外還有藍羽軍騎兵指揮學院,大約有三百名教官和學員,但是這個騎兵指揮學院只有三十多匹老朽的戰馬,只能用來做最基本的訓練,根本無法上戰場的。

    克拉馬奇忽然想起了什麼,謹慎的說道:「藍羽軍的騎兵現在在哪裡?風飛宇現在在哪裡?」

    羅爾丹也豎起了耳朵。

    如果說騎兵最為敏感的東西是什麼,那就是敵人的騎兵的動向。

    在騎兵縱橫天下的時代,騎兵的最大剋星就是騎兵自己。

    沈葉神態輕鬆的說道:「兩位不用擔心。根據我們打探到的消息,藍羽軍的獵鷹騎兵現在已經到了晴川道的東南部,短時間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了。而且,藍羽軍的騎兵隊伍不超過五千人,就是他們全部出現,相信你們也是可以輕鬆處理的。」

    羅爾丹輕蔑的說道:「那是當然,就算他們再多十倍,我們照樣可以輕鬆的處理!」

    克拉馬奇還是不放心,目光搖。曳不定,緩緩地說道:「楊夙楓現在在哪裡?」

    沈葉微笑著說道:「楊夙楓現在正在最南邊的魯達港,距離這裡至少有十萬八千里呢。」

    克拉馬奇還是狐疑不已,停頓了片刻,又說道:「對於我們此次的行動,貴教有什麼配合的動作?」

    沈葉說道:「教主已經下令羅梅烏將軍率領三個巡遊隊的兵力對藍羽軍發起攻擊,騷擾他們的側翼。請問大將軍,還有什麼問題嗎?」

    羅爾丹大聲地說道:「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如果還有的話,那就是膽子不夠大!」

    克拉馬奇不說話了。

    第二天晚上,瓦拉人按照計劃悄悄地南下。

    在他們出發後不久,在馬利蘭城西南方的某個破敗的小院子的牆頭上,一個商店老闆模樣的老頭,顫顫巍巍的從木梯上下來,走進去茅草屋裡,搬開一堆茅草,揭開地上隱藏的木板,又打開了三道機關,進入了一個秘密的地下室。在地下室中,有一個年輕人正趴在一部電台旁邊睡覺。

    老頭迅速的將青年搖醒,低聲的說道:「緊急向南方發報,瓦拉人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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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七章 來自北方的狼(3)



    美尼斯地區,紫川道,小湯山要塞。

    中午的太陽極其的猛烈,曬得小湯山要塞的混凝土工事似乎要冒出煙來,隨手摸一摸那些花崗岩或者混凝土,都是燙手的。即使是呆在碉樓裡,也依然可以感覺到太陽公公的威力,許多藍羽軍戰士身上的軍裝都是濕漉漉的,汗水早就濕透了一切。昨晚才下過大雨,要塞外面的土地在陽光的照射下,蒸騰出陣陣的隱隱約約的白煙,遠遠的看過去,好像是大地在冒煙。輕煙隨著微風冉冉的飄蕩起來,使得周圍的一切虛幻起來,好像小說裡描寫的人間仙境一般。

    許多不怕太陽光照曬的藍羽軍戰士,趴在戰壕的上面,欣賞著外面的美景。即將到來的戰爭不可避免的會導致他們的緊張情緒,尤其是那些還從來沒有接觸過真正的新戰士,日常的演練只能鍛煉他們的戰術技能和反應能力,但是卻無法有效地消除他們的緊張感,他們迫切的需要某些東西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準備。而這個美麗的仙境無疑可以降低他們的緊張和不安的情緒,所以那些有戰鬥經驗的軍官們也沒有加以特別的攔阻。

    但是,這陣陣的輕煙,美麗的輕煙,對於唐衝來說,卻是煩惱的事情。

    因為輕煙在美麗的舒展自己縹緲的身軀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降低了能見度。

    而對於一個炮兵觀察員來講。能見度的高低是極其重要的。

    「風,風,風。」唐沖連續的嘟囔著幾個字,希望有一陣的大風將這些討厭的煙霧全部地吹走。

    但是站立在他旁邊的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營長莎車少校明顯的是誤會了,他摘下自己的帽子,給這位年輕的小戰士扇風。一點也沒有少校軍官的架勢。但是唐沖卻是受寵若驚,急忙用結結巴巴的語言制止了這個行為。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要是讓陸軍其他的兄弟們知道了,他非得挨揍不可。

    誰都知道,在小湯山要塞守備營,莎車才是老大,守備營的官兵是老二,而他們炮兵指揮學校地教官和學員,則分別是老三、老四。一個小小的上等兵炮兵觀察員居然要守備營的老大莎車少校來給他扇風,這不是活膩了是什麼?

    和滄桑成熟的莎車比起來。唐沖顯得太年輕了,甚至還有點稚氣。

    莎車是一個滿身傷痕的軍官,多年地風霜和殘酷的戰鬥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痕記,他身材魁梧,眼神凌厲。走起路來虎虎生威,絕對是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軍官。他只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眼睛連眼珠子都沒有,只有血肉模糊的眼眶,這更加增添了其他人對他地畏懼感。

    不過。自從兩個月之前,這位令人害怕的獨眼龍老虎軍官新婚以後,他已經變得溫柔了很多。要是在他結婚之前遇到莎車。唐沖覺得自己肯定要退避三尺的,甚至見了面都要繞著走。小湯山要塞守備營地戰鬥力是怎麼來的,看看莎車兩手上的連刀子都劃不破的老繭就知道,那可是拿馬鞭抽人拿出來的。

    連杜戈爾那樣拽的人物,也都要害怕莎車三分,何況自己?

    幸好自己不是莎車的部下,要不然……唐沖不由自主地想。

    「聽說你一直想當個純粹的步兵?」莎車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沒頭沒腦地,但是那凌厲的眼神表示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不禁讓唐沖內心一緊。莎車從來不開玩笑,別人似乎也從來不敢跟他開玩笑。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兩個怪胎人物,一個獨眼龍,一個獨臂猿,都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物。

    據說曾經唯一一次跟剎車開玩笑的人就是楊夙楓。

    不知道是在什麼場合上,楊夙楓遇到了莎車,於是問他:「都四十好幾了,還不結婚?你不會打算出家做和尚吧?嗯,我看你凶神惡煞的樣子,就算要出家,恐怕也沒有寺廟敢收留你。不如這樣,我來做你的媒人好了。」

    據說莎車當時的臉紅的就像十八歲的小姑娘遇到了情人一般。

    可是,那個跟他開玩笑的人可是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啊!

    而且,不久之後,剎車還真的結婚了。

    「我……後來改變主意了。」唐沖靦腆的老老實實的回答,覺得自己的臉蛋好像在發燒。

    每次說起這件事情,他都覺得有點丟臉。

    唐沖是典型的唐川移民,是從水路遷居到美尼斯地區的,他的家庭,總共有十多口人,光是兄弟就有六個,他乃是最大的,下面的弟弟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剛開始從唐川帝國遷居過來的時候,他們全家幾乎是一無所有,他們所有的物資幾乎都被帝國的官員徵集起來了,甚至連最後的一點大米也被無情的掠奪。要不是美尼斯地區的「人口販子」剛好遇上了他們,他幾乎懷疑自己也要餓死了。

    也正因為如此,唐沖對於帝國朝廷早就絕望了。

    在藍羽軍海軍的弗萊徹艦隊的龍牙戰艦護送下,唐沖一家乘坐一條擁擠的差不多隨時都要傾覆的商船,顛簸了幾乎一個月的時間,最後終於精疲力竭的平安的到達了美尼斯,並且在當地政府的安排下開始了新的生活。但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肯定不是容易得事情。因為藍羽軍待遇高,福利好,保障完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參軍。

    作為一個擁有正統觀念地人。他更願意當一個傳統的陸軍,這是他所能夠勝任的,而不是炮兵觀察員。當一個出色的步槍手,要比當一個炮兵觀察員容易多了。步槍手只需要刻苦的訓練,遵守紀律就可以滿足上司的要求。但是炮兵觀察員,卻需要有高深地學識。甚至還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快速的計算判斷能力,需要接受的有關炮兵的知識也是巨量的。

    但是藍羽軍炮兵學校的校長杜戈爾覺得他適合當一個炮兵的觀察員,因為他足夠敏銳,也有足夠的悟性,而且很難得的是,這個小伙子曾經在帝國接受過完善地基層教育,這要比美尼斯地區的許多大老粗們好多了。炮兵觀察員不是依靠勇敢就可以勝任的,他需要的乃是足夠的知識和敏銳地判斷。

    只是,有時候,唐沖不可避免的覺得。杜戈爾不知道是不是心理變態,強迫自己學習那麼多的東西,甚至連做夢的時候他都在背誦著各種各樣的射擊諸元。

    「你未必就不是一個好地炮兵觀察員,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炮兵觀察員的。」莎車熱情地拍著唐沖的肩頭。聲音嘶啞但是充滿力量的說道。

    他不瞭解這位年輕的戰士,也不知道如何欣賞他,他只是想給他足夠的鼓勵,讓他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空前的大戰即將到來,他要想辦法發揮小湯山要塞上的每個戰士的能量。哪怕對方手中只有一桿木槍。他也要將他充分地利用起來。

    要是丟失了小湯山要塞,剎車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謝謝!」唐沖在莎車的面前,感覺到還是很緊張。說話也是機械性的回答。

    這很難責怪他,他只是一個入伍還不到一年的上等兵,而且還是一個很少和人接觸的炮兵觀察員,而對方卻是一個老資格的少校,所經歷的戰爭次數要比他的年齡還要多。而且莎車據說就要被提升為陸軍中校了。如果這場戰鬥勝利的話,他說不定會被提為上校的,兩人之間的等級相差得太遠了。

    唐沖和莎車現在的位置,乃是小湯山要塞的最高點,即使不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要塞前面遙遠的土地。在要塞的前面,是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一直通向未知的遠方。這條路,曾經留下過無數的傳說,也留下過無數人的屍體和鮮血。無論是唐族人,還是遊牧民族,都對這條道理充滿了複雜的感情,有愛有恨,恨之入骨卻又夢繞魂牽。

    這條路,扼守著紫川道的東北方咽喉。

    瓦拉人的想要從紫川道的東北方進入,就必須經過這條古老而滄桑的道路。

    在這條大路的兩邊,是緩緩起伏的山地,向南北兩方緩慢的伸展。但是這種平緩的伸展,只有不到兩千米的距離,就陡然變得陡峭起來,而且山體的構成,也不再是泥土,而是生長著青苔的花崗岩。這些花崗岩的強度,必須用炸藥才能炸開,小湯山要塞建築所使用的石料,就是從上面挖掘下來的,在挖掘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的炸藥。

    小湯山要在就是和這些花崗岩的山體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的。

    瓦拉人想要從這裡通過,就必須摧毀小湯山要塞,別無他途。

    莎車拍了拍唐沖的武器裝備,覺得非常的好奇,但是沒有詳細的詢問。

    唐沖的「武器」,乃是一台嶄新的炮兵測距儀和校正儀,它們被三角架固定在碉樓的窗口附近,可以左右上下的擺動,觀察著要塞前面的一切。這就是唐沖用來對付敵人的裝備,許多外行人,甚至包括莎車在內,都覺得異常的納悶,這個東西又不是大炮,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唐沖每次都會遇到這樣的目光,甚至有時候還有人認為他是負責戰場拍照的。他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因為要解釋起來的話,起碼需要一天的時間。照相機這樣東西,也是前不久才在格萊美王國發明的,它開創了現代影像的新紀元,使得藍羽軍的報紙開始刊登真實的而不是藝術加工過的圖片,更加令人信服。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還沒有接觸過照相機。只是以訛傳訛地認為,照相機就是類似於唐沖掌握的這個東西。

    至於唐沖本人真正的武器,只有一把帕萊德手槍,彈夾裡面只有八發子彈,甚至連備用彈都沒有。就連這把帕萊德手槍,也是有戰鬥的時候才會配置給他用的。平常的時候,他連摸都不能摸,因為他根本沒有足夠地時間來學習炮兵的射擊諸元和各種射擊原理。

    很多時候,他都在背地裡詛咒杜戈爾就是一個瘋子,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

    在碉樓裡,唐崇可以控制的,還有簡陋的兩台電話機。這也是藍羽軍第一次投入使用的新式裝備,唐崇可以通過電話機直接和炮兵的指揮官杜戈爾通話,將自己所觀測到射擊諸元告訴他,然後由他指揮炮兵射擊。兩台電話機都是通向同一個目的地。為了是防止萬一有一台不靈驗的話,另外一台可以做替補。但是唐沖還是有點擔心,兩台電話機看起來似乎都有隨時損壞的可能。大科學家施密特總是拿出一些不成熟地東西來接受最殘酷的考驗,電話機也是如此。

    不過一想到身後的杜戈爾,還有炮兵學院的兄弟們。唐沖就會覺得自信很多。

    他們才是真正的兄弟,朝夕相處,生死與共地兄弟。

    在小湯山要塞,藍羽軍擁有兩個大口徑的炮兵群,都歸屬藍羽軍炮兵學院的教官和學員們指揮。一個是擁有十二門100毫米榴彈炮組成的炮兵群。另外一個則是十六門75毫米榴彈炮組成的炮兵群。後來軍情緊急,炮兵群又得到了加強。據說是楊夙楓親自下令,從加拉塔沙雷地兵工廠裡面直接又增加四門100毫米的榴彈炮和八門75毫米的榴彈炮。加入到小湯山要塞地防務中來。

    有這四十門大口徑的火炮矗立在自己的背後,唐沖有信心將要塞前面的所有可以通行的地帶全部的封鎖。莎車之所以站在自己的身邊,也是和炮兵的工作有很大的關係。從接到楊夙楓地命令開始,莎車就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不過,這次戰鬥的成功與否,很大機會上要看炮兵的表現了。

    莎車對於炮兵的威力記憶太深了。

    在格萊美王國的時候,他就見識過了藍羽軍毀天滅地的炮火,無論多麼強壯的血肉之軀。在炮火的威力下,都是不可抗拒的。那些密集的衝鋒隊伍,在對方猛烈的炮火下面,簡直就是集團式的自殺性為。每一顆炮彈的落下,都意味著數條生命的結束,甚至屍骨無存。那些埃德斯特羅姆引以為豪的骷髏騎兵,也在藍羽軍的炮火中灰飛煙滅,也許這些瓦拉人騎兵也不例外。

    忽然間,莎車快步走了出去,然後碉樓裡湧進來了好幾個人。幾個人在熱情的打著招呼,大家的聲音都顯得有點嘶啞,有點緊張。的確,在這個大兵壓境的時候,沒有誰能夠真正的舉重若輕,畢竟,瓦拉人出動的兵力乃是藍羽軍的十多二十倍,而遊牧民族的名頭也是白白的叫出來的。

    唐沖不經意的回頭一看,只看到莎車和周圍的幾個人都簇擁著一個瘦削身影老年人,向自己走過來,這個人大約五十多歲,兩隻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顯得有點蒼老。他和唐沖握了握手,勉勵唐沖好好的幹,言語間十分的懇切。他很快就從碉樓裡面出去了,和每個守備在要塞上面的戰士們握手,鼓勵他們要英勇奮戰。

    「那個人是誰?」唐沖問身邊的人。

    「啊?你不知道,那是紫川道的王彥章!」

    唐沖微微一驚:「啊?總督也上前線來了?」

    「那算什麼?我告訴你,還有大人物要來呢!」

    唐沖還要說些什麼,忽然間,他的耳朵裡感覺到一絲絲的空氣震動的聲音,似乎空氣中又一陣陣的波浪迎面而來。這種輕微的震動越來越激烈,開始感覺到震動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都開始敏感的看著要塞前面的小路的最遠方。

    敏感的人開始認識到,敵人來了。

    紫川道總督王彥章和莎車兩個人頓時臉色凝重起來,其餘的戰士們也都在各色各樣的哨子聲和喊叫聲中快速的進入各自的戰鬥位置。米奇爾步槍拉開了保險,士兵的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上;輕重機槍的保險也全部打開,正副射手各就各位,馬克沁重機槍乃是陸軍戰士們最為信賴的武器,它們高大的身軀和長長的子彈鏈給人異常安全的感覺,旁邊還有戰士拚命的搬運機槍的子彈;迫擊炮的炮手們將迫擊炮炮彈放到了炮口上,只要一鬆手,炮彈就可以發射。

    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臟的跳動頻率大大的加快了。

    瓦拉人終於來了!

    唐沖迅速的貼近了觀察儀,從觀察儀裡面審視著敵人的一舉一動。

    炮兵觀察儀其實就是一台精密的望遠鏡,要比莎車所用的望遠鏡還要更加的精密和遙遠,三千米以外的物體彷彿就在眼前,甚至連那裡搖晃的狗尾巴草在微風中搖擺的每一個動作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從觀察儀裡面看過去,瓦拉人鋪天蓋地的到來了。最先出現在觀察儀的視線盡頭的,乃是一面迎風招展的黑色狼旗,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醒目。跟隨著狼旗出現的,乃是風捲殘雲一般蜂擁而來的瓦拉人騎兵,他們密集的隊伍好像是地獄裡的魔鬼,騰然的出現在大地之上,那翻飛的馬蹄,黑色的盔甲,猙獰的狼牙棒,似乎是惡魔的使者。

    瓦拉人都騎著高頭大馬,拖著沉重的狼牙棒,風一樣的進入了要塞前面的空地。那是一片伸展的土地,空蕩蕩的,只有無數的狗尾巴草在風中盡情的舒展著自己的身軀。然而,瓦拉人騎兵密集的馬蹄從狗尾巴草上面踏過,將它們全部的陷入還帶著泥濘的土地裡。

    太陽忽然躲入了雲層裡,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

    風停了,天地間開始窒息。

    唐沖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炮兵觀察儀上面的刻度。

    三千三百米米……

    三千二百米……

    三千一百米……

    唐沖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裡充滿了異樣的感覺,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一台精密的機器,無數的數據在他的腦海裡盤旋,在他的腦海裡交匯,最後融合成一連串清晰的數字。他迅速的放開炮兵觀察儀,拿起電話尖聲的吼叫起來:「一千二百密位,距離兩千六百米,請求炮兵校射!」

    或許是他還帶著稚氣的聲音過度的尖銳和高亢,在沉悶的空氣裡面穿透開去,王彥章和莎車兩個人都聽到了,他們立刻轉過身來,看著忙碌的好像發瘋似的唐沖。

    也就在這瞬間,空氣中傳來一聲尖銳的炮彈劃過長空的聲音,一顆炮彈落在了大量行進中的瓦拉人騎兵中,爆起一陣濃濃的黑煙,在黑煙附近的範圍,瓦拉人騎兵出現了一點點地混亂。莎車從望遠鏡裡面看過去,可以看得出是一小群的瓦拉人騎兵慘叫著倒下了,但是後面的同伴們在飛速的前進中很快的將躺在地上的戰馬和屍體都踏為肉醬,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瓦拉人的指揮官克拉馬奇和羅爾丹也聽到了爆炸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是互相對望一眼,然後就揮舞著馬鞭,指揮部隊繼續的前進。

    沒有瓦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繼續潮水一般的湧向小湯山要塞。

    唐沖覺得似乎血液一下子湧上了自己的腦袋,他幾乎是用尖銳如針的語氣叫起來:「距離兩千六百米,一千二百五十到一千三百三十密位,全速射擊。敵人太多了,射擊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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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八章 來自北方的狼(4)



    王彥章和莎車兩人急急忙忙的走入唐沖所在的碉樓,尚未來得及和唐沖說話,兩人就忽然覺得天空好像撕裂開來,似乎有無數的尖銳的物體劃破了沉悶的天空。那是一種帶著死亡的氣息的聲音,好像是死神的呼嘯,又好像是地獄裡釋放出來的鬼哭狼嚎。

    轟隆隆,轟隆隆……

    綿綿不斷的爆炸聲在高速行進的瓦拉人騎兵隊伍中爆炸開來,陣陣煙浪籠罩了小湯山要塞前面兩千多米的地面,將那裡變成一片硝煙瀰漫。在瀰漫的硝煙中,爆炸引發的火光似乎比剛才的太陽還要耀眼,每一顆炮彈的爆炸似乎都引起了大地的震動,持續不斷的爆炸好像大地在不停的顫抖。

    在硝煙瀰漫中,無數的物體飛了起來,有的高高飛入了天空之中,然後在眾人的視線注視中以不規格的曲線落下,有被炸碎的瓦拉人騎兵的屍體殘骸,也有整匹被炸飛起來的戰馬,還有斷裂的狼牙棒,以及無數的塵土砂石。尤其是瓦拉人的標誌性武器狼牙棒,就好像是在爆炸的氣浪中飛舞的樹葉,輕飄飄的,在半空中做出各種不同的轉動姿勢,但是最後都是毫無例外的頂端朝下的狠狠地砸入潮濕綿軟的泥土中。

    瓦拉人滾滾的洪流就這樣瞬間被截斷。

    75毫米口徑和10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炮彈好像雨點一樣地落在了瓦拉人的隊列中。將那片地區變成了一片血與火交織的死亡海洋,凡是從那裡路過的瓦拉人騎兵,就好像是在烈火中跳舞的勇士,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其餘地都踏上了不歸路。他們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凶橫,死亡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直接和乾脆。有很多瓦拉騎兵甚至還沒有明白發生什麼事,就已經粉身碎骨。

    在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戰士們看來,幾乎是在瞬間,那片土地上就堆滿了各色各樣的屍體,猛烈的炮火將瓦拉人的騎士們和戰馬都撕碎了,但是後來的同伴依然是視死如歸地向前,他們穿越在炮彈落下的空隙,健壯的戰馬在一個一個的彈坑中跳躍馳騁,力求穿越死亡的封鎖。有地人成功了,帶著渾身的硝煙脫離了炮彈的封鎖。但是更多的,卻是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身邊的炮彈炸上了半空。

    密集地炮火打成了一片肉眼可見的火牆,將兩千米到兩千六百米的距離割斷開來。蜂擁前進地瓦拉人騎兵,就好像是滾滾而下的洪水,忽然遭遇了堅不可摧的大壩。被死死的堵在了大壩的外面。只有偶爾的幾個人,零零星星的,僥倖的穿越了大壩的縫隙,出現在小湯山要塞守備營戰士們地面前。

    「好!媽的!這下子夠瓦拉人喝一壺的了!」莎車激動地拍打著唐沖瘦小的肩頭,幾乎將他打了一個趔趄。他從碉樓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那些零零星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瓦拉人騎兵也被嚴陣以待的藍羽軍戰士們搶先打倒了。

    王彥章也站在窗口邊看著外面,目光深陷,似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感慨地說道:「唉,可惜了那些馬匹了,都是少有的好馬啊!」

    莎車撓撓腦袋說道:「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要是讓他們輕易的衝到要塞的城牆下,他們就是用屍體也可以將這裡掩蓋起來。」

    王彥章還是不住的唏噓歎息。

    作為紫川道的總督,戰馬的問題的確也困擾了他很久。非但他,就是楊夙楓等其他高層,也經常惦記著馬匹的事情。雖然美羅地區已經修通了部分的鐵路,可以進行大容量的便捷的運輸。但是,在絕大多數的地方,還是需要馬匹來進行運輸,而且農業耕種也需要大量的馬匹。楊夙楓已經最大限度的壓縮了騎兵的數量,以保證農業生產和後勤運輸的需要,但是這又引起了軍方的不滿,風飛宇的告狀信雪片一樣的飛向陸軍總參謀長鳳采依那裡。

    一個小小的馬匹分配,幾乎鬧得軍政雙方都不愉快,王彥章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這批瓦拉人騎兵馬匹的主意。根據情報,瓦拉人騎兵這次南下,攜帶了大約六萬多匹的戰馬,藍羽軍要是能夠繳獲其中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都可以大大的緩解藍羽軍目前的馬匹需求狀況。只可惜,自己只是地方行政長官,而不是軍隊長官。

    負責對付瓦拉人南下的軍事指揮官,乃是他不熟悉的藍楚燕,她會做出怎麼樣的安排,他真的絲毫不知道。據說她已經委派史力威前來支援,不過他可不知道史力威究竟到達了哪裡,史力威團的電台也一直不通,也可能是通了但是對方始終不回應。

    幾分鐘之後,藍羽軍的炮火有所減弱,那是部分榴彈炮的炮管需要輪流的冷卻降溫,不能繼續四十門大炮同時地發射了。炮彈落下的密集度減弱了的情況很快就被瓦拉人騎兵發現了,他們似乎覺得藍羽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於是發動了更加猛烈的衝擊,原本有些退縮了的瓦拉人騎兵立刻又開始像潮水一樣的密集的湧過來。

    炮彈還是源源不斷地落在敵人的隊伍中,將瓦拉人騎兵炸得七零八落,在半空飛舞的狼牙棒成就了最美麗最悲壯的風景。但是,就總體而言,能夠成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瓦拉人騎兵越來越多了。

    從炮兵觀察儀裡面看過去,唐沖幾乎可以看清楚每一個耀武揚威的瓦拉人黑沉沉的臉,那是硝煙浸泡過的痕跡。猙獰凶悍的瓦拉人騎兵,成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之後。立刻表現出了睥睨天下地氣概,舉起狼牙棒紛紛衝向小湯山要塞的城門。

    不要覺得他們只有手中的狼牙棒,而沒有任何的攻城武器,是無法砸開要塞的大門的,事實上,他們手中地沉重的狼牙棒就是絕對一流的攻城武器。在滅亡基迪努王國的戰爭中。基迪努王國的幾個城市的城門就是被瓦拉人用狼牙棒活生生的砸開的。根據瓦拉人自己的傳說,瓦拉人歷史上最驍悍的勇士,只需要不到半小時地時間,就可以用狼牙棒砸碎一扇城門。

    但是唐沖不理睬他們。

    偶爾的漏網之魚,乃是陸軍守備營的兄弟們的事,他們常常眼高於頂,目空一切,覺得炮兵沒有勇氣和敵人直接面對面地短兵相接,這些瓦拉人騎兵就交給他們去搞定好了。他們自然會用最拿手的60毫米迫擊炮,還有馬克沁重機槍來搞定他們。

    這種60毫米口徑地炮擊炮。可以說是陸軍兄弟們生死與共的夥伴,也是他們走到哪裡攜帶到哪裡的唯一的重武器。馬克沁重機槍的體積太大,也太笨重,除非用馬匹來馱,否則是無法機動作戰地。倒是捷克式輕機槍可以使用。只需要有足夠的彈藥,每一把捷克式輕機槍都是一個移動的火力點。唐沖也曾夢想做一個操縱捷克式輕機槍地機槍手,可是美夢破滅了,他只能看著別人打。

    果然,小湯山要塞守備營裝備的6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射擊。迫擊炮的炮彈落在城牆外面不足千米的距離。零零星星的爆炸,阻攔著那些漏網的瓦拉人騎兵,不時地有瓦拉人騎兵從馬背上掉下來只可惜。它們的爆炸威力完全地被炮兵的榴彈炮的巨大轟鳴所掩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僅有的幾十個瓦拉人騎兵在靠近城門的時候,又遭遇到了嚴陣以待的馬克沁重機槍火力的掃射,瓦拉人的勇士們紛紛好像落葉一般的墜落在城牆外面,無主的戰馬在時不時地還有炮彈落下的空地上低頭哀鳴。

    瓦拉人的統帥克拉馬奇不斷地接到來自前方的傷亡報告,但是還沒有完全明白了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在他的眼前,在不遠的地方,有一道不斷爆炸的火海。凡是從那片火海中經過的瓦拉人勇士,幾乎都要被惡魔般的爆炸撕碎,屍骨無存。

    然而,他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他知道那是大炮的爆炸,但是究竟是什麼大炮有這樣兇猛的威力呢?

    羅爾丹已經親自到了最前線去察看,他也覺得今天的事情實在太出人意料了,藍羽軍的炮火居然如此的兇猛,簡直是聞所未聞。從傷亡報告來看,那個衝在最前面的瓦拉人狼牙騎兵萬人隊已經損失過半,連他們的指揮官也已經死於非命,屍骨無存,殘餘的狼牙騎士亂成了一團,只知道拚命地向前湧,結果白白的送命。

    「暫時停止進攻。」羅爾丹從前線回來,向克拉馬奇提議。

    克拉馬奇當即下令停止了攻擊。

    潮水般湧來的瓦拉人又潮水般的退去。

    但是瓦拉人並沒有安營紮寨,這意味著他們很快又要發起進攻。

    唐沖在炮兵觀察儀裡面使勁的尋找瓦拉人的蹤跡,結果遺憾的發現,瓦拉人已經退縮到了炮兵的射程之外。也許這只是巧合,但是這個巧合卻讓他暫時的無所事事。

    他並不知道,因為炮兵的出色表現,小湯山守備營的戰士們已經開始對炮兵刮目相看。

    王彥章離開了要塞,去和藍楚燕直接聯繫,他的確很想要瓦拉人的馬。

    碉樓裡面,暫時只有唐沖和莎車。

    「他們很快就會捲土重來的,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緊張,他們到來的時候會有跡象的。」莎車盡量的想要唐沖放鬆自己的心情,免得過度的緊張影響了判斷和計算能力。

    小湯山要塞守備營的各級軍官也開始再次檢查戰備,訓斥那些剛才還極度緊張而現在又過度放鬆的戰士們,督促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好一切地戰鬥準備。有幾個戰士站到了戰壕的上面,居高臨下的藐視瓦拉人的存在,結果也被喝令下來,乖乖的趴在戰壕裡,將手指摳在了米奇爾步槍的扳機上。

    果然,瓦拉人很快捲土重來。

    總結了部下地經驗教訓。克拉馬奇下令騎兵隊伍分散開來,相互之間的距離至少要保持八到十米。這樣子一來,雖然藍羽軍炮兵還是可以繼續封鎖那段距離,但是毫無疑問的,每一顆炮彈下去的殺傷力要小了許多,瓦拉人可以通過的機會也大大的增加了。

    果然,當零零散散的瓦拉人騎兵出現在炮彈封鎖線的時候,唐沖的臉色有點猶豫了。敵人的隊列很分散,每一顆炮彈也許能夠炸倒一兩個敵人,但是什麼都炸不到地可能性更大。勉強射擊的話。似乎是在浪費炮彈。

    唐沖打電話問杜戈爾,現在應該怎麼辦。

    杜戈爾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給我尋找最有價值或者最具有威脅的目標。否則,我們就不開火了。那些雜碎就交給莎車他們去搞定吧。」

    唐衝回答:「是。」

    於是,唐沖的工作就多了一項內容,就是判斷炮兵有沒有開炮地必要。他必須尋找敵人中最有價值的目標,或者是最密集的群體,快速的判斷敵人前進的速度,然後根據時間差來報告炮兵地射擊目標。從他報出方位,到炮兵射擊。中間需要4秒半鐘的時間,所以他需要計算的工作量大大地增加了。

    幸好,莎車這時候離開了崗樓。使得他沒有了那種緊張感。

    克拉馬奇終於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羅爾丹也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藍羽軍始終沒有開炮,瓦拉人的騎兵毫無傷亡的通過了那片屍橫遍野的血淋淋的封鎖線,一直逼近了小湯山要塞的城頭,部分人甚至已經靠近了要塞的城門。

    卡拉馬奇和羅爾丹終於看到了小湯山要塞地城牆。

    從外面看過去,小湯山要塞的城牆沒有任何的有生命的痕跡,似乎藍羽軍的守軍們都藏在了防禦工事的背後,只有最高的崗樓頂上。飄揚著藍羽軍的藍色獅鷲旗,而在那個崗樓的窗口裡,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直反射著光芒。

    「上!」羅爾丹粗暴的喝令身邊的隊伍。

    零零散散的瓦拉人騎兵開始在小湯山要塞的城牆下聚集,慢慢的交織成一條條小溪,湧向城門的位置。他們高高的舉起沉重的狼牙棒,似乎是在向藍羽軍示威,他們厲聲的吼叫著,在馬背上翻騰,動作非常的靈巧,甚至有人高高的站在馬背上,對著要塞裡的藍羽軍官兵們舉起了中指,以示輕蔑。

    「開火!」莎車毫不客氣的下令。

    密集的槍聲響起來,那些站在馬背上對藍羽軍豎起中指的瓦拉人立刻被打成了黃蜂窩,好像一個個的稻草絮一樣的摔落在地上。衝到城門附近的瓦拉人騎兵,瞬間就被十多挺馬克沁重機槍的火力撕得粉碎,連它們跨下的戰馬也被槍林彈雨打得不成馬樣,好像一攤肉泥一樣的堆在城門的附近。

    「給我上!」羅爾丹憤怒的吼叫起來,親自帶兵上陣。

    「等等……」克拉馬奇本能的叫著,但是羅爾丹已經走遠了。

    在羅爾丹的帶領下,更多的瓦拉人騎兵開始湧向小湯山要塞,或許是要在羅爾丹的面前表示自己的英勇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許多瓦拉人不約而同地參與了攻擊,一不小心之間,他們就忘記了拉開距離這回事,又回到了剛才那種千軍萬馬奔騰前進的好像潮水般蜂擁而上。

    羅爾丹緊張而又滿意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密集隊伍順利的通過了死亡地帶,逼近了小湯山要塞的城牆。

    而他自己,也踏上了死亡地帶。

    藍羽軍沒有開炮。

    瓦拉人勝利在望。

    藍羽軍也許是外強中乾了吧,羅爾丹這麼想著,一夾馬腹,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距離一千八百米,一千零八十密位,左右偏差六十密位,急促射。」唐沖地聲音終於吼叫起來。

    高速行進中的羅爾丹似乎聽到了唐沖的尖銳的呼喊。他幾乎是同時刻的敏感的舉起了腦袋,看著灰濛濛地天空。隨後,他敏銳的聽到了某些高速物體掠過長空的聲音,就好像是西蒙人的來勢洶洶的雕伶箭,呼嘯而來的聲音帶著極大的震撼力,似乎將要引起大地的顫抖和轟鳴。

    「散開!」羅爾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大聲地吼叫起來。

    「撤退!」克拉馬奇也第一時間的吼叫起來。

    但是,一切都晚了。

    狂風暴雨般的炮彈再一次落下,將附近地地區全部籠罩在火光和硝煙之中。

    羅爾丹忽然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氣浪托了起來,身體情不自禁的向上飛舞,他側過頭來,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包括自己胯下地戰馬,都被炮彈撕成了碎片,他還覺得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熱熱的。不知道沾染了什麼東西。

    他還同時看到,在小湯山要塞的藏青色地城牆下,似乎有無數的射擊孔在噴射著耀眼的火光。在這一條條地火光之中,瓦拉人騎兵一片片的倒下,他們的屍體和馬匹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淋淋的土地上。瓦拉人特有的狼牙棒,也七零八落的散落四周,還有些高高的插在那裡。

    撕碎了地狼旗被血泊和泥土所淹沒。

    羅爾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忽然在抽搐,似乎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藍羽軍,那是什麼樣的敵人啊!

    重重的摔落在綿軟的土地裡。羅爾丹並沒有失去意識,而是痛苦的掙扎著。

    羅爾丹死不瞑目。

    當身邊殘存的瓦拉人將羅爾丹拚死拚活的拉回到克拉馬奇身邊的時候,克拉馬奇忽然發覺。羅爾丹身上的器官起碼少了一半了。他被炸掉了一隻手臂和一條大腿,一隻眼睛也是血淋淋的,看樣子也是沒有了。

    不假思索的,克拉馬奇斷然的下達命令:「撤!撤回血色高原!」

    但是,渾身鮮血的羅爾丹呻吟著說道:「不!不能撤……不能撤回去血色高原……」

    克拉馬奇驚訝而憤怒的說道:「難道我們還要繼續白白的送死嗎?」

    羅爾丹滿嘴都是血,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們可以暫時的退卻……但是不可以撤回血色高原……千萬不可以……」

    克拉馬奇雙目圓睜,不解的說道:「為什麼?」

    羅爾丹倔強的說道:「不能撤……」

    瓦拉人的另外一名將軍小心翼翼的說道:「也許我們可以繞過這個鬼地方?」

    克拉馬奇冷然說道:「你敢肯定其他的地方就沒有敵人的大炮?」

    但是,那名將軍的回答讓克拉馬奇出乎意料:「我們總得嘗試一下。」

    羅爾丹痛苦的呻吟著說道:「我們……不能撤……」

    那名將軍也反覆的強調,絕對不能撤。

    克拉馬奇有點惱怒的說道:「難道就為了那個該死的規矩。我們都得死在藍羽軍的手裡嗎?」

    羅爾丹吐著血說道:「是的!」

    那名將軍也說道:「規矩必須遵守,否則我們回去如何交待?」

    克拉馬奇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的剛烈,緩緩地說道:「好吧。」

    不過,他很快明白,驅使他們這麼勇敢的原因,恐怕不是大汗摩沙迪的威力,而是來自瓦拉人的眼光。對於每次南下洗掠的瓦拉人來講,如果不能滿載而歸的話,以後在族人中都再也難以抬起頭來。尤其是這些首領,他們的位置和他們搶掠的物資數量多少是具有非常密切的關係的,

    然而,克拉馬奇並不看好這次洗掠。

    但是,來自部下的壓力讓他不得不考慮,因為即使是重傷還處於昏迷之中的羅爾丹,偶爾清醒過來的時候,也絮絮叨叨的提醒絕對不可以撤軍。

    「寧願死也不能空手而歸,否則,你和我,都再也不能帶兵了……」這是羅爾丹最後的一句話。

    克拉馬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無比的凝重,眼神中轉過一絲痛苦的神色,緩緩地說道:「好,立刻派人去和摩尼教聯繫,我們佯裝撤退,然後從高寧府直接南下,繞過小湯山要塞進入紫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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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威脅和頑固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總督府。

    在空曠的總督府會議室,大幅的軍事地圖還掛在牆上,藍羽軍的各位高級參謀也都在,但是會議室裡面卻顯得非常的沉靜,寂靜的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外面不時地傳來警戒哨的腳步聲,還有槍托落在地上的沉悶的聲音。熱帶風暴已經過去,魯達港重新恢復了寧靜和安逸。但是,更大的戰鬥還在後面,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每一個戰士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參謀沈凌雲拿著指揮桿,靜靜地站在旁邊,隨時等待著各位長官的命令。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低頭翻看著有關瓦拉人失蹤的有關資料,眉頭微微的皺起來,似乎對於瓦拉人的動向也不敢做十分肯定的判斷。楊夙楓則看著軍事地圖沉默不語,雙手抱肩,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

    瓦拉人氣勢洶洶的大規模南下,居然會以這樣的草草的結局結束,瓦拉人退兵退得太快,實在出乎楊夙楓和其他藍羽軍參謀的意料。驍勇凶悍的瓦拉人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前面損兵折將,狼狽逃竄,令楊夙楓等人又是驚喜又是遺憾,最後又覺得十分的惋惜。

    楊夙楓驚喜的是藍羽軍炮兵的威力是如此的強大,100毫米榴彈炮群的威力,完全可以用堅不可摧來形容。小湯山要塞前血淋淋的支離破碎的瓦拉人騎兵屍體證明。強大地炮火在對付遊牧民族騎兵方面還是很有作用的,而且可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炮兵要發揮威力,必須運用的好,而且要滿足一定的條件。

    這次威震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炮火,雖然給予了敵人極大地殺傷,給瓦拉人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炮擊還是沒有達到最理想的效果。如果將瓦拉人騎兵完全放到要塞城下,然後用炮火將敵人的後續部隊堵截在兩三千米之外,那麼在要塞城下的瓦拉人騎兵就會成為甕中之鱉,甚至被俘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從而給予敵人最大的殺傷。

    遺憾的是,藍羽軍的現場指揮官,無論是莎車,還是杜戈爾。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來勢洶洶的瓦拉人面前,他們地壓力太大了,以致他們只是認識到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將敵人堵在要塞的外面,卻沒有意識到如何才能更好的發揮藍羽軍現有武器的優勢,更加沉重地打擊瓦拉人

    但是。這還不是最大的遺憾。

    最大的遺憾乃是瓦拉人的迅速遠遁,克拉馬奇的迅速撤退動作讓藍羽軍有點措手不及,煞車和杜戈爾還擔心那是敵人地誘敵深入調虎離山的計策,根本沒有發起追擊,反而更加小心謹慎的部署小湯山要塞地守備兵力。使得藍羽軍奪取瓦拉人馬匹的計劃,完全落空。

    現在藍羽軍的情報機關暫時還不能確定瓦拉人是否已經真的撤回了血色高原,只是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北撤。還在虎川道當中,處在摩尼教的庇護之下,看樣子還是要繼續撤退回血色高原。因為藍羽軍也收到了瓦拉人大將羅爾丹傷重的信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藍羽軍將完全喪失獲取大量馬匹的機會。

    從瓦拉人撤退以後,鳳霏霏領導地藍羽軍情報機關,就派遣了大量的情報源,密切的留意了瓦拉人的動作。很快地,楊夙楓接收到了最新的信息。瓦拉人現在正在摩尼教軍隊嚴密控制的區域休養,摩尼教聚集了大量的醫生給瓦拉人傷病員提供醫療服務。但是。鳳霏霏不能確定的是,這種休養究竟是因為羅爾丹的傷勢嚴重,不得不停留,還是繼續停留下來,等待更好的機會,還不得而知,因為那些沒有遭受傷亡的瓦拉人依然非常的活躍。

    他希望是第二種。

    雖然目前的晴川道大戰已經非常的熱鬧,加入到戰鬥裡面來得勢力越來越多,但是他還是希望瓦拉人會繼續的南下,將源源不斷地好馬匹送給自己。藍羽軍從上到下,都非常盼望能夠有大量的優良馬匹來改善現在的瓶頸局面。

    「告訴情報部門,一定要幫我將瓦拉人給盯死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特別的留心。告訴藍楚燕,要精心的組織手中的兵力,以消滅瓦拉人奪取馬匹為主要目標,這次瓦拉人的事情就交給她去處理了,她要是出了差錯,自己看著辦吧。」楊夙楓思索再三,始終還是對瓦拉人不能死心,斷然下達了新的命令。

    這項命令在一定的程度上改變了原來的颱風計劃。

    但是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沒有出聲反對,雖然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冒險。藍楚燕本來承擔的任務就已經很重,要密切監視摩尼教的動靜,現在根據情報部門的反應,摩尼教軍隊已經有四個巡遊隊準備加入晴川道的戰場,領軍的乃是摩尼教有名的悍將羅梅烏。這個人在摩尼教和捕手的光明帝國的對抗中,屢屢戰敗自己的對手,的確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將。

    隨著摩尼教軍隊的正式捲入戰場,晴川道的戰局更加的複雜混亂。除了魯尼利亞王、哈拉雷王國、鴦笳王國和彭越叛軍之外,現在藍羽軍的敵人還要加上摩尼教的武裝力量。在晴川道地區,藍羽軍可謂是以一敵五,兵力對比超過了一比十,形勢非常的險峻。藍楚燕本來承擔的責任就很大,防禦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的南下倒是可以,但是如果還要抽調兵力吃掉這股瓦拉人,那麼胃口未免大了一點。

    貪多不爛,這是兵家大忌。

    只是。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都一樣渴望繳獲瓦拉人地這些馬匹。一支沒有高度的機動性的軍隊,在他們看來,絕對是不完美的,藍羽軍已經有了強大的火力,但是在部隊的機動性方面還遠遠不如其他國家和勢力地軍隊。

    藍楚燕的回電顯得非常的贊成楊夙楓的決議,她已經下令史力威和桑頓兩人率領部隊前如合適的位置。等候著瓦拉人自投羅網。但是對於這個所謂的合適的位置,藍楚燕沒有說,楊夙楓也就沒有問。

    「她現在是名副其實的主攻了。」雲千尋苦笑著說道。

    藍楚燕身上的進取精神實在遠遠超過了鳳采依和克麗蘇娜,她本來就不滿掩護側翼的任務,甚至為了攻城略地不惜違抗命令,現在楊夙楓這樣做,讓她負責消滅瓦拉人地騎兵,無疑是給她火上澆油,大大的刺激了她,他哪裡會有不答應的份?只是這樣一來。恐怕藍楚燕的北方側翼有些漏洞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對於楊夙楓地決斷,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並沒有堅決地反對,雖然他們覺得有一點不妥,但是畢竟還是需要嘗試一下的。戰爭的事情,沒有十拿九穩的。冒險,拿事絕對不可少的事情。如果能夠得到這一批瓦拉人地優良戰馬,那麼藍羽軍陸軍的力量無疑會得到質的提升。何況,藍羽軍在晴川道還有兩個師地兵力,在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迴旋的。

    蘇菲瑪韻忽然進來報告,說是來了一個陌生人,自稱乃是魯尼利亞王國格魯吉亞地區的總督。古迪森大人。他說有要事要見楊夙楓,現在就在總督府的外面。他沒有攜帶任何人,只有孤身自己。

    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對望一眼,克勞塞維斯神色不動,淡淡的說道:「他來得似乎要比我們猜想的晚啊!」

    雲千尋懶洋洋的伸了伸懶腰,溫吞吞的說道:「畢竟是來了嘛!來得在晚,還是要來地。」

    克勞塞維斯點點頭,看了看楊夙楓,慢慢的說道:「但願他要價不會很高。否則這次來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雲千尋淡然說道:「難說。有些事情,不碰到頭破血流是不會明白的。但是等到明白的時候,已經時過境遷,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楊夙楓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請他到會客廳,說我很快就去見他。」

    雲千尋說道:「我看我們還是要委派一個營的兵力,到魯達港南邊地區去巡邏巡邏,和戈德裡克會會面也好啊!」

    楊夙楓點頭說道:「沒問題,就交給你們來辦吧。我去見古迪森了,他多半要堅持他的獨立主張,這個人很精明,但是也非常頑固,我可能要碰軟釘子的。」

    雲千尋難得的笑了笑:「他只能給你軟釘子吃,但是你卻可以給他臉色看。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是他有求於你,而不是你有求於他。」

    在寬敞明亮的會客廳,楊夙楓看到了古迪森。

    毫不掩飾的,楊夙楓表現出了對於古迪森的驚訝,他的肥胖身軀的確令他大開眼界,而這麼一個走路都困難的人物居然單獨的走了十多里路來求見自己,這份誠意似乎也是沒得說得了。但是,從直覺裡,從情報裡,楊夙楓都知道古迪森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除非自己拿出流氓的本色來。

    古迪森顯然對於楊夙楓的外貌和身材沒有太大的驚異,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因為隨著照相機的發明,楊夙楓的真實影像已經多次的在報紙上曝光,算不上十分的英俊,但是也說不上十分的醜陋。總的來說,比較平常的一個人而已。

    寒暄過後,兩人分賓主坐下。

    楊夙楓端起茶杯,平淡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然的說道:「古迪森大人,你的到來令我非常的驚訝,尤其是你獨自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以為你會和戈德裡克將軍一起來的。非常抱歉,我想像不出你單獨到來這裡的理由。」

    古迪森似乎已經見慣了楊夙楓這種模樣的人,不動聲色的打著哈哈的說道:「楊都督率領藍羽軍在魯尼利亞王國地領土上縱橫馳騁。我古迪森作為魯尼利亞王國聖多美地區的總督,當然要責無旁貸的前來譴責你的罪名。」

    楊夙楓笑了笑,不以為然的碩大:「你們殺了辛克萊爾,還是魯尼利亞王國的一份子嗎?哦,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們早就和蘇萊曼四世劃清界限了。不知道蘇萊曼四世有沒有追查殺死辛克萊爾地兇手呢?」

    古迪色的臉色終於開始有點不好看。好像楊夙楓的話太過分了,每一句話都刺痛了他的心靈深處。但是他沒有生氣,而是流露出一股微弱的苦澀的笑容,軟弱無力的說道:「楊都督,你不用急促繼續陷害我了,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辛克萊爾的死我們格魯吉亞確實有責任,但是老天可以作證,他的確不是我們殺死地。至於他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中,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他的死,絕對是應該的,楊都督需要他的死來進行自己地計劃。而這個計劃,能夠有效的將我帶到您的面前。正是因為他的死。所以我才要冒著隨時會被你的部下誤殺地危險,爬山涉水的來到這裡。」

    楊夙楓幹幹的笑了笑,目光從古迪森臉上深沉地小眼睛掠過,慢慢的說道:「都說古迪森總督精明過人,的確名不虛傳。我相當的佩服。這番話如果讓蘇萊曼四世聽到了,說不定可以洗清你們的嫌疑。」

    古迪色苦笑著說道:「不必了,蘇萊曼四世已經認定了我們就是殺死辛克萊爾的兇手。因為當時有幾千雙眼睛看著戈德裡克的手槍指著辛克萊爾的腦袋。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沒有這幾千雙眼睛現場親眼目睹的力量大。我不得不承認,你們藍羽軍地確神通廣大,可以將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微微頓了頓,古迪森不理會楊夙楓的反應,繼續苦笑著說道:「不過依據我的猜想,楊都督之所以殺死了辛克萊爾,無非就是想讓我們格魯吉亞人和蘇萊曼四世正式的決裂。我想,楊都督你這個希望已經達到了。蘇萊曼四世已經完全認為就是我們殺死了辛克萊爾。已經將我們列為重點防範的對象,下令派遣軍隊駐紮在我們的邊境。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們已經是魯尼軍隊防範的對象,甚至是敵人。在這一點上,我們和楊都督處在了同樣的戰線。我今日到這裡來,就是想和楊都督商量如何共同滅亡魯尼利亞王國的計劃。」

    楊夙楓打了個哈哈,不經意的說道:「古迪森,你快人快語,我喜歡你的說話語氣,你是一個爽快地人,拿得起也放得下,不愧是格魯吉亞人幾百年來最出色的雄鷹啊!既然你說了,我也不否認,辛克萊爾的確是我們殺死的,但是罪名已經完全的落在了你們身上。當然,我可以說,你們並不會為辛克萊爾的死感覺到難過的,是不是呢?」

    古迪森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難過,乃是因為他不是我們新手殺死的。」

    楊夙楓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很好,夠坦白。」

    古迪森的眼光突然間尖銳起來,冷冷的盯著楊夙楓,語氣也變得十分的嚴峻肅穆,緩緩的說道:「楊都督,你看中我們格魯吉亞人,乃是因為我們的黑鷹戰士吧。如果我的猜測不錯,你是希望我們的黑鷹戰士可以加入你們藍羽軍。」

    楊夙楓點點頭,沉靜的說道:「不是希望,而是友好的邀請。黑鷹戰士都是最出色的戰場殺手,我願意看到他們有更出色的表現……」

    但是古迪森不等他說完,就冷冷的嚴肅的說道:「我古迪森在二十年前就發過誓,一定會率領我們格魯吉亞人建立一個獨立美好自由的國家。我現在依然有著同樣的期盼,無論我們遭遇了什麼樣的風波,我們都不會改變我們的初衷,我想,藍羽軍是會支持我們的獨立事業的……」

    楊夙楓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來,預料中的古迪森式的頑固開始逐漸的展現,當下不動聲色,依然是淡淡的漠然的說道:「獨立自由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的。」

    古迪森地目光死死的盯著楊夙楓毫不退縮的說道:「我們有兩萬名驍勇善戰的黑鷹戰士,他們願意為了獨立和自由而奮鬥,直到流盡自己最後一滴血……」

    楊夙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莊嚴地宣誓般的言語,冷冷的說道:「不好意思,古迪森總督,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你們只有一萬六千名的黑鷹戰士,而且真正具備合格的戰鬥能力的,不超過一萬人,你何來兩萬人之有?」

    古迪森微微一愣,隨即乾笑著說道:「看來楊都督對於我們還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對於我們格魯吉亞人的情況很瞭解。」

    楊夙楓不動聲色地說道:「是的,當日在南柯寨的戰鬥中,我對你們的黑鷹戰士就具有很強烈的好感,他們地身體素質和戰鬥技能都是不可挑剔的。古迪森,你我都是說話爽快的人。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帝國的皇帝陛下惹得我不高興,我也照樣不鳥他。這些事情相信你們也是有目共睹了。報紙上將我們藍羽軍罵的狗血噴頭地一大把,我就不廢話了。反正,我十分欣賞你們的黑鷹戰士,如果能夠加入我們,我相信黑鷹戰士絕對是有偉大的前途地。他們可以發揮比現在更大的作用。」

    古迪森森然的說道:「那麼我們格魯吉亞人的地位又如何?」

    楊夙楓沉聲說道:「聖多美地區以及它所有的居民。都將會處於美羅地區大都督府的統轄下,成為一個有很大的自主權的省……」

    古迪森斷然說道:「但是我們格魯吉亞人更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王國,而不是繼續處於某個人地控制之下。我們需要絕對的自由,一個不用聽從任何人左右的自由。否則,我們又何必反對蘇萊曼四世的統治?」

    楊夙楓沉默片刻,目光深沉,緩緩的正色的說道:「古迪森,我知道,你們格魯吉亞人想要獨立已經有至少一百年的歷史。為了獨立,你們的前輩,你們的先人。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許多人甚至至今還被關在蒙地卡羅的大監獄裡。但是,我想問你,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獨立?獨立以後,你們又何去何從?你們想要獲得政治權力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古迪森也同樣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倔強而頑強的說道:「我沒有詳細的研究過我們究竟要達到什麼樣的程度,但是我們必須獨立,我們再也不能忍受別人的統治。」

    楊夙楓微微冷笑一聲,似乎覺得對方有點幼稚,冷冷的說道:「如果你一力的爭取獨立,只是為了你個人的慾望,為了你個人的權力,那麼,你可以繼續爭取下去。但是,如果你只是為了民族的強大,為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的提高,為了改善你們目前的現狀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根本沒有獨立的必要。」

    古迪森冷笑道:「願聞其詳。」

    楊夙楓緩緩的說道:「首先,我可以毫不掩飾的告訴你,我們藍羽軍即將征服魯尼利亞王國,我們絕對不會允許在這片廢墟上還有獨立的政體。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死了。如果你們格魯吉亞人鬧獨立,那你們就是藍羽軍的敵人,我們會予以堅決地打擊。你或許會說,正義的戰爭總是會勝利的,但是,我也不怕跟你講,我也不是恐嚇你們。如果你們和藍羽軍對抗,我至少可以讓你們的生活水平後退三十年。聖多美,我們完全可以將它夷為平地……」

    古迪森毫不示弱的看著楊夙楓,冷笑道:「楊夙楓,你簡直就是一個無恥的流氓和軍閥,我們格魯吉亞人和你沒有任何的冤仇,你為什麼要這樣的對付我們?我們格魯吉亞人每一個人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為了獨立和自由,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們的生命和鮮血。藍羽軍也許的確可以消滅我們,但是我們一樣可以讓你傷痕纍纍,痛不欲生。」

    楊夙楓搖搖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你錯了,人的意識不能夠代替社會進步的規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大自然生存地法則。也是人類社會生存的法則。或許你覺得很殘酷,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發展就是如此。落後就要挨打,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卻不得不承受。如果格魯吉亞人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也許你會後悔的。」

    古迪森倔強地說道:「我們決不後悔。」

    楊夙楓不理會他的倔強,平靜的說道:「古迪森,還是請你三思。你們格魯吉亞人人口不過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你憑什麼來和我們藍羽軍對抗?事實上,你們只有不到七十萬的人口,就算你們個個都是最優秀的黑鷹戰士,也無法對抗我們藍羽軍。也許我的話很直接很尖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拉倒。」

    古迪森冷冷的說道:「你楊夙楓當初起家的時候,人口也不過百萬,土地不足一萬平方公里,你還不是一樣有今天的成就?為什麼只有你才可以,而別人就不可以呢?我偏偏不信這個邪!既然你楊夙楓可以做到地。我們格魯吉亞人也可以做到。」

    楊夙楓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被拿來當作證據,一時間無言。

    不過這方面的事情,他的確也偶有所聞,這也是裁纖纖和娜塔莉非常感興趣的事情。那就是研究楊夙楓的發展史,試圖從某些基本地規律上尋找楊夙楓崛起的秘密,分析其中的關鍵所在。除了這兩人之外。依蘭大陸上還有大量的專家學者開始注意到楊夙楓和藍羽軍非常態崛起的秘密,有關楊夙楓地知識和能力也被許多學者分析的頭頭是道,有些文章連楊夙楓自己看了也都覺得很有道理。

    楊夙楓的事跡也因此被許多年少有志地青少年所模仿。許多青少年在自己挫折的時候總是說,別人楊夙楓前半生都在坐牢,但是出牢以後立刻建立了引人注目的功勳,可見,挫折是不能夠阻擋英雄前進的腳步的……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但是楊夙楓不可以反駁,難道自己居然說自己不行嗎?難道自己可以說自己所作的不過是一些芝麻蒜皮的事情而已。要是自己真的這樣說了。蝶思詩之流地肯定又要大書特書自己的虛偽了。

    楊夙楓只好苦笑一聲,淡淡的說道:「古迪森,你死過嗎?」

    古迪森冷笑道:「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楊夙楓搖搖頭,低沉的說道:「我沒有殺你的意思,起碼現在沒有。我只是問你,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嗎?你知道人死了以後,靈魂會失落在什麼地方?」

    古迪森冷冷的看了看他,似乎要從他的臉上讀出他的真實意思,肅穆說道:「我目睹過太多的死亡,我對於死亡已經沒有了感覺,就算現在我死了,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楊夙楓冷冷的盯著他,目不轉睛的說道:「我只問你,你死過沒有?」

    古迪森不明所以,但是依然倔強的說道:「我曾經受傷昏迷過六天六夜的時間,醒來的時候,我以為我真的死了……」

    楊夙楓目光如電,冷冷的說道:「那就是說,你並沒有真正死去?」

    古迪森肥胖的臉上露出過一絲絲嘲弄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逝,但是楊夙楓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古迪森鄙視的說道:「難道你真正死過?」

    楊夙楓平靜的說道:「我的確死過,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彷彿受到極大的侮辱和嘲弄,古迪森長身而起,冷冷的說道:「很好,我算是大開眼界了,我現在居然是在跟一個死去的人在說話!我需要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看看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究竟是什麼樣的,然後再來和一個死去了的人溝通。」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請便。」

    古迪森撐起肥胖的身軀,吃力地走到門口,動作越來越慢,突然間回過頭來,帶著一絲絲難以掩飾的猶豫,慢慢的說道:「楊夙楓,我們格魯吉亞人還可以有一件事情可以作為交換的條件,我們可以幫助你們藍羽軍盡快當打倒蘇萊曼四世……」

    楊夙楓神色不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抬,只是漫不經意的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王后愛吉麗絲的幫助,那你可以打住了,我想,她不會幫助你們太多。根據我們確切的消息,自從你們格魯吉亞人殺死了辛克萊爾的消息傳到蒙地卡羅以後,她已經被嚴密的監視居住。」

    古迪森眼睛裡的小眼珠在激烈的轉動,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緩緩地說道:「但是她畢竟是魯尼利亞的王后,即使被監視居住,也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的。而且,我們在蒙地卡羅的經營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許多我們格魯吉亞人可以看到的東西,你們藍羽軍未必能夠看得到……」

    楊夙楓依然是冷冷的不屑一顧的說道:「即使她能夠發揮作用,也僅僅是在皇宮的周圍,蒙地卡羅城的裡面。如果我們藍羽軍到達了蒙地卡羅城下的時候,我想我們的大炮完全可以將蒙地卡羅的城牆轟得粉碎的。你們在洛拉要塞的探子不會不告訴你,在我們藍羽軍的大炮前面,即使最堅固的要塞也是如同齏粉的。」

    古迪森微微有些憋悶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告辭。」

    楊夙楓的聲音在背後遠遠的傳來:「古迪森,我們會再次見面的,你要保重身體哦。」

    但是古迪森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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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章 墮落峽谷(上)



    魯尼利亞王國,墮落峽谷。

    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但是正午的太陽依然顯得十分的猛烈,天地間只有白茫茫的刺眼的陽光。空蕩蕩的山谷裡面只有各種各樣形狀的石頭,它們被太陽和風沙雕飾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和藹可親,有的面目猙獰,有的會讓人產生幻覺,有的卻讓人嚇了一跳,有的光滑無比,似乎連陽光都無法立足,有的卻包含溝壑,一個手指寬的地方就有十幾條皺紋。

    但是不論什麼樣形狀的石頭,它的表面都是如此的堅強,任憑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石頭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尚未被大風吹走的塵土,下面裸露的,則是堅強不屈的身軀,緊密地大地連接在一起。它們的軀體是如此的堅硬,連六五傘兵刀也無法在上面插入,探險隊專用的錘子砸在上面也只有一個白印。

    「這就是傳說中的墮落峽谷,諸神的脊樑骨。」有人低聲的感歎地說道。

    然而,這還不是墮落峽谷最特別的地方。

    墮落峽谷最獨特的地方在於,這裡的石頭,綿延幾十公里,都帶著一股似乎要滲出血液來的血紅色,遠遠的看過去,好像是一個個沉睡中的巨人身上的骨頭。在古老的傳說中,墮落峽谷乃是遠古的神仙們決鬥的地方,失敗了的神仙就掉落在這裡,趴在大地上養傷。這些血紅色地石頭就是被他們的鮮血所染紅了的。

    每到夜間,這裡山風呼嘯,陰風怒吼,就好像是諸神們在再次發動激烈的戰爭,所有從這裡經過的人,都會不寒而慄。許多過路的探險家就是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地聲音中被活活的嚇死的。現在,山谷裡面還到處殘留有他們的屍骸。

    藍羽軍探險隊也是帶著一種肅穆的謹慎的心理踏入墮落峽谷的,每個人的心裡都因為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傳說而變得格外的沉重。即使是最輕佻地戰士,面對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敢有絲毫的藐視的心理。

    但是,如果楊夙楓在此的話,他一定會不以為然。他根本不會相信那些神話地存在,因為這只不過是最普通的雅丹地貌而已,在地大物博的中國,這種地貌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也不罕見,和神話裡面的戰爭沒有絲毫的聯繫。

    除了遍地裸露地血紅色的光禿禿的石頭之外,墮落峽谷裡還有就是各種各樣地動物屍骨的殘骸,有些看起來已經有不短的歲月,但是看起來還是栩栩如生。許多動物的屍骨可以輕易的辨認出來。最多的就是野狼的骸骨,然後是老虎、獅子和老鷹。人的屍體殘骸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破碎了,似乎死了以後也遭受了難以想像的蹂躪和糟蹋。不過很奇怪地是,這些死者的身上都沒有任何的衣服。他們的衣服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在刺眼炫目的陽光下,天空中有很多不知名的老鷹在盤旋。他們看起來好像是蒼鷹,但是那尖尖的腦袋卻又像是食屍鷹。它們盤旋的高度非常的低。似乎在密切的監視著地面的動靜,在緩慢的飛翔中,它們時不時地發出令人聽了特別難受的哀鳴,讓躲藏在暗處的藍羽軍戰士們都覺得很不舒服,似乎每一聲的哀鳴都要令人覺得心裡煩躁而鬱悶。

    忽然間,有一隻老鷹發出一聲慘厲的哀鳴,然後從天空中搖搖晃晃的掉了下來,一頭撞到一塊尖銳的岩石上,頓時腦袋折斷。軟綿綿的掉落在山谷的中間,零零星星的鮮血很快就滲入了沙地裡,隨即就被太陽蒸發掉水分,只剩下幾個小小的淡淡的紅色印記。

    「老鷹也會掉到這裡來?」一個藍羽軍戰士好奇地走出去,用隨身攜帶的米奇爾步槍的刺刀挑起那個老鷹的屍體,上面的血才剛剛的凝結,是暗紅色的,好像老鷹乃是死了以後才從天空中掉下來的。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除了刺眼的陽光之外,只有幾十隻老鷹在天空中盤旋,再也沒有其他的飛行物。看到活人的出現,那些老鷹頓時受到了猛烈的刺激,撲騰撲騰的盤旋的更低了,好幾個老鷹還迫不及待的伸出了鋒利的腳爪,似乎躍躍欲試的就要向下發動攻擊。但是那個藍羽軍戰士手中的明亮的刺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射出強烈的光芒,又給了它們巨大的震懾感,令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也許是它們想到這山谷裡面尋找食物,結果被曬暈過去了,然後一頭撞了下來。」另外一個藍羽軍戰士躲在一個石頭縫隙下面,半瞇著眼睛懶洋洋的說道。由於嘴唇過度的乾裂,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嘶啞和滄桑。在他附近的岩石縫下面,還有好幾個藍羽軍戰士同樣枕著背包昏昏欲睡。

    在猛烈的陽光照射下,只有這些巨石下面的岩石縫才會有片刻的陰涼。

    「他又不是你,怎麼可能會被曬暈……」站在太陽底下的藍羽軍戰士不屑地說道。

    「趙雲,下來,你想要被同樣的曬暈嗎?趕快過來。」有人嚴厲的吆喝道,聲音裡面充滿了威嚴,帶有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力。

    小趙吐了吐舌頭,急忙轉過身來,彎腰重新鑽到岩石縫底下,這個岩石縫下面有三個藍羽軍戰士正在休息,而在旁邊不到三米的距離,還有一個巨大的石頭縫,兩個藍羽軍的少校軍官和一名背負著電台的通訊兵正趴在那裡研究地圖。

    「媽的,這鬼地方,也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畫的地圖,整整相差了八十公里。這不是要我們地命麼?」說話的乃是一個矮矮的敦敦實實的少校軍官,因為長期的殘酷訓練和戰鬥,他的身上傷痕纍纍,黝黑地臉上有幾個刀疤,不過最令人觸目驚心的就是他腮部的潰爛,幾乎可以看到裡面的紅紅白白的腐爛了的肉體。他的眼睛乃是三角形的。閃動著毒蛇一樣的光芒。

    這位少校軍官名叫孫滇羅,乃是藍羽軍陸軍特戰隊第二大隊的副大隊長。

    「這是一百五十年前地圖,誤差能夠縮小到八十公里,那已經是相當了不起地成績了。你要知道,一百五十年前的時候,最了不起的武器,就是弓箭。」孫滇羅旁邊的少校軍官年紀要大一些,也顯得瘦削一些,但是臉色同樣的黝黑,而且臉上還被什麼東西咬了兩個大包。到現在都還沒有消腫。

    這位少校軍銜地藍羽軍陸軍軍官,就是韓南非。

    自從直接從楊夙楓那裡接受到這個神秘的任務以後,韓南非和孫滇羅兩人就從藍羽軍的隊列中徹底的消失了,雖然人員編制表上還有他們的名字,但是他們兩人卻從來沒有到任過。孫滇羅還好。他本來就是圖斗珠地屬下,兩人經常見面,可是韓南非,雖然已經被任命為藍羽軍陸軍213團的副團長,可是卻從來沒有到任過。213團的團長桑布甚至懷疑這個副團長地位置根本就是空缺的。

    這一切,只是因為他們承擔了更加艱巨的任務。

    韓南非有時候思前想後,也不明白為什麼楊夙楓要指定自己來執行這項任務。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乃是一個業餘的探險愛好者?但是除了這個原因以外,他實在想不到別的什麼原因來說服自己。在他年輕的時候,他的確作為唐川帝國軍隊內部組織的探險隊隊員遠赴過雅歌聯盟地區探險,而且表現不錯,也積累的比較豐富地探險知識。楊夙楓所看中的,大概也只有這一個了。

    將調皮的忽騎施族戰士趙雲從太陽底下吆喝回來,韓南非和孫滇羅繼續商討有關通過墮落峽谷的事情。這是他們的探險旅途中最後的一環,也是最艱苦的一環。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形勢不容樂觀。

    「最大的問題。就是補給。在這樣日照猛烈的環境下,淡水的補充顯得非常的重要。墮落峽谷雖然不是很長,但是也足以致人於死地。尤其是大部隊的話,不可能都在夜間行軍的,那麼白天行軍的戰士們的防曬工作也很重要。我們的戰士都有足夠的勇氣,但是光有勇氣還不夠。夜間的溫度太低,需要作好防寒工作。」孫滇羅沉思著說道,臉色顯得有點陰鬱。

    他不懼怕死亡,但是他懼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和不夠細緻而造成同伴的死亡。他們所承擔的工作,不是為了他們自己,而是為了廣大的戰友,所以他更加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同時也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非常的沉重。

    韓南非點點頭,將孫滇羅的意見紀錄在厚厚的筆記本上。這本使用防水塑料作為封面,厚達三百多頁的筆記本,已經紀錄了太多的資料,顯得沉甸甸的。從死亡之路開始的魯安森林,一直到現在的墮落峽谷,都有詳細的記載。翻開筆記本的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有些字跡經歷了不短的時間,已經隱隱有點發黃的痕跡。

    「哎,你們覺得這裡有什麼建議?」孫滇羅大聲地叫道。他的嘴唇也同樣的乾燥裂開,隱隱有血絲滲出來,所以他自己雖然覺得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說話,但是實際上聽起來他的聲音卻彷彿有點氣若游絲。

    「喝水!大量喝鹽水!」

    「要戴帽子,最好是斗笠。」

    「晚上還要帶毛毯。」

    「要帶蛇藥,我覺得這地方肯定有毒蛇出沒。」

    「最好是不要經過這裡!」

    「提前寫好遺書!」

    ……

    在附近的藍羽軍戰士們七嘴八舌的嚷嚷,他們的嘴唇同樣的因為過渡乾燥而裂開,說話的時候音調都很不準確,有些人似乎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只是嘴巴勉強地動了動,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韓南非點點頭,將所有人的建議和意見都記錄下來。

    孫滇羅忽然覺得不對,隨即罵道:「你們哪個傢伙叫囂提前寫好遺書的?站出來,老子跟你單挑!居然敢在我面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非把他的屁股撕成兩半不可。」

    那些藍羽軍戰士們都笑了。

    韓南非也笑了笑,但是很快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條建議不錯,想要從這條死亡之路通過,就得時時做好死亡地準備。死亡,總是在你意料不到的時候突如其來。如果不提前寫好遺書,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慢慢的低沉下來,深陷入眼眶的眼睛有些發紅,緩緩地說道:「就像小陳和小葛,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的生前遺願是什麼。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們無法原諒自己。」

    聽到這兩個名字,所有的藍羽軍戰士們都無言的垂下了腦袋。眼睛有些發紅,有人甚至發出低低的哭泣聲,為了死去地戰友兒輕聲的哭。

    小陳和小葛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也如同他們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勇敢。一樣地堅強,一樣的樂觀。但是,死亡之路上的馬查爾沼澤的泥潭,還有古爾古拉隧洞裡面的神秘蝙蝠,輕易奪走了兩人地性命。小陳的遺體甚至沒入了馬查爾沼澤的泥潭中。再也不知所蹤,生還者即使花費再多地力氣,也無法尋找到他的任何遺物。他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

    韓南非默默的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自己的工作。

    他所接受的來自楊夙楓直接下達的任務,就是秘密考察這條死亡之路是否可以繼續通行。這項工作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因為沒有人完全瞭解死亡之路的詳情。在踏上這條死亡之路之前,每個隊員都只有各種各樣的傳說作為參考。

    死亡之路並不是這條遠古道路地正式名稱,事實上,這條道路甚至沒有確切的名稱。但是它確確實實的存在著,而且存在了三四百年的時間。這條古道的出現,正如魯迅先生說的那樣,這地上本沒有路,但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這條被習慣性的稱之為死亡之路的古道,最初的時候乃是因為部落之間的需要而產生。當時的魯尼利亞地區,還處在分裂動盪的局面,各地方勢力相互混戰,互相封鎖,嚴禁外人出沒。那些處在魯尼利亞背後的部落,為了從沿海地區得到部分物資,於是想方設法的開闢了這條通道,運輸急需的物資。

    在十三十四世紀的時候,這條神秘的道路才開始為人所知,每天通過這條道路來往的部落運輸隊伍絡繹不絕,但是很大一部分人都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中死於非命,也令的這條道路開始有死亡之路的稱號。後來,魯尼利亞地區最終統一,物資流通重新恢復,於是這條道路逐漸的被廢棄,再也沒有人走了,它的歷史也漸漸的被湮沒在人們的淡忘之中。

    到了最近幾十年,這裡又成了探險家和掠奪者通往天堂或者地獄的道路。來自依蘭大陸的探險家或者掠奪者,為了實現一夜暴富的夢想,不顧危險的從這裡繞過魯尼利亞和伊夢國的阻攔,深入到古老神秘的樓蘭地區,從那裡獲得大量的黃金和其他財富。許多人死在了半路上,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前赴後繼的繼續前進。在探險者的眼裡,樓蘭遍地都是黃金和美女,乃是人間的天堂。

    經歷了三四百年的風風雨雨,死亡之路漸漸的失去了昔日的繁華,人煙稀少,野獸出沒,路徑也改變了許多。但是,有一點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那就是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死亡之路的危險都沒有減少,反而因為人為的原因有所增加。每一個路過這裡的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這個沉重的代價一般包括他們的生命。

    死亡之路橫亙在魯尼利亞王國的南部,需要穿越茂密黑暗灌木纏繞猛獸出沒的魯安森林,這裡古樹參天,道路曲折崎嶇,不知道名字地猛獸在這裡設下無數的封鎖線。從來自地下的鑽石花到來自天上的食人花,連植物都能夠致人於死地,更別說那些兇猛的野獸了。身為百獸之王的獅子,在這裡也只能是勉強生存而已,那些體形不大,但是速度飛快地好像狼一樣的生物。幾乎讓整個藍羽軍探險隊全軍覆沒,要不是強大的火力支撐,他們早就在魯安森林折戈而回。

    「設置絕對嚴密的封鎖線,必要時使用地雷保護自己的側翼。」

    「一定要規定好暗號,夜間聽到身邊有動靜,立刻問暗號,答不上,立刻開槍,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否則豺狼的牙齒就要咬到你的喉嚨了。」

    「凡是可疑的物體。一定要用子彈先行搜索,絕對不要用手。當然,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手不夠美麗或者純粹多餘地話,也可以用手。」

    「任何時候都要不脫鞋!哪怕你的腳掌已經和鞋底粘在了一起!」

    ……

    這些,就是藍羽軍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得出來的教訓和經驗。

    成功穿越魯安森林。到達美麗而神秘的圖爾卡納湖,就要仔細地尋找那條傳說中的一葦渡江地小路。這條小路沒有確切的位置,據說一年四季都是變化不定的,它的特徵,就是道路的兩邊有很多地蘆葦花。然而。整個圖爾卡納湖,到處都有很多的蘆葦,是否能夠尋找到這條真正的小路。很多時候得看尋找者地人品。

    深入到渺無人煙危機四伏的馬查爾沼澤,幾乎每一個探險者都會大大地鬆一口氣。這裡看起來美麗如畫,艷麗的鮮花和如鏡水面相交映,恍若人間仙境,令人心曠神怡。可是在美麗的外表下面,卻是不可預見的泥沼,一旦陷入,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會徹底的消失。

    至於傳說中的陰森恐怖的古爾古拉隧洞,倒是最容易穿越地一環。雖然那些吸血蝙蝠能夠在瞬間致人於死地。但是只要採取適當的措施,這種純粹的暴力動物還是很容易對付的,實在不行,利用炸藥將這段隧道完全炸平它也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韓南非將孫滇羅的意見記錄下來,然後在後面加上自己的意見:「死亡之路最大的困難在於墮落峽谷,主要是當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我們身上攜帶的糧食也用得差不多了,淡水更加稀少。墮落峽谷裡面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的食物和淡水,沒有任何的補充,而且陽光非常的猛烈,會非常迅速的將人體內的水分蒸發掉。這是最大的困難。至於其他的地方,雖然也很危險,但是依靠我們的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還是可以穿越的。而且,如果有兩支陸軍特戰隊給大部隊開路,一路上可以清除很多的困難,兩千人以下的部隊輕裝穿越還是可以的……」

    尚未寫完,忽然聽到孫滇羅憤怒的吼叫著說道:「***,這些討厭的老鷹,陰魂不散,是不是想將我們當作食物來吃了。這些活膩了的東西……」

    韓南非抬起頭來,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果然有很多的老鷹在盤旋,它們不時地挑釁性的往下俯衝,的確好像是要攻擊藍羽軍一樣。他微微沉吟片刻,慢慢的說道:「這些老鷹是無法驅趕的,這裡就是它們的棲息地,最多只能嚇一嚇它們。這樣好了,每個人打兩槍,按照順序打,不要多打了,也不要少打了。打下來的老鷹,可以為我們提供水分。它們想吃我們的肉,我們就先喝它們的血。」

    孫滇羅立刻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說道:「那我先來了。媽的,叫你們想吃我們的肉……」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舉起了米奇爾步槍,在刺眼的陽光中瞄準了天上判斷的老鷹。有些老鷹似乎意識到不對,急忙上升,但是更多的卻以為孫滇羅就是攻擊的目標,躍躍欲試的想要俯衝下來。

    啪!啪!

    兩聲清脆的槍響,兩隻老鷹一頭栽了下來,就落在孫滇羅的腳邊。它們的身體都被子彈貫穿了,鮮血染在了砂石上。它們似乎還沒有完全的斷氣,翅膀還在撲稜撲稜的,本能的掙扎著。

    孫滇羅解恨地放下米奇爾步槍。冷冷的說道:「媽的!叫你們還囂張!」

    韓南非將老鷹的屍體拿起來,放在嘴巴邊上,讓它們最後的幾滴鮮血落入自己的嘴巴。老鷹似乎還沒有完全地斷氣,所以還在掙扎,不時地有鮮血飛濺在韓南非的臉上,使得他看起來一臉都是血。非常的猙獰。

    其餘的老鷹受到了驚嚇,立刻分散開來,飛得又高又遠,但是一會兒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了,於是又逐漸地降低高度,繼續聚集到了一起,在距離山谷不到兩百米的天空中繼續的盤旋,繼續躍躍欲試的尋找攻擊的目標。

    「趙雲,該你了!」孫滇羅叫道。

    趙雲早就躍躍欲試。只是老鷹飛得太高,沒有射擊的把握,現在老鷹重新降低了下來,他立刻從石頭縫下面鑽了出來,飛快的推彈上膛。啪啪地就是連續兩槍。

    兩聲槍響,卻有四隻老鷹搖搖晃晃的掉了下來。

    「一箭雙鵰,不錯!」韓南非微笑著說道。

    孫滇羅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覺得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但是趙雲卻用一個勝利者的姿勢舉起了自己地雙手和步槍,頻頻的向眾人揮手示意。還很有禮貌的彎腰鞠躬,似乎是明星們在感謝大家的讚揚。

    「張鎝,來個一箭三雕!一箭雙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孫滇。羅忽然叫道。

    那個叫做張鎝地戰士站了起來。提著一枝毛瑟步槍改裝而來的普通的狙擊步槍,頂著烈日,一直走到山谷邊上頂端地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單手舉槍,對準天上的老鷹,稍作瞄準,啪的一聲槍響,果然有三隻老鷹掉了下來。

    「好!」其餘的戰士們都齊聲吼叫起來。

    「***,你有本事就來個一槍四雕!」趙雲不服氣的吼叫起來。

    張鎝果然舉槍。瞄準了大約四秒鐘的時間,然後叩響了扳機。

    一聲清脆的槍響,竟然有五隻老鷹掉了下來。

    趙雲不得不服氣地說道:「日你的,讓你碰上狗屎運了……」

    「好啊!」韓南非驚訝的讚歎道。

    其餘的戰士們都拍手鼓掌表示讚揚。

    孫滇羅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韓南非早知道陸軍特戰隊的戰士們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漢,但是一箭五雕,那的確是聞所未聞啊!孫滇羅這次舉起聚集起來的小分隊,都是臨時從圖斗珠的陸軍特戰隊抽調而來的,個個都身懷絕技,這種射擊更加不在話下。那些老鷹都飛的很低,最遠的距離也不過一百五十米。不過那畢竟是活動的目標,而且一箭雙鵰之類的射擊很講究眼力和判斷力,缺一不可,而能夠同時判斷五個老鷹的飛行軌跡,那的確是舉世少有的了……

    「下來吧。」孫滇羅也為自己部下的出色表現而高興。

    但是,射擊完畢的張鎝卻愣在岩石上,狙擊步槍似乎無力的垂了下來,任憑太陽如何的照耀,也是紋絲不動,而且眼睛睜得老大老大的,似乎看到了什麼怪異的東西。即使猛烈的太陽光直接照射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珠也是一眨不眨的,彷彿已經凝固了。

    「他中暑了。」有人叫道。

    孫滇羅急忙衝出去,跳上那塊高聳的岩石,狠狠地拍了張鎝的肩頭一下,但是張鎝只是稍微清醒過來,立刻又將目光對準了剛才那個方向。孫滇羅不由自主地向那邊一看,似乎也驚呆了,一切的動作彷彿也凝固了。

    其餘的戰士們都覺得不對勁,急忙衝了出去,有人還順手將手榴彈擰開了蓋子,有人一邊爬山一邊將米奇爾步槍的子彈全部裝滿,以為上面出現了什麼前所未有的危險。但是,當他們爬到山頂的時候,下意識的望向張鎝目光的方向,每個人似乎都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刺激,所有的動作都不由自主地凝結,槍口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們每個人的特徵,都是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眼珠子彷彿凝固了,好像看到了什麼神乎其神地東西。而這樣東西完全的吸引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有些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有的甚至下意識的解開了迷彩服上面地扣子。

    韓南非立刻意識到不好,大聲叫道:「都閉上眼睛,不要看。」

    但是他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嘶啞,很快消失在空曠的山谷裡,似乎沒有人聽到。

    韓南非急忙踉踉蹌蹌的爬上山頂。低著頭,半瞇著眼睛,從背包裡面拿出很多黑布,逐個蒙住所有人的眼睛,低沉的喝道:「所有人,都立刻給我緊緊地閉上眼睛,互相摸索著爬下去。滇。羅,你來帶頭。你們現在所看的,都是假象,是虛幻的海市蜃樓。你們千萬不要上當受騙了。」

    孫滇羅如夢初醒,聲音嘶啞的說道:「太美麗了,我永遠都忘不了她地身影……」

    韓南非用力的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冷冷的說道:「不要想,往下面爬!聽到沒有。立刻往下面爬!不執行命令的,我現在就地槍斃你們!」

    好幾個藍羽軍戰士都顯得異常的愕然。

    韓南非掏出帕萊德手槍,啪地一聲將子彈頂上槍膛,冷冷的說道:「我不是開玩笑的!聽從我的命令,立刻向下面爬!」

    孫滇羅一愣。本能的說道:「怎麼回事?」

    韓南非說道:「下去再說!」

    在韓南非地震懾之下,包括孫滇羅在內的所有人,都蒙著眼睛慢慢的向下面摸索。好不容易地,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韓南非相繼摘掉眾人的黑布,察看著每一個戰士的臉色,良久才緩緩地說道:「你們要是再多看一會兒,就要走火入魔,靈魂出竅了。」

    那些藍羽軍戰士都狐疑的看著他,臉色依然有種依依不捨的姿態。

    孫滇羅納悶的說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南非神情肅穆,緩緩地說道:「你們每個人是不是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有一座規模宏偉,金碧輝煌地宮殿,在宮殿的前面,還有一片巨大的綠草如茵的草地,而在那片草地的中間,還有一個清澈的心形的湖,在那一片清澈的湖水中,正有許多美女在洗澡……」

    孫滇羅茫然的說道:「原來你也看到了……」

    其餘的戰士們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個個都流露出依戀的神色。

    韓南非突然間將帕萊德手槍對著沙地,毫不猶豫地連續扣動了扳機。

    彭彭彭!

    三聲巨大的槍聲將那些戰士們從依戀的神色中驚醒過來,茫然的看著手中槍口還在冒煙的韓南非,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麼。

    韓南非厲聲喝道:「你們都不要再去想剛才那個幻象!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是海市蜃樓!那是惡魔在你們心裡留下的印記!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就永遠都不要再去想它!」

    孫滇羅驚訝的說道:「這裡又不是沙漠,怎麼會有海市蜃樓?」

    韓南非挨個的檢視著每個戰士的臉色,緩緩地說道:「這就是墮落峽谷的古怪之處,不知道多少人因為這個而喪命。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這是說笑的事情。你們剛上去山頂的時候,相信已經看到了,那裡白骨嶙嶙,全部完好無缺,但是就是沒有了衣服。為什麼,就是因為那是海市蜃樓在作怪!如果你們繼續看下去,就會覺得有很多美麗的女子前來邀請你們共同鴛鴦戲水,你們自己會情不自禁的脫掉衣服,幻想著和美女們沐浴的情景。但事實上,你卻是脫掉了衣服在陽光下暴曬。只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就會因為過度脫水而死。墮落峽谷的死人身上全部沒有衣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眾人頓時駭然。

    趙雲喃喃自語的說道:「但是我的確看到了她,真的很美麗,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我看見過鳳采依參謀長,覺得她也很美麗了,後來看到蘇菲采薇女王陛下,覺得她才是最漂亮的,可是……和我剛才所看到的那個女子相比,卻又要差很多了……」

    張鎝也迫不及待的說道:「對啊對啊!我也看到她了,多麼美麗的人……」

    猛然間,韓南非狠狠地抽了他一記耳光,嚴厲的說道:「她是魔鬼!是最美麗的魔鬼!在她美麗的外表下面,是毒如蛇蠍的心靈。你們要是再想她,你們就會死掉!」

    張鎝木然,其餘的戰士也是茫然。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韓南非緩緩地說道:「你們剛才所看到的那個無比美麗的女子,就是傳說中的樓蘭國的精絕女王……」

    「啊?難怪……」孫滇羅情不自禁的失聲叫了出來。

    其餘的戰士們也是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韓南非將帕萊德手槍插入自己的腰間,臉色凝重,緩緩地說道:「除了她,還有誰有如此的美麗,可以將接受過最殘酷的訓練的你們弄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你們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普通的美色根本無法迷惑你們,只有她……」

    孫滇羅喃喃自語的說道:「赫然是江山絕色榜上面排名第一的精絕女王,難怪……」

    他忽然有清醒過來,狐疑的問道:「精絕女王遠在樓蘭,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韓南非冷冷的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每個死裡逃生的人都說,出現在墮落峽谷的這個海市蜃樓裡面的女子,就是精絕女王……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親眼看見過她的真實面目,她之所以會被選為江山絕色榜上的第一名,就是因為這個海市蜃樓。」

    微微頓了頓,韓南非繼續陰冷的說道:「伊雲大陸有太多的事情,我們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有人說,精絕女王本來就是下凡的仙女,擁有無窮無盡的法力,她無時無刻不在守護著樓蘭國。那些外來的探險家和侵略者,從樓蘭國掠取了大量的財富,於是精絕女王就在這裡設置了一個美麗的圈套,讓他們不知不覺地丟掉自己的性命……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看見精絕女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那意味著,你的生命即將的結束。」

    每個藍羽軍戰士似乎還處在茫然之中,似懂非懂。

    有關精絕女王的傳說實在太多了,也流傳的太廣。在這些精彩紛呈的傳說中,唯一可以肯定地就是,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人看見過樓蘭精絕女王的真實面目,又或者說,凡是看見過她的真實面目的人,都已經不再出現。在那些美輪美奐的傳說中,剛才他們看到過的那個假象,就是流傳的最多的。

    孫滇羅等人都不自覺地撓撓頭皮,又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龐,似乎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離譜了。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實在也不敢爬到那山頂上面去了。韓南非還是很不放心的繼續檢查部下的臉色,嚴禁他們再去想有關樓蘭精絕女王的事情。

    夜晚終於來臨,陽光開始消散,酷熱迅速的冷卻下來,山谷間越來越冷,山風呼嘯,陰風怒吼,好像諸神們的戰爭再次爆發了。小分隊正準備上路,但是猛然間,從東方傳來一陣陣野狼的淒厲的呼喚,讓所有的藍羽軍戰士們都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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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一章 墮落峽谷(下)



    入夜的墮落峽谷,顯得格外的寒冷。不知道來自何方的山風在怪石之間呼嘯而過,發出令人顫抖的聲音,好像是諸神們正在怒吼,又好像是受傷的神在痛苦的呻吟掙扎。近距離的感受著每一個石頭,似乎隱隱能夠感覺到石頭的顫抖,好像石頭裡面也在進行激烈的戰爭。

    野狼的聲音來自東方,綿綿不斷,淒厲而痛苦,也不知道狼群究竟遭受了什麼動物的襲擊,才會發出這樣絕望而痛苦的聲音。這種臨死前的絕望的哀嚎一般都發生在狼群的對手的身上,而不是狼群本身。在這塊空曠的土地上,只有整群遊蕩的野狼才是真正的主人,除非。驀然出現的獅子或者老虎之類的動物,也是成群結隊的,否則絕對不是狼群的對手。

    由此可以推見,野狼們所遭受的敵人一定非常的強大,而且非常的殘忍。

    「張鎝,佔領制高點。趙雲,埋設導火索。老郭,將你面前的那些碎石清除掉……」孫滇羅冷靜的打著各種不同的手勢,指揮自己的部下佈置好防禦陣地。要說探險方面的知識和經歷,他的確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一旦投入戰鬥,韓南非就沒有發言權了。光是孫滇。羅的複雜手勢,韓南非就看不懂。

    這次藍羽軍探險隊的全部十二名成員,都是來自圖斗珠親手訓練出來的陸軍特戰隊第二大隊。他們都是其中地佼佼者。由於有兩名成員已經犧牲,所以現在加上韓南非和孫滇羅也剛好是十二個人,但是就戰鬥力而言,韓南非要相差不少。

    張鎝沉靜了下來,穩步的踏上了旁邊的岩石,佈置好了狙擊步槍。他所用的步槍不是狙擊大隊專用的伽蘭馬。而是普通的加裝了瞄準鏡地毛瑟步槍,這種槍造價低廉,維護保養簡單輕便,性能可靠,而且有十發彈夾,可以在近距離的狙擊中提供強大的火力。

    迅速到來的野狼趕走了每個戰士腦海裡有關精絕女王的幻象,他們都迅速的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整理背包和身上的裝備,確保以最良好的姿態投入戰鬥。經歷過前面的探險,他們已經明白一個非常淺顯地道理。那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續,不在於敵人的狡猾和凶殘,而在於自己所作的準備措施是否足夠充分。生死存亡就在一瞬之間,只有做好充分準備的人才有可能活命。

    在張鎝地狙擊步槍的掩護下,趙雲迅速的在前面的峽谷底部埋設了大量的炸藥。這些炸藥都是專門配給他們特種部隊用地。重量輕,體積小,威力大,每個人攜帶的數量都足以將這條山谷炸開五十米的距離。特種部隊選拔出來地戰士,絕大多數都是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的壯漢。每個人日常背負的背包和裝備都重達三十公斤以上,這次探險乃是長途遠征,攜帶的武器裝備物資就更多了。

    韓南非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剛好是晚上的七點四十分,月亮悄悄地從天邊鑽了出來,將墮落峽谷的暗紅色石塊映照得格外的絢麗,好像是鋪就在大地上的錦緞。

    「還沒有聯絡上嗎?」孫滇羅半蹲在石頭背後,低聲地詢問旁邊滿頭大汗的通訊兵。

    通訊兵苦惱的搖搖頭,繼續調動電台的頻率,尋找有效的信號。但是無論他怎麼的努力,始終無法和楊夙楓取得聯繫,也無法和周圍的電台取得聯繫。這種情況通常表明,不是別人的電台出了問題,而是自身的電台搜索不到信號。自從進入墮落峽谷以後,電台的信號似乎就弱了很多,甚至經常性的時有時無。韓南非推測可能是因為這裡的石頭裡面蘊含有比較大的磁場的原因,不過也不敢確定。

    「收起電台,準備戰鬥。」孫滇羅確信暫時沒有辦法聯絡楊夙楓,只好宣佈放棄。

    通信兵放好了電台,也端起了米奇爾步槍,警惕的看著前面狹窄的山谷在藍羽軍的前面,乃是一小段狹窄的山谷,兩邊怪石嶙峋,在月光下留下無數不成規則的陰影,顯得十分的陰森恐怖,那個地方的地上,死人骨頭還在發出淡綠色的磷光,讓人看起來更加的毛骨悚然。

    在眾人警惕的眼光中,野狼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痛苦,聲音似乎就在旁邊的山谷,又好像就在藍羽軍戰士的前面。但是,這種近在咫尺的聲音,事實上卻是誘人的陷阱。如果從一條山溝爬到另外一條山溝的話,起碼得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

    「今天是九月十五嗎?」孫滇羅忽然覺得今晚的月光特別的明亮,將墮落峽谷映照得亮如白晝。隨著月亮越升越高,地上的磷光也越來越微弱。

    韓南非點點頭。

    今天正好是天元1729年9月15日,距離他們出發的時間足足過去了八個月的時光。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死亡之路上跋山涉水了大半年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山溝裡過渡的空曠,今晚的月光顯得格外的透亮。那些白天藍羽軍戰士用來躲避太陽的岩石縫,也被反射的月光映照得清清楚楚地,似乎比白天還要明亮。許多在太陽光的強光照射下無法看清楚地物體,也在月亮的溫柔而清冷的光輝下表露無疑。

    在明亮而清冷的月光下,野狼的哀嚎和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墮落峽谷的石頭似乎也加劇了震動,許多細小的灰塵因為震動而掉落下來,雖然是還不起眼的,但是卻瞞不過藍羽軍戰士的眼睛。

    野狼靠近了。

    墮落山谷顯得如此地清冷而寂靜。孫滇羅和戰士們的手都緊緊地按在了扳機的上面,靜靜地等待著野狼的身體出現在槍口的準星裡。幾乎每個藍羽軍的戰士腦海裡都映照出一幅奇異地畫像,那就是月亮的光暈中,一頭野狼向天嗷叫。

    驀然間,似乎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在藍羽軍戰士驚訝的目光中,在明亮的月光之中。藍羽軍戰士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赤腳青年從東方快步的奔跑而來。他的身材非常的高達,似乎比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要高大,然而,即使是這裡身材最瘦小的韓南非,身高也有一米八四,體重八十五公斤。可是,和這個青年一比,韓南非似乎只有對方地三分之二。

    雖然這個披頭散髮的奔跑中的青年身軀非常的高大,但是動作卻異常的靈活。他赤腳在佈滿了各色骨頭和碎石地溝底飛奔,遍地的砂礫似乎對他毫無影響。彷彿再尖銳的物體也無法刺穿他的腳板,令人驚歎。

    然而,他的神色卻是相當地驚惶,這是一種不能掩飾的驚惶。他的臉色乃是古銅色地,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卻顯得十分的蒼白,而且,他的額頭上也隱隱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這也是受到了過度恐嚇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幾乎在同一時間,每個藍羽軍戰士的心頭都冒起一個古老的傳說。那就是在十五地月光下,狼王會變成人樣,在大地上迅速的奔跑。以釋放自己心中的能量。

    這個披頭散髮的青年,是不是就是狼王變換的人形?

    韓南非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急切的沉聲說道:「不要開槍,他是人,而且是樓蘭人。」

    孫滇羅等人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微微鬆開了緊緊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如果不是因為韓南非的這句話,他們十有八九要開槍了。誰也不願意被傳說中的狼王靠近自己的身軀,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那個神秘的青年似乎也覺察到了前面有人埋伏,腳步瞬間就停了下來。微微低著腦袋,用斜斜向上的警惕的眼睛看著前面的一切。大家這時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貌說不上英俊,相反的,還有些醜陋。他敏捷的掏出一把細小的黃金小刀,銜在嘴巴裡,然後隱藏在一塊大岩石的背後。

    韓南非微微彎腰起來,雙手將聲音籠成一條直線,高聲說道:「樓蘭來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你可以放心的走過來,但是請注意不要碰倒地上的細線,對了,就是你看到那些有點反光的細線。你可以過來,我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那個神秘古怪的青年從岩石背後露出半個腦袋,有點發藍的眼睛凝視韓南非片刻,似乎在判斷他的身份,他的小刀,始終都銜在嘴巴裡沒有放開。他似乎依然感受到了來自藍羽軍的威脅,遲遲沒有動作。

    孫滇羅打了個手勢,張鎝等人暫時收起了瞄準他的步槍。

    神秘青年這時候才感覺到好了一點,他向後看了一眼,似乎有點恐懼,然後迅速的繼續前進。他龐的身軀就在那片埋藏了大量炸藥的峽谷底部快速的前進,動作非常的輕盈,跳躍騰挪,猶如少女在輕輕的跳舞,又好像是午夜的精靈。但是他龐大的身軀,和他靈活的動作顯得非常的不協調,讓人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很快的,怪異青年就越過了埋設好的炸藥地帶,到達孫滇羅的面前。

    「野狼距離你還有多遠?」孫滇羅迫不及待的問道。

    那個神秘青年似乎沒有聽懂,只是作了個古怪的手勢。

    孫滇羅頓時大皺眉頭,他看不懂對方的手勢。

    韓南非在旁邊插話說道:「他不會說唐語,野狼就在他的身後,數量有好幾百頭……嗯,來了!」

    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那名青年身手敏捷的跳上了張鎝身邊的岩石,他敏捷的將小刀握在了手中,警惕的看著前方。但是,在不經意之間,他忽然看到了張鎝身上的六五傘兵刀,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但是他的羨慕神色一閃而逝,因為峽谷產生了強烈地震動。不斷的有碎石從上面砸下來。

    峽谷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就像沸騰了的開水。在陣陣的震動中,似乎又有千軍萬馬在前進,密集的蹄聲驚醒了諸神地睡眠,連月亮也悄悄地躲入了雲層,月色頓時變得朦朧起來了。

    果然。在一分鐘之後,在一陣猛烈的震動中,大量的狼群湧入了藍羽軍戰士們的視線。沒有人看見過如此密集的狼群,也沒有人看見過如此擁擠的狼群。在大草原上,在戈壁沙漠,偶爾有十多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那已經是了不得的力量。但是現在出現在藍羽軍前面的,卻是至少三百頭以上的野狼,而且個個地體格都十分的強壯,似乎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媽的。見鬼了,狼群聚集到這裡來有飯吃嗎……」孫滇羅自言自語的說道,緊緊地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滲出了汗水。

    「有古怪……」韓南非沉靜地說道,臉色也有點蒼白。

    藍羽軍戰士們很快發現,這些狼群。蜂擁前進的狼群,不像是在追擊獵物,反而有點像是在逃難,它們爭先恐後的,甚至踩死了大量的同伴。由於通道相當的狹窄。許多野狼被堵在了後面,無法前進,於是它們就跳了上來。從同伴們地身上踏過。在一連串的踐踏中,有很多身體稍微差一點的野狼被活活地踩死,臨死前發出令人揪心的哀鳴。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們……」韓南非狐疑的說道。

    孫滇羅點點頭。他也看出來,這個數量龐大的狼群的確是在逃命,那種爭先恐後的情景絕對不會看走眼。但是,他還是難以置信。因為三四百頭的野狼,那已經是龐大無比的力量,在大草原上,三四百頭的野狼聚集在一起。它們將會大草原地主人,即使面對幾十頭的老虎獅子,也不需要如此的驚慌。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促使它們如此倉惶的逃命?

    「狼王!」韓南非忽然驚訝的叫起來。

    孫滇羅尋聲看去,果然,只看到在密密麻麻的狼群之中,有一頭巨大的公狼,它似乎覺得野狼們這樣擁擠也不是辦法,所以縱身一躍,就躍到旁邊的一塊突起的岩石上,高高的揚起狼頭,發出巨大的呼嘯。他的身軀十分的高大,足足要比一個人還高,而且前面額頭上的毛都已經發白,可以想像得到它的年紀。

    這時候,月亮的光暈剛好在狼王的背後,就如同那幅圖畫裡的一樣,狼王背對著月亮,仰天長嘯,嘯聲遠遠的傳播開去,震盪山谷。

    隨著狼王的呼嘯,那些爭相逃命的野狼們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前進的速度瞬間緩慢下來,走在最前面的幾匹狼居然停住了腳步,而且身子還在往後轉。

    孫滇羅朝伸手在半空打了個手勢。

    早就準備好的張鎝輕輕的叩動了扳機。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那頭公狼的腦袋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迸射出來,在月光下飛濺上半空,它額頭上的白毛似乎被什麼給染紅了,它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依然屹立不倒,只是尾巴的擺動緩慢了下來。它繼續發出了一聲更加慘厲的呼嘯,震的四周的山谷嗡嗡作響,在呼嘯的時候,它的狼牙長長的露出來,彷彿要將這天地都吞噬在自己的狼牙之中。

    啪!

    張鎝沉靜的第二次叩動了扳機。

    那頭狼王的額頭上再次爆出了絢麗的血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清晰。它的眼睛突然間睜開,發射出駭人的光芒,然後緩緩地閉上,終於,在所有狼群的注目下,它無奈的搖晃著倒在了一塊岩石底下。沉重的身軀壓垮了那塊岩石,讓它從半空中掉落,就是在半空掉落的過程中,它再次發出慘厲的呼嘯。

    那些狼群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都緩緩地停住了腳步,隨即轉頭面對著它們剛才到來的方向。那種肅穆的沉寂的神情,彷彿是要和敵人死戰的戰士。

    孫滇羅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那個逃命而來的神秘青年目不轉睛的看著張鎝手中地狙擊步槍。似乎在發呆。他似乎覺得這把東西的威力實在超出了他的想像力,居然只要兩槍就打死了不可一世的狼王,實在是駭人聽聞。

    韓南非也鬆了一口氣,正要和神秘青年說話,忽然看見神秘青年忽然朝自己急巴巴的打了個手勢,神情非常的焦急。韓南非一愣,隨即臉色變得非常地沉重。

    孫滇羅不解的說道:「他在說什麼?」

    韓南非神色凝重的說道:「他讓我們趕緊逃跑,否則就來不及了。在野狼的後面,還有非常強大的生物,是我們無法對抗的!」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問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那個神秘青年已經用生硬的唐語叫道:「毒蛇,撤!」

    孫滇羅高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青年生硬的說道:「雅丹。」

    孫滇羅凝視他片刻,又說道:「你是樓蘭人?」

    雅丹急切的說道:「是地!你們快走,蛇來了……哦。完蛋了,它們已經來了。」

    孫滇羅急忙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在清冷的月色下,狼群似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騷動,好像它們所要面對的敵人也已經到達。但是。從韓南非和孫滇羅的角度看過去,卻看不到任何不同地生物。不過,在戰鬥前的異常沉寂裡,他們似乎能夠聽到輕微的細細簌簌的聲音,似乎有類似於蛇類的爬行動物在靠近。

    「蛇?」孫滇羅想起雅丹地說話。半信半疑的說道。

    忽然間,所有的狼群都齊刷刷地向後退,隊形越來越密集。在它們面前的空地上,出現了大量的密密麻麻的蛇,這些蛇的尾巴不時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夾雜在山風之中,顯得更加的恐怖,簡直令人窒息。

    月光忽然穿破了雲層,將峽谷照的白皙一片。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大群漫山遍野而來地響尾蛇。

    孫滇羅的臉色隱隱有點發白。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呼吸也有點想窒息的感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叫做雅丹的青年會如此的恐懼,而那些狼群由為什麼要逃亡,一切都是因為這群滿山遍野的響尾蛇!

    在伊雲大陸,響尾蛇可以說是最毒的動物之一,也是最狡猾和最富有攻擊性的野生動物之一,平常哪怕是一兩條,也難以對付,何況是成百上千條?在成千上萬條響尾蛇的面前,哪怕是大羅金仙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人?

    孫滇羅臉色一沉,果斷的說道:「撤!」

    韓南非陰沉的搖搖頭說道:「不,來不及了!」

    孫滇羅著急的說道:「咱們的武器對付狼群還可以,但是對付毒蛇……媽的,我心裡是沒有底……你們呢?」

    大部分的戰士們都臉色凝重的搖搖頭。

    雅丹語氣生硬的說道:「撤退,來不及了,只有戰鬥,到死為止。」

    孫滇羅狠狠地說道:「你怎麼去將這麼多的響尾蛇招惹來的?」

    雅丹毫不客氣的回敬:「我沒有招惹它們!你以為我活膩了?」

    韓南非揮手示意兩人不要繼續爭吵,從背包裡面拿出一大包的硫磺粉,在山谷旁邊的一塊翹起的大岩石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圈圈,低聲的說道:「大家都站到圈圈裡面去,帶好你們的裝備,拿好你們的傘兵刀。」

    孫滇羅懷疑的說道:「硫磺粉?響尾蛇?有效嗎?」

    韓南非說道:「只要是蛇,都會有效的。當然,這需要冒險。」

    孫滇羅苦笑著說道:「我還是比較相信手中的槍桿……」

    很快的,野狼群和響尾蛇糾纏到了一起,相互間展開激烈的搏殺。野狼不斷的倒下,不斷的發出淒厲的哀嚎。它們被響尾蛇咬中,但是卻沒有立刻斷氣,只能在地上慢慢的等死,一直到響尾蛇的毒液浸透它們的心臟。

    當然,響尾蛇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的,它們被野狼狠狠地撕成幾段,甚至咬碎,有些臨死前地野狼毫不客氣的將整個響尾蛇的舌頭都咬入嘴巴中,嚼得粉碎,雙方同歸於盡。更多的精明的野狼,卻是幾頭狼一起攻擊一條響尾蛇,分成不同的方向互相拉扯,直到將對方活活地拉斷。但是響尾蛇的蛇頭還在地上不停的跳動,猝不及防間就會跳到某頭野狼的身上,死死的釘住對方,同樣來個同歸於盡。

    不到五分鐘的,狹窄的山谷裡就堆滿了野狼和響尾蛇的屍體。受傷了野狼的哀鳴和尚未完全死掉的響尾蛇所發出地吱吱聲,充滿了整個山間,那情景,絲毫不比戰場上是屍橫遍野的景象來的輕鬆。

    目睹這一切,每個藍羽軍戰士都覺得自己的頭皮陣陣發麻。他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戰士,但是第一次目睹這樣殘酷地蛇狼大戰。依然覺得心驚肉跳,難以自已。

    「這裡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響尾蛇?」孫滇羅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彷彿凝固了,惡狠狠的盯著旁邊的雅丹,彷彿他才是真正地罪魁禍首。

    雅丹罕見的露出委屈的神色,生硬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天派人來懲罰它們。前幾天,我剛好路過墮落峽谷的最東段,那裡是響尾蛇出沒最多的地點,所以我走路的時候也特別的小心,專門繞開了響尾蛇聚集的毒蛇谷。結果忽然發現天上飄來了幾個巨大的東西。又不是鳥,好像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的球,下面還掛有一個籃子。它們停靠在毒蛇谷地上方,往下面扔了幾個巨大的炸彈,結果將這些響尾蛇都炸出來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孫滇羅和韓南非對望一眼,隨即憤怒的罵道:「啊?不會吧?」

    雅丹憤怒的說道:「只有小狗說話才會騙人!」

    孫滇羅和韓南非不約而同叫起來:「又是施密特!」

    雅丹愕然的看著兩人。

    孫滇羅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憤怒的罵道:「該死的施密特,他炸錯地方了!他也真是的,就是要試驗飛艇的性能,也應該和我們打聲招呼啊!萬一扔下來的炸彈將我們給炸了怎麼辦?就算沒有炸到我們。把幾千條響尾蛇給炸出來了,這筆帳又怎麼算?」

    韓南非撓撓腦袋說道:「興許是電台聯絡不上……」

    結果也是話還沒有說完,通訊兵忽然驚喜地說道:「我們和楓領聯繫上了,楓領說,他已經得知墮落峽谷的東段毒蛇谷有大量響尾蛇的事情,所以專門派了最新生產出來的飛艇前往轟炸,一是幫我們打通道路,二是試驗飛艇的性能,他問我們感覺怎麼樣。」

    孫滇羅有點想抓狂的樣子惱怒的說道:「我們感覺怎麼樣?我們感覺好極了!這些該死的響尾蛇現在全部竄到我們的面前來了!」

    韓南非也是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回電說,謝謝上級的關心,但是響尾蛇被炸彈嚇得開始了大遷移,現在正好經過我們的前面。」

    通訊兵轉頭開始發報,滴滴答答的聲音似乎掩蓋了旁邊的狼蛇大戰,片刻之後,他就收到楊夙楓的回電:「還要不要飛艇協助轟炸響尾蛇?」

    孫滇羅再次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響尾蛇距離我們不到兩百米,施密特有那個把握不會將炸彈扔到我們的頭上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還是我們自己來對付好了。」

    通訊兵如實發報,結果楊夙楓也如實回電:「飛艇部隊乃是第一次投入實際使用,不能確保投彈的準確性。如需飛艇協助,請距離響尾蛇至少六百米的距離。另外,請安排最勇敢的戰士在毒蛇群的前面給飛艇指引轟炸的目標。」

    韓南非苦笑著說道:「算了,還是我們自己搞定吧。」

    孫滇羅也鬱悶地說道:「***,好好的一件事情怎麼弄成了這樣?明明是給我們開路的,現在卻將毒蛇弄到我們的前面來了,這真是***……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該死的施密特,他究竟在搞什麼啊?」

    韓南非沉靜的說道:「算了,怨天尤人也沒有用,楓領他們應該在研究我們的事情。我們還是依靠自己地努力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雅丹忽然說道:「你們是楊夙楓的部隊?」

    孫滇羅隨口說道:「當然是!咦?你也認識我們藍羽軍?還是你認識我們楓領?」

    雅丹搖搖頭說道:「不是,我是聽到了楊夙楓的名字,覺得非常的熟悉罷了。我們樓蘭的精絕女王每次做祈禱地時候,都會焚燒他的畫像,並且口中唸唸有詞念著他的名字……」

    孫滇羅度頓時黑了臉,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麼?你們居然敢拿我們楓領作為祭品?」

    韓南非也嚇了一跳。警惕的說道:「為什麼你們樓蘭人要這麼做?」

    雅丹聳聳肩,似乎無所謂的說道:「因為按照我們樓蘭人的風俗,每次祭祀都要焚燒一個最大奸大惡的人的畫像作為祭品,這表示我們已經清掃了大地上的罪惡,準備迎接新地生活……」

    孫滇羅和韓南非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他們當然知道楊夙楓的別人眼裡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居然到了上升為祭品的地步,那也……不過想想也是,這位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對內那是好地沒得說,藍羽軍的戰士們都從心底裡擁護他。但是對外……他似乎總要和所有的貶義詞聯繫在一起。

    最要命的就是雅丹這樣說出來,而且還是不帶惡意的樣子,令兩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動手,難以維護楊夙楓地尊嚴。

    雅丹意識到自己的話題不受歡迎,於是轉換了一個話題。不經意的說道:「你們似乎是從魯安森林一路走過來地?看起來動作不小啊?」

    孫滇羅警惕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雅丹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們的兄弟中有很多人傷痕纍纍,有些傷痕一看就知道是圖爾卡納湖的水蛭留下的,這些小東西外形毫不起眼,但是陰毒的很,創口會一直發膿。半年都無法痊癒,除非動手術,將傷口割掉。還有馬查爾沼澤的水黃蜂也是很厲害的小東西。你臉上地包包就是水黃蜂留下來的吧,你算命大了,能夠傷口不發炎,哦,看起來不是你命大,而是你所使用的藥品很有效……」

    韓南非靜靜地聽著,饒有興趣的說道:「看起來,你對死亡之路非常的熟悉?」

    雅丹搖頭說道:「我不熟悉,我一年才走兩三次。」

    孫滇羅驚訝的說道:「你一年在死亡之路來回三四次?」

    雅丹歪著腦袋說道:「你覺得很奇怪嗎?」

    韓南非目光深沉的說道:「的確奇怪。現在很少人走死亡之路了。」

    雅丹依然是不經意的說道:「但是我們樓蘭人討厭魯尼人。所以我們需要出入的時候還是走死亡之路的。除了我,還有很多的樓蘭人經常在死亡之路出沒。我們和魯尼利亞,和鴦笳王國,和陰月皇朝,和蘇美爾王國,和夜郎王國的關係都不太好,他們都是一些卑鄙的小人,總是想搶掠我們的財富,我們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孫滇羅狐疑的說道:「為什麼我們一路上沒有看到你?」

    雅丹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黝黑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傲然說道:「死亡之路的秘密通道多的是,我們樓蘭人都有專門的通道,要是遇上才是奇怪了。」

    孫滇羅依然半信半疑。

    韓南非點點頭說道:「看起來,我們這次是非常的有緣了。」

    雅丹忽然古怪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看起來,你們不像是執行戰鬥任務的部隊,倒像是一支探險考察隊。」

    孫滇羅皺著眉頭說道:「的確……可是你怎麼知道呢?」

    雅丹淡然說道:「很簡單,你們攜帶了太多非戰鬥用途的物品。要是你們只是要迅速的通過這裡的話,你們不會攜帶那些東西。正常的話,死亡之路只要三個月就可以通過,但是看你們的樣子,似乎走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韓南非說道:「雅丹兄眼力不錯。」

    雅丹說道:「你地眼力也不錯。你們所有人的眼力都不錯。眼力不錯的人早就死了,死亡之路不歡迎不帶眼睛出門的人。你們走到這裡,只死了兩個人,還是很了不起的。即使是我帶隊,恐怕死亡的人數也不止這樣地數目。」

    孫滇羅再次狐疑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已經有兩個人犧牲了?難道你一直都跟我們的身後?」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槍。

    雅丹微微一笑,不經意的說道:「很簡單。我注意到了,你們每個人的脖子上都配戴有一塊金屬牌,上面似乎有你們的名字,別人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可是你的脖子上卻有三個,這說明,有兩塊是別人的。為什麼你會配戴別人地,只有他死了才有可能。」

    孫滇羅愣住。

    他一向都不愛動腦筋,這時候不免被對方簡單的推理給嚇唬住了。

    韓南非欣賞的說道:「雅丹兄,你不但眼力過人。而且腦筋也轉得很快啊!」

    雅丹笑了笑說道:「我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了一線,你能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就辨認出我麼的身份,這項本事我暫時還沒有學到。」

    哈南非哈哈一笑,但是笑聲嘎然而止。

    轟隆隆。轟隆隆。

    密集地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原來是部分戰敗了野狼開始撤退,引爆了趙雲安裝的炸藥,頓時爆炸聲連連,將所有企圖通過的野狼和響尾蛇都全部炸得粉碎。一連串的爆炸聲持續了足足十分鐘地時間。峽谷兩邊的岩石不斷的往下掉,很快將山谷填滿了。

    硝煙瀰漫。

    然而,當硝煙逐漸散盡地時候。令人驚訝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只看到在那些堆積起來的岩石中,有很多的響尾蛇從縫隙裡面鑽過來,繼續沿著山谷的底部前進。

    韓南非等人都是神情肅穆,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也不敢有絲毫的語言,生怕驚動了前進中的蛇群。就在他們腳下不到三米的地方,潮水一般地響尾蛇密密麻麻的爬過,那種聲音簡直可以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每個藍羽軍戰士在這一刻似乎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心靈的跳動。許多人的額頭上都滲出了薄薄的汗珠。幸好,那些精心提煉的硫磺粉發揮了巨大的威力,許多響尾蛇聞到了硫磺粉的味道,都遠遠的躲開了。

    二十分鐘以後,響尾蛇蛇群終於遠去。

    「六百七十一條蛇,損失了三分之一。」雅丹說道。

    但是沒有人搭話,韓南非覺得自己身上的軍服已經被冷汗給浸泡的不成樣子了。

    趙雲喘了一口氣,第一個踏出了硫磺粉的圈圈,其餘的戰士們也都相繼離開這個圈圈。

    但是,就在這時候,趙雲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跟著身子一晃,就急促的倒下,手中的米奇爾步槍也不由自主地摔落,刺刀插在石頭上,發出尖銳的火光。

    韓南非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斷裂的響尾蛇的蛇頭緊緊地釘在了趙雲的脖子上。

    孫滇羅舉起手槍,抬手一槍,將趙雲脖子上的蛇頭打得粉碎。

    然而,當大家蜂擁到趙雲身邊的時候,他已經停止了呼吸。他的神色很平靜,只是臉部微微有些扭曲,還有臉龐下面有一層淡淡的蛇毒的淡青色。

    沒有誰能夠突然接受如此突如其來的死亡,包括雅丹在內,都是渾身的木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南非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軍帽。

    所有人都摘下了軍帽,向烈士致敬。

    由於墮落峽谷裡面都是堅硬的石頭,沒有可以掩埋遺體的地方,大家只好將小趙的遺體安放在一塊巨大的岩石縫裡,然後用炸藥將上方的一塊同樣巨大的岩石炸碎,用大塊大塊的石頭將他掩藏起來,然後在上面做好標記。

    墮落峽谷的氣候十分的乾燥,在短期之內,趙雲的屍體還不會腐爛,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大隊大隊的藍羽軍戰士們從這裡通過,他們會將趙雲的遺體運輸出來,送到蒙地卡羅的墓園裡面去安葬。小分隊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能夠秘密的到達蒙地卡羅。

    這是第三個犧牲的戰士,但是小分隊的使命還必須繼續,他們必須完成這段死亡之路的最後探索,為藍羽軍,也為了自己的未來,開闢新的通道。

    「繼續出發。」韓南非聲音低沉的說道,帶頭踏出了第一步。

    小分隊默默地再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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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北風將起



    美尼斯地區,晴川道,廣寧府以北三十公里。

    這裡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有一百多間半新不舊的磚瓦屋,綿延成一個巨大的圓圈。早晨的陽光從薄薄的雲層中絲絲縷縷的灑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村子的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間飄動著薄薄的輕霧,輕霧隨風飄蕩,順著山谷時而上升,時而下降,最終都消失在太陽公公和藹可親的光芒裡。

    從中間穿越村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田野裡,兩邊都是即將收割的水稻,金黃色稻穗倒映著陽光,散發著秋收的喜悅。小路穿越肥沃的稻田,然後順著山間蜿蜒而上,消失在群山的中間。雖然還是早晨的時分,但是山路上已經有不少的行人,那是忙碌的村民。還有許多騎馬的藍羽軍戰士來回在山路間奔跑著,濺起陣陣的灰塵。

    村子裡的居民還是照樣的生活,並沒有因為藍羽軍的進駐而覺得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開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這裡駐紮的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將會在這裡駐紮多久,將來又會到哪裡去。他們只是偶爾不經意的看見,經常有一個身穿紫色長裙身材高挑相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輕輕的皺著眉頭,在村子的小路上散步。這個時候是村民們覺得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因為大量的警衛戰士會封鎖小路周圍的所有地區。禁止閒人進出。

    但是村民們又喜歡看到這個紫色長裙女子地出現,她彷彿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是如此的高貴,又是如此的美麗,他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如此秀美的女人,他們認為那是上天創造出來的最美麗地人體。是女神的化身,是善良和慈悲的代言人。

    直到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和有關她的傳說,他們才恍然大悟,然後急忙的躲回家裡去,關上房門,默默祈求上天趕緊讓這個女子離開自己的村莊。

    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藍楚燕。

    她還有另外一個嚇人的名字,叫做吸血鬼女伯爵。

    在村民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傳說裡,藍楚燕是伊雲大陸前所未有地煞星。殺人不眨眼,殺人取樂,所過之處,雙手都粘滿了鮮血。她殺光了太陽神教的所有人,一個不留。只要是曾經參加過太陽神教的。無論是男女老幼,老弱婦孺,一個都不放過。人多的時候就一排排的射殺,人少地時候就一個個的砍頭,小孩子拿來拋刀口。青壯年拿來練刺刀,傳說裡描繪的栩栩如生,好像屠殺就發生在眼前。每當鮮血淋漓人頭遍地的時候。吸血鬼女伯爵就會在旁邊發出滿意的冷笑。

    藍楚燕完全不知道村民們已經躲了起來,還是依照往日一樣早上起來散步。

    廣寧府地深秋已經帶有輕微的涼意,晨風吹拂在臉龐上,將她的嬌嫩地臉龐吹的有點紅暈,看起來更加的嬌艷。早晨的陽光又帶來輕輕的和煦的暖意,將寒意慢慢的融化,讓藍楚燕覺得非常的愜意,渾身上下有一種百骨俱籟的感覺……

    但是這種身體上地愜意並不能沖淡她內心的焦慮,甚至不能讓她的眉頭稍稍的舒展。她進駐這個村子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目的自然是為了瓦拉人的騎兵而來,但是很可惜的,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瓦拉人騎兵進一步行動的消息。準確地來說,是無法判斷瓦拉人的南下確切路線。

    但是藍楚燕堅信,瓦拉人肯定還會繼續南下的,他們不可能空手而歸。只是他們被小湯山要塞的大炮給打怕了,再次南下的時候肯定會選擇一個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優勢的路線。然而,這樣的路線,在晴川道和虎川道交界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那片地區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可以充分發揮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相反的,藍羽軍卻必須做出準確地判斷,搶在瓦拉人的前面佈置好,否則是沒有辦法跟蹤追擊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的。

    「師長,射顏來了。」藍楚燕的副官輕聲地提醒她。

    藍楚燕微微放慢了腳步。

    射顏從後面急匆匆地趕來。

    藍楚燕淡淡的揮手示意射顏不必敬禮,漫不經意的說道:「有什麼重大的軍情變化嗎?」

    「師長,羅梅烏的部隊已經越過蓮花山地帶了。根據前線部隊的偵察,大約有兩萬人,而且都是摩尼教的骨幹力量,看起來他們的確是下決心要加入晴川道戰場了。」射顏有點焦慮的說道,汗水濕透了上校的軍裝。

    從前幾天開始,摩尼教的軍隊連續的頻繁地調動,許多原本部署在西北方向的骨幹力量都調遣到了南方,包括最有戰鬥力的幾支巡遊隊,擺明了是要參加反藍羽軍聯盟,共同對付藍羽軍,而且摩尼教有名的大將軍羅梅烏也親自出動了,這種情況的確令射顏有點擔心。

    因為在對付摩尼教的攻擊方面,藍楚燕只安排了一個團的兵力,其餘的四個團,全部都調集起來,進入了機動秘密位置,準備殲滅瓦拉人的騎兵。

    「讓弒風緊緊地盯著他們就可以了。」藍楚燕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淡淡的說道。

    射顏欲言又止。

    藍楚燕的簡單冷漠的回答讓他明白,她是絕對不會因為摩尼教的軍隊出動而改變整個作戰計劃的,雖然她本身的作戰計劃和颱風行動計劃有很大的衝突,但是她現在已經將殲滅瓦拉人騎兵當作了103師的主要作戰任務,這是不容更改地。

    可是射顏還是有點擔心。

    羅梅烏率領的摩尼教三個巡遊隊。每個巡遊隊都有五千人以上的兵力,總計有接近兩萬人的軍隊,這三個巡遊隊長期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作戰,和遊牧民族騎兵作戰,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戰鬥力很強。而負責對付他們地。乃是弒風和傲翎率領的藍羽軍的陸軍312團,總共只有不足一千八百人的兵力,而且重武器的配備並不多。

    「摩尼教打來沒有什麼油水,只需要將他們拖住就行了,不必要為了他們花費太多的力氣。」藍楚燕似乎看出了射顏的心思,不以為然的說道。

    射顏只好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

    他現在的處境有點尷尬。

    當初楊夙楓調他來藍楚燕的部隊任職,而且指定他擔任齊裝滿員地主力團311團的團長,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是楊夙楓要安排人員限制一下藍楚燕的行動,因為藍楚燕有時候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他的容忍度,而且在別地部隊也引起了不良的影響。

    這絕對不是一項射顏喜歡做的工作。

    藍楚燕的獨立特行和我行我素是眾人有目共睹的,那不是她有什麼陰謀,也不是她有什麼打算。而是因為她地性格本來就是如此,有點高傲,有點偏激。她絕對不會因為部下某個人的存在而改變自己的性格,又或者改變某些事情地做法。後來的事實證明,不是射顏的到來改變了藍楚燕。而是藍楚燕改變了射顏。

    想要改變藍楚燕的唯一辦法,就是撤掉她的一切軍職,只可惜楊夙楓又下不了決心。因為安全部門始終沒有發現藍楚燕有什麼私心。相反的,她的一切行為都是公開的,雖然錯誤犯了不少,但是其個人行為卻讓人無可挑剔,逐漸的,連鳳霏霏等人都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麼大地缺點,就是喜歡出風頭而已。

    一個女人想出出風頭,那也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

    藍楚燕當然也知道楊夙楓安排射顏來監視自己的行動,但是她也沒有採取什麼辦法對付射顏。反正就當射顏是透明的,什麼事情也不隱瞞,自己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那感覺就像是,你射顏愛咋的就咋的,你楊夙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唄,反正我自己是我行我素,你要是不喜歡,大不了就撤我的職好了。

    楊夙楓始終沒有撤她的職。

    射顏才來藍楚燕身邊幾天,就覺得藍羽軍103師雖然被大規模的換血,但是底子還在,精神還在,那就是不屈不撓的底子,永不服輸的精神。誠然,103師犯下的錯誤的確不少,被批評的次數也不少,但那都是決策層的事情,或者說是藍楚燕個人的行為。單純就基層官兵的戰鬥技能來說,簡直無可挑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絕對不比別的部隊差。

    也許103師的軍官們排兵佈陣運籌帷幄不如別的師,但是要論單挑,要論一對一的話,絕對是103師的軍官勝出,下面的兵就更加不用說了。在別的部隊的時候,射顏就知道103師的訓練是最殘酷的,因為訓練而導致死亡和傷殘的事情屢有發生,楊夙楓還專門就此事和藍楚燕交談過,結果被藍楚燕硬邦邦的頂回去了。

    「訓練場就是戰場,同樣需要流血犧牲,這句話是你說的。」藍楚燕氣鼓鼓的說道。

    結果楊夙楓啞口無言。

    不過,在103師強大的戰鬥力背後,也是隱藏有極大的隱憂的,那就是紀律問題。根據凌青思主持的軍事法庭的調查,103師擾民的行為是最多的,因此而受到處罰的官兵也不少,有些人甚至判處禁閉兩年,起因很簡單,就是購買門板修築陣地的時候,有位老鄉死活不給,結果被藍楚燕的兵一巴掌就打暈過去了,掉了三顆門牙。

    為了整頓自己部下的紀律問題,射顏花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收效卻不理想,他最後才明白,紀律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下面的官兵,而在於藍楚燕。藍楚燕是典型的軍事型領導人。只要部下打仗厲害,其他事情就得過且過,放任不管,除非鬧出天大地事情,她才會裝模作樣的處理一番,而且多半也是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方式。

    為了這件事情。射顏還專門給楊夙楓打了小報告,請求他出面和藍楚燕談一談。

    於是楊夙楓私底下告誡藍楚燕不要放任部隊,造成兩頭「野」的局面,但是藍楚燕表面上答應了,轉頭卻不知道忘記到哪裡去了,依然是我行我素,陽奉陰違。現在的藍羽軍陸軍103師,絕對是兩頭「野」的部隊,紀律野,打仗野。打起仗來,個個都是小老虎,勢不可擋,但是違反紀律地時候,也頗有點勢不可擋的味道。連那些支援作戰的民工都怕了103師的兵,因為一旦做得不好,隨時就是喊打喊殺的局面。

    但是對待那些打仗不認真或者不夠勇敢地麾下官兵,藍楚燕就絕對沒有好臉色看了,哪怕你有一丁點兒的退縮和動搖。軍法就執行下來了。在陽川道圍剿太陽神教的老巢塞倫蓋蒂的時候,有兩個連感覺勝利在望了,連長於是想保存實力。出現了一點磨洋工的意思,當場兩個連長就被降職,從上尉連長一擼擼成列兵,從此103師再也沒有人敢磨洋工。

    完全可以說,在藍羽軍103師,違反紀律不是可恥的,打罵老百姓也不是不可饒恕地,但是你要是打仗耍滑頭了,或者臨陣退縮了。或者想保存實力了,那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如果出現貪生怕死的事情,那簡直是一輩子的恥辱,就算死了也無法進入103師陣亡將士紀念塔,永遠都要被戰友們唾棄。

    「報告師長,摩尼教有人來了。」師部值班參謀前來報告。

    藍楚燕眼睛微微一亮,緊皺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來,淡淡地說道:「很好,瓦拉人的末日到了。好,我們回去見他。」

    射顏不明所以的摸摸自己的腦袋,百思不得其解,摩尼教?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和摩尼教打仗嗎?怎麼會有摩尼教的使者到來?就算他們想要舉行和平談判地話,也應該是到麗川府才對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隨藍楚燕回到103師師部,摩尼教來的使者果然已經等候在那裡。

    那是一個農民打扮的人,樣子十分地簡樸,身上所穿的棉襖也顯得十分的陳舊,一眼看過去,的確是很普通的一個農民,不會引人注目。但是,當他將身上的偽裝解除了之後,他就完全變了樣子。他是一個很英俊瀟灑的青年人,虎背熊腰,眼睛炯炯有神,眼珠不經意的轉動著,閃爍著精明的目光,看得出不是一個簡單地人物。

    「呵呵,看來我們的請帖還是起了作用的嘛!呵呵,泉公子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小女子說聲罪過罪過,真是對不起,讓你一路上辛苦了……」藍楚燕微笑著說道,似乎和摩尼教的使者十分的親熱,那熟絡的樣子就好像是老朋友會面。

    射顏情不自禁的大皺眉頭。

    如果說藍楚燕的個人行為還有什麼會被人詬病的話,那就是她有時候待人過於隨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份,不像是楊夙楓的妻子。在旁人的眼裡看來,作為楊夙楓的妻子,作為日後的「國母」,那應該是十分端莊自重的,和別的男人說話應該保持足夠的距離。

    摩尼教的使者顯然不吃藍楚燕這一套,很不友好的冷冷的說道:「貴軍不聲不響的綁架走了我的大侄子,急得我的父親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催促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和你會面,我就算是在路上累死,也得爬到你藍楚燕大師長的面前來啊!」

    射顏又是微微一驚,藍楚燕居然讓人綁架了摩尼教的人?

    藍楚燕絲毫不以為意,似乎也沒有聽出對方的火藥味,依然是笑吟吟的說道:「這是說哪裡話呢?我不過是看那個小孩子長得可愛,想要將他抱來照顧幾天罷了。既然泉公子已經來了,那小孩子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來人啊!」

    值班參謀急忙過來,靜候吩咐。

    藍楚燕說道:「把屠團長叫來。」

    藍羽軍陸軍315團團長屠盡誅很快到了。

    藍楚燕說道:「那天那個小孩子呢?現在在什麼地方?別人地家長現在著急了。咱們不能做缺德的事情,就還回去給他們父母吧。唉,看來他的父母這幾天的日子不太好過,真是罪過罪過……」

    屠盡誅說道:「就在他奶娘的家裡……」

    摩尼教的使者失聲說道:「什麼?就在他奶娘地家裡?啊?你們就將他放在奶娘的家裡?暈,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們真是,真是……」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孩子的事情就此了結了吧。你要是心裡不岔,等我以後有了孩子,你也玩上同樣的一手,我不會責怪你的……」

    摩尼教的使者苦笑著說道:「藍大小姐,你不必挖苦我們了,你的孩子就是楊夙楓的孩子,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綁架楊夙楓地孩子,除非我們豁出去了……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事情了。相信你也不是想和我討論這個事情。」

    射顏這時候才有點明白事情的經過緣由,原來是藍楚燕下令讓人綁架了摩尼教大宗師之一的泉修鶴的孫子。泉修鶴乃是摩尼教教主泉修泓的弟弟,泉修泓只有兩兄弟,因此兩人地感情還算可以。但是,泉修鶴不學無術。縱情享樂,卻又對權力有著極大的慾望,所以經常會弄出一些令泉修泓不愉快的事情來。泉修鶴有兩個兒子,但是他最疼愛的卻是唯一的孫子。藍楚燕為了讓泉修鶴盡快地落入自己的掌握,所以下令綁架了他唯一的孫子。

    而屠盡誅地到來。也毫不掩飾的表示了他就是這件事情的經手人。作為311團的團長,射顏對於屠盡誅的315團瞭解的不多,但是偶爾也聽說這個土匪出身的傢伙。在綁架勒索方面有過人的天才,還專門組織了一支秘密的作戰小分隊,專門執行類似地任務。令人奇怪的是,這支小分隊居然還得到了楊夙楓的批准,而且還專門裝備一些新型的特殊的裝備。

    「你是泉順德吧?」藍楚燕眼神熠熠的說道。

    「是的。」泉順德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但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充足的,眼神也相當的凌厲。看得出,他也是有備而來,不是完全被動的。

    「你是代表你的父親前來嗎?你的說話能夠代表你的父親嗎?」藍楚燕淡然自若的說道。聲音裡面聽不出有什麼樣的感情色彩。

    泉順德緩緩地說道:「我可以代表我的父親,我可以答應的事情我父親也會答應。」

    藍楚燕微微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就好。我們可以直截了當的談話,不必拐彎抹角的。你父親對於我們的建議有沒有誠意?又或者說,他相不相信我們的誠意?」

    泉順德微微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我父親很有誠意,也相信你們的誠意,他願意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不過,我父親覺得現在成事的難度很大,你們也知道,我父親手中沒有任何的部隊,只是掛職而已。我們摩尼教的部隊,都掌握在我們大伯和大將軍羅梅烏的手中……」

    藍楚燕輕輕的打斷了他的說話,淡淡的說道:「我需要你父親做的,只是提供瓦拉人南下的準確信息,包括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我想,你父親作為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做到這一點還不是很困難的吧。你父親掌管著摩尼教軍隊的後勤補給,瓦拉人騎兵的南下肯定也需要你們的補給。只需要他做到這一點,其餘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們來安排。」

    泉順德默默的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說道:「我想他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但是就僅僅是這麼一點嗎?你們真的沒有其他的特殊的要求?我們畢竟是處於敵對的狀態,你們難道不想知道有關摩尼教軍隊的其他情況?例如羅梅烏的軍隊?」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慢慢的說道:「我們這一筆交易,所包括的僅僅的瓦拉人的準確南下時間和南下路線。至於別的,如果你有興趣提供。我們當然也願意接受,但是我們會支付別地酬勞。呶,這是我的手令,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我的部下,你們的產業也可以利用我的手令逐步的轉移到這邊來,我們無比歡迎。」

    泉順德目光炯炯。沉聲說道:「但是你還忘記了一個承諾。」

    藍楚燕緩緩地說道:「這個承諾我不需要說出來,但是我會做到。我藍楚燕是什麼樣地人,相信你們也有所瞭解。我敢做敢當,既然答應了你的父親,我就會做到。」

    泉順德似乎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的父親根本不需要那麼緊張,就算我們的軍隊殺到了高寧府,俘虜了你的父親,以他現在的情況,也未必就要處死。你父親沒有實權,是壞事也是好事,沒有實權的人,不會那麼容易成功攻擊的目標。這個道理,相信你也會懂得地。」

    泉順德還是疑慮的說道:「但是,你能夠保證你家相公也會這麼想嗎?萬一到時候他直接下令處死我的父親。你又如何?」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我家相公根本不會在乎你地父親的死活。在他的內心裡,除了你們摩尼教的實權派,其餘的人,他懶得上心。我地話也許你不愛聽。但是你可以斟酌一下,在伊雲大陸這塊土地上,你父親算是幾號的人物?值得我家相公去留意?」

    泉順德默然。

    藍楚燕嘴角邊帶著淡淡的冷笑。漠然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泉順德欲言又止。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你還擔心什麼?」

    泉順德抿著嘴唇,斟酌著慢慢的說道:「如果我們可以提供羅梅烏的有關信息,你們是否可以幫我們做一件事情?我保證,這是一件對於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呢?」

    泉順德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咬咬牙說道:「我們想你派人殺了秦祥樓。」

    藍楚燕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燃燒起來。

    射顏卻是微微一驚,這位泉順德公子可真是心狠手辣啊,剛開始看他一表人才,還以為是摩尼教地後起之秀。現在看來,也是紈褲子弟罷了,眼看摩尼教大廈將傾,內部還要爭權奪利,令人心寒。秦祥樓和羅梅烏乃是泉修泓的左右手,一個文,一個武,撐起了摩尼教的骨架,構建成穩定的三角形結構,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屢屢經受壓力但是始終屹立不倒的原因。要是這兩人中有任何一個人死亡,摩尼教的穩定的三角形結構將會徹底的破碎。

    藍楚燕微微一笑,從窗外收回目光,意味深長的說道:「泉公子,你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恐怕這才是你的真正交換條件吧?他可是你們摩尼教的頂樑柱哦,你們真的決定要殺了他嗎?」

    泉順德眼神深沉的說道:「我們決定。」

    藍楚燕輕描淡寫的說道:「但是,我很懷疑殺死他之後的後果,你父親有絕對的把握在秦祥樓死了以後頂替他的位置嗎?」

    泉順德冷冷的笑了笑,露出殘酷的笑容,緩緩的說道:「我們有辦法可以對付其他的競爭者,讓教主大人無從選擇。」

    藍楚燕輕輕點點頭,微微一笑。

    射顏似乎也聽出了一點意思,看起來,這位泉公子的父親,摩尼教的大宗師泉修鶴,似乎已經在大宗師的位置上呆的太久了,想要換一換位置。不過,摩尼教的另外一個大宗師秦祥樓卻是他最大的障礙。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泉修鶴決定先下手了。

    藍楚燕凝思片刻,果斷的說道:「沒問題,這個我可以答應你,我保證,只需要三天的時間,就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出現。當然,其中的一些細節需要你們的配合。」

    泉順德似乎並沒有完全滿意藍楚燕的答覆,繼續緩緩地說道:「我想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可以避過芳菲青霜的監視?如果我們的行動計劃無法瞞過她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藍楚燕宛然一笑,隨即淡然自若的說道:「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芳菲青霜不會再出現了,她再也不是摩尼教的聖女。」

    泉順德似乎嚇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句話從何說起?」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從七月份到現在,你們看見過芳菲青霜的出現嗎?」

    泉順德半信半疑的說道:「的確沒有。不過,這不能作為判斷什麼的證據,在過去的時間裡,她也是經常幾個月的時間不出現的,這次閉關修煉……」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什麼閉關修煉!泉修泓騙你們的!我可以告訴你,她已經失身於我家相公,現在恐怕正在以淚洗臉,痛不欲生呢?」

    泉順德彷彿被雷擊一般,隨即麻木。

    藍楚燕冷冷的說道:「芳菲青霜已經絕對不可能回去摩尼教,你們絕對可以放心。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當時在場的還有東海堂的老闆虞嫚嬡,芳菲青霜失身於我們家相公的時候,就是她在旁邊侍候的,你大可以去找她核實……」

    但是,泉順德已經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他急匆匆地告辭了。

    藍楚燕冷笑道:「看起來,芳菲青霜給他們的壓力不小啊!」

    屠盡誅說道:「那是,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藍楚燕淡淡的說道:「我們不去管芳菲青霜了,老屠,你負責安排個計劃,盡快將秦祥樓給做了。泉修鶴會負責提供機會,我們只需要動手就行了。」

    屠盡誅說道:「是,我馬上安排。」

    射顏猶豫片刻,謹慎的說道:「師長,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是要請示一下楓領?我覺得我們現在要是要摩尼教逼得太急了,恐怕會對南方的戰局產生不好的影響……」

    藍楚燕不以為意的淡淡的說道:「我已經請示過了,屠盡誅,你遵照命令執行就是了。」

    屠盡誅立正答應:「是,我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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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北風烈(1)



    美尼斯地區,虎川道,高寧府。

    深秋時節,高寧府的街頭上紅彤彤的一片,街道兩邊栽種的楓樹,都在這個時候完全綻放了最迷人的色彩。一片片的楓葉交織成一塊塊的紅霞,在秋風中輕微的蕩漾。不時地會有凋零的淒紅的楓葉在秋風的吹拂中飄落,旋轉著在秋風中飛舞,直到最後棲息在街道上的某一個角落,將整條街道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好像有無邊無際的火苗在輕微的跳動。

    從唐川帝國進入美尼斯地區的時候開始,高寧紅葉就成為了美尼斯地區的著名風景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文人墨客前來觀賞,並題詩留念。在整個美尼斯地區中,高寧府的楓樹是最純正的,也是最密集的,楓葉泛紅的季節也最當時,剛好在秋高氣爽的九月。高寧府的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地,上面也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楓樹,每到秋天,這裡就會成為美尼斯地區最為詩情畫意的地方。

    只可惜,層林盡染的楓葉,改變不了高寧府的淒涼氣息。

    籠罩在如火如荼的紅葉下的高寧府,所有的街道都是荒蕪的,冷清的,除了部分觀看落葉的人們,街道上沒有什麼的人煙,街道兩邊的商店非常非常少,只有在街道上不斷的來回巡邏的摩尼教武裝。他們都身穿紅色的服裝,紅色的短打小褂。紅色地寬檔褲,連扎頭髮的絲帶都是紅色的,因此稱之為紅巾軍。有人說,紅巾軍的衣服就是用碾碎的楓葉汁來浸泡而成的,上面帶有濃烈地樹葉味。

    高寧府原來不是那麼冷清的,雖然商業貿易沒有碧江府等地方的經濟繁榮昌盛。但是作為南美尼斯地區最靠近草原遊牧部落的一個唐族人聚居地,這裡是唐族人和草原民族部落交換商品和馬匹的重要基地,交易量都很大。當年蕭摩訶統治美尼斯地區的時候,每年都有大量的馬匹在高寧府被販賣到帝國內地,成為唐川帝國騎兵不可缺少的戰馬來源之一,同時的,也有大量的鹽、茶和其他商品被交換到血色高原。

    然而,自從美尼斯地區戰亂爆發,摩尼教控制虎川道以後,由於教義教規地影響。一直採取打擊工商業發展的政策,對於統治區域內的商業貿易採取壓制和滅絕的手段,取締了所有的商舖,沒收了所有地商業從業人員的資產,迫使他們改買田地。甚至不允許在街道上擺攤販賣。一旦發現有人私底下從事商業活動,立刻就是上斷頭台的後果。在這幾年間,那些來往過路商人因為不小心而死於摩尼教的屠刀之下的,不在少數,甚至連東海堂這樣地貿易商團。在虎川道的活動也完全是出於地下的。

    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最新審核頒布地摩尼教教義修正版中,依然將物品的分配供給收歸摩尼教所有,物品的分配供給製作為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基本政策。沒有任何的動搖。一切的消費品和生產資料,都要由摩尼教的各級領導來實行分配,其他任何人不得私自使用,否則會被視為違背教規而遭受嚴重處置。這個處置,一般情況下,都是吊起來活活的餓死。在高寧府郊區的楓樹上,偶爾出現一兩個被吊死地人,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屍體一般就被埋在楓樹底下。據說是最有營養的肥料。

    摩尼教可以控制的地區,實際上長期只有虎川道而已。在虎川道,也只有南部地區稍微富裕一點,北部的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都是很小的城鎮,少數民族眾多,民族複雜,而且經常經受戰火的蹂躪和摧殘,不堪重負,摩尼教軍隊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在這裡你來我往,展開激烈的拉鋸戰。在殘酷的戰爭中,這裡的居民紛紛選擇了逃難,向南遷居到高寧府的附近,使得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的大部分田地都荒蕪了。

    由於以上的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摩尼教的控制區域內,物質是極其缺乏的,糧食的供給也嚴重不足,如果按照人口攤派,這裡的每個人只能夠領取到滿足自己需要的三分之一的糧食。但是摩尼教推行的極端的平均主義政策,執行效果相當的不錯,包括泉修泓在內的人員,都是嚴格的按照供給制來生活的,這使得區域內的居民雖然經常處於飢餓的狀態,但是始終不會產生不平衡的感覺,因此他們寧願挨餓受罪,也不會有其他什麼太多的想法。

    更何況,摩尼教的許多教義還是很吸引人的,使得普通老百姓對於摩尼教的擁護程度還是相當高的,這也是為什麼摩尼教軍隊可以抵抗來自部收的光明帝國集團的巨大壓力的原因。虎川道的人口不足兩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卻養育了近三十萬的摩尼教武裝,而且在頻繁的戰爭中始終屹立不倒,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年,捕手明顯的加大了對摩尼教的騷擾和攻擊,虎川道西北方的戰事幾乎就沒有停頓過。

    早在天元1728年的年底,楊夙楓就注意到了摩尼教的獨特經濟體制,並且從中吸取了一部分的經驗,作為《藍羽軍法典》的有益補充。正是由於當地民眾對於摩尼教的忠誠度還很高,紅巾軍的戰鬥力和士氣都不錯,所以楊夙楓始終沒有考慮主動地對虎川道用兵,改而選擇了魯尼利亞王國。

    然而,摩尼教的這種獨特的經濟政策,雖然具備很多優點,並且在短期內可以產生極大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的集中人力物力來對抗強大的敵人。但是,毫無疑問地。這種高度集中的經濟政策弊端也是顯著的,它極大的扼殺了生產的積極性,逐漸的養就了一大批吃閒飯地人,許多人在工作中出工不出力,混日子,得過且過。嚴重的降低了生產效率。

    從天元1729年6月開始,虎川道不得不開始從外界進口糧食,以彌補自己生產的嚴重不足。當時的晴川道地區,還完全處於彭越判軍的控制下,為了共同對抗藍羽軍,彭越出賣了大批的糧食給摩尼教。但是隨著現在藍羽軍進入晴川道,逐漸的切斷了彭越判軍和摩尼教的連接關係,摩尼教頓時感覺到物資補充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甚至快到了崩潰的邊沿。

    只可惜,現在泉修泓還沒有時間來顧及到經濟上地問題。來自瓦拉人的巨大壓力讓他倍感疲憊。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徘徊在高寧府的附近,戰馬嘶叫,狼牙棒閃動著攝人地寒光。嚴重威脅到摩尼教的安全,迫使貴為教主的泉修泓也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

    克拉馬奇的遊牧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如此之快的折戈而回,而且損失如此地慘重,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地戰鬥中,瓦拉人騎兵就損失了三千多名英勇善戰的騎士。五千多匹戰馬,甚至連統兵大將之一的羅爾丹也身負重傷,只能依靠他本人的堅強意志在勉強的芶延殘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命,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

    對於這次難以接受的失敗,克拉馬奇將責任全部推托在了摩尼教的身上。一到高寧府,克拉馬奇立刻前往泉修泓地居住地修羅殿,當著泉修泓的面大聲責怪摩尼教居心不良,沒有提供有關藍羽軍的準確情報,以致讓瓦拉人損兵折將,大敗而回。為了發洩自己的怒氣。克拉馬奇甚至用馬刀砍斷了兩根木桶大的木柱,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泉修泓在盛怒之下,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將克拉馬奇格殺,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相當的不愉快。克拉馬奇根本沒有將泉修泓放在眼裡,沒有給他絲毫的尊敬,而泉修泓則在心裡暗自的鄙夷瓦拉人騎兵的戰鬥力,認為瓦拉人是不是有點外強中乾,同時對於克拉馬奇表現出來的傲慢顯得非常的反感。泉修泓甚至覺得瓦拉人之所以會大敗而歸,多半的原因除在統帥克拉馬奇身上,克拉馬奇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尤其是在9月18日晚上,羅爾丹最終傷重身亡,瓦拉人和摩尼教的矛盾達到了頂點。在羅爾丹最後斷氣的病房之內,克拉馬奇在悲痛之餘,叫囂著要率軍將高寧府夷為平地,他的衛兵們和摩尼教的紅巾軍產生了身體上的直接衝撞,有十幾個人當場斃命,幸好泉修泓出面制止,才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但是從此以後,克拉馬奇已經對摩尼教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再也不願意單獨出現。

    這是雙方都未曾料到的結局。

    原本商議的好好的共同對付藍羽軍的格局,變成了自己內部雙方要撕破臉的局面。

    在高寧府的附近營地,三萬瓦拉人騎兵整裝待發,足足有一萬人的瓦拉人騎兵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他們在軍營裡面也是騎在馬背上的,吃飯睡覺都在上面,只有克拉馬奇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可以衝進來高寧府,用他們的狼牙棒砸碎每一個人的腦袋。

    當然了,摩尼教也不能沒有絲毫的防備。在高寧府的城內河郊區,也有三四萬的摩尼教精銳軍隊枕戈待旦。高寧府城頭上的摩尼教守軍,也是時刻準備著投入戰鬥的,他們的弓箭武器都儲備的非常的充足,每名帕爾馬弓箭手都配備了大量的加強了箭頭的重量的雁翎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瓦拉人的騎兵。

    戰事似乎一觸即發。

    在這種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泉修泓不得不出面召集了最後一次會議,商討下一步的行動。

    會議的地點,就在泉修泓傳教的地方,修羅殿。

    克拉馬奇帶上了大量地瓦拉人騎兵衛隊前來參加這次會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將修羅殿的四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泉修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在瓦拉人騎兵地外面,則是大量的佔據了高處制高點的摩尼教紅巾軍弓箭手。所以,在這個會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

    瓦拉人騎兵參與會議的只有克拉馬奇一個人,而摩尼教則幾乎是傾巢出動。除了教主泉修泓親自出席之外,還有兩位大宗師,泉修鶴和秦祥樓,還有當日向摩尼教報告情報的山羊鬍子沈葉。

    修羅殿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廟宇,規模很大,氣勢雄偉,據說有九十九個房間,原來是佛教中人修築的,但是隨著摩尼教驅逐了佛教,將所有的僧眾要麼發配充軍。要麼直接殺死送入地獄以後,修羅殿就成了摩尼教地最高權力中心。除了泉修泓之外,還有大量的摩尼教骨幹居住在修羅殿裡面。

    「克拉馬奇將軍,對於驍勇善戰的瓦拉人騎兵所遭受的挫折和不幸,我們深感遺憾。對於羅爾丹將軍的犧牲,我們更加覺得痛心。對於你和其他地瓦拉將士,我們摩尼教都表示深切的哀悼和慰問。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沒有借刀殺人的意圖。借刀殺人這個詞。即使想一想也是要不得的。我們摩尼教對於藍羽軍的仇恨,絕對不在瓦拉人之下。我們地周舫將軍就是死在藍羽軍的槍下,還是楊夙楓親自下手的。我們無時無刻不想報這個仇……」

    說話地乃是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的秦祥樓。

    在摩尼教的幾個最高領導人和骨幹之中,每一個人都是瘦瘦的,只長骨頭不長肉,包括泉修泓和羅梅烏等人在內,體重都不足六十公斤,但是兩人的身高都超過一米八。唯一長得還像正常人樣的就只有秦祥樓。了。在摩尼教的幾個握有實權的大宗師之中,秦祥樓無疑是最引人注目地,因為他掌管著摩尼教控制區域內的一切經濟工作,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而且。隨著摩尼教的崛起,秦祥樓的名字也開始逐漸的被人所熟悉,尤其是被他的敵人所熟悉。他曾經參加了唐川帝國的六次科舉考試,卻始終不能如願以償,在萬般的失落之下,在年過五十歲以後,終於放棄了科舉考試,參加了摩尼教組織的暴動,他的才華很快在以後的日子中表現出來。摩尼教能夠以極少的人口和極小的地盤,頑強的支撐著來自捕手領導的光明帝國軍隊的壓力,承受著西蒙人和瓦拉人遊牧騎兵的巨大衝擊,他實在功不可沒。

    因此,在摩尼教之中,秦祥樓的話也是極有份量的。

    但是生氣和失望之中的克拉馬奇,根本就不在乎摩尼教說話的是哪一個。無論是哪個,都只會挑起他的怒火和責備。瓦拉人對於這次南下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可是卻出師不利,落到了現在的田地,不但損失了大量的人馬不說,羅爾丹還陣亡了,就算接下來能夠將功贖罪,回去肯定也少不了一頓嚴厲的責罰。作為這次率軍南下的負責人,克拉馬奇這幾天可謂真的是心力交瘁,夜夜失眠,痛苦不已。

    克拉馬奇毫不客氣的質問道:「廢話少說,對於這次小湯山要塞的龐大藍羽軍你們怎麼解釋?你們為什麼要提供假情報給我們?你們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秦祥樓惟有苦笑。

    其他人也惟有面面相覷,暗中搖頭。

    摩尼教的高層官員,包括泉修泓在內,都已經親自出面和克拉馬奇解釋過,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根本沒有多大的數量,所有人員加起來都不到一千人,只是炮火比較猛烈而已。但是無論摩尼教高層要員怎麼的解釋,克拉馬奇都不願意相信,準確來說,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解釋,反而責怪摩尼教幸災樂禍,現在又在推卸責任。

    「我們流血犧牲死人,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想我們和藍羽軍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你們好漁翁得利!我告訴你們,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能給出令我信服的解釋。我非踏平你們地高寧府不可!」克拉馬奇激動的時候,什麼話都敢說出來,哪怕對方的臉色陰沉的好像十八級颱風就要來臨。

    克拉馬奇始終堅持認為,小湯山要塞至少有一萬以上的藍羽軍,甚至有可能有兩萬,否則絕對不可能將英勇善戰的瓦拉人阻擋在要塞地大門之外。而且還讓瓦拉人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

    「楊夙楓在什麼魯達港?他就在小湯山要塞!這是我的部下親自看到的!」克拉馬奇一口咬定。

    秦祥樓等人心裡明白,克拉馬奇之所以咬定小湯山要塞有大量的藍羽軍的,與其說是追究摩尼教的責任,不如說是為了掩飾瓦拉人的慘敗。這次瓦拉人南下,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是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地,希望克拉馬奇可以從南方掠奪到足夠的物資,讓瓦拉人平安的度過冬天,甚至讓瓦拉人更加的強大,以便壓倒西蒙人,稱為血色高原真正的主人。但是現在。瓦拉人出師不利,獵物還沒有摸到手就把鼻子給磕沒了。如果說瓦拉人是敗在不到千人地藍羽軍之下,恐怕克拉馬奇自己不用回去血色高原,就在半路上拿根馬鞭子自殺就行了。

    這是克拉馬奇本人絕對不能夠接受的,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乃是在睜眼說瞎話。他也必須將防守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人數控制在一萬人以上。

    秦祥樓覺得繼續爭執下去不是路,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之外,還白白的讓藍羽軍在旁邊看熱鬧,於是低聲的咳嗽了一下,引起了克拉馬奇地注意力。臉色凝重的緩慢地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的確是我們地過錯,我們摩尼教願意承擔這次失利的責任。」

    泉修泓、泉修鶴、沈葉等人都微微的變了臉色。

    尤其是泉修泓。臉色迅速的陰沉下去,好像要擰出水來。

    秦祥樓這番話並沒有得到他的事先批准,就冒然的說了出來,的確令他不愉快。這無疑是承認了瓦拉人的失敗乃是摩尼教的罪過,甚至間接上地承認了摩尼教有借刀殺人的意圖。這對於向來就和瓦拉人不太合拍的摩尼教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只會越演越烈。本來這次合作就是無奈之舉,現在又搞砸了,雙方的關係還不知道會向什麼樣的方向發展呢。

    泉修泓輕輕的哼了哼……表露出自己的不滿。

    秦祥樓知道自己犯了泉修泓的忌諱了,這種自作主張的事情最容易被上級誤會,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的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因為那是毫無意義的。克拉馬奇現在的樣子,明擺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失利開脫,如果不達到目的,他恐怕會跟你糾纏到天亮。

    秦祥樓裝作沒有聽到泉修泓的冷哼,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次失利就算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提供的情報不夠準確。但是我們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工作,或者說火燒眉毛的事情,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問題,而是應該盡快的重新振作起來,大家精誠團結,共同努力,同心協力的打敗藍羽軍。這也是我們摩尼教為什麼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情況下,還給你們提供了足夠的糧食和草料,讓你們在高寧府的附近休養生息的原因。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就是打敗藍羽軍。如果不能打敗楊夙楓,那麼我們在這裡爭論也是毫無意義的。」

    泉修泓微微點了點頭,讚許秦祥樓的說話。

    秦祥樓所說的才是正題,不打敗藍羽軍,說什麼都是假話。

    泉修鶴察言觀色,立刻敏捷的接著說道:「就是就是,克拉馬奇將軍,不怕你笑話,我們的物資都是極度有限的,我們必須盡快的出動,爭取盡快有物資補充給我們。你看我們的羅梅烏大將軍進展的速度相當快,已經佔領了南嶺一帶。這說明藍羽軍的主力現在還在晴川道的腹地,正在進攻反藍羽軍聯盟,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的抓緊機會,抓緊時間南下的話,等藍羽軍意識到我們存在的威脅,調集重兵到虎川道和晴川道交界的地區,我們就麻煩了。」

    秦祥樓緩緩地點點頭。

    但是克拉馬奇依然是面無表情。

    泉修泓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說話,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緩慢而低沉的說道:「克拉馬奇,我作為摩尼教的教主,對於這次合作是充滿了希望的,我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絕對不想半途而廢,我相信摩沙迪大汗也不願意看到你稍微經受挫折就萎靡不振的。瓦拉人不是輕易屈服的民族,不時遇到困難就退縮的民族,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強大了。克拉馬奇,我請你三思而行,盡快行動,繼續摩沙迪大汗交付給你的任務。」

    克拉馬奇有點生硬的說道:「我們認為可以南下的時候我們當然會南下。」

    泉修泓的眼睛裡微微泛射出一絲藍光,眼神似乎犀利了很多,也陰沉了很多,聲音有點冰冷的說道:「克拉馬奇,你要注意,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前。在一年之前,你要怎麼的等待觀望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是藍羽軍耗得起,我們耗不起,一旦藍羽軍騰出手來,就是你我遭殃的時候。而且,我不知道西蒙人對於你們這次南下會有什麼反應……」

    克拉馬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西蒙人的反應正是他擔心的。在瓦拉人的對手裡,西蒙人的威脅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許藍羽軍也很強大,但是對於血色高原來說,即使再強大的軍隊都是無所畏懼的,沒有外來的軍隊可以征服血色高原,這是幾百年的歷史證明了的。但是西蒙人就不同了,西蒙人已經在血色高原當了很長時間的老大,現在他們急切的想恢復過去的輝煌,他們必然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打擊瓦拉人。

    敗給了藍羽軍,最多只會有一些政治上和經濟上的損失,還有日子難過一點,要忍凍挨餓,節衣縮食。但是如果敗給了西蒙人,那麼瓦拉人就會有滅族的危險。

    西蒙人現在也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通過捕手的光明帝國,施加給摩尼教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他們完全可以請求捕手出動軍隊進攻虎川道,切斷瓦拉人這支南下部隊的退路,甚至出動西蒙人自己的弓騎手,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埋伏,消滅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繼續拖延下去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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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風烈(2)



    克拉馬奇不得不稍微控制自己內心的思緒,讓自己心頭的憤怒逐漸的平息下來,他畢竟不是那種魯莽型的將領,在劇烈的憤怒過後,也開始慢慢的冷靜下來。他其實也明白,在這種時候,光是生氣也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

    但是他還是帶著很大的火氣,握著拳頭,氣呼呼的說道:「我們這次南下,希望得到貴教的全面配合。但是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們的確感覺到失望。我們英勇的瓦拉人騎兵不應該是那樣的結果的,羅爾丹將軍也不該死,這一切,都是你們提供的該死的情報。」

    無意中察覺到泉修泓的臉色又逐漸開始陰沉,三角眼裡面跳動著閃爍不定的神色,克拉馬奇的心微微一震,意識到某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後果,發熱的頭腦逐漸的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清楚,再繼續的責怪摩尼教已經沒有絲毫的意義,只會浪費時間和精力,還浪費自己的表情。失敗就是失敗,沒有的改變,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復生。

    從各種動機和原因來分析,摩尼教的確沒有陷害自己的理由,因為這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好處,相反的,反而會讓瓦拉人和摩尼教之間產生徹底的破裂。本來摩尼教已經開始感受到來自藍羽軍的巨大壓力,他們不可能還想和瓦拉人結下血海深仇,那將意味著摩尼教四面楚歌地局面。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本來這次瓦拉人南下,就是雙方的高層花費了極大的心血才促成的,泉修泓和摩沙迪磋商過多次,才達成了這次行動。兩個曾經交戰多年的敵人,要坐下來共同對敵,地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雙方之間瀰漫著濃郁的不信任感。而這次失利更加讓這種不信任感上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克拉馬奇在內心裡反覆的告誡自己:摩尼教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故意製造瓦拉人的失敗,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但是,這個意外的後果未免有些嚴重。

    微微歎了一口氣,克拉馬奇知道自己只有暫時的饒恕摩尼教,維持雙方繼續合作的局面,於是換了一種稍微和緩地語氣,肅穆的說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彌補的就是,尋找一條適合的道路殺入藍羽軍的腹地。我希望這是一條真正有效地道路,而不是一個陷阱或者其他什麼的。我們瓦拉人騎兵不是孬種。但是我們再也不想接受那些預料不到的打擊。」

    微微頓了頓,克拉馬奇接著狠狠地說道:「尤其是,這次選擇道路,一定要適合我們瓦拉人騎兵的優勢發揮,不能再像小湯山要塞那樣。有力氣也用不出來。不要再次選擇懸崖峭壁之類的妨礙輕騎兵運動地區域,地勢要相對的平坦,盡量的開闊……總之,我們不想再次失敗,相信你們也不想。」

    秦祥樓誠懇地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謝謝克拉馬奇將軍您地諒解,你的確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克拉馬奇搖搖頭,不接受他的友情表示。冷漠的說道:「我也不想多廢話了,有什麼客套話等到打敗了藍羽軍再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我們是豁出來了,你們也不例外。上次,我們進攻小湯山要塞,沒有詢問絲毫的原因,就輕易的相信了你們提供的信息。但是這次不同,我必須問清楚,確定每一個信息的有效程度。為了確保這次南下地勝利。我們瓦拉人必須用我們自己的腦子來判斷……」

    泉修泓的臉色似乎又不是很好看了。

    秦祥樓點點頭,真誠的說道:「我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甚至包括我們好不容易才在藍羽軍裡面安插下的兩名臥底,為貴軍尋找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經過多次的研究,覺得順著老虎溝南下是最穩妥,你來看,就是這條路線……」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光示意旁邊的沈葉接口。在摩尼教之中,沈葉擔任的主要是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但是他的職位處在秦祥樓的下面,沒有秦祥樓的允許,他是不方便發言的。現在說道正經事了,自然需要他來做分析和判斷。

    沈葉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唇,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克拉馬奇的壓力,微微的咳嗽了一聲,謹慎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動用了我們摩尼教的所有情報力量,全面總結和分析了藍羽軍目前的兵力配置情況,並且在兩天之前再一次確認了之前的情報,從中認真的分析了藍羽軍的最新動向,才得到了最合適的南下路線。我們總共預備了三條南下路線,分為左中右三路。經過嚴密的分析和討論,綜合了各條路線的優劣,我們認為中路,也就是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交界處南下是最適合的。」

    沈葉一邊說著,一邊攤開一張大大的軍事地圖,枯瘦的指頭在這條路線上慢慢的滑動,乾澀的說道:「這條路線,目前沒有任何的藍羽軍駐軍,處在藍羽軍主力部隊的背後,路上也沒有任何的碉堡要塞之類的妨礙騎兵運動的建築物。這條道路周圍地區地勢開闊,都是緩緩起伏的高低不平的丘陵和山地,有比較多的石頭,但是不會妨礙騎兵的機動性。」

    有點貪婪的嚥了嚥口水,沈葉繼續說道:「你們從這裡南下,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裡是藍羽軍最大的兵工廠,可以生產大量的槍械和大炮。藍羽軍佈置在小湯山要塞上面地大炮就是在這裡生產的。這裡還有大量的煉鋼廠和煉鐵廠,還有發電廠……」

    克拉馬奇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似乎有濃濃的怒火在燃燒。

    秦祥樓不失時機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攻佔加拉塔沙雷地區,那麼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你們,都絕對是一個質的飛躍,可以極大地改善我們各自部隊目前的裝備。可以獲得大量的物資。即使你們不需要那裡的槍械和大炮,但是大量的鋼鐵也可以滿足你們的兵器鑄造需要。」

    泉修鶴狠狠地插口說道:「就算我們不要那些物資,我們也要將藍羽軍的後方全部打碎,將他們的罈罈罐罐全部都砸碎,將那裡的人口全部的殺光。現在藍羽軍地主力都在晴川道,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機會。聽說藍羽軍這幾年發展的不錯,我們就是要讓他退回到原來的水平,甚至退得更遠。」

    他的話,帶著深深地刻骨銘心的狠意,似乎和藍羽軍有不共戴天之仇。

    沈葉也陰沉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成功的破襲藍羽軍的大後方。對於楊夙楓來說,絕對是一次不小地打擊。他許諾會給自己控制區域內的老百姓絕對的安全感,我們地行動就要讓他的許諾成為笑話,讓楊夙楓這個名字除了代表流氓惡魔之外,還代表一個笑話。看那些愚蠢的老百姓是不是還要繼續的擁護他。」

    克拉馬奇的眼睛同樣貪婪的緊緊地盯著加拉塔沙雷,他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塊地方的存在,事實上,即使沒有摩尼教的主動提出,他也盯上了這塊肥肉。支撐藍羽軍迅速崛起的幾個重工業基地。分佈在藍羽軍控制區域地不同地方,在美尼斯地區只有兩個:一個在琶洲港,另外一個就在加拉塔沙雷。其餘的重工業基地。基本都在遙遠的羅尼西亞地區,瓦拉人是不可能到達的。如果瓦拉人騎兵可以成功的洗掠加拉塔沙雷,將那裡的物資和裝備都運回去血色高原的話,不但可以大大的增強自己的戰鬥力,而且還可以給予藍羽軍極大的打擊。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那麼天真,天真到以為可以輕鬆的攻佔加拉塔沙雷。從地圖上看起來,這的確是一塊放在嘴邊的肥肉,隨時都可以吞掉。但是。用腳後跟也可以想像得到,藍羽軍既然在那裡建造了完善的重工業體系,就不會不嚴加防守,瓦拉人想要據為己有,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克拉馬奇沉默片刻,謹慎的搓著自己的雙手,緩緩地說道:「加拉塔沙雷的防守如何?」

    秦祥樓說道:「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的防守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嚴密,為了節省軍費開支,楊夙楓大量的壓縮後方守備部隊的人數,許多地區都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加拉塔沙雷只有一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在防守,大約只有四百六十人的,沒有配備重武器。當然,加拉塔沙雷本身有大量的重武器,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領取。這個營的人民警衛隊士兵,都是從原蘇克羅王國的軍隊中抽調而來的,據說戰鬥力還可以,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實戰。不過無論他們戰鬥力有多麼強,對於你們來說都是不成問題的。」

    克拉馬奇卻沒有那麼樂觀,依然是緊咬著牙關說道:「加拉塔沙雷的城堡要塞如何?」

    沈葉仔細地翻看著相關的資料,沉吟著說道:「根據我們的反覆偵察,藍羽軍在加拉塔沙雷沒有任何的大型防禦工事,只有部分的步兵碉堡,裝備有馬克沁重機槍。不過,有一個事情我必須提醒你的注意,那就是加拉塔沙雷和琶洲港之間有火車鐵路,藍羽軍可以迅速的增援,所以,你們應該在六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並且離開。否則,藍羽軍的增援部隊就要趕到了。」

    克拉馬奇不屑的冷笑一聲:「離開了火車,他們還能追得上我們麼?」

    秦祥樓點點頭,會意的說道:「藍羽軍的騎兵部隊,現在還在晴川道的最東南,在和反藍羽軍聯盟作最後的廝殺,在半個月之內,他們是不可能出現的。」

    克拉馬奇細細地審視著地圖上的等高線。反覆的衡量著那裡的一切地形。過了好久一會兒,克拉馬奇才若有所思的說道:「老虎溝?這個地方是不是叫作老虎溝?你們所說的老虎溝,指地就是這一段路嗎?」

    秦祥樓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克拉馬奇的反應似乎有點怪異,有點詫異的說道:「不錯,這裡就是老虎溝。準確來說。這不是一條溝,而是一段乾枯了很久的河床,可能在幾千幾萬年前就乾枯了的。整條南下的路線,只有這一段的河床是最狹窄的,但是也有五六公里寬,足夠你們的騎兵展開隊形發動攻擊。」

    沈葉也察覺到了克拉馬奇的異樣,帶秦祥樓說完,立刻作詳細補充,沉靜地說道:「老虎溝名字聽起來很嚇人,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的。你看,在老虎溝的周圍,有很多起伏不平的等高線,那都是一稜一稜地丘陵來的,你只需要在其中的幾道丘陵安排警戒線。遠遠的居高臨下的監視著,藍羽軍就不可能靠近。而且,老虎溝地地形,雖然沒有其他地方的寬敞,但是依然足夠你們展開兵力。你看。這裡是最狹窄的,也有五公里寬,足夠你們展開一萬人以下地騎兵行列……」

    克拉馬奇仔細地看著軍事地圖。的確,從地圖上來看,老虎溝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五六公里寬。這麼大的距離,對於瓦拉人騎兵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繼續緩緩地說道:「萬一藍羽軍不給我們展開騎兵隊列的機會呢?」

    秦祥樓欲言又止,神色有點古怪。

    沈葉看了看眾人,看到泉修泓朝自己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你這麼說。那就沒有什麼路線好選擇了。如果你在這樣的地形上,也不能順利的展開瓦拉人騎兵,那麼在其他的地形上……」

    克拉馬奇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應該說地話,那簡直丟瓦拉人的臉。要是在這種地形上也無法展開瓦拉人的騎兵對列,那自己這個統帥還不如一頭豬,實在是讓摩尼教眾人白白的小看了自己。但是想要說些什麼話來挽回負面的影響,卻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泉修鶴看到克拉馬奇臉上神色古怪,眼神陰沉不定,還以為他依然在擔心老虎溝地區,因此走過來指著軍事地圖說道:「為什麼我們會選擇老虎溝這條路線?是因為可以充分發揮貴軍的戰鬥力。藍羽軍沒有什麼可怕的,就是喜歡搞埋伏。我們要針鋒相對,就是不給他們埋伏的機會。大家面對面的打,藍羽軍絕對不是你們瓦拉人的對手!整條南下的路線,都是緩緩起伏的丘陵,貴軍的騎兵可以自由的縱橫馳騁。」

    克拉馬奇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泉修鶴繼續抑揚頓挫的富有感情的說道:「瓦拉人騎兵爬過誰來?要是單挑的話,一個瓦拉人騎兵起碼可以對付三個藍羽士兵,何況你們還佔了人數上的優勢,除了藍羽軍全部回師和你直接對抗,否則你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藍羽軍的大炮是固定在小湯山要塞的,根本搬運不了那麼快。除了老虎溝那裡稍微狹窄之外,其餘地區,都是野地,草料也豐富,便於行軍。如果我們選擇東線,可以攻擊廣寧府,沿途地勢更加開闊,可以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但是需要和藍羽軍的藍楚燕所部面對面,甚至有可能需要攻堅戰……」

    克拉馬奇皺眉說道:「西線呢?西線又是什麼?」

    沈葉搖搖頭,慢慢的說道:「西線就是繞過小湯山要塞直接攻擊扶風府周圍地區。這條路比較難走,扶風府的城牆是整個美尼斯地區中最高最堅固的,不容易攻克,而且回來的時候,容易被小湯山要塞派出來的藍羽軍小部隊騷擾。」

    克拉馬奇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的確只有走中線了,加拉塔沙雷是一個很好的目標,值得我們行動。請再次介紹一下中線附近的藍羽軍駐軍情況。」

    沈葉沉穩的說道:「這是三不管地帶,藍羽軍沒有任何的正式駐軍。事實上,這片地區在幾十年前就是丟荒地帶。這一篇地區地地勢很特別,那就是那些丘陵和山地,下面都是石頭,上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泥土,稍大一點的樹都長不了,只能長野草。這塊地方還嚴重缺水。當地的居民只能挑選一些土地比較厚的種植玉米等植物。十分的貧窮,因此,在這片地區,人煙是很少地,有利於你們秘密行軍。」

    克拉馬奇還是不放心,緩緩地說道:「藍楚燕的軍隊在哪裡?」

    泉修鶴有點自傲的說道:「現在正在遭受羅梅烏將軍的攻擊,而且,我們現在正在將他們攆的不斷的後退。除非楊夙楓給藍楚燕掉來增援部隊,否則藍楚燕就完蛋了。不過根據我們的情報,楊夙楓對於藍楚燕一直不是很滿意。因此這個增援部隊恐怕是來不成了,我們很快就要收復廣寧府了。」

    克拉馬奇狐疑的皺著眉頭,始終覺得心裡不夠踏實,因此面對著泉修泓說道:「泉教主,對於這條路線。你能確保不是藍羽軍的圈套麼?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們不想重蹈三十年前地覆轍……」

    克拉馬奇忽然這麼一說,在座的摩尼教中人才想起來,瓦拉人在老虎溝是吃虧過的。難怪克拉馬奇對於那裡的地形那麼的熟悉,但是他卻偏偏要現在才說出來,顯然是對摩尼教從來都不曾放心。

    三十多年前。瓦拉人也是從老虎溝南下,結果遭受到當時駐紮在美尼斯地區地唐川帝國的迎面痛擊,而當時指揮唐川帝國軍隊的,就是年僅二十六歲的岳神州。面對三萬多瓦拉人騎兵,岳神州的身邊只有一個邊防軍師團不足一萬人,但是他就是用這一萬人,採用疑兵之計,將南下地瓦拉人騎兵搞得雞犬不寧,神經過敏。緊張兮兮,最後精神衰竭,不得不自動撤退。在撤退的過程中,又遭受到來岳神州精心佈置得伏擊,損失慘重。

    自此以後,瓦拉人都記住了老虎溝這個名字,而岳神州,也因為調回了帝國內陸,並且開始嶄露頭角。

    泉修泓不屑的看了看克拉馬奇,冷冷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去與不去,你自己選擇。我們只能保證目前的情況如何,至於以後,你們自己不會偵察麼?難道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行軍作戰嗎?」

    話才說完,泉修泓已經拂袖而去。

    秦祥樓等人面面相覷,都有點不滿意的看著克拉馬奇。

    泉修泓明顯的是動怒了。

    克拉馬奇的要求和狐疑也未免太多了一點,怕這怕那的,簡直不像是勇猛驃悍的瓦拉人。

    秦祥樓勉強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克拉馬奇將軍,走老虎溝一帶是最安全地。即使有藍羽軍的圈套,你也不會像在小湯山要塞的時候那樣,毫無還手之力。那裡都是坡度不大的丘陵和曠野,偶爾分佈有一些石頭。對於這樣的地形,如果貴軍也沒有信心的話,我們只好取消這次行動了。但據我所知,瓦拉人不是這樣的……」

    克拉馬奇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了,以致被別人以為自己膽怯懦弱,沒有膽量行動,這可是相當糟糕的事情,初戰失利再加上一個臨陣退縮,就算摩沙迪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能饒恕自己,急忙提高聲音說道:「好!既然你們保證,那我們今晚就立刻南下。但是,我最後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我們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大汗是絕對不會饒恕你們的。」

    秦祥樓終於有點不滿了,克拉馬奇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敢做敢為的瓦拉人將領,反而像是討價還價的商店老闆,因此有點不屑的說道:「我想這一點,我們教主已經和你們大汗有過約定,我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克拉馬奇鼻子裡哼了哼,沒有說話。

    他這次率領瓦拉人騎兵大規模的南下,的確是泉修泓和摩沙迪兩人暗中商量好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自然會有兩位最高領導人去處理。不過,要是真的出了事情,恐怕瓦拉人和摩尼教絕對是不死不休了。但是,要是自己再推三推四的話,恐怕責任就得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秦祥樓站起來。凝視著克拉馬奇,慎重的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這樣決定了,貴軍今晚就秘密的離開高寧府,從老虎溝一線南下。至於行軍路線上的警戒,我想我就不必操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多提一句。一切小心為上。」

    克拉馬奇這次同樣回敬以輕蔑,冷冷的說道:「我知道怎麼行軍。」

    一個主管經濟地外行人居然開口指導常年征戰的瓦拉人,讓他的心裡異常的不舒服。

    既然決議已成,又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於是散會。

    泉修鶴提前走了。

    克拉馬奇和秦祥樓一前一後的出了修羅殿,外面都是瓦拉人的騎兵衛隊,還有大量的摩尼教紅巾軍,警惕的帶著敵意的注視著對方,各自地武器都是出鞘的,可以想像得到氣氛的緊張。克拉馬奇朝秦祥樓擺擺手率先上馬,率領自己的衛隊首先離開。

    隨著克拉馬奇的離開,那些摩尼教紅巾軍似乎鬆了一口氣,也有部分地人馬撤退到了城頭上面,在修羅殿的大門口位置。只有一百多名秦祥樓的衛隊,護送著秦祥樓準備回去自己的住宅。

    不知道在想什麼,秦祥樓在自己的馬車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上車。然而,就在他剛剛掀開車簾子地時候,突然間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秦祥樓緩緩的轉過頭來,似乎要看什麼,但是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他就一頭趴在了馬車地車門邊。他身邊的衛士急忙察看,才發覺秦祥樓已經氣絕身亡。

    修羅殿前面頓時連成一團,急促的哨子聲響徹全城。

    克拉馬奇急忙掉轉馬頭,率領衛隊衝回到秦祥樓的位置,吃驚的看著無聲無息的趴在馬車邊的秦祥樓,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下有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馬車下面的青石板上。

    秦祥樓被殺了!

    克拉馬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麻木的感覺。

    在尖銳地哨聲中,泉修泓也聞訊趕來了,他的眼睛明顯的有點通紅,在看到了秦祥樓的屍首以後更加如此。他快速的將秦祥樓的屍體翻過來只看到秦祥樓的胸口上已經一大灘的鮮血。他將那裡的衣服扒開,只看到一個細微的彈孔,正在汩汩的向外流血。

    泉修泓一掌按在秦祥樓的胸膛上,一顆子彈的彈頭迸裂而出,帶血落在泉修泓的手掌心。

    所有人低頭一看,子彈的彈頭已經碎裂,裡面的鉛也暴露出了來,整個彈頭已經破碎。

    達姆彈。

    遠距離的步槍子彈,一槍命中。

    泉修泓的眼睛越來越紅,好像要嗜人一般,那顆破碎的彈頭在他的手掌心被搓成鐵珠。

    秦祥樓不但是他的同鄉,而且還是他最得力的部下。要不是他殫精竭慮的為摩尼教提供物資,摩尼教早就垮臺了,哪裡可以憑借一道的力量支撐那麼多年?現在他突然被暗殺,摩尼教的後勤保障工作還可以交給誰來負責?一想到這個,即使堅強如泉修泓,也感覺到自己要發飆。

    「楊夙楓!我跟你沒完!」泉修泓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泉修鶴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低聲的說道:「教主,我建議立刻關閉城門,立刻派遣軍隊挨家挨戶的搜捕所有的外來人員,將他們統統抓起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人物。」

    泉修泓盛怒之中,連連點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即刻去安排,將那些外來人都給我抓起來全部吊死。還有,秦祥樓的工作你暫時接替著,負責給克拉馬奇提供後勤援助。楊夙楓,我、我……」

    一口氣接不上來,泉修泓突然間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也微微一震。

    大量的摩尼教守軍很快趕來,封鎖了現場,

    泉修鶴連續下達了幾道命令,命令摩尼教守城的紅巾軍部隊立刻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捕外來人員,發現可以人物,一律抓起來,有人膽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克拉馬奇隱隱覺得有點不妙的感覺,狐疑的說道:「藍羽軍的人居然在你們高寧府謀殺了秦宗師,他們在這裡的勢力是不是太強大了?你們……」

    泉修鶴一翻白眼,冷冷的說道:「你錯了!暗殺正好說明藍羽軍的脆弱,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防禦我們的進攻,所以才會採取暗殺的手段來恐嚇我們。」

    克拉馬奇半信半疑,但是逐漸的又覺得有點道理。

    在藍羽軍的歷史上,的確沒有暗殺的先例。準確來講,是在楊夙楓的這兩年的崛起經歷中,採取暗殺的手段解決問題,似乎還沒有過,反而是他經常被人暗殺倒是真的。

    泉修鶴的眼睛突然轉了轉,飛快的說道:「教主,我們應該立刻告訴聖女,讓聖女去找楊夙楓算賬。」

    泉修泓目光盡赤,憤怒的罵道:「聖女!聖女……」

    他忽然住口。

    泉修鶴愕然。

    但聽到泉修泓的臉色迅速的恢復了平靜,微微苦笑著說道:「聖女現在修煉的武功非常的重要,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驚動她……克拉馬奇,你也看到了,我們摩尼教和藍羽軍的仇恨是必須用鮮血才能洗清的……我沒有什麼話說的,我們最多和藍羽軍打成平手,能夠教訓狠狠地楊夙楓,就看你的了。」

    克拉馬奇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告訴他戰爭有多麼的可怕。」

    泉修泓忽然發出一陣要命的咳嗽,身子似乎也急促的顫抖起來。

    克拉馬奇忽然覺得,泉修泓真的老了。

    忽然一陣風捲來,吹起遍地的落葉,撒落在每個人的身上,通紅通紅的楓葉,在高寧府的上空盤旋飛舞,形成一幅巨大的血色圖案,在圖案之中,似乎有一個血紅色的大口正默默地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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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虎溝(上)



    「快,快,快!都給我跑起來!老王,你要拉我的後腿了不是?將背包給我!賊你娘的,我叫你給你就給,這是命令!跑!叫你別跑你還跑!警衛員,給我抓住他!我日你的,你還跑!跑斷你的腿……」

    「團長,你就讓開吧,他要是敢將背包給你,回去我非得揍他不可!屁股打成兩半!哎哎哎,你們幹什麼?這是我的兵,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背包就是我的背包,輪不到你們來搶。都給老子滾開!滾開!……不好意思,團長,麻煩你也走開一點……你沒有聽到嗎?你也給我讓開一點!六連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你還不如回頭去看看四連!……」

    「日你的,你要是掉隊落後了,我非得抽你的鞭子不可!你們六連是老子最看得起的,要是你們也掉隊了,老子昨晚誇下的海口就完蛋了!嘿喲,我說兄弟們,你們給我跑快點!到了老虎溝,你們想幹嘛就幹嘛!除了女人,其他的老子都可以提供!……」

    「媽的,誰稀罕你的東西了?不過你那包煙得給我留著……」

    男人的粗魯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間久久地迴盪,伴隨著急促的但是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驚醒了山間沉睡的精靈,許多不知名的野鳥撲稜撲稜的亂飛,還有那些發出難聽的聲音的小蟲子,也因為人聲鼎沸而顯得異常地沉靜了。偶爾在月光下看到一兩條懶洋洋的草花蛇。因為受到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時候,有些藍羽軍戰士都會發出大驚小怪的叫聲,好像遇上了千年大蟒蛇一樣的驚奇。

    他們實在太需要新鮮的東西來刺激自己地大腦,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會昏睡過去。

    他們實在太疲倦了。

    月光映照著他們鋼盔上的五角星,倒映著隱隱約約的光芒。

    如果四周的山嶺間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這是藍羽軍103師314團的戰士們在急行軍。奔赴老虎溝戰場。

    午夜的晴川道北部地區,月光異常的皎潔,明亮而清冷的月色灑落在山間,將天地間籠罩上一層淡淡地銀色,分外的美麗,也格外的偏僻和荒涼。沒有風,但是已經帶來絲絲的寒意,也正因為是這寒意,支撐著滿頭大汗的藍羽軍戰士們繼續地前進,他們的軍裝早就被汗水所浸泡濕透了。被微風一吹,就會顯得格外的冰冷,而這冰冷恰恰好讓人的精神振奮起來,繼續艱苦的行軍。

    這裡地山區,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這裡的山。都是高低起伏不平地石頭山,雖然海拔不高,大多數的相對高度都在一百幾十米左右,山坡也不陡峭,好像一個個的倒扣的銅鐘。但是幾乎所有的山地都是由石頭構成的,石頭的表面上只有大約五厘米厚的土壤,有些石頭山甚至沒有土壤。整座山就是完全裸露的怪石嶙峋地一塊大石頭。

    在這樣薄的土壤上,大株的植物是無法生長的,只能生長一些草本植物,這也意味著,水源是極度的缺乏的,石頭山根本不藏水。當地的居民為了生活,就在石頭山上凹下去的地方,在稍厚一點的泥土上栽種玉米。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很多時候就依靠玉米生活。但是美尼斯地區頻繁的戰亂。也影響到了這裡,使得這裡的居民更加的稀少了。

    午夜的山路顯得格外的難走,有些地方式根本沒有路的,這裡本來就是人跡罕至的地區,許多山路就是在石頭縫中勉強的穿行,想要尋找一條真正的道路絕對是困難的事情。現在藍羽軍所走的道路,就是處在一片石頭山的中間,在蜿蜒曲折的石頭縫裡艱難的前進。

    雖然已經是盡量的輕裝,但是藍羽軍戰士們的負重還是很大的,主要是攜帶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例如子彈和手榴彈之類的。自從接到立刻到老虎溝埋伏的任務以後,團長史力威和副團長桑頓兩人就下令部隊扔掉了大部分的物品,只攜帶武器彈藥和最基本的背包,輕裝上陣。然而,即使是這樣,前進的速度還是不能令人滿意。

    按照藍楚燕的命令,他們必須在後天早上日出之前到達老虎溝埋伏,阻擊瓦拉人騎兵的南下。現在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十二個小時,可是還有至少一百二十里的山路要趕。這一百二十里的距離還是軍事地圖上表明的距離,而實際上走起來,有可能要超出一倍還不止。

    可是史力威和桑頓都已經沒有辦法讓部隊整體的加速前進。

    自從瓦拉人騎兵南下以後,314團就一直處在機動的狀態,隨著瓦拉人的動作而動作,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之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在趕路。幾天之前他們接到命令,準備趕往小湯山要塞增援,後來瓦拉人在小湯山要塞碰了釘子,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的撤回了高寧府,於是314團也跟著接到命令,半途撤回,在廣寧府北部地區休整。

    然而部隊休整的時間還不到兩天,剛剛來得及喘口氣,喝口水,許多戰士甚至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又被一道緊急電令再次召喚上了征程,前往老虎溝埋伏。如此連續的高強度的行軍,足足持續了將近十天的時間,饒是314團素來都有飛毛腿的稱號,每個官兵都有非常踏實的腳板功夫,也難以承受。

    不再理會逞強的六連長,史力威微微停下了腳步,等待緊隨其後的四連的到來。

    在314團的戰鬥序列中。有九個步兵連,幾乎個個連都是跑字當頭地,非常能跑。唯獨四連的腿功是最讓人擔憂的,這個連的戰士基本上都是來自原羅尼西亞聯邦中的安萊王國,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殘酷地戰鬥,在精神面貌和毅力忍耐方面都存在較大的不足。尤其是連續行軍作戰的頑強勁頭,還達不到其他連隊的水平,所以副團長桑頓專門在這個連隊蹲點,為這個連隊的官兵們打氣,不斷的鼓勵他們前進。

    史力威揮揮手,攔住同樣氣喘吁吁的桑頓,將桑頓身上的兩個背包、三支步槍、四個爆破筒取下來,交給其他的戰士,示意他們繼續前進,拉了桑頓到旁邊的石頭上。有點擔憂地說道:「三桑,咱們這樣子不是辦法,後天早上我們肯定到不了老虎溝的。我們倆都是在師長面前拍了胸膛的,要是這個任務無法完成的話,就算師長不處理咱們。咱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們必須想個辦法才可以……」

    桑頓點點頭,額頭上大汗淋漓,喘著大氣說道:「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要是還是按照這樣地辦法行軍。後天早上絕對到不了老虎溝。我看不如這樣,我帶領尖刀連六連先走,輕裝跑步前進。只帶輕武器,其餘的東西,包括迫擊炮和背包之類的,都扔給後面的部隊負責收拾,務必趕在後天早上到達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緊皺著眉頭說道:「瓦拉人有三四萬人呢,我們只有一個連,怎麼能夠阻攔他們地前進?」

    桑頓依然沒有調整過自己的呼吸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總比沒有好地就算只有一個連,採取麻雀戰的辦法。也可以讓瓦拉人滯留幾個小時的時間,為大部隊的到來提供更加充足的時間。」

    史力威拍了拍桑頓的肩頭,臉色沉毅,沉聲說道:「也只有這樣了。我親自帶尖刀連先上,你在後面安排一個連隊專門收拾行李背包之類的,哦,就安排四連吧。三連可以安排在第二的位置輕裝跑步前進,他們的行李交給九連來幫忙處理。嗯,就這樣決定了,咱們至少要在後天早上有四個連地部隊到達老虎溝,將瓦拉人騎兵狠狠地攔截住!」

    桑頓摘下鋼盔,用力的石頭上面敲了敲,將上面的塵土都敲掉,重新戴回去頭上,毅然的說道:「放心,就算我們全部犧牲了,也要將瓦拉人堵截在老虎溝的位置。」

    史力威愣了愣,才要說什麼,桑頓已經轉過頭來,揚手大聲叫道:「六連的戰士們,將你們的背包都扔掉,除了武器彈藥和乾糧,其他的全部扔掉,迫擊炮交給四連的戰士們負責運輸。我們跑步前進,務必在後天早上到達目的地!六連長,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立刻出發!」

    六連的戰士們立刻開始輕裝,將背包扔到路邊,然後跑步前進。

    桑頓邁開大步,跟了上去。

    史力威立刻反應過來了,順口就大聲喝道:「日你的三桑,都說了是我去,你又來搶……」

    桑頓頭也不回的叫道:「每回都是你先,這回輪到我了,老子也要拿個一等功!」

    史力威情不自禁的撓撓後腦勺,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桑頓很快的帶著六連的戰士們走遠了。

    在清冷明亮的月色之下,他們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精靈,又突然的消失了。

    史力威拍拍自己的腦袋,看著桑頓遠去的背影,感觸良多。

    剛開始被安排到103師任職的時候,桑頓和自己的關係並不好,他不習慣藍楚燕的指揮風格,也不喜歡103師的兵,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土匪出身,帶有嚴重的土匪習氣,包括團長史力威在內,都還正在緩慢的向正規軍的角色變化,兩人的關係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地尷尬,桑頓討厭土匪出身的史力威,而史力威也討厭「假裝清高」的桑頓,但是慢慢的,經歷過幾個月的時間,兩人之間開始逐漸的配合默契,共同為了314團的榮譽而奮鬥。

    改變桑頓的人,不是史力威,而是整個103師。在103師地官兵們裡面。總是流傳著類似這樣的話:跟著藍楚燕,你永遠都不用擔心沒有機會,不用擔心沒有緊張激烈的戰鬥,不用擔心沒有立功的機會。你所要做的,就是猛衝猛打,猛打猛殺。只要自己活著不死。你肯定會功成名就這對於不喜歡動腦的戰士們來說,實在是最好不過地福音,而桑頓偏偏也是不喜歡動腦的人物。

    史力威和桑頓都很清楚,314團的指揮官們也都清楚,率先到達老虎溝將會意味著什麼。面對瓦拉人蜂擁而來的騎兵隊伍,面對密密麻麻的狼牙棒,在沒有堅城要塞,沒有重武器支援的情況下,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也許,敵人的洪流將會從他們的身上滾滾而過。也許,敵人的獠牙會將他們全部地撕碎,甚至,他們有可能連屍體都被滾滾的馬蹄踩入土地裡,從此消失。

    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面的。絕對是真正的勇士。

    「四連的兄弟們,六連地兄弟們已經加快了行軍速度,我們不能輸給他們,都給我提起精神來,想想你們的父母兄弟姐妹。想想你們的家鄉,想想紫川道的父老鄉親,如果我們任憑瓦拉人騎兵衝入紫川道燒殺擄掠的話。我們就會成為歷史地罪人,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史力威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厲聲的吼叫著。

    314團地前進速度明顯的加快了。

    密集的腳步聲在山間繼續的迴盪,繼續驚醒了山間的精靈。

    月色似乎也為了照亮藍羽軍前進的道路,悄悄地繞過了附近的雲層,生怕自己的光輝會被雲層遮住,從而無法照亮這大地,延誤藍羽軍前進的速度。

    但是史力威和桑頓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更多地兄弟部隊在拚命的向老虎溝靠攏。

    月色同樣的映照著他們快步如飛的身影。

    在廣寧府西南方的山地間,也有一支藍羽軍陸軍部隊在飛速的前進。他們從遙遠的寧陽府西部地區趕來,將近三千名英勇善戰的藍羽軍戰士已經連續的急行軍三天兩夜,中間斷斷續續的休息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十個小時,但是現在依然是馬踏流星,腳步如飛,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趕往老虎溝地區。

    這支陸軍部隊,就是距離老虎溝最遠的藍羽軍102師212團。

    團長軒烈自從接到命令以後,立刻意識到事關重大,甚至連組織開會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下達了部隊立刻轉移戰場的命令。當時102師的其他團都在晴川道和彭越叛軍大打出手,戰鬥進行的如火如荼,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彭越叛軍聚集了最後的力量,向藍羽軍反撲,想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利用堆積如山的屍體來阻擋藍羽軍前進的步伐。

    鳳采依下令212團準備投入戰鬥。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夙楓的緊急電令到達。

    當時軒傑已經率領212團投入戰場,部隊都已經展開,前鋒部隊已經和彭越叛軍混戰在一起。為了對付這支生力軍,彭越叛軍在彭偉雲的親自率領下,連續的發動了多次的反撲,但是都被212團的戰士們狠狠的頂了回去。然而就在藍羽軍戰士們準備發起反擊的時候,卻又接到了來自上級的命令,要立刻收攏起來,轉移到另外一個陌生的方向。

    「足足六百公里的道路。」軒傑和自己的參謀長藍夜都覺得時間從來沒有如此的寶貴。

    來不及多說,一聲令下,212團的三千名戰士們就踏上了征程。軒傑和藍夜從戰場上緊急的撤退部隊,安排部隊趕路的路線,調整指揮秩序,輕裝,安排人員收拾斷後,僅僅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212團的先頭部隊就向西重新越過了香葉河,向著西北方向拚命的飛奔。

    在再一次渡過香葉河的大拐彎的時候,212團的戰士們碰到了自己的兄弟部隊,相互打招呼之下,直到對方居然是來自藍羽軍陸軍101師的115團。115團乃是整個睛川道戰役的總預備隊,他們出發的時間比212團還要早。但是他們地行軍路線要比212團要長,所以兩個團的部隊在香葉河的渡口邊相會。

    115團團長斯基貝尼是騎馬趕路的,因為在一對一的格鬥訓練中,他被自己的兵打斷了兩條肋骨,現在還沒有痊癒,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十分地辛苦,但是他始終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斯基貝尼在馬背上朝著軒烈大聲地吼叫:「哎!我說哥們,你說楓領究竟調集了多少的弟兄來招呼瓦拉人?除了你們團,還有沒有看見別的兄弟部隊?」

    軒烈看了看渡口邊密密麻麻的人群,但見這裡人頭湧湧,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等待上浮橋的藍羽軍戰士,他們都身穿同樣的藏青色軍裝,戴著同樣的鋼盔,攜帶著同樣的米奇爾步槍活著毛瑟步槍。而且都沒有攜帶大炮,只有分解了迫擊炮,一時間,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個團的部隊,於是大聲地回答:「我看起碼也得三四個團的兵力吧!」

    斯基貝尼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看不止,依我看,起碼也得五個團!」

    軒烈東張西望的說道:「需要這麼多人麼?」

    斯基貝尼目光炯炯,深沉的看著西北方的天空,沉穩的說道:「咱們這次乃是雷霆行動。不動則已,動起來就讓瓦拉人後悔一輩子!什麼叫做雷動九天之上?咱們現在就是!」

    軒烈興奮地說道:「那也是!走吧!咱們過橋!這場好戲少不了咱們的參加!」

    斯基貝尼點點頭,揮舞著馬鞭說道:「沒問題!絕對不能讓103師的那群土蛋們唱主角!藍楚燕肯定會偏心他們。但是咱們絕對不能示弱了。我們115團要成為這次戰鬥中最出色的團隊!」

    軒烈裂開大嘴笑罵著說道:「放你媽的屁!你們要是最出色地,那老子的212團算什麼?」

    猛然間,在渡口的附近,傳來一陣輕微地顫動,接著渡口旁邊都顫抖起來,連河水中的浮橋似乎都搖晃得更加的激烈了,同時,隱隱有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好像春雷敲響了大地。軒烈和斯基貝尼對望一眼。都覺察到有大量的騎兵隊伍在飛快的靠近,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東北方遠處塵頭滾滾,確然如此。

    「哪裡來的騎兵?」軒烈和斯基貝尼面面相覷。

    兩人的內心裡都在盼望,如果這是瓦拉人的騎兵就好了。

    不過,令人失望地是,不一會兒間,兩人就聽到下面的官兵們在悄悄地竊竊私語,有人低聲的驚呼:「咱們的騎兵!天哪!他們可真是帥呆了!這不是咱們的雷霆騎兵部隊嗎?」

    軒烈向北方看過去,但是什麼都看不到,在他的面前,只有密密麻麻的人頭。他想找自己的馬,跳到馬背上去看看究竟,卻發現自己的馬早就給了那些掉隊的戰士們乘坐了。

    斯基貝尼站在馬背上,凝神看了片刻,才緩緩地帶著驚疑的口氣說道:「我要是告訴你,准嚇你一跳!你猜猜是誰?是列蒙那小子的雷霆騎兵!他們沒趕上獵鷹騎兵的速度,沒有深入到敵人的後方,我還想說他們真窩囊,沒想到,這一場大戲也叫他們給趕上了。楓領還給他們安排了專門的浮橋,他們從上游過去了。媽的,這幫傢伙搶在我們的面前了!」

    軒烈半信半疑的說道:「你不會看錯吧?列蒙的雷霆騎兵也參戰了?咱們到底有多少部隊參戰?」

    斯基貝尼感慨地說道:「我看楓領的意思,是要叫這批瓦拉人全軍覆沒,一個不剩啊!瓦拉人真是愚蠢,要是我是瓦拉人的大汗,我就主動和藍羽軍修好,用馬匹來交換我們的物資。前段時間不是說,我們的物資太多了嗎,便宜一點賣給他們算了。」

    軒傑沒有說話,心情有點鬱悶。那麼多的藍羽軍部隊參與到攻擊瓦拉人騎兵的行列中來,212團能夠表現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斯基貝尼也歎了一口氣。

    他剛才這番話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而是根據眼前的事實所作出的判斷,他自信的認為。自己地判斷不會向差的太遠。事實上,他已經完全的捉摸到了藍羽軍最高領導層的真實意圖。

    從接到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時候開始,楊夙楓就開始籌劃如何將這批瓦拉人騎兵完全的消滅掉,將他們地戰馬全部據為己有,然後利用大量的俘虜來交換瓦拉人的戰馬,極大的改善藍羽軍馬匹不足的局面。為此。克勞塞維斯和雲千尋兩個老而成精的傢伙,設計了多套不同的方案,隨時給瓦拉人騎兵致命的打擊。為了消滅這群瓦拉人騎兵,楊夙楓開始有意識的放緩了颱風行動的攻擊速度,在不動聲色地編織著瓦拉人騎兵的墳墓。

    只可惜,瓦拉人騎兵在小湯山要塞碰壁後,迅速的收縮甚至撤退,讓楊夙楓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上。後來,瓦拉人騎兵繼續在虎川道徘徊,並且和摩尼教狼狽為奸。共同商量再次南下的計劃,楊夙楓才逐漸地放心,繼續進行著編織蜘蛛網的計劃。

    收到藍楚燕有關瓦拉人騎兵南下的準確時間和準確路線之後,楊夙楓立刻下令調集了大量的部隊向老虎溝靠攏,意圖將瓦拉人騎兵全部消滅在老虎溝。除了藍楚燕所部的四個步兵團之外。楊夙楓還另外下令調集了鳳采依所部和克麗蘇娜所部地一個主力團,日夜兼程的加入老虎溝戰場。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列蒙率領的騎兵第二團(第952騎兵團)也掉轉了馬頭,飛奔向老虎溝戰場。這樣一來,藍羽軍投入到老虎溝戰場地兵力就達到了六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規模。總兵力超過了一萬四千人。

    「一萬四對三萬,咱們可以完勝了。」雲千尋自信的說道。

    此次戰役的前線指揮,楊夙楓全權委託給了藍楚燕。此時此刻的魯達港。另外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那就是攻擊伊巴丹地區的計劃。為了掩護即將在魯達港上岸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第二團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楊夙楓必須帶領海軍陸戰隊第三團攻克伊巴丹地區,在那裡吸引其他地區的魯尼軍隊前來增援。

    克勞塞維斯凝視著軍事地圖,深沉地說道:「真可惜,克萊姆一定會有今日的事情後悔莫及的。現在我們給了他一個反撲的機會,但是他們似乎沒有抓住。」

    雲千尋冷冷笑了笑,輕蔑的說道:「就算他知道我們現在的計劃,他也沒有心思來干預了。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和武器裝備,除了要去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楊夙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著說道:「是的。」

    此時此刻的克萊姆,的確沒有心思來干預晴川道的藍羽軍的行動,作為反藍羽軍聯盟的組織人和魯尼軍隊的前線統帥,他所承擔的壓力非常的重大,而在藍羽軍的部步緊逼之下,反藍羽軍聯盟軍隊已經有全面崩潰的危險,尤其是在洛拉要塞地區。

    從9月14日開始,克麗蘇娜率領的藍羽軍102師,就開始了大規模攻打洛拉要塞的戰事。現在洛拉要塞的爭奪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雙方控制的區域基本是一半對一半。儘管楊夙楓抽調了克麗蘇娜的一個作為全軍預備隊的團北上參戰,但是並沒有影響到藍羽軍攻打洛拉要塞的火力,只是稍微放緩了速度而已。

    在過去幾天的戰爭中,克麗蘇娜充分發揮了藍羽軍重炮部隊的威力。這個曾經在唐川帝國陸軍大學進修過的神奇女子,在炮兵和步兵的協調上顯得越來越嫻熟。在蒙迪尤親自指揮下,藍羽軍的兩個野戰炮兵營,都加入到了洛拉要塞的攻堅戰中,四十多門大口徑的火炮,成為了魯尼軍隊的噩夢。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洛拉要塞總是炮聲隆隆,硝煙瀰漫。

    魯尼利亞軍隊的兵團統帥,同樣是大將軍的巴蘭蒂,已經到了洛拉要塞親自負責防禦,但是在藍羽軍的猛烈的炮火之下,洛拉要塞那些被視為堅如磐石的城堡工事,在藍羽軍重炮的轟擊下,化為片片的廢墟,大量的魯尼戰士在猛烈的炮火之中,傷亡殆盡。無論魯尼軍隊多麼地驍勇善戰。在藍羽軍的炮火面前,都要比一張紙還脆弱,而那些哈拉雷王國提供的大炮,和藍羽軍的相比,就像是兒童的玩具。

    洛拉要塞的戰鬥,明顯地暴露出來。那就是魯尼軍隊的武器裝備和藍羽軍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他們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大量修築起來的地堡。來復槍手們躲藏在隱秘的地堡裡,在暗中射殺攻擊中的藍羽軍戰士,直到地堡被大炮或者炸藥包摧毀。

    「那些122毫米的攻城炮會成為魯尼利亞軍隊的噩夢。」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為了試驗122毫米艦炮地性能,琶洲港軍械廠製造了部分的122毫米的榴彈炮,作為陸軍炮兵營的殺手鑭武器,投入到了實戰中。但是它們投入戰鬥的最根本目地,只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數據,然後為鋼鐵戰艦的艦炮提供參考。然而,這個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動作。卻讓122毫米榴彈炮成為了洛拉要塞星羅棋布的地堡地終結者。

    雖然只有22毫米的差距,但是122毫米榴彈炮的威力顯然要比100毫米大很多,每一顆炮彈都重達六十多斤,每一個炮彈下去,都可以在洛拉要塞地空地上炸出十多米直徑的深坑。讓曾經勇悍無比的魯尼戰士也為之駭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地堡,只要挨上一顆122毫米炮彈,立刻就被整個摧毀,包括裡面的人員和物資,都全部一起被炸飛起來。

    「如果瓦拉人見識過這些重炮的威力。一定不會再有南下的念頭。」雲千尋冷冷的說道。

    楊夙楓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重新回到了老虎溝地區。

    在三十多年前,號稱軍神的岳神州在這裡精心編織了自己地處女戰。將不可一世的遊牧民族從神台上高高的拉了下來,結束了遊牧民族騎兵不可戰勝的神話。他所率領的唐川帝國軍隊,創造了步兵以寡敵眾的光輝戰例,從而給自己籠罩了軍神的光芒。據說現在的老虎溝地區,還有當年激戰的痕跡,在碎石和草叢裡,還可以尋找到斷裂的弓箭和狼牙棒上面的尖刺。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摸到大量的骷髏頭,那都是在遙遠的戰爭年代留下的印記。

    老虎溝附近的地形,非常的開闊。適合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但是適合於藍羽軍的也不少。那裡的地勢雖然平緩,視野開闊,但是那裡也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頭,這些幾千年前就存在的石塊,可以成為藍羽軍步兵的最好的防禦物。根據偵察,有部分的石頭上面可以部署六七名的藍羽軍戰士,可以在上面加上捷克式輕機槍,控制周圍地區,而石頭的高度,剛好讓瓦拉人的狼牙棒夠不到頂部。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現在的藍羽軍,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藍羽軍。現在的藍羽軍,兵力已經大大的增加,而且無線電台也作為基本的通訊工具配備到越來越多的部隊,無線電台可以傳播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極其有利於藍羽軍的機動作戰。在需要的時候,藍羽軍完全可以利用時間差精心調集部隊,在局部地區上形成兵力上的優勢。

    楊夙楓決心在這裡和瓦拉人決一雌雄,和瓦拉人在這裡展開一場真正的廝殺,以一比二的比例,和瓦拉人硬碰硬,堅決將敵人打掉。為此,他在瓦拉人剛剛南下的時候,就開始有條不紊的調集了一系列的部隊,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準備。

    但是最先接到他的命令出動的,並不是藍羽軍的正規軍部隊,而是加拉塔沙雷地區的人民警衛隊守備營。作為藍羽軍最重要的軍事工業基地之一,它的防守任務當然不能輕鬆。摩尼教的情報人員習慣了用部隊的人數來代表戰鬥力,卻不知道已經犯下了絕對的錯誤。這個駐守在加拉塔沙雷的守備營,絕對不是普通的守備部隊,而是一個由純粹的魯尼戰士組成的守備營。

    這些魯尼戰士都是尼穆萊的心腹,擁有很好的身體素質和良好的戰鬥技巧,楊夙楓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到這裡,主要目的是要讓他們就近的適應藍羽軍的各種武器的性能,熟練的操縱各種輕重武器,以便在日後有大批量的魯尼戰士加入藍羽軍的時候,他們可以作為士官,教導其餘的魯尼戰士迅速的融合到藍羽軍的大家庭中來,充分的發揮他們的戰鬥力。

    沒想到,即使將他們放在了遠離戰線的地區,他們依然沒有辦法避免戰爭,看來他們真的是天生的戰士,無論走到哪裡,都要散發自己的光芒。

    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的接近五百名魯尼戰士,在營長杜羅的帶領下,經過一天一夜的強行軍,已經搶在了史力威的前面到達了老虎溝地區,並且在那裡佈置了嚴密的地雷陣。他們強壯的身體素質保證了他們可以攜帶更多的彈藥裝備,甚至每個人都可以背負五百發的機槍步槍子彈,還有六發迫擊炮彈,極大的延續了部隊的作戰能力。

    然而,藍羽軍所作的一切,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

    高寧府的夜空,沒有星星,只有月亮。

    月色,是如此的迷人,迷濛的好像是情人的眼睛。沒有風,天地間寂靜一片,似乎也受到了強大武力的震懾,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只有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知了,還在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但是它們的叫聲也是非常微弱的,生怕驚動了瓦拉人閃動著寒光的狼牙棒。

    就是在這樣的月色迷人的夜晚,克拉馬奇率領三萬名養精蓄銳的瓦拉人騎兵靜悄悄的離開了高寧府,順著紫川道和晴川道的交界地區秘密的南下。瓦拉人其餘的傷兵,都留在了高寧府繼續休養。等候著自己的族人凱旋歸來。在克拉馬奇看來,自己很快就要滿載而歸的,紫川道,很快就要被自己徹底的摧毀。

    「楊夙楓,他的心一定會破碎的。」克拉馬奇心裡這樣狠狠地想像。

    他一定要讓楊夙楓狠狠地品嚐到惹怒了瓦拉人之後的後果。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在他尚未離開高寧府的時候,在高寧府的某個秘密的角落裡,就已經有秘密的電報聲滴滴答答的響起來,密集的無線電波穿越了晴朗的天空,將他的一切行動報告給了在前面迎接他的藍羽軍,報給了遠在魯達港的楊夙楓。

    克拉馬奇的命運從此注定。

    一路上,為了防止遭受藍羽軍的埋伏,克拉馬奇還特別小心,在自己部隊的前後左右都安排了警戒哨,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埋伏才通過。這樣謹慎的做法,的確很有效果,一路上都沒有任何的意外。唯一的問題就是,偵察需要時間,細緻的偵察更加需要時間,瓦拉人的騎兵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按照原定的計劃,瓦拉人騎兵將會在9月19日的凌晨通過老虎溝,但是實際上,克拉馬奇晚到了一天,20日早上才到達老虎溝。也就是說,白白送給了藍羽軍一天的機會,而這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藍羽軍的很多部隊趕很長的道路。

    克拉馬奇完全不知道,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藍羽軍已經有六個團的兵力聚集在老虎溝的周圍,靜靜地等候著瓦拉人的到來。老虎溝,即將變成瓦拉人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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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虎溝(中)


    美尼斯地區,老虎溝。

    清晨的陽光映照著老虎溝,露水在陽光中慢慢的溶化,一滴一滴的消失在太陽的和煦光芒之中。微風吹過,遍地的狗尾巴草都輕輕的搖擺著,在風中跌宕起伏,盡情的舒展著自己寂寞的身姿。這裡沒有花,沒有樹,只有不知名的野草,狗尾巴草成為了這裡的主人。它們在岩石縫裡頑強的探出自己的身姿,貪婪的吸收著陽光,以彌補自己根基的不足。

    在遠古時代,這裡是一片肥沃的河床,但是隨著歷史的變遷,滄海桑田,這裡最終成為一片乾涸的荒蕪的渺無人煙的荒草地,除了生命力頑強的狗尾巴草,還有零零碎碎的大大小小的石頭,就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給人留下記憶的地方。當然,如果說荒涼也是一個特點的話,那它就是這裡最大的特點。

    杜羅藏身在一塊有稜有角的花崗岩岩石的背後,頭盔上紮著摘下來的野草,身邊都是隨風搖曳的狗尾巴草,將藍羽軍藏青色的迷彩服軍裝巧妙的隱藏起來,似乎他就是這塊大地的一個組成部分。杜羅舉著望遠鏡,細細的搜索著老虎溝的東北方向,試圖從那裡看到一些什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期待,又有些擔心。

    他期待瓦拉人早點到來,但是又擔心瓦拉人來的太早,自己率領的不到五百人的加拉塔沙雷守備營無法應付。畢竟。即使攜帶了大量地武器裝備,但是這裡的地形根本不能夠修築有效的防禦工事,只能依靠這裡的天然石頭作為掩護,藍羽軍戰士們必須分散開各自為戰。面對來去如風的瓦拉人騎兵,即使驍勇如杜羅之類的人物,也不敢有絲毫地輕視之心。畢竟。遊牧民族的名頭並不是叫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打出來的,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除了蕭摩訶和岳神州,還沒有人能夠讓遊牧民族吃虧。

    「營長,都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怎麼瓦拉人還不來?」杜羅身邊的戰士小聲地說道,手指絲毫不敢離開米奇爾步槍的扳機。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他們都是這樣枕戈待旦的,誰也不知道瓦拉人騎兵會在什麼時候到來。也許就在自己地手指離開扳機的時候,瓦拉人就會轟然出現。

    「現在來剛剛好。」杜羅淡淡的說道,臉上的刀疤每次說話都會一上一下的跳動,擠成一個三角形,看起來特別地猙獰。但是他所率領的都是身經百戰的魯尼戰士。對於這類型的傷疤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有些魯尼戰士臉上的傷疤比杜羅地還要恐怖猙獰。

    杜羅悄悄地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後面。

    在他們的後面,就是史力威和桑頓率領的藍羽軍陸軍314團。他們地尖刀連是昨天早上凌晨時分到達的。那時候杜羅他們到達這裡才剛剛不到一小時。這群素來有飛毛腿之稱的傢伙,這一次真的是累趴下了,許多人趕路的時候沒事。但是一停頓下來,立刻就口吐白沫,搖搖欲墜,有部分人甚至產生了強烈的幻覺,神智不清。幸好有杜羅他們的幫忙,他們才好不容易的恢復了正常。

    到了中午,314團的其餘部隊也陸陸續續地到達,進入了老虎溝地區。瓦拉人沒有來,給了他們一個千金難買的喘息機會。史力威立刻下令部隊就地休息。同時將這裡的情況報給了楊夙楓。楊夙楓得知瓦拉人的行程有所拖延,心裡自然歡喜,這將意味著更多的藍羽軍部隊可以順利的到達。他立刻將情報通報了參戰的其餘部隊,督促他們日夜兼程,迅速的向老虎溝地區合攏。

    到了夜間,藍羽軍的各支部隊先後到達老虎溝周圍地區,靜靜的等待瓦拉人騎兵的到來。

    然而,克拉馬奇並不知道,自己遲緩了一天的行程導致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一路上,他還在為自己的小心謹慎感到分外的滿意。自從離開高寧府以後,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一直處於高度的警惕和緊張狀態,對於所經過的道路,他們都派遣出小部隊進行認真的搜索,確信沒有藍羽軍的存在才繼續的前進。

    到9月20日的凌晨,瓦拉人騎兵終於到達了老虎溝附近。

    對於這次南下路線中最為危險的地區,克拉馬奇當然不能掉以輕心。他在路上,就詳細的瞭解過老虎溝地區目前的地形,確信那裡沒有十分不利於瓦拉人騎兵行動的因素才放心。在三十多年前,瓦拉人就曾經在這裡狠狠地折戈,至今記憶猶新,沒有瓦拉人願意重蹈覆轍。

    從千里鏡裡面看過去,老虎溝異樣的平靜,似乎沒有絲毫的異常。那裡還是那樣的荒涼,只有石頭和野草,微風吹蕩著野草,高低起伏不平。他細心的搜索了數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意外。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克拉馬奇在內心裡跟自己說道。

    但是就在這時候,在瓦拉人騎兵的西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槍聲。

    所有的瓦拉人騎兵都是微微一驚,不約而同地看著西方。

    克拉馬奇抽打著馬鞭,臉色有點陰沉,又有點緊張,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部下西耶拉,低沉的說道:「你去雷諾索那裡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藍羽軍的部隊?」

    西耶拉點點頭,撥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舉起千里鏡向西方張望,但是除了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什麼都看不到,只有大大小小的石頭。但是他的內心,開始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在槍聲傳來地位置。乃是瓦拉人騎兵的側翼掩護部隊,他手下的大將雷諾索率領的一個萬人隊。那激烈的槍聲說明他們肯定遭遇上了藍羽軍,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從槍聲地密集度來看,他們遭遇的藍羽軍可能還不少。

    西耶拉很快回來,向克拉馬奇報告了西方的情況。

    雷諾索率領的瓦拉人騎兵的確遭遇了藍羽軍。而且數量確實不少,起碼有六七百人。藍羽軍隱藏在石頭縫裡,專門打冷槍,使得瓦拉人騎兵傷亡了不少人。當然惱羞成怒的雷諾索也組織了強有力的反擊,將藍羽軍驅逐出去了部分的石頭山,還打死了很多的藍羽軍戰士。

    「我們究竟傷亡了多少人?藍羽軍又傷亡了多少人?」克拉馬奇很快就聽出了西耶拉言語中的閃爍之詞,有點惱火地說道。他最惱火的就是報喜不報憂,這倒不是他清高冷靜,堅決抵制歪風邪氣。而是因為他覺得這很容易造成自己的判斷失誤,可是瓦拉人現在似乎是越來越喜歡這種說話的語氣了。

    西耶拉看了看克拉馬奇的臉色,明白他地確是想需要真實的數字,而不是表面上的糊弄,於是老老實實的說道:「雷諾索偷偷的告訴我。不到五分鐘地時間,他就傷亡了兩百多人,但是連藍羽軍的毛都沒有抓到。他們的確看到了藍羽軍地存在,可是當雷諾索組織部隊準備衝擊的時候,藍羽軍已經主動地退卻了。可是又有沒有走遠。還在附近遊蕩。雷諾索說,這些藍羽軍應該是楊夙楓拍出來的騷擾部隊,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成為驚弓之鳥。放慢前進的速度。」

    克拉馬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微微思索著的說道:「你怎麼看?」

    西耶拉沉著的說道:「我贊成雷諾索的意見,這些應該是藍羽軍地騷擾部隊。如果他們真的是要和我們決戰的話,就應該從正面來,或者和我們硬碰硬的戰鬥,不會剛和我們一接觸,立刻就退卻,但是卻始終不肯離開我們太遠。這恰恰說明,楊夙楓的致命之處被我們抓住了。他現在迫切需要時間來加強加拉塔沙雷的防禦工作。我覺得,我們不要理會這些騷擾部隊,應該盡快的南下加拉塔沙雷。」

    克拉馬奇慎重的點點頭。

    西方零零星星的槍聲又再次響起來。

    克拉馬奇終於確信,這的確是藍羽軍的騷擾部隊。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盡量的遲緩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速度,為藍羽軍的調動贏得足夠的時間。現在藍羽軍的主力部隊都在晴川道地區,即使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動作,也起碼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可以完成轉移。以藍羽軍目前留守在紫川道的地方部隊,根本沒有辦法阻攔瓦拉人騎兵的前進步伐。

    但是,藍羽軍也不可能不對自己的南下做出反應,畢竟自己乃是闖入紫川道的腹地,意圖攻擊藍羽軍的軍事工業基地。如果損失了這個軍事工業基地,藍羽軍的實力就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這是楊夙楓絕對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遲緩瓦拉人的動作,好為自己爭取挽救危局的時間。

    面對少數的藍羽軍,克拉馬奇反而放下心來,這說明藍羽軍沒有太多的埋伏,甚至不敢硬碰硬的和瓦拉人騎兵發動戰鬥。在老虎溝的土地上,六七百人的藍羽軍如果和瓦拉人硬碰硬的血拼的話,還不夠瓦拉人塞牙縫的。看來這股小規模的藍羽軍的指揮官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總是保持和瓦拉人騎兵一定的距離,不敢正面接觸。

    槍聲還在繼續,雖然很凌亂,但是卻始終沒有平息。

    「這些討厭的傢伙。」西耶拉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藍羽軍雖然沒有和瓦拉人近距離的接觸,但是依靠米奇爾步槍和毛瑟步槍射程上的優勢,還是讓瓦拉人騎兵吃盡了苦頭。在這些石頭遍佈的地區,每一塊石頭可以成為藍羽軍的掩蔽物,他們就躲在岩石的背後偷偷的打冷槍,等到瓦拉人騎兵衝過來的時候,他們就立刻撤退,相互交替著掩護,越走越遠,瓦拉人騎兵只好悻悻的退回來。結果又被來自背後地冷槍打死了不少。

    「媽的!這是什麼破地方!」瓦拉人大將雷諾索氣惱的自言自語,暗紅色的臉色憋悶得好像便秘了一般。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那種有力氣用不上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在這個古怪的區域,瓦拉人騎兵地確可以順利的通過,但是那些藍羽軍就像飛來飛去的黃蜂,時不時地悄悄給你扎上一針。讓你疼得要死,可是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早就飛遠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古怪的地方。

    無奈之下,雷諾索只好將目前的處境報告給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當即下令還擊:「派出強有力的部隊,將他們攆的遠遠的!」

    雷諾索遵照執行了,派出了三千多名精銳的騎兵來驅逐那些討厭地蒼蠅一般的藍羽軍。

    槍聲大作,甚至傳來陣陣爆炸的聲音,讓經歷了小湯山要塞猛烈炮火心裡還存在陰影的瓦拉人騎兵都不約而同地看著那個方向,幸好那些爆炸聲似乎要細微很多。也沉悶很多,而且斷斷續續的,時而顯得非常地孤寂,時而卻又突然聚集在一起,連綿不斷。最後才搞清楚。那並不是大炮的轟鳴,而是手榴彈爆炸的聲音。

    克拉馬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老虎溝地區。

    他相信,雷諾索可以成功的清除那些縈繞在自己身邊陰魂不散地藍羽軍的。

    接下來的,就是迅速而安全地通過老虎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勢撲向加拉塔沙雷。

    然而。西邊前線的戰鬥讓他驚訝,有傳令兵給西耶拉不斷的報告那裡的情況,克拉馬奇在旁邊自然也可以聽到一些。而西耶拉的神情似乎也在逐漸的凝結,再也沒有剛才那麼漫不經心的樣子了,甚至眉頭也開始皺起來。克拉馬奇知道,西耶拉是一個很鎮靜的人,如果沒有十分怪異地事情,是無法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怎麼回事?」克拉馬奇終於忍耐不住,主動地開口相詢。

    「我現在還無法判斷,我還需要更多的情報。」西耶拉苦惱的說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似乎隱隱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克拉馬奇心裡感覺到有點不安,在小湯山要塞之前失利的陰影又開始籠罩在他內心的深處。

    根據西耶拉匯總的情報,怪異的地方不在於瓦拉人打敗了,而是雙方始終在膠著,藍羽軍越打越多,在短短的一個多小時的糾纏裡,雷諾索就發現了藍羽軍好幾個連的番號。而且藍羽軍顯得非常的狡猾,他們總是用少數人來吸引瓦拉人騎兵追擊,當瓦拉人騎兵進入某個地方的時候,突然會從周圍冒出大群大群的藍羽軍,一陣猛烈的機槍掃射,瓦拉人騎兵就會全軍覆沒。

    對於這件事情,西耶拉氣憤說道:「他們簡直不是正常的軍隊,總是挑逗我們,當我們的騎士們忍耐不住追擊的時候,他們就拚命的跑,我們就在後面追。但是往往拐一個彎,或者繞過一塊石頭,就有成群的藍羽軍排著隊等待我們的人自投羅網,一個都走不掉。真是太狡猾太卑鄙了!要是讓我抓住他們的指揮官,我非得活活的撕碎了他不可!」

    克拉馬奇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心裡不安的感覺也更加的強烈。

    在老虎溝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地勢平緩而寬闊,的確利於瓦拉人騎兵的行動,瓦拉人的戰馬無論向哪個方向發動突擊,都可以來去自如。但是,這裡星羅棋布的石頭,大大小小的石頭,構成了無數的石頭縫,也給了藍羽軍極好的藏身之處。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三三兩兩的躲藏在岩石的背後或者岩石縫裡,讓瓦拉人騎兵不得安生。

    固然,每每在瓦拉人連綿不斷的倒下的同時,也有藍羽軍的戰士因為陷入重圍彈盡糧絕而犧牲,或者在奔跑轉移的過程中被突如其來的瓦拉人騎兵沉重的狼牙棒砸得粉身碎骨,連槍支都被砸碎。但是總體而言,瓦拉人的傷亡人數要比藍羽軍大得太多。瓦拉人騎兵可以高舉著狼牙棒,氣勢洶洶地殺向藍羽軍。在自己沒有被子彈打倒之前,狠狠地將他們全部砸碎。但是在砸碎每一個藍羽軍之前,瓦拉人自己都得付出重大的代價,傷亡比例往往達到一比三十,甚至更高。

    幾乎每一聲槍響,都代表著有一個瓦拉人的騎士從馬背上倒下來。狼牙棒砸在石頭上的沉悶的聲音似乎清晰可聞,而無主戰馬的慘烈嘶叫更加是充斥著戰場地每一個角落。

    克拉馬奇臉上的肌肉忍不住輕微的抽搐了幾下,緩緩地問道:「這支藍羽軍究竟是什麼部隊?」

    西耶拉低頭翻看著手上的資料,不太肯定的說道:「從我們打死的藍羽軍士兵屍體上的臂章來看,應該是藍羽軍103師的313團,團長叫做巖龍,副團長叫做軒熏。但是他們應該出現在對抗摩尼教羅梅烏的戰場上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也不敢肯定。也許是他們臨時抽調出來一部分軍隊,在這裡專門騷擾和襲擊我們……」

    克拉馬奇緩緩地搖搖頭。不同意西耶拉地看法。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沉甸甸的好像有狂風暴雨即將到來。

    克拉馬奇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陰沉沉,看起來果然要下雨的樣子。

    「命令雷諾索,不要再和藍羽軍糾纏了。迅速集結部隊,快速地通過這裡。不要在乎敵人的襲擾,只要我們通過了老虎溝地區,藍羽軍就奈何不了我們了。」克拉馬奇沉思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果斷的說道。

    西耶拉點點頭,親自去傳達命令。

    然而,雷諾索指揮的瓦拉人騎兵已經和藍羽軍的襲擾部隊深深地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掙脫了。在瓦拉人騎兵的大後方,還有零星的藍羽軍戰士佔據著一個個地石頭,躲藏在石頭頂部,用步槍和手榴彈打擊附近的瓦拉人騎兵。他們看起來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就如同淹沒在瓦拉人騎兵海洋中的一根針,幾乎看不到他們的存在,可是他們卻深深的扎入了瓦拉人的身體裡,在那裡釋放著巨大的痛苦,在這樣短距離的射程上。藍羽軍戰士幾乎是百發百中,讓瓦拉人騎士避無可避。

    瓦拉人騎兵簇擁在石頭的周圍,氣勢洶洶地揮舞著狼牙棒,要將他們連石頭帶人都全部的敲碎,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飛射過來的子彈給打倒,僥倖能夠逼近石頭的,也隨即被手榴彈炸得人仰馬翻,血淋淋的一片。這些石頭就像是大海裡的漩渦,極大的消耗著瓦拉人騎兵的有生力量,除非石頭上的藍羽軍戰士彈盡糧絕,否則瓦拉人騎兵只有受死的份。

    「巖龍,你要是在這裡,我一定要將你抓住,扒你的皮!」惱羞成怒的雷諾索怒氣沖沖的吼叫著。

    「巖龍應該不在這裡。」西耶拉冷靜的說道。

    雷諾索只好乾瞪眼,心有不甘的揮舞著手中的超級大狼牙棒。

    狼牙棒虎虎生風。

    其實,西耶拉說錯了,巖龍,的確就在這裡,就在距離他們不到兩千米的地方。他正趴在一塊岩石的背後用望遠鏡打量著整個戰場的態勢。因為緊張和酷熱,他的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迷彩服軍裝也彷彿是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般。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望遠鏡,因為過度的用力,手指骨顯得有些發白。

    和雷諾索一樣,巖龍也想脫離戰鬥,可是卻發現已經無法脫離。

    在他的望遠鏡裡面,藍羽軍戰士們佔據的一塊塊的大石頭,就好像是大海汪洋中的一個個零星的孤島,被瓦拉人騎兵緊密地包圍著,根本無法撤離。尤其是處在最深處的幾個孤島,都處在瓦拉人的團團包圍之中,包括副團長軒熏在內的幾十名藍羽軍官兵,都被隔斷在距離自己大約四千多米的地方。

    本來,313團擔任的乃是從左邊包抄的任務。按照計劃,他們將會在戰鬥打響了以後才會加入戰場的,但是瓦拉人騎兵晚點到達,使得313團提前到達了指定的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是瓦拉人騎兵的警戒範圍。於是,他們不得不提前和瓦拉人騎兵發生了直接地接觸。爆發了老虎溝戰鬥的第一槍。

    為了不影響整體的戰鬥格局,團長巖龍下令部隊不得急於發起攻擊,而是和瓦拉人在低調的糾纏著。可是瓦拉人騎兵似乎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不斷的驅逐他們,為了封堵瓦拉人前進的道路,防止瓦拉人從西方逃竄。巖龍不得不下令313團地戰士們開始了頑強的抗擊,將敵人阻擋在老虎溝地區的核心地帶。

    然而,自己團首先發起戰鬥,究竟會不會導致整個作戰計劃的變動,甚至引起不可估量的後果,巖龍不知道。所以他擔心,所以他緊張,生怕因為自己的貿然行動影響了整個作戰計劃。不過,儘管如此,巖龍也沒有辦法將自己團從混戰中脫離出來。除非自己扔下那些處於孤島中的戰士們置之不理。

    那是不可能的。

    忽然間,他有點驚喜地發現,瓦拉人騎兵似乎在緩緩地撤退。

    「不要理會這些小打小鬧的藍羽軍襲擾部隊,我們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皺著眉頭,再次下達脫離戰鬥命令。要求部隊立刻脫離和藍羽軍的接觸,利用四條腿地優勢將藍羽軍遠遠的甩在身後。在他看來,只要瓦拉人騎兵的速度發揮出來,藍羽軍只有望塵興歎。

    巖龍也適時地收縮了自己的部隊。

    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雷諾索終於將自己的部隊從藍羽軍地襲擾中脫離出來。稍微一清點,就發現損失了超過兩千人。在幾個小時的糾纏中,兩千多名精銳的瓦拉人騎兵喪身於藍羽軍的子彈之下。但是戰馬損失的倒是不多,似乎藍羽軍地戰士很少會直接的射擊馬匹。而藍羽軍傷亡人數,根據現場的屍體來看,還不到四五十人,瓦拉人騎兵完完全全是被打地落花流水了。

    「快速通過!」克拉馬奇陰沉的揮動著馬鞭,吆喝著全軍跑動起來。

    瓦拉人騎兵迅速的集結了隊伍,朝老虎溝南方進發。

    老虎溝這片舊河床還有很多石頭和荊棘,但是它們根本影響不到瓦拉人前進的速度,許多瓦拉人狠狠地抽著馬鞭。讓自己的戰馬飛馳起來。鑲鐵的馬蹄落在地面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塵土也飛揚起來,狗尾巴草也飛揚起來,瓦拉人騎兵好像一股洪流,瞬間湧入了老虎溝。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鑽出了雲層,重新將陽光灑落在大地上。

    在陽光的照射下,瓦拉人地土黃色衣服顯得金碧輝煌,絢麗奪目,漫山遍野潮水般湧過來的瓦拉人騎兵,好像是缺堤的洪水,夾帶著大量的泥沙,蜂擁而下。他們手中倒拖著的狼牙棒,不時地敲擊在旁邊的石頭上,發出令人心膽俱裂的聲音,有些石頭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沉重的狼牙棒砸碎,轟然分為兩半。

    但是,就在瓦拉人好像山洪順流而下勢不可擋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炮響,跟著天空中傳來尖銳的利器劃破長空的聲音。那些敏感的瓦拉人起始們立刻臉色大變,有些人隨即敏捷的低下了腦袋,同時身體緊緊地伏靠在馬背上。

    轟隆隆,轟隆隆。

    在瓦拉人密集的隊列中,兩顆75毫米的榴彈炮炮彈爆炸開來,將人群衝開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凡是處於漩渦內的瓦拉人騎兵都慘叫著轟然倒地,人仰馬翻,而處於漩渦周圍的瓦拉人騎兵,則被雄渾的氣浪給衝擊的不由自主地向外奔跑,於是有幾個瓦拉人騎兵不可避免的撞倒了一起,同樣是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漩渦很快就被後面跟進的瓦拉人騎士所填滿,再也看不出有炮彈爆炸過的痕跡,只有地上逐漸消失的鮮血和肉泥,所有被打倒的騎士和戰馬都深深的陷入了土地裡,直到完全看不出痕跡。

    克拉馬奇也聽到了大炮的轟鳴,心裡忍不住撲稜稜的一跳。

    「哪裡發射的大炮?」西耶拉也緊張的東張西望,尋找著炮彈的來源。

    果然,不到十秒鐘的功夫,第二輪大炮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這一次,炮彈落在了西耶拉身邊不到一百米地地方。同樣是炸出了兩個巨大的漩渦,在升騰的黑煙中,兩根被炸斷的狼牙棒落在西耶拉的旁邊,將兩個高速前進的瓦拉人騎士迎面砸下了馬背,還來不及慘叫,就被後面地同伴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急忙扭頭。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個東西在自己眼前急切的擴大,不假思索的,他急忙敏捷的一低頭,緊緊地伏在馬背上,隨即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冰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啪的一聲將自己右邊的衛士砸下了馬匹。

    過了好一會兒,驚魂未定的克拉馬奇才敢抬起頭來,只看到自己的那個衛士已經被一個血肉模糊的馬頭砸中了胸膛。當場鮮血狂吐,跌下了馬背,立刻就被後面地騎士踐踏的血肉模糊,再也難以辨認了。

    「藍羽軍的大炮!」克拉馬奇驚魂甫定,隨即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的確是藍羽軍地大炮。

    瓦拉人南下老虎溝。最先和瓦拉人接上火的乃是加拉塔沙雷人民警衛隊守備營。這些體力過人的魯尼戰士,他們硬是用人力,從加拉塔沙雷鼓搗來了兩門75毫米的榴彈炮,這兩門炮不經意間的成為了這場戰鬥中藍羽軍唯一地重武器,在後來的戰鬥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過這時候地杜羅。還根本不知道這個,他只是迫切的希望搶在了史力威和桑頓的前面,狠狠地施展一下魯尼戰士的英姿。

    當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隊列中。猛烈爆炸開來的時候,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本能的陷入了混亂。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小湯山要塞已經見識過藍羽軍的死亡炮火地利害,他們絕對不想再次重蹈覆轍。可是,在高速的奔跑中,在密集的隊列裡,他們想要掉頭甚至拐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低著頭往前衝,同時在內心裡默默地祈禱藍羽軍的大炮不要在自己的身邊爆炸。

    克拉馬奇痛苦的意識到。自己這次南下又有可能要糟糕了。但是,經歷了幾分鐘的痛苦之後,他很快發現藍羽軍的炮火相當的稀疏,和小湯山要塞那天根本不能相比。雖然每一顆炮彈的落下,都會造成好幾個瓦拉人騎士的傷亡,但是,藍羽軍的炮彈落下的速度並不快。

    「繼續前進!」克拉馬奇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果斷。

    經歷了那天猛烈的炮擊,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在心裡落下了巨大的陰影,只要聽到巨大的轟鳴聲,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驚恐,如果自己作為最高統帥,也表露出慌張的情緒,那後果肯定是一發不可收拾。如果部隊真的陷入了慌亂,不要說繼續南下,就是能夠全身而退都成問題。

    「西耶拉!」克拉馬奇厲聲的吼叫著。

    西耶拉急忙靠了過來。

    克拉馬奇低沉的說道:「調集你的萬人隊,將前面擋路的垃圾全部的清除!」

    西耶拉大聲答應著,轉頭去了。

    克拉馬奇拔出了自己的黃金馬刀,高高舉起,金黃色的刀柄和湛藍的刀刃在陽光下映射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刀身上雕刻的瓦拉人古老文字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散發著無邊的能量。克拉馬奇要用這把代表著自己權力和威勢的象徵,鼓勵所有的瓦拉人勇士,要他們繼續保持高昂的士氣和強大的戰鬥力,絕對不能有絲毫的畏縮。如果不能盡快的將這些牛皮糖一樣的藍羽軍擊退,後果不堪設想。瓦拉人,完全有可能全部葬送在老虎溝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在西耶拉的命令下,瓦拉人重新調整了陣列,發動了有組織的進攻。他親自指揮一個騎兵萬人隊對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意圖將他們一次全部衝散。他們橫排了四十多個縱隊,高舉著狼牙棒,向藍羽軍的陣地急促的突進。

    史力威從望遠鏡裡面看到,其實也根本不需要望遠鏡了,其餘的戰士們光是憑肉眼就能夠看到瓦拉人發起的衝鋒。瓦拉人衝鋒時的威勢的確非常的震撼,好像排山倒海一樣的蜂擁而來。那翻飛的馬蹄,低沉的呼吸,密集的狼牙棒,都足夠令瓦拉人的對手心驚膽顫。

    「機槍!機槍!都集中到這幾塊石頭上面來!」桑頓著急的吼叫著。

    他絕對不相信位於自己前面的杜羅率領的守備營可以阻擋敵人的進攻,他們畢竟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兵力。在老虎溝的南部方向,還是要314團來撐起最後的局面,死死的紮穩埋伏圈的口袋。

    二十多挺捷克式輕機槍很快被集中起來,架設在突出的岩石上面,桑頓親自指揮,大量的彈盒在岩石上面也是堆積如山。數十名機槍手嚴陣以待,耐心的等待著瓦拉人的過來。

    「迫擊炮!迫擊炮!給我狠狠的打!」史力威眼看瓦拉人騎兵已經靠近了魯尼戰士的防禦線,果斷的下令開炮。

    炮彈落在瓦拉人的騎兵中,炸出一個個小小的漩渦,將漩渦內的人全部都炸得東倒西歪,但是,它們並不能阻擋瓦拉人騎兵的步伐,很快的,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瓦拉人騎兵就和杜羅率領的藍羽軍守備營戰士短兵相接,混戰一團。

    前線的藍羽軍戰士彷彿打瘋了一般,機槍、半自動步槍、毛瑟步槍都齊齊開火,手榴彈向雨點一樣的砸向敵人。在他們的打擊下,瓦拉人騎兵好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紛紛的墜地。尤其是機槍的掃射,幾乎一過去就是一整排,甚至一個縱隊的瓦拉人戰士都全部掉下馬來。

    然而,他們畢竟不能夠修築戰壕,無法完全阻擋瓦拉人騎兵前進的道路,於是他們的身影很快的就被瓦拉人騎兵所淹沒,但是他們依靠石頭的掩護,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繼續的戰鬥。

    混戰。

    這是典型的混戰。

    瓦拉人想要充分他們的機動性,憑借戰馬的速度穿越藍羽軍的戰線,但是那些一個個孤立的石頭,星羅棋布的石頭,卻好像漁網上的一個個小洞,互相串起來,就成了一塊巨大的漁網。每塊石頭堆裡面只要有三四個藍羽軍戰士,就可以構成密集的火力點,凡是從附近經過的瓦拉人騎兵,都會留下大量的屍體。

    從史力威的望遠鏡裡面看過去,瓦拉人的衝擊的確非常的兇猛,他們很快的就將藍羽軍的佔據的石頭跑在了遠遠的身後,但是迎接他們的,還有更多的石頭,還有更多的藍羽軍。他們就像是非常兇猛的野獸,在經過一片尖銳的荊棘,也許它可以將這片荊棘全部的踏翻在地上,可是這片荊棘卻也會讓它傷痕纍纍。瓦拉人每經過一塊石頭,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越走到最後,他們倒下的人員就越多,最終,就像是莽撞的闖入大沙漠的洪水,很快就會大沙漠全部吸收。

    如果藍羽軍的人數很少的話,瓦拉人無疑可以迅速的通過。

    但是,現在藍羽軍的人數並不少,阻擋在瓦拉人前面的,就有足足兩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

    克拉馬奇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表面上看起來,這塊大地地區處於瓦拉人控制之下,到處都是瓦拉人騎兵驍悍的身影。那些處於瓦拉人包圍中的藍羽軍,和他們所佔據的石頭,就恍若是毫不起眼的到孤島,只要一個海浪輕輕的拍打過來,就可以將他們全部的淹沒。

    可是實際上,那些隱藏在石頭縫裡面的藍羽軍才是戰場真正的主宰,他們就像是深深刺入瓦拉人騎兵中,瓦拉人越是掙扎,越是衝動,所受到的傷害就越深。這些深深的刺在瓦拉人騎兵隊列裡面的孤島,就好像是一條條放血的血槽,最終會讓瓦拉人失血過多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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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虎溝(下)



    接近下午的時候,太陽更加的猛烈了,老虎溝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經都被瓦拉人騎兵和藍羽軍戰士的鮮血所染紅。這裡的岩石,因為鮮血的噴濺,被染成了暗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令人心神震撼的神采。在微風中搖曳著的身姿的狗尾巴草,也已經全部被折斷,要麼被掃射的機槍子彈所打斷,要麼被炮彈手榴彈連根拔起,要麼就是飛舞的狼牙棒碾碎一眼看過去,除了石頭,老虎溝再也沒有任何突出的物體。

    到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時候,戰況更加慘烈。

    瓦拉人騎兵雖然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而且還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速度,利用高度的機動性來打擊藍羽軍。然而,那些在他們眼裡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石頭,和盤踞在石頭附近的藍羽軍,卻成了他們永遠都無法清除的痛。每次從那些石頭旁邊經過,瓦拉人都要留下大量的屍體,許多瓦拉人甚至還沒有意識到死亡的降臨,就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冷槍打死。更加令瓦拉人感覺到絕望的是,藍羽軍所部署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散兵線,而是綿延不斷的縱深防禦,無論他們僥倖跑多遠,似乎前面永遠都有藍羽軍的槍手在等待著他們。

    克拉馬奇很清楚,也很絕望,他已經看到了多次這樣的情形,瓦拉人騎兵就像是大海的潮水,不斷的向上湧。而藍羽軍則像是防波堤,總是阻擋著瓦拉人騎兵地去路。他甚至不知道藍羽軍究竟部署了多少道防線,總之是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他從千里鏡裡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蜂擁著衝越了藍羽軍的第一道防線,在激烈的槍聲中,有一部分人倒下了。其餘的瓦拉人騎士還是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二道防線,在一片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其餘地繼續往前衝。到了第三道防線,剩下的瓦拉人騎兵人數已經不到原來的一半,在激烈的槍聲中,又有一部分人倒下,可是藍羽軍還有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甚至第七道、第八道防線,他們就像是剝皮的機器。一層層的將瓦拉人的生命全部的剝奪。

    大群大群的瓦拉人騎兵出動的時候地動山搖,漫山遍野,黑壓壓地一片,似乎可以將眼前的一切都全部摧毀,可是實際上行動起來。卻好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一下子衝到了一片乾涸了幾萬年的沙漠上,逐漸的被吸收,直到完全消失不見。而這片沙漠,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西耶拉。你能判斷出敵人究竟有多少人嗎?」克拉馬奇低沉地說道,因為剛才觀察戰場態勢的時候,內心過於絕望和憤怒。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以致在不知不覺咬出了血,但是他自己絲毫不覺得疼痛。他已經開始覺察到,阻攔在瓦拉人騎兵前面的,絕對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而是實實在在地藍羽軍正規軍,而且人數還不少。

    西耶拉的心情要比克拉馬奇更加絕望,更加感覺到不可思議。現在向藍羽軍發起衝擊的,正是他地心腹部隊。那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勇士,每一個勇士都是他部落中最出色的戰士,許多人還是他的親戚。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他們都曾經取得了無數的輝煌,創造了巨大的戰績。在攻打基迪努王國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先砸開了桑普多利亞的城門,第一衝入了城內,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和物資,使得瓦拉人地實力得到了實質性的飛躍。

    可是現在,他能夠看到的,不再是自己部下的英勇,不再是他們的輝煌,而是他們的死亡。他們就好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斷的從馬背上掉落下來,摔落在雜草叢生的土地上,從此一動不動,而那裡,早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海飄櫓。他們的確已經深深的插入了藍羽軍的陣地,可是藍羽軍的陣地卻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沖得最遠的瓦拉人騎士最後也還是遺憾的,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對方的槍下,最終,每一次發起攻擊的瓦拉人騎士,都是有去無回。

    「我想,他們起碼有五千人的兵力。」西耶拉同樣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睛裡閃動著攝人的凶光。他不知道藍羽軍的編制,只能夠從數量上來判斷。事實上,遊牧民族都習慣了用數量而不是編製來衡量敵人的實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種判斷方法更加的準確。

    克拉馬奇點點頭,表示同意西耶拉的看法。他也判斷出來了,現在阻擋在瓦拉人騎兵南下的道路前面的藍羽軍,數量的確不少,起碼有三千人以上。從對方的戰術動作,還有戰鬥素質來判斷,絕對是藍羽軍的精銳部隊,尤其是那些阻擋在最前面的藍羽軍戰士,他們的沉著和驍勇都讓克拉馬奇震驚,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藍羽軍也會這樣的勇猛,他們以為,除了魯尼狂戰士,再也沒有人能夠如此的驍悍。

    事實上,克拉馬奇看到的,正好是杜羅率領的魯尼狂戰士。這些魯尼狂戰士都曾經是尼穆萊麾下的精銳,在投靠了藍羽軍以後,接受了楊夙楓為他們精心制定的訓練方案,實力和素質自然都更上一籌。楊夙楓是完全按照特種部隊的作戰需要來訓練這些魯尼狂戰士的,所以他們雖然暫時還屬於人民警衛隊的編制,但實際上卻是一支還沒有編號的特種部隊。

    在面對瓦拉人騎兵的衝擊中,魯尼戰士的確表現出眾,令人刮目相看。他們的身體素質,絲毫不在瓦拉人騎兵之下,而且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魯尼狂戰士的光環。也讓他們習慣了不畏懼於任何人。在熟練地掌握了藍羽軍的武器之後,瓦拉人在他們眼裡看來簡直就是活活送上門來的活靶子。他們牢牢地佔據著幾個岩石群,抗擊著敵人一陣又一陣的攻擊。

    瓦拉人在勇敢和意志上並不比魯尼狂戰士差很多,他們唯一的缺陷就是武器單一,甚至連弓箭都沒有大量裝備,只有他們的傳統武器狼牙棒。在不能貼近敵人地時候。狼牙棒只會成為累贅。反之藍羽軍戰士,尤其是這些魯尼狂戰士,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除了機槍和步槍不說,每個魯尼狂戰士還攜帶有一把二十響駁殼槍,這種防身利器在近距離的短兵相接中威力實在太大,而且魯尼狂戰士早就將他們玩弄的得心應手。

    營地就安設在加拉塔沙雷的他們,根本不用擔心訓練彈藥的不足,彈藥廠就在旁邊,楊夙楓也給他們一路開了綠燈,他們需要多少就可以提供多少。幾乎每一個魯尼狂戰士手中的駁殼槍都是沒有準星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再需要準星,他們的射擊水平已經到了抬手憑感覺就可以命中目標的地步,沒有準星的駁殼槍在拔出來地時候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和打瘋了的魯尼狂戰士不同,史力威和桑頓都顯得有些失望。

    他們失望的原因是因為在他們身前的魯尼狂戰士表現的太出色。以致掩蓋了314團地光芒,幾乎每一個有價值的目標,都要經過杜羅他們的篩選,到了314團這裡基本上就剩下一些小兵小蝦了,打起來也沒有什麼癮頭。偶爾有一兩個瓦拉人的騎兵軍官僥倖的穿越魯尼狂戰士地封鎖線。也被那些心寮急躁的戰士們早早就打死了,他們倆只能看著乾瞪眼。

    史力威甚至開始覺得楊夙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調集了這麼多的部隊前來對付瓦拉人。以致連一杯羹都分不上。在他看來,只要314團一個團都可以將瓦拉人騎兵打得滿地找牙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瓦拉人要跑路地話,依靠一個團的兵力還是無法阻攔他們的,主要原因不是藍羽軍不夠英勇,而是這裡的地形不適合藍羽軍的戰鬥力發揮。腳下都是石頭地,無法挖掘壕溝,至於鐵絲網,急行軍的時候誰也沒有力量攜帶這樣的東西。

    但是史力威很快又醒悟過來。楊夙楓之所以抽調如此雄厚的兵力聚集到老虎溝地區,就是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包圍起來,全部殲滅,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恐怕這才是楊夙楓地初衷。

    事實上確實如此,就在瓦拉人騎兵和老虎溝南方的藍羽軍部隊激戰正酣的時候,藍楚燕已經率領其他的部隊陸陸續續的也投入了戰鬥。他們開始從東西兩側逐漸的發動進攻,將瓦拉人騎兵向老虎溝的核心地帶壓縮。到下午四點的時候,藍羽軍的所有部隊都開始聯繫上自己的側翼,這也就意味著,一個初步的巨大的包圍圈已經形成。

    「不要著急,慢慢來。」在臨時指揮所裡面,藍楚燕淡然自若的告誡自己的部下。

    現在瓦拉人騎兵已經是藍羽軍的囊中物,不再需要那麼匆忙了,她完全可以好好的籌劃一番,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敵人。按照楊夙楓的意思,將敵人全部打死乃是下下策,她必須想辦法迫使他們投降。遍地的屍體對於藍羽軍來說沒有什麼價值,只有活著的人才能令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心痛。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楊夙楓要將瓦拉人的俘虜作為籌碼,和摩沙迪好好的商談一下以後的局勢。

    「抓活的,越多越好,不要殺俘虜。」楊夙楓在電報裡面這樣告誡藍楚燕。

    這封電報只有藍楚燕自己可以看到。

    楊夙楓最擔心的就是她一怒之下又來個大屠殺,將所有的瓦拉人都送入地獄,就像她對付太陽神教那樣,除了遍地的屍體,一無所獲。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對於俘虜從來都沒有好臉色的,她的部下大多數也是如此,例如史力威等人,幾乎每仗下來都是沒有俘虜的。難道就沒有一個投降的敵人嗎?當然有,不過都被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部打死了。雖然屢經教育。但是這種殺俘虜的風氣在103師仍然是積習難改,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概也是如此。

    可是,此時此刻的克拉馬奇,雖然感覺到無比的心痛和憋悶。但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遭受的滅頂之災,瓦拉人東西兩側遭受到攻擊的部隊還沒有來得及將情報報告給他。

    目睹自己地部下不斷的衝擊,不斷的倒下,克拉馬奇心如刀割,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渴望著親自上去,用狼牙棒去將那些躲藏在岩石縫裡,不敢和瓦拉人的勇士正面交鋒的藍羽軍全部砸碎,但是,當他親自目睹他所認識的麾下瓦拉人第一勇士,素有擎天柱之稱的一個身高兩米零八。體重二百一十公斤的瓦拉人大漢,被藍羽軍戰士一槍從馬背上打下來以後,在石頭上滾了幾下,蹬了兩下腿,就氣絕身亡的情景。他地血液立刻就凝結下來了。

    在藍羽軍的面前,無論你多麼的強壯,多麼的悍不畏死,都是沒有用處的。有些時候,武器上地差距戰鬥技術上的差距,不是僅僅依靠勇氣就可以彌補的。瓦拉人最吃虧的地方,就在於忽視了弓騎手的發展。如果有大量地弓騎手的存在,藍羽軍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西耶拉,將你地部隊換下來,讓第四萬人隊上去。」克拉馬奇陰沉的說道,聲音裡面帶著濃烈的殘酷無情的意味,眼睛裡面也閃動著複雜的異樣的光芒。

    西耶拉頓時鬆了一口氣,急忙傳達命令。

    克拉馬奇畢竟還是關照自己的,沒有讓自己的部隊繼續的戰鬥下去,否則只有全軍覆沒地份。不過縱然如此。已經傷亡過半的部隊,還是讓西耶拉感覺到欲哭無淚。在僅僅一小時的衝擊裡,他的部下就損失了兩千多人。而在幾年前的時候,這個代價已經足夠他砸開三次基迪努王國首都桑普多利亞城的城門。

    克拉馬奇的眼神逐漸的冷酷下來,西耶拉和雷諾索的部隊都是克拉馬奇的嫡系,他不想讓他們全部的犧牲。至於第四萬人隊……他們是死鬼羅爾丹的嫡系,號稱戰鬥力天下第一,就讓他們去嘗試嘗試吧,反正羅爾丹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他們的。

    從這次南下開始,第四萬人隊的表現是在令人不敢恭維,他們在背後認為是克拉馬奇的指揮不當,才會使得羅爾丹喪命,所以對克拉馬奇存在濃厚的牴觸心理。克拉馬奇從開始的時候就有點讓他們當炮灰的意思,現在情勢危急,當然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羅爾丹大將軍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的,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克拉馬奇大聲地吼叫著,揮動著手中的黃金馬刀,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第四萬人隊的每一個高級軍官。只要他們稍有遲疑,他將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斬殺於黃金馬刀之下。

    在克拉馬奇的親自督促下,第四萬人隊整裝待發。他們的確有過光輝的過去,戰鬥力超群,但是在目睹了太多同伴的犧牲之後,第四萬人隊的官兵早就存在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而他的指揮官,心裡更加清楚克拉馬奇不喜歡自己,在表面上接受命令的同時,心裡卻已經在盤算著如何磨洋工,甚至反戈一擊。

    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每一個瓦拉人的高級將領都明白,只有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和所有的遊牧民族一樣,瓦拉人的高級將領的權力也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的,只有實力強大,麾下軍隊戰鬥力強大,才有可能在部落的爭權奪利中生存下來,並且有所發展。一旦自己的軍隊在這裡完全喪失掉,回去以後,不要說繼續擔任高職,就是連保存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有問題。

    嚴厲的督促陽奉陰違的第四萬人隊發起死亡的攻擊,將他們送入煉獄,克拉馬奇立刻派人去找雷諾索,讓他過來一起商量對策。然而,傳令兵剛剛走了不久,就在第四萬人隊懶洋洋的出動的時候,另外一個通訊兵飛快的過來報告,在瓦拉人騎兵的東方,發現大量的藍羽軍部隊,從數量上判斷,起碼有三個團的兵力。好幾千人。

    克拉馬奇頓時大吸一口冷氣,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震,忽然感覺到太陽光非常的耀眼,腦海裡一陣的暈眩,幾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好西耶拉手疾眼快。急忙將他拉住。

    「雷諾索呢?」克拉馬奇有點木然的問道。瓦拉人騎兵兩側的安全正是雷諾索負責的,他必須找到雷諾索來詢問詳情。如果真地有三個團的藍羽軍出現在自己的側翼的時候,恐怕自己真的凶多吉少了。一想到這一點,克拉馬奇立刻就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的空白,腦海深處隱隱做痛,什麼事情都思考不了。

    西耶拉冷喝道:「快去請雷諾索將軍來!」

    通訊兵似乎已經被戰場的慘烈極大的刺激了自己的神經,茫然看看四周,語無倫次地說道:「雷諾索將軍正在和敵人交戰……敵人太多了,我們有很多兄弟陷入了包圍……」

    西耶拉鐵青著臉,一馬鞭抽打在通訊兵的身上。惡狠狠的叫道:「謊報軍情!叫你去你就去!」

    傳令兵這才清醒過來,急忙掉轉馬頭去了。

    克拉馬奇急忙伸手,想要制止西耶拉打罵部下的士兵,但是立刻發覺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軟綿綿地。連伸手這麼簡單的動作似乎都十分的困難,他只好苦笑著說道:「冷靜,冷靜,不要讓部下看出你的驚慌失措。」

    西耶拉有點惱火的說道:「這些膽小如鼠地傢伙,肯定是被藍羽軍嚇怕了。謊報軍情,見風就是雨,忘記了判斷事情的真假。大將軍。東西兩側出現的藍羽軍,多半還是之前地騷擾部隊,是藍羽軍的疑兵之計,要給我們造成四面都被包圍的錯覺,迫使我們退兵。否則,他們哪裡來的那麼多部隊?我看一定是這幫小子被嚇破了膽,見風就是雨……」

    克拉馬奇陰沉著臉說道:「萬一那不是騷擾部隊呢?」

    西耶拉臉色微微有點蒼白,低聲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必須撤走,堅決不能等敵人合圍我們。」

    克拉馬奇內心裡微微一震。隨即狐疑的說道:「撤退?」

    西耶拉壓低聲音說道:「大將軍,唐人有句俗語,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最好果斷的撤回高寧府,再想辦法。否則,如果出現在我們周圍的,果真是藍羽軍的主力部隊,我們再拖延下去的話,想走也走不了了……」

    猛然間,聽到有人大聲地喝道:「西耶拉,你簡直卑鄙無恥,膽小如鼠,你居然建議大將軍潛逃?」

    西耶拉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性格火爆地雷諾索來了。

    克拉馬奇渾身疲軟無力的看了看自己的側面,看到了滿身血淋淋的雷諾索。他的左肋下似乎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雖然已經有軍醫包紮過,但是還有血水不斷的滲出。一問之下,原來是被藍羽軍的炮彈所擊中的,幸好當時炮彈爆炸的距離比較遠,只有一塊手指大的彈片擊中了他,要不然,他已經像羅爾丹一樣的魂歸天國了。不過縱然如此,那塊彈片還是切斷了兩根肋骨,讓雷諾索只要動作稍為大一點,就會鑽心的疼痛。

    西耶拉毫不示弱的說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你要我們都死在這裡?」

    雷諾索冷笑道:「我鄙視你,你簡直不配做我們瓦拉人!」

    西耶拉同樣冷笑著說道:「行啊!你夠勇敢,你有資格做瓦拉人!將你的部隊調上來,到前面去衝擊以下試試看。呶,你順著我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沒?看到了什麼?我們的人好像秋天的落葉一般的紛紛墜地,根本就穿不過敵人的封鎖線。如果我們繼續糾纏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你就是……」

    克拉馬奇不耐煩的厲聲喝道:「閉嘴!」

    西耶拉這才悻悻的閉嘴。

    「那邊的戰況怎麼樣?」克拉馬奇吃力的喘了一口氣,陰沉的說道。

    雷諾索臉色昏暗,語調晦澀的說道:「大將軍,情勢不是很好。藍羽軍從東西兩側進攻我們,他們從很遠地地方向我們壓迫過來。看起來是早有預備的樣子。他們的人數很多,而且很狡猾,我們損傷很大。我們發起了多次的反撲,但是始終沒有辦法將敵人擊退……」

    西耶拉的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冷的哼哼聲。

    克拉馬奇地嘴巴微微的顫抖著,緩緩的說道:「你確信那裡真的有敵人的三個團?」

    雷諾索苦笑著說道:「事實上,我們不能確定。因為我們沒有任何的藍羽軍俘虜。但是下面的士兵在激戰的時候,瞭解到他們的番號,分別是藍羽軍的115團,212團和315團。但是他們究竟是整團參戰,還是只有部分部隊前來參戰,我就不知道了。戰場太亂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們地人現在也開始躲藏道石頭縫裡面了……」

    克拉馬奇緩緩地問道:「115團?212團?他們不是藍楚燕的部隊?」

    雷諾索搖搖頭,苦澀的說道:「不是。他們分別是克麗蘇娜和鳳采依的部隊……」

    克拉馬奇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不妙地兆頭。

    克拉馬奇這次是真的大大的震驚了,同時一顆心也掉到了谷底,最後的一絲絲希望都隨著這個情報而完全的破滅,就好像五顏六色地肥皂泡。被無情的風全部的驅散。

    藍羽軍地101師、102師都有部隊參加了戰鬥,這意味不只是藍楚燕的103師那麼簡單了也許,這根本上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等待瓦拉人南下的陷阱。那些該死的摩尼教中人,他們一定是和藍羽軍達成了秘密的協議。用瓦拉人的人頭和鮮血來換取藍羽軍放過他們的機會。

    克拉馬奇心裡那個後悔啊,簡直連腸子都要悔出來,他就是不明白。瓦拉人為什麼就如此的天真,居然相信了摩尼教的人呢?在過去地數年間,瓦拉人和摩尼教一直都在戰場上相見,都想置對方於死地,雙方都有無數的勇士永遠在沉睡在虎川道西北方的荒涼黃土之上。這種比天還高比海還深的仇恨又怎麼可以化解得了呢?

    西耶拉看著克拉馬奇陰晴不定的神色,一會兒似乎要哭,一會兒又似乎要笑,一會兒又咬牙切齒,一會兒又睚眥盡裂。也不知道再想什麼,但是四周的槍聲卻似乎更加的密集了,好像藍羽軍開始逐漸的逼近,他急忙搖了搖克拉馬奇的肩頭,將對方從失神中搖醒過來,著急的說道:「大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撤!」克拉馬奇果斷的說道,率先調轉馬頭,向著北方飛馳而去。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傳達命令,瓦拉人騎兵立刻調整了前進的方向,向後方緩緩地撤退,四面八方的藍羽軍緊追不捨。戰場上槍聲不斷,但是炮聲就很稀疏,說明藍羽軍參戰的都是輕裝部隊,重武器可能還沒有來得及投入使用。但是即使只是輕武器,也已經讓瓦拉人騎兵流盡了血。

    克拉馬奇很快就明白了戰場的態勢,藍羽軍在老虎溝的南邊,乃是堅決的封堵瓦拉人的去路,而在東西兩側,則是步步緊逼,企圖形成包圍圈。瓦拉人騎兵的偵察隊之所以之前沒有能夠發現藍羽軍的絲毫蹤影,乃是因為對方的口袋放得很大,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埋伏,而是精心策劃的向心突擊,從四面八方撲向瓦拉人,從而將自己完全的包圍起來。藍羽軍這次出動的兵力如此雄厚,說明楊夙楓一早就開始調集部隊專門等候著自己送上門來了。

    遺憾的是,自己還真的乖乖的送上門來,又一次的掉在了楊夙楓的陷阱裡。

    從下午五點開始,瓦拉人開始大踏步的撤退。他們拋棄了那些被夾在藍羽軍的陣地裡,無法及時回撤的同伴,拋棄了所有的閒雜物品,包括他們的帳篷之類的,只攜帶了武器和馬匹,急匆匆地向北方撤退。

    然而,在退卻的過程中,瓦拉人的騎兵優勢完全無法發揮,他們的人馬密集的擁擠在一起,根本無法有效的趕路。許多人為了逃避藍羽軍的追擊,開始爭相奪路而逃。甚至大打出手,互相用狼牙棒敲打前面地同伴,將對方砸倒在馬下,然後縱馬從上面躍過,將對方活活的踩死。

    克拉馬奇看到這個場面,頓時又驚又怒。隨即就發現自己錯了,又覺得後悔。自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導致瓦拉人以為乃是戰敗的逃亡,於是紛紛奪路而逃。兵敗如山倒,他們為了生存,當然不會再客氣,哪怕阻擋在前面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後面地人也敢下手。他的心彷彿在滴血,瓦拉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回到高寧府,自己一定要狠狠地讓摩尼教知道出賣了自己的後果。

    然而。忽然間,潮水一樣向北方撤退的瓦拉人騎兵的速度又緩慢了下來,而且前面還傳來激烈的槍炮聲。許多瓦拉人騎兵都是臉色蒼白的看著北方,隱隱約約的似乎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槍炮聲越來越激烈,在瓦拉人隊伍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許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似乎是自己地後路被截斷了。

    克拉馬奇接到前面傳來的信息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了,只是一片麻木,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眨動一下。倒是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傳令兵前來報告,在瓦拉人的後方。也發現了藍羽軍強大地阻擊部隊。後撤的瓦拉人騎兵連續發起了多次的攻擊,但是都被藍羽軍狠狠地打退了,戰場上留下了大量的屍體,現在前線指揮官正等著克拉馬奇的命令。

    克拉馬奇忽然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令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西耶拉和雷諾索兩人則快速的搜尋著四周,看看有沒有還可以撤退地道路。他們現在終於確認了,瓦拉人騎兵已經陷入了藍羽軍精心佈置得包圍圈,並且現在藍羽軍已經將口袋扎死了。

    雷諾索的眼光閃動著。急切的說道:「將軍,現在藍羽軍採取的乃是合圍的攻擊態勢,我們還有時間突出重圍。但是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要盡快的下定決心!」

    克拉馬奇的眼睛閃動了幾下。

    突圍?

    雷諾索慢慢沉靜下來,謹慎的說道:「以我地估計,藍羽軍現在在各部隊之間還有很大的空隙。現在包圍圈應該是剛剛形成,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調整兵力部署,應該還有一些比較薄弱的位置,只要我們選擇得當,肯定是可以衝出去的。」

    克拉馬奇喃喃自語的說道:「難道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嗎?」

    雷諾索痛苦的說道:「不可以,但是我們起碼可以走掉一部分。藍羽軍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老虎溝一帶,只要我們成功的脫離老虎溝,就可以迅速的返回高寧府,找那些可惡的摩尼教人算帳。」

    克拉馬奇沒有吭聲,眼神彷彿已經呆滯。

    他忽然很懷念已經死去的羅爾丹,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他一定會做出果斷的決定的。

    看到克拉馬奇沒有反應,雷諾索和西耶拉都急切的叫道:「大將軍……」

    克拉馬奇忽然自言自語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輕輕的搖搖頭,嘴角邊娓娓露出一絲絲的苦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沉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下令各萬人隊自己選擇方向,分散突圍……」

    西耶拉啊的失聲叫道:「分散突圍?這種情況下分散突圍無疑是自尋死路,我們只有趁藍羽軍立足未穩,集中力量,一口氣穿越他們最薄弱的地區……」

    雷諾索冷冷的說道:「你知道藍羽軍最薄弱的地區在那裡嗎?如果不分散突圍,我們有逃出去的把握嗎?」

    西耶拉急切的說道:「我們不應該分散兵力了!在我們的屁股後面,在我們的南方。藍羽軍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向南突圍的!」

    雷諾索輕蔑的說道:「你真是天真,向南方突圍,虧你想得出……就算突出去了,你又往哪個方向逃?還不是一樣要受到沿途的藍羽軍守備隊的圍追堵截?」

    西耶拉欲言又止,臉色漲紅。

    驀然間。兩人都聽到克拉馬奇怒氣沖沖地大聲冷喝道:「都給我閉嘴!讓我安靜思考一下!」

    西耶拉和雷諾索急忙閉嘴,靜聽指示。

    克拉馬奇猶豫片刻,才咬著牙關狠狠地說道:「集中全部的兵力,向……北方突圍!」

    西耶拉伸長了脖子,哭笑不得的說道:「北方?」

    克拉馬奇咬牙切齒的說道:「能夠衝出去一個就是一個!我就不信藍羽軍就是鐵打的!下令所有的部隊,給我都向北方衝殺!就算是用屍體。也要將藍羽軍地陣地給我填平了!」

    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西耶拉到嘴的話又縮了回來。

    雷諾索大聲說道:「大將軍,你放心好了,藍羽軍也不是鐵打的,在我們的衝擊下,他們肯定也要潰滅!我現在就到前線去組織進攻!」

    下午六點,殘陽高照,瓦拉人向北方發動了人海集團的進攻。

    負責封鎖克拉馬奇退路的,乃是射顏親自率領的311團。

    在老虎溝的北邊,脫離了老虎溝地範圍,就再也沒有那麼多的石頭山。地上也不再是堅硬的石頭,根本無法構築工事。這裡乃是堅硬的黃土地,因為長期的乾涸,這裡地土地十分難以挖掘,一鐵鍬下去。基本上只有一個碗口深的位置。但是,三千多名藍羽軍官兵,硬是在一夜之間,就挖出了四條戰壕,還在戰壕前面佈置了一些簡陋的鐵絲網。由於急行軍的原因。鐵絲網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已經足夠瓦拉人騎兵在上面碰得頭破血流。

    311團是藍楚燕所部兵力最雄厚地一個團,擁有三千二百名官兵。幾乎佔了整個103師的四分之一強。藍楚燕將他們調集到這裡來,負責封堵奪命而逃的瓦拉人騎兵,是給予了極大地厚望的。預感到瓦拉人騎兵的困獸猶鬥,311團在這片黃土地拉開了綿密的縱深防線,設置了六道防線為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藍楚燕甚至將103師所屬的所有配屬部隊都拉到了311團的防線,勉強湊夠了五千人。

    藍楚燕此時此刻就在311團,但是她所做的事情,並不是指揮311團的防禦。而是進攻。

    她決心要在瓦拉人騎兵發起突圍進攻地時候,藍羽軍也向瓦拉人騎兵發動進攻。現在瓦拉人的兩萬多騎兵已經被牢牢地包圍在老虎溝地區,要全部打死他們並不難,但是楊夙楓的意思是要迫使他們投降,而且投降的人數越多越好,這就要花費一點心思了。

    迫使瓦拉人騎兵投降的最好辦法,就是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活捉瓦拉人此次南下的統帥克拉馬奇,然後通過威脅他逼迫其他的瓦拉人騎兵放下武器。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派遣精銳的作戰部隊,深入到瓦拉人騎兵的內部。然而,遺憾的是,藍羽軍陸軍的兩支陸軍特戰隊都不在她的身邊,她只能派遣普通的陸軍部隊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執行這項任務的部隊會有巨大的傷亡,這是毫無疑問的,甚至有可能會全軍覆沒。瓦拉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隊列被肢解破碎,更加不會容忍敵人深入到自己的心臟地區來搗亂,他們就算用人命,用鮮血,用屍體也要阻擋藍羽軍的去路。

    藍楚燕沉吟片刻,低沉的說道:「給我挑選兩個最精銳的營!」

    經過參謀們仔細地商量和考察,這兩個準備執行前所未有的艱巨任務的步兵營被選拔了出來。這兩個營,一個來自101師的115團,一個來自103師的315團,都是一等一的戰鬥營,戰鬥力強悍,兩名營長分別是唐瑋和凌威。

    下午六時,唐瑋和凌威都帶著自己樹下的連長來到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永遠都是不穿軍裝的,酷愛紫色的她,走到哪裡都是淡紫色的絲質長裙,神態優雅,神情恬然,舉手投足之間,時不時地顯露出成熟女人的風情。她的身上,永遠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哪怕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她也是光彩照人。這也曾經導致了某些人對她的投訴,認為她沒有將全部的心思放在戰爭上面。

    相比之下,她面前的這些驍勇善戰的軍官們就顯得窘迫多了。因為激戰,兩個營長的臉上都還帶著硝煙的味道,迷彩服也是黑不溜秋的,和藍楚燕的整潔高雅紫色長裙形成鮮明的對比。至於旁邊的六位連長,則更加的粗狂,有些人的軍裝被岩石磨破了,露出光光的膀子來。

    在戰場上,他們都是死也不皺一下眉頭的好看,但是在藍楚燕的面前,卻顯得個個都像是靦腆的少年,眼睛只敢頂著自己的腳尖,根本不敢正面仰視藍楚燕的風姿。他們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冒犯這樣一個高貴美麗的女人,甚至多看一眼也是褻瀆。

    然而,就著這樣一個外表高貴神態雍容的女人,說起來話來,絕對讓他們心驚膽戰,熱血沸騰:「你們的任務,就是插入敵人的中間,將敵人分割開來!無論是誰阻擋在你們的前面,你肯都要將他們殲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們不要在乎傷亡,不要在乎犧牲!你們傷亡多少人,我就給你們補多少人!你們要像野獸一樣,狠狠地撲向敵人,將敵人的心臟給我挖出來……」

    兩位營長和六位連長都愕然,臉龐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

    藍楚燕的神態依然優雅,但是說話的語氣就像是想要嗜人的母老虎,極度的冷酷無情:「你們的目標,就是瓦拉人的統帥克拉馬奇!我要你們活捉他!記住!是活捉,死的不要!你們誰要是抓住了克拉馬奇,我就當場授予他老虎突擊營的稱號!」

    唐瑋和凌威對望一眼,立刻感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在藍羽軍陸軍組建至今,還沒用營級部隊獲得過嘉獎稱號的,現在,命運女神開始光臨他們倆的頭頂。

    藍楚燕冷酷的眼光從兩人身上掃過,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賦予你們權力,在活捉克拉馬奇的過程中,你們可以不要不接受敵人的投降!明白嗎?」

    唐瑋和凌威都感覺到內心猛烈的一顫,渾身的鮮血都似乎要燃燒起來,臉上繃得緊緊地,好像凝結了一半,急忙一併腳跟,響亮的回答:「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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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斷裂的脊樑(上)



    夜色逐漸蒼茫,太陽依依不捨的從西邊緩緩地消失,但是它的餘暉似乎還要留戀這血色的戰場,久久不能消散。絲死縷縷的夕陽餘暉斜斜的映照在被鮮血染紅的石頭上,將這阿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映照得更加的悲壯。撕裂的軍旗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悲涼,還有那些無主的戰馬,也在迎著陽光發出低聲的悲鳴,嗚咽的軍號在這片荒涼的大地上迴響,牽搐著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心房。

    太陽終於全部消失不見,夜幕低垂,夜風開始猛烈起來,掠過那些殘敗的狗尾巴草,將它們殘存的身姿壓得更加貼近於大地,夜風帶來濃郁的血腥味,還帶來綿綿不斷地傷員的哀嚎和戰馬的嘶叫,甚至傳來死神呼嘯的聲音。正午的酷熱在夜幕低垂的時候消失的蕩然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撲面的寒風,氣溫似乎在瞬間就降低了下來。

    射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感覺到自己的粗狂黝黑的臉龐居然被夜風吹得有點發痛,可以想像得到夜風的猛烈。老虎溝這裡的氣候真是令人詫異,晝夜溫差相差太大,起碼在三十度以上。中午的時候熱的全身都是汗,恨不得將軍裝脫得乾乾淨淨的,現在汗水被寒冷的夜風一吹,立刻開始凍結,緊緊地粘在身體上,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不少的藍羽軍戰士都悄悄的在帶有岩石的土地上磨蹭著自己地軍裝。以驅除身上的瘙癢。

    也許這就是老虎溝太過荒涼的原因。

    常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是需要一定的勇氣和毅力的。

    瓦拉人向來不缺乏勇氣和毅力。

    從望遠鏡裡面看過去,射顏可以看到瓦拉人騎兵正在調整攻擊部署,撤換遍體鱗傷地部隊,安頓傷員,剛才那些被打殘的部隊被替換掉。現在補充上來的都是強有力的生力軍。從他們的動作和陣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都是絕對驍勇的戰士,他們在大草原的風霜中已經練就了過人的體魄和膽量,驚人的耐力和意志,在以往的戰鬥中,他們總是憑借自己地驍勇和悍不畏死征服了自己的對手。現在,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肯定會更加的驍勇,更加的驃悍。

    「團長,開炮不?」炮兵隊長小聲地詢問。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就在不遠處集結的瓦拉人。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就在他們的肉眼視線都可以看見的地方調整部署,密密麻麻地擁擠成一團一團的,實在是最好不過的目標。只要一發炮彈下去,都可以報銷十幾個地瓦拉人騎兵。

    但是,射顏緩緩地搖搖頭。否則了這項極有吸引力的提議。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雖然一早就知道了瓦拉人南下的準確時間和路線,藍羽軍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畢竟瓦拉人是四條腿趕路。而藍羽軍只是兩條腿趕路。為了搶在瓦拉人的前面到達戰場,前往老虎溝參戰的藍羽軍各部隊基本都是持續的急行軍趕來的。為了保證部隊前進的速度,還有節省戰士們的體力。所有地部隊都沒有攜帶重武器,像75毫米榴彈炮這樣的武器現在還在路上慢吞吞的趕來。

    射顏率領的311團,也是一路輕裝的前進的。現在全團能夠組織起來的炮火,只有十四門5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而且炮彈不多,每門迫擊炮都不超過二十發炮彈,必須節省著用,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不要說炮彈,就是戰士們攜帶的子彈都不多。他必須斟酌著使用,發揮最大的效用。

    同樣的,因為急行軍的原因,藍羽軍本來用來專門對付遊牧民族騎兵的鐵絲網也沒有攜帶太多,只能在自己的防禦陣地前面設置單獨的一條單薄的鐵絲網阻攔線。這條鐵絲網固然可以阻攔瓦拉人騎兵的衝擊,遲緩敵人的攻擊速度,讓藍羽軍的火力得到更大的發揮,但是一旦被對方的屍體所淹沒,它就失去了作用了。而看樣子,瓦拉人已經決心用屍體來開闢獲得生存的道路。

    果然,瓦拉人很快發動了第一波的攻擊。

    和之前的衝擊有所不同,瓦拉人在這一次的衝鋒中保持了絕對的沉默。所有的瓦拉人騎士都默默地俯身趴在馬背上,倒拖著狼牙棒,將身體緊緊地隱藏在馬匹的背後。經歷過藍羽軍的多次打擊,他們也學乖了,明白到如果自己還是高高的端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揚的想要居高臨下的攻擊藍羽軍的話,無疑是將自己的身體送給敵人,他們現在學會了隱藏自己,隱藏那些會受到藍羽軍首先攻擊的目標。

    確實,瓦拉人的這些動作給藍羽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和困擾,主要是在射顏這一層。射顏清楚的知道,楊夙楓之所以寧願暫停颱風行動,也要調集重兵來殲滅這群瓦拉人騎兵,不是僅僅為了打死他們,而是為了他們的馬匹,為了以後長期的勒索血色高原的戰馬。如果在戰鬥中將馬匹全部打死了,那就有點遺憾了。瓦拉人這次南下攜帶了超過六萬匹的戰馬,說什麼也得繳獲百分之五十據為己有啊!

    瓦拉人騎兵越來越近,射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這些都是最上等的戰馬,身軀強壯,體形驃悍,無論是速度還是負重能力,都要比現在藍羽軍所擁有的馬匹要好得多。如果這些戰馬裝備給藍羽軍的騎兵部隊,藍羽軍的機動性起碼可以提高百分之三十。只可惜,這些戰馬現在還掌握在瓦拉人的手中,他們還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將它們奉獻出來。

    槍聲陸陸續續地響起來。掃射著前進中的瓦拉人騎兵,於是很多瓦拉人騎兵連著馬匹一起倒在了地上,隨即就被後來的同伴們毫不留情的踐踏,成為進攻路上的肉泥,深深地陷入泥土裡,後面的瓦拉人騎兵還是繼續地蜂擁前進。很快的。瓦拉人的騎兵就靠近了鐵絲網也許他們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東西,他們的戰馬本能的在鐵絲網的外面徘徊,任憑瓦拉人怎麼的抽打馬鞭,它們也不肯前進。部分瓦拉人試圖用狼牙棒來將鐵絲網挑起來,但是卻發現這些鐵絲網黏糊糊的,挑不起來,砸又砸不爛,奈何不得。

    「可以開炮了。」看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被阻攔在鐵絲網的另外一邊,射顏沉著地下令。

    片刻之後,藍羽軍的迫擊炮開始發射。炮彈落在了密集的瓦拉人隊伍中。由於瓦拉人的隊伍過於密集,所以每一顆炮彈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在炮彈爆炸地瞬間,無數的瓦拉人屍體殘骸都被炸飛起來,殘缺不存的肢體落在周圍的同伴的身上。許多人地身上都是鮮血,都是支離破碎的身體器官,五臟六腑,什麼都有,有些心臟落在旁人的身上。還可以跳動,不少人從來沒有目睹過這一切,頓時身體顫抖。不敢再看,有些人甚至嘔吐起來。

    「小樣,也不怎麼樣嘛!」射顏冷冷地說道。

    據說瓦拉人都是戰無不勝的傢伙,從來不曾因為戰場的殘酷而有絲毫的動搖。現在看起來,這個殘酷只是相對於他們的敵人而言的,他們可以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製造無數次的大屠殺而眉頭都不皺一下,殺人的手段也是千變萬化,令人咂舌,但是當這殘酷無情的一切發生在他們自己人地身上。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雷諾索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珠子似乎都要擠出來。他不斷的揮舞著指揮刀,吆喝著將身邊的瓦拉人騎兵不斷的送上戰場。無論那些瓦拉人騎兵來自哪個萬人隊,身上是否有傷,戰馬是否完好,他都不管,只要他們還有意識,還能動作,他都一律將他們驅趕著向北方突擊。在他的威脅下,瓦拉人騎兵源源不斷地湧向北方,即使大片大片的倒下也在所不惜。

    二十分鐘以後,瓦拉人的屍體開始填滿了鐵絲網附近,許多戰馬和人的屍體開始覆蓋在鐵絲網上面,鐵絲網也逐漸的看不清楚了。終於,大量的屍體將鐵絲網壓在了身下,使得後面的瓦拉人騎兵可以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直接衝擊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在一陣一陣的踐踏過後,鐵絲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有血肉模糊的一片,好像是肉醬堆積起來的一座山梁,瓦拉人騎士從上面不停的跳過。

    終於,開始有部分的瓦拉人騎士逼近了藍羽軍的防禦陣地,勝利在望。有些瓦拉人騎士距離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不到五十米,他們立刻恢復了剛才的驍勇模樣,高高地端正了自己的身軀,揮舞起沉重地狼牙棒,欲將他所能看到的藍羽軍戰士砸得粉碎。然而,他們很快就被打倒,而打倒他們的子彈似乎來自藍羽軍背後更遠的後方。

    雷諾索的心開始急促的往下沉。

    瓦拉人騎兵最害怕的就是敵人的縱深防線,因為那將極大的限制瓦拉人騎兵的機動性,在藍羽軍的猛烈火力之下,暴露在曠野上的瓦拉人騎兵,無疑是最好的攻擊目標。時間拖的越長,瓦拉人的傷亡就越大。藍羽軍的槍炮在輪番的轟炸著鐵絲網附近的位置,瓦拉人騎兵要從被屍體壓垮的鐵絲網上面越過,幾乎要付出傷亡三分之二的代價,而僥倖得以通過的三分之一,在接近藍羽軍防禦陣地的時候又紛紛的被打倒了。

    激戰了半個小時以後,雷諾索才弄清楚,負責封堵他們後退的道路的,乃是藍羽軍103師的311團,擁有接近五千人的兵力。他們早就在老虎溝北面部署了完善的防備工事,安排了多至六七道的防線。就算瓦拉人的人數再多,也不可能從這裡通過了。

    絕望的信息很快傳達到克拉馬奇那裡。

    克拉馬奇面表情。只是近乎麻木地絕望的呻吟著說道:「換一個突圍的方向……」

    雷諾索很快去了。

    片刻之後,瓦拉人騎兵開始向西方發動進攻,企圖在這裡打開一個生存的突破口,但是也遭受到了巖龍率領的藍羽軍313團的堅決阻擊。這一次,巖龍不用再擔心會影響整體作戰計劃,所以放手讓部隊大舉反擊。甚至組織小部隊迂迴包抄。在藍羽軍地迅猛反擊下,雷諾索組織起來的第一批攻擊部隊,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轉眼就被藍羽軍掃過清光,過半的瓦拉人被打死打傷,其餘的全部都作了俘虜。

    「還指望突圍?」巖龍打量著眼前這些驚魂未定的瓦拉人俘虜,冷冷的說道。

    在這些瓦拉人俘虜中,有一部分人似乎還沒有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他們只是本能的帶著驚恐的神色看著眼前的藍羽軍戰士,眼神顯得十分地呆滯。在他們的內心。他們實在難以相信,他們這些在馬背上生活了一輩子的勇士,居然會被一群外表並不出眾的步兵所打敗。打敗他們的這些步兵,無論身材還是外表,完全沒有瓦拉人地身軀強壯。有些人看起來甚至很瘦弱,但是,就是他們,讓曾經號稱天下無敵的瓦拉人騎兵不得不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許多瓦拉人的俘虜還敬畏的看著藍羽軍戰士手中地武器,就是這些看起來要比碩大沉重的狼牙棒猥瑣多了的東西。輕而易舉地將驍悍的瓦拉人從馬背上打了下來,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有些人還羨慕的盯著藍羽軍戰士們的鋼盔和軍靴,尤其是軍靴。這種高質量的靴子絕對是遊牧民族最渴望擁有的物品之一,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如果有這樣一雙厚實暖和的靴子,那應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巖龍嘗到了甜頭,立刻又安排了好幾次地迂迴突擊,收穫不小,正準備組織一次大規模的迂迴突擊的時候,通訊員急匆匆地趕到他的身邊,低聲的匯報:「團長。師長命令,在晚上八點二十分準時發動攻擊,規模一定要大,要全線發動進攻,但是不可以太深入,點到即止。」

    巖龍狐疑的看看通訊員,以為他沒有表述清楚,但是通訊員又同樣的重複了一遍,巖龍這才低下頭來,藉著手電筒的光芒,仔細的看了看電報上的文字。上面的內容確實如此,藍楚燕命令所有的參戰部隊,在晚上的八點二十分發動一次統一的進攻,規模要大,但是不可以深入,點到為止。很明顯,這是一次有掩藏目的的佯攻,但是其真實的目的,巖龍並不知道。

    為了準備進攻,藍羽軍的部隊現在似乎都逐漸的冷靜下來了,除了北方的戰線還有瓦拉人的騎兵不斷的變換著衝擊的方式,企圖突破藍羽軍的防禦陣地之外,在其他的方向上,藍羽軍和瓦拉熱騎兵都陷入了暫時的寧靜。但是,沒有瓦拉人騎兵膽敢有僥倖的心理,因為誰都知道,短暫的寧靜過後必然是猛烈的狂風暴雨。

    「藍羽軍要發動總攻了。」西耶拉艱澀的說道,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他們都是久經戰場的將軍,當然知道這暫時的寧靜背後隱藏著什麼。他們同時也明白,藍羽軍參戰人數並不比瓦拉人少多少,在這樣的條件下,一旦對方發起總攻,瓦拉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西耶拉默默地低下了腦袋,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命運。在瓦拉人的歷史上,超過三萬人軍隊的全軍覆沒,還是非常罕見的,三十年前的老虎溝戰敗就被瓦拉人視為奇恥大辱,總是在尋找報仇雪恨的機會。他們瘋狂的屢屢南下,屢屢掠奪唐族人的財產,甚至瘋狂的滅亡基迪努等小王國,都是這種報復心理的體現,瓦拉人想要展示自己的強大,想要展示自己的不可一世,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瞻仰自己。

    可惜現在,瓦拉人不得不在一次品嚐失敗的殘酷無情苦澀的淚水。和上一次的老虎溝戰敗相比,這一次的老虎溝戰敗更加的悲慘,最起碼,在三十年前,還有一千多的瓦拉人騎兵成功的逃回了血色高原,而這一次,在藍羽軍密如鐵桶地包圍之下。想要走脫一個人都是異常困難的事情。

    西耶拉在心裡默默地哀歎,藍羽軍,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部隊啊?他們為什麼如此的強大,為什麼如此的料事如神,為什麼能夠這麼迅速的崛起?……連串地問題都在西耶拉的腦海裡縈繞著,讓他的舌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苦澀滋味。

    克拉馬奇此刻的心情也可謂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

    他放眼看過去,在周圍目光視線所及的地方,到處都是慌張失措的瓦拉人,他們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想要給自己尋找一條生路。然而,四周的藍羽軍,早已經將老虎溝地區包圍地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無論在哪個方向上,藍羽軍都建立了銅牆鐵壁般的防禦戰線。瓦拉人根本沒有突圍的可能了。

    慘敗,徹底的慘敗,瓦拉人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

    即使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會遭受到如此慘烈地失敗。在藍羽軍的瘋狂打擊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準確來說,連招架之功都沒有。在大草原上縱橫馳騁。在美尼斯北部地區不可一世的瓦拉人,除了西蒙人之外,就沒有將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瓦拉人。更加沒有將藍羽軍放在眼裡。在南下的時候,他們甚至只是聽說了藍羽軍地名字,而對藍羽軍的詳細情況卻是一無所知。

    現在,克拉馬奇只能苦澀的品嚐到,這個錯誤地後果有多麼的嚴重。如果瓦拉人對藍羽軍有多一點點地瞭解,都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真是可悲可笑,藍羽軍在美尼斯地區屢戰屢勝,可是卻始終沒有引起瓦拉人的重視,這到底是為什麼?

    雷諾索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來:「大將軍。我們必須走了!」

    克拉馬奇愕然的回過神來,自言自語的說道:「走?」

    雷諾索謹慎的看看四周,飛快地低沉的說道:「我們現在就走,我來給你換上另外一套衣服。」

    西耶拉地眼神徹底的黯淡了下去。

    克拉馬奇的臉色忽然變得有點蒼白,忽然又變得有點殷紅,一種病態的殷紅。他顫抖著伸出兩根手指,指著雷諾索,想要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只是喉嚨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滾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雷諾索慚愧地低下了腦袋,苦澀的說道:「大將軍,局面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就算我們都在這裡為了大草原而捐軀,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我們的死,於事無補。相反的,我們只有活下來,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摩尼教這次出賣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找他們報仇雪恨的,我不能嚥下這口氣。」

    克拉馬奇的臉龐上泛著病態的殷紅,似乎感覺到了深深地憤怒,喉嚨不停的滾動著,結結巴巴的說道:「你要我化妝潛逃?你簡直太丟我們瓦拉人的臉了……瓦拉人的脊樑骨,不是你們這樣的,你……你連戰死的勇氣都沒有,我看錯你了……」

    雷諾索默默地低著頭,直到他說完了,才忽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睜,目視克拉馬奇,毫不退縮的說道:「不,大將軍,你錯了,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覺得,我們的死必須是有價值的。這次戰敗,我們還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不想就這樣的死了。我不想讓摩尼教的人在旁邊白白的看熱鬧,我一定要找摩尼教的人報仇雪恨,我還要尋找這次失敗的原因,期待捲土重來的機會。藍羽軍雖然這次打敗了我們,但是我們還沒有元氣大傷,只有我們忍辱負重,臥薪嘗膽,我們還有重來的機會,這,才是我們瓦拉人的脊樑……」

    克拉馬奇顫抖著說道:「你,狡辯,你,住口……」

    西耶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苦澀的低沉的說道:「大將軍,我們還是走吧,下令部隊分散突圍,能逃的出去多少就是多少……要不,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哦,當然,我們也可以考慮投降……」

    克拉馬奇啊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鮮血,難以置信的看著西耶拉。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西耶拉居然會說出「投降」兩個字。這兩個字,在瓦拉人地詞典裡,絕對是一種恥辱的象徵。在瓦拉人縱橫馳騁大草原幾百年的時間裡,他們還從來沒有想到過投降這兩個字

    連雷諾索也都感覺到有點震驚,目光熠熠的看著西耶拉。

    西耶拉並不在乎兩人的目光,苦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鄙視我。但是我只是以事論事,現實一點罷了。我請你們想一想,我們接下去還可以做什麼?突圍?四面八方都是藍羽軍的銅牆鐵壁,我覺得能夠成功地機會很少。繼續抵抗?只有全軍覆沒的份。我們現在大約還有一萬八千餘人,就算我們全部被打死在這裡,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情。或許你們覺得,戰死才是勇士最高的榮譽。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這樣的死,對於瓦拉人這個民族來說有沒有意義?在我們的背後,又有多少女人和他們的兒女在等待父親的歸來?」

    克拉馬奇痛苦的咳嗽著。鮮血從嘴唇邊滲出來。

    雷諾索只有苦笑。

    西耶拉自言自語的搖搖頭,同樣淒慘而痛苦著說道:「我們死在這裡,沒有任何地意義,在敵人的炮火下,我們和動物沒有任何的區別。相反的。如果我們能夠忍耐一時間的侮辱,還可以拯救他們地性命。藍羽軍也許會將我們都全部殺掉,但是絕對不會將所有的瓦拉人都殺掉,他們需要我們來作為籌碼,作為討價還價的條件……」

    雷諾索皺眉說道:「楊夙楓有什麼理由不殺我們?」

    西耶拉搖搖頭。苦澀的的說道:「我不知道楊夙楓會不會殺死我們,但是我有一種直覺,他會將我們都放回血色高原。因為他要利用我們來敲斷瓦拉人地脊樑……」

    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楊夙楓這次調集重兵來圍攻瓦拉人,絕對不是只是將他們這三萬多的瓦拉人殲滅那麼簡單。楊夙楓需要做地,不是殲滅敢於冒犯他的瓦拉人,而是要給他們一個嚴厲的下馬威,令所有的瓦拉人甚至整個遊牧民族都不敢藐視他的存在,都再也不敢冒犯他。

    在這次的老虎溝戰役中,瓦拉人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一面,最後全軍覆沒。一個不漏,這將會給遊牧民族,給大草原上的每一個人,造成多麼大的心理震撼,誰也無法預計。但是有一點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地,以後無論是誰在大草原上提到藍羽軍三個字,絕對會令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死了的瓦拉人對於他的這個目的絲毫沒有用處,只有活著的瓦拉人才會將失敗的消息,失敗的心理,失敗的震撼,帶回去血色高原,並且傳染到其他人的身上。經歷了這次戰役的瓦拉人,也許心理永遠都存在無法消除的陰影。突如其來的藍羽軍實在給了他們太大的震撼。也許在過去的戰爭裡,瓦拉人也有過失敗,但是他們絕對沒有失敗的這麼慘,失敗的這麼徹底。在過去,他們起碼還可以反抗,還可以掙扎,還可以捲土重來,可是這一次,他們完全看不到這樣的希望。

    瓦拉人的脊樑是任何的外來人都無法敲碎的,但是瓦拉人自己可以敲碎。

    雷諾索喃喃自語的說道:「投降……瓦拉人也會投降麼?」

    克拉馬奇忽然病態的掙扎著,臉龐扭曲著,獰笑著說道:「瓦拉人是絕對不會投降的!與其讓藍羽軍利用我們來威脅大汗,我寧願自殺……」

    西耶拉不屑的冷笑著說道:「但是我們起碼保留了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自殺誰不會?但是自殺只是一種退縮的行為,說明你的內心裡沒有接受命運的膽量……」

    忽然間,他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每個人都聽到自己的耳邊槍聲大作,好像過年時燃放的爆竹,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槍炮聲和嘶喊聲,聽聲音,好像是藍羽軍發起總攻衝鋒的聲音。在一片片的地動山搖的槍炮聲中,瓦拉人騎兵徹底的陷入了混亂,就在他們的面前,許多瓦拉人騎兵都向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竄,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克拉馬奇等人地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瓦拉人最後的命運到了。

    雖然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克拉馬奇的神情還是一片的茫然,似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喃喃自語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

    西耶拉苦笑著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都是我們做出決定地時候了。何去何從,還請大將軍拿主意。早一分鐘,就可以挽救數百個瓦拉人的命運。挽救數百個瓦拉人家庭。」

    但是克拉馬奇沒有絲毫的反應,好像已經決心等死一般,他就像是凝結了了雕像,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一眨不眨的,似乎眼前發生了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雷諾索只能喘著大氣,眼睜睜的看著藍羽軍從四面八法壓縮過來。從槍聲來判斷,距離他們現在這個位置最近的藍羽軍,已經不到兩千米了。雷諾索雖然明白沒有什麼用處,但是還是本能的握住了自己的黃金軍刀。這把刀,現在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了。

    但是忽然間,槍聲驟然減弱了許多,戰場似乎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零零碎碎地槍聲。

    這種前後反差太大的感覺。讓西耶拉和雷諾索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藍羽軍在搞什麼鬼。

    但是,無論藍羽軍在搞什麼鬼,瓦拉人徹底滅亡的命運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了。

    零星的槍聲還在繼續,而且距離越來越遠。

    神遊海外地克拉馬奇好久好久才回過神來。

    居高臨下的看下去。克拉馬奇看到,瓦拉人的核心地帶產生了嚴重的混亂,似乎有什麼東西深深的刺入了瓦拉人地心臟。讓瓦拉人情不自禁的混亂起來,甚至有些地方在互相自我殘殺。而且不時燃起的火光,讓瓦拉人地這些高級將領們心如死灰,他們當然知道那些火光意味著什麼。

    克拉馬奇有氣無力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西耶拉離開了片刻,回來後臉色陰晴不定的說道:「有部隊報告,說有藍羽軍的部隊潛入了我們的隊列裡,現在正在到處搞破壞!我們僅有的一點點糧食和草料都被他們燒掉了,還有我們貯藏的水……」

    克拉馬奇不等他說完,轉頭看著低頭沉默的雷諾索。痛苦的呻吟著說道:「那還不調集部隊去消滅他們?想要我們被活活地餓死,活活的渴死嗎?將我的衛隊調上去……」

    雷諾索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去了。

    西耶拉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沒有用了,現在所有的部隊都已經亂成一團,大家所關切的都是如何逃命……就算是你的衛隊,也沒有辦法抵抗藍羽軍的攻擊……前線報告回來的信息,已經有大群大群的瓦拉人向藍羽軍投降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的命令……」

    克拉馬奇再次吐出了大口的鮮血,惡狠狠的說道:「他們會受到真神的懲罰的……」

    西耶拉緩緩的沉重的搖搖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天空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他惟有苦笑著搖頭說道:「真神,也許已經被藍羽軍的槍炮轟走了……你看,藍羽軍的部隊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也許這才是真神的指引……」

    克拉馬奇木然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藍羽軍。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瓦拉人一心供奉的真神在這個時候就沒有絲毫的作用了呢?

    事實上,唐瑋根本不知道什麼真神,甚至連瓦拉人這個名字都很陌生。他是來自唐川帝國內部的外來人員,在美尼斯地區安居樂業,為了謀生,所以選擇了參加藍羽軍,只是因為他乃是第一批的內地移民,文化程度比較高,又搶佔了先機,加上他的勤奮努力,還有他的聰明才智,所以他很快的當上了藍羽軍的營長。

    對於瓦拉人,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經歷了多次的戰鬥,他已經習慣了不去問為什麼而戰鬥,只知道怎麼樣去戰鬥,怎麼樣去爭取勝利。自從接到藍楚燕發出地富有挑戰性的任務以後。唐瑋就迫切的想要摘取這個前所未有的榮譽。這個榮譽,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整個營六百多名兄弟的,他們一定要讓他們都成為藍羽軍陸軍中地天之驕子。

    唐瑋營是從西邊開始切入的。

    西邊乃是瓦拉人守備最薄弱的地方,爭先恐後奪路而逃的瓦拉人已經完全的放棄了自己的西側的防禦,讓唐瑋和他麾下的戰士們可以輕鬆的突入。他們順著零碎的石頭。相互交替掩護前進。很多瓦拉人根本就沒有心思來對付來自背後地威脅,輕而易舉的就被打倒了,只有少數瓦拉人還在頑強的抵抗。這些抵抗的瓦拉人已經放棄了碩大沉重而且不適用的狼牙棒,轉而到處尋找可以利用地武器,他們也開始隱藏在石頭的背後,用碎石頭和極少數的弓箭作為武器,抵抗藍羽軍的進攻。

    不要小看了這些石頭和簡陋的弓箭,在混亂地狀態中,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它們還是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的。往往藍羽軍路過某個石頭邊上地時候就會被突如其來的石頭所砸倒,有些戰士甚至被砸暈過去,連鋼盔都被砸凹下一個大坑。這些偷襲的瓦拉人當然轉眼就會被清除掉,可是卻也給唐瑋營的戰士們帶來一定的傷亡。

    夾雜在戰士快速前進的隊伍裡,唐瑋一邊走還要一邊尋找攻擊的方向。連續抓了好幾個瓦拉人俘虜。他們都不知道克拉馬奇現在的位置。瓦拉人潰不成軍,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使得唐瑋營如入無人之境,壞處就是無法判斷敵人統帥的所在。

    正在煩惱間,身邊忽然響起一陣猛烈地槍聲。然後傳來許多瓦拉人倒地的慘叫聲。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身邊的幾個士官,正在端著衝鋒鎗帶領各自的手下檢視戰場。在出發之前。全營的武器配備都進行了調整,加強了自動火器的配備,軍官和士官大部分都配備了衝鋒鎗。這群瓦拉人看到他們這裡人少,想要偷襲,結果很快就被全部送入了地獄。

    「營長,這些瓦拉人有點古怪。」有人低聲的叫道。

    唐瑋走過去一看,確實如此,這批瓦拉人騎兵的制服和其他瓦拉人的不同,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在制服的邊上還鑲嵌有金色的花紋,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醒目。而且他們制服上都佩戴有一個小小的狼頭標誌,用手一摸,沉甸甸的,好像是黃金打造的,似乎隱藏有某種特殊的含義。有人搜查了屍體上的裝備,掏出了部分相當精緻的私人物品,例如鑲嵌有鑽石的小刀等。

    「會不會是克拉馬奇的衛隊?」有士官謹慎的提醒。

    唐瑋果斷地說道:「不管他們是誰,附近肯定有大魚存在,傳令下去,仔細搜索……」

    驀然間,東南方向槍聲大作,似乎瓦拉人被大火燒到了一般,熱鬧無比。

    唐瑋臉色一沉,低沉的說道:「動作要快,凌威他們也來了。」

    幾個士官立刻帶領著各自的戰士投入戰鬥。

    唐瑋看了看東南邊,轉頭沒入黑暗之中,他急切的想要搶在凌威的前面抓到克拉馬奇。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唐瑋營的!

    只可惜,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只唐瑋一個,還有凌威,他所想的和唐瑋的一模一樣。

    老虎溝突擊營這個榮譽稱號一定是屬於凌威營的!

    凌威營從東邊開始切入,但是剛剛切入的時候,就遇到了一點點地小麻煩。

    這個麻煩不是瓦拉人製造的,而是藍羽軍別的兄弟部隊的製造的,準確來講,應該是那些新加入藍羽軍的魯尼狂戰士製造的。被魯尼狂戰士打死的大量的瓦拉人騎兵的屍體嚴重的堵塞了凌威營的去路,他們不得不在死人堆裡面艱難的跋涉,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才穿越了堆積如山的屍體,而這時候,唐瑋營已經深入到瓦拉人的心臟地帶了。

    「***。」凌威吐了一口唾沫,低聲的詛咒。這種罵人的話本來不是他的口頭禪,但是在軍隊裡混得多了。也就學會了。楊夙楓特別喜歡軍隊保持高度地血性和戰鬥性,所以對於髒話從來毫無顧忌,甚至自己在公開場合也會用髒話罵人,藍羽軍的軍官們不但不覺得難堪,甚至引以為榮了。

    「老三,你覺得這種亂糟糟的態勢。克拉馬奇會躲藏在什麼地方?」凌威問身邊的三連長。

    三連長身上的冷汗被寒風一吹,正在凝結,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沉吟著說道:「我覺得應該在最平靜的地方。畢竟他是瓦拉人地統帥,瓦拉人就算再慌張,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太出格……我覺得九點鐘方向希望比較大。」

    凌威抬頭看了看,的確,九點鐘方向的瓦拉人顯得比較沉靜。

    「目標,九點鐘方向。」凌威果斷的下令。

    然而,就在他們順著九點鐘方向出發不久。就遇上了一股急於逃竄的瓦拉人騎兵。這群瓦拉人騎兵已經不能叫做騎兵了,因為他們已經放棄了戰馬,它們甚至也放棄了瓦拉人標誌之一的狼牙棒,而是握著每個瓦拉人都會隨身攜帶的一尺長的月亮彎刀,靜悄悄的前進。隱藏在**夜色*(禁書請刪除)*(禁書請刪除)之中。他們地動作又格外的輕盈,走路的時候都躡手躡腳的,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鬼魅。

    不需要軍官們的指揮,臨近地藍羽軍戰士們悄悄地打著手勢,很快的就精心佈置了一個包圍圈。當這群瓦拉人毫無意識的闖入包圍圈的時候,所有的輕重火力一起開火,頓時在這塊小小地地區打出了一個小高潮。槍聲驚動了附近的瓦拉人,他們也立刻陷入了戰鬥,最終,本來是一個小小的伏擊戰,演變成了這片地區地一篇大混戰,瓦拉人利用各種武器和地形,努力的阻攔著藍羽軍前進的方向。

    這就是唐瑋所看到的槍聲大作的景象。

    「***!」凌威只能倒霉的詛咒著。

    越來越多的瓦拉人開始瘋狂的堵截凌威營地去路,即使一片一片的被打倒也在所不惜。他們甚至將許許多多的狼牙棒亂七八糟的堆積到一起,成為一座座的小山丘。阻擋藍羽軍的去向。藍羽軍戰士們就在狼牙棒小山中安放了炸藥,輕輕一拉線,頓時炸得方圓幾十米內都是狼牙棒的碎片,碎裂的狼牙棒成為了最好的彈片,將附近的瓦拉人騎兵全部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叫你們擋我的路!」凌威大踏步的從斷裂的狼牙棒上面跨過,順手結果了幾個還在血泊中掙扎的瓦拉人騎兵。後面跟進的藍羽軍戰士也成了引導瓦拉人進入地獄的天使,為尚未斷氣的瓦拉人傷員徹底的脫離痛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可是,克拉馬奇到底在哪裡呢?凌威苦惱的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其實,克拉馬奇距離唐瑋和凌威兩人都不遠。

    雖然克拉馬奇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他還是被雷諾索和西耶拉堅決的轉移到了一處稍微安全的所在。這個稍微安全的地方,乃是幾塊圍成一個圓圈的岩石中間,四面都是堅固的花崗岩,可是有效的防止流彈的傷害。當然,克拉馬奇也看不到周圍的態勢,除非他爬到岩石上面去,趴在上面看。

    事實上,克拉馬奇的確是這麼做的,他就趴在岩石的上面看著四周血與火交織的戰場。瓦拉人聚集的老虎溝地區,已經變成了徹底的人間地獄,到處都是狼狽不堪的瓦拉人騎兵,還有受到了驚嚇而到處亂竄的戰馬,地上大量的傷員被無情的踐踏著,臨死前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那種絕望痛苦的聲音,即使在好幾公里之外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忽然間,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似乎來自遙遠的東北方。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好像是春雷震動了大地,許多瓦拉人都情不自禁的伸長了脖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是大汗派兵來解救我們了!」有人不顧一切的驚呼。

    於是更多的瓦拉人騎兵產生了熱切的希望,甚至產生了幻覺,似乎看到源源不斷地漫山遍野的瓦拉人騎兵正在蜂擁而來,將他們全部的安全的解救出去。

    然而,馬蹄聲越來越近,瓦拉人也越來越失望,他們的臉色,逐漸的由歡喜期待變成了絕望沮喪。

    瓦拉人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他們及其擅長於通過馬蹄聲來分辨自己人還是敵人,隨著馬蹄聲的靠近,他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這不是他們自己的騎兵。

    果然,在黑漆漆的東北方,大片的火光在移動,在火光之中,出現了大量的藍羽軍騎兵,高高的藍色獅鷲旗迎風飄揚,即使在黑暗裡也看的清清楚楚。

    幾乎所有的瓦拉人將領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克拉馬奇也不例外。

    藍羽軍的騎兵!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好像掉入了萬丈深淵,而且還一直在往下掉,似乎沒有盡頭,聚集著最後的一點力氣,他又驚又怒的呻吟著叫道:「藍羽軍的騎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不是在晴川道的最東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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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斷裂的脊樑(中)



    黑夜之中,只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有尚未燃燒殆盡的糧食和草料。

    從克拉馬奇藏身的地方看出去,藍羽軍的騎兵聲勢是浩浩蕩蕩的,連綿不斷,一撥一撥的騎兵從東北方出現,然後從東南方消失,源源不斷地騎兵隊伍在瓦拉人騎兵的眼前閃動著,幾乎讓每一個瓦拉人騎兵的眼睛都瞪得老大老大的,他們簡直難以置信,藍羽軍哪裡來的那麼多騎兵。

    光是在短短的一個多個小時裡面,從瓦拉人騎兵面前晃過去的藍羽軍騎兵就多達兩三千人,服裝整齊,軍容整潔,隊伍排列的非常的錯落有致,四個人一組,非常好辨認,好像要專門示威給瓦拉人看一樣。而到後來,出現的卻是有些穿著令瓦拉人又驚又怒的裝束的遊牧民族騎兵,他們跟隨在藍羽軍騎兵的背後,穿著灰色的毛皮大衣,背挎弓箭,赫然是瓦拉人最熟悉的西蒙人弓騎手的裝束。

    瓦拉人騎兵中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有瓦拉人內心裡竊竊私語,這到底是不是西蒙人的騎兵啊?是不是西蒙人和藍羽軍聯手起來對付瓦拉人了?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讓瓦拉人非常在意的,那就是西蒙人的弓騎手。瓦拉人和西蒙人在爭奪血色高原的霸主地位方面已經交鋒多次,雙方都要置對方於死地,雙方也都知道對方不好惹,因此,每時每刻。都在想辦法不擇手段地削弱對方的實力。

    現在正是瓦拉人落難的時候,西蒙人前來投井下石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拉馬奇也是內心驚駭不已。

    他也沒有想到西蒙人的騎兵居然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眼前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事實。

    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削弱瓦拉人實力地陷阱。一個由摩尼教和西蒙人串通聯合起來,專門對付瓦拉人的陷阱。摩尼教為什麼有膽量出賣自己。自然是得到了西蒙人的撐腰,沒有西蒙人的撐腰,給摩尼教一百個膽,也不敢這樣耍弄瓦拉人。很有可能,在摩沙迪和泉修泓達成協議的下一刻,摩尼教就投靠到了西蒙人的懷抱,字跡未乾的協議書成了一紙空文。

    至於掠奪紫川道的物資,那不過是最有效的誘餌罷了。

    只可惜,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惡地摩尼教。可惡的西蒙人,他們一定會受到上天的懲罰的……克拉馬奇在內心裡狠狠地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非常有慾望想活下去,想去找西蒙人和摩尼教報仇雪恨,想要將那些欺騙了他們瓦拉人的傢伙全部地送到地獄裡面去。

    瓦拉人。不是輕易受欺負的。

    事實上,克拉馬奇所看到的,並不完全是真的,只不過,內情只有藍楚燕和列蒙才知道。

    到達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騎兵。並不是風飛宇地獵鷹騎兵,而是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這乃是兩個不同的騎兵團。當風飛宇率領地獵鷹騎兵在晴川道的東南部縱橫馳聘的時候。列蒙率領的雷霆騎兵還在晴川道的北方作為機動兵力使用,瓦拉人南下,他們自然就派上用場了。

    楊夙楓深切的知道,只有競爭才是最好的動力,只有競爭才能不斷的刺激進步,所以,他在建設工業基地也好,組建部隊也好,只有有可能。他都會同時建立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建制,同時發展,以促進競爭進步,騎兵部隊地建立也是這樣的。

    在藍羽軍騎兵部隊擴建的時候,只有兩千餘人和三千多匹戰馬,很多人,包括鳳采依在內,都覺得建立一個完整的騎兵團比較合適,但是楊夙楓堅持同時建立兩個騎兵團,即使不滿編也無所謂。他闡述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只有一個騎兵團的時候,騎兵團沒有奮鬥的目標,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水平,需要上級不斷的指引和要求才可以,而同時設立兩個騎兵團,他們倆之間就會相互競爭,自然而然的促進進步,不斷的提高戰鬥力。

    不但騎兵團,就是其他部隊的設立也是如此,例如陸軍特戰隊,例如海軍陸戰隊,例如狙擊大隊,都不是只有一個單獨的編制的。只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才會有優勝劣汰,才會有最出色的部隊,沒有人比楊夙楓更明白這一點。

    其實,克拉馬奇所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假象。藍羽軍騎兵所擺的只不過是一個空城計而已,來來去去的其實都是列蒙的那一千多人,只不過是在瓦拉人看不到的地方繞了一個圈子又折回來,繼續南下,首尾連接而已。但是在不明真相的瓦拉人看來,彷彿就是藍羽軍的騎兵千軍萬馬的都已經到達了這裡,到達了老虎溝地區,將瓦拉人重重的圍困。至於西蒙人的弓騎手,那純粹是就是藍羽軍騎兵找人假扮的,目的是要給瓦拉人一個錯覺,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

    果然,藍羽軍騎兵的出現,給了瓦拉人極大的心理震懾。

    對付騎兵的最好武器,永遠都是騎兵自己。換句話來說,騎兵的剋星就是騎兵自己。騎兵在面對步兵的時候,即使無法戰勝,也可以及時地脫逃,但是面對敵人的騎兵,如果不能戰勝,那麼脫離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在沒有接觸到藍羽軍的騎兵之前,也許瓦拉人還做著零星逃竄的美夢,但是藍羽軍騎兵的出現,徹底的粉碎了他們最後的夢想。就算他們僥倖的逃脫了老虎溝的包圍圈,也無法逃得過藍羽軍騎兵地追擊。

    在藍羽軍騎兵出現的那一刻。老虎溝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時間都已經凝結。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有戰鬥力的人員?」良久之後克拉馬奇低沉的問道,神情顯得異常的肅穆,異常地沉默,有點泛紅的眼睛裡閃動著妖艷的光芒,似乎在艱難的思忖著什麼重大的決定。這種神情過了好久才緩緩地消失,又逐漸的恢復了平靜。

    雷諾索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下去找人稍作統計,回來的時候謹慎的說道:「還有一萬九千多人和三萬匹馬,但是糧食和草料都沒有備用了。大將軍,你是準備要和藍羽軍來個孤注一擲魚死網破嗎?」

    克拉馬奇神情古怪的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我只是問問罷了。我的衛隊在哪裡?」

    雷諾索地臉色也有點古怪,以為克拉馬奇終於下定決定要單獨逃離。

    西耶拉也同樣這麼以為,敏捷的說道:「就在我們身邊……」

    誰料克拉馬奇卻只是默默地看著漆黑的天空。那裡沒有絲毫的星光,可是他卻看的津津有味,似乎看到了瓦拉人地未來。在雷諾索和西耶拉的狐疑之中,克拉馬奇緩緩地說道:「我們這些南下的部隊,都是我們瓦拉人軍隊的精銳。數量佔了全軍的四分之一強。西蒙人有多少地軍隊?十萬?十五萬?二十萬?」

    西耶拉低沉地說道:「準確來講,純粹的西蒙人騎兵只有十三萬左右,但是加上僕從軍隊,應該有十八萬……大將軍,你在這個時候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克拉馬奇神情孤苦。晦澀的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意思?感慨一下罷了。要是我們這三萬多人遇上西蒙人,起碼也得在全軍覆沒之前傷亡同樣數量地西蒙人獠牙騎兵,只可惜……」

    突然間。周圍槍聲大作,好像燃燒爆竹一樣的熱鬧。

    西耶拉臉色一變,尖聲的說道:「藍羽軍攻進來了。」

    雷諾索大踏步地走出去,果然看到附近人影憧憧,似乎有藍羽軍正在衝過來。那些藍羽軍戰士頭戴暗黑色的鋼盔,身穿藏青色和灰白色相間的迷彩服,腳踏同樣是暗青色的作戰靴,非常的容易辨認,他們三三兩兩的出現在距離不到兩百米的位置。以每三個人為一個作戰小組,互相掩護著前進。在他們地面前,不時地有瓦拉人騎兵勇敢的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但是可惜沒有成功。他們就像是黑夜中的精靈,完全主宰了這片混亂慘烈的大地。

    克拉馬奇的衛隊當仁不讓的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結果紛紛被打倒。但是這些從數十萬計的瓦拉人中挑選出來的勇士,的確不是普通的瓦拉人。他們擁有堅強的意志和耐力,建議沉著,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也不會退縮。他們利用手中的各色各樣的武器遲緩著藍羽軍戰士們的前進速度,許多人手中的簡陋的弓箭還取得了不錯的殺傷效果,不時地有藍羽軍戰士悶哼著倒下。

    雷諾索順手抄起了身邊的彎刀,投入了戰場。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支藍羽軍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也出現了,手中提著兩把二十響駁殼槍,臉上全是硝煙,迷彩服上染滿了敵人的鮮血,只有眼睛還是那麼的陰冷,那麼的明亮。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的戰況,可惜沒有看到雷諾索的存在,於是揮舞著駁殼槍朝另外一個方向繼續前進了。在他的身邊,端著自動火器的藍羽軍戰士魚貫而入。

    雷諾索急忙隱藏在一塊岩石的背後,心裡驚駭不已,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藍羽軍的部隊居然穿插到這裡來了,他們的目標……情不自禁的,雷諾索內心猛烈的一震,急忙轉身,想要出去將克拉馬奇轉移帶走,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子彈打在他身邊的岩石上,濺出陣陣的火花,他被人發現了。

    這支靠近了克拉馬奇的藍羽軍部隊,正是凌威營的官兵。

    三連長判斷的沒錯,克拉馬奇所在的地方,的確是最平靜的。雖然瓦拉人到處都處在了一片地慌亂之中。但是相比之下,克拉馬奇身邊的地方畢竟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平靜的,普通的瓦拉人騎兵對於自己的統帥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地恐懼地,雖然這種恐懼很快就被藍羽軍的強盛驅散,他們在克拉馬奇的身邊。都要盡量的使得自己鎮靜下來,不敢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然而,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這一點點地對於上級的尊敬,給他們的上級帶來了最後的滅亡災禍。

    不過目標雖然判斷對了,可是一路上卻著實的不好走。凌威營所選擇的攻擊路線,乃是自東向西進攻,恰恰是在瓦拉人爭先恐後的想要逃命地方向,許許多多的瓦拉人騎兵不顧一切的向東方,向北方發動自殺式的攻擊。使得藍羽軍的戰士們總是和敵人不期而遇,路上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批地敵人,打了多少次地遭遇戰,才終於來到這裡。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四處逃竄的瓦拉人散兵。嚴重的威脅到了藍羽軍戰士的安全。這些人,有的藏身於石縫裡,有地藏身於草叢裡,還有很多人乾脆躺在地下裝死,但是藍羽軍從他們身上經過的時候。他們又忽然的跳起來,發動襲擊,而且動作非常地凶悍。常常一個動作就能致人於死地。

    藍羽軍戰士們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包括凌威的通訊員都在敵人的突然襲擊中犧牲了,這個只有十九歲的小伙子,機靈的很,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從地上伸出來的彎刀,也是猝不及防,被敵人狠狠地刺穿了內臟,就此犧牲。殺死他的兇手被凌威地傘兵刀狠狠地割斷了喉嚨,但是通訊員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

    手挽滴血的傘兵刀。凌威忽然想起來了,在血色高原之上,也是有武林門派的存在的,尤其是西蒙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很多從中原武林流落到那裡的武林中人,他們在血色高原收徒,傳授武藝,許多遊牧民族還邀請他們來給自己的軍隊傳授實用的殺人招數,看來這些瓦拉人也都跟他們學習過。

    正面的硬碰硬的交鋒,凌威不懼怕任何人,但是敵人如果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暗殺的話,藍羽軍的戰士們就招架不住。凌威不得不下令後面的戰士暫時退卻,重新組織隊形,採用新的戰鬥方法,那就是地毯式的搜索前進,對於地上的任何一具屍體都不放過,每一個屍體都要用子彈檢查過才靠近,凡是可疑的目標,一律先行掃射,確認已經死亡才繼續前進。

    果然,這一招看起來雖然浪費子彈,但是卻有效的減少了部隊的傷亡,許多躺在死人堆裡面裝死的瓦拉人,不得不在藍羽軍的掃射之前脫離戰場,結果他們一站起來,立刻就遭受到了狙擊手的射擊。槍聲似乎沉寂下來,但是瓦拉人倒下的人數還沒有少。

    富有經驗的士官們檢查了這些被打死的瓦拉人的屍體,從他們的制服和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上判斷出,這就是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這充分的說明,克拉馬奇就在附近。這個消息極大的鼓舞了凌威營的戰士們,他們前進的勁頭更足了。

    老虎溝突擊營,那是多麼至高無上的榮譽啊!

    雷諾索親自指揮克拉馬奇的私人衛隊阻攔藍羽軍的前進,但是隨著私人衛隊的不斷傷亡,他手上可以使用的人越來越少了,在藍羽軍到達他的藏身之處之前,他手足無措。他只能隱藏在岩石的背後,看著藍羽軍越來越近,但是逼向他的藍羽軍官兵非常的謹慎小心,前進的速度很慢,警惕的眼光和槍口絲毫不離他的左右,讓雷諾索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雷諾索驀然站了起來,揚起了手中的黃金馬刀,大吼一聲,撲向自己身前的藍羽軍戰士。

    他不願意屈辱的死去,他要死的光明正大,死得有瓦拉人勇士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的沉悶的持續的衝鋒鎗的聲音,雷諾索覺得自己的背後一陣陣的溫熱,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猛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讓他情不自禁的向前撲到。他感覺到有鮮血從自己的胸口和後背汩汩的流出來,眼神也開始朦朧,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雷諾索吃力地回過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殺死了自己,但是只看到背後一個藍羽軍軍官低垂的鋼盔下面漆黑的臉,還有不屑的臉色。他還要看得更清楚一點,結果被對方用槍口一頂,就八字形的倒在了地上,雷諾索在倒下的一剎那。終於看到了對方野狼一樣地眼睛,陰冷而沉著。

    打死雷諾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唐瑋,唐瑋營的老大。

    一路上,唐瑋的主要工作都是審訊俘虜,也不知道審訊了多少個瓦拉人的散兵,才終於打聽到克拉馬奇就在這個地方。當他們急匆匆地感到的時候,卻發現凌威營的戰士們也到了,唐瑋心裡那個著急啊,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將克拉馬奇抓起來。要是讓凌威搶先了,那就鬱悶了。

    唐瑋檢查了這個瓦拉人高級軍官的屍體,發現他不是平凡的人物,這個人不但有瓦拉人權力和富貴象徵的黃金軍刀,而且口袋裡還有一個小小地狼頭印信。似乎說明他的尊貴無比的身份。唐瑋還差點懷疑他就是克拉馬奇,後來發現他的身軀要比情報中的克拉馬奇強壯多了,才緩緩地放下心來。

    有個藍羽軍士官帶了兩個瓦拉人地俘虜過來,辨認地下的屍體,他們很快認出來。這個被打死的瓦拉人高級軍官,正是號稱克拉馬奇左右手之一的雷諾索。雷諾索乃是瓦拉人中的有名地勇士,還是一個頗有實力的部落的首領。手下擁有不少於千人地私人武裝,沒想到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

    同時,雷諾索也是克拉馬奇的心腹之一,雷諾索既然出現在這裡,克拉馬奇大概也不遠了。

    唐瑋心裡歡喜壞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兄弟們,克拉馬奇就在附近!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是我們的了……」

    但是話音未落,旁邊就有人說道:「唐瑋。我看未必吧!」

    唐瑋急忙回頭,就看到了凌威的身影。

    兩隊深入到瓦拉人腹地核心的步兵營戰士們都用警惕的挑戰性地眼光看著對方,不過這不是敵對者的目光,而是競爭者的目光。

    「你丫的,我們先到的。」唐瑋揮舞著拳頭叫道。

    「你先到有個鬼用,你抓到克拉馬奇了嗎?」凌威毫不示弱的反駁。

    唐瑋臉龐上青筋乍現。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唐瑋和凌威都是一揮手,各自麾下的部隊立刻向小老虎一樣的撲向附近的幾塊巨大的岩石編織成的環形防守陣地。幾乎沒有什麼思索,唐瑋和凌威都意識到,克拉馬奇肯定就在石頭群裡面,誰第一個衝到石頭群裡面去,誰就能得到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

    果然,從石頭群裡面湧出來的大量的瓦拉人戰士。這些人的武器和之前的瓦拉人基本不一樣,都是清一色的馬刀,長約一米多一點,非常的厚重而且鋒利,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湛藍的寒光。每一刀劈下,都是勢大力沉,就連花崗岩石頭都可以劈開兩半。

    突突突,突突突。

    藍羽軍官兵們手中的衝鋒鎗噴射著連綿不斷的火焰,將這些湧出來的瓦拉人戰士全部的打倒。克拉馬奇身邊的衛隊都極其的驃悍,他們都是精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和衝鋒鎗的威力比起來,他們的武藝還沒有發揮的機會。

    唐瑋一邊開槍,一邊逐步逼近。驀然間,唐瑋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在黑暗中發著亮光,不假思索的下意識的一蹲,只覺得頭皮一麻,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擦過,尚未意識到怎麼回事,就聽到身邊的戰士啊的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摔落在地上。

    唐瑋扭頭一看,只看到那名戰士用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喉嚨,已經氣絕身亡。在他的喉嚨那裡,鮮血汩汩而出,一把染滿了鮮血了小刀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喉嚨,刀柄上的紅絲帶格外的引人矚目。

    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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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章 斷裂的脊樑(下)



    「小心敵人的飛刀!」一名士官迅速的吼叫,頓時大部分的藍羽軍戰士都敏捷的蹲了下來。

    凌威也是微微一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皮,感覺到被對方的飛刀刮走了一小塊的頭皮,想不到克拉馬奇的衛隊居然還有一項這麼特殊的本領,那就是飛刀。這些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真是什麼樣的武器都有,最沉重的如狼牙棒,最輕便的如飛刀,殺傷力最強悍的如西蒙人的鑽石弓,他們都可以玩耍自如,實在是臥虎藏龍,令人驚訝。

    「壓制他們!」唐瑋從思索中清醒過來,開始安排專門的火力掩護。

    從斜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凌威營也有好幾個戰士猝不及防的傷在了克拉馬奇私人衛隊的飛刀上。

    唐瑋微微吸了一口冷氣,在相隔十幾二十米的距離上,飛刀的殺傷力的確不可小覷,而且無聲無息,來無影去無蹤。剛才要不是自己剛好有亮光映照了一下,恐怕自己現在也躺在這塊土地上了。

    瓦拉人能夠在血色高原和西蒙人對抗,爭奪草原霸主的地位,還是有點能耐的。

    但是,飛刀並不能阻止藍羽軍戰士前進的步伐。受傷的藍羽軍戰士迅速的調整了進攻的部署,利用猛烈的火力開路。克拉馬奇就在前面,他們也不需要十分的節省彈藥了。一時間,各種槍支將前面地瓦拉人打得血肉橫飛。遍地哀嚎,許多人已經倒在了地上,但是還要持續不斷的接受子彈的考驗,有部分人的屍體甚至被打得黃蜂窩一般,幾乎分辨不出人樣來了。

    凌威和唐瑋兩人都是一手握著衝鋒鎗,一手提著二十響駁殼槍。左右開弓,只要是有人擋在他倆的前面,所迎接到的都是毫無例外地槍林彈雨。頃刻之間,兩人就逼近了石頭群的入口處。驀然間,一大群的瓦人戰士吶喊著蜂擁而出,撲向兩人。兩人沉著的舉槍射擊,兩把衝鋒鎗和兩隻駁殼槍一口氣打光了所有的子彈,最後一個瓦拉人才嗷嗷叫著倒在兩人的腳邊。距離兩人最近的馬刀,甚至不到兩厘米。

    其餘的戰士們也有樣學樣,很快衝到了入口處。

    透過極其微弱的光芒。唐瑋和凌威都能夠看到石頭群裡面有兩個人的存在,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但是卻無法確認裡面地是什麼人。

    「裡面的人,滾出來!不然就開槍了!」凌威吼叫著。

    那個站著的人影緩緩地地走了出來。

    唐瑋用駁殼槍推了推自己的鋼盔。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早就乖乖的舉起了雙手地瓦拉人高級軍官,神色黯然的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身子有點瘦削,但是有點蒼老,而且似乎有點老眼昏花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克拉馬奇。

    「克拉馬奇呢?」凌威厲聲說道,槍口頂到了對方地腦門上。

    「他就是。」那個瓦拉人的蒼老軍官似乎神態並不十分的慌亂,反而好像鬆了一口氣。期待著這混亂地一切早點結束。他轉過身來,指了指那個蹲著的人影。

    凌威不假思索的衝進去,果然看到一個瓦拉人的高級軍官木然的坐在岩石上,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的腳趾,對於藍羽軍的到來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活死人一般。凌威擰亮了手電筒,果然看到對方年輕而瘦削的臉,確信他就是克拉馬奇。

    「過來,咱們抓住了他了!」凌威大聲地叫道。

    兩名藍羽軍戰士立刻上去抓住克拉馬奇地肩頭。想要將他提起來,結果克拉馬奇還是沒有反應。他瘦削的身體沉甸甸的,兩名激戰過後體力消退的藍羽軍戰士用力一拽,居然沒有將他拽起來。

    唐瑋走上去,用力的踢了他兩腳,克拉馬奇才意識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克拉馬奇本能的扭頭一看,只看到藍羽軍戰士的臂章和陰沉的臉,還有黑洞洞的槍口。他還來不及多看,身體就被拽了起來,尚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一個大麻包袋罩了下來,跟著有人一肘砸在他的脖子後面,從此眼前一片的漆黑……

    「走!」凌威沉靜的說道。

    他們剛剛走出石頭群,後面就有大隊的瓦拉人在拚命的追趕。

    天元1729年9月22日凌晨,瓦拉人騎兵南下統帥克拉馬奇被捕,其副手西耶拉舉手投降,另外一個副手雷諾索被打死。但是,在老虎溝裡面苟延殘喘的瓦拉人,還有一萬八千餘人。

    當克拉馬奇被帶到藍楚燕的指揮部的時候,已經是陽光升起的時候。

    藍楚燕的指揮部設立在一個陰涼的小樹林裡,距離老虎溝只有不到三千米的距離,從肉眼裡都可以看到老虎溝的一切。條件和陳設都非常的簡陋,除了幾部聯繫用的電台,還有一沓沓的軍事地圖,就再也沒有其餘的物品,老虎溝附近的軍事地形圖就掛在兩個小樹之間,迎風飄蕩,每次觀看地圖的時候,藍楚燕都不得不親自的抓住地圖的兩側。

    藍楚燕並沒有著急理會克拉馬奇和西耶拉,而是首先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宣佈準備授予唐瑋營和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兩個營的表現同樣的出色,但是鑒於凌威營最先抓住克拉馬奇,所以凌威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一突擊營,唐瑋營被授予老虎溝第二突擊營的稱號,並且上報楊夙楓批准。

    結果楊夙楓很快回電,授予凌威營老虎溝突擊營的稱號,授予唐瑋營老虎溝英雄營地稱號。取消了第一第二之分,並且通令全軍進行嘉獎。同時,楊夙楓宣佈,兩個營的官兵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三等功勳章一枚,包括他們的留守部隊。

    嘉獎令很快傳遍整個老虎溝地區的藍羽軍參戰部隊,許多部隊都在摩拳擦掌。準備也為自己的軍旗添上一層亮燦燦的金色,尤其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更加地眼紅,兩人悄悄地躲藏在暗處,仔細的揣摩著軍事地圖,想要從上面發現一些可以利用的條件。

    克拉馬奇很快被帶上來,神情萎靡的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瓦拉人大將的風範。兩天兩夜的戰鬥已經徹底的消耗了他的精氣神,讓他看起來有點奄奄一息的樣子,嘴唇乾枯的好像要裂開來,白白地,眼神也是黯淡無光。彷彿已經麻木。

    對他的打擊,並不是來自身體上肉體上的,而是來自心理上的。

    南下的時候,沒有人預想到瓦拉人會是這樣地全軍覆沒的結局。包括克拉馬奇自己在內,都是做好了凱旋的準備的。在瓦拉人看來。就算南下掠奪的路上可能會遭遇一點點地挫折,但是在美尼斯地區,沒有人能夠阻攔瓦拉人鐵騎地前進步伐,更加沒有人想到,瓦拉人會失敗。然而瓦拉人徹底的失敗了,失敗的乾乾淨淨,一個不漏。

    克拉馬奇明顯地無法接受這種前後太大的反差。所以腦袋始終處於恍惚之中,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有人給克拉馬奇端來奶茶和咖啡,連續幾杯咖啡和奶茶喝下去,克拉馬奇的精氣神才稍微恢復,腦袋也似乎清醒了一點,但是,絕大多數的時間裡,他依然是低垂著腦袋。彷彿要逃避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早晨的陽光暖洋洋的,給人愜意的感覺,但是給他的感覺卻似乎是將他架在大伙上燃燒,讓他坐立不安,神情沮喪而急躁。

    不過,在偶爾之間,克拉馬奇也會抬起頭來,打量自己地對手。

    第一次目睹自己的對手,她是如此的美麗和高貴,淡紫色的長裙在微風中輕輕的飄逸,似乎不帶絲毫的血腥味,就像是早晨沐浴陽光的貴婦人,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卻是令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也有所耳聞的冷血殺手,他指揮的部隊幾乎就是一支屠殺的軍隊,在攻略太陽神教的時候殺人無數。

    血色高原上的遊牧民族,或許確實對藍羽軍瞭解不多,但是有關藍楚燕的傳說卻的確聽了不少。那都是來自走南闖北的商人們的口中,在他們的描述裡,藍楚燕絕對是這幾年來最嗜殺的女人。在七年戰亂的時候,美尼斯地區西部的人口沒有大量的減少,但是在藍楚燕攻擊太陽神教的時候,那裡的人口幾乎減少了一半以上,這項偉大的「功績」,無疑要落在藍楚燕的身上,只要是和摩尼教有關的,都被她一律的處以極刑,造就了自己女魔頭的稱號。

    這個女魔頭,究竟要怎麼對付瓦拉人?

    藍楚燕漫不經意的說道:「命令你的部隊,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克拉馬奇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在瓦拉人建立了幾百年的歷史上,還沒有過投降的先例,克拉馬奇寧願死,也不寧願背負這個要被列祖列宗詛咒痛罵的罪名。瓦拉人的脊樑是堅硬的,是永遠也不會屈服的,瓦拉人,絕對不會投降。如果他下令投降,恐怕連被圍困在老虎溝裡面的瓦拉人也都要鄙視自己的行為。

    西耶拉的嘴唇似乎動了動,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臉色更加的黯然了。

    藍楚燕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說。

    克拉馬奇很快就被帶了下去,被安排到一個小村莊住宿過夜。在那一夜,克拉馬奇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一直默然的坐到天明。但是藍羽軍的看守人員似乎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也沒有強迫他睡覺,甚至他和隔壁的西耶拉大聲地說話也沒有制止。

    這種寬厚的待遇讓克拉馬奇感覺到不可思議,又感覺到有點恐懼。他從被捕的時候開始。就認為自己肯定要被用來威脅所有地瓦拉人放下武器,可是,藍楚燕沒有,這就讓他感覺到心裡更加的不安了。藍羽軍不是善人,這麼對待自己的背後一定還有其他更加惡毒的陰謀詭計。

    只可惜,任憑克拉馬奇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藍楚燕究竟安排了什麼陰謀詭計。

    一天就這樣安靜的過去了,克拉馬奇沒有聽到槍炮聲,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聽到遠處傳來了激烈的槍炮聲。從聲音來判斷,似乎是瓦拉人騎兵向東方地藍羽軍發動了進攻,但是被毫無懸念的擊退了。

    克拉馬奇著急的說道:「我要見藍楚燕。」

    看守人員很快將他帶到了藍楚燕的面前。

    藍楚燕似乎正在地圖上研究什麼,克拉馬奇無意中看到老虎溝的位置已經被塗上了一片血紅色,中間還打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這是昨天所沒有的。而在老虎溝的西南方,在距離老虎溝大約三四千米的地方。卻多了一個新型的標誌,看起來好像大炮地符號。

    藍楚燕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克拉馬奇,似乎沒有什麼理睬他的意思,冷冷的說道:「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剛才發生了一段小插曲。你們又損失了一千多人,霍華特已經被打死了。」

    克拉馬奇無言。

    西耶拉也是欲言又止。

    霍華特乃是羅爾丹地心腹部下,也是第四萬人隊的指揮官,向來都和克拉馬奇不太合拍,這次克拉馬奇就毫不猶豫地下令讓他的部隊到前線去做炮灰。可惜他命大,沒有死在戰場上。要是在往日,霍華特死了。克拉馬奇絕對不會傷心難過,甚至會第一時間考慮找人替換他的位置。但是此時此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瓦拉人難道真地走到了末路了嗎?

    有通訊軍官低聲的稟告藍楚燕,說是炮兵部隊還有兩天就會到達。

    藍楚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克拉馬奇內心裡卻是格楞地一陣震動,他立刻明白,藍羽軍之所以還不著急發動攻擊,是因為他們在等待,在等待重炮的到來。只要大炮一到藍羽軍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將自己全部殲滅。藍楚燕在軍事地圖老虎溝的位置畫了一個大大的交叉,那就是準備炮擊的目標。

    藍楚燕根本不需要俘虜,所以她對克拉馬奇毫不重視。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正在精心的編織著將瓦拉人全部送入地獄的計劃。她地心,是在有異於常人。

    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喘息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夜,克拉馬奇迷迷糊糊的睡著,夢裡總是小湯山要塞瓦拉人騎兵被藍羽軍的大炮轟炸的血肉橫飛的景象,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部都是冷汗。

    一天的時間很快的過去。

    第三天,克拉馬奇再次被帶上來。

    藍楚燕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們決定,讓西蒙人的弓騎手投入戰場。」

    克拉馬奇頓時臉色大變。

    西蒙人和瓦拉人的仇恨是不可調和的,讓西蒙人上戰場,克拉馬奇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像得到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如果西蒙人廝殺過後的戰場,還有一個倖存的瓦拉人,他克拉馬奇就將名字倒過來寫。同樣的,在瓦拉人取得勝利的戰場,也絕對不會有西蒙人的倖存者。

    「你們……」西耶拉囁嚅著說道,感覺到自己有氣無力的樣子。

    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脊樑就要斷了,瓦拉人的脊樑也要斷了。

    忽然間,老虎溝再次槍聲大作。

    克拉馬奇和西耶拉的臉色頓時一片死灰。

    藍楚燕卻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她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想必又是哪位躍躍欲試的團長自作主張了。

    果然,一調查,就得知是史力威和桑頓兩人按捺不住了。

    目睹瓦拉人就在眼前但是卻沒有接到攻擊的命令,史力威和桑頓兩人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藍楚燕下令不得主動向瓦拉人進攻。否則軍法從事,但是瓦拉人主動進攻則不算在列。於是他們故意在自己地陣地前面放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而且故意暴露給瓦拉人騎兵知道,引誘瓦拉人騎兵從這裡突圍,絕望之中的瓦拉人果然上當,拚命的往這個小口子跑過來。以為上天眷顧自己,終於給了他們一條生路,誰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果然,看瓦拉人的人數進來的差不多了,史力威下令封口,一頓猛烈地槍炮聲過後,從小口子裡面擠出來的兩千多名瓦拉人騎兵忽然發現,自己周圍都是全副武裝的藍羽軍戰士。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舉起了雙手。

    史力威輕蔑的說道:「媽的,一群蠢豬,都給我突突突了……」

    桑頓急忙叫道:「老史,你不要亂來。楓領有令,不得傷害此次戰役俘虜的所有瓦拉人。」

    史力威狠狠的說道:「媽的。瓦拉人有什麼特別的?」

    桑頓說道:「不是他們有什麼特別,而是我們要用他們來交換瓦拉人地馬匹。」

    史力威狠狠地嚥了嚥口水,緩緩地說道:「這些傢伙能夠換多少匹馬?」

    桑頓撓撓後腦勺說道:「確切的數量我不知道,應該每個人起碼換五匹馬,看起來這幫傢伙應該價值差不多一萬匹吧?只會多不會少。你要是下令突突突了他們。那就不值得了。」

    史力威只好聳聳肩頭說道:「看在戰馬的份上,就饒了他們好了……三桑,你說師長哪裡究竟是怎麼回事?楓領哪裡有是怎麼回事?放著敵人在包圍圈裡面。又不給攻擊,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桑頓說道:「行了行了,你別瞎猜!楓領當然有自己的想法,豈是你和我這些蝦兵蟹將想得明白的。別看這些瓦拉人現在還活著,到時候,我懷疑他們寧願死了地好,以楓領的性格,不狠狠的敲詐一頓瓦拉人才怪。我看瓦拉人以後就得給我們專門養馬了……」

    史力威歎著氣說道:「唉,光看不能吃肉的日子真難受……咦?你看看那邊。好像是師長帶了克拉馬奇出來了……他們想要看什麼?」

    桑頓急忙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在藍楚燕的帶領下,克拉馬奇重新出現在了戰場上。只不過,他這次出現在戰場上,不是以瓦拉人統帥地身份,而是以藍羽軍俘虜的身份。

    他們所站的位置,處在老虎溝地最高端,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整個老虎溝戰場,瓦拉人騎兵的動作一目瞭然。在老虎溝裡面,到處都是死亡的馬匹和瓦拉人的屍體,到處都是折斷的狼牙棒和燃燒的帳篷。沒有了糧食和草料的瓦拉人騎兵,只能夠在太陽的炙烤下奄奄一息地苟延殘喘。按照他們所看到的慘象,不需要藍羽軍的主動攻擊,只需要再熬上七八天,老虎溝裡面的所有瓦拉人都得缺水而死。

    克拉馬奇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地流下來。

    曾經叱吒風雲縱橫馳聘的瓦拉人勇士,現在看起來就如同一群衣衫襤褸的叫花子。

    桑頓忽然驚訝的說道:「我日,那是什麼?大炮?我們的炮兵部隊來了!」

    史力威急忙舉起望遠鏡,順著桑頓的方向看過去,隨即同樣欣喜的說道:「哇塞!122毫米的榴彈炮啊!他們是怎麼來的?哇!需要三匹馬來拉它們,是不是有點浪費了……難怪楓領這麼緊張瓦拉人的馬匹……哦,它們來了,我們又只能在旁邊看熱鬧了……」

    克拉馬奇也看到了,但是他看得不清楚。

    那是……

    藍羽軍的大炮!

    終於,克拉馬奇確信,從西南方緩緩而來的,正是藍羽軍的大炮。

    這些從加拉塔沙雷搬運過來的大炮,經過連續幾天的艱難跋涉,終於到達了老虎溝的周圍。二十四門口徑75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00毫米的榴彈炮,十二門口徑122毫米的榴彈炮,總共四十八門大炮,一字排開,炮口都對準了老虎溝地區,只等著一聲令下,就會將裡面的所有人和事都送上天堂或者地獄。

    克拉馬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終於明白,藍楚燕所等待的,並不僅僅是讓被圍困的瓦拉人完全的放棄抵抗的意志,最重要的,還是等待自己的重炮的到來。從一開始,藍楚燕就沒有威脅自己的意思,準確來說,她根本就不希望瓦拉人舉手投降,而是要將他們全部的殺死。

    隱隱約約的,克拉馬奇感覺到,楊夙楓也許的確想將殘存的瓦拉人作為人質,威脅摩沙迪,掠奪瓦拉人的戰馬據為己有。但是藍楚燕,卻有意的違背了他的命令,想要將瓦拉人完全的幹掉。現在看起來,她是動真格的,或許在她看來,將殘存的瓦拉人用大炮轟得粉碎,才是她最願意看到的。曾經有人背後說起,藍楚燕這個吸血鬼女伯爵,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敵人的投降,最喜歡的就是虐殺敵人的快感。

    克拉無法想像四十多門大炮一起發射時,老虎溝中的瓦拉人血肉橫飛的場面。

    也許,那和小湯山要塞之前的炮火紛飛沒有任何的差別。

    一想到曾經聽說的藍楚燕的冷血和殘酷,克拉馬奇也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瓦拉人的脊樑,經受不起大炮的轟擊。

    「我們……投降……」克拉馬奇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但是還是從嘴唇裡瑟瑟的說了出來。

    藍楚燕冷冷的笑了笑,遲疑了片刻,才接受了克拉馬奇的投降請求。

    克拉馬奇內心裡顫抖的更加厲害了,藍楚燕的確不想接受自己的投降,只是因為不敢違抗楊夙楓的命令,才勉力的接受的,要是自己的決定還遲疑一點的話,恐怕大炮已經開始轟鳴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所有的大炮,根本都沒有炮彈。

    天元1729年9月24日,在激戰四天之後,瓦拉人最後被迫無奈的舉起了投降的旗幟。在克拉馬奇的率領下,一萬七千名瓦拉人騎兵放下了他們的狼牙棒,徒步走出了老虎溝這片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區。許多人已經奄奄一息,甚至神志不清,但是他們都受到了藍羽軍良好的接待,很快恢復了正常。

    克拉馬奇忽然發覺,沒有任何一個瓦拉人鄙視自己的決定,有些人甚至將他當作了再生的父母一樣的來看待,還有人默默地向他敬禮,讓他無地自容。

    留在老虎溝裡面的,則是兩萬三千多匹完好無損的戰馬,加上藍羽軍在戰鬥中繳獲的,藍羽軍總共收穫了三萬六千匹可以繼續使用的戰馬。另外,還有大量的受傷的戰馬和戰馬的屍體,也被晴川道的居民們瓜分,拿回家去做食物去了。至於那些瓦拉人的屍體,自然會有瓦拉人自己來處理,藍楚燕讓西耶拉率領兩千名被解除武裝的瓦拉人去負責掩埋自己戰友的屍體,並且為他們提供一切的便利。

    初步統計,在這場戰役中,藍羽軍有四十四人犧牲,三百零六人負傷。犧牲的主要是老虎溝突擊營和老虎溝英雄營的戰士們,他們在和克拉馬奇衛隊的緊身搏鬥中損失了不少人,另外,在黑暗之中的混亂,也有幾個戰士倒在了自己的槍下。至於負傷的,絕大多數都是輕傷,尤其是腿部的扎傷,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老虎溝倖存的瓦拉人有幸結束了自己的痛苦,但是整個瓦拉人民族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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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三百四十一章 能仁寺(上)



    魯尼利亞王國,魯達港。

    自從藍羽軍在魯達港登陸以後已經有十多天的時間,戰爭的硝煙似乎已經遠去,魯達港的碼頭和街道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當地的居民也恢復了之前的生活。不同的是,和之前比起來,現在的魯達港要更加的忙碌,更加的繁忙。

    在魯達港南北兩側的海灘上,大量的工程勘察人員正在勘察地形,為即將建立的新碼頭和新工廠做準備。在工程勘察人員的身邊,則是大量的機械裝備和物資材料,包括水泥等水下建築必用物資等,許多工人正在做最初步的工程整理,砍掉多於的大樹,平整土地,搬運石頭,只要工程勘察完畢,立刻就可以進入緊張的建築階段。

    根據裁冰綃第一時間頒布的魯達港建設規劃,這裡要建造兩個大型的造船廠、兩個大型的軍工企業、兩個大型的鋼鐵廠,還有其他大量的配套設施,包括火力發電廠等等,港口碼頭也要擴建,要至少能夠同時停泊二十艘以上的大型船隻。

    魯達港的現有碼頭也被拓寬,航道被水下蛙人多次清理,已經恢復了最良好的姿態,大量的來自尼斯海對岸的藍羽軍運輸船源源不斷地在這裡停靠,從船上卸下大量的物資、人員和裝備,同時帶走魯尼軍隊的投誠人員和俘虜,他們將會在尼斯海對面的羅尼西亞地區接受改編和思想教育。合格地人員將會成為藍羽軍的一員。魯尼狂戰士在老虎溝戰役中的出色表現,讓楊夙楓相信,魯尼利亞王國實在是最理想的兵源地。

    在團長耶律高飛的率領下,從海牙港出發的海軍陸戰隊第二團已經在魯達港登陸,準備執行新地戰鬥任務。他們原來的計劃,乃是準備到崇明島接替海軍陸戰隊第一團的防務的。但是隨著崇明島的防禦工事的逐步完善,還有崇明島守備團團長楊世民的出色表現,崇明島的防務現在已經相當的穩健,不再需要海軍陸戰隊第二團的介入。藍羽軍情報機關已經在依蘭大陸地東海岸建造了比較完善的情報機構,一旦瑪莎國有什麼風吹草動,崇明島的藍羽軍守軍是有足夠的之間做好戰鬥準備的。

    當然,最最重要地還是海軍陸戰隊第一團的官兵們不肯撤出崇明島,他們很明白,他們駐紮在崇明島第一線,接下去的目標肯定就是在呂宋島登陸。他們可不想將這項工作拱手讓給第二團。而且,楊夙楓也覺得,在一定程度上相對固定一個強有力的海軍陸戰團負責熱帶雨林的作戰,還是比較有好處地。無論是在呂宋島登陸,還是以後在唐川帝國的東海岸登陸。都要面對大量的熱帶和亞熱帶雨林地區,海軍陸戰隊第一團如果能夠積累下豐富地熱帶叢林戰鬥經驗,無疑會給將來的戰鬥帶來極大的好處。

    至於海軍陸戰隊第二團準備執行的任務,連團長耶律高飛暫時也不清楚,這屬於藍羽軍的最高機密。而且現在還在幾個高級指揮官的來回討論當中。

    魯達港的炮台也恢復了使用,裝備了八門的122毫米的榴彈炮,可以有效地封鎖海面。這種大口徑的海岸炮。只要一發炮彈就可以摧毀一艘排水量兩千噸的木製戰列艦。藍羽軍海軍的蘇枕書艦隊和克萊烏迪馬艦隊都已經撤走,蘇枕書艦隊回去斯多克港整訓,而克萊烏迪馬艦隊則前往崇明島接替雨飛凡艦隊的防務。現在游弋在魯達港附近的,只有克裡克蘭艦隊,但是伊夢國海軍的天才美少年德斯菲蒂娜始終沒有出現,所以克裡克蘭暫時還是無所事事。

    老虎溝的殘存瓦拉人最終整體的放下了武器,全部向藍羽軍投降的消息,通過無線電報滴滴答答的傳到了魯達港,給這個港口再次帶來內心的喜悅。通訊軍官袁映珞拿著電報。匆匆出了總督府,外面有軍用馬車等候在那裡。她急急忙忙的上了車,朝車伕說道:「去能仁寺。」

    馬車嗒嗒嗒的碾動了車輪,很快到達能仁寺。

    能仁寺乃是位於魯達港北部的一個香火茂盛的佛寺,它的外表並不出眾,甚至有些簡陋,但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佛家宗師引以為傲的奇跡。雖然能仁寺的外表並不怎麼樣,但是在伊雲大陸上的名氣並不小,可謂是伊雲大陸的佛教第一寺,享有盛譽。能仁寺裡面的高僧都是極有素養的,許多都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僧,他們大多數都是來自遙遠的依蘭大陸,為了虔誠的傳播佛教文化而到達這裡。到了這一代的主持智信大師,更加是遠近聞名的高僧。

    能仁寺,顧名思義就是要使人仁慈的寺廟。

    魯尼利亞是一個很奇特的國家,這裡的居民都虔誠的信奉魯尼教,崇尚血腥和暴力。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依靠武力出人頭地,信奉拳頭就是道理的基本原則,因此,魯尼利亞這塊土地上從來不缺少暴亂和戰爭,即使現在的魯尼利亞王國也僅僅建立了不過百年,在百年之前,這裡也是混亂一片的。這一點,可以從他們的國旗紅色荊棘刺旗上面得到充分的體現。

    自古以來,來自於依蘭大陸的佛教都想征服這片暴戾的土地和居民,以顯示佛教文化的博大精深,顯示如來佛祖的法力深厚無所不能。在過去的數百年間,總有很多有志氣有才華的高僧遠越重洋,東渡魯尼利亞,希望在這片土地上播種下佛祖慈悲的種子,並小心的呵護它生根發芽。能仁寺就是佛教在魯尼利亞地區建立的最早地寺廟之一。也是每一個佛教徒到達魯尼利亞以後的第一個落腳點,經年累月,飽歷滄桑,終於成就了今天的榮譽。

    楊夙楓本來對佛教沒有絲毫的興趣,在前世裡面就不喜歡和尚和尼姑,覺得他們乃是社會的寄生蟲。沒有為社會做出絲毫的貢獻,反而還在那裡支支歪歪地說三道四,反感至極,但是新上任的魯達港總督張浩涵卻對佛教具有濃郁的興趣,而且久仰智信大師的名聲,所以極力慫恿楊夙楓也到這裡來聽智信大師講學佛法。

    楊夙楓被他糾纏得不過,而且最後也明白,要是自己不去的話,智信大師是根本不會理睬張浩涵的,為了滿足張浩涵見一見智信大師的願望。楊夙楓答應了,不過還是醜話說在前面的說道:「佛法這東西我是不會聽的,我也不耐煩,不過你說智信大師講故事也很好聽,我去聽他講故事好了。」

    就這樣。兩人一大清早就去了能仁寺,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袁映珞走上能仁寺的台階,蘇菲瑪韻正在門口佈置警戒。在能仁寺地四周,都是軍部警衛營荷槍實彈的官兵,除了人手一支的AK衝鋒鎗之外。每人還帶有一把二十響駁殼槍。站在寺廟外面的,都是男的警衛,他們成雙崗地姿態站立。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的周圍,將能仁寺嚴嚴實實的守衛起來。這些還是袁映珞看到的明哨,至於那些躲藏在暗處地狙擊手暗哨還有多少,袁映珞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絕對不少。

    隨著藍羽軍大舉的進攻魯尼利亞和晴川道,一下子招惹了魯尼利亞、哈拉雷、鴦笳王國、彭越叛軍等好幾個強大對手,現在還招惹了瓦拉人和摩尼教,可謂是眾矢之地。楊夙楓的安全成了最大的問題。隨著藍羽軍的越來越強大,楊夙楓也開始逐漸的浮出水面,引來各方的嚴密關注,據說唐川和瑪莎國都專門設立了楊夙楓的私人檔案,每天更新,並且組織了專人開始對他進行詳細的研究。

    在藍羽軍安全部門看來,偶爾間,楊夙楓似乎也會一點點地武功,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間躲開敵人的暗殺,但是這種神乎其神地第六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也令人很難相信還會有第二次成功的機會,更加不會有人將他的安全寄托在這種千分之一的幾率上,所以,採取最嚴密的防護措施是必要的,藍羽軍現在也已經有實力採取這樣的措施。

    對於想要暗殺楊夙楓的人來說,只要能夠成功的出手,楊夙楓就有極大的機會會倒下,就如同上次在帕隆遭遇芳菲青霜的暗殺一樣,如果不是宮紫嫣和幽若紫蘿及時出手,楊夙楓的小命恐怕就差不多了。吸取了上次的經驗和教訓,藍羽軍的安全部門決定擴大警戒範圍,並且安排了更多的潛藏在暗處的狙擊手,防止任何的意外。

    即使是袁映珞,蘇菲瑪韻也沒有什麼客氣講,她身邊的警衛照樣檢查袁映珞的證件,驗明無誤以後,才肯放行。

    袁映珞似笑非笑德看著蘇菲瑪韻,冷冷的問道:「有什麼不利消息麼?還是專門針對我?」

    蘇菲瑪韻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一甩頭髮,輕輕一扭頭,冷冷的說道:「誰願意專門針對你?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你家相公惹下的仇家的確不少……」

    袁映珞立刻反唇相譏,同樣冷冷的說道:「他不是你的相公麼?」

    蘇菲瑪韻冷冷的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她。

    袁映珞知道自己和蘇菲瑪韻是合不來的,她早就認定了自己乃是傾向於鳳采依姐妹的人,和蘇菲采薇、克麗蘇娜之間是情敵的關係。在明地裡,大家都是楊夙楓的女人,一團和氣,但是在私底下,為了爭奪楊夙楓的恩寵,大家可謂是心思百出,你爭我奪,就差沒有大打出手了。

    尤其是在蘇綾鱈生了一個女兒之後,眾女人就顯得更加的積極,除了藍楚燕對生兒育女沒有什麼興趣之外,就連鳳采依姐妹都想早點生個兒子,在名分上搶佔先機。由於其他的女人都征戰在外,或者在丹鳳行宮靜養。自然便宜了袁映珞和蘇菲瑪韻她們。在這段時間裡,陪伴楊夙楓最多地,就是她們倆和薛思綺等人,偶爾還有霜月華和單雅絢,但是很可惜的,楊夙楓每天晚上不可謂不努力。卻始終不肯開花結果,連紫悅姑娘都有點莫名其妙,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點,楊夙楓心知肚明,一夫多妻制固然某些時候是享受,但在某些時候也是煩惱的根源。不過只要她們之間的爭鬥不會危害到自己的事業,危害到自己的野心,他更傾向於故作不知,順其自然。現在無論是鳳采依,還是藍楚燕和克麗蘇娜。都在自己地身邊形成了姐妹群,為了爭奪自己的身心而奮鬥,自己要是貿然打壓任何一方,都不知道會引來什麼樣的效果,說不定上吊自殺跳大海都是有可能的。這一切。日後還是拜託蕭紫葑想辦法來擺平吧,以她的手腕,應該可以壓服鳳采依和克麗蘇娜等人。

    能仁寺的台階的確有點破落了,本來是潔白的花崗岩雕琢出來的石片,在長久的風吹雨打。日曬雨淋之後,已經變成了發霉地暗黑色,而且有些地方已經被踩斷了邊沿。缺了一個大大的角,但是沒有人修補。兩旁的爬山虎也好就沒有修剪過了,已經蔓延到了台階的中間,而且還有繼續蔓延的傾向。

    從這裡可以看出,佛教在魯尼利亞王國地傳播可謂是任重道遠,雖然能仁寺表面上香火茂盛,但是實際上獲得的佈施並不多,魯達港周圍的居民們並不富裕,而且還有魯尼教頑固教徒的阻撓和破壞。能仁寺能夠存活到今天已經是相當偉大的奇跡了。

    穿越了殘破地台階,就是一個廣闊的四合院,四面都是殘破的圍牆。和台階一樣,這四面地圍牆大概也很久沒有修葺過了,顯得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尤其是經歷了前幾天的狂風暴雨的洗禮,有部分地段的圍牆明顯的有傾斜的痕跡,而且飽含水分的磚牆發出難聞的味道。

    在圍牆地西南方角落裡,有一顆很大的蟠桃樹,枝繁葉茂,生命力旺盛,和破舊殘缺的圍牆、超市腐爛的地面青磚形成鮮明的對比,給人極大的震撼力和吸引力,讓人感覺到能仁寺的不同凡響。在這個世界上,蟠桃樹幾乎就是佛教的象徵。佛教俗語所說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都是因為蟠桃樹而起。

    能仁寺的這顆蟠桃樹,在伊雲大陸的佛教之中也有了不小的名氣,據說如果有幸吃到這裡的一顆桃子的話,可以輪迴轉世的時候不墮十八層地獄,不需要經受地獄烈焰的烤煉,使得有些為富不仁的地方財主趨之若鶩,紛紛大批量的採購這裡的蟠。桃回家珍藏,能仁寺的佈施大部分就是由他們而來。只不過,佈施到了能仁寺這裡,轉眼又被施捨出去了,無論魯尼利亞的哪個地方,窮人都是數不勝數的。

    按照楊夙楓在藍羽軍海軍高級軍官學校第一期畢業生畢業典禮的講話上的經典論斷,正是因為魯尼利亞的窮,才早就了魯尼狂戰士悍不畏死的名聲,要是魯尼利亞也像原格萊美王國一樣的富裕,這裡的人民就沒有戰鬥的堅強意志了。自從藍羽軍成立以後,除了極少數的海員,藍羽軍基本上沒有來自原格萊美王國地區的兵源。格萊美人不願意參軍,藍羽軍也不願意接受格萊美人,這已經是不成文的事實。

    蟠桃樹底下也站了兩個女警衛,全副武裝,英姿颯爽,都是袁映珞熟悉的,她們經常給楊夙楓擔任警衛,不過她們站在蟠桃樹底下的目的,似乎不是普通的警衛任務,反而好像是為了監視一個老僧人的存在。自從上次芳菲青霜的襲擊以後,蘇菲瑪韻和薛思綺等人都有點神經過敏,連楊夙楓上廁所都覺得會有被刺殺的危險,因此即使楊夙楓上廁所,她們要麼親自跟隨保護,要麼就委派心腹保護,絕對不允許楊夙楓脫離自己的視線之外,因此而鬧就了不知道多少笑話和尷尬,讓楊夙楓身處過分的艷福之中哭笑不得。

    被幾個美女在旁邊看著,你還能尿得出來麼?

    蟠桃樹下面,的確一個老僧在掃樹葉。

    袁映珞看不清這個老僧地面貌。但是看起來起碼有六十多歲了,頭髮鬍子都已經全部發白,身子也有些佝僂,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個老僧的臉上有很多的傷疤的痕跡,似乎是長期和人搏鬥形成的。他地皮膚也顯得非常的黝黑,但是有些地方又顯露出恐怖的白色,好像染病了一樣。這種深入骨頭的傷疤,還有這種怪異的膚色,在佛教徒中似乎異常的少見,難怪蘇菲瑪韻要專門指定兩個警衛來盯著他。只不過,袁映珞有點不明白,警衛部隊為什麼不將這個老僧遠遠的驅逐呢?

    從蟠桃樹底下穿過去,後面是一個小小的弄堂。弄堂還算乾淨,修葺的也很好。弄堂兩邊的花莖也收拾得非常地錯落有致,裡面白色地蒲公英和杜鵑正在開放,紅白相間,溫馨有如小姐碧玉,給人一種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覺。

    弄堂裡同樣有全副武裝的警惕的女警衛,帶著冷酷的神情看著袁映路地到來,個個俊俏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表情。隨著藍羽軍控制區域的逐漸擴大,安全部門能夠招收到的高水平地安全人員也越來越多,這些女警衛都是經過再三的篩選和考核才選拔出來的。素質自然差不了。當時安全部門暗中招收女警衛地時候,還一度被誤認為是選秀,鬧得滿城風雨。令楊夙楓好生尷尬,也令的很多富有機心的女子大失所望,暗中責怪楊夙楓不解風情。

    走入大殿,但見空蕩蕩的大殿上,卻沒有任何的警衛,薛思綺和單雅絢兩人都站在門外,正無聊的用腳尖在踢著大殿門口木板上土敲起來的一枚釘子,看到袁映珞的到來,單雅絢朝她歉意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進去。

    袁映珞於是站住,從門口處悄悄地探個腦袋看著大殿裡面。

    楊夙楓和張浩涵兩人正坐在背對著門口的位置,專心地聽能仁寺的首座智信大師講佛經。

    隱隱約約的,袁映珞聽到智信大師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溫柔悅耳,好像有一股能夠感染人的魅力,張浩涵頻頻點頭,似乎深有所得,只是楊夙楓,卻似乎沒有什麼領悟的表情,姿勢幾乎沒有什麼動作。袁映珞偷偷的聳聳肩,內心悄悄地對自己說,讓楊夙楓來聽佛經,和對牛彈琴有什麼區別?在多次面向軍隊高級將領的談話裡,楊夙楓都對佛教嗤之以鼻,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佛教的輕蔑態度。不是他覺得佛教有什麼問題,而是現在時勢不對,他必須用鐵與血來解決問題,而佛教提倡的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和他的理念格格不入。

    作為情報部門的負責人,袁映珞當然瞭解這位智信大師的來歷。這位智信大師,是名副其實的得道高僧,即使在依蘭大陸上,也享有不小的聲譽。智信大師少年得道,佛法精深,他曾經做過兩屆白馬寺的主持,在這期間悄然有和五台山的神秀大師分庭抗禮的氣象,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主動地放棄了主持的位置,不辭辛苦的遠越重洋,到來魯尼利亞,擔任起佛法開天闢地的任務,而且在這裡一呆就是十九年,其行為的確令人起敬。

    唐川帝國的佛教流派,是非常的複雜的,最有名的就是禪宗和淨土宗,這些流派互相爭奪信徒和權力,即使包括他們的領袖人物也不例外。用楊夙楓的話來說,狗改不了吃屎,無論是什麼樣的宗教,什麼樣的團體,其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利益的分配,既然有利益的分配,就會有爭奪,哪怕這個爭奪是掩藏在什麼道貌岸然的理論下面,又或者覆蓋著宗教神聖莊嚴的外衣。

    事實上,在佛教內部,禪宗和淨土宗的爭鬥由來已久,到了智信大師這一代,禪宗的實力終於徹底的輸給了淨土宗,因為淨土宗出了一個天才橫溢的大宗師,那就是五台山的神秀大師。在白馬寺和五台山的屢屢抗衡中,白馬寺輸的一敗塗地,導致智信大師最後不得不東渡,實在是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袁映珞忽然間聽到智信大師說道:「……唐浪來的時候,總是孤身一個人。身邊連警衛都沒有,但是以他地身手,就算沒有警衛也是無礙的……」

    袁映珞情不自禁的拉長了耳朵,專心聆聽。

    薛思綺和單雅絢看到了袁映珞的異樣,也不禁歪著頭聽了片刻,很快吸引了住了。

    原來。智信大師現在已經不是在講佛經,而是在講故事。

    有關唐浪的故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關唐浪的故事似乎總是能夠和楊夙楓扯上一丁半點地關係,令人生疑,令楊夙楓身邊的女人們隱隱覺得楊夙楓似乎和唐浪可能真的有某種關係,鳳霏霏甚至懷疑楊夙楓是不是和唐浪有某種親戚上的關係,但是可惜沒有確切的事實證明。倒是楊夙楓自己,對於自己的身世毫不關心,因為他本來就是來自地球的外來人,對於這個世界上的身世毫無興趣。

    在檀香的裊裊煙霧中。智信大師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唐浪……」

    在唐川帝國的歷史上,關於唐浪地傳說只有兩個,也是最生動,最令人信服的兩個。一個就是唐浪的殘忍好殺。冷酷無情;另外一個就是唐浪皈依佛教的虔誠。殘忍好殺冷酷無情的屠夫居然會虔誠地信奉佛教,這本來是非常矛盾的事情,但是又確確實實的發生在唐浪的身上,使得許多人都要露出驚訝的神色。這一切,造就了唐浪地神秘。也成了後人孜孜不倦的研究的謎團。

    唐浪從一個普通地海軍戰列艦的艦長一直做到唐川帝國歷史上唯一的海軍元帥,的確有過人之處,除了他的聰明才智之外。還有他的果斷嗜殺。他在海戰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不是他的神出鬼沒,而是他的冷酷無情。每一戰結束,被他所俘虜地敵人官兵,毫不例外的都會被他嚴令推下大海,活活的淹死。

    他在海洋的波濤洶湧之中征戰接近五十年的時間,從來沒有例外的時候,每戰不留活口。已經成為了比軍紀還嚴格的鐵的規定。在五十年的時間裡,究竟有多少人因為他的冷酷無情而葬身大海,無法統計,因為實在太大。只要舉一個例子就會明白,在天元1688年和瑪莎國的大海戰中,戰敗的瑪莎國海軍有六萬多名官兵被唐浪俘虜,包括他們的司令官在內,結果全部都被捆起雙手雙腳,推入大海中喂鯊魚,令的整個南海的鯊魚在飽餐過後,紛紛厭倦了人肉,在以後數年的時間裡都不再想吃人。

    這一戰,連唐川帝國自己的部分官員都看不慣,覺得唐浪太冷血,毫無人性,以致上表一致彈劾他,要求撤換他的職務,不過最後不了了之,唐浪也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依然是我行我素,打到哪裡,殺到哪裡,造就大海上的一條條血路。由於唐浪的殘忍好殺,他的敵人們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但是卻始終沒有人能夠在海洋上戰勝唐浪。

    然而,就在唐浪殘忍好殺的同時,他似乎又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當然,虔誠,僅僅是相對而言。在有板有眼的傳說中,唐浪每次海戰歸來,都要到寺廟裡面悔過贖罪,長跪不起,十分的真心實意,好像要懺悔自己的過錯。但是一旦離開寺廟,重新進入大海,立刻又恢復了殘酷無情的本性,對待自己的敵人決不手軟,無論對方怎麼的哀求,都不會給他一條生路。

    這種矛盾的性格自然引起了佛學大師們的興趣,他們認為,唐浪是一顆好苗子,但是卻可惜走上了歪道,只要好好的教導,唐浪還是會恢復正常人的態勢的,為此,他們制定了很多具體的計劃,準備將唐浪引入到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中來。然而,在當時,天下的佛學大師,佛法高深,有能力收唐浪為徒的,不下三四十個,但是有膽量敢收唐浪為徒的,卻只有五台山的神秀大師。

    天元1689年,唐浪正式皈依五台山淨土宗。

    神秀大師因此而聲名鵠起,而唐浪也正式成為五台山的俗家弟子。

    然而,令佛教的高僧們失望的是,神秀大師雖然收了唐浪為徒,但是似乎更加注重的只是借此提高個人地名聲。並沒有給予唐浪什麼實質性的指導,反而,每次從五台山下來,唐浪的暴戾表現的比以前更加的利害在以前,他都是按照唐川帝國朝廷的命令和敵人開戰,但是自從皈依為台山以後。反而變本加厲了,朝廷沒有作戰地命令,他就主動率領龐大的艦隊到處追逐海盜,以虐殺海盜們為樂,他走遍七海,將海盜們攆的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幾乎伊雲大陸和依蘭大陸沿岸的城市廣場,都懸掛滿了被吊死的海盜們的屍體。

    那時候,正是所羅門海盜和哥歐海盜猖獗的時候。他們肆意的攻擊唐川帝國來往的商船,嚴重地損害到了唐川帝國的利益,於是朝廷也就默許了唐浪的這種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行為。自此以後,唐浪兩次掃蕩所羅門海域,六次進入加勒濱海。和海盜們展開連番的血戰。據說在戰況最激烈地時候,大海洋飄蕩的屍體讓戰列艦都無法前進,堵得嚴嚴實實的,實力最強大的海雷丁家族,被唐浪打得灰飛煙滅。連海雷丁本人也被抓起來開膛破肚,以示威嚴,於是其他的海盜們望風披靡。根本不敢和唐浪接觸。

    楊夙楓忽然說道:「我很奇怪,唐浪究竟是怎麼死地?為什麼有關他的死總是沒有人說起呢?」

    智信大師說道:「唐浪乃是抑鬱而死的。」

    楊夙楓皺眉說道:「抑鬱?」

    智信大師意味深長地說道:「因為他在大海上已經沒有了對手。」

    楊夙楓情不自禁的再次皺了皺眉頭,這也是理由?

    智信大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道:「高處不勝寒,高手寂寞,當一個人到了無敵的境界以後,就會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疲憊和孤獨,這種心情,常人是很難理解的。但是神秀大師就是這麼說的。唐浪最終死在五台山自己的廂房裡,神態安詳,身後遺言只有四個字,那就是:不勝寂寞。」

    張浩涵感慨地說道:「聽大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唐浪確實是不出世的人才啊!令人油然起敬。上天造人地時候,總是賦予每個人一些優點,一些缺點。只是,唐浪的優點和缺點都被不小心的放大了吧。」

    楊夙楓似乎隱隱感覺到一些什麼,可是最後卻又說不出來,只是眉頭還沒有完全的舒展開來。

    袁映珞看時機已到,急忙送上情報。

    楊夙楓緩緩的接過情報。

    這是藍楚燕報來的有關老虎溝的詳細報告,雖然經過了濃縮,但是還有三四百字。

    瓦拉人南下的三萬六千多騎兵,除了留守在高寧府的一千四百多名傷病員,其餘的全部被藍羽軍殲滅,其中打死一萬一千多人,俘虜兩萬四千多人。另外,藍羽軍還繳獲了四萬四千匹完好無損的戰馬。

    留守在高寧府的瓦拉人騎兵,得知戰友們全軍覆沒的消息,立刻將自己的怒氣發洩在了摩尼教的身上,在高寧府採取了行動,結果很快就被摩尼教的紅巾軍所鎮壓,所有的瓦拉人都被摩尼教斬殺乾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意識到自己和瓦拉人的關係已經徹底的破裂,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宣佈願意接受西蒙人的領導,願意成為西蒙人在美尼斯地區南部的一顆棋子,但是西蒙人目前還沒有答覆。

    楊夙楓起來告辭,在眾人的護送下穿越弄堂,走過四合院。

    就在四合院的正中心,楊夙楓忽然在此感覺到一股冰冷在自己的內心裡急切的擴大,瞬間就籠罩了全身。這是每次遭受到刺殺時候都會有的先兆,楊夙楓早就形成了條件發射,因此不假思索的向前一趴,同時扭頭一看,剛好聽到乓的一聲,一枚暗器穿過他剛才所站的位置,打在單雅絢剛剛抽出的長劍上,頓時將長劍的劍刃砸為碎片,單雅絢本人也被強大的力量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一大步,終於還是站立不穩,撲通一聲的跪下來,用短劍勉強支撐著身體。

    薛思綺厲聲叫道:「有刺客!」

    幾乎在同一時刻,霜月華尖銳的聲音叫起來:「芳菲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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