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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仙絕〈連載中〉

第五章 《道藏》異變,血祭符寶(上)

  武羅施施然從太極圖下面走上來,滿場死寂
,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上百人目瞪口呆,下巴能挨到胸口。

  好一會兒
漟漺滼漜,武羅已經走到了外面,看到四周驚訝的眼神,忍不住頓了頓腳,卻還是沒有人反應過來,他無奈的使勁咳嗽一聲,眾人這才猛然驚醒,緊接著好像炸了鍋一樣,嗡的一聲一陣議論。

  “怎麼可能?!這個廢物竟然上來了。”

  “五天哪,整整堅持了五天,可以比得上左沉毅了,這小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難道憨子的運氣格外好……”


  拓跋滔天仰天長歎了一聲,嘴裡呢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片刻之後,他低下頭來欣慰的看著武羅,虎目微紅,不住點頭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木易濯父子則是吃驚的看著武羅,木易濯還罷了,木易兵狼眼中,卻盡是不屑,一撇嘴自言自語道:“不過是走了狗運,廢物永遠都是廢物,難不成還真以為他能跟左沉毅相提並論?哼!”


  榮天嚇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武羅突然出來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襠間濕漉漉一片,一股臊臭味散發出來,竟然嚇得尿褲子了。


  唯有葉念庵,似乎並無意外,老眉老眼眯眯一笑,深不可測,抄起雙手,也不管其他人,悄無聲息的走了。


  拓跋滔天一腳把榮天踢出了石塔:“給我滾!下回再敢欺負我兄弟,絕饒不了你!”榮天在他的腳下,好像一隻球一般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木易兵狼忽然大喊一聲:“憨子必定已經瘋了,快將他拿下!”


  周圍的人還沒有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木易兵狼這麼一喊,他們才如夢初醒,呼啦一下子朝武羅圍了上去。


  拓跋滔天最忌諱有人喊武羅“憨子”,狠狠瞪了木易兵狼一眼,後者卻混不在意,反而朝他挑釁一笑。


  拓跋滔天也擔心武羅發狂,沒工夫和木易兵狼計較,趕緊去看武羅。


  眾人一擁而上,武羅連忙擺手:“我沒事,沒瘋沒瘋,別……”


  眾人已經將他捉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又是要喂清冥丹,又是要把他關進斷魔陣。


  武羅大吼一聲:“誰要是不打算讓我替他下離人淵,就繼續!”


  眾人一愣,木易濯父子終究老謀深算,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木易濯一甩袖子轉身走了。木易兵狼卻覺得不甘心,對著武羅比了一下小拇指,不屑的搖了搖。然後也跟著父親一起走了。


  武羅看到了木易兵狼輕蔑的挑釁,記憶之中關於木易兵狼的記憶一下子化開,武羅頓時大怒。


  木易兵狼可以說是整個若盧獄“武羅”最討厭的人,他的年紀跟武羅差不多,兩人跟許多孩童一起在若盧獄中長大,木易兵狼是個天才,尤其喜歡針對“憨子”武羅。五歲的時候木易兵狼就曾經站在牆頭朝武羅的脖子裡撒尿。十歲以後,更是三天兩頭欺負武羅,但凡學會了什麼新的招式、法術,必定找武羅“實戰練習”,當著許多人打得武羅滿地亂滾。


  武羅喊出了那一句,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們在思考,而是因為大家又吃了一驚。


  “五天,還是個正常人!就算是左沉毅也不行啊……”


  “是啊,左沉毅雖然堅持了五天,但是最後發狂入了魔道啊,難道說?”


  所有的人都看向武羅,沒錯,的的確確就是那個憨子。眾人趕緊搖頭:“不可能,一個連慧根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比左沉毅還強?”


  大家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


  唯獨拓跋滔天,欣喜不已,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好、好!”


  要說武羅在若盧獄還有什麼親密的人,那肯定就是拓跋滔天了。拓跋滔天長的五大三粗,實際上年紀和武羅差不多。不過已經達到了“九宮”境界的拓跋滔天早就成了獄卒的班頭之一,卻不是武羅這樣的“廢物”能夠相比的。


  同樣沒有人知道拓跋滔天為什麼會出現在若盧獄之中,他剛來這裡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髒兮兮的好像一隻小猴。所有的孩子都不願意跟他一起玩耍,只有武羅對他真誠,或許是因為兩人同病相憐。


  七歲那年兩人一同出去玩耍,路上拓跋滔天被一隻毒蜂蟄傷昏迷不醒,武羅硬是背著拓跋滔天,走了幾十裡山路回到若盧獄,跪在地上哭求著若盧獄的長輩們救救拓跋滔天。


  葉念庵檢查了一下,卻笑著告訴武羅,不用擔心,拓跋滔天因禍得福。原來那毒蜂乃是罕見的靈蟲“真靈蜂”,雖然毒性強烈,但是刺下去的那一刻,一身精華也隨之進入被刺者的體內。只要扛過毒性,真靈蜂的精華就會滋潤身體,有修行大有幫助。


  拓跋滔天瘦瘦弱弱,而且只有七歲,但是卻已經扛住了毒性。醒來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不但越長越壯,而且修行進境一日千里,很快就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由僕役提升到獄卒,又從獄卒提拔到班頭兒。


  雖然武羅其實不算是拓跋滔天的救命恩人,但是武羅背著他走了幾十裡山路,渾身上下摔得血流不止,這份情誼拓跋滔天卻是記在心裡。這些年,如果不是暴虐的拓跋滔天維護,武羅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


  武羅安然無恙的從離人淵上來,而且放言可以替大家下去。就算是有些人還是不相信,但是看武羅的眼光也有些不同了,無論如何,現在是不會有人主動招惹武羅了。


  只是這也並不能切實的改變什麼,頂多武羅從一無是處的憨子,變成了有用處的憨子而已。武羅在他們眼中,依舊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在修真界,不能修煉就意味著一切成空,便是有再大的利用價值,也只是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武羅和拓跋滔天都不是那種把輕易感情外露的人,拓跋滔天以為武羅死了,瘋狂大鬧若盧獄,不顧一切。武羅安然無恙,他卻只是說了幾個好字,便不再多言。將武羅送回了自己的住處,拓跋滔天點點頭,腰上纏著血光鎖鏈,肩頭扛著隕鐵重劍,腳步如雷,咚咚咚的走了。


  武羅回到屋中,將門窗關好,坐在桌子邊稍稍喘息一下。


  若盧獄廣大無比,就算是最低級的僕役,也是每人一個房間。


  這一回離人淵之行,可謂有得有失,跌宕起伏。就算是武羅,回想一下,也忍不住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蒼茫經》是沒辦法修行了,以武羅現在的地位,也找不到正道之中和《蒼茫經》地位相當的典籍。既然如此,武羅只得把目光放低,尋找那些眾所周知的普通基礎典籍。


  武羅也明白,自己一定要找《蒼茫經》那個級別的典籍也是有些過於執著了。其實以他兩世為人的閱歷,更何況上一世還是南荒帝君,對於修真典籍的理解,絕對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就算是普通典籍,在他修煉而來,也是事半功倍。


  事實上若盧獄之中便有一部整個修真界正道流傳最廣的基礎典籍,名叫《道藏》,便可在若盧獄正門背後,人人都可觀摩。


  當年曾經有先賢大聖,對《道藏》評價極高,言說便是大能者,日日觀摩揣測,也能頗有收穫。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有人將《道藏》可在大門上,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刻上去的就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了。


  武羅先是檢查了一下這一次離人淵之行的收穫。那張明明應該很珍貴的天命神符依舊是平淡無奇,他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找不到什麼特異之處。


  這樣一張不入品的天命神符,武羅不敢輕易修煉,因為一旦選定,就不能更換。


  那只黑色盒子武羅根本不必用心收藏,連他都好一會兒才看出不凡來,整個若盧獄根本沒人會發現這木盒是個寶貝,是以他也就隨手放在桌子上,反倒不引人懷疑。


  倒是那髮絲鎖鏈,武羅能夠感覺到,若是祭煉一下,必定是一件威力不凡的武器,不會比拓跋滔天的血光鎖鏈差。


  他將髮絲鎖鏈帶在了脖子上,出門去了。


  ……


  若盧獄大門背面的這一部《道藏》,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刻,筆走龍蛇氣象萬千。細細看去,仿佛每一個字都是活的,與要從那大門之中掙紮而出,遨遊這天地一般。


  武羅來到此地的時候,正巧趕上木易兵狼帶著七八名少年僕役,也在參詳這部《道藏》。若是以前的武羅,必定繞個圈子避開這些人,就當自己沒來過,免得受欺負。


  但是現在,武羅面色平淡,走過去尋了一個地方自己坐下來,默默參詳。


  木易兵狼冷笑一聲,斜眼不屑道:“裝的倒是挺像樣子,你試過多少次了?連最基本的氣感一關都過不了,還來這裡幹什麼?”


  周圍那些少年僕役哪會放過這個拍馬匹的好機會?七嘴八舌的挖苦起武羅來。


  “就是呀,你一個白癡,還想修煉?只怕連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都看不懂吧,哈哈哈……”


  “真以為自己走了一次狗屎運,能從離人淵下面上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還是那個憨子,這輩子都是憨子,永遠也不能翻身的憨子!”


  木易兵狼聽著周圍那些僕役挖苦武羅,十分受用。這些人拼命擠兌武羅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討好自己。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還是最喜歡的。


  “行了,今天我有可能突破寶山境界,進境‘九宮’,關鍵時刻,不跟這個小蠢貨一般見識了,他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隨他去好了。”


  眾人又連忙說是,自然免不了對即將突破的木易兵狼一番馬屁。武羅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就好像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的身心,已經全部沉浸在這一篇《道藏》之中。


  上一世,武羅也曾經收集正道典籍參悟,觸類旁通,以幫助自己提升境界。《道藏》倒也是看過幾遍,境界到了南荒帝君那個級別,元魂強大無比,不管看什麼都能夠過目不忘。


  這一次再看《道藏》,卻覺得眼前這部,和自己上一世看的那一部略有不同。


  武羅微微有些奇怪,因為上一世的那一部《道藏》,乃是武羅從九大天門之一的終南山偷出來的,按說絕不可能有錯,難道說若盧獄這部《道藏》有誤?


[ 本帖最後由 貝瑞 於 2011-10-19 09: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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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道藏》異變,血祭符寶(下)

  武羅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終於弄明白自己覺得不一樣的地方了:字還是那些字、句子也還是那些句子,但是這其中,有幾個不起眼的字,換成了異體字。

  同一個字,也是同樣的意思,只是換了不同的寫法。但是就是這些細節上的變化,這部《道藏》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

  他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每一遍念過,都更能感受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三五遍下來,武羅眼中已經沒有了文字,也沒有了若盧獄的大門,甚至沒有了若盧獄、沒有了整個天地。

  他的眼前,是一片虛無的混沌,混沌之中暗藏著“道”的哲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樣沉浸在這種深奧的本源哲理之中,武羅恍惚之中忘記了時間,渾然不知到過去了多久。

  那虛無的混沌終於慢慢消散,眼前的大門還是大門,文字還是文字。

  武羅身體輕輕一震,清醒了過來。看看其他人,依舊是一個個凝眉思索,正在緊扣字眼兒,想要從這部《道藏》之中尋出什麼另闢蹊徑的含義來。

  武羅也有些奇怪,就算是自己上一世乃是南荒帝君,見識遠遠超過這些人,但是這些人參悟了《道藏》這麼久,怎麼會毫無發現?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大門上那龍飛鳳舞的一部《道藏》,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原本那幾個關鍵的異體字,竟然全都變化了回去,跟武羅上一世看到的那部《道藏》一模一樣了!

  他心中一陣疑惑:難道這才是這些人看到的《道藏》?那為何自己剛才看到了不同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心中暗喜,明白這也是自己的機緣到了。

  武羅打量眾人的眼光落在了木易兵狼眼中,更是讓他不耐煩:“哼,賊眉鼠眼的幹什麼?我警告你,你自己不行,可不要打擾了別人參悟,否則莫怪我動手把你趕走!”

  武羅也不說話,重新盤膝坐好,以周身感應天地靈氣。

  木易兵狼更是不屑:“果然還是不肯死心,不知道你要被打擊多少次才能明白,你這種蠢貨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我這樣的天才是何等不凡……”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漫天靈光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一起湧向了武羅。武羅周身三十六萬毛孔一起打開,將這些靈氣盡數吞納進自己的身體。隨即,他張口仰天一聲大喝,一道七彩光華宛若飛劍,從他口中噴出來,射上六十丈高的天空,驚若游龍,轉了九轉,才收回他的口中。

  木易兵狼剛剛還在自吹,可惜他一直等待突破“九宮”境界而未能成功,這邊武羅就輕而易舉的完成了氣感第一關,好像一記響亮的耳管,直接扇在了他那張大嘴上,讓他臉上一陣訕訕,尷尬不已。

  武羅站起身來,周身拍拍打打,背著手走了,臨走之前,根本看也不看眾人,便是對木易兵狼,也是不屑一顧。

  這種輕蔑的態度,讓木易兵狼心頭怒火大盛,狠狠一拳砸在地上:“蠢貨,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周圍那些僕役卻是一個個目瞪口呆,剛才武羅突破“氣感”這一關,聲勢實在是太過驚人,便是木易兵狼當年,也不曾有這漫天靈光、七彩光華。

  “這怎麼可能,憨子居然能夠修煉?”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

  木易兵狼大怒:“他沒有慧根,修煉個屁!只不過是這個蠢貨最近運氣好罷了……”

  眾人不敢反駁,卻又覺得不像,要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怎麼區區一個氣感境界,就有漫天靈光、七彩光華的異象?

  可是木易兵狼說的也不錯啊,沒有慧根,註定修行困難,更何況還是個憨子,本該無法修煉才對的。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越發覺得最近這接連幾件事情透著古怪,倒是對武羅,真的另眼相看了,修真界便是這樣,不能修煉就是廢物,一旦能夠修煉,前景可就不好說了。

  ……

  武羅並沒有理會身後大驚的眾人,他乃是南荒帝君,眼界非同一般,自然不會跟木易兵狼這種人一般見識。事實上武羅根本不會把木易兵狼看作是一個對手,木易兵狼的分量,遠遠不夠。

  上一世淵博的修行知識、遠超常人的眼界見識,再加上那一部異變的《道藏》,武羅若還不能當場突破氣感的境界,那就真是愧對自己上一世了。

  事實上往回走的武羅根本沒有一點沾沾自喜。當場突破氣感境界、異象伴隨,這一切對於木易兵狼那些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隨便發生一種,都會狂喜七天,睡覺都能笑醒;但是對於武羅來說,這都是理所應當。

  武羅所想的,乃是那部異變的《道藏》。武羅也曾經參悟過古之魔道聖典《蒼茫經》,按照武羅的感覺,這部異變的《道藏》一點也不比《蒼茫經》差,可惜的是,顯然這部《道藏》只有開頭一段,也就是說只能夠完成寶山境界的修煉,打下基礎。

  而這部《道藏》為什麼會發生異變,更是讓武羅百思不得其解。他暗暗決定,以後要經常到這大門後看看,弄清楚怎麼回事,說不定還能夠得到後面的經文。他悄然回頭,遠遠望了一眼那黑沉沉的監獄大門,更加好奇:從來不曾聽說《道藏》還有後續,這若盧獄,果然神秘。

  ……

  修真者一天當中有幾個關鍵時刻:淩晨卯時,正午午時和深夜子時,都是大家打坐修煉,吸攝天地元氣的好時候。

  子時一過,若盧獄之中稍稍煩亂片刻,打坐修煉的修士們各自安歇去了。武羅卻是盤膝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等到外面一切安靜下來,他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透過窗縫朝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人在暗中監視自己,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門窗都從裡面扣好,又靜候了片刻,才放下心來。

  武羅現在畢竟還是個小角色,不值得什麼人這麼深更半夜的關注。

  他從脖子上將那根髮絲鎖鏈摘下來,準備祭煉一番。

  一般而言,只有突破了“寶山”境界,進入“九宮”境界的修士才能夠煉器,但是武羅有的是手段,能夠在氣感境界就開始祭煉法器。

  他左手拇指刺破,擠出了幾滴血來,然後用針尖,沾著自己的鮮血,細緻的在桌子上畫出了一個複雜的陣法。

  陣法完成之後,他將鎖鏈放在陣法之中,又從手指上擠出一滴鮮血來落在鎖鏈上,開始了祭煉。

  陣法在精血的催動下緩緩轉動,那髮絲一般粗細的鎖鏈縮成了一團,一滴血珠都能夠將它完全浸泡。

  片刻功夫,鎖鏈就將那一滴血珠完全吸幹,而且似乎還有些不足,鎖鏈輕輕碰撞,微微作響,似乎是在催促武羅繼續喂血。

  武羅有些意外,自己上一世用這個方法祭煉法寶,便是一件一品法寶,也不過半滴精血就足夠了,這是怎麼回事?

  很快武羅就大呼後悔,因為他已經把手腕割開,任憑鮮血狂湧,那道髮絲鎖鏈卻沒有一點喂飽的跡象!

  一旦祭煉失敗,武羅以後就再也不能使用這件法寶。他現在一窮二白,這樣一件明顯不凡的法寶對他來說極為重要,武羅也只能硬著頭皮放血,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已經使臉色蒼白,好像幾十年沒見過太陽。

  他這才想明白,上一世自己半滴精血之中蘊涵的靈元就龐大無比,這一世……不說也罷。

  那鎖鏈貪婪無比,又過了頓飯工夫,才算是飲飽了血液,終於慢慢沉寂下來,下面的陣法慢慢開始放出靈光,一絲絲的也如同髮絲一般纖弱,漫天飛舞,在鎖鏈周圍織成了一個只有米粒大小的光繭,隨後陣法的光芒黯淡下去,直至消失。而那枚袖珍光繭卻浮在桌面上空三寸高低,一起一伏,韻律如同呼吸一般。

  而武羅,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趕緊爬起來打坐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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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魚劍陣,清河李氏(上)

  一直到了,朝陽升起,武羅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稍微緩過勁來。

  只是身體的狀況暫時控制住了,失去的精血卻不是那麼容易補充回來的。桌面上那光繭被陽光一照,花朵兒般的盛開了,裡面的髮絲鎖鏈,和昨天隱隱有些不同,于武羅之間,也是血肉相連!

  他將鎖鏈取來,細細端詳。

  祭煉之後,他的心神已經能夠深入法寶之中,看的自然更加清晰透徹。

  這條鎖鏈足有三百六十枚鐵環相綴,每一枚鐵環上,都有數十枚奇特符文,這些符文或是相互吞噬,或是相互碰撞,隱隱之中,遵循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規律,仿佛一節鐵環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自有秩序。

  武羅再往深入裡觀察,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些符文都是立體的,每一枚符文都有四個面。一般人可能不明白這意味這什麼,武羅卻很清楚:這一節鐵環,便是一道六品靈符!這一根鎖鏈,乃是三百六十枚六品靈符相綴而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靈符,乃是修真界早已失傳的奇形符咒,就如同離人淵鎮壓老魔頭的石洞頂上那枚珠子一樣!

  靈符難得,然而這道奇形符咒,竟然一次性的使用了三百六十枚六品靈符,這是何等的珍貴!

  在上古時期,這種奇形符咒還有一個名稱叫做“符寶”,外形類似法寶,本質上卻是靈符,可攻可守,威力絕大,乃是一種十分珍貴的寶物。

  修真界符師難得,因此也造成了靈符難得。且不說那天生天養的天命神符,便是一般的靈符,尋常修士也是求一枚九品而不可得。

  靈符不同於法寶,需要不斷祭煉,靈符本身便帶有符文,能夠自行提升境界,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但是卻比祭煉法寶更快些。

  而且靈符本身能夠溝通天地靈氣,作戰之時,威力比法寶更大。

  而靈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組成符陣。不同的或者是相同的靈符,組成一個符陣,威力更是成倍增長。

  而有幸擁有天命神符的修士,更是可以將天命神符為“君符”,其他的普通靈符為“臣符”,組成特殊的符陣,威力比一般的符陣更加強大。

  上古時期的修真界,遠比現在興盛,時常可見仙人飛升。而現在,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說過有人飛升了,仙人成了一個傳說中的名詞,取而代之的,則是修真界的大能者。不過大能者比起上古時代那些聖賢,相差的距離都無法以道理來計算。

  上古流傳下來的奇形符咒,無一不知珍貴之極,被任何一個門派得去,也會當做鎮派之寶。武羅上一世那般風光,秘境寶庫引得無數人覬覦,也沒有得到一枚奇形符咒,想不到這一世不過是個小僕役,卻輕而易舉得到了這樣一件至寶!

  他心滿意足的將髮絲鎖鏈往頭髮裡一塞,如今這件寶貝和他血肉相連,融進頭髮之中,也變成了一根普通頭髮的模樣,根本無人能夠發覺。

  ……

  武羅出了門,沖進若盧獄的餐廳狂吃一通,就算是他現在的體質,損耗的精血也要十幾天才能補回來。

  一邊埋頭大吃,他一邊問同來吃飯的一個班頭喬虎:“喬頭兒,今天門口誰當值?我替他吧。”

  喬虎一愣,卻也求之不得:“行啊,我告訴他們不用去了,你直接過去就行,這些門道兒你都熟。”

  武羅惦記著再去看看那部《道藏》,索性把當值的人夜支開。他以前受人欺負,經常有人找他替班,這樣主動要求倒是第一次。

  武羅一口氣吃了整整一木桶的米飯,他如今已經達到了氣感的境界,身體機能旺盛,一邊吃腸胃一邊消化,飯量足足是普通人的四倍。周圍的獄卒們,也都懂得這個道理,但是這般吃法還是讓周圍的大吃一驚,這豈止是四倍,簡直是十四倍啊!

  木易濯背著手,一臉威嚴相的從門口走進來。他聽兒子說了,武羅忽然悟透了氣感一關,而且有異象伴隨。木易濯是頭老狐狸,比自己那青稚的兒子老謀深算了不是一兩籌,一聽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說這憨小子身上發生了什麼奇特的事情?

  他今天一早便想來看看,才一進餐廳,就看見武羅將碩大的木桶嘭的一聲砸在桌子上,還對周圍的人“憨傻”一笑。

  木易濯立刻暗自搖頭,心說自己也確實是多慮了,這個憨子也就是這兩天運氣好而已,還是一個酒囊飯袋。

  他立刻轉身而去,而武羅那個“憨傻”的笑容,配上那只大木桶,立刻引來周圍一陣哄笑。

  武羅也不介意,笑去吧,老子要是突然聰明了才引人懷疑呢。而且裝傻有什麼不好?扮豬吃老虎,最讓人防不勝防。

  他將嘴一抹,大步出去,拐了個彎直奔大門而去。

  ……

  武羅來到監獄大門後的時候,這裡還沒有別人。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可是那一部《道藏》依舊是跟別的並無區別。

  武羅的見識眼光自是不凡,知道這樣看只怕不會有什麼效果,於是便揣摩這如何重現上一次的那種心境。

  然而嘗試了很多次,卻沒有一次能夠成功。武羅隱約感覺到有人來了,回頭一看,果然有幾名少年僕役已經朝這邊走了。

  反正這大門就在這裡,永遠也不會消失,武羅也不急在這一時,他懶得和這些人照面,便掏出玉牌往大門上一貼,就像他進來的時候一樣,一道光芒漩渦將他吸了進去。

  到了外面,武羅回過頭,看看大門上雕刻的那兩隻狴犴,露出了一個笑容。因為這句身體本身的記憶,武羅對他們也有一種親切感。

  他也像“以前”一樣,出來之後先跟這兩具雕像躬身一拜,客客氣氣:“兩位叔叔好。”

  直起身來,武羅卻忽然發現左面大門上的那頭石雕,忽然之間怒目張發,猛然一爪子抓了過來。

  武羅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霎時間幻境消失,再看時,那石雕依舊是石雕,一動不動。武羅虛驚一場,暗忖難道因為死在這裡的修士太多,這座監獄如此古怪?

  他抬眼再看,卻又是嚇了一跳,左面那尊石雕狴犴竟然露出了一絲促狹的微笑!

  那兩扇大門高達三十丈,兩頭石雕狴犴銜著巨大的門環,每一頭也有三丈高低,相對于武羅來說,簡直就是龐然大物。

  碩大的龍頭上,忽然露出一絲促狹的微笑,也難免武羅會心驚肉跳。

  只是和剛才一樣,再看的時候,那石雕卻又恢復了原樣,冰冷生硬,了無生機。

  武羅暗道邪門,不過他終究不是普通少年,上一世的記憶讓他在眼光上遠超同輩,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他心中嘀咕了一聲:固然在這神秘的若盧獄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他依舊恭敬不改,對兩頭狴犴雕塑拜了一拜,轉身鑽進了一邊的一座小石屋內。

  這若盧獄看門的差事,可以控制人員進出若盧獄。事實上自從若盧獄被發現,緊接著被啟用為修真界監獄以來數千年時間,根本沒有人能夠從這裡逃出去,也沒有人能夠殺進來救人。因此這個看門人也就是做個樣子,倒是有時候有人探監,需要進去通稟一聲。

  因此眾獄卒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能逃就逃,以前的武羅,究就經常替人看門。

  這石屋是後來搭建的,並非若盧獄本身的建築。雖然石屋也有數千年的歷史,風雨滄桑,剝蝕的石屋表面斑駁暗淡,頗有些古樸味道,但是和若盧獄一比……幾乎沒有人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還會注意到這裡有一座石屋。

  石屋內桌椅齊全,但都十分簡陋,足見這看門也確實是苦差事。

  武羅進去之後便盤膝坐在石床上——事實上若盧獄是一個很好的潛修之地,基本上沒有多少事情,若是武羅願意,每天都可以在這裡幫人替差,十天半個月也沒有一個探監的,這些時間他都可以修煉。

  武羅按照那部異變《道藏》所載的功法,抱元守一,慢慢調整呼吸,漸漸感應著周圍天地靈氣的韻動,不知不覺之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呼吸自動和天地靈氣的韻動協調一致,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順著周身毛孔進入體內。

  每一個呼吸,都是一個靈氣滋潤自身的循環。

  吸氣緩慢、呼氣緩慢,在這個過程中,天地靈氣獲得了充足的沉澱時間,融入武羅的身體,不斷改造著他的骨骼、肌肉、血液、經脈……

  九十九個呼吸循環之後,武羅的身體外,已經籠罩了一層淡淡的七彩光膜。光膜之中,靈氣流淌,歡動活潑,好似山間小溪。

  隨著武羅修煉的不斷進行,哪一層光膜也越來越厚,光芒越來越強烈。一直到了最後,只能夠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包裹在一團耀眼的光芒之中。

  寶山境界的修士,重在錘煉身體,因此每一次修煉不會耗時太長,也絕不會出現高深修士那種一閉關數十年的情況,是以武羅可以放心在這裡修煉。

  四個時辰過去,武羅身上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那些靈光隨著他的呼吸,一絲絲的鑽進他的體內。

  武羅能夠聽到,靈氣進入身體,在經脈之中流淌的那種淙淙聲,正好似一句古詩:清泉石上流。

  但所有的靈光都進入體內,武羅才睜開眼睛。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從最下面一根尾椎,開始,劈劈啪啪響成一路,一隻到了後腦,好似放了一掛鞭炮。

  武羅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上古功法,只是數次修煉,就已經達到了氣感中階的水平,想來不出三天,自己就能夠突破氣感的境界,進入“開竅”境界。

  這部《道藏》確實不凡,難怪上古那些聖賢們,動輒便是移山填海、吞日吐月的大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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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魚劍陣,清河李氏(下)

  看了看天色,太陽即將落山,武羅也準備回去了。

  就在此時,忽然北天之外一片金光,其中隱隱有風雷之聲,顯然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不過,那金光到了若盧獄之外,也是不敢造次,把金光一收,只見七十二面魚形飛劍,正排成了一個頗具古意的篆文,施施然而來。

  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之中,站著一名神態冷傲的中年人,看上去身份不凡。

  武羅頭髮之中,隱藏著的那根髮絲鎖鏈忽然躁動起來,通過血脈相連,向武羅傳來一道十分強烈的渴望!

  這渴望,竟然是針對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的,是一種餓急了的人,看見了滿漢全席的那種渴望。

  武羅趕緊制止髮絲鎖鏈,那七十二枚魚形飛劍,他一眼就看出來乃是五品中的法寶。

  不論是法寶、靈符、功法還是丹藥,修真界都是九品劃分,但是每一品級之中,也分上中下三個檔次。

  髮絲鎖鏈乃是六品符寶,詳細劃分的話應該算是六品下。儘管符寶強大,但是從六品下,道五品中,整整差著四個等級,武羅不敢冒這個險。

  事實上武羅並不怎麼看好這七十二枚魚形飛劍,這等陣仗在一般人看來倒是氣派,那一組七十二枚飛劍也十分難得,但事實上一件五品中的法寶,還比不上一枚六品中的靈符。只是高品級符咒太過難得,這中年人看似不凡,但距離六品中的靈符,也還有一定的距離。

  武羅上一世的秘境寶庫之中,單是一品符咒便藏了四枚,此外還有一枚珍貴無比的一品天命神咒“大河破山”——一品天命神咒,僅次於“天下第一”系列。這些符咒都是武羅用不上的。

  可是現在,就是眼前這中年人手中掌握的資源就非武羅所能相比的。

  眼看著那中年人大步朝石屋走來,武羅不由得眼珠亂轉。

  中年人到了石屋門外,兩眼望天,下巴高挑,一副目中無人的子姿態,高聲喝問道:“可有人在?清河山李擎宇前來探望我兒李沃。”

  武羅慢吞吞的起身,隨手抄起石桌旁的一本薄冊。

  他一邊翻著簿冊一邊出門,嘴裡嚷嚷著:“李沃?不是十年前剛來探望過嗎?若盧獄半甲子才能探望一次啊,時間還沒到,請回吧。”

  他說完,轉身就要回去,李擎宇大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子,你誠心為難李某是不是?你可知道我清河山李家是何等人物?你這等小角色,也敢捉弄我?別以為你身在若盧獄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李家,絕對是你招惹不起的存在!”

  武羅還是那麼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李擎宇抓住自己的手,忽然冷森森的一笑:“李擎宇,不管你李家是龍是蛇,到了若盧獄,都要乖乖聽話。你可要知道,你站在整個修真界最恐怖的一扇大門之外,便是一個看門人,你也不能冒犯,若是我現在大喊一聲有人劫獄……”

  武羅指了指頭頂上高懸著的那座寶塔,一道道符咒從塔門之中進進出出。

  “整整七十二枚符咒狂風暴雨的攻擊,你自認你的劍陣能夠抵擋嗎?敢劫若盧獄,就算是把你當場打死也沒有人會說我處置過當!”

  李擎宇登時一愣,他李家稱霸清河山數百年,在清河山周圍數千里範圍內都是一霸,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更何況只是一個看門的小子!

  可是武羅說的話句句在理,直擊要害。誰都明白若盧獄是什麼地方,他清河山李家,在這兩扇大門之前,還真是不夠看。

  李擎宇立時便有些後悔,他平日裡耀武揚威慣了,容不得別人冒犯,是以才會一時衝動,卻不想被這少年捉住了把柄。

  李擎宇雖然心中極度不忿,卻也只能像咽下去一隻蒼蠅一般噁心的,輕輕鬆開了手,給武羅賠了一個不自然之極的笑容:“呵呵,小哥,小哥,李某剛才再跟你開玩笑呢,小哥想必不會跟李某人計較吧?”

  武羅兩眼一翻:“你這把年紀了,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覺得臉紅嗎?”

  李擎宇臉色猛變,心中怒極,卻又不敢發作,一張臉憋得顏色紫黑,難看之極,咬著牙說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說那些沒用的了,你說吧,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武羅無辜的一笑:“你這人,一把年紀了好不上道,豈不聞破財消災之說?”

  李擎宇大怒,一向都是他從別人手裡扣好處,沒想到今日倒了過來,竟然還要他孝敬別人!他看著武羅那一臉無辜的笑容,恨不得朝上面狠揍一拳,打得這小鬼親娘都不認的他。可是他還真是不敢,這可是在若盧獄外,這小子也是若盧獄的人,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清河山李家擔不起這個責任。

  武羅的確是個小嘍囉,但是若盧獄代表著整個正道修真界的“法度”,擁有至高無上的象徵意義,若是在這裡鬧事,那就等於向整個修真界的法度挑釁。

  “好、好、好!”李擎宇連道了三個好字,生硬的從懷中掏出一枚兩指寬、一指厚,只有一拃長短的溫潤玉石,有些肉痛的遞給了武羅。

  這是一枚玉粹,其中蘊含著豐沛的靈氣,對於修行者而言大有用處。不過這種玉粹不過是最低等級的,武羅可看不上眼。

  他笑嘻嘻的看著李擎宇卻不去接東西:“若盧獄的看門人可不是叫花子,這個體積,至少也得是玉粹魄才行。”

  一般的修士修煉,也就是使用玉粹,制器煉丹佈陣的時候,才會使用更高一個等級的玉粹魄。對武羅現在而言,使用玉粹修煉都嫌浪費,更別說玉粹魄了。不過敲竹槓這種事情,當然要越珍貴越好。

  李擎宇大怒,玉粹魄和玉粹只差了一個字,但是卻差了整整一個等級。就連李擎宇自己,修煉的時候也都是使用玉粹,不敢浪費玉粹魄,玉粹魄和玉粹之間的兌換比例可是一比一百啊!

  武羅漫不經心的翻著那本簿冊,李擎宇頓時明白了什麼,忍氣吞聲的從懷裡取出一枚大小差不多的玉粹魄,這回連他都有些肉痛了。

  武羅毫不客氣一把搶了過去:“這就對了嘛,我也不是不會做人,你放心,探視的事情我會通融。”

  武羅從桌子下面拿出一隻古樸的玉盒:“老規矩,你的一切法寶、靈符,全都放進來。”

  這只是例行公事,基本上沒人敢在若盧獄裡面胡來,就算是帶著法寶、靈符進去其實也沒什麼危險,不過這裡畢竟是監獄嘛。

  李擎宇運了法訣,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從九宮之中逼出來,然後又摘下了左手上的一枚雕刻著玄奧陣紋的木質手鐲。

  那手鐲乃是一件儲物法器,裡面裝著李擎宇的大半身家。

  李擎宇從自身九宮之內逼出的那件本命法寶,卻是一柄五品下的淡黃色飛劍,而非之前的五品中七十二枚魚形飛劍。武羅不由得眼皮動了一下。

  事實上在整個修真界之中,靈符極為難得,更別說天命神符了。便是法寶,絕大多數修士,也只能夠得到那些九品、八品的貨色。七品以上便是難得。若是能夠擁有一件六品法寶,那便值得終身祭煉,成為自己的本命法寶了。

  五品以上的法寶極為難得,想要得到四品以上的極品法寶,要麼本身強大無比,要麼靠山強大無比。

  李擎宇乃是清河山李家的家主,因此才能夠擁有一件五品下的法寶作為本命法寶。

  將這些東西都放進了那只玉盒內,李擎宇又從懷裡取出了一枚只有發簪長短的金色飛劍,飛劍劍身上七十二片魚鱗,模樣也有些像是一條錦魚。這邊是那七十二柄魚形飛劍了。

  武羅不由得一撇嘴,他已經看出來了,李擎宇是想將這魚形飛劍徹底煉化,取代自己之前的本命法寶。但是目前還沒能成功,僅僅能夠使用,還達不到本命法寶的地步。但是李擎宇卻用這一套飛劍飛行,顯然是有意顯擺,畢竟五品中的法寶,拿到哪兒去也顯得很有面子。

  事實上武羅猜的也差不離,李擎宇的確是這個心思,他好不容易弄到了這套魚形飛劍,五品中的法寶,總覺得不拿出來使用一番,有種衣錦夜行的味道。

  這一路上,七十二枚魚形飛劍光芒萬丈,路過的修士看了,無不露出羨慕嫉妒的神色,讓李擎宇大是滿足。

  李擎宇得意的掃了武羅一眼,他剛才被武羅敲了竹槓,心中不忿,面子上更是過不去,總想找回場子來。如今,有些炫耀的敲了敲手中飛劍:“你的玉盒沒問題吧?我這可是堂堂五品中的極品法寶,弄壞了你可陪不起。”

  武羅根本看也不看:“放進來就是了。”

  將那枚魚形飛劍也放進了玉盒之中,才點了點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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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吞噬法寶,石獸預警(上)

  這玉盒也是一件法寶,只要關上了,打入李擎宇的烙印,必須武羅和李擎宇兩人同時在場才能夠打開,單獨人一個人都不行。

  武羅動手將盒子蓋好,就在那一刻,髮絲鎖鏈趁他不備,悄無聲息的落進了玉盒。武羅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若是當著李擎宇的面把手伸進玉盒,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麼誤會。

  武羅上一世大風大浪經歷極多,當下面色如常,輕輕鬆松蓋好玉盒交給李擎宇。李擎宇打出靈元封了玉盒,交給了武羅。

  武羅再把玉盒放在了桌子下面。這裡是一個奇妙的空間,連接著若盧獄內的警報系統,若是沒有若盧獄身份玉牌的人想要取出玉盒,必定會觸動警鐘。

  處理好了這些事,武羅拿出那面玉牌帶著李擎宇進入了若盧獄。

  大門後面是一條寬達三丈的石板通道,監獄之中終年不見天日,這石板路兩側長滿了暗色的青苔。武羅領著李擎宇走了百丈左右,石板大道一側有一條岔道,武羅帶著李擎宇走了上去,主道通向關押著魔頭們的真正監獄,這岔道通向的,則是像李擎宇的李沃這樣偶然犯錯的一些正道人士。

  不論是待遇、關押的環境還是看管程度上,正道的這些囚犯都要好很多,像李擎宇,還能時常來探望兒子,督促孩子修行。

  修行是很重指點的,一個人得到一本秘籍閉門造車成了天下第一的故事,只在市井流傳的俠義小說之中才會存在。修行重體悟和理解,首先強調自身的慧根,其次師門的指點和幫助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擎宇便是算到兒子這十年來應該已經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關卡,是以才不惜向武羅這個卑微的看門人低頭,也要進來看看兒子。

  事實上對於探監的人,獄卒們都很客氣,不會敲詐。畢竟能關在這裡的,都是身份不凡的人,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情,一旦追求起來就是一場大麻煩。

  但武羅對正道絕對沒什麼好感,敲詐起來毫不手軟。

  更何況武羅還有一層最佳保護傘,這是李擎宇所不知道的。

  走不多遠,一排低矮的石屋便出現在不遠處。每一所石屋上,橫豎各三道粗大的鐵鍊捆綁——那是一種深奧的禁制法術,除了這些之外,石屋本身也有些秘密,就算是九大天門掌教級別的人物,也難以掙脫。

  到了這裡,獄卒便多了起來。武羅帶著李擎宇上前,對著看守正道監牢的獄卒拱了拱手:“喬大哥,是來探望李沃的,您帶他過去吧。”

  獄卒喬虎,算得上獄卒之中憨厚的人,對武羅雖然說不上親熱,但也很少像其他人一樣三天兩頭拿他開心,是以武羅才會客客氣氣的。

  喬虎在若盧獄之中是一等獄卒、獄卒三等之中最高的,除了本性憨厚之外,他有可能成為下一位班頭,是以比較注重自己的風評,自然對捉弄傻子取樂這樣的事情沒什麼興趣。

  喬虎很明白,正道監獄多半是做做樣子,半甲子一探視的規矩也只是一紙空文,因此也不多問什麼,點了點頭,便朝李擎宇拱手:“請隨我來。”

  武羅將李擎宇送走,便轉身直奔食堂,再不去殘羹冷炙都沒有了。他卻沒有注意到,他剛剛轉身,李擎宇便望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絲陰森笑容。

  ……

  武羅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屋,把桌子上的那只黑色木盒揣在了懷裡,然後出門直奔食堂,也不管其他人,將最後一桶米飯搶了過來。修真人士在寶山境界的時候都是要吃飯的。寶山境界主要是錘煉自身,食物不可缺少。

  不過修真者的糧食和一般人自然不同,好比若盧獄中,武羅搶在懷中的一桶米飯,顏色碧綠,好似顆顆細小的玉珠。這邊是著名的“水玉稻”,在修真界雖然不算昂貴,但是折換成世俗人家的金銀,只是武羅懷中這一桶,就能讓一縣首富傾家蕩產!

  眾獄卒其實都吃的差不多了,看到武羅氣勢洶洶的殺進來直奔飯菜,也沒人在意他搶了最後的飯,反而都是一陣哄笑,其中嘲弄之意十分明顯。

  誰說這傻小子能修煉了就一定是開了靈智?你瞧瞧這樣子,誰敢說他不是一個傻子?

  木易兵狼在幾個跟班的陪伴下,坐在一個角落裡。木易兵狼不屑的看著抱著木桶大吃的武羅,一撇嘴道:“這個蠢貨,老天不開眼,竟然讓他這樣一個廢物也開始修煉。”

  一邊的人連忙諂媚道:“能開始修煉又能如何,他還是個傻子。沒有慧根,就算老天爺再照顧他,也不可能有什麼成就。修真,還得看木易少爺這樣擁有慧根的人啊。”

  周圍的其他人連連稱是,又使勁的吹捧了一下木易兵狼的靈玉慧根,木易兵狼也滿意的笑了,壓低聲音道:“你們等著吧,我感覺這幾天就能突破,邁入九宮境界!到時候,我必定能夠穩穩壓制拓跋滔天,除掉這個礙眼的小子,不過是舉手投足的事情!”

  一邊的人連忙再次送上馬屁:“那是當人,木易少爺可是靈玉慧根的擁有者,拓跋滔天那個渾人,也是運氣好,借了真靈蜂的幫助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必定後力不足。只要木易少爺能夠突破九宮境界,靈元比他渾厚的多,拓跋滔天必定不是您的對手!”

  木易兵狼享受著周圍跟班的馬屁,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武羅,十分愜意,似乎已經真的親手擰住了武羅的脖子,哢嚓一聲掰斷了。

  武羅山吃海喝一通,哪裡去管周圍人如何看待?

  上一世他便是我行我素的人物,這一世更是變本加厲。武羅心中嘀咕著,不吃?不吃那損耗的精血如何能夠補充回來?若是再得到一件極品寶貝需要血祭,豈不是要了我半條老命。

  武羅揮舞著廚師炒菜用的大勺子,將木桶內最後幾粒米飯都刮了出來塞進嘴裡——這畫面實際上極為壯觀,武羅的身材壯實,一隻腿在地上,一隻腿踩在椅子上,碩大的木桶放在桌子上,武羅甩開膀子,揮舞著大勺子,吃的噴香。

  他丟了勺子拍拍肚皮,心滿意足的轉身走了,那樣子十足十一個憨子,周圍人哄堂大笑。

  武羅出了食堂,剛走上若盧獄中央的那一條石板路,遠遠地就看到喬虎正帶著李擎宇出來。李擎宇看見他,立刻大叫一聲:“喬班頭兒,我要檢舉這個看門的小子敲詐勒索!”

  李擎宇一直忍到了現在才發作,是因為顧忌自己揭發的早了,耽誤了自己探視兒子的事情。現在探視已經結束,李擎宇在武羅那裡受了氣,決定要好好地陰他一把。

  武羅一愣,抬眼就看到李擎宇那隱藏在一副受苦受難神情背後的狡詐眼神。武羅心中一冷,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定定的看著李擎宇。

  李擎宇其實也很能察言觀色,他這一路上聽這與族們談論幾句,就約莫猜出來,喬虎要升遷了。是以開口便喊“喬班頭兒”,以博取喬虎的好感。

  這一招對一般人的確很管用,偏生若盧獄是個出怪胎的地方,喬虎生性憨厚古板,升遷的事情還沒定下來,就有人這麼喊,還是一個外人,等是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一雙濃眉皺了皺,好似黑蠶團起了身子。

  “李家主,你是說武羅借著探視向你敲詐勒索?”喬虎公事公辦的問道。

  李擎宇立刻大聲叫道:“正是!他看我愛兒心切,故意刁難,借此向我勒索了一枚玉粹魄!”李擎宇過去一把拽住武羅:“你別走,過來跟喬班頭兒說清楚!”

  他趁著這個機會,怕在武羅耳邊低聲陰森道:“小子,跟我玩陰的?老子這輩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看我怎麼陰死你!”

  武羅被他生生拽到了喬虎面前,然後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

  喬虎有些不高興了:“李家主,你口口聲聲說是武羅對你敲詐勒索,可是你知不知道武羅他是個憨子?”

  李擎宇一愣,憨子?他難以置信的看這武羅,這臭小子在門口狡詐似鬼,渾不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倒像是老奸巨猾的魔頭;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憨子?

  “你開什麼玩笑,這小子其精似鬼,怎麼會是憨子……”李擎宇話一出口就知道要糟糕,果然喬虎臉色一變:“難道喬某還會欺瞞李家主不成!”

  喬虎身後獄卒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憨子,竟然‘其精似鬼’?哈哈哈,李家主您的智商得低到什麼地步,才會覺得一個憨子其精似鬼,哈哈!”

  李擎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顧不得那些獄卒的嘲笑,連忙跟喬虎解釋:“喬班頭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您……”

  “不用說了。”喬虎道:“武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整個若盧獄的人都知道。你若是信不過喬某,喬某可以帶你去見典獄長大人。”

  李擎宇心中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明顯武羅是個憨子這事兒,在若盧獄看來是個共識,去見典獄長必定自取其辱,到時候說不定還會被扣上“誣陷”的帽子。他狼狽不堪的朝李擎宇一拱手:“算了,是李某人糊塗了,多有打擾,告辭告辭……”

  李擎宇落荒而逃,後面的獄卒更是哄堂大笑,只有武羅,還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樣子站在原地。沒人注意到,武羅有些呆滯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

  喬虎拍了武羅一巴掌:“快跟著去,他一個人出不了門,而且還得你幫他取出存放的法寶。”

  武羅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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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吞噬法寶,石獸預警(下)

  出了若盧獄的大門,李擎宇一聲冷笑:“好、好!真想不到我清河山李擎宇竟然栽在了你這麼一個小子的手上!”

  武羅一臉茫然,對著李擎宇傻呵呵一笑,進了石屋從桌子下面拿出那只玉盒,把自己的玉牌放上去:“到你了。”

  李擎宇把左手抬起一按,一股靈元進入其中,玉盒無聲無息的劃開。

  “小子,讓我也死個明白,你是怎麼瞞著這麼多人,讓他們都以為你是個憨子?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擎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武羅還是一臉茫然,搖頭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

  李擎宇將那枚金魚劍裝進了自己的儲物手鐲,來的時候已經顯擺過了,也就沒必要繼續在武羅面前使用了。而且他現在也是在沒有那個心情。

  “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你還擔心什麼?大丈夫敢作敢當。你陰了我一把,連承認都不敢?”李擎宇一臉的不屑,武羅還是茫然:“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啊?”

  李擎宇恨恨瞪了他一眼,手段使盡了,這小子還是不上鉤,他也沒的奈何。

  眉心間噴出一團光芒漩渦,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吞了進去。李擎宇左手一抬,叱了一聲:“起!”

  本命法寶托著他高高升起。李擎宇俯視武羅,怨憎道:“小子,你不承認也罷,這事情你我心裡都明白。有種你一輩子呆在若盧獄別出來,只要你出來,哼,清河山李家的實力,到時候你就會領教了!”

  他說完,把飛劍一催,一道淡黃色的光霞直入雲霄,瞬間消失不見。

  武羅這才淡淡一笑:“一個保留聲音影像的垃圾法術而已,老子百年前就玩剩下的,班門弄斧,哼。”

  飛出百里之外,李擎宇一隻攥著的右手慢慢鬆開,掌心之中一團淡淡的光圈。他吐出一口氣,散了法訣,那光圈也慢慢消散。

  李擎宇自言自語的嘀咕:“這小子狡猾的緊,滴水不漏啊。”清河山李家便是在李擎宇的手中崛起,他們李家能夠獨霸方圓數千里的清河山,除了李擎宇足下這件五品下的飛劍犀利異常之外,李擎宇縝密的心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他不知道用陰謀詭計坑害了多少同境界的修士。但是這回遇上武羅,一個小小的少年郎,卻讓他一再吃癟,李擎宇心中將武羅恨得要死,但是更多的卻是心驚:這小子小小年紀已經如此,將來長大了那還得了!

  魔道本就是玩陰謀打悶棍的老祖宗,武羅上一世又是魔道扛把子,他在武羅面前玩手段,那不是自尋死路?

  兩人較量,武羅處處占得先機。李擎宇回想起來,更是覺得不甘心,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難受之極。他雖然還不至於覺得“畏懼”武羅,但是想到跟武羅對陣,就會覺得心裡發緊。回頭看了看那恢弘壯闊的若盧獄,自己正在逐漸遠離,他吐出一口氣,漸漸放鬆下來。

  不過李擎宇並不知道,武羅帶給他的“慘痛教訓”,還遠沒有結束。

  躲進了石屋之中的武羅立刻盤膝坐好,立刻以心神控制了髮絲鎖鏈。

  自從髮絲鎖鏈偷偷鑽進了玉盒,武羅就一隻努力壓制它。髮絲鎖鏈對於金魚劍的吞食欲望極為強烈,武羅壓制的極為辛苦,不過好在算是成功了。髮絲鎖鏈在玉盒裡圍繞著金魚劍來回游走,焦躁不已。

  打開玉盒的時候,武羅本來想把髮絲鎖鏈收回來,不過當他看到李擎宇將金魚劍放進儲物空間的時候,他又改了主意了。

  髮絲鎖鏈細小無比,貼在金魚劍背後一起進了儲物空間,李擎宇又一門心思的在引誘武羅說實話,也沒有察覺。

  這一進入儲物空間,金魚劍和李擎宇之間的聯繫也就切斷了。髮絲鎖鏈卻十分奇異,跟武羅之間的那股血脈相連,依然生生不息。

  李擎宇的儲物手鐲,切斷了他和金魚劍之間的聯繫。髮絲鎖鏈在金魚劍周圍不住游走,武羅微微一笑,隔空傳去一道心神。

  髮絲鎖鏈得了武羅的許可,登時金光迸射,將周身三百六十節鐵環散開,一窩蜂的撲向了金魚劍。

  說起來金魚劍雖然並不大,但是髮絲鎖鏈更是小的不可思議。每一節鐵環還不如一隻螞蟻大小。但是就是這樣一群“螞蟻”,卻氣勢洶洶,撲上了金魚劍之後,無數閃爍著金光的符文從體內湧出來,漫天飛舞,沖進了金魚劍的體內……

  李擎宇趕了一陣子路,停下來尋了一座孤峻雄奇的山崖歇息片刻。想了想又美滋滋的將儲物手鐲打開,準備再看看自己的金魚劍。

  這件五品中的珍貴法寶,他入手時間不長,想到了就喜歡拿出來把玩一下。

  不想儲物手鐲一打開,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氣息一閃而逝。李擎宇臉色一變,一掌拍向天空,“嗡”的一聲悶響,周圍十裡範圍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壓力漏斗,外界的東西能夠進來,裡面的東西卻不能夠出去。

  可是那股氣息卻詭異之極,輕輕一扭,連李擎宇都沒看出來它使了個什麼手段,便從容脫開了李擎宇的封鎖,飄然而去。

  李擎宇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急忙打開了儲物手鐲一看,頓時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雲霄:“我的金魚劍,我的五品中法寶啊!那個殺千刀敢暗算你家李爺,讓我找出來,老子殺了你全家……”

  五品中金魚劍,已經成了一堆廢鐵渣,裡面所有珍貴的部分,比方說九海沉金沙、比方說北地天雲母,比方說地火金筋……

  清河山李家為了這件五品中法寶,付出了慘重大家,族中長老損失兩名,核心子弟損失十一名,這幾乎是整個李家三分之一的力量。李擎宇之前一直以為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因為有了這件五品中的法寶,他有信心將清河山李家的勢力擴大一倍!

  但是現在,一切都成空了。

  沒有了金魚劍,勢力損失三分之一的李家,面對周圍的敵對勢力……李擎宇一想到這個就覺得頭皮發麻。他李家不是什麼上古遺族,沒有那麼深厚的底蘊,在清河山附近,也不敢說有絕對的優勢,穩穩壓住所有人。這次回去,能不能保住李家,只怕都是個問題。

  始作俑者武羅正美滋滋的在若盧獄大門外的小黑屋內查看自己的收穫。

  髮絲鎖鏈吞噬了一件五品中法寶的精華,周身的符文金光越發凝練,乍一看似乎還不如以前,但是仔細觀察卻能夠感覺到髮絲鎖鏈的力量越發內斂深沉。武羅滿意的點點頭,原本是六品下符寶的髮絲鎖鏈,已經成功晉級為六品中。

  最重要的,武羅發現了髮絲鎖鏈一項奇特的技能,竟然是吞噬法寶精華!

  堂堂五品中的法寶,在只有六品下等級的髮絲鎖鏈面前,竟然好無法抗之力。武羅心頭“感激”李擎宇,同時又在不切實際的期盼著,再有個正道的傻×送上門來,有那麼一兩件極品法寶喂給髮絲鎖鏈。

  武羅明白李擎宇多半能猜到是自己幹的,不過只怕李擎宇自己都難以相信,畢竟自己的境界擺在那裡。更何況,就算是李擎宇能夠肯定是自己幹的,他又能怎麼樣?就憑他清河山李家,難道還敢殺到若盧獄來?

  武羅高枕無憂,將李擎宇孝敬給自己的那枚珍貴的玉粹魄取出來,抱元守一,兩手四隻相搭,拇指指尖相碰。那枚玉粹魄就放在兩手之間。

  按照修真界的標準計算,每一塊玉粹只有一根指節大小,若盧獄的獄卒乃是肥差,不但平日裡來錢的門路多,而且俸祿優厚,每個月足有三十枚玉粹。對於獄卒這樣級別的修士來說,三天才能耗盡一枚玉粹中的靈氣,俸祿維持修煉那是綽綽有餘。

  而這枚玉粹魄,足有六根指節長度,兩指寬,玉粹魄和玉粹的換算一比一百,這枚玉粹魄價值一千兩百枚玉粹——這也難怪李擎宇肉痛了。

  如果別人看到,武羅只是區區氣感境界,竟然要用玉粹魄來修煉,一定大罵他暴殄天物糟蹋東西,但是武羅上一世修煉經驗豐富無比,很多細節方面,有這遠超常人的獨到見解。

  看起來在氣感境界就是用玉粹魄修煉的確是浪費,因為能夠吸收的靈元是固定的,普通的玉粹已經完全能夠滿足要求。但是玉粹魄之中,靈氣更加凝練純粹。在打基礎的階段,納入體內的靈元越是精純,對於將來的發展越有好處。

  這個細節一般人不明白,那是因為這個好處要到了“大能者”的地步才會體現出來。而一般的大能者,是絕不會輕易指點別人的,因為一旦開口指點,雙方之間就等於有了一種非正式的師徒關係,將來就要負責對方的安全,等等,諸多關聯因素。每一個大能者背後,都是錯綜複雜的修真關係,大能者不敢輕易收徒。

  便是指點了,這也是高度機密,不會有人輕易洩露。

  武羅按照《道藏》上的法門,將心神沉入雙手之間,那一團虛空之中,微光柔軟暖和,引動的那一枚玉粹魄散發出絲絲靈元,透過掌心之中的穴位,慢慢滲透進武羅的身體。

  第一股精純的靈氣納入身體,武羅周身的經脈似乎都在舒適的呻吟著,一個大周天循環下來,武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境界有所提升。

  他就這麼一坐不知多久,恍然之間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山了,整個世界一片黑暗。遠處山風傳來,猶如鬼哭。

  武羅餓得發慌,慌忙收拾了玉粹魄準備回去找點吃的。

  玉粹魄之中蘊涵的靈氣十分龐大,武羅的境界也確實很低,吸攝了這麼長時間,玉粹魄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即便如此,也讓他從氣感中期晉升到了氣感巔峰,距離開竅境界只是一步之遙。

  他正要離開石屋,忽然看到若盧獄那黑暗的大門上,左面那具石雕狴犴沖他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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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匣中宮殿,天府之國(上)

  第八章匣中宮殿,天府之國

  狴犴容貌猙獰,再加上這若盧獄沖天煞氣,處在這黑暗的夜晚,武羅便是無所畏懼,也著實吃驚了一把。

  他下意識的往下一縮,緊接著就感覺到大門上的異象。

  每一個人都需要憑藉身份玉牌進出若盧獄,便是典獄長葉念庵老頭子也不例外。每個人的身份玉牌都是和自身相聯繫的,別人就算是拿了玉牌也進不去。

  武羅感覺到有人要出來,他更加奇怪:難道不是我眼花了,是那尊石獸故意要提醒我?!

  這個時候有人偷出若盧獄,明顯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武羅現在的水準,若盧獄中隨便出來一個人也能將他滅口。眼看著那大門之上漸漸形成了一個靈力漏斗,裡面的人就要出來了,武羅情急之下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從懷裡拿出那只木盒將鮮血滴了上去。

  武羅之前拿了這只木盒也是以防萬一,如果李擎宇捕捉了髮絲鎖鏈的氣息,順著線索真的找回來,他就將髮絲鎖鏈鎖進木盒。這木盒似乎能夠隔絕一切氣息,這是他研究之後發現的。

  但是這木盒到底是不是法寶,連武羅自己的都沒有弄明白。

  此時他也顧不上那許多,只盼望這木盒的確是一件法寶,血祭了這木盒之後用來掩飾自己身上的氣息。

  至於時間上是否來得及,武羅已經顧不上了,死馬當活馬醫了。

  沒想到鮮血剛剛滴在木盒上,頓時一股力量將武羅整個吸了進去,那木盒喀噠一聲自動關上,平靜的落在了桌面上。

  武羅略有些吃驚,因為他現在置身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完全不似那木盒看上去那般不起眼。

  白玉為磚、黃金為柱。

  高高的穹頂之上,八條顏色各異的神龍尾巴糾纏在一起,各自面朝一個方向,形成了霸道房梁,支撐起整個大殿。

  那八條神龍的龍口一張一合,迷茫的虛無之煙,噴到宮殿之外,讓武羅也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麼。

  透過宮殿的一扇窗戶,武羅能夠清楚的看到外面。

  大門上一道黑暗的漩渦,緊接著一個人出現在門外。

  那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中,還帶著黑色的斗篷。不僅如此,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術,將全身氣息盡數掩蓋,根本看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那黑衣人站在若盧獄門口等候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地面忽然一動,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緊接著一個近乎虛幻的人影從下面鑽了出來。

  那人影漸漸凝實,化作一個面蒙黑紗武士打扮的壯漢

  “大人。”

  黑衣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連話也不說,只是把手一伸。

  從地下鑽出來的武士雙手將一隻黑玉匣子奉上,黑衣人打開匣子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要走。

  “大人,為了這件東西,我們損失了三十九名兄弟,上頭要是問起來,屬下該怎麼應對?”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意思是自己心裡有數,然後朝武士一揮手。武士不敢多言,把身體虛化之後緩緩沉入地面消失不見。

  黑衣人將那個小土包踩平,朝四周看了看。

  隨著他的眼光掃過,地面上的小草齊刷刷的倒伏,大樹無聲無息的被壓彎,磨盤大小的石頭都輕輕晃動,目光一過,一切恢復正常。

  只是黑衣人神念掃過。

  木盒果然不凡,黑衣人的神念竟然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但是此時,身在木盒之中的武羅卻是吃驚不小。就在那武士雙手捧出黑玉匣子那一刻,武羅的腦海之中,忽然收到一絲神念:發現可以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的元魂經歷過轉世重生,強大堅韌。若是此時有人,對武羅發動元魂攻擊,就算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大能者,武羅只是一個氣感境界的小修士,對方也一定討不到好處。

  但是這道神念,毫無阻礙的進入了武羅的腦海之中,完全無視武羅強大的元魂。

  武羅吃了一驚之後,立刻便判斷出對方並無惡意,緊接著便是一陣巨大的激動:是什麼東西?能夠主動發出神念,至少也是極品法寶,或者是一品天命神符!

  外面那個黑衣人已經查探了周圍的一切,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轉身朝若盧獄的大門走去。

  武羅卻還沒有找到那道神念的來源。眼看著那個黑衣人已經拿出玉牌,就要進入若盧獄。忽然又有一道神念傳來:目標命符即將脫離控制範圍,是否馬上冊封?

  武羅腦中靈光一閃:命符?!

  他立刻在腦海之中回應:是!

  從武羅身上傳出一股奇異的波動,當這股波動從他的身上發出的時候,武羅還能夠感覺到,一旦脫離了武羅的身體,便是他也覺察不到了。

  又有一道神念傳來:冊封神格已經成立。

  武羅心中有些緊張,此時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頓時緊張無比。

  冊封神格成立的時候,黑衣人已經將手中的玉牌按在了若盧獄大門上,緊接著便是一道旋渦狀的靈力傾瀉而出,將黑衣人拉了進去。

  這一段等待,即便是武羅歷經兩世、千錘百煉的道心也忍不住忐忑不安,時間過得漫長無比。

  “失敗了?難道是因為進入了若盧獄的大門?”

  就在他失望的時候,一道神念再次傳來:“冊封成功。獲得九品神將‘天府之國’。”

  武羅飛快的將那張貼身保存的不入品的天命神符取了出來,一張不起眼的黃紙,符頭上三個字:封神榜。

  反過來,最底下的五百一二個方框之中,已經有一個填充了東西。

  武羅雙手合十,將那張“封神榜”天命神符夾在兩掌中間,心中默念了幾聲,果然一道光芒投射出來,一枚符咒出現在武羅面前,虛空懸浮,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控之下,慢慢旋轉。

  武羅是掃了一眼就確認這是一枚以天生神木為材料的天命神符,他實在壓抑不住心頭的狂喜,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賊老天,你沒有想到,老子竟然能夠得到這樣的逆天神寶,你要亡我,老子偏不讓你如願,哈哈哈!”

  每一名修士,不論境界高低,最多也只能擁有一枚天命神符,這是修真界的定律,從來不曾有人打破。

  當然,能夠擁有天命神符的人絕對是修真界的幸運者,一千名修真者之中,也難有一人擁有天命神符。

  天命神符到底有多強大?只看武羅上一世,原本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修士,得到了“旱魃血焚”之後便一躍成為南荒帝君就能夠知道。

  以天命神符為核心,配以其他靈符組成“符陣”,威力遠在一般的陣法之上。

  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以全部天命神符組成一套符陣,而武羅就擁有了這樣一個機會!

  “果然啊,果然啊!”武羅激動地捧著那張“封神榜”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六品符寶髮絲鎖鏈,能夠掩蓋一切氣息的木盒,這兩件重寶只是盛裝‘封神榜’的物件,封神榜必定十分不凡,果然如此!”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這件天命神符不入流,所以不肯以它為自己的本命神符,此時卻再也沒有什麼顧忌,當即在這座宮殿之中坐了下來,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按照血祭地方法,將“封神榜”徹底祭煉成為自己的本命神符。

  這次也是輕而易舉就成功了,封神榜神秘無比,似乎只需要確定一下武羅的身份就行,而不像髮絲鎖鏈那樣需要武羅的精血來供養。

  一道黃光一閃,封神榜原地消失。與此同時,武羅眉心之中,一片黑暗的虛無之中冒出來一點黃光,封神榜安然而立。

  武羅還只是“寶山”境界,並不曾開闢“九宮”,這眉心竅穴之中十分狹窄。

  原本這裡是已經死去的“旱魃血焚”的天下,封神榜一進來,旱魃血焚立刻就被擠到了一邊去。

  要知道,旱魃血焚可是天下第一序列,就算是死了,面對老魔頭的“口誅天下”也一樣不倒架,也正是因此,武羅才不懼老魔頭的舌燦蓮花。

  但是封神榜一靠近,旱魃血焚二話不說立刻退讓,足見這道看似普通的天命神符,的確十分不凡。

  武羅還在感歎封神榜的強大,又有一道神念傳來:發現能夠冊封的命符,是否冊封?

  武羅一愣:又發現了?

  旋即他明白過來:難道是旱魃血焚?

  他將信將疑的下令冊封,果然一道神格放出之後,不過片刻,那被擠到了角落裡的旱魃血焚就消失了。

  “冊封成功。獲得二品神將旱魃血焚。”

  武羅愣了愣,一時間感慨萬千。他一直沒有私死心,總覺得自己的旱魃血焚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現在看來,旱魃血焚果然沒死,否則封神榜絕對不會冊封它。

  緊接著卻是一陣驚愕:旱魃血焚,堂堂天下第一序列,竟然只是一個二品神將,還不是一品?!

  他又將封神榜召喚出來,果然自己的旱魃血焚已經縮小了許多倍,嵌入背面二品神將四個方格之一。

  武羅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饑餓了,仔細的把玩著封神榜,也將新得到的“天府之國”天命符咒弄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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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匣中宮殿,天府之國(下)

  這是一枚九品天命神符,可別以為它只是“區區”九品,就這道天命神符放出去,連九大天門都要撕破了偽善的臉皮派人前來廝殺爭奪。

  而且這道“天府之國”還是一個很少見的洞天型天命神符。打開來裡面有一片小世界,隨著主人修為不斷提升,這片洞天最終能夠演化成為一座小千世界。外界世俗的一切,這裡應有盡有。

  一般修士的儲物法寶,最大的也不過能夠放下一座山,那些能夠演化為洞天世界的儲物法寶,在修真界不過寥寥數件,都高居一品行列,而這道天命神符不過是九品,就能夠擁有和一品法寶相等的功效,可見天命神符的強大。

  武羅的到了這枚天府之國,和別人又有不同。

  如果這道天命神符落到了木易兵狼手中,頂多也就是個存放材料的儲物空間。但是武羅卻有多種辦法將洞天型的天命神符用來戰鬥。

  比方說,打開洞天將對手吞下去一半卻忽然閉合,就能夠憑藉無可抵抗的空間力量,生生將對手切成兩半。

  比方說接不下來對手的攻擊,張開洞天一口吞下去。洞天之內廣闊無比,不管多麼淩厲的攻擊,最後都會在洞天世界之中被消耗殆盡。

  再比方說,可以將洞天某一條大河、某一座大山的靈氣整個抽射出來,一次性攻擊敵人——在外界這是不可能的,但是主人就是洞天世界最高主宰,可以指定小千世界的秩序,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辦到這一點。

  因此武羅得到了這件洞天天命神符格外興奮。

  等武羅將封神榜差不多弄清楚了,天已經快亮了。武羅這才覺得饑腸轆轆,大叫一聲:“不好,再不回去連早飯都趕不上了!”

  他連忙將封神榜一收,從那座宮殿之中出來。

  木盒還是木盒,不過武羅卻決不會小看這只木盒了。他謹慎的將木盒收進了天府之國當中,出了小黑屋就準備回去。

  玉牌就貼上了大門,武羅忽然又收了回來。他站在大門上,那兩尊石雕狴犴下面,恭敬一禮:“多謝兩位老叔,救命之恩不敢忘。好久沒跟兩位老叔聊聊了。”

  他說了這句話,忽然自身也有些感觸,盤膝坐在兩頭石獸下面,喃喃道:“老叔也知道了吧,武羅兒現在跟以前不同了。武羅兒不笨了,只怕日後的生活也會很精彩。只是將來能夠來陪陪兩位老叔的時間越發少了。我知道老叔你們肯定為我高興,只是武羅兒心中有些愧疚罷了,唉……”

  他元魂之中,原本這個身體的記憶漸漸發揮了作用,對這兩具石雕格外親近起來。

  以前的武羅,雖然有拓跋滔天照顧,但是拓跋滔天醉心修煉,根本沒時間跟他交流。武羅受了什麼欺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只能跟兩頭石獸來說,心理上對兩頭石獸反倒是更加依賴。

  到了這一世,武羅精明聰慧,前後幾件事情加起來,武羅已經能夠斷定,這兩尊石獸必定不凡,只是他們不願意顯露身份,武羅也不去戳破。

  反過來一想,武羅也明白,以前這具身體的主人將兩尊石獸當做感情的寄託,這兩尊石獸又何嘗不是?

  他們從無盡的歲月之中而來,一直守護著這座遺跡,片刻也不能離開。這一雙古老的元魂,或許強大無比,無人能敵,但是他們必定十分孤獨。

  有這麼一個雖然傻傻呆呆,卻一片赤誠之心的孩子跟他們聊聊天,也是派遣了許多寂寞。

  武羅如今聰明了,日後能來的時間怕是就少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天已經快亮了,武羅才拍拍屁股站起來:“兩位老叔,武羅下回再來看你們,進去搶食了。”

  他說完,玉牌一舉,進了若盧獄。

  他進去之後,兩頭石雕神獸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一閃而逝。若盧獄兩扇三十丈高的巨大石門之上,依舊是那兩頭怒目猙獰的神獸狴犴,主掌天下刑罰,鐵面無私,不通人情。

  ……

  若盧獄食堂,眾獄卒又看到了武羅一人一桶飯的壯觀景象。這仿佛已經成了眾人每日三餐的固定消遣節目。看著憨子取樂,眾人心情大好,也都多吃了幾碗飯。

  武羅自然不將這些人的嘲弄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一邊桌子上坐著幾個人,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一隻手臂肩膀整個露在外面,另外一邊的肩膀上披著一塊完整的狼皮,腰上用一根猩紅的腰帶一紮,顯得彪悍無比。在壯漢腳邊,擺著一隻酒缸大小的八稜銅錘,壯漢一邊大口喝著酒,一邊將銅錘好似撥浪鼓一般的耍著,輕鬆無比。

  他也跟眾人一樣大聲的嘲笑武羅,旁邊有人好心提醒他:“老六,昨天可是你抽到了這個月下離人淵的名額,你還這麼嘲笑那小子……”

  刑老六把手一揮,擺弄著手中那巨大的銅錘,混不在意:“抽到了又能怎樣?連那個廢物都能安安全全的上來,難道我比這個廢物還不如?笑話!”

  他指著武羅,武羅正埋頭大吃,一顆腦袋都快塞進了木桶裡,眾人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們真覺得這個吃貨,能比左沉毅還出色?別開玩笑了。這憨子給老子提鞋都不配,還敢跟左沉毅相比?”

  刑老六聲音很大,幾乎所有人,包括武羅都聽見了:“要我說,肯定是離人淵下面發生了什麼,那老魔頭說不定已經死了,毫無威脅,他才能安然無恙上來。”

  “他這樣的廢物都能活著回來,我怕什麼?”

  眾獄卒都知道若盧獄的神秘,離人淵若是出了什麼異變,大家也不奇怪。所以刑老六的這個說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否則實在沒辦法解釋這憨子怎麼會活著上來啊。

  沒有人相信武羅是真個不凡,就算有人心裡覺得不對勁,也會刻意忽略。畢竟,誰都沒辦法輕易接受以前一個隨便自己欺負的弱者,忽然之間成了天才。

  武羅聽到了他們的議論,殘忍的微笑在臉上一閃而逝。

  這個刑老六也不是好人,跟榮天乃是賭友,以前經常跟榮天一起欺負武羅。有一次武羅睡得遲了,替他頂班看門的時候晚了頓飯工夫,刑老六當時沒說什麼,武羅當天值班結束,刑老六將他打得體無完膚,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地。

  當時拓跋滔天正在閉關,武羅又不想讓拓跋滔天惹麻煩,因此養好了傷,就再也沒提這件事情。

  刑老六將面前酒罈喝了個底朝天,啪的一巴掌將就拍拍得粉碎,一身匪氣的站起來,拎著銅錘往肩膀上一扛:“爺們兒去了!”

  角落裡,木易兵狼冷冷的盯了武羅一眼,吃完了飯,不動聲色的走了。

  武羅不是感覺不到木易兵狼對自己的仇視,而是覺得很可笑。武羅清楚自己的未來有多麼高遠,而木易兵狼這輩子,只怕能夠登上典獄長的寶座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吧?

  這就好像一隻自命強壯的豺狗,朝著一頭獅子狂吠挑釁。獅子實在懶得理會這等級數的對手,反倒是讓豺狗膨脹,覺得自己很強大,狂吠的越發起勁。

  木易兵狼這幾天心情不錯,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就要突破了,只差那麼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吃了早飯,木易兵狼照例先去跟父親請安。

  木易濯看到他,陰森的面孔上露出一絲微笑,招手道:“兵狼你過來。”

  木易濯從書桌的一個暗格內取出來一隻黑玉匣子交給木易兵狼:“打開看看。”木易兵狼一陣狂喜:“爹,難道是……”

  木易濯點點頭,慈愛的摸著兒子的腦袋:“不錯,這是一道天命符咒,爹答應你的一定會辦到。”

  木易兵狼大喜:“謝謝爹!”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黑玉匣子,卻一下子傻了眼:“爹,天命神符呢?”

  木易濯一愣:“就在裡面啊……”木易兵狼把匣子舉到他面前,裡面空空如也。木易濯臉色大變:“不可能啊,我昨晚親自拿來的,明明就在裡面,怎麼可能……”

  木易濯將黑玉匣子翻來覆去,根本沒有什麼天命神符的蹤影。他臉色大變,又將整個書房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那枚天命神符。

  木易兵狼失望之極:“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木易濯顯然不會騙他,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

  木易濯的臉色難看無比,咬牙切齒:“想不到啊,若盧獄中,竟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木易濯說的兇惡,心中卻痛苦無比,這道天命神符,乃是他動用了私自訓練的秘密力量,付出了三十九名戰士的代價才搶到手的。

  問題是,那些秘密力量並不是屬於他的,而是他上頭的大人物提供資源、功法、人力,讓他主持培植的。

  損失了三十九人,一旦被上面發現,木易濯立刻大難臨頭。

  若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木易濯倒也心甘情願冒這個險,但是現在便宜了別人,木易濯恨不得馬上把那個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只是他終究是梟雄心境,越是這個時候反而越是冷靜,他將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思索一遍,竟是滴水不漏,找不到什麼破綻。

  木易濯立刻警惕起來:在這若盧獄之中,能在我面前做到這等地步的人,難道是他?!

  木易濯輕輕一揮手:“兵狼,你先回去,這件事情,對任何人也不能透露!”

  “是,爹。”

  ……

  武羅平白占了木易濯一個大便宜,絲毫沒有內疚感,上午的時候在自己的小屋內修煉,憑藉著那枚玉粹魄的幫助,已經達到了氣感巔峰的境界,同樣是一層窗戶紙,就能邁過氣感的門檻,進入開竅境界。

  到了中午,武羅獨自咕咕直叫,吃飯這種事情可是耽擱不得,他大步沖向食堂,抱了一桶飯,獨自占了一張桌子大吃起來。

  過了一會兒,幾名獄卒走進來,食堂內已經人滿為患,幾名獄卒看到武羅,皺了皺眉頭,一起走過來。

  武羅倒是感覺到有人過來,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這麼大的桌子,坐下七八個人不成問題。武羅占著一個位子,來的獄卒不過三個,怎麼也能輕鬆坐下。

  沒想到武羅正吃得起勁,忽然一隻腳飛來,嘭的一聲將武羅的木桶踢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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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蓬荊神木,八棵神苗(上)

  “哈哈哈!”周圍的人一陣哄笑,等著看好戲。

  三個獄卒站在武羅面前,一人直接往門外一指:“滾!”

  武羅皺了皺眉頭,另外一名獄卒已經不耐煩的大步上前,伸手朝他的脖子抓來,嘴裡罵罵罵咧咧:“幹*你娘!老子們讓你滾你沒聽見啊,真以為你下了一趟離人淵上來,能修煉了,在若盧獄中就算一號人物?你還是一條狗,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不准你再用人的桌子來吃飯!”

  他還沒抓到武羅,猛然一聲瘋狂的大吼聲沖天而起,整個若盧獄都聽到了。

  食堂內的眾人一愣,都在猜測發生了什麼。

  一名獄卒慌慌張張跑進來:“快、快去幫忙,刑老六發狂了,七八個人都制不住他……”

  眾人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那老魔頭沒死!

  這一下,所有人看向武羅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三名獄卒,臉色慘然,很明顯的明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命運。

  武羅冷冷看了他一眼,只說一句:“你們三個最好祈禱,別抽到下離人淵的名額,因為我決不會幫你們,所以,你們死定了!”

  三名獄卒面色慘白,站在原地尷尬無比。

  突然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聲罵道:“你們撒個小混蛋,敢欺負我們武哥兒,再不給我滾蛋,老子走的你卵蛋爆出來!”

  能在監獄中混下來的獄卒,不論修為如何,起碼都是牆頭草、馬屁精。剛才還在嘲笑武羅,兇殘的刑老六一瘋,所有人都馬上明白了武羅的價值,大為後悔竟然被人搶了先,一個個站起來義憤填膺,怒駡三人,就連平日裡關係最好的,也擼著袖子似乎要打他們。

  三人雖然臉皮厚,去也做不出來那種當場認錯舔屁股的事情,滿臉通紅,抱頭鼠竄。

  武羅卻只是一聲冷笑,把眼睛瞄了瞄掉在地上的木桶,立刻有人抱著一通碧綠的米飯過來,殷勤道:“武哥兒,還沒吃飽吧,儘管吃,我請客。”

  一邊有人“義憤填膺”:“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能讓咱們武哥兒吃白米飯?大師傅,有什麼好菜儘管上來,我請客!”

  灶房裡的大師傅不死不活的答應了一聲:“虎脯、鹿筋、蟒蛇膽,都是百年道行老傢伙們身上割下來的,好東西有的是,就看你們吃得起吃不起。”

  獄卒們哄哄鬧鬧一窩蜂湊上去,紛紛要給武羅結帳。

  這些珍貴的菜肴一份就要十枚玉粹,三盤菜一名獄卒一個月的俸祿就沒了,但是這個時候,關係著以後的身家性命,哪個還敢吝嗇?生怕武羅不領情。

  倒是那邊刑老六發狂,根本沒幾個人過去幫忙。有幾個和刑老六平日裡關係不錯的,猶豫著想要過去看看,立刻便有人提醒他們:“你們可別忘了,這一回老六下去才不過半天就發狂了!”

  那幾個人一個激靈:刑老六這回破了若盧獄的最短記錄,這麼說來那老魔頭不是變弱了,而是更強了!登時所有人把刑老六拋在了腦後,都去巴結武羅。

  更加強大的老魔頭,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抵禦的,要真是哪一天倒黴抽到了自己,武羅就是他們生存的唯一希望啊。

  ……

  刑老六最終沒能逃過此劫。他狂暴之下,竟然施展出一種魔門神通,燃燒一身精血,將本身力量提升五倍,幾乎無人能敵,最後還是拓跋滔天出手,隕鐵重劍一劍劈開了刑老六的八稜銅錘,天命神符壓制了刑老六一身力量。

  刑老六被血光鎖鏈捆著,拓跋滔天硬塞進去一粒清冥丹,卻被刑老六咬了一口。丟進斷魔陣半天時間,刑老六就一聲狂吼,口中噴出一團魔火,將自己燒了個乾淨。

  刑老六死狀之殘,讓若盧獄所有人都膽戰心驚。討好了武羅的人心中稍安,將來真的輪到自己,起碼還有個回環的餘地。

  那些往日裡欺負武羅的人,則是惴惴不安,擔心武羅記著舊恨,到時候見死不救。

  到了夜晚,整個若盧獄在一個惶惶不安的氣氛中沉入了寧寂。

  ……

  “啷啷啷……”

  第二天天還沒亮,一陣急促的鐘聲響起,整個若盧獄頓時一陣慌亂。那鐘聲乃是若盧獄的警鐘,一旦響起,所有的人包括食堂的大廚師在內,必須在三十聲之內,趕到小校場集合。

  武羅也不例外,他急忙將玉粹魄往天府之國中一塞,披上一件褂子沖出門,一邊走一邊扣著口子。

  鐘聲響過二十一聲,所有的人已經到期了,顯然昨晚上大家都沒睡好。刑老六的事情,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小校場就在葉念庵辦公的“望山閣”下面,面積不大,實際上就是一片青石板鋪的石坪,能夠容納千人。若盧獄所有的人加起來不超過四百人,倒也十分寬鬆。

  在望山閣的西面,隔著一條二丈寬的青石板路,就是一座鐘塔。鐘塔比望山閣還高,保證鐘聲能夠很清脆的穿過整個若盧獄。

  看看人到齊了,葉念庵出現在望山閣樓上,老頭子依舊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不過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刑老六一顆玉粹精魄也沒能放進陣法之中。”

  葉念庵的聲音低沉,但是聽在眾人耳中,不啻於一聲驚雷。

  所有人嗡的一聲議論起來,所有人的臉上一個表情:驚恐。

  刑老六一枚玉粹精魄都沒能放進去,也就意味著他加持陣法失敗,就必須重新派人下去。原本大家以為起碼還有一個月的安生日子,卻沒想到馬上就要重新抽籤。

  場中唯獨武羅心中嘀咕:怎麼回事?老魔頭這回好像格外起勁。他心思轉了幾轉,就把這事情想明白了:是了,老魔頭上回給了我莫大的好處,巴望著我這回再去。結果刑老六一下去,他看到不是我,必定勃然大怒。以老魔頭的本事,以前不過是跟他們鬧著玩,真要玩兒了命的說,刑老六可不是半天都堅持不到就得發瘋嗎!

  事實也正和武羅猜測的差不多,老魔頭一怒之下一通狂說,刑老六都沒來得及放置玉粹精魄,就被他說的發了狂。老魔頭連著若盧獄也一起記恨上了,所以故意口傳一道魔咒給了刑老六,刑老六才能上來大發魔威,斬殺了不少同僚。

  葉念庵也很無奈,輕擺左手道:“我也不必說什麼了,再抽一次吧。”

  葉念庵的確很痛苦,每個月都看著自己手下去送死,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經歷。

  眾人雖然不願意,但也沒什麼辦法,望山閣下面擺著一隻陶罐,裡面放著竹簽。陶罐上以陣法加持,拒絕一切法術、元魂探測,沒人能夠看到裡面竹簽的內容。

  大家依次抽籤,武羅心理上毫無壓力,結果沒抽到他。

  抽籤結束,大家都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武羅擺弄著手中的竹簽,東張西望,看看那個倒黴鬼會是自己下一個敲詐的對象。武羅預料,自己會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

  但是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聲,他就有些奇怪了。漸漸地大家也議論起來:“到底是誰?”

  喬虎面色慘淡,粗糙的大手緊緊攥著一根竹簽,一言不發。

  很快結果便傳開了:竟然是喬虎!

  望山閣上的葉念庵也是大吃一驚,所有人都很看好喬虎,為人古板但卻正直,葉念庵本來已經準備提拔他當班頭兒了,沒想到現在……

  葉念庵無奈的搖了搖頭,眾人也都對喬虎十分同情。

  喬虎一言不發,對這大家搖搖頭,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武羅幾步追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喬大哥,要不要我替你去?”

  “……”喬虎看著他,眼神之中明顯的帶著掙扎,最終他還是輕輕歎了口氣:“不必了,那老魔頭更加厲害了,你上回能回來已是萬幸,這回再下去,只怕……還是我自己去吧。”

  他轉身要走,武羅卻笑呵呵的拉住他:“我可不是白替你去的,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也不幹。你拿出來的東西可不能太寒磣,起碼要打動我。”

  喬虎有自己做人的原則,因此他先是拒絕了武羅的提議。但是誰不怕死?武羅一堅持,喬虎心中升起一股生的希望,沉吟片刻,也就不再推辭:“好,你隨我來。”

  兩人走遠了,眾獄卒才敢議論起來:

  “這武羅腦子有毛病嗎,要錢不要命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有把握呢,無論如何,我可不會得罪他了,萬一人家真的有本事,將來肯定有求著他的時候。”

  “扯淡,我看這回他要是真下去了,就不大可能上來了。那老魔頭比以前厲害多了。”

  “拓跋滔天呢?怎麼他沒有去攔著武羅?”

  “那個瘋子又閉關了……”

  大部分獄卒還是不看好武羅的,現在不好當面嘲諷他,只是因為獄卒們學乖了,以防萬一。

  只有望山閣上的葉念庵,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抄著手看著遠處的武羅和喬虎。

  鐘塔下陰暗的角落中,木易濯眼神陰沉,死死地盯著葉念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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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蓬荊神木,八棵神苗(下)

  喬虎的屋子比武羅的大了三倍,若盧獄畢竟也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武羅的屋子是整個若盧獄最小的,連食堂的大廚子都不如。

  屋子雖然大,但是擺設倒也不多,一應樸素,倒是符合喬虎的性格。

  整個屋子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靠北面的牆上,一面巨大的檀木櫃子。

  櫃子十分巨大,將整面牆都擋住了。喬虎打開了櫃子上的鎖,又用自己的獨門手法,解開了三重禁制,這才將櫃門打開。

  巨大的櫃門是三折的,依次推開之後,櫃子裡面擺滿了各種珍貴的寶物。

  若盧獄絕對是個肥差,那些關押在這裡的魔頭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隨便一個人死去,都會留下海量的寶物。喬虎雖然不善鑽營,但是每次按慣例分給他的東西就已經不少。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離人淵這個隱患存在,修真界無數世家豪門,都會爭搶著把自己的人塞進來。

  武羅看著櫃子中的東西,法寶、玉粹、功法應有盡有,甚至在一個玉盒內,武羅還發現了一枚九品靈符!

  喬虎顯然也是準備忍痛割愛了,看到武羅的目光落到了那枚靈符上,一咬牙將靈符拿出來:“給你吧。”

  武羅卻搖搖頭。

  一張靈符,即便是九品,也是分外難得,只怕是李擎宇的五品中金魚劍劍陣也願意拿來換這張九品靈符。但是在武羅眼中,這張靈符卻沒什麼價值。

  他掃了一眼,發現這張靈符乃是一張雷符,一旦施展,能夠放出一十二道狂雷,威力驚人。但是攻擊手段單一,而且過於剛猛,消耗的靈力過於巨大。對於現在的武羅來說,這樣的靈符就是雞肋。

  武羅不是那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修士,看到一張珍貴的靈符就不顧一切的搶過來。他會認真的思考分析,選擇真正適合自己的東西。這是上一世縱橫天下得來的珍貴經驗,一般人便是活了九世,也未必能有這等大智慧。

  滿櫃子的好東西,武羅一一看過去,卻都暗自搖頭。

  法寶不乏五品、六品的好貨色,但是同樣對於武羅來說,這些法寶沒有成為“本命法寶”的價值,更何況武羅身負“封神榜”,根本不需要什麼法寶。

  看了一遍,武羅暗暗失望,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若盧獄的油水的確豐厚,不過這是相對而言。就好比喬虎,也不過是個九宮境界的修士,在外面實在不算什麼,就能夠擁有這般豐厚的身家,還有一枚靈符,的確算得上是“富戶”了。

  但是真正的好東西,是輪不到喬虎的。上面有葉念庵,還有木易濯,還有諸多班頭兒,喬虎也只是比一般的獄卒好一點而已。

  就在武羅有些失望,準備隨便挑選一些玉粹的時候,忽然櫃子角落裡的一隻口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麼?”武羅拿起來問道。

  喬虎老實回答:“以前有個犯人死了,留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把好東西都搶光了,只分給我這麼一口袋水玉稻的種子,一直扔在這裡。”

  水玉稻,在修真界也是一種不錯的口糧,武羅他們平時吃的就是這種水玉稻蒸出來的米飯。

  武羅打開來看了看,種子粒粒碧綠,包裹著一層泛著寶石光澤的外殼。武羅不動聲色的將袋子收起來,然後指著櫃子裡的玉粹說道:“這東西我要了,把玉粹給我包起來吧。”

  整個櫃子裡有兩百多枚玉粹,還有兩枚玉粹魄,不過都是標準體積大小,沒有武羅之前的那一塊大。

  只是這些玉粹和玉粹魄,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喬虎似乎也明白,那一袋水玉稻的種子只是一個添頭,武羅看上的是這些玉粹。

  他去了一枚儲物手鐲,將玉粹一併收拾裝好交給了武羅。武羅也不回去,將手鐲帶在手上:“行,我這就去了。”

  喬虎似乎想要阻攔,但是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性命重要,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武羅也不用人陪伴,輕車熟路往古塔而去。路過望山閣的時候,葉念庵喊了他一聲,從窗戶上拋下來一隻布袋,裡面裝著那三稜玉琮、一雙菱形玉牌,還有足量的玉粹精魄。

  武羅將袋子綁在手上,優哉遊哉的打開了古塔地層的太極圖,踏上了攀魂索。

  一進去,武羅就趕緊從喬虎那裡得來的那一袋種子拿出來仔細端詳。

  袋子上有一個顏色暗淡到幾乎看不見的標記,畫的是一株小樹,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樹葉只有五片,上三下二。

  這個標記一般人不認識,但是在武羅的眼中卻很熟悉,在武羅之前,南荒也有許多魔君級別的人物,這些人只差一步便能夠達到和他一個級數帝君的境界。

  這些人也都是天資橫溢之輩,驚才絕豔。各有擅長領域,在那個領域內無人能敵。

  而這個標記的主人,便是魔君之一:木皇魔君常五。

  木皇魔君在三百年前曾經輝煌一時,號稱當時唯一一個有可能成為南荒帝君的人物。而且當時盛傳,常五得到了一件寶物,能夠憑此君臨南荒,甚至有機會飛升仙界。

  修真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仙人出現了,甚至於仙人已經成了一個傳說。常五乃是近萬年以來,最有機會成為仙人的修真者。

  他這個機會,便是因為這代種子。

  武羅上一世,因為南荒帝君的身份,知道很多魔道湮滅已久的秘密,其中就包括常五得到的這件“寶物”。

  這寶物不是別的,就是這一袋種子。

  這種不是水玉稻,而是一種傳說中的神木“蓬荊”。這種神木只要種下去,瞬間就能長成參天大樹,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靈氣,生生不息。據說乃是上古仙人們用來為自己的洞天世界提供靈力的第一選擇。

  不僅如此,只要樹種的數量上了一千顆,就會誕生一棵樹王。樹種的數量越多,誕生的樹王的品級越高。

  樹王直通九霄,可結聖果,可發神枝,可生靈葉,妙處無窮。

  木皇魔君常五就是因為得到的這一袋數千顆種子,有可能誕生出一顆樹王,才有機會問鼎仙道。

  不過常五在爭奪這寶貝的過程中身受重傷,最後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是被抓緊了若盧獄。當初抓他的人,必定也知道常五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寶貝,但是必定不知道這寶貝就是一袋不起眼的“水玉稻”種子。以至於常五死後,這東西居然沒人要,隨便分給了喬虎,最後便宜了武羅。

  武羅也不急於下去,先將天府之國打開來,將這一袋神木種子灑了下來。

  種子一落進土壤,便立刻生根發芽,飛快的生長起來。武羅看的滿心歡喜。數千棵樹種只是一段飯的功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綠意盎然,將荒蕪的洞天世界點綴的生機勃勃。

  又過了頓飯工夫,每一棵大樹的樹冠上,都凝結出一朵明黃色的祥雲,那是神木從地下抽取養分和水,吐納出的靈氣祥雲。這些靈氣會慢慢散逸到整個洞天世界之中。

  武羅暗道自己運氣不錯,一時好心,竟然得到了這樣珍貴的寶物。

  整片神木樹林,約莫有七八千棵大樹,武羅放眼望去,其中有八棵神木與眾不同,葉片泛著淡淡的銀光,粗壯的樹幹上,隱約有銀色的靈液流淌。

  這些都是“神苗”,未來的樹王,便要從這八棵神苗當中誕生。

  神苗越多,經過了殘酷的競爭,誕生的樹王品級越高。武羅看得心中歡喜無比,八棵神苗,誕生的樹王將會多麼強大!

  神木雖然頃刻就能長成,但是樹王卻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發育。武羅也不著急,就算現在樹王長成,不論是聖果、神枝還是靈葉他都用不上。

  收了天府之國,武羅心情愉快,沿著攀魂索繼續向下,和上次一樣進入了離人淵深處。

  魔祖大人立刻感覺到是他來了,不等他走到眼前,便是一聲咆哮:“你怎麼回事兒?拿了我老人家的好處,卻不守信用!”

  武羅無話可說,好在他身上魔性頗重,來個死不認帳,兩眼一翻毫不示弱喝道:“你還好意思怪我?我按照你說的地方去找了,鳥毛都沒有一根,我看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為老不尊,哄騙我這個晚輩?”

  武羅本來打算死賴不認帳,他是魔道出身,不覺得這般行為有什麼不妥。卻沒想到他這邊一強硬,那老魔頭倒是心虛了:“沒有?”

  “當然沒有!”武羅吹鬍子瞪眼。

  老魔頭乾笑一聲:“這也不能怪我,這下面空間錯亂,我只是算到了那個地方會出現一隻寶盒,但是這遺跡已經被正道發現很多年了,只怕有不少秘密曝光,那東西肯定是被你們自己人拿去了,你沒那個機緣,可怪不得我。”

  武羅自己理虧,倒也不好多糾纏:“那這一次之後,你可得給我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老魔頭笑的狡猾:“一定、一定!”

  魔祖心中陰暗無比:“這一次之後?你還想之後!看老祖我不一口氣說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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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鎖鏈神威,悍然殺人(上)
  
  武羅盤膝坐好,老魔頭把口一張,漫天綠光符文飛舞,頓時間鬼哭神嚎,淒厲無比。仔細看去,那些綠光符文,比上一次的顏色更深了,顯然老魔頭最近下了不少功夫,這舌燦蓮花的神通更加精深了。

  武羅主動下來,有一個原因是他想看看老魔頭身上的“口誅天下”能不能收取。口誅天下可是天下第一奇符,跟他的旱魃血焚不相上下,武羅自然是垂涎三尺。

  他剛坐下,封神榜便有一道神念傳來:“發現有主命符,以現在的實力無法冊封。”

  武羅大為失望,急忙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能冊封有主的命符?”

  封神榜沉默了片刻,又送來一道神念:至少擁有一名實力完整的二品神將。

  旱魃血焚現在的實力不完整,雖然被冊封了神將,卻沒什麼用處。只要能夠在找到一枚天下第一序列的天命神符,就能夠強行奪取別人的天命神符——武羅想到這一點,就怦然心動。

  而此時,外界老魔頭已經將舌燦蓮花的神通發揮到了極致,只見漫天綠光符文有的幻化成為神魔,有的化成為惡鬼,有的則是身姿曼妙的仙女,有的是充滿誘惑的魔女,種種形態不一而足,只憑這一道舌燦蓮花的神通,老魔頭竟然演化出了魔道三十六中誘惑之道!

  如果是上一次,老魔頭的舌燦蓮花能有這等威力,武羅當場就被說瘋了。雖然旱魃血焚也是天下第一序列,馬死架不倒,但是畢竟旱魃血焚沒什麼力量了,難以抵抗將符文演化成了實體的舌燦蓮花。

  但是現在,武羅身負封神榜,連天下第一序列都只能得到一個二品神將的冊封,還不能夠問鼎一品,便是老魔頭恢復了自由,全力施展“口誅天下”也奈何不了武羅,更何況是現在?

  老魔頭這一個月來,苦心修煉以往自己毫不看重的舌燦蓮花神通,自感小有成就,上回來下來的刑老六,老魔頭牛刀小試,輕而易舉的將刑老六說得發狂,他頓時覺得這回把握極大。

  老魔頭是出了渾身解數,要將武羅說的入魔,以挽回上一次損失的面子。

  可是武羅始終巋然不動。更可氣的是,他說的口乾舌燥,武羅那邊居然拿出一枚玉粹魄,雙手虛握,抱元守一,開始修煉!

  武羅本就達到了氣感巔峰的境界,老魔頭的說教佈道與他有毫無妨礙,武羅一邊修煉一邊抽時間加持陣法,竟然兩不耽誤。

  老魔頭氣的快要吐血,口中更加兇狠,滿天神魔厲鬼,陰風怒號,伸手不見五指。

  饒是他將神通的威力展開到了最大,卻依舊不能撼動武羅。

  到了第五天,武羅將陣法加持完成之後,依舊盤膝打坐,老魔頭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再說下去,滿天神魔漸漸消散。便在此時,武羅的身體忽然輕輕一震,周身三十六萬毛孔之中,各自用處一朵細小的淡金色蓮花,芳香滿室,靈樂奏鳴。武羅頭頂上,一股靈光沖天而起,正式邁過了氣感的門檻,進入了開竅的境界。

  老魔頭目瞪口呆,有氣得渾身哆嗦。在我老祖的神通之下,這小子竟然突破了!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我老祖顏面何存?便是沒人知道,也會是我老祖道心之中一個重大缺陷。

  魔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一雙小眼睛盯著武羅滴溜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武羅長身而起,活動了一下身體,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朝著老魔頭道:“喂,這回可說好了,你要是沒什麼實實在在的好處給我,下回我可真不來了。”

  魔祖臉色陰晴不定:“好處嘛……”

  武羅一看就知道他心中難以決斷,為什麼難以決斷?曾經同樣身處在修真界頂端的武羅太清楚這種心理了。

  他嘿嘿一笑:“老人家,你可莫要打算使什麼陰謀害我。我如今乃是你的心魔,你唯有憑藉舌燦蓮花,堂堂正正勝了我,才有可能彌補道心之上那一絲裂縫。若是用別的手段害了我,你永遠也無法擁有一顆完美無缺的道心。”

  魔祖臉色大變:“你、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你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

  他剛才的確是在猶豫,要不要借著給武羅好處的機會,使個手段將他害死。但是武羅說出這番話,讓他震驚無比,這是一名只有開竅境界的小修士能夠理解的道理嗎?這小子的見解,一點也不比我魔祖老人家差,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武羅笑而不語,只是抄著手看著老魔頭。老魔頭瞪著眼睛怒視著他,良久良久,終於長歎一聲:“罷了,你說的不錯,這到底我又何嘗不明白。”

  他低著頭,似乎在心中默默計算什麼,好一會兒才鄭重道:“你要實實在在的好處,只有一處地方。其他的我都不肯定到底那些東西還在不在。不過,你自己考慮清楚,這個好處,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將來是好是壞。”

  武羅一愣,老魔頭連忙解釋:“我不是要害你,這座遺跡神秘你也是知道的,我的確只能確定那東西肯定在,不會被別人取走。要不要,都在你。”

  武羅沒有片刻猶豫:“說吧。”

  ……

  “喬頭兒,別等了,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武羅上不來了。”幾個和喬虎相熟的獄卒勸說道。

  就在兩天之前,喬虎正是被提拔為班頭兒。但是喬虎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五天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好幾個時辰,武羅卻還是沒有上來。

  喬虎對著幾個兄弟擺擺手:“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再等一會兒。”

  “還等什麼?”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獄卒們自動散開,一臉倨傲的木易兵狼帶著幾個跟班走了進來:“那個傻子肯定死在下面了。哼,我就說嘛,一個傻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你們還真以為他能救了整個若盧獄?笑話!”

  喬虎怒從心頭起,卻不敢對木易兵狼發作,只得悶聲道:“木易少爺,何必這麼刻薄。”

  “刻薄?”木易兵狼一聲冷笑:“對那個傻子還用得著客氣?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誰都看得出來老魔頭比以前更厲害了,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有幾個人覺得武羅能上來的?”

  木易兵狼指向周圍那些獄卒,獄卒們並不說話,意思很明顯,的確沒人認為武羅還能上來。大家本來就不確定,武羅上一次能回來是不是運氣使然,現在五天時間已經超過了好幾個時辰,顯然武羅是死定了。

  木易兵狼嘿嘿笑著:“那可是上古魔頭,多少英雄在他面前飲恨收場,喬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以為武羅那個憨子能活著回來?嘿嘿嘿!”

  武羅死了,木易兵狼分外高興,周圍的跟班立刻一陣馬屁:“木易少爺目光如炬”,“你們都是蠢貨,只有木易少爺看得最清楚”,“武羅?說不定你們哪一個走運,下個月下去的時候,還能看到他的骸骨呢”。

  一陣吵吵嚷嚷,喬虎忽然眉頭一皺,一把推開眼前的眾人,大步沖到了那副太極圖旁邊。太極圖已經打開了一半,武羅正緩緩的從下面走上來。

  剛才還在叫囂武羅不可能回來的人一下子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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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鎖鏈神威,悍然殺人(下)

  獄卒們也是大吃一驚,這小子竟然又上來了!

  喬虎一把攔住武羅,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一陣激動,古板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好、好,總算上來了。”

  木易兵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武羅肯定死了,還自命指揮,諷刺喬虎。結果武羅就活生生的走上來,又用行動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喬虎忽然一皺眉頭:“武羅,你突破了?你達到了開竅的境界?”

  所有人包括木易兵狼在內又是一次極大地意外:這小子下去的時候明明是氣感的境界,怎麼在下面五天時間,竟然還突破了!

  所有的人下去之後,無不是戰戰兢兢緊守道心,饒是如此,還是要被說得發狂,最後上來,又是清冥丹又是斷魔陣,也只能救回來一半。

  這小子不但安然無恙堅持五天,還能在下面修煉,還能突破境界,這,這也太讓人無語了吧?

  獄卒們一擁而上,紛紛向武羅道賀,連喬虎都被推開一邊,哭笑不得。

  所有的人都知道,武羅絕地是他們的救星,再也沒有人懷疑武羅能從下面活著上來是運氣了。

  木易兵狼看著武羅,眼神越來越陰森,確定了武羅的確突破了開竅的境界之後,木易兵狼趴在身邊一名跟班的耳邊耳語幾句,那跟班大驚失色:“我?”

  木易兵狼惡狠狠:“怎麼了?怕什麼,拓跋滔天再厲害,能強得過我父親!”

  跟班唯唯諾諾,木易兵狼卻是狠狠把他往前一推。跟班無可奈何,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武羅,你欠我的玉粹什麼時候還?”

  眾人一愣,回頭看到那個跟班,再看看一邊臉色陰森的木易兵狼,哪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獄卒們雖然很想幫武羅出頭,但是又不敢得罪木易兵狼。

  沒有武羅的幫助,至少有一半的機會能活下去。要是得罪了木易兵狼和木易濯,那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武羅看這那個跟班,和自己一樣是開竅境界的修為。只不過,武羅只是剛剛邁入開竅境界,而那個跟班七竅已經開了三竅,遠遠超過武羅。

  武羅正要走過去,喬虎拉住他,低聲勸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要多少給他們就是了。”喬虎也看出來,木易兵狼的跟班開了三竅,遠遠超過了現在的武羅。而且木易兵狼的跟班從小開始修煉,無論是法術還是法寶,肯定都強過武羅,武羅要是衝動跟他們動手,肯定不是對手。

  武羅卻搖搖頭,走過去忽然一笑,伸出手指從那個跟班搖了搖:“廢物,也就配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混混。”

  那跟班大怒:“臭小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一個廢物,想殺我都不敢說出來。有什麼可怕的?你的主子老爹在若盧獄一手遮天,你當惡霸都不敢明目張當,還有什麼用處?你不是廢物是什麼?不如換做我來,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老子想殺你!”

  跟班勃然大怒:“臭小子你這是自己找死!”

  跟班的雙耳、口中,各自噴出一道祥雲狀的靈光團,在他頭頂上一繞,化作三花聚頂的形狀,一股氣勢恢弘而出,朝武羅壓了過去。與此同時,根本把雙手一拍,一聲脆響,一枚無柄雙頭刃的黑色匕首,唰唰唰的旋轉著,帶出一道道長大丈許的黑色氣芒,攪動的空氣激蕩,飛速朝武羅斬了過去。

  周圍獄卒們大失所望,本來以為武羅的出現能夠解救他們,沒想到這小子頭腦發熱,去招惹比自己高了三個境界的人。這不是找死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歎:憨子就是憨子,怎麼就看不明白形勢了?非要自己送死?唉!

  喬虎剛想要動,木易兵狼立刻喝了一聲:“喬虎你還想不想好好做你的班頭兒?”

  喬虎稍一猶豫,那黑色匕首已經帶著一聲尖嘯殺到了武羅面前。

  跟班一聲獰笑:“你個傻子,去死吧!”

  木易兵狼也是心情大好,以後再也沒有這個礙眼的傻子惹自己不痛快了。這傻子說的也不錯,何必畏首畏尾,這樣一個人,殺了也就殺了。

  獄卒們眼看著那黑色匕首就要刺入武羅的身體,不少人都閉上眼睛直搖頭,不想再看了,解脫離人淵的希望啊,就這麼沒了……

  “鏗!”一聲悶響,所有人都有些奇怪,不像是法寶刺進身體的聲音啊,再往戰場看去,只見武羅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了那柄黑色匕首!

  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用肉身對抗法寶,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但是那都是傳說之中的“大能者”才能辦到的,可是武羅不過是個剛剛邁入開竅境界的小修士,怎麼可能一肉身對抗法寶?

  武羅手心之中藏著髮絲鎖鏈,瞞過了所有人。

  在眾人看不到的掌心下,髮絲鎖鏈對這枚品質低劣的黑色匕首,連吞噬的欲望都沒有,鎖鏈一緊,就將黑色匕首碎成了幾段。

  但是在別人看來,是武羅一把將黑色匕首捏碎,所有的人震驚的目瞪口呆,什麼時候武羅這麼厲害了!

  那名跟班下的一個哆嗦,轉身就要跑,武羅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掌拍出,靈光大放,在靈光遮掩之下,髮絲鎖鏈刺入跟班身體,瞬間將跟班的心脈破壞。

  那名跟班踉蹌著有超前跑出去幾步,一頭栽倒在木易兵狼腳邊,死不瞑目!

  木易兵狼臉色陰沉之極,跟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木易兵狼想要營救都沒有來得及,這等手段,分明是武羅再向自己示威啊!

  他冷笑一聲,把手一指武羅:“憨子殺人,還不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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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龍口石刀,無解天書(上)

  “憨子殺人,還不給我拿下!”

  木易兵狼自認為抓住了武羅的把柄,氣勢洶洶。周圍的獄卒卻都尷尬的站著不動。他們左右為難,不想得罪了木易兵狼,但是更不敢真的動手去抓武羅。

  武羅忽然朝著木易兵狼一笑,一步上前。木易兵狼勃然大怒:“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武羅腳下不停,兩步一跨,便沖到了木易兵狼的面前,不屑道:“造反?揍你一頓能算得上造反?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木易兵狼一聲獰笑:“揍我?真是異想天開!你要找死,我倒是很樂意成全你……”他的境界已經達到了合真巔峰,距離開闢“九宮”也只是一步之遙,武羅一個剛剛邁入開竅境界的修士,竟然敢大言不慚要打自己!

  人有七竅,開竅境界便是打開這七竅,和天地感應。開竅境界之後,修士的六識敏銳,更能夠細緻的體悟天地、自然,以及五行、陰陽細微之處的變化,為將來進一步的修煉做好準備。

  而開竅之上,還有合真境界的三個等級,也就是說,武羅和木易兵狼差著九個等級!

  木易兵狼自信自己就算是不用法寶,空手就能殺掉武羅。

  所以,武羅沖過來,木易兵狼絕不避戰,反而是迎了上去,一雙手臂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靈光——雖然木易兵狼也有法寶,但是拳拳到肉的感覺才是最解氣的。木易兵狼看武羅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此時更是恨不得一拳一拳把武羅的骨頭一寸寸的砸斷,把這個憨子打成一堆肉泥。

  兩人勢頭很猛,速度極快,周圍的獄卒根本來不及阻攔。喬虎臉色大變,就算武羅天賦異稟,能夠戰勝那個開了三竅的跟班,但是也絕對沒有可能打贏整整比自己高出九個境界的木易兵狼啊!

  而且木易兵狼不是一般的僕役,他是木易濯的兒子,一身的法寶,戰力甚至超過了剛剛開闢九宮的修士。

  這件事情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武羅代替喬虎下離人淵,眼看著武羅就要因此送命,喬虎心中極為愧疚,大步沖上去,這一回,就算是得罪了木易兵狼,也要保住武羅一條命。

  其他的獄卒卻沒有喬虎的擔當,眼看著兩人交錯而過,不少人都絕望了:木易兵狼年紀不大,下手卻十分狠毒,整個若盧獄的人都知道。武羅這一回,必死無疑啊……

  木易兵狼拳頭上裹著靈光,輕而易舉的撞碎了武羅身外那一層淡淡的靈元保護,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獰笑,似乎已經品嘗到自己的鐵拳,狠狠地砸進武羅的肉裡,將他的骨頭、血肉一起搗得粉碎的快感!

  然而就在這一刻,忽然一股力量襲來,木易兵狼頓時被定住了,生生在空中搏擊狀態下定格,任憑他如何掙扎,竟是一動也不能動,就算是眼珠想要轉一下,也很困難。

  武羅朝他咧嘴一笑,毫不客氣一拳轟在了他的臉上。

  “啪!”

  木易兵狼的瘦臉上桃花燦爛,白色的牙齒,紅色的鼻血漫天飛舞。木易兵狼被武羅一拳打得高高飛起,在空中淩空翻了三圈,好像一條死狗一樣的掉落下來。

  武羅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去,不等木易兵狼落地,一腳踹在他的腰眼上。

  木易兵狼是不能動彈了,但是感覺卻很清楚。武羅這一腳踹的不但兇狠,而且位置刁鑽,木易兵狼疼的背過了氣去。在空中又翻了幾個跟頭,再次墜落下的木易兵狼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卻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睜開眼睛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原來武羅雙手累著他的腰,將他束在身前,看到他醒來,忽然又是一笑。

  在木易兵狼驚恐的眼神之中,武羅狠狠一腦袋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哢嚓!”

  木易兵狼的鼻樑骨撞斷,鮮血噴湧。武羅還不罷休,將他往空中一拋,自己也隨即躍起,淩空螺旋三轉,恰好木易兵狼落下來,武羅借勢一腳將木易兵狼踹的橫飛出去,轟然一聲撞在一邊的石牆上,木易兵狼慘叫一聲跌了下來,順著石牆劃出一條粗大的血痕!

  木易兵狼又能動了,但是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武羅不是一般的小修士。天府之國到了他手中,可以說將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木易兵狼的確比武羅強大得多,但是能夠強過一枚九品天命神符?當然是不可能的。

  武羅暗中將天府之國打開,並不多,只是一個入口,而將這個入口開在木易兵狼身上。借用天府之國小千世界的力量,牢牢鉗制住了木易兵狼,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這事情說來玄妙,操作起來也十分複雜,如果不是武羅,別人就算是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怕也難以實現。

  武羅本來還想繼續狠揍木易兵狼,但是他感覺到遠處有強者正在趕來。他用天府之國,限制木易兵狼的行動,在場的都是一般的獄卒,最多也就是喬虎這樣的班頭。這些人沒見過什麼世面,武羅做的又天衣無縫,他們看不出來,不代表葉念庵和木易濯看不出來。

  謹慎起見,武羅決定暫時放過木易兵狼。更何況,他已經打得木易兵狼滿地找牙,出了一口惡氣了。

  喬虎在一旁吃驚的看著武羅,沒人知道喬虎此時心中的想法。

  想當年,喬虎第一次殺人之後,當場嘔吐起來,幾天沒有吃飯,半個月以後心理才恢復正常。沒有親手殺過人的很那明白那種感覺。

  但是武羅,殺了一個跟班,輕鬆自如,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接下來就把木易兵狼狠揍一頓。

  在場的其他獄卒目瞪口呆,沒人能夠想到一個比武羅的境界高處九個等級的人,竟然在武羅手下毫無還手之力,被打的不成人形!

  但是喬虎最震驚的,卻是武羅這種心態。

  他不知道武羅上一世實在屍山骨海之中衝殺出來,還以為這小子天生一副凶命。喬虎不善言辭,但是卻有些大智慧。他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最好敬而遠之。喬虎自己第一次殺人的經歷,讓他對武羅這樣的凶命之人深深忌憚,導致後來漫長歲月之中,喬虎一直對武羅十分客氣,那個時候喬虎已經發跡,殺伐決斷,唯獨對武羅的態度讓很多人看不明白。喬虎不會解釋,這個小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武羅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傲然而立,也不打算逃走。

  周圍的獄卒有幾個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手使勁揉了揉,最後確定躺在地上被打的渾身是血,哼哼唧唧呻吟著地,的確是木易兵狼,幾個人一起大叫起來:“這怎麼可能!就算這小子能越級挑戰,可是打敗比自己高出九個等級的人,這、這也太神奇了!”

  一陣殺氣沖天起,遮天蔽日,霎時間清空轉陰,黑暗一片。飛沙走石,陰風怒號。一個憤怒之極的聲音大吼道:“是誰幹的!”

  木易濯狂奔而來,周身卷著一股黑色的龍捲風,宛如一尊魔神一般。

  獄卒們包括喬虎在內,都忍不住後退十幾步,在木易濯強大的實力壓制之下,有的人甚至一直退到了牆邊,背後靠著牆壁才能夠站穩。

  武羅卻毫不畏懼,大大方方的上前道:“我!”

  “又是你!”木易濯大怒:“好、好、好!你以為有拓跋滔天撐腰,就敢連我也不放在眼裡了!”

  漫天黑風怒卷,一隻碩大的白玉之手忽然從黑風之中探了出來,淩空抓向武羅的腦袋。

  一柄碩大的鐵劍飛來,沉重無比,帶著數丈長的黑色劍芒,嗡嗡的斬開黑風,淩空和那只白玉大手狠狠拼了一記。

  一聲大響,仿佛銅鑼被生生敲碎。周圍的獄卒們痛苦的捂著耳朵滾到在地上。

  白玉大手和鐵劍各自飛了回去,拓跋滔天忽然從黑風之外闖了進來,把手一抖,血光鎖鏈嘩嘩作響,他一把抓住隕鐵重劍,一手重劍、一手鎖鏈,雙足一頓,地面上出現一個小坑,他已經騰空而去,鎖鏈牽引著重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玄奧軌跡,鎖鏈嘩嘩作響,重劍威壓空氣,也發出嗡嗡的蜂鳴聲。

  拓跋滔天淩空而下,木易濯幻化出一雙白玉大手,沖天而起,兩人又是一記狠拼,木易濯蹬蹬蹬連退三步,拓跋滔天也被反震之力彈回去,落地稍稍有些不穩。

  “夠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制止了兩人,葉念庵慢吞吞的走了進來。他所過之處,黑風、血光盡數收斂避讓,不一會兒,天空重現清明。

  木易濯憤怒的指著武羅:“這小子打傷我的孩兒,肆意殺戮同僚,還請大人秉公處理!”

  拓跋滔天憤怒的瞪著木易濯:“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教子無方,木易兵狼飛揚跋扈?!”

  “行了!”葉念庵不滿的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地上那具屍體,又看了看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木易兵狼,一揮手道:“沒什麼好說的,送上斷龍台吧。”

  “斷龍台?”木易濯大為不甘心:“如此重罪,怎麼能只是送上斷龍台了事?”

  拓跋滔天卻是一陣竊喜。

  葉念庵掃了木易濯一樣,指著不遠處一拍石屋:“那裡面關著的正道修士,不少人比武羅的罪責重得多,不也一樣只是關起來做做樣子?木易兵狼只是皮外傷,又沒什麼大礙,死的這個自己挑釁在先,他既然要那麼做,就得為自己行為負責。”

  葉念庵把袖子一甩,決然而去:“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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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龍口石刀,無解天書(下)

  斬龍台在若盧獄是個特殊的存在,一整塊高達三十丈的巨石突兀的伸出地面,巨石之上歲月的痕跡辯駁,只有最頂端一部分有花紋裝飾。而在頂端之上,有一尊巨大的石雕龍頭,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龍口大張,吞下去一個人輕鬆無比。

  在龍口當中卻沒有龍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古樸的石刀!因此得名“斬龍台。”

  這斬龍台的位置,正好對應著若盧獄巨大的岩石穹頂之上,那一隻青銅雀鳥。當初若盧獄被發現的時候,九大天門曾經請出當年整個修真界第一堪輿大師卜易先生,勘察整個若盧獄。

  最後發現,這斬龍台的位置,乃是整個若盧獄最佳。這裡必定藏有重寶。這個論斷曾經讓九大天門像吃了“金槍不倒方”一樣興奮起來,圍著斬龍台整整找了十幾年。

  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那柄石刀乃是神物,可是用盡了辦法也拔不出來。

  接著又有人做出其他的推斷,但都沒有發現什麼真正的寶物。

  過了三十年,終於還是一無所獲得正道終於消停下來,也漸漸不怎麼重視這斬龍台了。

  不過,斬龍台有個特異之處,便是每日子、午,都會有一股煞風從龍口之中噴出來。

  子時乃是寒煞風,午時乃是火煞風。

  這煞風吹在普通人身上,立時便要了性命。但對於修士而言,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因此斬龍台平日裡雖然被鎖鏈封住,但是實際上這裡乃是若盧獄的一個刑台。犯了錯的獄卒、僕役都會被綁在這裡受苦。

  斬龍台的名字請起來兇殘,實際上這個處罰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麼。所以木易濯一聽說要把武羅送上斬龍台,頓時不幹。

  葉念庵沒心情連行刑這種事情都監視,早就走了,只剩下木易濯和拓跋滔天兩人,喬虎帶著幾名獄卒押送武羅上了斬龍台。

  拓跋滔天上前一步,想到武羅要受苦心中不忍,無奈搖頭低聲歎道:“唉,你這麼衝動幹什麼?怎麼不等我出來?”

  武羅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拓跋滔天忽然又豪氣干雲:“不過你剛剛邁入開竅境界,就能打的木易兵狼滿地找牙,戰力也是不凡!將來我等兄弟兩人聯手,大殺四方,看誰人還敢欺負我們兄弟!”

  這話固然是拓跋滔天興之所至,卻未免忽略了旁人的感受。木易濯在一旁聽了,氣的怒哼一聲,大步走上來,一把搶過鎖鏈:“我來捆他!”

  拓跋滔天不肯相讓,武羅卻淡淡道:“就讓他來吧,我正好有話要跟他說。”

  拓跋滔天瞪了木易濯一樣,才一甩鐵鍊退開一邊,不過也就在兩步之外,以防木易濯做什麼手腳。

  木易濯將武羅四肢牢牢地困在了龍頭上,獰笑一聲:“你就好好品嘗一下這滋味吧!”武羅混不在意,木易濯正要走,他卻忽然叫住他:“嘿,剛才你還有句話真是說對了。”

  木易濯一愣。

  “我還真是仗著拓跋滔天撐腰,不把你放在眼裡,不過,你又能把我怎麼樣?”武羅得意的笑了。

  木易濯氣的臉色鐵青:“無知小輩,某家不跟你逞著口舌之利!”他一甩袖子大怒而去,拓跋滔天卻哈哈大笑起來。

  喬虎瞅著這兄弟倆,暗中道一個拓跋滔天已經折騰的若盧獄天翻地覆,再加上一個變本加厲的武羅……他忍不住搖搖頭,更加堅定了以後絕不跟這對兄弟為難的決心。

  ……

  武羅被綁上來的時候,午時早已經過去,沒過多久天就黑了。斬龍台下面有鎖鏈纏繞,那是一種特殊的禁法,就算是木易濯也不能輕易突破,必定會驚動別人。

  武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能偷入斬龍台,而必須用這種方法被押上來。

  這些禁法都是當年留下的,那個時候正道以為這上面必定藏有重寶,所以十分小心,這些禁法經歷了數千年的時光洗禮,已經是大不如前,但是防範木易濯這個級數的修士還是輕而易舉,更別說武羅了。

  子時一到,果然那巨大的龍口之中噴出一股強烈的寒氣,吹在武羅身上,就好像無數鋼針在紮。

  武羅強忍著劇痛,迎風而上,短短三步距離,竟然足足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想而知這煞風的強勁。

  他掙扎著到了那龍口前面,只見巨大的龍口之中深不見底,在喉嚨處有一團珍珠一般的黑色光球,正在不停旋轉。那寒煞風正是從那黑色光球之中吹出來的。

  武羅一隻手抓緊了一邊的石頭,一隻手一把按在那柄石刀上,用力一推,石刀緩緩倒退,漸漸刺進了那黑色的光球之中。

  所有的正道之士,都想著從斬龍台索取,無不想方設法將這柄石刀從龍口之中拔出來,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卻沒有人想過,這機關所在,不是要拔出石刀,相反是要將它插回去。

  石刀一入那黑色光球,整個龍口內亮起了一片紅色的光芒,那寒煞風立時便止息了。武羅如今半個身子已經探進了龍口之中。滿洞紅光,卻不是那種讓人驚悸的血色光芒,而是一種大光明的暖日紅光,又仿佛有一道火龍,在石壁之下不斷遊走,將周身火光透過石壁。

  忽然那紅光聚成了一束,從石壁之上投射下來,準確的擊中了那柄石刀。然後飛快的在石刀上刻下了一篇文字。

  武羅只是掃了一眼,便記住了整篇文字。他剛一看過,那石刀之上立刻一片光滑,什麼痕跡也不曾留下。

  龍口之中發出一陣隆隆聲,石刀緩緩的吐了出來,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座若盧獄,乃是大遠古時期留下的遺跡,就算是武羅也高不清楚其中的諸多神異之處。

  他被巨大的鎖鏈困住了四肢,呆呆的站在斬龍台頂端。

  因為他十分納悶,剛才那篇文字分明他全都記下來了,而且現在一回憶,每一個字都印在了腦海之中,可是他竟然不認得這些文字!

  武羅鑽研過《蒼茫經》的那種上古文字,這已經是流傳在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了,可是斬龍臺上的這一篇文字,他居然一個也不認識。

  不認識的文字,竟然只看一遍就能記下來——這斬龍台的神異,的確大大超乎了武羅的預料,難怪連老魔頭提起這個地方,也是十分慎重。

  武羅在心中默想著那篇文字,鑽研了幾個時辰一無所獲,也就不再執著了。他知道按照現在的情況,他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這篇文字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暗暗自喜:當時一時心動,進入若盧獄,看來的確是來對了地方。這若盧獄之中,隱藏了太多的秘密等待自己發掘。正道實在是暴殄天物,這麼一個巨大的寶庫,竟然用來當做監獄!

  武羅暫時將那篇文字丟開了去,專心修煉。他本已經邁入了開竅的境界,雖然如今修煉起來不能使用玉粹魄,但是那每日兩次的煞風,也是一種磨練,對他的修行頗有補益。

  他被葉念庵裁定,在斬龍臺上受罰半個月。這中間有些事情武羅意識到有些不尋常。

  他在離人淵下的時候,跟老魔頭討要好處。老魔頭當時跟他提到了斬龍臺上有一篇無上的修煉功法,但是修煉下去的後果如何很難說。

  武羅有什麼可怕的?他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當即決定要上斬龍台。只是斬龍台不是那麼好上的,下面的鎖鏈禁制,連木易濯都繞不過去,更何況他武羅。

  是以武羅一出來,有人挑釁的時候,他心中馬上便想好了整個計劃。他不是一時衝動,堂堂南荒帝君,絕對不會犯什麼“一時衝動”的錯誤,武羅殺了跟班,就知道自己會達成目的,至於教訓木易兵狼,則是附帶的了。他看木易兵狼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南荒帝君不會“一時衝動”,更不會一隻容忍一隻野狗在自己面前狂吠。

  後來的發展也的確如武羅所料。拓跋滔天在自己身上也都的確設下了某種法術,一旦自己危險,立刻便會感覺到——這是武羅猜的,果然猜中了——拓跋滔天出現,木易濯出現,對峙之下,不可能有人會為了一個死去的毫無價值的跟班,而得罪了拓跋滔天,武羅肯定會被送上斬龍台敷衍了事。

  這其中讓武羅有些意外的是,一隻高深莫測的葉念庵忽然強勢淩厲,死死壓制了木易濯,宛如一頭韜光養晦的老龍,忽露崢嶸。若盧獄第一人的強勢姿態盡顯無疑。

  而他的這種強勢,似乎是在有意偏袒自己。本來武羅揍了木易兵狼之後,已經準備吃點皮肉之苦,卻沒想到因為葉念庵,木易濯愣是拿自己沒辦法。

  武羅想不明白葉念庵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想起這具身體不能修煉魔道工法,心中輕輕一歎,明白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是個憨子,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偏偏不知道的這些事情裡面,只怕隱藏著重大的秘密。

  到了第三天,已經養好了傷的木易兵狼施施然出現在斬龍台下面,他身後還跟著四名僕役,忠心的走狗。

  武羅雖然被捆著,卻是高高在上。他對木易兵狼很“友好”的咧嘴一笑,只是這笑容,不論落在誰的眼中,都是一個譏諷的微笑。

  木易兵狼被他一個笑容,就撩撥的火冒三丈,跳腳咆哮:“武羅,你哥蠢材,你給我等著,這件事兒沒完,絕對沒完!我一定讓你好看!”

  武羅一撇嘴,他上一世經驗豐富,木易兵狼這樣的小角色,在他面前簡直是太幼稚了。一個笑容就讓他失去了了理智,他越發斷定,這小子就算是有靈玉慧根,也一樣不會有什麼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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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目開眼,雙月當空(上)

  武羅臉上明顯的輕蔑,讓木易兵狼心中恨得發狂,都快按耐不住,要衝上斬龍台一把將這小子的脖子扭斷。

  “哼!”木易兵狼陰森森的一笑:“你神氣什麼?就算你能突破道開竅的境界有什麼用?你還有七竅未開,還還有合真三個境界,算下來,整整有十個小境界。你馬上就要十六歲了吧?哼哼,過了十六歲還不能開闢九宮,你這輩子就完了,再也不能修煉了。哈哈哈!你現在被捆在斬龍臺上,每日兩次煞風吹拂,這半個月又要浪費了,你還剩幾個月的時間?哈哈哈!”

  “白癡,你這輩子都沒希望了,你永遠都不可能超越我了。”

  “你以為一個沒有慧根的蠢材,真能打敗我這樣身負靈玉慧根的人?這是老天給我們定下的差距,你還能逆天不成,天真的蠢貨!”

  武羅不動聲色的看著下面的木易兵狼,一直等他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才淡淡道:“不如我跟你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就有本事,憑藉沒有慧根的身體,把你們這些有慧根的所謂的天才,死死的踩在腳下!”武羅淡淡卻自信道。

  “哈哈哈!”木易兵狼一聲狂笑:“好一個狂妄的小子,好,我就等著看,是你大言不慚的把我們都踩在腳下,還是我一飛沖天,修行無上大道,而你……則一輩子再也沒辦法修煉,成為廢物中的廢物!”

  武羅依舊是那麼鎮定自若的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正是這種態度,讓木易兵狼抓狂:這小子憑什麼這麼鎮定,憑什麼好像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樣!他明明就是個傻子,沒有慧根,不可能修煉到什麼高深的境界,可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事實上,因為武羅最近的表現,若盧獄中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把他當傻子看待,誰都知道這小子下了一趟離人淵之後,好像突然開竅了,人也不傻了,也能夠修煉了,而且似乎修煉的速度還不滿。只是可惜了,他開竅的有些晚,距離十六歲的關卡只剩下半年時間,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

  可是木易兵狼拒絕承認這些,在他眼中,武羅就是個可以任意欺淩、隨便辱駡的憨子,他木易兵狼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他想怎麼耍你就怎麼耍你。

  太陽漸漸升上了頭頂,眼看著午時就要到了。木易兵狼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憨子,恭喜你,繼續享受你每天兩次的大餐吧,我很樂意旁觀你的痛苦,哈哈哈!”

  龍口之中一團赤色光球慢慢出現,緩慢的旋轉之中,一股火煞風呼嘯而出,狠狠地吹拂在武羅的背上。武羅被這股龐大的力量沖的往前一個踉蹌,如果不是四肢都捆著粗大的鎖鏈,肯定就摔到了。

  看到武羅臉上痛苦的神色,木易兵狼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跟班也趕緊拍馬屁。

  “他都這樣了,還想十六歲之前能突破?”

  “開什麼玩笑,沒有慧根的人,也想跟我們公子比試,我看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您馬上就邁過合真的門檻,進入九宮境界了吧?哈哈,讓這個小子好好看看,死了他那條心。”

  斬龍臺上的武羅漸漸有些不對勁了,渾身繃筆挺,粗布的衣袍掩蓋不住身軀上隆起的肌肉,四肢、脖子、額頭,一根根粗大的血管好像小蛇彎彎曲曲。

  馬屁精們更是興奮:“哈哈,公子快看,他堅持不住了,他堅持不住了……”

  木易兵狼也是一冷哼:“哼,這點痛苦就受不了了?你可知道修行道路上有多少艱辛?就憑你這樣脆弱的道心,還想跟我比試,螳螂臂擋車,不自量力!”

  木易兵狼剛說完,只聽見武羅仰天一聲大吼,渾身上下靈光繚繞,硬生生將那正在吹拂著他的身體的火煞風逼開數尺,他的左眼之中,一道絢爛光華沖天而起,筆直的射在若盧獄高高的穹頂之上,許久沒有消散!

  在武羅頭頂上,虛空之中,一隻深邃的神眼緩緩張開,似乎有無窮的深奧玄機都隱藏在那一隻神眼之中。神眼異象一閃而逝,卻讓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木易兵狼身邊的馬屁精們頓時傻眼,誰不知道這個徵兆乃是開了一竅?

  而且就像武羅突破氣感境界一樣,竟然有異象伴隨!就算是身具靈玉慧根的木易兵狼,突破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氣派。

  木易兵狼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又像上次一樣,他剛剛譏諷武羅,人家就突破了。而且還是伴隨著異象的突破,預示著未來的無限可能。這接連兩次異象,讓木易兵狼嫉妒的發狂。再加上武羅第二次當著他的面,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突破,木易兵狼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周圍那些馬屁精們,就算是臉皮再厚,也找不出什麼能夠譏諷反擊武羅的話,武羅的實際行動,將他們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馬屁精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木易兵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心中已經將那個偷走了他的“天府之國”的小賊詛咒了無數遍。木易兵狼見識過拓跋滔天七品天命神符“犀神力”的威力,擁有天命神符的拓跋滔天,和沒有天命神符的拓跋滔天簡直就是兩個人,前一個也是凡人,後一個就是殺神!

  如果天府之國還在,木易兵狼相信自己無論如何也能夠壓制武羅,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是現在,自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蠢貨一次次突破,一次次的用行動否定自己的論斷,讓自己顏面掃地,威信全無!

  他如果知道,偷走他的天府之國的正是武羅,而且武羅就是用天府之國將他打敗,只怕會氣得當場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斬龍臺上,武羅哈哈大笑。他氣質沉穩,但並不意味著他就是那種迂腐的君子,對待自己的手下敗將會有什麼“風度”。

  武羅上一世就是魔道巨擘,這一世雖然修煉了正道的功法,但骨子裡還是個魔頭。魔道講究的便是快意恩仇,武羅不會壓抑自己心中的快感,雖然他一直不把木易兵狼看成是真正的對手,但是就算是用棍子揍了一條惡狗,也是有快感的。有了快感我就笑,武羅笑的很開懷。

  木易兵狼聽到那張狂的笑聲,更是惱怒異常,怒氣憋得胸口難受,快要內傷了。他狠狠一腳,將一旁的一塊石磚踢得粉碎,一言不發飛速走了。

  武羅對於修行的理解,整個修真界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他。在寶山境界,武羅可以說根本不用費什麼心思,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只不過這幾天他被綁在斬龍臺上,不能使用玉粹魄修煉,因此速度才慢了下來,否則絕對不會是三天時間才打開第一竅。

  很快,武羅再次突破的消息傳開了,獄卒們議論紛紛。喬虎走進食堂的時候,眾人正說得熱鬧。

  到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武羅有些異常了,一個憨子,能從離人淵下面上來,又能夠接連突破,而且修行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獄卒們都在猜測,武羅到底有了什麼奇遇,竟然變得如此了得。

  上一回被拓跋滔天揍個半死的榮天已經養好了傷,也坐在一群獄卒中間,只不過聽著大家議論武羅,他的臉色很難看。

  喬虎一進來,他手下幾個獄卒連忙騰出一個座位請他坐下,將已經準備好的飯菜為他擺好,然後興致勃勃問道:“喬頭兒,你說武羅會有什麼奇遇?要我說,哪有那麼多奇遇,肯定是拓跋滔天使了什麼手段,幫了武羅……”

  喬虎看了看周圍,沒理會那些議論的熱鬧的眾人,只是朝自己的人示意一下,讓大家圍過來,他才沉聲說道:“猜測人家到底有什麼際遇有用嗎?不管武羅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們自己算算,他第一次從離人淵上來,就突破了氣感的境界。緊接著一個月的時間,突破了開竅了的境界。又過了三天,就開了第一竅。這是什麼修煉速度?!”

  喬虎看了遠處角落裡跟一群跟班坐在一起的木易兵狼:“那一位,副典獄長大人的公子,修行途中要什麼有什麼,還身負靈玉慧根,他當年也是用了三年才突破氣感境界,又過了三年才邁入開竅境界。開七竅足足用了四年,平均開一竅要用將近六個月的時間,是武羅的六十倍!又用了一年半,他才達到合真巔峰,即便是這樣,能夠不依靠丹藥,完全憑藉自身的實力,在十六歲之前開闢九宮,他已經算得上是個天才了。”

  他頓了一下,滿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下獄卒滿臉的驚駭,這才繼續說道:“想想吧,武羅恐怖到了什麼地步。”

  他手下的獄卒這回是心服口服,喬虎的確比他們高明,這麼多獄卒只知道吵得熱熱鬧鬧,喬虎卻能一眼看穿問題的真正本質。

  的確,木易兵狼一向自命天才,雖然拓跋滔天一直壓他一頭,但是拓跋滔天乃是因為真靈蜂的幫助,木易兵狼一直不承認。可是現在又出了個武羅,比拓跋滔天還要妖孽的存在,這一回木易兵狼不斷吃癟,難怪這小子最近臉色越來越難看,脾氣也越來越差。

  喬虎用筷子輕輕敲著桌子,叮囑自己的手下:“你們走運,我跟武羅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千萬別跟那些沒腦子的豬一樣挑釁武羅。他日武羅若是雄起,也不會為難我等。”

  所有的手下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喬虎把事情分析的清楚,他們雖然在見識上差了喬虎一籌,但是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誰還會犯傻?

  “喬頭兒,您放心,我們知道好歹。”

  喬虎默默點了點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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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目開眼,雙月當空(下)

  武羅自從離人淵之後的驚豔表現,雖然讓大家都覺得而很驚訝,但是始終是個模糊的概念。這種模糊的概念會欺騙人,但是如果真的數據化了,統計出來,再有個對比,可怕之處一目了然,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獄卒們現在就處在這種情況下,喬虎幾句話,讓他們徹底明白了武羅的可怕。

  一時間所有人都還在震驚,木易兵狼在這些獄卒看來的確是“天才”,可是這樣一個天才,竟然落後武羅十倍!餐廳內依舊討論的熱烈,喬虎這一桌卻只能聽見呼嚕呼嚕的吃飯聲音,他的手下都默不作聲了。

  喬虎吃完了,敲了敲盤子:“去買一桶米飯,多準備好菜,給武羅送上去。”

  有一名手下最機靈,逼溜一聲就竄出去了,其他的人反應慢了一步,頓時懊惱不已,這是喬頭兒在給咱們機會討好武羅啊,就算是不考慮武羅將來飛黃騰達,起碼現在他是唯一能下離人淵的人,只是這一點也值得無數同米飯了。

  喬虎看到其他人苦著臉的樣子,不由得一笑:“你們哪……武羅要在上面關半個月,還有的是機會!”頓時所有人眉開眼笑。

  ……

  木易濯親手給武羅困上的鎖鏈已經被放開了不少,長度至少可以讓武羅在斬龍臺上散散步。

  獄卒們不是不怕木易濯,不過這種小事情有誰會在意?更何況就算是被發現了,想追究也查不到具體是誰幹的。

  夜涼如水,武羅剛剛經歷了一場寒煞風的洗禮,這種痛苦的磨練能夠提升修行的速度,武羅便不討巧,每日兩次錘煉自身。

  被綁在這斬龍臺上,武羅每日三餐有人照顧,便可以專心修煉,進入若盧獄以來,還就是這段時間最悠閒,這倒是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今日武羅的修煉已經結束,在寶山境界,並非每日不停地打坐修煉進步就會更快,身體的強化總是有個過程的,超過了身體的承受極限反而不好。

  是他一個人坐在高高的斬龍臺上,若盧獄的穹頂十分奇特,外面看去,乃是一座巨石柱組成的神秘陣勢,中央拱衛著一尊巨大的青銅雀鳥塑像。但是從裡面朝外看,穹頂卻是虛幻,白天太陽可以照射進來,夜晚也能夠透過穹頂看到皎潔的月光,不知道大遠古時代的先人們,使用了什麼手段,能夠處置的如此精妙。

  他望著頭頂圓月,卻有些睡不著。

  旱魃血焚的感覺似乎血液一般的在身體內流淌。上一世,每當月圓,旱魃血焚的力量就會膨脹到了頂點,那個時候的武羅,美人在側、霸業在手,南荒臣服,正道側目,何等的風格光快活!

  轉眼之間一切宛如煙雲散盡,以為深愛自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曾經尋求自己庇護的門派反叛自己,正道落井下石,上一世的一幕幕經歷,瞬間在武羅眼前閃過,讓他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覺:那真的是自己曾經經歷的過的嗎?

  留在心頭的,唯有那刻骨銘心的仇恨。

  無論一個人多麼豁達,這等深仇大恨,也不可能輕易忘卻。

  宋劍眉、鬼厲名、林絕峰,你們真以為我不行了?可是你們想不到吧,南荒帝君沒有死,不僅沒死,我還會一日千里的修行,我有和《蒼茫經》一樣深奧的異變《道藏》,我有連旱魃血焚都要臣服的“封神榜”,我還有一整座上古遺跡若盧獄。

  你們等著,當南荒帝君再一次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時候,一定會比當年更加強大可怕!

  武羅腦海之中,瞬間閃過宋劍眉跟隨自己九十年間溫柔可人的一幅幅畫面,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引人垂憐;然而結尾卻是宋劍眉冷冰冰的那一句“連我都能接下你的殺招,你還有什麼前途?”

  武羅雙臂一振,鎖鏈嘩啦啦一陣大響,他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宛如月下蒼狼!

  隨著那一聲長嘯,體內的靈元厚積薄發,以洪水滔天之勢,瞬間重開了一個個關卡。他的右眼瞳孔猛地一張,一股神光沖天而起,燦爛輝煌,不啻于當空明月!

  這一聲長嘯,不少若盧獄的獄卒都聽見了,但是大部分人之勢翻了個身,咒駡了兩句接著又睡了。只有少數幾個人感覺到了那一道神光。

  木易濯正在打坐,只是睜開眼睛淡淡朝窗外看了一眼,便又重新開始修煉。他的對手不是武羅,如同武羅看不上木易兵狼一樣,還沒有搞清楚真相的木易濯也看不上武羅。

  木易兵狼臉色陰森,在月光下如同厲鬼一般的猙獰。他狠狠的將身上的被子撕成了兩半,咬緊了嘴唇,心中嫉妒的發狂。

  喬虎起身湊著窗戶朝外看了看,蒼茫的夜空,一道神光,兩輪明月!喬虎心中感歎一聲:雙月當空,又是異象!

  之前武羅連連突破的異象,雖然獨特,但是並沒有什麼文獻典籍記載過類似的,可是這一次卻不同了。雙月當空的異象,在修真界中大大有名,不管是在那個境界上,伴生了這個異象的修士,後來都是大放異彩,名動天下的豪雄人物。這個異象所代表的意義可不簡單。

  喬虎心中算了一下,開第二竅,只用了兩天時間!

  至於拓跋滔天……那渾人又閉關了,根本聽不到外面有任何動靜,武羅不出現危險,他是不會出現的。

  望山閣上,燈早已經熄了,葉念庵卻披著一身寬鬆的麻布長袍,站在窗前默默的望著兩輪皎潔的明月,臉上竟然有著一絲欣慰……

  武羅昂首望著頭頂的兩輪明月,神光逐漸消散之後,那一輪伴隨著右眼神光升起的明月也逐漸消散。

  他心中一陣感慨:雙月當空,這異象久違了啊。

  喬虎知道的不差,雙月當空的異象的確來歷不凡,最近的一個例子便是武羅自己。只不過上一世的南荒帝君在得到了旱魃血焚之後才出現了這個異象,而現在的武羅,只是在開竅境界,就出現了這等不凡的異象,正說明了那異變《道藏》的不凡,已經為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兩天,他不但利用煞風錘煉自身,而且因為鎖鏈長了,方便打坐,能夠順利的吸攝玉粹魄中的靈氣,是以進步迅速,只是兩天,就開了第三竅。

  這速度,可以說前無古人,至於是否有來者,武羅現在也不能肯定。

  就算是當年的左沉毅,也用了半年才全開七竅,就目前來看,是遠遠比不上武羅的。

  ……

  朝陽升起,山中綠葉反著還帶著些冷意的陽光,嫩嫩的翠色仿佛水玉。

  武羅面前已經擺上了一隻巨大的木桶,正吃得噴香,一邊的獄卒倒是討巧,還下了血本,請大師傅給武羅煲了一鍋燕窩雕仔燙,美其名曰“補補身子”。

  實在不知道如今壯的能賽過一頭牛的武羅,有什麼好補的。

  別人燉燕窩,都是一盅一盅的,到了武羅這裡,乃是一隻臉盆大小的砂鍋。這等巨物,也只有在食堂這種專做大鍋飯的地方能找到。

  滿滿一砂鍋的燕窩雕仔湯,足足花去了那名獄卒三個月的俸祿,看到武羅喝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那原本肉痛無比的獄卒心滿意足的笑了。

  他這邊吃的開心,一天在美食之中有滋有味的開始了,卻有人沒那麼好的心情。

  馬洪的心情就不怎麼樣,帶著幾名手下的獄卒,罵罵咧咧的出了若盧獄,幾個人擠在小黑屋裡執勤,馬洪沒好氣的一隻口袋往桌子上一扔,來,搓兩把。

  有人喜歡玩牌九,有人喜歡扔骰子,但是更多的人喜歡麻將牌。

  幾名獄卒嘻嘻一笑,便欣然從之。

  馬洪乃是若盧獄班頭兒之一,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名班頭——他乃是若盧獄刑訊逼供第一人,不論是木易濯還是葉念庵,待他都不錯。

  馬洪也不投靠誰,他打定主意了靠自己的手藝吃飯,管你誰當典獄長,我只要在若盧獄中混下去,撈油水就行了。

  事實上因為馬洪獨特的“手藝”,他撈得油水的確不少,他有喜歡打麻將牌,偏生牌技不佳,逢賭必輸。這一點上馬洪的賭*品遠勝榮天,便是輸了也不紅臉,更不會專門跟部下開賭索賄。

  今天原本輪值的馬洪很不情願,誰願意在這裡幹守一天?可是沒想到馬洪今天牌運極佳,連連自摸,炸的三名手下丟盔棄甲。

  這一把又是這樣,想啥來啥,眼看著湊齊了清一色一條龍,馬洪神神叨叨的念著咒語,祈求財神保佑,然他自摸開花,三明屬下的臉兒都綠了,今天慘敗,這最後一把,顯然馬頭兒是一副大牌啊!

  救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距離若盧獄最近的一座山頭上,一個半大丫頭,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女孩兒渾身髒兮兮的,衣裳破爛的好像乞丐,只是紮著兩根牛角辮,出賣了她的性別。不過幫著牛角辮的繩子都分不清楚是什麼顏色了。她背上背著一隻跟自己體型差不多大小的布口袋,鼓囊囊的看上去頗為沉重,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女孩看到若盧獄,興奮地不行,手舞足蹈,又叫又跳,背著大口袋狂奔而下,一溜煙的沖到了若盧獄外面,以一種近乎騎兵衝鋒的速度和怪叫聲,直奔若盧獄大門而去。

  馬洪當然早就注意到那個女孩了,不過他的手已經摸到了牌上,能夠確定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張:“哈哈,臭小子們,今天讓你們輸得褲子都穿不起了……”

  三名不下逼溜一聲竄了出去。

  “有人襲擊若盧獄!”

  “正是正是,來敵強悍,情況緊急!”

  “十萬火急,改日再戰!”

  馬洪大怒:“小崽子們,你們別想跑,馬爺我今天大殺四方……”三名獄卒不跑才傻呢,馬洪還沒說完,就沒了人影,氣的他破口大駡。

  等馬洪黑著臉從小黑屋出來,三名獄卒已經將女孩團團圍住。馬洪連帶著女孩都記恨上了:“小丫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是你隨便闖的嗎?不要命了?來呀,給我抓起來,查清楚了是誰家的孩子,馬爺我要找他們家大人算帳!”

  馬洪四個人都看出來這女孩也是修真者,只是不明白一個女孩怎麼會弄得如此邋遢。他還在計算著,自己最後一把清一色一條龍自摸,能贏多少錢,都要從這女娃兒家大人那裡摳出來。

  三名獄卒應諾一聲,便要動手,女孩大叫:“我是來找我爺爺的。”

  馬洪以為又是來探視的,沒好氣問道:“你爺爺是誰?”

  “我爺爺是葉念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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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斬龍囚犯、畫皮暴龍(上)

  馬洪的嘴巴裡好像被生生塞進去了一隻雞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忽然換上了一副極具“親和力”的笑容:“原來您是葉大人的家孩子,怎麼不早說,這小孩調皮的,逗叔叔玩呢?”

  馬洪走上前去,女孩卻警惕的後退一步,三名獄卒哈哈大笑,馬洪好生沒面子:“來,叔叔幫你背著。”

  女孩又十分警惕:“不用,我自己背著挺好。”

  馬洪訕訕一笑:“行,你自己背著吧,走,叔叔帶你去找你爺爺。”他領著女孩往裡走,隨口問道:“看上去挺沉的,裡面裝的什麼?”

  “水玉稻。”

  馬洪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著:“水玉稻?你背了一袋子水玉稻。”

  “怎麼了!”女孩兩眼一翻,眸子倒是靈動,黑白分明:“這是我的口糧,不帶著水玉稻,我一路上不得餓死?”

  馬洪被這個小女孩打敗了,搖了搖頭不敢再說什麼。

  他領著女孩通過了若盧獄的大門,往望山閣走去。馬洪幾個人打牌忘了時間,此時正好是晚飯時分,石板路上沒幾個人,路過斬龍台的時候,女孩有些奇怪的的看著斬龍臺上:“你們這裡好有意思,一桶飯和一鍋湯敬的那麼高,是祭鬼神用的嗎?”

  “呃……”馬洪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孩正好奇的看著,忽然從木桶和湯鍋後面鑽出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啊!怎麼、怎麼……”

  馬洪笑呵呵道:“不用我解釋了吧。”

  他以為女孩吃驚竟然有人吃這麼多,卻不知道女孩心中是在嘀咕:“怎麼有人比本小姐還能吃?”

  武羅在斬龍台居高臨下,將馬洪一行人看的真真切切,他也在吃驚:這女孩怎麼能這麼邋遢,那大口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武羅和葉青果第一次見面,互相留下了一個“特別”的印象,然後輕輕交錯而過。

  是夜,若盧獄中沒有驚動什麼人,只是望山閣的燈,一直亮到了很晚。窗戶紙上,映出一老一小,祖孫兩人溫馨的身影。

  ……

  武羅心中又回憶了一遍龍口石刀上那一篇文字。最近這幾天,他修煉完畢沒事的時候,總會將這篇文字在心中默想幾遍。雖然始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每一次回憶之後,武羅都感覺到自己對這篇文字的“理解”又加深了。

  這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感覺,有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武羅遵循著這種感覺,每天默默回憶幾遍。到了今天,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這篇文字背後隱藏的強大無比的力量,那力量,就算是前世身為南荒帝君的武羅,都為之戰慄——這還僅僅是透過一片簡單文字傳遞出來的。

  這篇文字,到底記載著什麼?!武羅暗暗心驚,聯想到老魔頭那慎重的態度,武羅也不由得有些猶豫了。

  力量固然讓人心生嚮往,但是如果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那麼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是一場災難。

  ……

  開七竅,一竅比一竅困難。

  武羅借助玉粹魄又修煉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突破的跡象。不過他也不著急,明白這種時候,需要的是靜下心來默默地沉澱,而不是心急火燎的尋求方法,做些欲速則不達的事情。

  這一天的早餐,送來的比以往要晚一些。武羅已經跟喬虎手下這幾個獄卒混熟了,也不介意什麼,那獄卒一看到武羅便連連告罪:“武哥兒,來晚了,諒解則個,嘿嘿……”

  武羅一邊吃一邊好奇的看著他:“怎麼了,一臉淫笑。”

  武羅的一身精血半個月前就補足了,不過寶山境界,食補也是很重要的,武羅的胃撐大了,這食量就再也沒有減下去。

  那獄卒又嘿嘿笑了兩聲:“你不知道吧,咱們若盧獄來了個小美人兒。”

  若盧獄中,不論是獄卒還是僕役,不乏女性,魔道之中女魔頭的數量一直居高不下,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過可能是受若盧獄陰森環境的影響,獄卒們大都男的兇悍女的彪悍,不是孫二娘便是母夜叉,她們修行的境界,還沒有達到能夠隨便改換容貌的地步,到讓獄卒們興趣缺缺。

  小美人兒今天早上在食堂裡出現,登時引得一片狼嚎,尤其是那些少年僕役,可謂前僕後繼,一浪高過一浪。

  不是水浪的浪,乃是放浪的浪。

  武羅第一個反應就是昨天那個邋遢的身影,他忍不住直搖頭:“人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你們啊,當獄卒三年,邋遢姐兒賽貂蟬,切,沒品!”

  那獄卒大是不服氣:“武哥兒,別的事情我不跟你爭,可這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這女娃兒,將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還是絕世美人那種。”

  武羅做出作嘔的模樣,氣的那獄卒無話可說:“你,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吃著,我看小美人去了。”

  武羅上一世見過的都是真正的絕世美人,別的不說,宋劍眉當時便是正道第一仙子,一般的女孩,武羅還真不看在眼裡。

  只是想到了宋劍眉,他心裡又是一痛。其他的仇,只留下恨;唯有情仇,最是糾葛難明。

  武羅狠狠一勺子下去,一大口米飯塞進嘴裡,惡狠狠地嚼了幾口,全當自己沒心沒肺好了。

  這世上監獄永遠是最黑暗的地方,便是在這若盧獄,獄卒們也沒有幾個好東西,武羅很明白這一點。關押在這裡的女魔頭們,除了少數幾個膀大腰圓、以雄性自居、跟男人搶女人的之外,絕大部分都是白骨精的類型,危險但是毒豔。

  那些獄卒們看著眼饞的緊,卻不敢下手。

  武羅很快便將小美人兒的事情忘記了,依舊是每天刻苦修煉,借助著玉粹魄和煞風淬煉身體。只有在吃飯的時候,那些獄卒嘿嘿淫笑,讓他不住搖頭。

  接連三天,武羅都沒有突破的跡象,他知道自己這是遇到瓶頸了。

  他靜下心來,一頓狂吃了三桶米飯,而後便告訴那些獄卒,之後幾天,不用再送飯了,他要閉關苦修。

  木易兵狼聽到了這個消息,大是振奮。修行者都明白瓶頸意味著什麼。別看武羅之前進步如飛,但是如果真的卡在瓶頸上,一輩子邁不過都是正常。

  木易兵狼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自從一個半月以前,木易兵狼就已經感覺自己要突破了。可是最近因為武羅,讓他始終不能靜下心來修煉。

  木易兵狼身負“靈玉慧根”,畢竟不凡,怒火屏蔽了心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不少傻事。可是一旦冷靜下來,細細思量一番,木易兵狼也能看清楚很多事情。

  就好比他和武羅之間。木易兵狼不是反思自身對錯,而是發現了他和武羅這一個半月以來的糾纏爭鬥,已經漸漸成了他的一個心魔。

  武羅不斷讓他吃驚、嫉妒,一再打擊他的信心,如果不能克服這個心魔,木易兵狼自己反倒是有可能永遠的卡在現在的境界上。

  他聽說武羅閉關,便起了心思。

  武羅陷入了瓶頸,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一般修煉進步神速的人,一旦遇到瓶頸,是極難邁過去的。木易兵狼決定討巧一下,他跟武羅一起閉關,只要他比武羅提前突破出關,就能徹底戰勝這個心魔。

  木易兵狼做了充分的準備,跟父親木易濯討了六枚珍貴的玉粹魄,在房間內佈置了一個深奧的陣法,有準備了六百枚用來補充靈氣的玉粹,這才宣佈閉關,暗地裡準備和武羅一較長短。

  武羅閉關,什麼都沒有準備,不僅如此,每天還依然要承受兩次煞風吹拂。

  第二天,整個若盧獄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喬虎等人憤憤不平,卻也只能暗中埋怨幾句,木易濯乃是若盧獄巨頭,無人不忌憚。

  大家都明白前期修行進步神速的人,一旦遇到了瓶頸就很難突破,因為畢竟前期太順利了,沒有什麼應付挫折的經驗,而且前期累積的一些隱患,在平靜的時候都會爆發出來。

  木易兵狼下了血本,要跟武羅較量一下,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木易兵狼更是占了天大的優勢。

  就連喬虎都暗中擔心不已,這一次武羅只怕是要輸了。

  木易濯最近的心情卻不錯,兒子穩操勝券,蓋過了最近風頭正勁的武羅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拓跋滔天。等兒子超越了拓跋滔天,對自己的接下來的計劃就會大有幫助!

  木易濯根本不擔心這一回比試的結果,木易兵狼突破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有六枚玉粹魄的幫助。武羅最近好像噩夢一樣困擾著木易兵狼,以後就再也不會了。

  閉關也分很多種,最常見的便是修士們將自己封印在與世隔絕的石洞之中,事前準備好一應物品,不達到目標誓不出關。

  這種稱之為“閉死關”,不過在寶山境界的修士用不著閉死關,而且寶山境界的修士還需要食物來供養自身,閉死關也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所以無論是武羅,還是木易兵狼,都是普通的閉關。武羅更是簡單,吃了三桶飯拉倒,以後再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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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斬龍囚犯、畫皮暴龍(下)

  木易兵狼和木易濯都忽略了這一點,武羅如果沒有把握,怎麼會只吃了三桶米飯,就讓獄卒們不必再送飯了?

  衝擊瓶頸、突破境界這種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木易兵狼也很清楚這個道理,他準備充足,但也做好了長久閉關的準備。

  一連三天,木易兵狼都在小心翼翼的調動著自己體內的靈元,將其鼓蕩起來,要達到一種“大風大水”的感覺,最後鼓起一股靈元怒潮,衝擊那一層莫可名狀的“壁障”。

  三天時間下來,木易兵狼都沒有找到感覺,他自己也不著急,要真的這麼容易,他早就突破了,也不會一直拖到現在。

  更何況,自己和武羅的這一次比試,勝券在握,武羅肯定比自己還著急,他越著急,也就越是沒辦法打破瓶頸。

  這一點上木易兵狼很有信心,他畢竟是身負“靈玉慧根”的人,自認為智慧非凡,這種道理自己明白,他認定了武羅這個憨子不會那麼容易就弄明白的。

  就在他老神在在的時候,一聲長嘯響徹整個若盧獄。

  武羅盤膝坐在斬龍臺上,當午時第一股火煞風吹來的時候,張口一噴,隨著那一聲長嘯,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華,宛若游龍一般從口中噴射出來,盤踞在若盧獄巨大的岩石穹頂環繞一圈,武羅身外,五彩光華化作五道光環,輪次在身外閃現。就連那強烈的火煞風,都被逼得退開半丈!

  武羅閉關三天,成功打開第三竅。

  木易兵狼好像生生被人打了一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變成了紫黑色,胸腹間一陣鼓動,終於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眼前金星亂冒,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此時正值午飯,幾乎所有的獄卒都在食堂,一邊吃飯一邊偷看葉青果。那一聲長嘯傳來,開始的時候還沒人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人嘴碎,還罵了一句“哪個傻子在發癲呢”。

  喬虎豎著耳朵聽了聽,忽然面露喜色:“是武羅突破了!”

  嘈雜聲一片的食堂,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許多人送到了嘴裡的飯都忘了咽下去,還有的人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都沒有反應,沒有人會想到,武羅經歷著這樣嚴重的瓶頸,竟然只用了三天就突破了!

  明顯是一場嚴重不公平的較量,武羅卻奇跡般的完勝。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咬到了舌頭的反應過來大叫疼痛,正喝著湯的被嗆著劇烈咳嗽,押注在木易兵狼身上的人大聲慘呼血本無歸,喬虎則是感慨的搖了搖頭:“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的人都有這個疑問,喬虎自言自語之後,接二連三有人拍著桌子大叫:“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就算是一般的瓶頸,也不可能三天就突破了啊,何況還是武羅這樣的瓶頸,這小子還是不是人……”

  整個餐廳內,只有葉青果不明白,她低聲詢問身邊坐著的馬洪:“馬叔叔,武羅是什麼人?為什麼大家這麼驚訝?”

  馬洪有些欽佩,也有些奇怪道:“這個人……怎麼說呢,兩個月前還是個傻子,不能修煉。但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已經突破到了開竅第三竅的境界。而且,這個人還是我們整個若盧獄的救星。”

  葉青果皺了皺眉頭,馬洪的回答不但沒有解惑,反而讓她更不明白了。

  食堂內吵成了一片,至少有七成的獄卒或是捶胸頓足,或是趴在桌子上大巴掌啪啪的玩命拍著桌子,這些人都是押了木易兵狼贏,結果輸得血本無歸。

  是呀,誰能猜得到,在這樣不利的局面下,武羅居然能贏?就算是壓冷門也沒人抱希望的。

  可武羅就是做到了。

  現在的問題是,沒人願意說武羅的壞話,又沒人敢罵木易兵狼,輸了錢的人鬱悶無處發洩,憋得內傷。

  喬虎跟他的手下坐在一起,忍俊不禁:“很好,以後都給我記著,不管誰跟武羅比試,不管局面如何,統統把錢壓在武羅身上。”

  他的手下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木易兵狼閉關,他的那些跟班僕役自由了。一名生的頗有些俊俏的少年僕役,鼓足了勇氣站起來,在一片吵鬧聲中,朝亭亭玉立的葉青果走去。

  馬洪首先發現了這個面帶羞澀,有些勇氣不足的少年郎,他十分同情這孩子,正想說點什麼,忽然桌子下面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

  馬洪疼的兩條眉毛好像交配的蟲子一樣纏在了一起。他一低頭,只見正十分“淑女”的用著飯菜的葉青果,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寒光展現!

  馬洪立刻很沒種的低下頭,悶頭吃飯,心說小子不是叔叔不幫你,叔叔自身難保啊。這頭畫皮暴龍,不好得罪的喲。

  “葉、葉小姐……”少年僕役鼓足了勇氣,輕輕喊了一聲。

  葉青果放下象牙箸,抬起小臉兒純淨一笑:“嗯?有事嗎?”

  褪去了乞丐裝,洗乾淨了之後的葉青果不用打扮,素面朝天,充滿了青春氣息肌膚粉白之中透著一絲健康的紅潤,五官精緻,眼睛如同黑寶石一般閃亮,小巧的鼻頭好似白玉雕琢而成。光潔的額頭不用什麼脂粉,也散發著一種天然的光澤。

  淡粉紅色的雙唇,亮白的貝齒,輕輕一笑,宛如上天精雕細琢的一件完美作品。

  那少年僕役整個人都呆了,葉青果卻絲毫不以為意,還是那麼和藹的微笑望著他。好一會兒那少年才反應過來,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有點語無倫次:“我,我能請你吃頓飯嗎?”

  葉青果甜甜一笑:“真的嗎?你真好。”

  那少年只覺得轟隆一聲,漫天神雷亂炸,電蛇狂舞,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了,只是嘿嘿的傻笑。

  葉青果朝大廚師招招手:“師傅,您聽見了,他請客啊。”

  大廚師揮舞了一下大馬勺,意思是明白。

  “那好,我要一份雪豹筋燉虎腸,火蟒肉剁芝葉做成餡兒的生煎,巨海黿和犀角血鯊的肉混合做成的魚丸,用獨角雷兕的肉和深海帝王章的觸鬚做主菜,隨便搭配點什麼**石菇、百年參葉之類的東西給我做個鼎邊銼……主食呢,來一份用三百年黃芪、山精磨成粉做的擔仔面,裡面隨便加點玉刀魚、珍珠蝦就行了,嗯,最後來一份雪蛤血燕膏,然後呢,飯後甜點你給我做十六個鳳梨酥,餡兒裡面加上天山雪蓮和龍參果,不要太奢侈就好,畢竟是人家請吃飯,太破費了不好……”

  大廚師輕車熟路,上一回倒黴的馬洪就是這麼被敲詐的差點把所有的身家都搭進去了,這少年僕役傻乎乎的,這回事死定了。

  少年僕役還陷在葉青果那個迷人的微笑之中沒出來,暈乎乎的什麼都答應。

  等大廚子把所有的吃食擺出來,滿滿一桌子,少年僕役才一個激靈醒過來:“你、你吃的完嗎?”

  葉青果甜甜一笑:“放心好啦,吃不完不用你付帳。”

  然後……然後葉青果瘦瘦小小的身子,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桌子的美食,就算是武羅都未必吃的完,葉青果連一滴燙都沒剩下,全吃了個乾淨!

  大廚子把蒲扇般的大手往少年僕役面前一伸:“總共一百二十枚玉粹魄,概不賒帳!”

  少年僕役連死的心都有了。

  馬洪一聲不吭,吃完了自己的飯趕緊走人,畫皮暴龍啊,你以為是好找惹的!

  ……

  半個月的時間到了,武羅從斬龍臺上被放了下來。自從若盧獄有了斬龍台這個刑罰之後,武羅是唯一一個精神抖擻的上去,精神抖擻的下來的犯人。不僅如此,他還提升了好幾重境界,這在整個若盧獄更是絕對沒有過的。

  拓跋滔天正在閉關,只有喬虎迎接他。

  喬虎已經跟食堂的大師父打好了招呼,給武羅擺一桌壓驚宴。事實上也只是想拉進一下關係,武羅在上面好吃好喝,沒事兒氣氣木易兵狼玩兒,隔三差五突破一重境界,比在下面的日子都舒坦,壓個哪門子驚?

  喬虎拉著一幫人占了一個大桌子熱熱鬧鬧,周圍的獄卒不看著喬虎的面子也要看武羅的面子,都笑著讓開了,就連那些排名在喬虎之上的班頭兒也都不介意。

  而葉青果和馬洪則坐在食堂另外一頭地一個角落裡。葉青果用象牙箸扒拉兩下米飯,小鼻子動了動,嗅著廚房內傳來的誘人香味,小丫頭饞的直流口水。

  一看到她這副表情,馬洪就下意識的往後縮。

  葉青果撲哧一笑:“馬叔叔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敲詐過你一次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馬洪長長的松了口氣。

  “……至少短期內不會有第二次了,不能殺雞取卵不是?”

  馬洪又是一個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葉青果用筷子輕輕敲著碗邊,叮叮咚咚的還頗有些韻律的節奏:“好無聊啊,怎麼都沒有人來搭訕,然後請我吃頓飯……”

  馬洪心說前面三個來跟你搭訕的人,現在都欠著一屁股外債,連飯都吃不起了,誰還敢來送死?

  馬洪心中惴惴不安,因為他似乎“不小心”把葉青果畫皮暴龍的外號說了出去,結果不出一天時間,整個若盧獄都知道了。要是這件事情被這位小姑奶奶知道了……馬洪不敢往下想。

  大廚子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不過不是送到葉青果的桌子上,而是送去武羅那邊——剛才誘惑葉青果的香味,自然就是這些飯菜。

  葉青果的小眼神飄啊飄,順著那些美食就飄到了武羅那邊。她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多獄卒,都這麼捧著一個少年僕役?

  而且周圍那些獄卒、班頭兒,雖然不在那桌子上,還都紛紛過去過去敬酒。

  馬洪看出她的疑惑來,道:“他就是武羅。”

  “哼,很臭屁嘛。”葉青果一撇嘴,旋即甜甜一笑:“哈哈,今天能吃大餐了。”葉青果像女鬼一樣飄然離開了座位,馬洪都沒看清她怎麼動作了一下,就到了武羅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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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九龍吞日(上)

  馬洪心裡琢磨了一下,一個是畫皮暴龍,一個是頭怪胎,這兩個傢伙遇在一起……到底是圍觀呢、圍觀呢、還是圍觀呢?

  危險啊!

  馬洪暗暗提醒自己,卻還是把心一橫,這麼精彩的好戲豈能錯過,豁出去了。他也跟了過去。

  葉青果在若盧獄中早已經凶名遠播。獄卒們如今都成了“君子”,對於葉青果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三個傾家蕩產的前車之鑒赤裸裸的擺在那裡。

  一個獄卒趴在武羅耳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美人……”

  武羅打量了一眼,葉青果和他的年紀差不多,還沒有完全長開。

  武羅喝了點酒,塌下意識的把自己上一世的酒量當成了這一世,卻忘了上一世他可是南荒帝君,千杯不醉是因為修為深厚。這一世……他已經有點暈暈乎乎了。

  聽了那獄卒的話,他一撇嘴:“就這,還美人?切!”

  嗓門倒也不大,只是將將能讓整個食堂的人都聽見了。

  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色十分古怪,這一回,就連喬虎都悄悄的往後退,要跟武羅劃清界限。

  葉青果秀美倒豎,杏眼圓瞪,心說姑奶奶本來是想文鬥來著,既然你這麼囂張……

  葉青果撕去了身上的畫皮,大步沖過去,一腳踹翻一隻椅子,噔的踩了上去,猛一拍桌子:“小子,聽說你很能吃,怎麼樣,跟我比試一下?”

  武羅傻眼,上一輩子性格魔女他見得不少,這麼有性格的還是第一個。

  後來這件事情成了若盧獄的一段“佳話”,若盧獄典獄長的孫女,和若盧獄第一天才比試。比的不是劍,不是修為,而是吃貨。看誰是若盧獄第一吃貨。

  結果是武羅輸了。他不是誠心要輸的,武羅不是不會憐香惜玉,但這件事情上他的確不想,可是他真的吃不過葉青果。武羅一連吃了四桶米飯,絕對是他的超水平發揮了,可是葉青果依舊是笑眯眯不緊不慢的把一盤子一盤子的菜倒進嘴裡,不顯山不露水,愣是比武羅吃的多了一倍!身邊的盤子碗兒堆的比她本人還高……

  儘管這件事情讓武羅很受打擊,此後也一直想要翻身,但每一次葉青果那和她的身材完全成反比的食量,都讓武羅折戟沉沙鎩羽而歸。

  兩人的“梁子”,便是從這一頓飯結下的。

  ……

  皎潔的月光下,一隊巡夜獄卒一邊閒聊著一邊從青石板路上走過。

  就好像看門人一樣,這些巡夜的獄卒也都是擺設。沒有人能夠從若盧獄中逃出去,相反而言,如果真有人能夠從這裡逃出去,那越獄犯的本事,也不是這些獄卒能夠抵禦的。

  武羅信步走過來,遇上幾名獄卒都殷勤的跟他打著招呼,武羅含笑回應著。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武羅的地位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初任人欺淩的小子,現在已經是眾人眼中的救星,不管他們心裡面到底是怎麼看武羅的,至少在表面上無人敢跟武羅為難。

  就算是木易濯一系的那些獄卒,雖然不好過分向武羅示好,但是如果偶然遇上了,木易濯又不在一邊,也會對武羅點點頭,報以善意的微笑。

  武羅信步走到了若盧獄那兩扇巨大的大門後面,回頭四處看了看,沒有人注意自己,他取出玉牌除了若盧獄。

  站在大門外,武羅朝著大門上兩尊石雕狴犴深深一禮,正色道:“兩位老叔,武羅有事相求。”

  他直視著左面那頭狴犴巨大的雙眼,腦海之中回憶著那龍口石刀上的文字。

  默默地回憶了三遍,武羅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回過神來一看,兩頭石獸卻讓他失望了。依舊是冰冷的石雕,並沒有一點反應。

  武羅心中疑惑: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可是之前那種種異象又該怎麼解釋?

  他也不用嘗試第二次,如果石獸願意回應,能夠足夠,多試幾次也不過是惹得這些上古神獸生厭罷了。

  武羅當即不再多說什麼,朝兩尊石獸點點頭抬腳離開。

  穿過那兩扇大門回到了若盧獄之中,武羅心中無比遺憾。如果上一世,他可以有很多手段收集資料,破譯這一篇文字上的內容。

  但是這一世,他目前為止能夠寄希望的只有這一雙石獸了。

  這一篇文字十分了得,武羅百分之一千的肯定這一點,甚至於他能夠感覺到,這篇文字背後所代表的力量,並不遜于封神榜。

  坐擁這樣一座寶藏,又恰恰是在武羅缺乏修煉功法的時候,卻只能看著不能修煉,武羅心頭的鬱悶就別提了。

  他下意識的回頭又忘了一眼那兩扇大門,就準備回去繼續修煉《道藏》。

  卻不料這回頭一看,卻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他停下腳步思索一下,有些不敢置信,慢慢轉過身去,面對著那兩扇大門。

  大門背面,原本刻著一部正道廣為流傳的《道藏》,它們在武羅第一次修煉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一次一邊。但是之後不論武羅怎麼看,這部《道藏》都再也沒有再次發生一邊。

  然而現在,那一部《道藏》的文字不停地變換著位置,有的文字甚至開始扭曲,那兩扇大門,黑暗沉重,變得好似一片深潭水面。那些文字就是水面下的活魚,不停地遊動。

  每一個文字每一次異變,都會放出一環灰藍色的異能波紋慢慢擴散,整個大門泛起了一片片的漣漪,四周悄無聲息,但是武羅卻仿佛聽到了聽到了千軍萬馬的奔騰,似乎掩蓋在那一環一環的異能漣漪之下,乃是無數金戈鐵馬,上古魔神的力量在碰撞,那種慘烈,那種恢弘壯闊,本不該屬於這個塵世……

  終於,異變完成,在武羅的眼中,這兩扇大門後面的文字,根本不是《道藏》了,而是一部嶄新的道決。

  武羅看這這篇文字,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不認識,但是通篇看了一遍,這些文字通過獨特的排列順序,達成了一種奇妙的效果,武羅竟然能夠明白其中四成文字的含義。

  這些文字,比武羅之前熟悉的用來書寫《蒼茫經》那一種文字更加古老,更加神秘,也更加高貴!

  當他看了第二遍,已經能夠看懂六成。第四遍之後,所有的文字都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好像跟他的元魂融為一體,再也不能分開剝離。

  武羅明白這必定是兩頭石獸做的手腳,但是這裡已經是若盧獄內,他不便多說什麼,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心中默默祈禱:他日我若能夠重回巔峰,君臨天下,必不負兩位前輩栽培之恩!

  武羅什麼也不再想,爬起來轉身狂奔,風一般的殺回了自己的小屋。從天府之國當中取出那只木盒將自己收了進去。

  木盒靈光一閃,武羅消失不見。而木盒則被一團淡淡的靈光托住,平穩的落在桌子上,隨後一切平淡無奇。就算是有人進來,也不會注意到這盒子有什麼獨特之處。

  木盒之內,白玉神殿,武羅盤膝坐好,無心朝天。腦海中再次回憶起龍口石刀上的那一篇文字,每當他回憶起一個字符,剛剛從若盧獄大門背後所看到的那些文字之中,就會有一枚字符蹦出來,跟石刀上的字符結合起來,變成了武羅能夠明白意思的一個文字。

  儘管武羅還是看不懂石刀上的文字,但是這樣一來,這篇文字的意思他卻是明白了。

  而這樣明白其中含義,明顯比先認識了文字,再去理解含義更加深刻。修行最注重的便是對於一部功法的理解。同樣一部功法,不同的人修煉出來會有不同的效果。理解上的偏差,造成了天才和庸手的分別。

  石刀上的文字武羅完全明白的那一刹那,驚得他雙眼猛然睜開,滿臉的不可置信。

  足足愣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回過身來,又擔心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重新確認了一遍,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於明白老魔頭為何如此謹慎了。

  “這老頭子,成心坑我啊!”武羅詛咒了一聲,心中著實猶豫不定,到底要不要修煉這部功法。

  這不功法名叫《九龍吞日》,只聽名字就能夠知道這功法是何等的霸道。功法修到了極致,會修煉出九條神龍,居於九宮之內。功法最後的大成標誌,便是這九條神龍,分別吞噬一顆星辰!

  人有九宮,分別為:太皇宮、玉帝宮、琉珠宮、泥丸宮、洞房宮、明堂宮、天庭宮、極真宮、玄丹宮。

  上丹田方圓一寸二分,虛開一穴,曰“泥丸宮”,乃藏神之所,其穴在兩眉心中間之印堂穴(山根),入內三寸正中之地,山根入內一寸為“明堂宮”,入內二寸為“洞房宮”,泥丸宮再入內一寸為“琉珠宮”,入內二寸為“玉帝宮”,玉帝宮上一寸與琉珠宮成等腰三角形的上頂點為“太皇宮”,琉珠宮與泥丸宮的三角頂點為“玄丹宮”,泥丸宮與洞房宮的三角頂點為“極真宮”,洞房宮與明堂宮三角頂點為“天庭宮”。

  而今修士,寶山境界之上便是“九宮境”,所為開闢九宮,便是指這九宮。上丹田即為眉心,這九宮均在眉心當中。此乃芥子納須彌的大奧義,眉心小小一塊地方,若是修到了高深處能納天地。

  只不過一般修士,都是從這九宮之中挑選一宮來修煉,從來沒有人同時開闢九宮修煉。偏生武羅得到的這一部《九龍吞日》乃是九宮一起修煉,要將九宮分別開闢為九大龍宮,然後才能溫養靈根,化作一道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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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九龍吞日(下)

  武羅吃驚之處在于,神龍乃是大遠古時代的統治聖獸,一頭神龍能夠輕鬆掃蕩上百名同級別的修士。龍族的強悍程度可想而知,武羅如今不過是肉體凡胎,這樣一具身軀之內,別說是容納九條神龍的力量,便是只容納一條,也會立刻爆體而亡,炸的連點渣滓都不剩下。

  更何況,這功法的大成,乃是要九條神龍吞噬九顆星辰,一顆星辰蘊含的力量何等龐大?武羅連一頭神龍的力量都容納不下,更何況是九條神龍、九顆星辰!

  老魔頭顯然是知道這部功法的底細,所以故意扔了這不功法給武羅,讓他看著眼饞,卻又不敢修煉。武羅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齒,惱怒片刻,忽然心中一絲明悟:著了!這那裡是給凡人修煉的功法,這分明是一部仙訣啊!

  凡人之身,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容納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到了凡人極致大能者,一頭神龍的力量也足以撐爆。從這一點上來說,大能者的下場跟武羅現在的身體沒什麼兩樣。

  這等霸道強悍的功法,也只有仙人能夠修煉了,這不是仙訣還能是什麼?

  只是在大遠古時代,仙人就已經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飛升成仙,這部讓人一看就熱血沸騰的《九龍吞日》功法,到底是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

  可惜的是,武羅便是猜出來這不功法乃是仙訣,卻還是不敢修煉,他可沒有仙人之體,修煉了這樣的功法,根本不用大成,就算是略有小成、略略略有小成,就要裂體而亡死不瞑目了。

  武羅自然是越想越生氣,反正此時是在白玉神殿之內,也不虞有人聽見,武羅便破口大駡,將老魔頭的祖宗四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似乎是解氣了,但是稍一停頓,回想起那部只能看不能練的《九龍吞日》,武羅又是心癢難耐,之前咒駡的效果頓時化為烏有,把老魔頭恨得入了骨。

  九龍吞日,試想一下那是何等強悍的力量?便是毀滅了武羅現在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也是舉手投足的事情。

  什麼南荒帝君,什麼九大天門,一切都是浮雲,抬抬手指頭,就讓他們灰飛煙滅了。

  帶著十二萬分的不甘心,武羅長籲短歎了一陣子,終於還是狠心將這部功訣封印在元魂之中。

  力量固然令人渴望,但是不能控制的力量,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是一場災難。

  武羅內心滴血,從白玉神殿之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他受了打擊,心中煩亂,打坐下去,一直心神不寧,索性不修煉了,一頭倒在床上,扯了被子蓋上,準備蒙頭大睡一覺。

  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總覺得躺的不舒坦,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天已經大亮了,還是沒有睡著。

  他猛一下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卻是越發難看了。

  好一會,他突然大吼三聲:“老魔頭害我!老魔頭害我!老魔頭害我!”

  “可惡!”

  他武羅聰明,老謀頭也狡詐。這件事情上來說,老魔頭是成功了。不是因為老魔頭比武羅更能算計,而是因為雙方訊息不對等。老魔頭知道這部功法是什麼,武羅則完全不清楚。

  對方畢竟是從遠古歲月走出來的絕世魔頭,一身力量被封印,只憑一張嘴就攪的正道雞飛狗跳,九大天門拿他也沒有辦法的人物。

  就算武羅天資過人,也不可能真的就比對方高明。雙方充其量也就是個旗鼓相當。在這樣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武羅被老魔頭算計一把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老魔頭在武羅這裡吃癟已經兩次了,算起來武羅還是稍勝一籌。

  老魔頭用心狠毒,故意將這部仙訣洩露給武羅,初看似乎只是想讓武羅眼饞一下,但是過了這一個多時辰之後,武羅就明白了,老魔頭的用心顯然不是這麼“善意”。

  武羅知道有這樣一部功法,可以驅使九龍吞九日,以後還有什麼功法能讓他看得上眼?這不功法在武羅心中,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山,武羅時時刻刻都會想著這部功法,根本沒辦法靜心修行。

  這不能怪武羅道心不堅,試想一下,仙人已經消失了無盡歲月,忽然有一部仙訣擺在你面前,而且還是強大的恐怖的仙訣,只怕整個修真界也沒有人能夠淡定。

  就算是老魔頭自己,他把這部仙訣給了武羅,一方面是想要陷害武羅,另外一方面,何嘗不是擔心萬一自己某一天脫困了,會忍不住取出這部功訣,到時候定會廢了自己的道心。他也知道自己把持不住。

  到了晚上的時候,武羅有了一種負罪感,白白浪費了一天時間,根本沒有修煉。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從窗戶望著外面滿天星斗,燦爛光華,忽然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九龍吞日之力,何等強大!誰能抵抗得了這個誘惑?反正……我是不行了。”

  武羅重生至今,恨不得把每一天都當成一年來過,他迫切的想要重回巔峰,到那時,重回南荒,讓那些曾經以為自己再也沒有希望的人好好睜開狗眼看看,我南荒帝君,又回來了。

  可是這一天時間,武羅的心中一直在糾結著《九龍吞日》的事情。到底修煉還是不修煉。

  一直到了這會兒,他忽然明白了,關鍵只是一個看待問題的角度:到底要怎麼看待這一部《九龍吞日》?是一個陷阱,還是一次富貴險中求的豪賭?

  事實上修煉何嘗不是一場賭博,而對你的對家乃是這浩瀚宇宙,相對而言,修行這一場豪賭,其實獲勝的幾率更低。

  終於想透了這一個環節,武羅灑脫一笑,已經暗暗做下了決定:修煉,為什麼不修煉?九龍吞日之力,若是成功,那就不是“重回南荒”的程度了,而是君臨天下!

  不過在修煉《九龍吞日》之前,武羅首先要過了寶山境這一關。只有開闢了九宮,才能夠真正開始修煉。他現在已經開了雙眼與口三竅,還有四竅和一個合真的境界。

  武羅將自己對於《九龍吞日》的嚮往,轉化為自己刻苦修煉的動力,早日突破寶山境界,就能早日開始著手修煉《九龍吞日》——這就是一位高明的修士和庸才的區別,能夠將阻力轉化為動力。

  武羅這樣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也因為一時的心魔糾結了整整一天時間,由此可見心境在修煉之中是何等重要。

  之後幾天,武羅因為想要把時間搶回來,修煉的更加勤奮。

  木易兵狼的傷勢沉重,之前累積在心中的淤滯之氣這一回趁著他走火入魔一起爆發出來——這本就是武羅事先預料到的。他之前一次次打擊木易兵狼,其實就是為了給今天埋下隱患。這道理,如同人生病一般,所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只不過這其中的關聯,就連木易濯和葉念庵都不瞭解,自然沒有人會懷疑到武羅使壞。

  木易濯大是心疼兒子,在木易兵狼走火入魔的當天晚上,就連也派人送了一封信出去。數天以後,有人從若盧獄外送來一朵三百年份的冰山雪蓮。

  木易兵狼讓食堂的大廚子和著一些清心祛瘀的藥材,熬成了七盅湯藥,每隔七個時辰給木易兵狼喝一盅。

  第七盅喝完,木易濯便心焦的守在兒子旁邊,過了足有三個時辰,木易兵狼才幽幽的醒了過來,木易濯老淚縱橫:“兒啊……”

  泣不成聲。

  木易兵狼眼神有些渙散,走火入魔之後,他的一身修為散去七七八八。他看了看老父,眼中忽然冒出一股兇殘的怨毒:“爹,幫我殺了武羅!”

  他話剛說完,若盧獄之中,忽然一道氣息磅礴散開,整個若盧獄內的空氣,都被這股氣勢鼓蕩的如同粘稠的介質一般緩緩蕩漾一下。緊接著一道光華沖天而起,異香盈野!

  木易濯的臉色頓時難看之極,果然木易兵狼兩眼發直,發了羊羔瘋一般的抖動起來,兩眼一翻,一股血劍射在了屋頂上,劈啪作響,木易兵狼咚的栽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木易濯氣的發瘋,一聲狂吼:“武羅,我要你狗命!”

  這一對父子,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都是別人欠他們的。

  木易兵狼醒來第一個念頭不是體恤老父一般年紀還這樣照顧自己的恩情,而是想要殺了武羅,結果恰逢武羅突破第四竅,登時氣得他又昏了過去。這一回,傷上加傷,更加沉重,倒也算是善惡循環因果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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