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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楓】三國之雲台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雍涼風雲(四十二)



    以關羽的秉性,這種領著騎兵衝鋒的戰事,卻不是他所擅長的,畢竟以他的武藝而言,要做那種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事情,實在是輕易不過。不過而今兩軍交戰至此,種種情勢卻都在翻雲覆雨之間變化著,先前曹軍中以雍州鐵騎衝擊荊州軍的營寨,想這等重裝騎兵的衝鋒,最好的應對手段當然也是以騎兵相抗為是,不過荊州軍卻是讓曹軍在順風順水攻擊之際,被他們先前早就做好的一個埋伏給重重的坑了一把,近九萬的雍州鐵騎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片刻之間便被坑殺了不下兩萬人。

    大軍受損之後,曹操自是下令鳴金收兵,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又讓荊州軍中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新鮮將士們被追擊之功給弄成了這般模樣。

    在北原城頭的徐庶,自是為那些荊州追兵的安危掛懷於心,雖說沒能撤過陷坑的荊州軍不過是先前鶴翼陣中居於兩翼前段的一部分人馬,而且在荊州軍先前為避免曹軍中投石車發威所造成的危害時,已經是將那兩部的弓弩手在後撤之後,讓一部分步卒趁機給李代了桃僵。

    然而此時那些追兵被曹軍又給圍困了起來,關羽身為統帥卻也需要出兵相救那些兵士折返回城。

    騎著赤兔馬,揮舞著青龍偃月刀,領著身後的周倉和關平,帶著五千荊州騎兵,這一行人卻是繞過陷坑。畢竟北原城還是座小城,即便是城牆都沒有三丈高,而荊州軍所設置的那陷坑卻是有十丈寬度,就是想快速在那陷坑上撲出一條到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見關羽出馬,從南北處的曹軍中自是有曹純和夏侯惇兩人各率了五千人馬相迎。畢竟曹軍中的諸將卻都是明白,當下的關羽並不是他們這些人單打獨鬥可以勝得了的,即便是想要打平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畢竟此時的關羽,不說其武藝上的利害之處,單是他的坐騎和武器卻都是非凡俗可比,若是有人和他單獨對將,自是自討屈辱的希望更大。

    雖然看到曹軍中有兩隊騎兵前來迎擊,對於曹軍給予自己的重視關羽卻是要敬謝不敏了,畢竟荊州軍此時的騎兵也就只有身邊相隨的這麼多,若是被眼前的曹軍給纏上了,即便能夠勝了,卻也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更何況這些荊州騎兵卻不是白馬義從,勝得希望卻是不大,再加上他們的目的卻也不是如此,故而,關羽卻是領著他們卻是先迎著夏侯惇而去。

    對於這位獨眼將軍,關羽在許都之中卻也多有交往,雖然如此,此時的他們卻要各為其主。

    夏侯惇自是領兵從戰場的南面而來,不過面對著他的關羽卻是領著大軍更是瞄準著夏侯惇所部的南面而去,畢竟夏侯惇的左眼被傷,面對著從它左面來的攻勢自然會讓他有些難以全盤的掌控。騎兵衝鋒的速度,自是極快,更何況兩下裡的人馬卻都在相面而動,不過轉瞬間,全都是高速前行的騎兵隊伍便接觸到了一起。

    以關羽為首,關平和周倉兩人為輔,三人卻是猶如一把武器的尖端,將迎面而來的曹軍騎兵大隊徑直的向前廝殺著,以他們向南偏南的運動態勢,對於夏侯惇來說,卻是應對不及,畢竟左眼失明,對於關羽從左面而來的攻勢在辨明態勢的時候,便有片刻的遲滯,繼而再要指揮兵士們針鋒相對,在這樣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卻是片刻之間便有生死兩端之事。

    以關羽的勇武,本就是這些在場的曹軍中無人可敵,以青龍刀的鋒銳,赤兔馬的威風,這幾方面一綜合起來,伴著他身邊的關平和周倉兩人為之護佑兩翼,以他們為首在曹軍中卻是有些銳不可當之意。

    夏侯惇以五千人馬而擋格關羽的五千人馬,雖說曹軍騎兵在和荊州騎兵在個人單體戰力上相較而言,自是要有些優勢,不過作為統帥的關羽和夏侯惇卻是高下之間明白無疑,將為兵之膽,有關羽開路在前,荊州大軍卻是前進之勢犀利無比,加上關羽領著大軍前進的方向,卻又是挑選的夏侯惇本就略微有些窒礙的左邊,一時間,荊州軍過處,卻猶如刀入豆腐般將夏侯惇這邊的騎兵大隊給切開來,並且趕在曹純所領的虎豹騎大隊還沒有和夏侯惇所部結合起來之前,便越過曹軍這外圍的攔截,即將和包圍著荊州步卒的曹軍接陣。轉瞬之間穿透了夏侯惇的軍陣,自是讓那些包圍著荊州步卒的曹軍騎兵有些膽怯,畢竟領軍之人卻是他們此時戰場上最為害怕的關羽。

    加上此時處於包圍之中的荊州士卒本就是一直在不斷地抵抗著他們的進攻,雖然他們已經將荊州軍所組成的防禦陣勢多次擊潰,然而這些荊州兵卻總會在轉眼之間,和附近的袍澤們再次結陣相對,即便是他們腳下的步伐已經因為沾染了太多的血水而變得濕滑,即便是他們身上太多的傷痕正在流著血,使他們身上的力氣減弱,然而那些還能站著的荊州兵們,卻都沒有放棄他們求生的渴望,雖然呼喊的廝殺聲,或許是因為多時的奮戰變得有些嘶啞低沉,然而那其中的力量卻是沒有多少的損失。

    「兒郎們,隨我破陣殺敵!和我們的弟兄一起奮戰到底!」關羽卻是透過那重重地包圍圈聽到了位於內部的荊州軍的廝殺聲,一聲呼喝,卻也是聲震四野!

    身後飄揚的關字大旗,卻是讓位於包圍圈中的荊州士卒們得以看見,同時關羽的那一聲大喝卻也像是雷聲震震,激得戰場上的荊州軍將士們更添了戰鬥的勇氣。

    兵貴神速,更何況此時的荊州軍卻還是處在包圍圈之中,身後的夏侯惇在和曹純合兵一處之後,卻是已經重整了被關羽一個猛衝給衝散了曹軍騎兵,而那些原本都在包圍著荊州步卒的曹軍卻也開始在曹操中軍帳的指揮之下轉換了包圍的目標,畢竟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而對於此時在戰場上的情況來說,即便是殺傷再多的荊州兵士,遠不如將關羽給留下來更為重要。

    關羽所領的騎兵在他的一聲大喝之後,卻是不曾絲毫減弱自己的馬速,而位於包圍圈中的荊州士卒在得知了竟然是關羽親自領兵來相救他們這些普通的兵士,自是無不感到激動萬分。

    和著之前那一股死不放棄的渴望,迎著關羽大軍所在258144165270的方向,這些經歷了許久的廝殺依然活下來的荊州將士,卻是緩緩的移動著他們的腳步,裡外夾攻之下,位於他們之間的曹軍卻是不得不讓開了。

    儘管此時那些經歷了苦戰之後的荊州士卒,許多人都是傷痕纍纍,不過在看到關羽為首的荊州騎兵出現的時候,卻也沒有因為高興而喪失了警惕,畢竟周圍的曹軍依然在包圍著他們。

    看著這些僅僅只是片刻的高興之後,便按照以往的苦練而結陣的這些士卒,關羽卻是心中一陣欣慰,畢竟這些百戰之後的兵士卻是荊州的財富,這些兵士才是今後能夠征戰的真正的戰力所在。

    荊州步卒卻是在關平和周倉的指揮下,很快的重整了旗鼓,而此時的周倉卻是暫代了這些步卒的統領,畢竟相對於騎戰,這位關西大漢卻是更喜歡步戰。

    關羽卻是打量著週遭的情況,此時不僅僅是先前交錯而過的夏侯惇和曹純已經回過頭來,將他們回歸的道路截斷,而曹軍方向卻也是旌旗招展,一面面將旗卻是隨著一隊隊的騎兵紛紛而來。

    此時的關羽卻是不能再像初次接陣那天一般單人獨騎而大展威風,畢竟跟著他來的五千騎兵,以及這存貨下來的一萬多的荊州步卒,便是將他的步履牽絆之所在,即便是他能仗著赤兔馬,可以輕易地離開這樣的包圍圈,可是以關羽的秉性卻不是那般自私之人。

    站立於北原城頭上的徐庶,此時自是能夠看到戰場上的情況,不過此時他所能做的卻是不多,畢竟荊州兵以步兵為重,這個時候再派些步卒上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揚湯止沸,於事無補。想此時關羽他們的所在和北原城下卻是有近五里的距離。當然這樣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不過片刻即到,可是此時何關羽他們一起的還有不下於萬人的荊州步卒,這才是關鍵所在。

    五里之遙,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關羽不顧這些步卒而去,一是先前的廝殺卻是全然無功,二是那士氣軍心上的打擊實在不可低估。

    當然即便不能做什麼,徐庶卻也不能安然在此旁觀,卻是吩咐荊州的弓弩兵沿著那陷坑的邊緣處,列陣而出,只能希望關羽能夠將大軍安然領回。當然對於這一點,徐庶卻是很有些信心,而且他卻也知道此時位於包圍之中的關羽對於週遭的那些曹軍仍是怡然不懼的,只要遠遠地看到此時那高高舉起的青龍刀上依舊泛著森然的寒光,便讓徐庶感到了關羽的那份自信。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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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章 雍涼風雲(四十三)


    位於陣中的關羽卻是沒有過多的作勢,此時的他們卻是要緊著突出曹軍對於他們的合圍之勢。稍微休整了一番,這一萬五千餘人便迎著夏侯惇和曹純兩人的騎兵攻擊而去。關羽自是不能領著騎兵先行衝鋒,畢竟此時那些剩下來的荊州步卒雖然依然挺立如林,可是這些兵士們身上的點點滴滴的血跡,還有手中長槍上那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的血腥都足以證明這些經歷了血戰之後的荊州步卒,到此時即便是再有戰力,卻也所剩無幾了。

    既不能喪失了己方這點五千騎兵的機動性,又不能讓沒有了多少戰力的荊州步卒少了掩護,一時間對於關羽來說卻也是個難題。

    不過眼前關羽能做的便是將迎面而來的夏侯惇和曹純兩人所領的騎兵給打散了之後,才能給荊州步卒們打開回轉到北原城下的通路。

    打人不過先下手,騎兵對沖更是如此,雖然此時的周倉被安排去統領那些荊州的步卒,可是關平這位如今已經盡得關羽功夫真傳的小將,對於和他迎面對上的曹純,卻也能夠在交手中稍佔上風。

    知道若是單論那一部騎兵要想對付關羽這五千騎兵,都是有些困難,即便是虎豹騎,卻也是如此,故而此時夏侯惇和曹純卻是合兵一處以抗關羽這五千騎兵的衝擊。

    此時曹軍所能比關羽這隊人馬佔有優勢的不過是人數上的多寡,要論將領,不論是夏侯惇和曹純都不是關羽父子的對手,更何況曹純如今雖然已經從之前被鄧瀚重創之後恢復調養了過來,可是對於他的戰場上的威力多少有些影響。更何況和他對敵的乃是關平,若論兩人的統領兵將的能力,作為虎豹騎的主將的他自是要比此時多少算的上是籍籍無名之輩的關平優勝,不過此時的他卻是有些以己之短和關平對陣演武。

    以關羽和關平兩把大刀為首,荊州騎兵們在迎面衝向曹軍騎兵的過程中,就像是被兩條出海的青龍所領著,刀光到處,卻是雪花紛紛,左右覷顧處,但見大刀上下翻轉,頗有些磕著便破傷,撞上必出血的架勢。

    即便是夏侯惇和曹純多少能夠阻攔一下關羽父子前進的步伐,畢竟也只是稍作了一下的牽扯,大軍前行的衝擊之速,卻是沒有多少的減緩。荊州騎兵一路過處,卻是如同滾湯潑雪般被打散在了他們的兩旁,不過此時的荊州步卒到沒有乘著這個空隙來突圍,畢竟在沒有將他們前路上的曹軍騎兵給打散,他們卻是會被牽扯進騎兵之間的交鋒中,更是會影響關羽他們對曹軍騎兵的凌破。

    以五千對一萬,騎兵對陣,有時候並不是你的數量優勝便能佔得上風,若非如此,當年楚霸王卻也不會以項家八千鐵騎,愣是在破釜沉舟之後將數十萬圍困趙國邯鄲的親兵擊潰。

    而今關羽領兵,以他本身的武力為先導,自是將騎兵最擅長之穿鑿戰術發揮到了極致處,往來衝鋒廝殺著,雖然很不願意見到這樣的場景,可是夏侯惇和曹純兩人自己卻是沒有將關羽的腳步給遲滯下來的能力。畢竟關羽的身邊卻也有關平相助,還有著數千騎士的緊緊跟隨,關羽雖是勇武,卻是沒有仗著自己的赤兔馬速度領先一頭,便單騎輕進。

    騎兵的對陣自是快速,不過轉眼間兩隊騎兵卻是都已經交戰了幾個縱橫,當然這其間卻都是荊州騎兵橫衝直撞,穿插於曹軍騎兵之間,讓他們不能從容的結成陣勢以迎擊。沒有了迎擊的時間,更沒有了讓麾下戰馬將速度給衝擊起來,這個時候的曹軍騎兵自是更加的不能將他們的戰力給發揮出來。

    見此情景,以周倉為首的萬餘荊州步卒,卻是各展長槍,向著先前已被關羽領軍衝擊的零散的曹軍騎兵蜂擁而去。

    並沒有惶惶如喪家之犬,卻也沒有茫茫落荒而逃,雖然他們此時能夠穩穩站立,緊握著手中的長槍已是勉強,可是這些經歷了許多艱難訓練的荊州步卒們,卻是仍舊對著那些擋在他們回歸北原路上的曹軍騎兵們發起一波又一波的長槍突刺。

    就像是海浪捲潮拍擊岸邊,一浪高過一浪,此時已經讓開了前路的關羽的五千騎兵卻是和關平兩人各領一隊,分別靠著荊州步卒的兩翼以為掩護,而前路上適才被關羽的衝擊給打散的曹軍騎兵們自然是面對著那一排排鋒銳的槍林,不敢攖其鋒。多有不防備之下,便被那些被這一波又一波的衝刺給鼓舞的士氣膨脹的荊州步卒給刺個對穿的倒霉鬼。這卻又怪的誰來。

    雖然此時的這些荊州步卒依然乏力,可是奈何那胸間已經被調動起來的烈烈戰意以及和身邊袍澤們同生共死,奮勇向前的勇氣使得他們完全的忘卻了身上的疲憊,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前面再有千軍萬馬,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迎上前去,幾個大步邁過,目視前方,手中長槍斜刺,陪著身邊的同伴大喝一聲,「殺!」,前腿一弓,後腿一繃,雙手緊握著手中的長槍向前遞出,繼而便會聽到那耳邊傳來的清風「嘶嘶」聲,那是敵人鮮血破體而出發出的聲響。在這些荊州步卒的前面卻是黑面的周倉所領,雖然這位關西大漢,如今不過是關羽身邊的跟班,更多的時候,他倒是稀罕作為關羽身邊的持刀者侍立於旁,可是想關羽何人,能為其持刀,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面對著那些偶爾難纏些的當面遺敵,周倉卻也不需身邊步卒的配合,憑著他那雖然步行,卻是超人一等的腿腱之力,一躍之下竟是要不那些馬上的曹軍騎士還要略高,自是刀鋒所向,去首殺人不過輕易事,而至於那些戰馬,卻也只是被周倉身後的荊州士卒給一穿而過。

    雖然先前情勢的變化使得曹操看到了留下關羽的希望,可是盤算了一下,他卻也知道這份希望卻是需要太多的因素,至少在這個時候,只看如今關羽的武藝,在場諸人無人能夠匹敵便是關鍵。

    想來如今曹軍中若論及武藝能夠和關羽對上幾手的不過許褚,張遼,徐晃等聊聊數人,不過這些人中此時卻都各有職司在身,當然許褚雖在曹操身邊,可是許褚卻不是那種能夠領兵為將之人。

    雍州鐵騎,青州步兵,曹軍中的弓弩兵,以及虎豹騎還有夏侯惇領著的騎兵,此一陣雖說曹軍還有大量的騎兵未曾動用,不過這一番戰事卻也讓曹軍中調動了不少的力量,不過如今雖然說已經將北原城外荊州兵的大寨破去,更是將其鶴翼陣之下的兩翼部隊狠狠的咬了一口,不過相對於這些,貌似此時的曹軍卻也沒有佔了多少的便宜。

    九萬雍州鐵騎,直接被陷坑坑死的不下兩萬餘人,而青州兵在和荊州兵接陣以及撤退時被追殺的,還有騎兵合圍絞殺荊州追兵的過程中,損失的兵力,卻也不下於兩萬人。當然這其中卻也有不少是死於關羽領兵之時的往來衝殺,以及先前被合圍之勢,荊州步卒組成長槍陣迎敵時傷亡的,雖然如今的荊州兵的戰力已經讓曹操很是高看,可是此時統計下來,以騎兵應步卒,己方的損失如此之嚴重,還是讓他有些意料之外。

    當然荊州軍之前為了戰略上的隱蔽,徐庶和關羽等並沒有讓太多的兵士知道他們會在大營立寨的中後部留下那麼大的一個陷坑為陷阱,故而那些兩翼之處的荊州兵卻是更多的被留在了陷坑之外,統共十五萬立寨於北原城外的荊州兵士,至少三分之二的卻都沒有能夠及時的給撤到了北原城中,刨除那些沒有發兵追擊的部分,這一陣中,荊州方面不僅損失了面向曹軍方向的大軍營寨,卻還有著將近九萬多步卒的傷亡。單論傷亡看,曹軍五萬,荊州方面九萬餘,自是以本來兵馬就為少的荊州方面吃虧甚多,可是要知道,荊州兵自是以步卒為主,而曹軍此次受損最重的卻還是騎兵的傷亡,這麼一來,倒也算雙方,不過是戰成了一個平手之分。

    在關羽和關平父子領著剩餘三千多騎兵,將荊州步卒的殘餘給掩護回城之後,戰場上的曹軍卻也漸漸的退去,雙方自是很有默契的任輜重後勤兵去清理戰場,處置各自軍兵的遺體,當然對於跌落在北原城外陷坑中的那些雍州鐵騎,此時的徐庶倒是讓城中的民夫為助力,將他們的人屍馬體等給撈了上來,當然那些鎧甲護具,不管是人的或者是馬的能夠用的都被徐庶讓人給扒拉了下來,全都給打包裹挾進了北原城,畢竟這些東西卻都是好東西。

    對於荊州方面這樣的作為,曹操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要是以他行事,或許他還會將那些馬屍也給留下,畢竟馬肉雖然難吃,卻也足以當做軍糧為備。而荊州方面沒有這麼做,自是讓曹軍方面明白了,荊州軍此時的糧草足備,對於這些還不放在眼內。

    雖然荊州方面不放在眼內,可是曹操卻是不客氣,將那些物事給拉回營中之後,自是交給了後勤,讓他們予以處理。

    畢竟曹操大軍中的糧草卻是消耗甚大,畢竟騎兵為主的他們,消耗的糧草自是遠遠的高於荊州方面。雖然如今的曹操他們早就知道荊州方面遠來雍州,糧草轉運不便,可是他們自己遠征到了雍州,還算是本土作戰,可是先前韓遂治下的雍州之地,並不是個糧草富足的地方,而從長安轉運而來的糧草,卻也路途不近,相較於荊州方面258144167692將糧草先期儲備在洮陽相比,曹軍卻是沒有那般準備的時間。

    而且近來從後方傳來的消息,荊州方面此次北征卻是兵發多端,此時關羽領軍到此卻是將曹軍的主力全盤吸引到了北原之後,從子午谷方向才露出了魏延這一隊人馬的消息。

    「丞相,如今可見,荊州劉備此次,所謀者甚大,還請丞相早作籌謀!」雖然又損失了兩萬多的雍州鐵騎,連帶著陣亡了好幾個以往的中心手下,韓遂還是不做聲色的向曹操建言道。畢竟,如今的他已經攀上了曹操這條戰船,只要大船無事,他卻要富貴榮華可保無虞。

    「文約,所言甚是,先前於長安時,奉孝已然有以教孤,如今奉孝又坐鎮於長安,這後路之事,卻是無憂!」曹操倒是言道,「不過這一陣,我軍雖然損兵折將,可是荊州方面卻也非毫髮無損!」

    「卻是末將等無能,讓那關羽耀武揚威!」自夏侯惇以下,卻是曹軍諸將人人告罪!

    「諸將請起!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更何況如今不過是勝負未分!」曹操開言道,「如今我軍已經將關羽大軍給趕進了北原城中,卻是我軍之機會!」

    「丞相見識長遠!不過我軍要攻城,卻也非易事耳!」立於大帳之中,此時卻是丞相府主簿楊修參言道。

    「德祖此言若何,還要詳細言之啊!」曹操卻是轉頭問道。

    「北原城雖小,周圍不足十里之遙,更有城牆高度不過三丈,雖言小城,卻非輕易可下,荊州軍之前所發之投石車,立於城頭時,在下曾試看其發射,卻是較之我軍投石車的威力不輸一二,而今其城外又有深塹以為阻攔,我大軍通行不力,攻城一事,卻非短時間內可破!」楊修卻是分析精到。

    「如今為我軍計,不妨先撤兵,以退為進,將荊州兵給放出城來,到那時我軍自可以騎兵機動靈活,於野戰之時,堂堂以勝之滅之,不以當下一城之得失,費我主力大軍於當下!若是等那涼州馬超所部領兵來此,於我軍實為不利!」

    「諸位以為德祖之意,若何?」曹操卻是發話問道。

    「丞相,楊德祖所言不過是畏敵如虎,長他人之威風,滅我軍之士氣,其所言不過是譁眾取寵!我大軍來此,有丞相統領自是能夠將荊州兵消滅於此,先前一戰,雖然我軍稍有不利,卻非戰之過,畢竟雍州鐵騎和大軍並無多少融合,彼此協調連接之時,還略有窒礙,待彼此之間統合無間,定可揚我軍威,一戰而下北原小城!」倒是夏侯惇出來反駁道,「如今我軍已經將關羽所部逼近了北原城中,卻是不可輕易縱敵,若是如楊修所言,任其在此長久經營,豈不讓荊州之人籠絡此地人心,到那時我軍再對敵之時,豈不是更添難題!」

    「夏侯將軍,所言甚是,正所謂,一鼓作氣勢如虎!我軍不遠千里,從關中而來,所求者何,當然是震懾雍涼,不容宵小之輩忤逆朝廷,而今雖然有言馬超等西涼賊軍欲領兵來此,正好等其遠程而來,我軍自可以逸待勞,將之殲滅,繼而乘勢追擊,席捲西涼!若是這便折返大軍,豈非是讓我等望風而逃,更增敵軍之囂張氣焰!」卻是張合繼之夏侯惇言道。

    張合卻也有些抑鬱,畢竟大軍來此,作為曾被曹操贊為今日之韓信的他,不過像個擺設一般,隨著大軍游來游去,雖說曹操此次西來統兵諸將中,卻是只有他一人為外姓將領,這份兒榮耀倒也可貴,可是來此之後的他,竟是沒有上過一次陣,對於他而言,更是可笑。

    當然作為張合,對於楊修所言,他卻也認為有幾分道理,不過作為武將的他,卻是更擅長於積極進取,雖說馬超領著五萬大軍將要進軍雍州,可是沿途之上,曹軍卻也有曹彰和夏侯淵兩路相隨,自是不會讓馬超大軍輕易行動。

    雖說北原城,此時攻城不易,然而相對而言,那便是城中的荊州大軍出城更不易,畢竟那一條深塹卻是不分敵我的將兩下裡都給隔斷了一時。

    既然都不方便,而作為曹軍一方,自是可以繞過那深塹,並於北原城外遠築柵欄圍困之,畢竟他們軍中騎兵甚多,自是可以派出少量精騎,騷擾荊州軍的糧道,就如往日的官渡之戰事。想來少量精騎的兵糧補給卻是容易實現。圍而不攻北原城,先行收拾可能的來援之敵,卻是兵法上的妙招。

    這自然是曹軍中諸多將軍的想法,至於曹操的意思,位高權重如他,卻是無人敢輕易的思忖其心事。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文約領兵和元讓,俊義等多做商量!那馬超可謂西涼第一將,不過閻行將軍,當日確曾將之幾乎斬於馬下!如今要應之,還需閻行將軍好好的表現一下!」

    「至於北原城,傳令大軍起營於北原城外五里處下寨!」

    「報!」一名軍中斥候卻是奉命回營奏事!

    「報告丞相,北原城外的那條陷坑,此時卻是已經接通了渭河之水,以為護城河!屬下們,繞北原城一周,卻是見那城週遭之地,全都有十丈寬度的水面,卻都像是開鑿不久!」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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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章 雍涼風雲(四十四)


    對於前線的戰事,此時身在長安的郭嘉雖然也是關注,不過終究也只能關注而已。畢竟如今的丞相卻已經不是當初的曹操。

    隨著曹操位高權重,如今雖然曹操也依然是愛財如命,求才若渴,可是那份周公吐哺,想著天下歸心的對象卻是變了不少。

    至於一戰而定雍州的謀略,至少到如今卻已經是一些空話,而對於如今雍州的態勢,至少目下按照郭嘉看,前線軍議之時,楊修所提議的未嘗不是一個妙招。

    以往之時,雍州本來也不過是名義上歸屬於曹操的多,其地面上的錢糧賦稅更多的是化作了韓遂麾下精騎的衣食餉糧,對於朝廷卻是沒有多少的奉獻。當然原先是名義上歸屬,而如今韓遂已經放下了身段,想將雍州交給曹操,不過是不想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境地。

    當然劉備自是有意雍涼,然而以當下的情勢看,這雍涼之地,相對於曹操而言卻是沒有多少的實利,而即便是劉備獲得這些地方,對於曹操一方來說,倒是可以在劉備佔領的這些廣大的地盤上,尋隙而進。

    畢竟像劉備其根本之地,如今還是荊州,而以這短短數年之功,便以一州之力揮鞭南北,進佔了交州,漢中,而今還有雍涼,這麼長的防線,對於劉備來說終究是個難題。

    對於劉備勢力的急劇增長,或許天下間最不能容忍的該是江東,要不然此時交州的戰火卻也不會燃起。

    而曹操此時卻也該當機立斷,不以麾下精騎浪費在這雍州之地,或可讓熟悉地理的韓遂領兵機動而行,而他卻該趁著關羽領著荊州大軍被牽絆在雍州,而孫權又兵出交州之時,荊州內部空虛的機會,進兵荊州。

    不過如今看來,對於楊修那份軍議,曹操卻是沒有採納。

    看著此時碗內竟然露出一塊雞肋,想著雍州的戰事,郭嘉不由言道,「雞肋,食之,無多少滋味,棄之,雖有些可惜,不過可惜了眼前的,何妨從別處再撈一撈!」

    「撈什麼呢,奉孝,」開言者,卻是鍾繇,兩人自是同鄉,卻也相識多年,故而彼此之間自是熟絡,「這兩天,吃的可還順口!知道你無酒不歡,不過這個時候,你還是講究些好啊!」

    「呵呵,又擔心那陳長文說我壞話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從來都是那般古板無趣的!我不過是見你這段時間操勞過甚,還是少酒多肉點好!」

    對於朋友的關心,郭嘉自是坦然受之。當然以鍾繇的才智,卻也多少能夠猜到郭嘉適才所言定然不是單單因為那塊雞肋。

    「都說,肉食者鄙,我如今卻也是這一類人了!」郭嘉言說道。

    「呵呵,不都是為了博個封妻蔭子!」鍾繇卻是回話道。

    「大軍這兩日所需的糧草,運送的時候還要小心些啊,元常兄!」郭嘉將手上的碗擱過一旁,接過下人們準備好的茶水,讓過鍾繇之後,端起手邊的一杯說道。

    畢竟曹軍和荊州的兵馬在北原城外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兩下裡損傷的兵馬加起來已經不下於十萬之眾,荊州方面自然會做出相應的變化。

    而今明面上表露出來的靠近雍州的除了已經由曹彰和夏侯淵兩路人馬監控在側的西涼馬超大軍,剩下的自然便是這段時間以來在子午谷和斜谷一帶很是活躍的魏延的兩萬人馬。

    雖說到現在為止,已經坐鎮前沿的張既和曹洪兩人,這連日的探報中,對於魏延軍的情勢,一如既往,不過這些情況未嘗不會是魏延故意為之,以麻痺這兩人,好乘機取事。

    況且荊州軍雖說此次大軍所向乃是雍州,不過明眼人都知道,若是單單據有了雍州,而不進展長安一線如武關,潼關等要隘,對於便利騎兵作戰的雍州之地,以荊州當下的軍力構成,卻是不好守禦。即便是有了涼州軍的協同,畢竟一馬平川之地,自是會給了曹軍更多肆虐的機會。

    故而對於如今的情勢,郭嘉自是覺得先前楊修在軍議中所提之建言,十分之精當,大軍如今雖有困窘關羽之勢,然而北原城的地理形勢,以及南來的涼州騎兵卻是不會讓曹軍從容逼迫關羽的時機。

    而且雖有曹彰和夏侯淵應付馬超所部,不過如今的馬騰在西涼卻也已經安穩了,自然是隨時可以再發兵以援助。

    不過既然曹操那邊到如今,並沒有什麼回軍的意思,即便是郭嘉覺得恰似雞肋,卻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同患難共富貴之事,以郭嘉對曹操的瞭解,到了如今這個地位,卻是不說也罷。

    「奉孝,卻也不用憂心太甚,張既這人畢竟多年來為我帳下的錄事參軍,其才略不凡,張德容如今已經坐鎮陳倉,獨守陳倉古道,卻是不會給那魏延絲毫機會的!」

    「確實!張既卻是有才,不過我等如今身居大軍後方,為大軍計,總是需要多費心就是!」

    「其實,你的性子,更適合去前面為丞相臨陣決計啊,何必要在這後面勞心勞力!」

    「呵呵,這不是什麼事情也想試試,」郭嘉卻是這般說,「說笑了,不過是因為我覺得這次荊州方面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以雍州為目標的,畢竟只要佔有了長安,先謀得這大漢之故都,更有意義,故而才這般向丞相要求!」

    「既然如此,我自是唯你馬首是瞻,你有何吩咐,我便如何行事了!」鍾繇卻是坦言道。

    兩人自是一笑,一切不必多言。

    不過隨後的長安城中,卻是有軍隊開拔,不過他們前去的方向卻不是西面,而是出長安,過渭水,進抵藍田,自是郭嘉未雨綢繆。

    此時的子午谷中魏延卻也是早就得到了荊州軍和曹操兩軍於北原城的交戰情報,雖然荊州軍人馬受損不少,不過有城池為依托,後路糧草源源不斷,而又有援軍從涼州而下,故而魏延這一路卻也沒有多少硬性的任務時間限制,況且自從閻圃給他分析了之後,他卻也會稍稍的收斂一些爭功的念頭。

    知道了張既來到了陳倉,雖說這人的名聲不顯,不過魏延卻也沒有多少的輕視,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將進攻的目標放在了曹洪所把守的子午谷一線有過,他根本對於斜谷道就沒有什麼想法,故而對於張既卻是不需要瞭解那麼多。

    用漢中不斷運來的糧草為本,魏延自是從附近的縣治之中招徠了大量的民夫,已做修繕棧道的勞役,雖說這行走於群山蜿蜒之間的活計本是艱險,不過這些當地的百姓卻也是見慣不慣,卻也被魏延引來了不少的人手。

    對於修棧道的民夫,魏延在子午谷和斜谷中投入的人力卻也是相差無幾,不過比較子午谷更是艱難一點,相對的荊州軍在斜谷中出現的時間倒是更多一些。

    對於這樣的情況,魏延倒是沒有做出什麼措施,自然是讓曹軍的斥候以及探子們盡量的打探。

    不過當北原城的消息傳來之後,雖說兩條山道中依然有民夫們修繕棧道往來的身影,可是斜谷中曹軍的斥候們確實發現這個時候他們竟然不再如以往那般能夠輕易往來。甚至還有荊州的斥候開始了對他們的襲殺。

    明修棧道,這句話的前半句,卻是人人都看到了,荊州軍每日裡都在光明正大的修繕著斜谷和子午谷中的棧道,不過這接下來的事情卻會如何,自然是讓在陳倉城中的張既和在子午谷北口處的曹洪有些傷神。

    「魏延的兵馬不過兩萬之眾,雖說都是騎兵,可是要通過這長長地斜谷道,卻也會變作疲兵,我已經在五丈原和散關兩處都佈置好了防守各安置了五千人馬,,卻又抽掉了渭水北岸的精兵萬餘人以逸待勞,於谷口處佈防,即便是魏延兩萬人馬襲至,縱不能殲滅之,卻也足以將之封死在斜谷之內,不得出山。可如今,瞧著魏延的架勢,竟是要真得暗渡斜谷道,難道我這佈置還有些不妥之處!」

    張既卻是這般分析著,畢竟此時的他,近來從斥候們口中得到的情報越來越少了,雖然張既也是才智過人,不過他卻終究是少於軍陣之上的歷練,而這些年雖然在長安的他也算是臨近和雍州勾纏的前線,不過戰場和其他的場合還是有些不一樣,故而能夠大略得展的張既,在此時還是少了些歷練,更是沒有像郭嘉那般屢經戰事之後練就的果斷。

    故而,他這邊在遲疑中,慎重起見的他,一方面將自軍的佈防做出更加嚴密的調整,同時卻又將斜谷中的情景迅速的向子午谷的曹洪以及長安方向傳去。

    得見張既的傳信,曹洪自是和此時子午谷中的情形結合分析,這些時日中子午谷中棧道的修繕事宜,卻是沒有發生什麼異樣的地方,而且隨著漢中百姓的數量和人數的增加,似乎他們修繕棧道的速度倒是有了一定的提高。

    故而見到斜谷中情景的曹洪,多少對於子午谷中的氣氛有了些放鬆和樂觀的看待,除了加強了斥候們出去哨探的力量,其餘的竟是沒有做什麼變化。

    「待這些漢中的蠢夫們,將棧道修好了,老子卻又能從漢中得到更多的好東西,真不知道漢中的那些物事竟能值那麼多錢,看來這守隘口的事情還真是美差,除了不能像在長安城中那般自在,這裡倒是很有油水的!」把玩著手中的一件新到手的琉璃雕飾的逍遙馬,曹洪卻是這般想到。

    「稟將軍,谷口處有一隊商人來了!想讓將軍放關!」一名侍衛卻是這個時候進來打斷了曹洪的思量。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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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章 雍涼風雲(四十五)



    曹洪雖說字子廉,不過卻是為人吝嗇貪財,在曹操麾下諸將及文臣之中,倒是家資最為豐厚的,即便是曹操也曾有,「我家貲那得如子廉耶」的感慨之語。

    而今雖說是大戰期間,加上曹洪卻也不是平庸之輩,不過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是因為此時有戰事,故而這戰爭之財,曹洪卻也是多多有心的。

    荊州以及漢中這些劉備所管轄的地盤,這兩年來的出產的物事自是為時人趨之若鶩,不管是文人雅士所愛好的茶茗之物,又或者是武夫猛將們欣喜的刀具之屬,以荊州漸漸領一代先鋒的發展水準,自是能夠生產出不同於別處的好東西出來,還不說那些玻璃,陶瓷等等。

    作為把守子午谷,這條從漢中通往長安一帶要道的曹軍大將,曹洪當然也知道這條古道的重要性,對於對面的荊州軍的作為,曹洪卻也是小心在意的很,不過正因為如此,曹洪對於同為武將的魏延想著從子午谷北上的前途很不看好。

    曹洪終歸不是酒囊飯袋,畢竟跟著曹操一路走來,而且能夠屢次建有大功且能活下來的曹軍將領都不是無能之輩。魏延在子午谷和斜谷中的種種作為,曹洪通過斥候和友軍處的消息,自以為全在把握之內,故而在張既在陳倉一線對於斜谷中的情況作出應激之後,曹洪不過是為安全計,讓守關處的將士們稍作提心。

    「有商人想過關,什麼來路?」曹洪卻是問道。

    那人回稟時卻是,看了一下曹洪手中的琉璃馬,言道,「就是上次孝敬了將軍的那個姓尹的行商」

    見得手下人的臉色,曹洪卻也想起,所謂富貴險中求,如今雖說曹操和荊州兩下裡正在雍州打生打死,不過卻也有不少的商人,藉著這個時候,交通不便,冒險溝通兩地的商品,以為謀財之舉。

    對於這樣的人物,曹洪卻也沒有多少的鄙夷之意,畢竟如他卻也是通過這些人的手段,從中漁利而已。

    像此時他們言及的這位商人,曹洪卻也知曉些,不過是長安城中的一名商人,其人的底細對於曹洪來說卻也不是什麼機密事情,這商人,姓尹名賞,原本是雍州韓遂麾下金城中一名文吏,後來卻是去職之後,遷居到了長安,其從商,卻也不過是這兩年間的事情,不過憑著膽量,從籍籍無名到如今,卻也小有名氣。

    「呵呵,不想他在這個時候回來了,這次不知道從漢中那邊又弄到了什麼好東西了」

    「這個倒是沒有探尋,不過看那人的樣子很是凝重,想來是貨物不少」

    「那好,領我去瞧瞧」

    曹洪自是起身來到關前,待那尹賞上來後,便聞得那尹賞一陣兒奉承,不過曹洪在笑納了那些奉承之語之後,卻是言道,「尹賞,這次能夠獲利幾何?」

    「這個還要看將軍您?」尹賞卻是回話道,雖說他身為商人,和曹洪這樣掌握實權,又是動輒不如意可以輕易殺人的將軍相比,地位之高下實在無法言表,不過這兩年裡,尹賞對於長安上下的奉獻卻也不是小數,人情禮往間,在曹洪的面前多少還有些情分在。

    「怎麼不見你的貨物呢?」曹洪倒是問道,眼前不見這尹家的貨隊,而且這兩日的探報卻也沒有這方面的消息,到讓曹洪也有些疑慮。

    「不敢勞將軍動問,不是棧道難行,此次十數輛大車,卻還在子午谷中耽擱,小人卻也是先行前來向將軍買個方便」

    尹賞的話雖然令人稱疑,不過子午谷幾百里長,而今又有荊州那邊為修繕棧道,人來人往下,斥候們未能見到尹家的貨隊卻也無可非議。

    對於尹賞,曹洪卻也少了幾分懷疑,畢竟長安城中的尹氏一族卻都安在,要行暗間事,以曹洪的見識,尹家卻也不會做什麼不利之舉,心下裡已經想好了讓斥候們隨即就去探查一下尹家這次的貨物,好為他從中牟利的曹洪,自是答應了尹賞的求關之舉。

    不過在三天之後的夜裡,曹洪卻是為他這個貪財之舉而憤恨不已。尹賞一門自是出身雍州,然其家與現如今到了荊州的姜冏一門關聯甚深,當初雖然鄧瀚沒有看得上這尹家能夠給荊州帶來什麼好處,不過既然姜冏父子在荊州過的還不錯,對於往日的知交舊友卻也免不了幾分暗自的往來,通過中司馬府的居間策劃,倒也讓尹賞於荊州有了勾連。

    魏延自也知道憑著他手下的這些兵士們強行攻打曹洪鎮守的橫門出口,自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不過先前的許多舉動已經讓曹洪有了太多的遲疑,故而當藉著尹家商隊護衛的名義,將百十名精銳兵士安排進了子午谷橫門關隘的時候,美酒佳餚羈縻人心,卻是為魏延將守關的大門給騙開了。

    儘管為了速度的需要,在子午谷中急速行軍的時候,又損失了不少的兵士,可是在趕到關口處,見到了門口大開的魏延還是喜不自勝。

    此時已經身在關內的那百十名精銳兵士,卻是在將城門交給後來的荊州兵士把守之後,卻是趕往內裡各處去放火,好讓曹軍即便是反應過來,也不能快速的集結,從而給魏延的大軍創造出更多的時間。

    睡夢中還在點算著,這次又能撈到多少財物的曹洪自然是被外面的混亂給驚醒了,本來還有些斥責一番屬下們吵鬧了他的美夢的曹洪,卻在瞬間被眼前的情景給止住了。

    除了猛然間出現在關內的荊州兵的身影,還有隨處可見的煙火紛紛,雖然已然有不少的曹軍將士在各自尋找著依托抵抗著突然而來的襲擊,不過黑夜間驟然遭襲的曹軍,再是精銳,卻也免不了慌張,何況城中到底來了多少荊州兵,卻是沒有人能夠搞定清楚。

    晃眼間,曹洪卻是召喚了身邊的近衛,去找那可惡的尹賞,事已至此,曹洪也該能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十有**便是那尹賞給引來的。

    不過看著近衛們慌亂而去,卻又速速返回的失望臉龐,不問可知,尹賞一行人,自然早就隱在了這漫無邊際的黑夜之中了。

    夜色中對於進攻的荊州兵士,當然也有不少的困難,不過如今的荊州兵卻是少有犯夜盲之症的兵士,在這一點上,荊州兵要比曹軍將士好上許多,而且他們的目的卻是要讓曹軍將士在這混亂之中無法集結,無法整備,只有如此,近兩萬的魏延所部大軍才能有足夠的時間通過艱險難行的棧道,繼而進佔這關隘,給他們北出子午谷打下堅實的基礎。

    城中的曹軍在曹洪反應過來之後,卻也逐漸的回復了他們的聯絡,畢竟佔有地利的卻是曹軍,以曹洪為首的曹軍卻是慢慢的集結,並且此時的他們已經行軍開往關口處。

    只要橫門所立的關口仍在,荊州軍卻依然擺脫不了被鎖在子午谷中的命運,畢竟棧道難行,不利於大軍作戰,而道路狹窄,卻是容不得魏延等人有大兵圍城的攻勢,此處雖然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那種天險,卻也是一道掐著荊州軍北上征戰的咽喉之所。

    都明白這其間關鍵處的曹洪卻也見機得快,領著於途中應聲而來的兵士們便趕至關口處,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將關口搶回,若是成功,卻也可以算的上敗中求勝存活之道,不過當他趕到城門處的時候,卻是當面迎接他的乃是一個威武的紅面大漢。

    來不及仔細辨認的曹洪卻是脫口而出,「關羽?」

    畢竟夜色之中,卻又是慌亂之時,曹洪卻也稍有心悸,待再打眼時,那人身側卻是「魏」字將旗,卻為適才的心慌惱怒。

    當此情勢,曹洪卻是耐不得與魏延再做客氣,一策胯下馬,緊握手中刀,領著身後的曹軍將士,便蜂擁向前而戰,

    雖說緊急趕來的魏延卻也多有疲憊,畢竟之前為了不給曹軍的斥候們探測出他們的情報,隱身於民夫中的他們,卻也不敢隨意的啟動,而在和尹賞等商量好了具體的行動時程之後,他們還要趁著夜色趕路,雖說荊州兵士在這樣的夜間行駛,之前練兵之時,倒也有涉及,不過子午谷中的道路險難,在這夜裡更加倍增。

    不過這一切的困難,在魏延領著兵士們將這處鎖著他們北上大路的咽喉之地拿下的時候,魏延卻是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化作了此時的激動以及對即將到來的大功的憧憬。

    當然在此之前,魏延所要做的便是將這座關隘給拿下,以及將眼前出現的這些曹軍給殺敗,尤其是當先那個衝殺過來的曹軍將領。

    雖然並沒有見過面,可是魏延卻也知道這位將領當是把守此地的曹洪,雖然有些鄙夷其生性的吝嗇好財,不過對於這一點,魏延卻也實要感謝其,若非如此,當初就打算只走子午谷的魏延,卻也不會想如今這般站到子午谷的北端。

    「曹子廉,今日在下卻要多謝與你了」心內這般想著的魏延,對著曹洪那揮舞而來的長刀卻也是催馬相迎。

    此時從魏延身後的關口處,卻是仍有荊州的將士源源不斷的擁進關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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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雍涼風雲(四十六)




    以有心輕無備,即便是曹洪再奮起餘威,與魏延死戰於子午谷,不過於夜色中的曹軍將士畢竟是被荊州軍的這次突襲給搞的沒有了多少的士氣軍心,而反觀之荊州軍一方面進擊之順利,讓他們信心大增,而後面相繼而來的兵士們更讓他們的底氣十足,故而在魏延的率領下,荊州這次北上的三路齊發的態勢,卻也先後有兩路得手。

    將灰頭灰臉、損兵折將的曹洪趕出了子午谷的魏延,卻是沒有急著進兵,畢竟繳獲了此處曹軍的物資,卻也不能滿足他們這支大軍接下來的消耗,畢竟他們有著兩萬人馬,卻都是騎兵,而原先鎮守此處的曹洪所部不過是一萬餘人。

    在如今的即將修繕完畢子午谷棧道上,倒是可以較之前方便的將魏延所部的戰馬給輸送過來,儘管仍有損耗,卻是勉強可以承受。

    隨著戰馬的到來的還有從漢中再次集結了一萬兵士在霍峻的帶領下趕到了這裡,如今既然已經全盤佔有了子午谷,卻是不好將這一條險道給失去。

    先前還在鎮守葭萌關的霍峻卻是守城之良將,故而仔細取處之下,荊州方面便將其選派到了這裡。相信以霍峻的能力,足可以保證魏延所部在雍州肆虐的同時有一個穩定的退路。

    和霍峻這位同時入仕荊州的將軍相見之時,魏延身上卻還帶著之前與曹洪斗陣受的傷,雖說那時候荊州軍的勝勢已定,魏延和曹洪相比在武藝上也稍勝一籌,不過決死反擊的曹洪在被魏延傷到的時候,卻也沒有讓魏延討得了好,不過是一輕一重而已,在曹洪護衛的拚死相爭之下,連帶著剩餘的不到五千的曹軍敗兵卻是迤邐的離了子午谷,向著長安方向而去。

    那時候的魏延未嘗沒有想過就這麼迅速的掩殺這些敗兵,繼而順勢的突襲一下長安,不過麾下的兵士們卻是連趕夜路走過了子午谷,又接著經歷了一場血戰,卻是不能再連軸兒的轉。

    當然魏延卻也知道,這麼一耽擱之下,長安附近的曹軍自然是會清楚了他們的到來,或者會給他們接下來的戰事有些難礙,不過眼下的魏延卻是還記得幾分當日閻圃對他的規勸,他這一路個更多的用意並不在於能夠強奪多少的城池,而是將曹軍的目光從關羽和張飛他們的身上吸引過來,給他們創造出更多的機會,畢竟如今領兵北上的三位將領中的另兩人卻是和大將軍劉備多年以來生死與共的患難兄弟,情勢如此,即便劉備再是明智,這中間的取捨卻是由不得一二人所能決定。

    「仲邈來此,我卻是無憂矣」對於霍峻的到來,魏延自是高興,畢竟再是膽大之人,卻也不會輕易將自己置向死地,眼下曹軍在雍州長安一帶,仍舊是軍力雄厚,若是他魏延率兵而出,侵擾各地,被人斷了後路,卻也多有危險,以霍峻之善守之名,又擁兵上萬至此,自是可保子午谷要道不落入曹軍之手。

    看著魏延的模樣,霍峻卻也回道,「文長客氣了隨軍而來的戰馬據以交付,幸無差池,不礙文長接下來的計劃,還有從漢中而來的糧草足備我軍征戰之用看來那曹洪卻也不是易於之輩啊,倒是讓文長也掛了彩了」

    「呵呵,倒是讓仲邈見笑了」魏延卻是不以為意,「這兩日,我卻是忙著整理關隘,到沒有時間去關心其他事情,如今我軍以領有子午谷,三將軍那邊可有消息?」

    「這個,我卻也是沒有,畢竟他們行軍處和我等都不同,艱難晦澀之處十足,這其間的調動驅使,定然不便,不過想來他們也會成功的」

    無當飛軍從來都是不走尋常路,這樣一來,不惟曹軍無法把握其行蹤,就連荊州方面很多時候,卻也不好掌控,當然,這樣一來倒是在他們出手的時候才能給敵人最大的意外性,從而取得更大的戰果。

    魏延見從霍峻這裡得不到更多的情報,卻是不再言語,將關中的一應防禦之事自是交給霍峻前去佈置,畢竟往後的他還是要領兵出擊,讓霍峻全權安排此地的事宜,自是能夠讓他更好的將此地守住。

    魏延卻是要去休整他的部下以及恢復身體的健康,既然如今他們已經佔了子午谷,想來曹軍定是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從容而進的,接下來可想而知的,曹軍的反擊很快便會到了。不過有霍峻在,關內兵精糧足,後路無憂,卻還能隨時來援,實乃想像,以霍峻之謹慎,這裡會有失手的可能。當然除非此時長安方面不顧其他,肯在這小小的關隘上損失大量的兵力,要是那樣更好,定會給關羽和張飛的兩路大軍更好的機會了。不過在魏延看來,這樣的事情,卻是為智者不取。

    從子午谷敗逃而回的曹洪卻是沒有一直兵退長安,儘管他是曹氏子弟,不過如今兵敗而返的他,卻也不敢輕易的回到長安,自是希冀先在槐裡能夠稍加整頓潰兵,並對接下來魏延部可能的舉動稍加防備,畢竟如今遠在冀城的曹操大軍卻是還需要從長安方向輸送的糧草,曹洪在槐裡落腳,卻也不無保護的作用。

    當然此時的曹洪自然將荊州軍北出子午谷的消息分別同傳了長安的郭嘉還有陳倉一線的張既等人,至於前線的曹操,曹洪卻也是派了快騎報送,畢竟自己認錯,要比被別人提起好上太多。

    在得知了曹洪所傳來的消息後,在長安的郭嘉卻是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反應,不過是讓戶縣,武功,以及身在槐裡的曹洪各自把守好城池,不得輕舉妄動。而令張既那一路卻是從陳倉諸地領兵而返,進抵郿縣,同時讓已經跟隨張既的原韓遂舊部的候選領著麾下的數千騎兵兵進沈嶺,於附近游動巡視,以備魏延部。

    至於其餘的郭嘉,卻是並沒有做太多的調整,畢竟在郭嘉的心中,此時為重者,一是曹操的大軍,畢竟那裡有著十幾萬大軍,這後援糧草之事,乃是重中之重,而保有沿著渭水這一線的平安,不論是走車,走船,卻都可以保證大軍糧草的平安,其二卻是武關,潼關這一線的安危。

    若是荊州方面此時突出奇兵將武關和潼關給拿下的話,不說長安以及西面的雍州這些曹操所領的地盤不保,即便是司隸等地卻也會處於荊州軍的虎視之下,況且一旦出現那種情況,而今他們這些處於關中的曹軍卻都有很大的危險。畢竟要是到了那種地步,從涼州而來的馬超奇兵,從北原等地擁進來的關羽所領的荊州步卒,還有這而今出現在了子午谷的荊州魏延部,卻都會處於對曹操軍的關門打狗的態勢之中。

    當然曹軍畢竟不是烏合之眾,而且這些年來在雍州長安等地的統治也相當的穩固,故而對於郭嘉臆想中的惡劣態勢,卻也是有些駭人,畢竟如今武關青泥隘口這一線,荊州方面並沒有什麼舉動,而且身在宛城一線鎮守的徐晃如今卻也是兵線西移,以策萬全。

    以常理而論,這樣的情況下,足以讓曹軍立於不敗之地,不過郭嘉的內心深處總是有些不安。

    不耐之下的他,卻是給在前線的曹操寫了一封書信,雖然字裡行間並沒有說出什麼情況,不過以曹操的智慧定然能夠明白他心中的擔憂之意。

    其實對於郭嘉的意思,以及那日楊修所提的以退為進之意,曹操自是能夠理解,作為兵法大家的他,雖然此時受時代的局限,讓他還不能說出什麼以空間換取時間的說話,不過將固守之地,吸引,使其出兵分散,等等作戰手法,曹操卻也知之甚詳。

    加之而今魏延所部兵進子午谷,荊州大軍卻又開始能夠威脅到了他的後路糧道,使得曹軍的形勢有了不利的變化,可是面對著這些曹操,卻並沒有退兵的意思,不過是讓張合回軍長安,此時的長安城中不缺兵,不缺智謀,但是少了能夠和魏延之流抵敵的武將,故而曹操卻是讓張合回軍已做支援。

    而他卻是領著大軍依然和關羽對峙於北原城下。這卻不單單是為了當日他和關羽的那個賭約,也不單單是因為那以退為進的主意出自楊修之口,卻是因為曹操所慮者,卻是他麾下的這些將士們的軍心可用。

    想想此時帳下的,夏侯惇,李典等人卻都是和荊州兵交過手的,雖說勝敗兵家常事,可是那樣的敗兵常事老落在自家的頭上,怎麼能夠讓人平心靜氣,而以曹操言之,竟陵一戰雖然有理由說是水戰不利,然而要是到了這雍州北方之地,他曹操再臨陣而退,更以何言自解。

    荊州軍卻也不是什麼天兵天將,作為攻擊一方的曹軍在之前的交戰中雖有損傷,但是以曹操的嫡系而言,卻不過損傷了兩萬人馬,相較而言,荊州軍那六萬多的病員損傷,卻是有些嚴重了。

    即便是荊州有西涼馬超來援,想曹操之秉性,以眼下的情勢,實難有得勝之兵未竟全功便輕言退兵者。

    「即便要退兵,卻也該是大奏凱歌,班師還朝」這卻是那日以夏侯惇為首的麾下眾將說出的能夠代表曹操心思的那句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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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雍涼風雲(四十七)



    從武威南下的馬超等人,卻也沒有多麼急著趕路。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涼州境內被風起雲湧的形勢搞的有些亂,像涼州這個地方,本來就有很多異族生活,如今看上去經過武威城下的一戰,將那些想著佔便宜的野心家們給打的屁滾尿流滾了,可是這涼州的地盤大,自然林子也不小,什麼鳥卻都會想著叫上兩三聲,而且給涼州帶來最大煩惱的曹操那一方勢力,卻還在雍州等著,當然跟著馬超等人南下的途中依然還有曹彰所部斥候的影子,就像是在暗中「保護」他們似地,一路相隨。

    這樣自然讓涼州地面上的人物不能平心靜氣,尤其是這雍涼交界的地方。至於說武威以北的那些勢力,原本都是以羌胡還有鮮卑為尊,現下在曹彰等跟著馬超南下之後,在馬騰讓麾下的將士們游弋了一番後,倒是平靜了。

    故而為了讓涼州整個的平靜,這一路南下,馬超領兵卻是沒有急速行軍,穩定沿途的民心士氣,倒是需要這樣的穩重之舉,畢竟這些地方在將曹軍打敗之後,要是納入劉備這一系中,需要的仍然是民生安穩。

    不過馬超他們之所以不緊不慢,卻也不是單單因為此時北原城下的情勢對於荊州軍來說還不算壞,一路走來,如今鄧瀚的身邊自是積聚了之前他派出在雍州的那些機動人員,還有費耀等本地的人手,各方面的消息卻是很快的能夠彙集到了他的手上,北原城的戰事,還有魏延一部的舉動,卻都能在事發之後的短時間內傳遞到了馬超的軍中。原本出兵之時想著盡快和關羽大軍合兵一處,眼下卻也變得不是那麼急促,畢竟要是兩軍合一處,彼此之間雖說交情在,不過兩軍卻是還需要配合等等麻煩事,還不如不急著合兵,總能讓曹操不會集中兵力的攻擊北原城為好。

    「子浩,似乎這兩天那曹彰所部的行蹤走遠了,」自進入雍州之後,馬超所派出的斥候倒是和曹軍的斥候少了許多接觸,「這其中莫非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此次自涼州南下的馬超軍中,除了馬超之外,涼州方面卻是龐德,馬岱,王異等人一體相隨,只留下馬休,馬鐵兩位陪著馬騰在武威守家。而鄧瀚卻是陪著田豫,隨著大軍一起。

    有了鄧瀚的耳目消息,馬超大軍倒是不會落入什麼陷阱之中,畢竟曹彰軍也是騎兵,加上熟悉曹彰用兵的田豫相隨著,自是對於曹彰的沿途之中的襲擾都有了先見之明。

    而今大軍入了雍州地界,雖然少了幾分本地作戰的優勢,然而畢竟涼州,雍州對峙多年,卻也沒有多少的生疏之感,加上如今的韓遂正領著大軍相隨在曹操的身邊,故而這邊卻也在一時之間沒有多少戰力能夠阻止馬超這一路人馬的行動。

    當然韓遂自南下之初,倒是留下了楊秋這位健將為他穩固後方,鎮守金城附近,而且自曹彰不得意於武威之後,自是向在冀城的曹操做了說明,而今卻也在和夏侯淵,以及雍州留守的楊秋所部做了勾連。不過,或許連韓遂也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楊秋卻是早就變換了心思,就連他的胞兄如今卻也在馬超的大軍中。

    「若是我軍按照目下的行軍方略,先期與關君候處匯合,過枝陽南下,到北原之間定然會過狄道,照先前楊秋那兒傳來的消息看,曹彰等人有意在鳥鼠山一帶設伏,此山雖不高,然其山勢綿長,林木深深,卻是足以伏兵」

    「不過,以我之意,我軍不妨先襲擾南安全郡,不急著南下渭水,匯合兩軍」

    「其意若何?」

    「一是我軍現下的糧草卻是要從武威輸送,往來雍州卻是沒有一個可以儲量之地,需要一個立足點,二是若我軍南下而楊秋那裡不作出反應,實乃讓人繼續相信,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將楊秋所部敲打一下,讓他更深入的進入曹軍的腹心之地,以便於我」

    「當然,我們先前目標明確,自是讓曹軍有跡可循,可以在我軍的前路上從容佈置,而我軍如今出其不意,稍作變更,自然會讓曹軍摸不著頭腦,無所適從敵人的不便卻是我們的機會」

    以馬超的智慧,自是不會不明白鄧瀚所說的有理,用兵相爭,不過都是揚長避短,用敵之出其不意掩其不備。接下來,雖然鄧瀚他們已經將計劃的變更通過楊春傳遞給了楊秋,不過具體的行動卻是沒有告之,畢竟若是楊秋那邊做了準備,卻是會留下破綻給曹彰等人知曉,卻是多有掛礙。

    兵行迅速,接下來短短的時間內,馬超卻是將五萬大軍分作三路,分別交給龐德,馬岱各一萬人馬,以他坐鎮,通過王異的關係,利用金城內的王家為內應,先期破了金城,繼而以此為基點,令龐德和馬岱兩人分別侵襲南安郡各地。

    畢竟此時雍州北部這些地方少了韓遂大軍的掩護,而且附近的城池除了位於要道或是要地的城池之外,韓遂卻也沒有多少的心思整治,故而一時之間,面對著馬超的大軍,這些城池卻是望風而降,倒是免了許多的戰火。

    從金城,到平襄,再到襄武附近,馬岱和龐德所領的大軍卻是避實就虛,從容的襲占各處城池,當然見到西涼軍的變化,曹彰卻是和夏侯淵兩人自是領著騎兵從狄道附近趕往南安附近,以期許能夠找個機會將西涼軍的這兩支偏師以重創,不過已經從金城倉惶逃出的楊秋卻是身在兩人的軍中,自是沒有讓曹彰等人的圖謀實現,卻多是浪費了己方的體力,竟是在來往埋伏的路上消耗了時間。

    就在曹軍被西涼軍調動往來於追擊的過程中,馬超卻是領著三萬大軍從金城偷出,悄悄的越過首陽,從高城嶺越過了渭水南下,抵達了鄣縣,卻是已經到了北原城的西面,渭水南岸。

    此時的曹彰等人在發現情形不對時,前時肆虐南岸郡的龐德和馬岱兩軍卻是又故作疑兵,領著馬超的將旗,兵進略陽,其兵鋒所向卻是直往天水一帶,其目的倒是明目張膽的看上了曹操大軍的糧道。

    騎兵通行自是迅速,面對著西涼軍的縱騎剽掠,雖然曹彰等人卻也是騎兵為戰力,不過一為進擊,一為阻截,當西涼軍的目的變得飄忽,似是要與荊州軍合兵於北原,卻又遲疑不進,而是轉戰他方,自是讓曹彰對其目標變得模糊,更有田豫熟悉曹軍之習性,還有楊秋等人為內應,自是讓雍州的曹彰等人為西涼軍的這些舉動變得暈頭轉向。

    當然在兵進雍州之後,馬家軍的糧草卻是不再依賴於後路供應,以龐德和馬岱為首的兩支偏師,自是在原本為韓遂治下的這些地方就食於敵,至於馬超等人,不過在龐德等人吸引了曹軍的目光之後,如今已經到了渭水南岸,靠著荊州大軍從洮陽到北原的糧道,自是不會有糧草方面的顧慮。

    當鄧瀚先行一步,趕到北原城下的時候,馬超自然還在後面領著大軍緩行,畢竟接下來就是要面對曹軍的大隊騎兵,雖然馬超英勇,西涼軍悍勇,卻也是以少敵眾,總該稍作調整。

    此時的北原縣城卻也已經相當的零亂,雖然外圍的城牆依然還保有著大概的形狀,不過城內卻是基本上沒有了什麼完好的屋舍。

    有了渭水引入的那條借勢而成的護城河,一時之間曹軍卻也沒有急著填充,自是憑著他們的人多勢眾,在護城河的對岸擺起了投石車大陣,這也虧了北原城南面不遠處便是山石,而雍州畢竟還是韓遂的治下,卻是能夠調動大量的民夫為用,開採巨石,製作攻城器械為己用。

    相比之下,北原城內荊州方面的投石車自是精良,不過畢竟從漢中不能源源不斷的送到這裡,卻是損失一輛便少了一輛,加之雖然前期的陷坑中挖出來的泥土不少,卻也耐不住輪番不休的投擲,而且北原城畢竟不大,縣內的人手總是有限,故而當鄧瀚他們到來的時候,雖然關羽和徐庶面上對於當下的情勢並無悲色,卻也是正在苦思迎敵之策。

    「子浩,你可是逍遙混跡了一番,這才來看我這個師兄啊」甫一見面,徐庶倒是向鄧瀚玩笑道。

    「哪裡,小弟不過是見師兄這裡挺熱鬧的,瞧瞧熱鬧,之後,小弟還要趕路回荊州啊」兩個人的關係自是極熟,相較於諸葛亮及龐統等人,對於徐庶,鄧瀚卻是更無拘謹,或許是因為徐庶也曾義氣張揚過,鄧瀚本身也是習武,身上多少帶些武人的豪情,這才如此。

    無奈的搖了搖頭,徐庶卻是收斂了神情,正色道,「馬孟起三萬騎兵,狀況如何?」一旁的關羽卻也聞言看向鄧瀚。

    「不敢說,以一當十,不過馬超三萬兵,卻都是西涼精銳,足以抵擋曹軍兩倍之敵,若是再加上君侯之力,兩位絕世猛將為首,曹軍上下卻是該膽顫一番了」

    「那馬超果如傳言那般勇武麼?」這時候,關羽卻是插話問道。有最新章節更新及時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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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雍涼風雲(四十八)



    對於關羽這個時候的問話,一時之間卻是讓徐庶和鄧瀚兩個人有些不知所以的感覺,不過瞬間鄧瀚倒是想起了記憶中那曾經出現過的一個場景,不過那個時候的劉備卻已經是名列漢中王,雖說此際劉備的實力要比那時候更強,不過以當下鄧瀚或者徐庶的身份,卻是沒有資格像諸葛亮那般將關羽和馬超兩人品頭論足,更別說什麼,「美髯公超群絕倫」的話來。

    想想上次馬超過上庸,到荊州卻還在四年之前,那時候關羽正在上庸,故而沒有見到那時候張飛和趙雲的那一次以武會友。不過身為武將的關羽,對於這些武事,豈能不關切?

    不過鄧瀚實在沒有想到關羽會在這個時候問出,然而關羽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卻也合情合理。

    關羽的為人義氣深重,卻又有些孤傲,而他的傲氣卻是一種深入到骨子裡的,在他的眼中這世界上,或許除了劉備以及張飛,其他人都不在他的眼內,不然何必一副堂堂的面容,生就一對臥蠶眉,長的丹鳳眼,卻要時時的瞇眼斜睨他人。

    對於關羽的這份傲氣,說實話,鄧瀚卻是從前世到如今都很有些不滿的,為人可以傲,但是要有傲骨,不能傲氣。尤其是像關羽這樣的身份地位的,畢竟他是和劉備算得上,君臣兄弟一體之人。

    想劉備操勞半生,顛沛流離,總是東走西顧,無一地可安身立命。相比於曹操坐擁天下,借的天時乘勢而起,而江東孫氏,卻是擁有地利為霸一方,劉備得享天下卻是要靠一個人和,無此,不能讓天下人心歸附,無此何能引來賢才相投,而這種人和卻不是說說而已,當然也不能靠劉備一人,身為劉備的兄弟和得力屬下如關羽等人,卻也要有同樣的仁心待人。

    單憑劉備上面為仁,結交眾人,而關羽卻是另一幅傲然於上的姿態,見不得人,如何能夠讓劉備上下齊心。想來劉備前半生屢遭磨難,難保沒有關羽這種無言的尷尬造成那樣的局面。

    想像一下,劉備在袁紹處,在徐州時,這些地方並非沒有那種無雙國士,例如徐州之陳登,這種讓孫策這江東小霸王的大才,卻在劉備為牧徐州時,都沒有為其籠絡,這不能說是劉備不識才,只能說明那時候的關羽還是傲的可以。

    當然在劉備投到荊州之時,實在是窮途末路之極,容不得關羽再放不下身家。對於徐庶,鄧瀚這些人於劉備落魄之時相投的人,卻也多少有些感念之意。

    而這幾年,荊州的勢力迅速的發展,卻是讓關羽先後忙碌於上庸,漢中,也沒有什麼時間對什麼人傲意凌人,不過看來這個時候關羽的脾氣卻不是給改了,而是隱忍不發而已。

    有時候鄧瀚卻是會忍不住想到,以曹操的才智,不會看不到關羽雖然秉性忠義,卻是各十足孤傲的人物,為何他還在不時的縱容這位,或許是曹操早就看出了關羽不會成為他的屬下,便故意的助長關羽的傲氣,以他這份傲氣歸屬於以仁義結人和成事的劉備手下,卻是會時不時的敗壞劉備的成事之機,雖然鄧瀚這樣的想法頗有些異想天開,卻也並非沒有道理。

    不過此時對於關羽向鄧瀚打聽馬超的情況,鄧瀚一時之間卻是不好回答,畢竟如今馬騰投靠荊州的意願已經為襄陽的劉備等人所知,眼下馬超卻也算是同僚,又領兵千里為援到此,若是鄧瀚說的馬超厲害十足,關羽一時興起,非要爭個高下出來,難保不會讓馬超這位也是一時之雄的人物心中起些隔閡。雖然這些時日裡,馬超在有了王異這位難得的賢內助之後,於人情世故上多了些見識,不過性情之所在,總是難免紕漏。

    當然若是鄧瀚說的馬超不堪的話,卻也一是有違心意,再一個卻也難以糊弄關羽。不由得鄧瀚卻是心下糾結,不過鄧瀚畢竟機敏,看到關羽此時手上仍然拿著他那千年不放的春秋竹編,卻是心有定計,向著徐庶和關羽兩人開口道,

    「馬超卻是勇武,這一點前些年,馬氏兄妹從槐裡暗自出使我荊州時,三將軍和子龍便已經深有體會了」鄧瀚這句話卻是實話,「不過我這些時日裡,和馬孟起一起行軍,卻是尚沒有見過他能如君侯一般,即使身在戰時,卻是讀書不輟,好學不倦」

    鄧瀚這句話倒是說得關羽的得意事,畢竟關羽獨愛春秋,卻是荊州人人皆知的事情。

    「不過說到這兒,小弟我這些天出門在外,遠赴涼州苦寒之地,少有書籍得見,這不前兩天鄧艾那小子有個疑惑處,問我,我倒是沒有想出來,此時倒有些餘暇,倒要請教元直師兄,君侯且也一同參詳一下,如何?」

    「呵呵,子浩,你竟然會有被問難處,想來不是一般的問題吧?」徐庶雖然不明白鄧瀚會問出什麼話來,不過看到鄧瀚的餘光掃到關羽處,師兄弟一場,自是有感,鄧瀚之意在關羽身上。

    「那裡,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弟比不得智者,這失漏處,當然不止一次,兩次了」鄧瀚卻是歉然道,「鄧艾問我,先秦何以強大,且又為何至秦皇嬴政時,才得以一統天下,然其巍巍大秦,卻又為何被一些黎民百姓,拿些農具,將手持利器之大秦猛士給打的七零八落的?」

    「子浩,你這是考究起我來了,且說秦亡之惑,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陳涉之位,非尊於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之君也;鋤櫌棘矜,非銛於鉤戟長鎩也;謫戍之眾,非抗於九國之師也;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向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何也?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長絜大,比權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之地,致萬乘之勢,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餘年矣;然後以**為家,崤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過秦論是耶」在說完這些之時,徐庶卻是臉上的笑意盈盈,在鄧瀚看來,這位師兄卻是知曉了他的心意。

    「再說,秦之所以強大者,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借寇兵而繼盜糧」者也。是為諫逐客書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

    「子浩,為兄這番言辭,可否替你答覆得了小鄧艾啊」徐庶卻是笑道。

    「自是答得了,小弟卻是一時之間,腦袋昏昏,其實這些事情小弟也是知曉的,怎麼當時就是想不起來了呢呵呵,真是,」鄧瀚卻是轉頭對著關羽道,「想來君侯卻也該有言辭以教我?」

    關羽熟讀春秋,自是十分欽佩其中的君臣大義,然春秋中卻是沒有涉及到方才徐庶口中說到的,過秦論,以及諫逐客書,畢竟這兩份策論,卻是一為漢時賈誼,一為秦時李斯所為。在他而言,只覺得徐庶口中的兩段文辭卻都是氣勢綿綿,雄渾不絕,一氣呵成,讓人感悟匪淺,而那些話中的意思,對於關羽來說,一時之間還需斟酌一二,畢竟他雖然手不釋卷,卻不是文人出身,多有半調子之感,此時聽到鄧瀚向他問話,腦海中還在思索著徐庶所言的意味,卻是應承道,「元直所言俱是至理名言,借子浩之口教導於那鄧艾小兒足矣於某家聽來,也頗多教誨,只有茅塞頓開之感啊」

    「呵呵,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學而無友,則孤陋寡聞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盡信書不如無書,古人誠不我欺」鄧瀚卻是言道。

    「子浩,好了,好了,賣弄書文,卻也要有個限度,你看君侯這不都快被繞進去了麼」徐庶笑著打斷鄧瀚又要繼續的文辭。

    聽著鄧瀚和徐庶的對答,本來還在沉思著的關羽,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味,「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夫物不產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產於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卻見關羽猛地睜開那一雙丹鳳眼來,「敢情,原來卻是說我」

    霎那間,關羽身上的氣勢陡升,一身英雄氣在他睜眼間卻是化作無限殺氣,果然,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

    此時的鄧瀚和徐庶卻是把眼瞧著他,在他那驚天的氣勢中笑意盈盈,俄頃,只見關羽向來古井無波的那張紅臉上卻是化作了一朵盛開的鮮花,「多謝兩位,關羽受教了」

    斬去心中孤傲,也如丟去了往日孤傲,卻也不負睜眼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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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章 雍涼風雲(四十九)


    又是一個殘陽勝血。

    西下的太陽雖然已經暗帶了春末夏初的熱力,奈何此時卻是已薄盡西山,僅留下淺淺的熱力,將它附近的一片天給染紅。

    趁著這薄暮冥冥之際,正有一隊騎兵在大道上馳騁著。看他們的樣子,身上以及座下的戰馬之上卻都沾染著不少的血跡。

    「令明兄,不知道大哥他們現在如何了?」當先一騎卻是開口問向一旁的騎士。

    「應該早就到了北原城了,不過是眼下我們還沒有得到確認」

    「這樣,我便安心了」

    「呵呵,其實我們一直都應該對少將軍保持信心的,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讓我們失望過的」

    「那到也是,呵呵,還是令明提醒的對!既然如此,我們便和那曹彰再好好的鬥過便是」

    此時正在行軍的自然便是和馬超從金城之時便分兵而行的馬岱,龐德兩人,自從合兵之後,他們卻是沒有急著跟隨馬超的腳步南下,而是和一路躡蹤而來的曹彰所部在這雍州大地,渭水之北廣袤大地上各自爭鋒。

    從武威之時,曹彰這一路曹軍麾下的幽州鐵騎,卻一直扮演的都是個打醬油的角色,當然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是曹彰想要的,不過總是事與願違,讓他趕上了。

    而今曹軍和荊州兵大戰於北原,以曹彰的智慧卻是知道這股生力軍趕到北原之後能給荊州方面增添多少的戰力。

    故而他也曾和夏侯淵兩下裡聯合有意將馬超等人阻攔一番,甚至盡可能的予以這些涼州騎兵以殲滅,不過每每有所舉動之時,對方的反應卻都要比他們快上那麼一線,總是運籌帷幄半天,調兵遣將,耗費了大量的功夫之後,換來的卻是勞而無功的結果,使得曹彰卻是感歎不已。

    對於曹彰的感歎,馬岱和龐德兩人自是不清楚,他們清楚的卻是近來與他們交手的卻正是曹彰的本部人馬。失去了馬超大部的蹤跡,馬岱等人又是大張旗鼓而行,自是引得曹彰的前來。

    不過騎兵畢竟是騎兵,一擊不中,遠揚千里,疏忽而至,卻又瞬間能夠化整為零。即便是曹彰也是深通騎兵之法,卻是對於同樣是騎兵的馬岱有些無奈,畢竟馬岱他們卻是不和曹彰做正面對陣的。而且在偶有失手分兵圍追堵截馬岱他們的時候,還會被馬岱給狠狠的咬上一口。

    當然馬岱他們兩萬騎兵卻也不攻城,只是四下裡遊走,不過他們遊走的範圍卻是很大,從金城到秦川,從石城,安定等地,如今卻又向著漢興,槐裡等地遊走,並無什麼特定的目標,不過以曹彰等人卻也不能坐視馬岱等人在這雍州境內肆虐,雖說雍州的損失原本還屬於韓遂的事情,可是眼下,卻也只能讓曹彰等人來承擔守土之責。

    想想一下,兩萬人的騎兵隊伍四下裡侵擾,任是誰人都會撓頭,然而曹彰等人和馬岱一樣對於雍州如今的掌控卻是淺薄,雖然也有不少地方勢力,或者死忠之輩,偶爾緬懷一下昔日韓遂的恩義,又或者是寄期望於曹操終究為雍州之主的宗族勢力,聯絡一下相親相善的關聯之人,對馬岱的兩萬人,或是陷害,或是通風報信於曹彰,又或者是結寨以自守。

    不過馬岱卻是秉持著多佔便宜少吃虧的原則,碰到可以輕鬆搞定的頑抗之敵,自然是要雷霆萬鈞予以堅決的打擊,碰到大股部隊,自然是不做那一時的意氣之爭,畢竟他們這一路人馬本來就是偏師,既沒有什麼特定的目標,也沒有誰來強行命令他們此時的行止,卻是完全的興之所至,可以隨意而行,就像是一股流竄的土匪行事,自然對於曹彰來說,十分難以對付。

    曹彰是曹操之子,也有心為大將軍。故而早年便身入軍營之中以為錘煉,以至於到了如今才能於幽州領兵為將鎮守一方,相較之下的馬岱,雖說也是小小年紀便跟著馬騰,馬超等人隨軍征戰,可是多數的時候,馬岱卻沒有獨當一面的那份擔當,自信不足。

    不過合離山下的那一場戰事,似乎讓馬岱感受了不同的刺激。這份刺激卻是將馬岱給轉變了許多,就像是平日裡馬騰總在鼓勵著他的一般,馬岱於領軍這一方面,尤其是騎兵有著不下於馬超的本領。

    論騎兵作戰,總是那些成長在馬背上的異族之人,更為優越一些,畢竟他們天生便是騎士,而中原的漢人在這一點上多少有些吃虧。

    不過畢竟是天時不在,如今中原漢人中卻是將星熠熠,相比之下的草原上還沒有那種天縱之才,來給中原的漢朝廷以危險,反倒是不得不向以曹操為首的許昌天子納貢稱臣。

    當然坐鎮北疆和戍守西邊的幽州鐵騎和涼州騎兵,都為漢人的戰力,如今卻是彼此相爭,總也是有些無奈。彼此之間的高下卻是要看將領的能力為要。

    馬岱的身份畢竟不如曹彰,即便是曹彰再能放下身段和士卒們同氣連枝,畢竟小門戶的馬岱,少時又是孤苦的他,卻是能夠擺得下臉面,如同草原上的馬賊一般的行事。當然眼下的他卻是在面對著馬岱的時候不得不吃癟。

    畢竟一個卻是多少有些限制,被束縛住了手腳,還是守禦的一方,而且他們所處的位置,卻也是離曹操大軍的糧道不遠,自是不如馬岱的自在。加上馬岱麾下將士足有兩萬,還有龐德相助,以及曹彰身邊還有著楊秋這樣的人物存在,兩人之間的較量卻是說不上高下,只能說是馬岱客觀上有了不少的優勢,並且這些優勢也沒有給敗壞了。

    不過,馬岱終歸是為荊州方面助戰而來,其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將曹操以及韓遂在雍州的勢力給清楚出去,雖說這個時候,馬岱的行事有些不務正業,可是這個時候以刀兵將這些勢力磨平,倒也能夠免除讓這些人在大局已定之後,做出人在漢地心向曹的事情,對他們的危害。

    對於馬岱軍近乎肆無忌憚的行事,一時之間的曹彰卻是無能為力,即便是夏侯淵這樣曹軍中行軍最為快速的將軍,卻也不好捉到馬岱軍往來如風的行蹤,畢竟馬岱軍卻是兵行如賊,滑溜異常。故而,卻也只能任其行事,不過曹彰卻是和夏侯淵兩人逐步的將他們的兵力卻也回縮到了渭水北岸。畢竟這裡卻是曹操大軍所需糧草的運輸血脈,只要這裡不出問題,曹操大軍卻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當見到曹彰這般佈置,馬岱卻也不好再在雍州這麼漫無目的的晃悠,畢竟當初他們是為了給馬超他們支援北原創造機會,雖然並沒有給他們明確的指令,調動雍州的曹軍,而今至少涼州那邊卻是沒有曹軍的兵士,而且在他們遊蕩過的雍州境內,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什麼敢再向他們豎旗的地方,所到之處,卻也都是望風而降,接下來卻是需要他們轉變目光南下的時候了。

    至於他們的目光所在,卻是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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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雍涼風雲(五十)



    是漢庭之高官,當然卻也有真才實料,曹丕為五官將時,他便被曹操點為曹丕的門下賊曹,繼而便轉為了丞相兵曹議令史,此次西征,本來要將郭淮調任為夏侯淵的營中司馬,不過夏侯淵所部卻是要千里奔襲,往來突擊,一時間也兵無定所,這類事情卻不是郭淮所長,故而曹操卻是讓其留守了長安城,而張既被委任署理斜谷一段守備事的時候,卻是將郭淮帶到了陳倉城中。郭淮出身并州陽曲,卻也是名門之後,其父祖皆

    ,魏延卻也沒有輕易的招惹,畢竟魏延部人數雖然數倍於候選所部的雍州鐵騎,不過一為輕騎,一為重騎,雖然魏延所領機動力強些,卻是對於受寨不出的候選部也沒有過多的想法。當然對於相距不遠紮在沈嶺處的候選所部的騎兵

    母弟虢仲在此封地西虢,秦武公設虢縣,秦孝公設陳倉縣,由此至今卻也有過了五百年的歷史了。不過作為一個邊緣小縣,陳倉能夠出名的機會卻也只有一次,那便是淮陰侯借此為當年困守漢中的漢王,憑著一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讓高祖得以再次兵臨三秦,並繼而能夠得了漢家兩百多年的輝煌。陳倉,古稱西虢,是周秦文化的發祥地。周文王

    倉城外多有寬闊地,可是這三萬五千足額的騎兵連人帶馬的圍困於四周,雖然荊州軍和涼州軍兩下裡,整日裡也不攻城,不過是將陳倉城團團圍困,既不放城中人出城,卻也不讓四下裡的曹軍或是行人靠近,當然還順帶的將一部沒有查探到陳倉情勢的曹軍運糧隊給收拾了個乾淨,卻是讓陳倉城一時之間變得沉默。人數上萬,自是密密麻麻,無邊無沿,即便是陳

    全是騎兵的馬岱所部卻也不算什麼。從漢興到陳倉卻也不過兩百多里的路程,相對應

    略同,荊州兵魏延部如今卻是兵出子午谷,和他們兩下裡都選擇了陳倉城來攻曹軍之所必救。倒是在陳倉城南門處,哨探得報,卻是英雄所見

    大軍糧道的破壞計劃,雖然他們並沒有清楚的打探到曹操大軍糧草運輸的路線,不過以他們之前在雍州這段時間以來的襲擾,定是會給曹軍糧草的收集和運輸不小的騷擾,而今要想進一步的和北原方向的荊州大軍以及馬超等人配合,自然需要他們做出更多的動作,像之前那樣的破壞雖然也有些效果,畢竟多少有些隨性而為的意思。本來馬岱和龐德兩人商議之後,定下了針對曹操

    倉或許正在見證一個新的歷史,而不是像它原本該經歷的那些歷史,讓那些歷史中為了大漢最後的榮光而努力的千古智者只能在它的面前而長歎息。而今這大漢的末世似乎正在上演,不過此時的陳

    裡轉運,才能西去。不管曹操大軍的糧草如何的彙集卻是都要經過這

    什麼舉動,也是魏延不敢輕易率軍東向的原因之一,畢竟長安城卻是不單單是座堅城,還是曹操這麼多年來委任鍾繇為太守的重地,其的防禦守備,自然不是能夠輕動。當然長安方面的曹軍,卻是沒有對於子午谷做出

    是福是禍了。到眼下,郭淮獨守陳倉,對於他來說,卻是不知

    ,以收趁敵不備,搶城之效,然而當他抵擋陳倉城時,卻是看著四門緊閉的堅城一座。兵行迅速,馬岱全軍騎兵,自是有仗著騎兵輕驃

    ,不過陳倉城,卻是這其中相當關鍵的一個點。從長安到北原,自然之間有很多的路線可以選擇

    所部合兵一處。當然原先還需劫掠的馬岱軍的糧草卻是有了荊州方面的供應,卻是無需再和以往那般辛苦。只是麻煩了還在漢中的張魯和閻圃等人卻是更需費些力氣,徵集更多的民夫為大軍運送糧草。既然兩軍相接,馬岱自是和龐德等人率軍和魏延

    借此能夠得到上面的賞識,得以封官加爵,當然這樣的心態倒也無可厚非,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卻是人間正理,不過這份心思卻也該有個度。想魏延的秉性卻是生平好弄險,愛出奇計,希望

    ,和霍峻兩人將子午谷的守禦之事全權相善,卻是沒有見到曹軍方面對於這裡有什麼大的舉動,雖有數波次的曹軍附近的守將之人前來,卻是無人能夠抵擋得了魏延的威風,對於子午谷更是沒有什麼威脅,倒是將子午谷北口的關隘牢牢的把持住。如今魏延好歹還算清醒,在子午谷待了一段時間

    北部,四處遊獵,卻是因為那些地方曹操的勢力和影響力並不佔有什麼優勢,而馬騰和韓遂彼此交戰多年,彼此之間的勢力犬牙交錯處,相信他們自己也並不一定完全清楚,再加上楊秋方面給予的便利,卻是讓馬岱知己知彼之間,縱橫隨意了許多,遠比曹彰只知己,而少知彼要佔上風,故而一步先,便是步步先,留給曹彰麾下的騎兵們只能跟在馬岱等人的馬尾之後吃灰。或說馬岱所部乃是涼州兵,為何可以輕縱於雍州

    ,畢竟作為前線大軍糧草轉運之地,總是會時時的屯集許多,以備不時之需,不過即便如此,此時在張既走後便被委以守城重任的郭淮卻是依然一副愁煞了人的模樣,整日裡沒有一絲笑容。雖然此時城中的曹軍以及百姓卻是沒有糧草之憂

    望。不過當他們趕到陳倉城下的時候,卻多少有些失

    前給荊州方面以大功相贈的恩遇才是。眼下既然要和荊州方面融為一體,至少要在那之

    優勢。於是乎,魏延卻是領兵而出子午谷,留下霍峻所部鎮守關隘,他卻是領著一萬五千騎兵徑往陳倉而來。相對於廣袤的秦川平原之地,雖然更便宜於騎兵馳騁,破襲曹軍後路,但是相對於即是客軍,又兵力不足的荊州兵而言,還是聚兵於一處,擊其一點為害。曹軍再是消耗深重,卻是多少佔據著本土作戰的

    倉城確實一小縣城所在,然而它所處的位置卻是極為重要,過陳倉而下,卻是渭水沖刷而成的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而上卻是隴西山地,而渭水卻也瀕靠著陳倉城。陳倉城便是後世被稱為寶雞的地方,雖然此時陳

    ,畢竟如今在北原處的關羽大軍卻是和曹軍相比落於下風處,而從漢中運送到前線的糧食卻也在彼此的對峙中消耗的厲害,雖說如今荊州大軍方面的糧草運送過祁山大道,要比穿越秦嶺便宜一些,不過卻是繞道太遠,於大軍所日常消耗,補給的速度卻是不比消耗的厲害。彼此相安了一段時間,魏延卻是有些耐不住性子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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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雍涼風雲(五十一)



    其實,郭淮很鬱悶。

    出身并州的郭淮,雖然其父祖都是文職,其祖父為朝中的大司農,而其父卻是雁門太守。不過連帶著他們的陽曲祖地,常年卻都是處於像匈奴,鮮卑這樣的異族之人的侵襲之下,這樣的生活之下的郭淮,自是從少時對於兵法多有研究,被舉為孝廉之後,又被征闢為五官將的門下賊曹,自是更添其閱歷。

    不過如今的這種狀況,卻是讓他沒有經歷過。

    不管是什麼樣的攻城戰,郭淮自信以自己的統軍能力,以陳倉城中的幾千精銳兵士,縱使面對著三五倍的敵人,也是能夠在援軍來臨之前,保證城池的安危。

    可是眼下的這些敵軍的舉動卻是讓他多有疑惑。

    城外的荊州騎兵卻是打著一面魏字大旗,從往來的軍情之中,郭淮自是知道這位同樣也是紅臉大漢的將軍,卻是喚作魏延,雖然其聲名不顯,不過想來以劉備的眼光,這位魏延卻也不是凡夫。

    當然對於這一點,郭淮卻也稍有瞭解。在那些先前肆虐雍州的馬家軍到來之前,趁著荊州軍人少,不能將城池完全圍困的時候,郭淮卻也領著城內的騎兵,或是分路出擊,或是聲東擊西的對荊州軍的營寨做過攻擊,以期在魏延立足未穩之時給荊州軍一個下馬威,好讓曹軍能夠在隨後的守城之戰的時候,更添些自信。

    不過交手之後的郭淮,得到的卻是一片狼藉,但有兵士出城,得到的結果終歸不祥,即便是他趁進攻時的混亂,派出去向著外面送信的兵士,雖然到現在並沒有收到什麼情況的回傳,可是依據眼下的舉動,那些斥候想來也被其給攔截了下來,卻是因為從他有意如此之後,到現在為止,外面的敵軍兩方都已經合兵一處了,他期待著的援軍卻還沒有趕到。

    當然郭淮也知道,此時除了大軍在北原城的戰事之外,在其餘的要點城池,卻也需要留有足夠的兵士守城,以免被敵軍所乘,又或者被那些趁亂而起的亂民土匪之輩給擾亂了地方的管理。

    尤其是長安城中,卻是更該小心的守護,輕易不能出兵為敵所乘。可是到眼下為止,連就在雍州一帶游騎的曹彰和夏侯淵還沒有聽聞趕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的。由此可見,城外的那些敵軍將領卻是比他想像的還要更加的厲害一些。

    而且,如今看來,後來的那些涼州騎兵的將領卻也不差。

    守城,圍城自是最忌悶戰。

    而此時圍困著陳倉城的荊州涼州的騎兵合兵之後,卻是在安排好了每天必備的陣勢之外,其餘的輪休的將士們,卻是在各自的將領下,彼此切磋著戰術戰法,自是為了更好的瞭解彼此的優劣,互為補充,協調一致,演練兵法之道。

    恍然間,竟是將此時的戰場看做了他們平日裡的訓練場,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卻是也讓郭淮看在眼裡,心裡雖急,也只能幹等著,想做些什麼,卻是沒有那個可能。

    當然,在看到涼州兵打的旗號雖然是馬字為首,初始時郭淮還以為來人可能是馬超,倒是後來也給打探出來,不過是馬岱和龐德領著騎兵前來劫掠雍州。

    相較於荊州兵全是輕騎兵為主,雖然涼州騎兵中重裝的也不少,可是他們的構成卻是不單單是重騎為主,他們的裝備卻是多種騎兵混合,輕騎兵,弩騎兵等等卻都按照合理的比例構成。

    在郭淮的所知中,當然明白眼前的這兩隻打著不同旗號,裝配都各自不搭調的部隊,卻是第一次合兵,不過看著短短數天內,竟然配合的十分默契,足以說明兩下裡的軍士,既是有心配合,下面的兵士卻也彼此之間多有好感,並沒有因彼此的統屬和地理上的差異有多少的歧視。可見兩下裡的統兵大將平日裡隊部隊的掌控力十足。

    而且,這些軍士們在平日裡表現出來的那種張揚和彪悍,倒也讓郭淮暗自裡和曹操軍中的諸多騎兵部隊相比較。

    郭淮自是知道魏延等人明白他每天都在觀察著這兩隻部隊的訓練,畢竟他們的整合訓練卻是全然不避諱,不過他在佩服敵軍戰力的時候,卻也知道了這或許也是魏延等人想出來的攻心之策。

    不攻城,不放棄圍城,卻是要將陳倉城完全的孤立起來,儘管城中的曹軍部隊糧草無憂,卻是每天見到城外敵軍熱火朝天的自顧自的軍訓整備著,視周圍的人卻如無物,曹軍自是精銳自持,卻也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這麼一直的無視下去,無奈之餘卻也只能變的人心惶惶,士氣低沉,即便是郭淮自是四下裡的鼓舞著軍心士氣,卻也有些徒勞無果的感覺。

    想打,卻打不出去;想躲開,卻是無處可藏;再想其他出路,圍困著城池的敵軍卻又將他們放在一邊完全無視,實在是無奈。

    不過,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郭淮倒是沒有什麼動搖。雖然他對於如今的天下大勢也很是清楚,於曹於漢之間,他的選擇卻是讓他得享知遇的這一面。

    好馬不配雙鞍,誠如是

    對於陳倉城中的情形,城外的魏延和馬岱等人多少也知道些,畢竟這麼些年來,荊州中司馬府的存在卻不是什麼只知道拿錢不辦事的機構。

    每年在雲漢貨棧等荊州諸大依附於劉備這位主公的豪商,在貢獻給荊州的賦稅中卻是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直接給分配給了中司馬府,當然以鄧瀚的身份,卻是能夠從雲漢貨棧的利潤中得到更多的補充。

    而有了這些錢財的中司馬府自是能夠逐漸的支撐起鄧瀚為了掌控各地情報往來而組成的情報網絡,當然發展到了如今的中司馬府卻也不再是單純的荊州財富的吞噬者,憑著借此而組建的各地托名為酒樓,商肆以及其他應時商人,卻又可以反哺給中司馬府,自是漸漸的有了一個良好的循環形成。

    幸運的是,即便是向陳倉這樣的小城,然因為鄧瀚的先知先覺,卻也讓人在這樣後世有名的地點上佈置了一招暗棋,雖說此時郭淮於內把守嚴密,不能有什麼搶城門,暗自奪城的大功,倒是能夠給魏延他們透漏些消息。

    當然魏延和馬岱,還有龐德此時卻也沒有攻打城池的想法,這卻是因為魏延的圍點打援的戰術。

    另外從現實的情報分析來看,即便是此時的魏延他們攻城得手,其後的手諭卻也是個問題,畢竟以這個時候,攻城略地之功勞甚大,到了那時候,為了不讓這座雖小卻很是關鍵的陳倉城再次被曹軍拿回去,卻是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德爾人力物力才能將它給守住,畢竟他們兩方在雍州地域上都是客軍,這個時候的雍州百姓對於荊州方面卻也沒有什麼,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心情奉送。

    而以他們這三萬多人馬全是騎兵的戰力,對他們來說更適合還是野戰。故而此時看著好整以暇,每日裡荊涼兩州的騎兵在圍城之餘,除了時不時的休整切磋之外,各自麾下的精幹斥候等卻是將他們的偵測網絡散佈的很是密匝。

    魏延和馬岱等人卻是在陳倉城外的大寨中靜等著各處的回報。

    說起來,或許是因緣所致,魏延平日裡在荊州時卻是少能結交於人,來到這裡倒是能和馬岱看得上眼,一個是恰好在出子午谷一事之中得到了閻圃於人事上的指點,多了些世事洞明,一個是前期多次征戰而來,除了往日自身秉性中的穩重之外,藉著意氣風發的所向無有不成,卻也正在自己的氣勢張揚上升之時,倒也讓兩人看著彼此很是投緣。

    「這兩日有勞馬將軍,還有龐將軍不吝賜教,讓在下對於騎兵戰法卻是多有增益啊」魏延卻是謙虛道,若是讓一般人看到此時的他,卻也會覺得他是個平易近人,知禮之人。

    「客氣了,前為友軍,今後卻是將要成為袍澤,眼下的這些,不過是彼此切磋,共同進步,也好讓我們在今後能夠為劉皇叔,為大漢天下盡更多的力量啊」馬岱言道。

    能說出這番話的馬岱卻也讓一邊的龐德看的想笑,畢竟往日的馬岱卻是穩重兼謙虛謹慎的人,「魏將軍麾下的兵士,雖然於騎術上還略帶幾分不熟練之感,不過在團體協作之時,卻是優勝於我們從涼州帶來的騎兵,在這一點上,倒是讓我有幾分期待,在我們兩下裡協作之後,我們兩軍的戰力定然會有大幅的提升的」

    「龐將軍卻是一針見血,我荊州本就少馬,於戰馬的熟練上,自是遠不及涼州的諸位將士,如此一來,單騎不能敵卻也只能通過大家的配合,在局部或是通過幾位兵士之間小範圍的協作,以這樣的方式來迎敵。」

    「確實如此,魏將軍提及單騎為兵,雖然我們涼州人卻也算得上勇士,一個人,兩個人在和荊州的友軍對陣時,倒能勝出些,不過若是數十人,或者百人為陣時,卻是只能平手,若是再多時,恐怕荊州騎兵卻是要高出些的」

    「兩位卻是過譽,不過西涼騎兵戰力為重者,卻在鐵騎,而今俱在馬超將軍的麾下與關君侯幾位在北原城下與曹賊作戰,若非我們還要在這裡助威,以截斷曹軍的糧道,在下倒是想在北原城下能夠好好的見識一番的」

    「呵呵,我大哥卻是,我也不好再做吹噓,等今後有機會,魏將軍自能見到,如今我們還是好好的在這裡,等著曹軍來送死吧」

    正待魏延回話之時,卻聽見,寨外傳來一聲長長的呼聲,「報有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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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雍涼風雲(五十二)



    法,當然郭嘉對於這一點,卻也是能夠看到的,一是若是在荊州軍北上雍涼的時候,作為名義上佔有這些地方的北方的霸主,卻不出兵,定然會讓治下的將士,官紳等人心內不穩,雖說如今曹操在朝中的權勢依然穩固,不過自南征荊州不成之後,曹操卻也知道他的影響力終究是有些變化的,畢竟長期以來對於朝中那些依然懷念天子親政的文士官員們形成有效威懾的便是曹操那過往的時候,縱橫天下幾無敗績的軍事上的威勢。不過曹操也有著他自己的看

    俗啊子文」卻是夏侯淵向一旁的曹彰說道。「看來這荊州的將軍倒是不

    態實在是差,總是有話說不出的感覺,正在調整請見諒啊爭取盡快改造好,要在本周內,結束雍涼風雲的戰事)(抱歉,說一下,近來的狀

    於曹操西征之舉的默認也好,贊成也罷,陳倉被圍,卻是會讓前線的戰事變得不利的事情,不過,長安之地卻是關鍵,郭嘉自是不能輕離,為今之計卻也只能調動才趕到長安的張合去渭水沿岸地區匯合了曹彰和夏侯淵兩人通力協作,以打通曹軍後路的糧草為是。到如今,不管是之前郭嘉對

    用全力也能輕鬆的殲滅,若是援軍多,他們卻是可以量力而行當然若是城內的守軍有意和援兵裡應外合,他們卻又可以藉機搶城,當然以他們的機動性,自然也不會據城自守,只要將陳倉城肆虐破壞一番,便能給我軍造成很大的影響」「若是援兵少,他們可以不

    這般挑釁似地行動加以抵擋的話,不說他麾下的將士們,即便是他自己再是能夠雄霸一方,卻也會在和荊州今後的爭雄中,在心理上就弱上一層。二是若是曹操不能對荊州軍

    是插口道,「而今我們雖然也是騎兵為眾,然我們的騎兵卻是堪堪兩萬,合上來援的步卒,卻也不當敵軍三萬五千人馬俱是騎兵啊」「俊義所言甚是」夏侯淵卻

    埋伏的地方,你是否也已經選擇好了?」夏侯淵問道。「既然俊義如此說,想來這

    常以淮陰侯稱讚與將軍,如今這般情況下還請不吝賜教啊」曹彰卻也是直言說道。雖然他在當年曹操相問時,立志於軍旅之事,夢想成為大將軍,可是時至今日,對於曹操那身後的位置,卻也多少會有些想法的。故而,在軍中,如今的他卻也是自成一派勢力。對於像張合這類跟著曹操征戰多年的老將,他卻是時時禮遇之,至少他不會將軍中的這些掌權者給他的那幾個兄弟染指的機會。「不知俊義以為如何,丞相

    軍的糧草便受到了威脅,雖然過了陳倉往冀城這之間,卻也有著大片的雍州地盤,不過雍州卻不像其他地方,那般產糧,這裡的土地卻是不如中原之地的肥沃,這裡的戶數卻也不如中原那般豐裕,兩下裡的結果自是對於曹操大軍軍糧的供應卻也是有限的很。而今陳倉被圍,自是前線大

    荊州方面的魏延以及從涼州而來的馬岱兩軍會於陳倉城下,並圍困留守的郭淮於內的情況早有估計,不過他對於此次西征大軍的戰略,卻是早就不怎麼看得上的,不然他也不會將不怎麼豐裕的守城之兵,抽調向東南,這裡才是他最後定策要防守的主要地方。長安城中的郭嘉,卻是對於

    道,如今的荊州勢力卻是曹操起事至今的大敵,和之前的董卓,袁紹,以及呂布等人,相比,董卓殘暴無仁,曹操卻是可以借天下大義號令天下以應之,袁紹徒有虛名,卻是實無見識之人,曹操之明足以敵之,呂布雖然勇冠天下,然其人卻是恃強不用智,曹操任天下之智,何不能破之。眼下以張合的才智,卻也知

    許多。不過實事卻是讓他們失望了

    加的覺得,這個時候卻是更需要他們這些忠臣良將以報丞相知遇之恩。不過即便如此,張合卻是更

    想做圍點打援,對陳倉城圍而不打,而嚴陣以待四方匯來的援軍,畢竟以他們全是騎兵的戰力,面對何種情況卻都可以輕易的做出應對。」「以斥候探報,荊州兵卻是

    居然之前卻多是荊州無名之輩,而能成今日之勢,自是足見劉備知人之明,用人之妙。荊州軍中冒出來的這些人,

    陳倉東行不足二十里處,便是綏陽小谷,地勢險要,足以伏兵」「確實如此」張合答道,「

    卻是如此,然而既不能力敵之,便該智取」張合卻是侃侃而言,「想來此時荊州軍的斥候卻也該將我們到來的消息探知,既然荊州方面想做以逸待勞,圍城打援之舉,我們不妨先偽作中計,繼而引蛇出洞,借附近適合埋伏處,如此一來,定然可以給敵軍重擊」「以敵我兩軍的戰力來看,

    斥候回報所言的曹軍,便是曹彰,夏侯淵和張合三個人領兵同來,以解決陳倉城外的窘境。當在陳倉城外的魏延等人得

    也不是全然的莽夫,「既然將軍動問,在下自當獻醜若有不妥處,還請兩位一起參詳」「不敢當將軍謬讚」張合卻

    細細道來才是啊」曹彰卻是眉間含笑,像是看到了即將到手的大勝。「若如此,卻還請俊義將軍

    打通給前線大軍的糧道才是啊」「不管俗語不俗,我們都要

    是攻城之戰連連作響的曹彰等人,卻是沒有看到期待中的疲累荊州軍,畢竟以他們的瞭解,郭淮此人卻是頗有能力,以其人之才,穩守一座陳倉小城,對付來不及製作攻城器械的荊州雍州的騎兵,自是能夠讓這些來犯之敵不得好過,若是那般情況,憑著曹軍騎兵之力卻是可以很好的報復一下他們在雍州北部被甩的鬱悶。領兵到此,本來以為荊州定

    是有機會與魏延作戰,不過那個時候荊州方面卻是要先保證在大江之上的優勢,故而將那時候流竄於荊州境內的曹彰,夏侯淵這對叔侄交給了張飛和趙雲陪著走了一路,並最後在兩人的關切之下,借道於益州劉璋才回轉了北地。其實夏侯淵在荊州的時候倒

    可有良策?」卻是張合問道,畢竟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此,張合雖然往來於冀城和長安之間,屢次奔波,不過秉性堅毅的他,卻是不會抱怨這沿途之上的辛苦,自從他棄了無識的袁紹,投奔到曹操麾下,一直以來,卻是屢次征戰都委以重任,竟是不以降將之人待之,不論是北平烏桓,又或是東征青徐之間,卻都是委以前鋒等重任,獨當一面。「子文將軍所言甚是,不知

    遠播天下,又是漢室宗親,而其任人唯才處卻是不輸於曹操,通過這兩年來的情勢變化,足以看出這天下之爭,竟然誠如當年曹操青梅煮酒之語,「論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然而荊州劉備仁義之名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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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雍涼風雲(五十三)


    對於遠道而來的,讓大家都苦苦久候了的曹軍援兵,魏延和馬岱兩人倒是沒有急著去好好的招待,他們也有點害怕若是太過熱情了,會把他們好不容易等來的客人嚇跑。

    不過招呼客人要做的準備卻是在緊鑼密鼓的張羅著,聯軍的斥候們卻是一刻不停的四處散佈著,當然對於他們這些撒出去的觸手,曹軍那邊卻是在積極的接洽著,給以相應的回應。

    曹軍的斥候卻也不俗,憑空給聯軍打探消息的斥候帶來了許多的麻煩,在短時間內對於曹軍行動舉止的進展卻是不能完全把握。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魏延等人對於即將可能出現的未知多了幾分警醒。

    不過,不管如何,以眼下的情勢看,荊州涼州兩家聯軍這一方,卻是佔據著先手的優勢。畢竟他們如今卻是圍著陳倉城已經有不下於半月之久,縱使前線的曹操前期收集到的糧草不少,可是這麼長時間的消耗,卻也應該快出問題了才是。

    雖然陳倉城以西的方面沒有什麼消息傳來,想來曹操等人也應該覺察到了這邊的異狀才是。在荊州的情報中,對於如今乃是賈詡統領的曹軍的情報系統,卻也多有記錄,兩下裡暗自的交手卻也互有勝負,不過荊州中司馬府在鄧瀚的把持下,許多的手法和規則卻都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憑此倒是能夠在和賈詡的較量中稍佔上風,卻也僅是稍佔上風而已。

    每次兩家有所接觸之後,鄧瀚卻是能夠感到曹軍的用間之法都在進步,卻是賈詡終究是這個時代的絕世智者,對於荊州方面情報方面可以借鑒的地方卻是能夠積極的接受並加以選擇性的應用。

    故而到如今,兩下裡的情報部門卻都是各自對彼此的情報收集能力很是警惕和佩服。

    如此一來,沒有見到曹軍在冀城那邊的大軍有什麼舉動的魏延等人,自是知道從別的渠道曹操已經知道了後路上的變故。

    而且曹操的大軍既然一直都在前線未作變化,想來曹操卻是相信他留守在後方的這些將士們當然能夠解決這些變故的。

    對於此次應援而來曹彰和夏侯淵兩人,雖然之前在雍州北部的時候被馬岱給甩過,在荊州的時候也被趙雲連著張飛兩個人很是欺負的狼狽而逃,雖然魏延也認為自己的能力不輸於張飛,趙雲等人,不過對於像夏侯淵這樣的已經名垂天下十數年的大將,對於曹彰這樣雖然份屬後輩,卻已經是曹軍中鎮守北疆的獨當一面的人物,此時的魏延卻也是沒有絲毫敢輕視對方的地方。

    已經打探清楚了,此次曹軍的數量不足三萬之數,而且其中的兵力又多是曹彰和夏侯淵兩人麾下的騎兵,至於其餘的步兵,卻是被一個打著張字大旗的將領統帶著。對於曹軍中姓張的大將,此時的張遼卻在淮南的合肥處鎮守,雖然被江東偷襲得手了淮南的大部,然而憑著張遼個人的能力,合肥,壽春這兩處通衢大城卻依然在曹軍手中,就像兩顆釘子一般死死的將江東兵繼續北進的意圖給鎖著。

    故而此次來援的自然便是張合,對於張合,這幾年來卻是不怎麼活躍,不過魏延卻是不會將他視作曇花一現之人。作為一名獨自領軍的將領,對於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麾下精兵,沒有哪一個人不想著使其能夠名揚天下的。就像之前的高順的陷陣營,河北麴義的先登弩兵,以及秉承於公孫瓚如今趙雲麾下的白馬義從,還有的就是張合麾下的大戟士。

    這些能夠名傳一時的精兵,卻已經在過往的戰事中讓世人見識了他們的威名,而今卻是需要魏延馬岱兩人仗手中的兵士,打敗那些曾經的傳說,給後人留下新的奇跡。

    曹彰他們倒是沒有讓魏延等太長的時間,不過在他們安營紮寨之後的第二天,便整軍而出於陳倉城的東門外和魏延等人列陣以對。

    並沒有太多的言辭,需要解說,畢竟兩下裡如今已經交手多次,卻是不需要再整些口舌之爭,各自麾下的兵士們卻都是精銳,並不會因為敵方的言辭而變其心志,動搖士氣。

    聯軍這邊領兵的乃是魏延,馬岱和龐德三位,而曹操這一方倒是曹彰,夏侯淵和張合三人,倒也相匹配。

    不過在對陣之時的魏延等人對於後面的陳倉城卻也不是沒有防備,畢竟城中的郭淮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卻也不錯,至少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在圍城的時候,守禦無措。當然單單這一點還不會讓魏延等人對他起了戒備之心,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魏延在荊州之時,與鄧瀚卻也多有親近,對於當年鄧瀚隻身去了一趟許昌之後,便領會了那許多當時病名不見經傳的人物的事情,魏延卻也多有耳聞。

    而這郭淮據說也是當年鄧瀚有心接引到荊州的人物,可惜沒有成行。那時候的人,如王基,姜冏,姜敘等人卻已經在荊州表現出了超於一般人的素才,故而對於郭淮鎮守的城池,魏延卻也多有顧忌,魏延卻是讓隨他而來的楊任在後軍中坐鎮,以應變故。

    戰陣之上,馬岱卻是先行叫陣,對於曹彰針對涼州的籌謀,雖然最後武威城依然安在,不過卻給涼州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如果說,馬岱手上施展出來的槍法秉承馬超的槍意,當然兩人的性格畢竟有些差異,馬超使來之時卻像是將人置於黃沙漫漫的大漠,烈日炎炎之下口乾舌燥,心慌意亂,而此時馬岱給人的感覺卻是進入夜晚的沙丘,雖然少了逼人的熱切,卻是夜涼如水,那如水般的寒意雖然不凌厲,卻是侵骨傷髓於無形之間。當然那偶露的綠洲篝火,不過是給人的海市蜃樓。

    和馬岱交手不數合的曹彰,自數年前被趙雲在片刻之間傷於豪龍膽之下後,在回歸之後自是臥薪嘗膽,立志奮發。汲取了那時兵敗的教訓,到如今卻也自覺武藝大進。不過到此時與馬岱相爭,卻也只是不相上下之局。

    兩人兩騎兩條長槍,自是槍來槍往,一如溶溶月色,槍影幻幻,總是似有似無刺向曹彰的要害處,而相對的另一把槍卻像是一條蛟龍,橫蠻肆虐,槍尖時而為龍口,散發點點槍花便是龍牙鋒利,時而便是龍爪,突刺辣狠。

    兩軍將士自是連連呼喝為自家的將軍助威。馬岱秉性穩重,卻是不急不躁,對於曹彰那熊熊的攻勢卻也一板一眼予以回擊。當然有機會時,馬岱卻也不會手下留情。

    見兩人你來我往,卻是一時之間分不出高下,一邊的夏侯淵卻是性急下,縱馬上前相助曹彰,畢竟曹彰身為曹操之子,雖說平日裡相處無所謂尊卑,可是若是讓曹彰受些損傷,卻也不是小事。

    這邊廂自有龐德接下夏侯淵,這兩人倒是各舉大刀相迎。霎那間,四人卻是捉對廝殺於兩陣之間。

    卻說龐德雖然平日裡於涼州之時,常為馬騰身邊設謀之人,在武藝之上卻是不怎麼顯露於人前。然而以往每遇戰事時,身在馬超身邊為之護翼之人自是以龐德為重。

    與他相抵之夏侯淵本來心切之下,以為龐德本是無名之輩,當能在片刻之後瞭解了他,好相助曹彰共斬馬岱。不料接手數合,便覺龐德刀術不凡,而那長刀上傳來的力氣卻是更勝是不輸於他,甚至隱約間要比他強上幾分,而在這片刻的急迫之際,兩人相鬥,龐德卻是幾刀下來已經佔據了上風。

    此時的龐德自是得勢不饒人,人馬合一,手上的攻勢卻是一刀緊似一刀,不給夏侯淵以回氣的機會,卻是也有心在此間發威,已正南安龐德之名。

    這邊的曹彰和馬岱正鬥得緊,卻也是無暇相助於夏侯淵,畢竟先前幾人雖然是商定了詐敗yin*聯軍出動的計劃,不過此時他卻是看到夏侯淵那邊的情勢倒有些弄假成真的可能。一時間曹彰卻也為夏侯淵的情勢著急,感受到曹彰心情的變化,馬岱自是隨之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慢慢的佔據了上風。

    而在後面觀陣的張合,初始時還以為兩人正在依機行事,正在感歎曹彰和夏侯淵兩人的表現實在是出色的時候,卻是察覺到情勢不對,只因為陣上的兩人卻是依次掛綵,敗象漸露,再不加以援手,片刻間便會喪命於此,情急之下的張合,卻是顧不得那許多,長槍一舉,便喝令大軍一擁而上,要將兩人先搶下來再說。

    魏延見此,自也是長刀一指前方,揮兵擁殺而出。他自己卻是先奔向被龐德壓制住的夏侯淵,眼見得便要趁其不備,將夏侯淵一刀砍死之時,卻猛然間只覺眼前一道流光飛來,便惶然一閃,原來竟是張合偷施冷箭為夏侯淵解圍。

    魏延卻是大怒,放過夏侯淵,便催馬迎向張合。張合見魏延來勢洶洶,恨意滔天殺來,雖然他不懼魏延,不過張合本意卻是要救出已經被龐德和馬岱兩人傷到的曹彰和夏侯淵,自是棄魏延而走,先去解救曹彰。

    而另一邊的龐德卻也在方才魏延大刀揮來,夏侯淵一分神之際,大刀橫斬,劈向夏侯淵的腰腹間。臨危之際的夏侯淵卻是顧不得顏面,再也無法將自身穩定在坐騎之上。當機立斷,順著龐德的刀勢便一個翻身跌下馬來,卻也被刀勢在腰背上帶出好大一片的血肉。

    待龐德繞過夏侯淵的坐騎,再行砍殺之時,夏侯淵卻是被湧過來的曹軍連忙搶回,龐德自是恨意大生,大刀含恨而發,練練砍向週遭的曹軍騎兵,刀鋒所向處竟是將那些當頭之人劈成兩片,足見此時龐德心內的不甘。

    另一邊的曹彰此時卻是見機得早,畢竟他和馬岱間的本來也是不相上下的局面,此時見己方形勢不利,餘光所見,魏延卻也有意向他殺來,卻是奮起餘威,攻勢大盛,不顧性命般將馬岱給逼開,然後便是打轉馬頭,往來處逃去。

    兩家軍士各自領命殺向對方,不過見到各自將軍的姿態,荊州聯軍這邊自是士氣大增,勇猛向前,而曹軍卻是士氣大沮,竟是抵不過荊州騎兵,連連敗退,兩軍相爭勇者勝。

    此時的魏延,馬岱和龐德自是三人彙集一處,當先殺出,猶如一把尖錐領著身後的猛士們,狠狠的殺向曹軍戰陣。以三人的勇猛,此時的曹軍中卻是無人能敵。

    而曹彰和夏侯淵兩人依然帶傷,本就不敵荊州三將的他們此時更是不敢再領兵反身殺敵,自是連連潰逃。

    當魏延領著馬岱龐德三人將出陣的曹軍給殺的大敗虧輸之時,三人卻是沒有被眼前的陣勢給弄昏了頭腦,將曹軍殺了個對穿,馬岱卻是領兵回軍陳倉城下,任龐德和魏延兩人分作兩部追殺潰逃的曹軍。

    畢竟之前,龐德有心殺夏侯淵,而魏延卻也對張合多有恨意,雖然之前他們對於曹軍可能的籌謀有所警惕,不過如今這般情勢,縱使此時孫武相助於他們面前的曹軍,卻也會覺得無力回天的。

    一時間,自陳倉往東的山野平川間,前面卻是曹軍將士丟盔卸甲,倒旗而走,惶惶如喪家之犬,狼奔鼠竄,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即便是有跪地請降的,卻也會被前後走過的已經分不清敵我的戰騎給踐踏而過。而後面的自是沿途追殺的各以魏延和龐德兩人為首的荊州騎兵和涼州騎兵。

    對於之前曾有過顧慮的那聞名於世的張合麾下的大戟士,卻是到如今還沒有出現過。對於這一點,在不斷前行追擊的過程中,魏延和龐德兩人卻也漸漸的變得靜下心來,而在追殺過程中已經失了陣型的兩隊騎兵也在主帥們的鎮定後,變得齊整。

    而此時還在他們前面奔跑逃命的曹軍兵士卻是越來越少,看著道路兩邊的地勢逐步的變得不利於騎兵行進,先前的警惕之心卻是讓魏延和龐德變得慎重。

    就在這時,很突兀的,在他們的前面竟然猛地出現了一個很是嚴整的步兵軍陣,看著獨立於陣前的張合,以及他身後那些兵士們手上的武器,卻是讓魏延和龐德知道了,面前的這些臉色迥異於之前的那些逃兵,冷靜沉寂的看著週遭的一切,目光中卻是無喜無憂,雖然看樣子不過三千人數,卻是端的讓魏延和龐德覺得其勢凝重如山,竟然讓兩個人的心間生出一陣的壓抑。

    這便是張合麾下赫赫有名的大戟士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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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雍涼風雲(五十四)



    對於這支突兀的出現在那些曹軍潰敗的兵士之後的大戟士,魏延和龐德兩人倒是沒有做太多的遲疑,兵進如火,其行如風,若是一旦停下來,之前大軍追殺曹軍時的那股子縱橫如虎的氣勢便會受到影響。

    雖然那當先而立的張合依然做出了盡麾下兵士全力以抵擋荊州騎兵的決心,當然他也是相信這些跟著他生死與共多年的將士們定是不會讓他失望的,不過荊州兵在一滯之後便做出的慨然相攻的姿態,以及那其間士氣高漲的荊州兵奮然廝殺的姿態讓張合也有些佩服。

    兩軍相逢勇者勝。

    荊州聯軍前進的勢頭一時間讓身前的這些大戟士給擋住了,就像是洶洶而來的洪峰一時間被一道堅強的堤壩給攔了下來,然而作為洪峰浪頭處的魏延和龐德兩人此時當然不會讓出之前追擊的局面給眼前的這幾千兵士給當了下來。

    除了隨著馬岱留下繼續圍困的一萬多兵士之外,此時跟著魏延和龐德兩人前來追擊的荊州涼州聯軍的騎兵足足是眼前大戟士的五倍之數,片刻間前進的步伐被阻,倏爾之間,這些追兵們沒有繼續莽直的攻擊正面之敵,儘管說此時的道路不廣,幾千人相接的一線幾乎已經將路面給佔滿,然而明智如張合當然不會讓兵士們的戰陣顯得單薄。若是那樣的話,別說三千大戟士便是再多三倍,若是被騎兵一穿而過,當然不能有延遲敵軍追殺的效果。

    不過他麾下的兵士雖然精銳,但是人數總歸不多,要在這兩者之間做個平衡,倒也讓張合一時之間很是為難。然而疾風知勁草,國難見忠臣,這個時候迎難而上的他,當然是為了大軍的敗中求勝做出他最大的貢獻。

    所謂大戟士,陣中的兵士所持的武器當然是長戟,然而這些終歸不是槍兵,和騎兵相對之時,戟兵對於騎兵的傷害能力終究不如長槍兵,雖然這些兵士們奮力廝殺,也都將生死置之於外,即便是被洶洶而來的騎兵的騎槍,馬刀在接戰之後的片刻間,抵擋不住他們那藉著馬力,衝鋒帶著的巨大力量,繼而會被那些馬背上的騎士分屍而斬,但是這些將士們無一人發出臨死之時的慘呼,畢竟那樣的話,對於身邊的袍澤們或多或少在心境上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不必多言,看著那些敵軍的表現,魏延和龐德相視的眼中自然能夠看出對這些曹軍大戟士的敬佩,然而對於分屬敵我兩方的兵士們而言,對於那些他所敬佩的勇士最好的表示敬意的方法,就是用自己最大的勇氣給這些值得敬佩的人一個符合他們身份的死法。

    看著張合最後在近衛們死命的拉扯之下離去時的看過來的眼神,既是憤恨,又是解脫,還略帶這一絲不服與敬佩,魏延和龐德兩人感歎著之前這一陣雖然時間不長,然而男兒戰場廝殺,血氣勇力最為積聚的這片刻間,雖然將曹軍的大戟士全盤留了下來,但是己方同樣的也留下了不少於兩千的兵士,即便是戟兵對於騎兵的傷害力不足,即便是聯軍的騎兵片刻之前還是士氣高漲。

    「魏將軍,還繼續麼?」龐德開口問道。

    看著這時候也在為方才曹軍這數千人的勇力感到一絲驚意的麾下將士,魏延心內一動,大聲笑道,「哈哈,有敵如此,方纔我等更勝一籌的豪勇,既然如此,我等更應該為天下大義縱橫一番,方不負此身男兒大丈夫,既而從軍,不過馬革裹屍,方不負此生願諸君與我以今日之戰驚省吾身」

    見諸人的眼神漸漸的又轉向了自己,魏延這才猛地一喝,「既然兵進如此,何不再奮餘力,以竟全功前面曹軍不過土雞瓦狗一般,我等上前何異於殺雞宰羊願與諸君向前,博他一個封妻蔭子隨我殺」

    說罷魏延便是舉刀向前,輕踢馬腹,縱馬迅速前行,前面的曹軍卻是還在視線之內,畢竟三千的大戟士奮進余勇,但是和他們作戰的聯軍騎兵終歸是人多勢眾,兼且還在他們士氣高漲之時。

    被魏延的一番話再做鼓勵,加上方才在一路砍殺中不斷加重的殺意猛地被戟士們在這裡給稍作壓抑,這時候少了那份壓抑之後,倒是更有一股上漲的意味在內。

    見魏延這麼快便將聯軍中的荊州兵的士氣重新歸攏到正確的道路上,龐德到是一點也不驚訝,畢竟這些兵士都是魏延一手帶出來的,而見到有不少出身涼州的騎兵也為魏延的話變得重新意興高漲,到讓龐德臉上帶笑。

    相隨著魏延身邊,龐德自然也能看到遠處依舊在視野內出現的曹軍潰逃兵士們長長的迤邐身影,似乎這些傢伙們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慌不擇路了,這般潰逃之勢到現在還沒有收斂的趨勢,而且看著此時他們逃跑的方向,竟然是偏向了南面。

    雖然這個時候,腳下的道路倒是變得越來越崎嶇,不過對於戰馬來說還沒有什麼問題,相對於那些全靠兩條腿奔跑的曹軍,這樣的地形倒是更讓他們的速度減慢,之前那些大戟士的湮滅,倒顯得有些徒勞無功了。

    「哎,真是可惜了難道張合這傢伙頭腦發熱,跟了曹操之後變得白癡了,還是那個曹彰這個時候耍著公子脾氣,愣是讓那麼精銳的兵士白白送死了不成」龐德這個時候一面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面思索著。畢竟這裡德地理於他而言還不相熟,雖然有魏延打頭,不過同時領兵的將領,龐德雖然穩重低調一些,但是也不是沒有頭腦的庸人。

    「令明,可要小心了啊」

    一旁的魏延這個時候看著龐德有些心神不屬低聲提醒道,馬速漸漸變慢的他們兩人,自是讓麾下的前鋒將士們肆意的追殺的逃走不及的曹軍,這一路走來,雖然潰兵的身影顯然,不過此時仔細想來,戰果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巨大。

    魏延雖然膽大好弄險,不過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輕易的涉足那些太過危險的地方,雖然眼前的這條綏陽小谷,之前也在他們的探查範圍之中,不過距此不遠的沈嶺上駐紮有候選的重騎部隊,還有雖然曹彰他不熟悉,夏侯淵也不曾交過手,可是之前那出身於張合麾下的大戟士倒是讓他感受頗深,能夠調教出這樣的部隊的將領,顯然不會是這麼簡單就死心的。

    「窮寇莫追,逢林莫入麼?」龐德回問道。

    魏延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部隊,此時的他們竟然已經深入這條綏陽小谷數里之遙,而由於道路不暢,他們的這萬餘騎兵倒是變成了一字長蛇,若是這個時候從兩邊上的山林間有人埋伏,擂木滾石猛然襲擊的話……

    聯想到之前曹軍斥候們的嚴密,魏延心中卻是一動,「來人,傳令讓前軍止步」

    就在此時,綏陽小谷兩邊的山嶺之上,依然受了重傷的夏侯淵和曹彰兩人以及剛剛損失了自己最為親近的手下的張合卻是擠在一處,藉著山林的掩護,觀察著山下已經跟著他們的潰敗後軍進入了綏陽小谷的聯軍騎兵。

    看著一旁張合臉上的沉寂,臉上不時冒出冷汗的夏侯淵也只是開口道,「哼,費了我等這麼多的心血,又吞了我們這麼多的餌料,哼,沒那麼便宜的事」

    「哎,幾乎弄假成真啊」曹彰此時倒是有幾分後怕,看著一邊夏侯淵依然在滴著血的腰背,雖然夏侯淵已經經過軍士們簡單的包紮,可是畢竟龐德那一刀差一點就要腰斬了他,自然是受傷不輕,不過夏侯家這兩兄弟倒是都是狠人,一個被射瞎了一隻眼,便生生的拔出來箭生吃了,而眼下的這位剛剛被人在腰上狠狠的砍了一刀,這會兒便想著要報復回來了。

    再看看張合,同樣是領兵統帥,曹彰此時覺得和眼前的這兩位相比,自己還是太嫩了一點,慈不掌兵,看看兩人,一個是傷身,一個是當機立斷,任麾下的兵士為給大軍埋伏創造一定的時間,當然也是為了勾引魏延等人更多的戰功之心,既是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都不虧是跟著他父親曹操一起出來的當世名將。

    「殺一人為賊,殺萬人為雄,若是能有將天下萬人都殺盡之心,這舉天之下當世無人能敵了吧,不過那般想想,也是太過瘋狂了些寧可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或許這才是父親為天下霸主,而我志願領兵的緣故,不過現在看來,即便是為將,我還是不行啊」曹彰於心中暗自感慨著。

    「子文,讓山下那些兵士們逃的慢點吧好讓魏延那廝進的更深一些」夏侯淵口中的聲音冷靜無波,即便是此時他臉上的神情很有幾分疼痛難忍。

    張合在一旁也是暗暗點頭,為了不讓他們之前的動作努力化為烏有,此時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

    見兩人都已經心有默契,曹彰自然也是狠下心來,以令而行,若想成就絕世之名,沒有那份兒殺人殺己的決心,就別生什麼妄想。

    一將功成萬骨枯,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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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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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雍涼風雲(五十五)





    不論做什麼事情,或許從來都沒有什麼十成的把握,更別說是這種本來就是彼此互相爭鋒的戰事中。

    當然對於生平好弄險的魏延來說,不管是有幾成的把握,只要能夠讓他得到戰功,能夠博他一個封妻蔭子的結果,他都敢幹。

    不過此時的他卻也對於方纔的宜將剩勇追窮寇,自覺有些大意和後悔。

    綏陽小谷兩邊原本靜謐的高山上竟然一時間變作了無邊落木蕭蕭下,萬點光雨俱是奪命的箭鋒。

    瞬間的變故雖然沒有給這些經過了艱辛訓練的聯軍兵士們造成太多的混亂,可是在這一陣突襲中,兵士們的坐下馬並不像他們的主人能夠保持那份惶惶之中的鎮定。

    一字長蛇自然也是保持不住了。

    此時大軍前面的不對已經進入小谷中太過深邃,自然短時間內不能趕回,更何況這兩邊上發動突襲的曹軍對於之前的潰敗總是有幾分破罐子破摔之後的恨戾,而且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的曹軍將領想來也不會給魏延他們好過。

    當然這個時候的魏延和龐德並沒有太多的選擇,雖然這裡的道路並不是只有一線之寬,然而對於近兩萬的騎兵連人帶馬說來,也剩下向前或者撤後兩條道。

    天空中的太陽照射下的綏陽小谷,以此時魏延的眼力,也是看不清南向的路上會有多少的幸運能夠給他們,自然從來處來到了這危險之地,相對於繼續南向的叵測,儘管來時路上的危險未必會比南面少,畢竟這裡是他們途徑過的地方,而且相距十里的陳倉城下還有馬岱坐鎮。

    當機立斷之下的魏延和龐德,自是壯士斷腕,領著身邊的將士,冒著從兩側高處射來的箭雨,以及不知會落向何處的巨石滾木,向北而走。

    這片刻間,沿路上已經開始有不少的人仰馬翻,支離破碎的血肉模糊,鮮紅的人血馬血卻是混在一起,浸潤著他們的來時路。

    僥倖沒有被傷著的聯軍將士自是跟著魏延和龐德兩人奮力的前行著,儘管此時的兩人心中多少有些感慨,這現世報來的如此之快,可是他們臉上的神情倒是沒有多少的悲慼,畢竟這個時候,那樣做於事無補,亂石中掙命,不過須放手一搏而已。

    行軍的前方,當然有曹軍將士在加緊用巨石巨木在給聯軍的歸途上設置著障礙,這些曹軍的身上多少還有著之前被荊州涼州騎兵們追趕時沾染的血和灰塵,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們,儘管受傷的地方又開始漫著鮮血,手上又開始被木石之物給劃傷,卻是沒有幾個人會因此而束手,畢竟攻守易勢,彼此間本就是生死相拼,這其間並不會有絲毫的仁慈可言。

    對於曹軍的攔截,自然都在魏延和龐德兩人的預料之中,而且為了能夠給聯軍造成足夠曹軍付出代價的回報,此處的戰事卻也極為凌厲。

    聯軍騎兵們這會兒也沒有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不能衝擊起來的戰馬,倒是更為曹軍的巨石弓箭提供了靶子,自然也就沒有了那種勢不可擋的威勢。

    兩軍相接,一陣陣刀槍交鳴聲之後,緊接著的便是那種武器尖峰刺入人體的噗噗聲響,想像中的躲避此刻卻是見不到,都是不顧生死奮盡餘力將眼前敵人打倒赤目以對。

    待魏延他們兩人領兵回轉路口,就為了這區區長不過十丈餘,高不過半人高的石牆,兩方的人馬依然為它的歸屬付出了將近千人的性命。

    曹軍依然勇猛,石牆也在曹軍的掌控之下,儘管這些曹軍的將士自此次出陣之時,到如今經歷了戰敗,逃命,繼而形勢反轉的這麼長時間,全憑了兩條腿,往來其間,只靠了雙手奮力廝殺,即便到此時藉著那一股高漲的氣血,依然在堅持著廝殺,而且依然在給聯軍的將士們製造著更多的傷亡。

    不過在魏延和龐德兩人領兵至此,要從這裡竄出這綏陽小谷的時候,面對著由兩位猛將帶來的這一眾為他們的命運掙命的亡命之徒時,也到了有心無力的地步。

    儘管這些曹軍將士依然不甘的在掙扎著,然而他們之中,能夠匹敵魏延和龐德兩人武力的人物卻是沒有,也正因為這般,即便是他們再有不甘心,也只能在魏延和龐德兩人為首的聯軍將士將把持著的這道堵住山路的石牆的曹軍給殺散之後,看著魚貫而出的聯軍殘兵們漸漸遠去的背影默默的歎著氣。

    誰讓他們的幾位領兵的將領在單挑時不敵馬岱等人,若非如此,想來,即便是荊州的騎兵最終還能走脫,卻也會有更多的荊州人葬身於此。

    一個人不管什麼時候,對於自己都應該有著清晰的認識,實在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即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魏延,馬岱,龐德,之前許是名聲不彰之輩,然而縱是盛名如夏侯淵,張合之輩,在沒有十八路諸侯討董之前,卻又有幾人知曉他們的名聲。

    而魏延,馬岱等人,即便或有初生牛犢不怕虎之志,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勇氣,然而夏侯淵,張合等人能夠得享盛名天下十數年,又豈會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之人。

    經歷了一番戰事,兩方倒都算得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曹軍此次統共領兵到此兩萬五千餘人,詐敗之計幾成弄假為真,幸好在綏陽小谷中也算是扳的一城,然而卻也損失了不下於一萬五千的兵士,當然曹彰和夏侯淵的兩萬騎兵最後都變作了步兵,只要他們的坐騎卻都給損失在了逃亡的路上。

    相對於曹軍的損失,聯軍三萬騎兵,如今只剩下了一萬八千多,而跟著魏延和龐德兩人一路追殺曹軍的一萬五千騎兵,最後也不過剩下五千多帶傷的兵士。

    得聞這一場戰事的候選自然隨後緊緊的趕到綏陽小谷處接應曹彰等人,至於之前為何曹彰等人不將這五千重騎也算入戰力之中,不過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要示敵以弱,詐敗以引敵出戰,若是他們戰力足夠強大,再示敵以弱,卻也會多有不妥。

    不過而今,對於曹彰等人來說,結果還是沒有如他們期許的那般,穩重的馬岱最後還是沒有跟著魏延龐德兩人一塊兒瘋狂,故而此次陳倉城外的一萬八千多的聯軍騎兵雖然並不一定能夠像之前一樣將陳倉城團團圍困,但是還是能夠給他們前線大軍的運糧隊造成足夠的危害,此時他們要想安穩的為前線的曹操運送糧草,仍然是不可得之事。而從魏延截斷了這條糧道,到如今卻也過去了二十天了。

    想一想,前線處,可是足足有二十萬的將士們,這每日的人吃馬嚼的消耗全都在仰望著這裡,即便是此時背上的傷勢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變得惡化了的夏侯淵,在被候選接應到五丈原附近下寨之後,也沒有能夠得到安心修養的機會。

    看著由於自己的急功近利而給大軍造成了這麼的損失,回到了陳倉城下的魏延,縱然他再膽氣十足,面對著這些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麾下,一時之間卻也暗自悔恨。

    在強顏歡笑,安慰著在戰陣中受傷的那些一同北來的同鄉袍澤之後,魏延感到的卻是更多的抑鬱和愧疚。相比於那個演義中殺韓玄如宰豬狗的反骨仔,這個時代的魏延卻是較早的跟了劉備,並對他委以重任,對於劉備的以仁待人,以及劉備麾下的像徐庶,諸葛亮等人這些人都是從底層屢經世事艱辛的人物,劉備軍中的上上下下多少有幾分淡淡的以人為本的意味,故而此一時的魏延雖然依然熱衷功利,到還沒有被功名利祿所奴役,要不然子午谷中的閻圃,也不會那般容易勸解了他。

    對於魏延的狀態,馬岱和龐德自然是經歷過的,這兩人跟著馬騰和馬岱征戰四方的時間可是相當的長了,他們的心路歷程當然不是魏延可比,而且兩人身邊還有這馬騰和馬超不時的指點,而不像魏延除了自己的感悟之外,也只能自己借鑒他人為將的方式。

    不過此時的馬岱和龐德倒是沒有去執教與他,並不是因為魏延自身的高傲,而是他們也知道這樣心裡方面的事情,還是要靠自己去把握來的更徹底些。

    而且他們也從魏延漸漸變得明亮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已經清楚了,相比於自己的自怨自艾,他更應該做的事情乃是今後征戰之時的考慮周全,縱是不能做到萬無一失,卻也要盡量的做到以最小的代價來爭取最大的勝利,或許這便是他曾經聽過的一句話,「做什麼都要做到獲得最大的利益」

    想通了的魏延,自是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文長,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啊?」

    馬岱和龐德兩個人看著這樣的魏延,於此時笑著問道。

    「呵呵,」魏延卻是搖頭,笑著言道,「這會兒啊,我們就不要多事了,但做一枚楔子,牢牢的紮在這裡便好」

    有時候,不做才是最好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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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雍涼風雲(五十六)


    就像先前說的,有些事情,還是讓事主本人將事情想明白,想清楚為好,就像對於魏延的態度。

    既然身在襄陽的劉備相信魏延,任他獨領一軍騎兵,既然漢中之時的關羽給以魏延以信重,讓他兵出子午谷,所以不管魏延如何行軍,其他人頂多能夠提些意見,至於魏延最終如何做,卻還得看他本人如何選擇。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實在是一句太好的托詞。

    對於之前魏延最終成功的兵出子午谷,作為鄧瀚來說多少有些對於前世中那份千年而降的歷史的彌補之感,不過見到魏延兵出之後,所做的事情,倍添穩重,到讓鄧瀚另感差異。

    就在鄧瀚的詫異之中,在北原城中的關羽等人恰正在計劃著如何對曹操做出這最後一戰。陳倉要路的中斷,讓曹操大軍的糧草日漸消慚,若是不趁著這個時機將曹軍擊潰,待後路諸曹援軍趕到,解了陳倉之圍,繼而大軍合攏,關羽這一路荊州軍馬到時候就是危險之極。

    加上而今不僅曹軍糧草消耗甚重,荊州方面的糧草供應也是開始出現了些問題,當然這些問題並不是因為漢中無糧可運,這幾年不僅荊州本地風調雨順,從交州北運的糧草也是數量巨大,兼且漢中諸地隨著許多新工具,新技巧的應用,糧食的產量也是大大的提高,故而荊州大軍在糧草方面的儲備,相比於佔據天下近半的曹操,一點也不吃虧。

    不過是因為從漢中一路北上的道路實在是不便於糧草轉運,即便是借道益州北部,路是好走些,可是繞的又遠了些。

    而今又有馬超帶來的三萬涼州重騎全要仰仗洮陽的糧草運送,更是加大了荊州方面的糧草消耗,所以此時趁著曹操方面糧草供應的被動,而荊州方面多少還有些優勢的時候,倒是個開戰的好時機。

    就在諸人商定了出兵的時機的時候,北原城中卻見信鴿紛飛。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子浩,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般顏色?」徐庶開口問道,一旁的關羽和馬超也都是關切的看著鄧瀚手上拿著的字條。不過像這種以密語寫就的傳信,即便是以關羽的身份,也是多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們雖然心中急切,也只能待鄧瀚給他們解說。

    「文長和泰宗他們合兵和曹彰等人在陳倉打了一仗,雖然損失了不少兵,倒還繼續牢牢的圍著陳倉城,倒也沒什麼大事」鄧瀚笑道。

    「怎麼,損失大麼?」儘管鄧瀚在笑,不過在座的徐庶,關羽,馬超三人和他也是相當熟悉了,自是能夠看出鄧瀚的笑裡帶著些什麼。

    「差不多一萬兩千多兵吧」

    「唉,我還以為什麼事呢,不過一萬多兵,不是還有一萬八千,小兩萬兵們,這麼看來,也不算什麼,那殺了多少曹軍呢?」馬超卻是不以為意的問道。

    看著關羽臉上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有徐庶臉上稍有些沉重,鄧瀚自是知道這般的損傷,和之前北原城外五六萬兵馬的損失相比,不過是個小數,「大概殺了曹軍兩萬吧,雖然沒有仔細的統計,不過這個數目想來也不會有多少出入吧」

    「既然如此,那邊還用不著我們太過擔心,未免夜長夢多,君侯,孟起,我們還是早點開始吧,說實話,我們也是拖不起啊」徐庶卻是實話實說,至於此時稱呼關羽為君侯,多少也是為了讓馬超知道此地做主的當然是關羽,當然這般平日裡的細節處,更多也是為了今後兩下裡相處的和諧。

    馬超也不是笨人,在王異這位賢內助的潛移默化下也能明白其中的意味,雖然往日的他也是倨傲之輩,現在的他倒是世故練達了許多。

    看著關羽點了點頭,馬超也有些高興,畢竟這麼一來,他卻是能夠好好的大殺一場,這也不是他生性嗜殺,不過是這些天以來,似乎自他到了這北原城,城外的曹軍就是一直在對城中不停的騷擾著,雖然有渭水為護城河,曹軍花了不小的力氣要將之掩埋,可在徐庶在城內妥善的調配下,時至今日還沒有讓曹軍如願。

    不過這樣只能被動的守著,任曹軍在外面肆虐逞威,實在不是他馬超的性格。當然看到昔日的死敵如韓遂,如閻行等人就在城外不遠處往來奔馳,若不是為了大事計,馬超想來也不會隱忍至今。畢竟與韓遂那是殺母之仇,與閻行兩人,純屬個人恩怨,西涼曾經的第一之爭,這段故事當然也是在馬超的心中銘記。

    「對了,子浩,看你剛才手上拿著的密信,好像還有別的事情吧?」猛地,馬超卻是頗為好奇的問道,「能不能也在這說說,讓大家都知道一下」

    「我這不是還沒說呢麼,」鄧瀚這次倒是笑瞇瞇的,「呵呵,想知道麼?」

    見鄧瀚這般作態,作為軍師兼他師兄的徐庶卻是給了他一下子,「賣什麼關子,沒見到大家都還有事,趕快說了算」

    「是,師兄,」鄧瀚卻是搖了搖頭,看著關羽道,「翼德如今已經趕到了華山附近了,就要暗奪潼關了」

    「哦」徐庶的表情是一種釋懷。

    「嗯」關羽的言辭是一種確定。

    「咦」馬超的神情自是一種驚異

    看著馬超的神情,鄧瀚卻是笑的更開心,「荊州早就組建了一隻由武陵蠻人構成的部隊,叫做無當飛軍,這些人極為擅長攀巖,行走於山林之間如同平日一般,故而這次叫他們去堵曹操的後路」

    「我說嘛,像這樣大規模的戰事,以翼德的脾氣,怎麼也不會不插上一手的」馬超倒也清楚,或許這便是他們這類人的共性吧

    「從潼關到這裡,不下千里之遙,照這般估算,想來那潼關很快就會易手了吧?」馬超遲疑著問道,畢竟他不清楚無當飛軍的戰力,而在他而言,像潼關這樣的戰略要地來說,總是會有重兵把守才是

    「這個自是自然。之前龐士元那裡籌劃的時候,我們已經讓中司馬府的人對於潼關以及附近的曹軍部署都做了調查,當然還有對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讓中司馬府的人做了相應的估計,確定了大致的情況之後,才讓翼德他們領著三萬無當飛軍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跋涉,偷襲潼關」徐庶這邊給馬超解說道,「翼德這一路才是真正的截斷曹操大軍東去西來歸路的一招」

    「不過若是曹操擇路不走潼關,而選武關走宛城怎麼辦啊?」馬超又問道。

    「要是那樣的話,上庸處的黃老將軍便會兵出南鄉,而我主也會揮軍從新野北上同時攻打宛城的」徐庶繼續言道。

    「可是……」

    「孟起可是要問我荊州何處還能調兵,」說道這裡,徐庶自是一歎,「計劃總是會遇到一些變化,就像是交州之事,江東這一手還真讓我們很是為難,不過到如今我們總還在繼續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到時候若是實在不行,也只能先放曹操一馬了」

    「當然,那郭嘉卻也不是一般人,魏延在陳倉那裡都打成了一鍋粥,給曹操這裡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他竟然還是依然故我不管西面,只是將他的那部精兵調到藍田一線,看來還是覺察到了什麼」徐庶說道。

    「師兄說的是,反正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看,郭嘉在長安中並沒有得到翼德將軍他們的消息,或許真是天生的直覺吧」

    「呵呵是啊,曹操麾下的郭嘉,賈詡,荀攸等人,卻是沒有一個是善與之輩,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盡我所能,一力抵之若能於雍州絞殺曹操自是最好,若是不能達成,天不於此滅曹,那我們便將潼關以西的這些地方鯨吞之」徐庶說這話的時候,卻是一番意氣風發。

    聽的一旁的關羽和馬超的眼中也是異彩連連。

    若非與荊州方面一體,單憑涼州,即便再有忠心於漢室,卻也沒有那份會就如此壯闊場面的實力與雄心,到此時的馬超,或許才真正的能夠感受到荊州的實力和那份爭雄天下的野望,並真正的讓自己也成為一名荊州人

    「不過,眼下我們還是要好好的把握機會,對面的那十幾萬人馬也不是什麼土雞瓦狗啊,老幾位」鄧瀚雖然也為徐庶的言辭所動,不過他此時倒是給幾個人提醒道,畢竟對於魏延那邊因為大意而出現的紕漏,他也是不想在這裡出現,雖然北原城中有徐庶,有他,可是到時候上戰場上在第一線廝殺的,卻是關羽和馬超這兩個絕代的武將。

    而這兩人,關羽向來驕傲,又重情重義,這性格卻說不上多好的,而馬超也不是那麼讓人放心的主,到了那種血肉橫飛的戰陣之上的時候,他可是常常就會少了冷靜的,即便是再有王異的影響,到了那會,誰還顧得上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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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雍涼風雲(五十七)


    眼前的這場戰事打成如今的這副摸樣,對於曹操來說,實在有些意外和無奈,戰前的他,出於對關羽的重視,加上對於荊州方面猶如一日千里般增長的勢力的警惕,也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促成了此次的西征,並且考慮了例如韓遂,馬騰這些地方勢力的敵我動向,以及在戰爭中可能採取的種種措施。

    當然對於曹彰有心介入的涼州事宜,他也不過是讓賈詡對其做些輔助方面的工作,至於具體的征伐,曹操並沒有插手的意思,畢竟他的幾個兒子也很是需要這方面的歷練的。雖然最終看來,曹彰的種種佈局對於馬騰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然而結果也僅僅是對涼州造成了一些麻煩。並且還更快的加速了涼州向荊州方面靠近的速度。

    不過在曹操看來,這些事情不管曹彰做沒做之前的事情,馬騰與劉備這兩個當年衣帶詔中隱隱涉及的人物,終究還會走到一起的,讓他們更早一步的顯露出來各自的心思,對於曹操方面也算得上是利大於弊,若非這樣,卻也不會讓韓遂這麼乖巧的將雍州之地全盤的放棄,只願歸政於他,而退而當一個朝中的高官。

    陳倉方面的戰事,自然有賈詡等人的稟報讓他清晰的知曉,對於後路被斷這樣的事情,曹操歷經戰事也不是沒有過的,而對於之前如楊修等人給他提出的那般以退為進的計策,以他的精明自然也是知道,相較於強力的屯兵於此,那才是更好的抉擇。

    或許是曹操對於關羽的奢求使得他,欲得關羽之心不息,不過到如今身為大漢丞相,此時的天下霸主之一,也該到了做出決斷的時候了。

    畢竟這樣戰事拖延的結果,很可能會讓他錯失很多的機會。

    軍中糧草的短缺,已經漸漸的影響到了大軍的士氣,儘管對於北原城的攻勢並沒有多少的削弱,可是曹操也知道這樣的上風實在是撐不了多久的,即便是他已經借用了當年官渡之戰時的故智,又借到了一顆軍需官的人頭,也只能短期內稍作振奮,畢竟實打實的糧草到如今已經沒有了後援的可能。

    或許他也應該早就聽取那楊修的建言,又或許郭嘉當日領命要求鎮守長安的時候,就是看到了如今這般不上不下的境遇了,想到這裡的曹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奉孝啊,奉孝……」

    言下之意,不勝唏噓。

    主臣之間,竟是不知何時,也需要這般隱晦的建言了

    身在局中,自然不會感到一路行來,個人的改變,畢竟人往高處走,隨著所處高度的不同,他所能看到的事情也會隨著角度的不同而有所變化,當然這樣潛移默化之中,人的心境也會隨著慢慢的變化一番。

    這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意思

    看著案上端來的飯食,莫名的曹操只覺得沒有一點食慾,所以此時的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碟碗上升騰而起的裊裊熱氣而發呆。

    「丞相,夏侯將軍前來詢問今夜的口號」有近侍上前報說道。

    「哦,且讓他進來吧」曹操吩咐道。

    帳簾起落間,自有夏侯惇應命而來,曹操抬眼間打量著夏侯惇,倒是覺得眼下的夏侯惇頗有幾分精神,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和荊州兵的交鋒,這次倒是他夏侯惇難得的佔得上風。本來這幾年在鄴城為守城令而沉淪下的豪雄之氣,竟像是就要在這旬日間重新活過來一般。

    「丞相,今日北原城中的荊州兵一如既往沒有什麼變故,雖然那北原城的城牆上已經處處凌亂不堪,不過城牆之內又是一片厚土堆積而成的牆壘,似乎那徐庶將城週遭的護城河中挖出來的泥土全都沿著城牆給堆砌在一起了。」說到這裡的夏侯惇倒有幾分無奈,畢竟堆積這麼厚的牆體,對於曹軍這方面,不管你再有多少投石車攻城,被打破的城牆堆落下來仍舊是座牆體的形狀,依然能夠起到對城內荊州軍的保護。

    另外同時那很是寬闊的城牆之上也能夠佈置更多的守城弩,投石車等等相應的守城器具,對於這樣的情況,曹軍也不能輕易的靠近城池。

    「既如此,那便先不忙吧」曹操說道,「元讓這些時日裡,也是辛苦了,看你的樣子,還沒吃過吧?」

    「來,反正孤這會兒也沒什麼吃飯的心思,不如元讓你過來,陪著孤一塊吃點吧」

    對於曹操的和言以對,夏侯惇倒也沒有推卻,畢竟兩人雖然份屬主臣,卻也是血脈有連,更加上這麼多年來,君臣一體,曹操如何說,他便如何做。

    看著夏侯惇那股子狼吞虎嚥的勁頭,曹操竟也覺得自己的口舌生津,有了幾分吞嚥的意氣,愣是將就著進用了一些飯食。

    「元讓,此次隨孤西來雍州,可還暢意?」

    「不瞞丞相,其實也沒有什麼,末將雖然想著報仇雪恨,然而畢竟軍國大事為重,這點大小之別,末將還是分的清的」

    將手上的最後一口飯團嚥下,夏侯惇稍作踟躕才開口言道,「丞相,其實我軍如今的情勢,末將也是知曉的,糧草不濟,向前,北原城中的關羽等人很是冥頑,非片刻間可下,加上近日又有斥候回報說,可能那西涼馬超又給城中添了三萬左右的精銳騎兵,眼下雖然荊州軍處於守勢的下風,但是他們有堅城為靠,統共近二十萬左右的荊州大軍,儘管在先前的野戰中戰損了六七萬人馬,不過剩下的兵士依然有著不可輕忽的戰力」

    「當然我軍的損失也不輕。總體說來,兩軍上下仍舊是個半斤八兩的局面。」說著話的夏侯惇自是看著曹操的臉色,小心的選擇著自己的措辭,「而今我軍後路被襲,雖然聽聞軍報,不過剩下不到兩萬騎兵為禍,然而我大軍能夠調動的兵力大部已經齊聚於此,片刻間從關東各處抽調精銳的話,有些遠水不解近渴之虞」

    「說實話,對於這一仗,末將也頗多不甘願之處,不過丞相但有所命,末將等必定依令而行」

    聽完夏侯惇一番肺腑之言,曹操卻是連連點頭,原本食不甘味的心情,也是大為改觀,臉上帶笑之時,便舉箸而就一湯碗中,夾起一肉塊停於眼前,竟然是塊雞肋骨,片刻之間讓曹操的臉色為之晦澀不定。

    「不想是你」曹操暗吟道,「元讓,今夜口號便為雞肋吧」

    見曹操舊事重提,夏侯惇自也想起所為何來,既然口號已得,便稟過曹操回身前去軍中傳令。

    一時間,十數萬大軍便得知了今夜的口號。

    雖然對於夜間的口號被傳為雞肋,這樣的別出心裁,近日來眼見得口糧不多的軍中將士們,倒是有人想到,或許丞相大人胸有成竹,已經為大軍準備好了糧草,若非如此,何至於所傳的口號竟是雞肋呢,這般想來,免不了讓許多將士的士氣高漲了些。

    不過當此時身為行軍主簿的楊修得聞夜間口號時,心下竟是一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白白的讓大軍滯留至此這許久,若不然,或許已經可以趁著荊州與江東交惡的機會,領兵出宛城,直驅荊襄,斷了劉備的根基之地呢」

    繼而楊修便吩咐身邊的兵士們,收拾行裝準備回軍許都,見楊修如此吩咐,自有人問之緣故。

    「呵呵,想來你們也猜不到這其中的奧妙,不妨就讓我給你們解說解說,今夜的口號丞相大人叫傳令的什麼呢?」

    「雞肋啊」

    「雞肋,雞肋是什麼東西啊,」這時的楊修自有些得意,「雞肋骨上可沒有多少的肉,不過咂巴幾下的話,還是會有些味道的而今我們大軍在這雍州之地,向前攻打了北原城這許久,都沒有什麼進展,雖然說關羽等人為丞相真心想要俘獲的,可惜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戰事,讓丞相還是明白了,打是打不下來的,再繼續強行攻打,不僅不會有什麼益處,還不定會讓大軍受到什麼損失,想來你們還不知道那西涼馬騰已經讓他的兒子馬超領著三萬騎兵支援荊州兵來了」

    「你們看,這個時候,進兵不能,遲恐不便,當此尷尬之時,丞相給大軍所行的夜間號令,又是雞肋,實在是食之無肉,棄之有味,還不是正說明丞相此時有心令大軍回轉,畢竟在此無益了,還空耗我軍的糧草軍械,實在不為智者所取啊」

    楊修一番侃侃而談,自是讓隨行的將士們為之歎服,「楊大人,不虧是丞相府出身,又才華橫溢,非如此等人才,又怎麼能夠猜知丞相的心腹事實在讓人佩服啊」

    見眾人都各自去收拾,楊修也自去了。不過正所謂,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間,楊修所吩咐的事情,便為很多的將士知道。

    最後當然也風傳到,夏侯惇,李典,呂虔等人的耳中,如李典,呂虔等人自然是前去詢問夏侯惇究竟如何,畢竟傳令之人乃是夏侯惇,丞相若有什麼鈞旨,也該夏侯惇清楚,不過顯然這些人並沒有從夏侯惇那裡得到他們想知道的詳情。

    不過此時的夏侯惇也沒有去向曹操證實的那份兒心思,畢竟對於曹操,儘管平日裡的丞相也算得上平易近人,可是那也分什麼時候,什麼事情,若是為了區區一個夜間號令的事情,堂堂的大將夏侯惇還需要向他詢問兩遍的話,那他這個大將豈非也太過無能了些

    當夏侯惇找到楊修的時候,楊修自然是以同樣的話,解說給夏侯惇聽,自然也讓夏侯惇為之心服。畢竟之前在丞相大帳的時候,夏侯惇所見到曹操的那番做派,更是為楊修的這番猜估之詞,做了太好的註腳。

    對於楊修的才智,夏侯惇這些年來即便身在鄴城,也時而能夠從曹操那些從人的口中得知這位丞相府的主簿智力高絕,非常人可比而今又有這番見微知著的見識,自是讓夏侯惇甚為歎服。

    「德祖雖然年輕,不過這往後的天下,才是爾等這樣的人物縱橫的舞台啊」對楊修一番讚譽之後,夏侯惇這才離去。

    至此,自夏侯惇而下,曹軍中竟是十有**的將士們都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行裝,雖然大軍夜間宵禁嚴禁喧嘩,不過此時為回家的喜悅所感染的兵士們卻都隱抑不住各自的心情,使得此時的曹軍各營寨都像是有著無數的蚊子飛過,嗡嗡的不停。

    對於這樣的情況,夏侯惇等諸位將領卻也只是稍作整肅,畢竟這些將領中也並不都是戰爭狂人,這麼長時間在外征戰也是免不了那份回家的**。

    不過這其中卻也有幾處地方暗淡無聲,一如往日,那些地方所居的便是賈詡以及以司馬懿為首的這些曹軍的情報各司。

    夜間各營的異常,終究讓性喜讀書的曹操得知,畢竟往日這個時候的夜間定會是一片靜謐,這樣從四面八方湧向中軍大帳的嗡嗡聲,又怎麼能夠讓曹操安心。

    待從夏侯惇等人處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時,本來正在感歎曹操麾下英才輩出,他們的基業後繼有人的夏侯惇卻見曹操臉上的神情竟是十分的憤怒。

    「來人,將楊修給孤抓來」此時的夏侯惇自是不明白曹操此番動作是為何?

    曹操身邊的隨行護衛自是令行禁止,不過片刻間,便將楊修這樣的文弱之人給提溜到中軍大帳之中,此時的大帳已經是燈火齊明,營中的諸般文武都已經聚齊。

    「敢問諸將可有誰人盡知雞肋何意啊?」此時曹操的臉上卻是一片冷漠。

    曹操這般問,自是沒有人敢輕易回話,委身於帳中的楊修見曹操的目光掃視週遭之後便定睛於他的身上,便硬著頭皮答道,「雞肋者,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今進不能勝,退恐人笑,在此無益,不如早歸」

    「你本為我大軍行軍主簿,又怎麼敢胡編亂造,成此流言,亂我軍心」曹操這番話竟是一陣冷氣散發,使得先前與聞楊修那番說辭的夏侯惇等人也是深感夜涼如水。

    於微不可聞處,卻有一聲歎息。

    不過此時的帳中諸人都是沉默的看著位於正中的曹操對於楊修如何發落。

    「大軍連日來,將士用命,奮勇殺敵,將荊州賊寇困於北原城中,不能出一步,如此大好形勢之下,楊修竟然編造這等亂命,動我軍心以助賊兵,孤雖有愛才之心,然軍法如山,來人,將此罔顧軍法之人,推出去砍了以正軍法,來日,我大軍齊出,諸將奮勇,一戰而定北原,方消孤之餘恨」

    言罷,不待眾將言語,便有刀斧手扯著楊修退出中軍大帳,見此情景,這才反應過來的夏侯惇卻是正要開口勸解刀下留人,便見中軍帳中的燈火搖曳,大地震抖不止,眾將驚異間不知何故

    當此時,卻見西面光明大盛,就像是繁星點點墜入了曹軍的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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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雍涼風雲(五十八)




    當閉目待死的楊修也被那遠處傳來的持續地面震動給驚醒的時候,觸目可見先是那光著膀子準備前來行刑的快劊子手以及他手上的那比人頭還大的斧頭。不過此時的劊子手明顯的沒有將神情關注到他的身上,面朝西方的他連帶著那泛著光的斧刃上都帶著些紅光。

    隨著那光線,楊修也是極目西顧,竟是一副火光耀天的景象。誰會想到,荊州方面竟然在這個時候突襲而至。

    看著眼前的這陣勢,先前曹操為了明正軍法,倒是將軍中級別以上的將領及文臣都召集到了中軍大帳之中,而因為他楊修的那番對軍中夜間號令的解說,使得此時曹軍上下一是群龍無首,更是兵無戰心。

    尤其是在這夜間,這個時候的兵士們即便是再精銳,也都不擅長夜裡作戰,當然除了鄧瀚穿越之後的荊州兵,因為有了鄧瀚的存在,讓大家在吃食方面加大了對這方面的關注,所以對於荊州的將士們,倒顯得他們更加在夜戰時強悍一些。

    一時間,全都集聚在中軍帳的曹軍將領們也無心再糾纏於什麼軍法了,畢竟大軍被突襲這才是眼前的當要之事,而且從適才他們感到的地面震動來判斷,荊州方面應該是出動了大量的騎兵才會造成那麼大的震動。

    可是荊州方面為何會選擇在今天夜間前來偷襲呢?

    當多年以後的楊修,這位本就是四世三公出身並在他這一世將家學淵源給發揚繼承的楊大官人,在一次和鄧瀚閒談之時曾發出過這樣的疑問。

    畢竟荊州方面對於這個時機的把握實在是精準,一方面是曹操軍中大將們都被召集在中軍大帳,處在前線的將士們都是惶惶而臨戰,沒有什麼主心骨,這樣的兵士又是處在夜晚和荊州軍交戰,可想而知那士氣還會剩下多少。

    而且奇怪的是,竟然是在荊州軍攻擊曹軍大寨的時候,才引得曹軍將士的反擊,可見荊州方面定然也是知曉了今夜曹軍的號令,並借之無比的接近了曹軍,才使得在突襲開始的時候,曹軍竟是一擊而潰。

    只是那時候楊修得到的答案,還是讓他感到莫名其妙,「德祖,所言雞肋之真意,在下深以為然,正是食之無肉,棄之可惜可憐曹操只是枉顧了自己的面皮,怕人恥笑,才讓我軍竟然一擊而定得雍州啊」

    這樣的回答,在楊修耳中聽來也平平無奇,即便是他再相詢於當日決策大軍開拔的徐庶,馬超以及關羽等人的時候,聽見的答案和鄧瀚卻也是相差無幾,不過只有一句話多了出來,「那一戰的出兵時機乃是鄧子浩力主施行的」

    儘管最終楊修也沒有弄清楚,那一場戰事開始的緣故,不過對於他而言,或許便是從那時起,他的人生從新開始了新的篇章。

    此時聚集在中軍大帳中的諸將自然是在曹操的分派下,連忙的趕往他們各自的防線,而兩軍交戰處的情報也在逐步的傳到了曹操這裡,儘管此時的這些將士們也多是語焉不詳的回報,可是總比初始時的兩眼一抹黑好上許多的。

    從回報中,曹操也漸漸清楚了荊州軍已然知曉了今夜那很是有些奇怪的口令,不問可知,當是細作所為。不過這些事情已經無關緊要。

    而此時荊州方面的襲擊,也從初始之際單單攻擊西面的正門,又增加了西南偏南和西北向北這兩路,三路兵法都是騎兵打頭,而後荊州步卒緊隨其後。

    此時曹軍依然處於混亂之中,無數的兵士就像是一群沒頭沒腦的螞蟻,不知該選擇何處去抵敵。

    不管是西面的荊州兵,還是另外兩方的攻勢,都是在入寨之後,騎兵不作停留,紛紛將營中的易燃的物事給放上火,自是為了讓曹軍中的混亂之勢更行加劇。

    而緊隨其後的荊州步卒,卻是按照各自的隊列小組,纏殺著那些曹軍。對於那些稍有整頓之意的曹軍,自有騎兵一頓的摧殘,將之打散。

    對於這樣的場景,已經深入曹軍營寨之間,馬超軍中的重甲騎兵卻是最好的推土機,畢竟於營寨之內,卻是少有絆馬索,陷馬坑等物事。

    此時荊州兵的三路出擊,就像是三條火龍般,從三個方向殺向曹軍的中軍大帳。

    中路進擊的當然是一馬當先的關羽,而另外兩路兵士乃是由馬超和關平兩人率領。緊急趕回各處正準備奮力將荊州軍的攻勢給當初的曹軍將領們,自然是他們三人最為緊要的目標,相較於此時曹軍中的夏侯惇,李典,等人,關羽和馬超兩人自是無人能敵,即便是關平以他此時的心態,對陣有些心意混亂的曹軍諸將卻也能夠佔得幾分上風。

    以有備之軍,輕無心之師,再加上將領的無法作為,荊州軍隊曹軍大營的突襲竟是異乎尋常的順利。

    此時正坐鎮在北原城中,靜看大軍按照之前的佈置源源不斷猶如邊上的渭河水一般滾滾東流的軍士們持續的向曹軍大營進發的徐庶和鄧瀚兩人,自是都看到了那遠處不斷升騰起的沖天火光。

    「子浩,看來這一場戰事,結果如何就看今夜了」徐庶淡淡的言道。

    「是啊,目下看來,大軍進展順利啊我們應該可以獲勝的」

    聽到鄧瀚這般預估之言,徐庶倒是帶著些疑惑之色看向他,不過心中的疑問終是沒有說出口,畢竟從鄧瀚入水鏡先生門下之後,時常會有些驚人之舉,即便是他們的師傅也沒有探究其根底的時候,畢竟在他的眼中,像鄧瀚這樣帶有異象而來的孩子,若是一如平常人,那才叫一個奇怪。

    「不過,曹軍畢竟有兵十五萬之多,騎兵也不少,我軍即便是初戰順利,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變得進展困難啊」

    「無妨,我軍養精蓄銳已久,這個時候也該是他們弟兄們好好表現的時候了至於馬超他們,這個不用擔心,孟起麾下的這些個兵卒可都是跟著他多年的,戰力無需我們操心的」

    「既如此,那我們就好好的將後援兵士給安排好就是了」徐庶說道。

    「嘿嘿,想來這樣的小事,有師兄一個人足以」

    「怎麼,子浩你可不要有什麼不必要的心思啊?大軍作戰,這個時候你可不要給我添亂」看著鄧瀚的神情,徐庶心中升起不少的無奈。

    「怎麼會呢,師兄你還不知道我,小弟什麼時候給您添過亂啊,而且大軍這番舉動,我又怎麼可能忙上加亂了」鄧瀚倒是陪著笑,「不過,小弟這會兒有點閒不住,我只是想往前面看看,情況,若是有什麼不妥,還能給師兄你提個醒兒,好讓我軍的優勢化為勝勢」

    知道鄧瀚身手不凡,可是畢竟此時這種局面下,個人的能力實在是有些渺小了,當然徐庶也是知道鄧瀚的心性,只是讓他多加保重,便讓他離去,並吩咐相跟著的鄧艾,費耀等人好生看護著鄧瀚。

    看著幾個人離去的身影,徐庶也只能報以微笑,然後關注於大軍的征戰事。

    鄧瀚此時身邊跟隨的自然是他中司馬府的人手,除了鄧艾,費耀這都是一路從雍州跟到涼州又回轉過來的人馬之外,又添上了之前鄧瀚在荊州時派出來的機動小隊。

    人數不過區區的百人小隊,不過其中就有費耀,王雙,鄧艾,這類算得上一時之選的英才之士。故而這隊人雖然人數不多,可是要論精銳,足以當一時之選,當然這其中的許多人現在還沒有什麼名氣。

    沿著關羽大軍前行的路線,鄧瀚等人當然看到了之前兩軍交戰之後所留下的場面,可以看出,兩軍之間,自交戰之初曹軍便是處於被動之中,不然他們這一路走來,幾乎沒有多少荊州兵亡故的屍體。

    而且在那些燃燒的戰火之中,鄧瀚竟然還能看見一些曹軍兵士收拾整理好的包裹,見此,鄧瀚心下不由得笑了笑,儘管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太多的變數出現,可是有時候歷史還會慣性的前進一些。

    對於楊修的今生的遭遇,竟然一如他記憶中,實在是讓鄧瀚有種莫名的情愫,尤其是當他在得知今夜曹軍的號令是雞肋的時候,實在是覺得太過於僥倖了。而那時候的他,還在是否建議大軍今夜就出兵之間徘徊,不過隨後而來對於曹軍中情形的奏報,終使得他那般堅決的要求大軍出兵,一戰而定此間局勢。

    荊州大軍自是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三路齊發的荊州軍如今進軍的速度也已經漸漸的慢了下來,畢竟隨著大軍的推進,越來越靠近了曹操的大營,自然遇到的抵禦也會隨之而變得頑強,不過畢竟荊州軍的優勢還在,雖然速度減慢,可是依然在堅定的向前推進著。

    而同時鄧瀚他們這隊精銳也漸漸的遭遇了一些曹軍零星的抵抗。

    即便是鄧瀚性不喜血腥,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到沒有絲毫的婦人之仁,對於那些敢於抗爭者,卻是當仁不讓的堅決予以斬殺。

    就這樣緩進之間,他們這百人小隊也已經接近了曹操的中軍大帳。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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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雍涼風雲(五十九)



    如今的曹操怎麼說也是位列丞相之尊,麾下戰將如雲,謀臣如雨,位高權重甲於天下,當然這時的他也該是身嬌肉貴了,更不會像之前那般一馬當先,而且如今的他也不像當年官渡之戰那般年輕,敢於領著騎兵便向袁軍衝鋒陷陣。

    當荊州大軍打到中軍大戰這裡的時候,也就是說明,距離穿透曹軍的大營不遠了,這樣的狀況下,即便是已經有些一鼓作氣,再而衰的荊州兵卒們,見到勝利的曙光在現,儘管他們也遇到了比之前更為頑強的抵抗,也無法阻止他們此時對於勝利的渴望。

    這些日子以來,全都龜縮於北原城中,不能,也不敢輕易的出戰讓這些荊州人也是憋了滿肚子的火兒。雖然荊州兵在劉表在世的時候,總是因為荊州文弱之氣風行,也引得這些同樣也是大漢男兒的荊州人只能忍著他們的怯懦之名,不過在劉備入住之後,原本已經隱藏多年的血氣也在這些年來的屢次征戰中得以甦醒。故而這個時候的荊州兵們對於曹軍的頑強也回報之以勇悍。

    當然此時曹軍中為數眾多的騎兵也在積極的加入戰團,不過少了衝鋒陷陣的距離,對於這些騎士來說,他們的威力自然是大為減弱。加上士氣的低落,一時間雖然人數眾多的他們在面對著以馬超,關羽,關平這類猛將所率領的士氣飆漲,勇悍異常的聯軍騎兵時,也只能是勉強抵抗著。至於說反擊,一時之間卻是不能。

    此時曹軍大營上的戰火已經將漫天的星光遮蓋,這星空之下觸目所及只有一片的通紅。

    一路衝殺,已經將關羽平日裡穿著的綠色錦袍沾染的斑斑點點,色澤深厚處幾同身下的赤兔馬,更別說馬超連人帶馬都是銀色的,自然此時已經不成樣子了,不過從兩人臉上的神情看來,自是無恙。

    關羽的丹鳳眼此時不再緊閉,連續的斬殺敵軍,也讓他又千斤之力的雙臂覺察到了一絲疲累,不過神色間並無異樣。而與他相隔不久的馬超依然在奮力的廝殺著,手上的飛翼槍就像是這夜色下的精靈,歡快的跳縱著,當然這樣的舞蹈並不為他對面的曹軍所喜,畢竟每一次的跳動,都會帶走一個曹軍將士的性命。

    即便是先後有閻行,夏侯惇,李典等將紛紛上來與之搏殺,卻都沒又建功,此時的馬超正處在一個癲瘋的狀態之中,畢竟與關羽同為絕世猛將,若是沒有彼此相較的心思,實在不可能,而此時在一起廝殺,見的關羽已經稍緩力氣,在心裡上多少對於馬超有著更多的鼓舞。

    夏侯惇刀來,馬超頓起槍舞便是一團急刺,獨眼之中竟是瞬間發白,無奈之下的他也只能倉皇而退,再說李典,呂虔之流,本來就是武力不濟,對於瘋狂之下的馬超,可想而知人數上的優勢也太過無力。

    當然對於曾經將他打敗過的閻行,此時的馬超雖然癲狂,可是心境上的進步足以讓他在內心清明,身體瘋狂之間做出最好的協調。

    一時間,面對著曹營中的諸多將領的攔阻,馬超竟然以一人之力輕鬆的撕碎了這些。

    破點及面,跟在馬超左右的精銳騎士雖然不比龐德和馬岱這兩個他慣用的庇護,依然在奮力廝殺過後,隨著馬超傲然的穿透了曹軍護衛中軍大帳的陣勢。

    「哈哈,誰敢與我一戰」大笑聲中,一股子癲狂之氣躍然四射,伴隨著此時竟已漫天的紅光,更添威勢。

    此消彼長,瞬間荊州士卒的士氣更加的高漲,而曹軍本就疲懶的士氣卻是跌無止境。

    一喝之下,曹軍中無人響應。此時的荊州兵自是起聲發喊,使得曹軍被拆成兩邊的陣勢為之退卻。

    一時間於曹操的中軍大帳前,兩軍竟是對陣森嚴。

    「卻是曹某低估了雲長了」即便是此時,曹操依然臨危不懼,雖說眼前的荊州軍已經殺至,不過曹軍畢竟十幾萬人,在這一時三刻間,即便是他們紋絲不動,任人宰割,荊州軍也無法將之趕盡殺絕。

    更別說,曹軍於此混亂中也在奮力的反擊,頑強的抵抗著。強弩之末,其勢不足以穿魯縞,眼前的荊州兵當然還不到強弩之末的時候,不過從他們開始出兵從北原城下暗暗的開拔至曹軍大營之前,繼而再奮力廝殺到現在,雖然說他們一路上都是優勢明顯,可是幾經消耗的戰力也是有個限度的。

    曹操這一聲動問,儘管此時週遭仍有荊州兵在追擊著混亂逃竄的曹軍將士,可是關羽也讓當下的荊州兵士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丞相客氣了」月餘之前兩人相宴時,曹操還在稱孤道寡,如今竟是自稱曹某,可見此時曹操的心境,不過如此也足見曹操正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事到臨頭,隨機應變。

    「想來這位便是西涼馬超,果然英武不凡,實乃真英雄也」在曹操稱讚馬超的時候,只見他身邊的一個熊闊如山的壯漢,頗為激動,不過曹操只是餘光掃過,那人便為之沉寂。

    「哼」馬超於曹操當然沒有什麼交情,對於這樣動心思欲為難馬騰的傢伙,他自然沒有和他和光同塵的情緒。

    「兩位深夜來訪,足見盛情,然曹某這裡多少有些寒酸,當不得兩位的大駕,倒是讓諸位見笑了」曹操談笑風生間,荊州軍持續而來的高漲士氣,卻是漸漸的冷卻,當然曹軍將士們的心情也在曹操開言之後變得清晰。

    雖然明知道此時陪著曹操言談,並沒有什麼便宜可佔,不過荊州軍士連續行軍到現在,也真有些累了,想想關羽都已經在緩氣回力,其餘人等也是當然會有感覺。至於馬超那樣的狀態,一是因為此時的馬超要比關羽年輕許多,而且馬超更是那種戰場之上的豪傑,所以馬超那樣的狀況並不多見。

    見關羽這時並不答話,曹操自是敘言道,「今夜於此際再次與雲長相見,雖然並不是曹某之願,然而你我兩人前番之約,就算是曹某人失約了」

    「若如此,丞相可還有什麼言語?」關羽冷眼相對。

    「此次離了許都,又是許多時光,曹某也是有些掛念朝中事務,不妨我們就到此處為止,而今韓遂獲天子恩典已被受封為衛尉,不便於再當著雍州太守,如此我們也該回朝了」

    「既然如此,為了丞相之安危,關某也該略盡地主之誼,定會安排護衛,好生的將丞相護送一程」關羽言道。若能不再廝殺盡得雍州,實為上善之事,畢竟這次他領二十萬兵馬出漢中,到如今連番征戰而下,竟有半數以上折在此間,若非馬超領兵相援,或許不久之後,北原城便會給曹操攻破。

    若非如此,先前鄧瀚建言今夜突襲曹營之時,在鄧瀚稍一堅持之後,關羽便慨然同意,畢竟夜戰中荊州兵士能夠發揮的戰力更多,在這點上,曹軍和他們相比,卻是還有這個時代的缺陷存在。

    而今曹操要將韓遂帶走,當然便會將此間韓遂的兵馬一併帶走,至於曹操言語中可能的漏洞,以關羽想來,不過是將滯留在雍州其他地方的楊秋,候選等人留以寄托,好為他捲土重來暗做打算。不過楊秋之事,鄧瀚早就和關羽等人說過,所以對於曹操所言,關羽也是並不在意。當然曹操心下是否還有其它意味,關羽並不去猜估,畢竟不管形勢如何,只要己方的勢力足以壓制曹操,想來那些地方勢力都會為了他們自家的命運和前程做出最好的選擇的。

    此時的鄧瀚自是隱在大軍之中,打量著對面的曹軍上下,在燈火隱映間,他自是將曹操左右,這些一時之選的英才們都看到了。像形容枯槁孤身而立一邊的賈詡,像有著鷹視狼顧的司馬懿,都在鄧瀚的打量中,顯露了他們的真形。

    當然此時的鄧瀚也是第一次見到司馬懿,或許是心理感應之下,在鄧瀚矚目於司馬懿身上的時候,那雙鷹目竟然向著鄧瀚所在的方向瞧了幾眼,不過想來司馬懿不會看到什麼的。

    至於鄧瀚這個時候最想見到的人,卻是不在這些人的當中。

    「不會是真的已經被砍了吧雖然我知道你並沒有想著幫荊州的意思,不過若是仔細說來,你的太過聰明還是無意間成就了此次戰事的另一種結局,哎,若是真的死了,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鄧瀚自是一片感慨。

    「少爺,你找什麼呢,都看見你來回的踅摸了好幾遍了,」一旁的鄧艾此時插話道,「要不你也和我說說,我好幫著你找啊」

    「找什麼找,我要說的那個人你又不認識,說了你也不知道,好好的呆著吧你」

    鄧瀚卻是不願將他的心思說給鄧艾聽,繼續著自己逡巡的目光,或許也在希冀著奇跡的出現吧

    不過在這夜間,他終究沒有找到,人影混亂之間,他的目光卻是沒有穿透其間的能力。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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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雍涼風雲(六十)



    在關羽的認知中,曹操向來都是那種很有些堅持的人物,雖然此時在這一場突襲之後,曹軍的損失可說極大,畢竟這種暗夜中的戰事,相對於已經克服了夜盲症的荊州兵而言,自然是算不了什麼,可是對於曹軍來說,夜間的他們入眼的都是一片的迷茫,在這樣的情況下,和荊州兵作戰實在是為難了這些勇敢的將士了。

    加上隨著馬超而來的那些涼州騎兵的勇猛,即便是平日裡能夠和馬家軍相抗的韓遂手下的那些人手,在這樣的戰事之處,便被涼州兵的攻勢所牽引,而他們的坐下馬的慌亂,並在涼州兵的驅趕之下,四散而衝撞,使得曹軍大營中更是凌亂。

    夜間於曹軍本來就不便整軍,再這樣被敵軍和混亂的坐騎一個勁兒的猛衝相傷,雖然當時的曹操並不能迅速的得到大軍的傷亡情況,不過以他的經驗,當然能夠知道這樣的損失定不是小數,連帶著近來大軍的糧草已接近斷絕,想來兵糧不濟,士氣不振,再與此地和荊州軍相抗,實為不智。

    當機立斷,方是明智之選。

    當然除此之外,對於雍州之地,這般放棄,也並非曹操所願,然而這雍州本來從屬於韓遂,於曹操從來也不過是名義上的歸屬,究其利弊,此番西征之舉,所獲的除了讓麾下的將士們恢復了當年南下被荊州勢力打敗的信心,之外,倒是將原本不怎麼聽他號令的這數萬雍州鐵騎掌握在手裡才是他的收成。

    雖說這個時候地盤的歸屬也是關鍵事宜,然而雍州之地本來就出產不多,也不是物阜民豐的地方,這些年被西疆各族彼此交鋒,早就將前漢之時仗絲綢之路累計至今的潛力給打的敗壞無疑了,而後又有董卓這樣的混世魔王的出現,但只願糾結於武力盜世,何來積蓄著西涼各地本就所剩無幾的民心地利。

    故而對於這樣地方上的佔據,原本為韓遂,而今要是讓曹操佔領了,不說北面處還有馬騰為禍,而且短期內為了收懾此間的民心,還不知道要給這些地方支援多少的財力物力。

    當然曹操佔據著中原腹地,那些地方都是天下之精華所在,若是太平時節,從冀州,青州,徐州等地抽調些物事,將雍州給發展起來也是會有大利的,不過這些年來,曹操先是藉著豫州,徐州,這地方之力,籠絡了袁紹故地,繼而又要將疲敝之幽州,并州給發展起來,與此同時,又是先後南征荊州,北打烏桓,雖說負少勝多,然而即便是他大軍北上將烏桓全族給誅滅了,獲得的利益也不過是擁有了廣闊的草原,可以飼養戰馬,也算是有了極為便利的戰馬來源,可是這樣情況下,為了保有相當的戰力,以及威懾天下群雄,組建軍隊,那所耗得錢糧也是十分驚人。

    家大業大拖累也大。相比於荊州這些年,漸漸地向商事上收取賦稅,曹軍治下仍舊是靠著農業為主,這樣的取財之法,當然會多有力所不及之處。

    所以此時的曹操能夠斷然的放棄眼下佔地之利,也是清楚己方的財力至少在短時間內無法供養他日益增加的消耗。存人失地不為敗,存地失人,終會落得人地皆失。

    另外,對於郭嘉留守長安,到如今他也是明白了郭嘉的這番作為,並不是簡單的為他把守後路,郭嘉的為人,君臣相處這麼多年,曹操也是清楚的,以往從來都是算無遺策的鬼才,這幾次都是以自己的行動對他的決斷做出規勸。既然此次他都不緊隨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定是因為郭嘉覺得長安處要比這裡更為重要。

    雖說對於楊修這個人,曹操多有看不上眼的,不過楊修的才智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英雄所見處,定然不會是事出無因。

    想到這裡的曹操,這會兒竟然發現先前被他號令刀斧手砍掉的楊修已然不見了蹤跡,即便是屍首,也沒有留下什麼。

    和關羽約定已畢。此時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戰事,曹軍大營中的處處火光,儘管還有不少在燃燒著,浸染了一夜紅光的天空於東面天際處,也漸漸地泛起了青白之色。

    天要亮了

    反正兩軍相距不遠,彼此之間此時也都沒有繼續呆在這裡的心思,曹操竟是再一次的邀關羽道別。

    「雲長,你我相知一場,曹某當然癡長你幾歲,不過如今你也臨了知天命之年,此地一別,竟是不知何日再見,」話到此處,曹操也頗有幾分感慨,「或許以你我而言,相見不如懷念吧」

    既然決定離去,曹操領著昨夜遭受了打擊的將士們,不顧此時的朝寒露濃,載著天空上淡淡的星光,翩然而去。

    看著曹操大軍離去時的情景,關羽也為曹操那句言辭生出無限的意味,或許這一輩子曹操對於關羽的想念,可以稱得上恨不相逢未嫁時。不過這個世界上終究沒有幾個人會如鄧瀚一般的。

    隨著曹軍的離開,此時的荊州兵也在積極地休整,並整理之前因為曹軍的存在無法進入得戰場,雖然沒有從其中得到多少的糧秣之類的東西,當然很多的東西也在戰火中給焚燒成了灰燼,不過畢竟幾十萬大軍屯駐在這裡許久,也有不少的東西遺留下來,如今卻都要算成荊州兵的收穫。

    而此時在這群人中,自然有鄧瀚和他的跟班,雖然對於鄧瀚的舉動,鄧艾等人還沒有從鄧瀚的口中得到了確切的實情,不過見鄧瀚親自都在眼前的這些凌亂的大營中踅摸來,踅摸去,他們這些人當然不能無動於衷。

    不過倒也讓鄧艾他們找到了一些,不錯的東西。像王雙就在這其中找到了一套他看得上的鎧甲,想來昨夜的混亂讓曹軍中的一些將領並沒有來的及收拾他們的裝備,而在之後也沒有給他們收拾整理的時間,自然就讓這些檢漏的傢伙給佔了便宜,看著那被戰火煙熏過的戰甲,拭去上面的煙塵之後,竟然顯露出一種古樸的感覺,鄧瀚也為王雙找到這樣的好貨色感到高興。

    在曹操的中軍大帳附近找了段時間,鄧瀚最後仍舊一無所獲。

    天亮時分關羽已經讓人將這裡的情況報知還在北原城中的徐庶,雖然眼前的戰事一平,可是後續的事情仍然是千頭萬緒,都是需要讓人頭疼的事情。

    當然即便是北原附近的曹軍都隨著曹操的退讓離開了這片地域,不過沿著渭水而下,雍州的其他地方還是需要關羽他們領著軍士們去佔領的。

    眼下的事情首先要做的應該是向荊州方向報告一番,畢竟他們這裡戰事的絲毫變化,都會讓遠在襄陽的劉備等人為之魂牽夢繞。既然曹操大軍已退,雖然距離全面進佔雍州還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和人力,不過事情到此,算得上已經過了最大的一個難關。

    畢竟在雍州這裡,去了實力最為強大的曹操和韓遂,其餘的地方勢力,再陰奉陽違,相對於徐庶,關羽等人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更別說,在雍州地界上,鄧瀚手下的王雙也算的上地頭蛇,當然以馬騰一方來說,和韓遂對峙了這許久,也會在雍州各地擺設了不少的內應才是。

    不過這些終究也只是外力相助,有則便利,若是沒有也不能給關羽等人造成多少麻煩,亂世中為人看重的終究還是己方的實力,大勢所趨,想來不會有那願做螳臂當車的人出現吧

    雖然鄧瀚並不願幹這些戰後的瑣碎安置事情,不過此時徐庶手下這類文職人員還是太少,不僅他,連帶著鄧艾這顆還沒有長成的未來將帥,也被徐庶給安排了不少的事情去忙。

    以徐庶為首的文士自然忙於內政,收拾人心,安撫百姓。此時的馬超卻是向關羽討著進兵的差事,雖說和曹操有約定,不過兩下裡的約定也只是說明了眼前的事情,至於說在曹操大軍退兵路上的事情,並沒有嚴明的約定。

    這個時候的馬超當然想讓曹操留下更多的物事。既然各為其主,分屬敵對,關羽雖然也敬重曹操,不過此時見馬超要求,他也欣然同意。畢竟要靠荊州兵的步卒的兩條腿,追擊曹軍的騎兵,自是力有未逮。

    有馬超麾下的騎兵,當然能夠好好的「護送」曹軍一程的。

    大軍的調動此時自然是不能耽擱了徐庶繼續他對從此地向西這一路上雍州地盤的接手,由關平和周倉兩人分別領兵將之前他們曾經到訪過的地方再次的巡視了一番,這也就意味著這些地方從今而後將會完全的歸屬了荊州,當然此時的徐庶也向涼州的馬騰發了慰問的信函,通告這裡戰事的進程。

    就在鄧瀚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整日的期望能夠找個人來分擔他此時這種繁瑣的政事,畢竟鄧瀚從來都不是那麼勤政的人物,他希望的不過是一種自在的天地,至於以往擔當中司馬府的首官之時,許多的情報結合了他前世的記憶中的情形便能得到精準的結果。

    而今這些瑣碎事情,當然為他所不喜。恰在此時,就見費耀前來稟報,「大人,我們有人發現了一名被曹軍遺留下來的文士」

    「是麼,」鄧瀚的心中卻是一動,「那人樣貌如何?」

    聽了費耀的解說,鄧瀚的臉上自是一笑,「哈哈,楊修居然還在,竟是沒有死了,倒是能夠給我減少一些活計了」

    「怎麼發現他的呢?」

    「呵呵,倒也不是我們主動發現他的,乃是有人給我們送來的,那人像是有些神智上的問題,至於送他來的人,我已經安排讓人接待了,不過問得來人名叫戴陵,看上去也是個人才啊」

    「哦,不想費耀你也能看出這些了,呵呵,既然你說是個人才,那就由你看著辦吧」鄧瀚卻是笑道,費耀,戴陵這兩人終究是有緣的,若非如此,如今也不會初見之下,費耀便為戴陵開口說辭。

    「好了,我們這就去看看這兩人吧」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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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雍涼風雲(六十一)



    對於偶爾發現的楊修,因為在許都中和鄧瀚有過一段交情,徐庶自然將之交給鄧瀚來處理。

    此時楊修的狀態,以鄧瀚的眼光也能看出,他乃是受到了一定的精神上面的刺激,想他這樣的人物,算的上是曹操一手帶出來的。

    畢竟如今仍然是漢天子在位,儘管大家都知道如今坐在龍庭上的那位越來越被曹操奉為傀儡,可是即便是曹操也仍然是以大漢朝廷丞相的身份行事的。

    雖然曹操的心意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想當個漢征西將軍的曹操了,也對於那些漢室的四世三公極為忌憚,並且已經將其中的一個名氣最大的袁紹的勢力全盤的給剝落了,可是像楊彪這樣位列朝中高位的大佬,也是一個四世三公的出身。

    對於這樣出身的人物,一方面曹操自是限制他們的影響力,當年任手下給楊彪硬是安置了一個罪名,便將他給貶回了老家,另一方面對於這些人物的後人又是籠絡之,若是其中有才的,曹操也是不忌諱將之安排在自己的身邊,轉換這些人的思想,並希冀讓這些人最終為他所用。

    像楊修便是這其中之一,自楊修初現才智之時,便將之拉入丞相府,隨著曹操的幾個公子一同成長,可以說,這麼些年來,楊修對於曹操的這份恩遇,算得上衷心有加。當然生性上還有些不足的楊修,自然知道自己有著自制力差的毛病,時常會忍不住賣弄一番。

    不過即便如此,他從來也都是為了向曹操證明,如今的他已經在曹操的調教下學有所成,足以當得了丞相大人的驅使,可是這般作為下的他竟是沒有真正的瞭解到了曹操的性格,以及這位大漢丞相還在不斷變幻的心意。

    曹操自是愛才,也基本上能夠任人唯賢,量才而用之,不過對於楊修這樣的身份,大漢的四世三公之後,使得他總會在考慮到和這類人物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多轉動一些心思。

    就像在楊修以賣弄聰明的方式向曹操證明自己有才的時候,他自是不會想到這般的表現在曹操那裡竟是會讓曹操覺得他在嘲諷著曹操的淺薄。

    太過過往的事情,讓這段時間裡的楊修去回味,雖然在那夜時的他,倒是對於即將臨頭的滅頂之災,存有以死證明自己忠心的想法,並沒有對自己的作為做什麼辯解,不過時至今日,因為荊州軍的突襲,混亂中的曹軍對於他卻是少了關注,藉著這樣的機會,他被人給救了下來。

    再到他回復了精神的時候,入眼的人讓楊修覺得很是熟悉,卻在片刻間想不起此人的名字。

    「楊德祖,可是別來無恙啊」

    這聲帶著些遙遠的記憶讓楊修一下子明白了此刻他身處何方,「居然在這裡見到了名揚天下的詩酒仙,不知道是我的幸運,又或者是我的不幸呢」

    「呵呵,想來以德祖兄的智慧定能分得清的」鄧瀚卻也有好長的時間沒有讓人當面稱呼那一夜放走之後得到的天子賜號。

    「我既然身在此處,想來丞相大人已經遠去了吧」提到曹操,楊修還有些別樣的情緒,「還要先謝過閣下的救命之恩啊」說著,楊修起身向著鄧瀚施了一禮。

    「這個德祖兄卻是謝錯人啦」

    鄧瀚自是將來龍去脈和楊修解說一二,雖然到眼下,鄧瀚也是不知道那戴陵為何會救下楊修,不過他也不願領著份兒人情,當然在曹營中,中司馬府也是安排有人手的,可是那時候這些荊州人對於曹軍中的內訌這類的事情,也是冷眼旁觀而已,況且連鄧瀚身邊的人都不知道鄧瀚有些什麼心腹事情,更別說這些底下的辦事之人了。

    不過對於戴陵以及他帶來的楊修,先不說他們身上尤其是戴陵身上是否還有著別樣的意圖,既然來了,鄧瀚自是相信以如今荊州的實力以及荊州的發展趨勢,加上有劉備為首,徐庶,諸葛亮,這些人物的存在,有被收服的滿寵在前,這些像田豫,楊修,戴陵等等,都會被劉備給引為己用的。

    和楊修聊了一會,畢竟楊修得脫大難,身心上總會有些不妥,鄧瀚便告辭了,讓他先行修養。和徐庶說明了一下鄧瀚關於楊修和戴陵的猜測之後,鄧瀚便離開了,他這個時候自然還是需要將徐庶交給他的事務好好的處置一番的,而從上庸,荊州各地抽調的人才短時間內也不會抵達雍州,所以當下還是需要他的,即便他不喜歡,事到臨頭,他也只能好好的體會一下諸葛亮的辛苦了。

    雖然鄧瀚知道這其中的辛苦,像統計新佔領各地的人口戶數,當地的物產存儲,以及田畝分佈,還有如何重新佈置一下,好妥善的處理於當地人的關係等等不一而足,想以往的時候,他總是在提到一些建議之後便交給諸葛亮等人去處理,那是何等的自在隨性,而今的他,「哎,今後也該收斂一些,不好讓師兄太過勞累了,總不能在今世還讓諸葛亮也給累死才是啊」

    隨後的日子裡,鄧瀚便被趕鴨子上架一樣將自己埋頭於案牘卷軸之間,當然偶有餘暇的時候,他還會去拜訪一些楊修,田豫等人,至於戴陵,自是由費耀去關照了,而從這短時間裡的表現看,戴陵竟是沒有絲毫的異常,不過對於這樣的戴陵,鄧瀚倒是持有一種審慎的態度看待之。

    而要求領兵出擊的馬超,也在將士們稍事休整後,率領兩萬騎兵出發了。至於關羽,言出必踐,既然應承了曹操讓他退出雍州,他當然不會領兵去追擊的,雖然這麼說關羽多少有些耍賴的意味,不過這就是戰爭。宋襄公之仁已經為世間恥笑了千百年,關羽熟讀春秋,除了在其中領悟到了忠義之要,對於其中的用兵也需弄些手段,也是知曉的。

    當然此時在沿著渭水行軍的曹操也並沒有完全不做後備的,一心往前趕去。那夜的突襲,自然讓曹軍受損不小,至少就有不少的戰馬物資在那樣的戰火紛紛中給損失了。

    雖然曹操相信關羽的人品,不過他更相信的乃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關羽,雖然如今的關羽在樣貌上和當年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曹操都已經變了,推己及人,關羽也該有所變化才是。

    宜將剩勇追窮寇,放虎歸山留後患,這樣的事情,在這個人心喪亂的時代中,曹操自然有他的判斷。

    對於可能從後來的追兵,曹操卻是吩咐讓許褚和韓遂兩人領了騎兵為之後軍,掩護大軍撤退,更是讓李典率兵在天水郡的以西處的一座谷道處暗做伏兵。另有呂虔率兵一部在上邽附近的段谷再做伏兵,畢竟此時曹操大軍撤退時選擇的路線乃是沿著渭水一路向東,即便是有追兵來襲,也只能選擇從後方而來這一條路,至於說大軍之右,那裡則是群山連綿,不便於行軍,想來若是荊州有兵追擊也不會選擇步卒那種行軍緩慢的兵種,而要是騎兵要是走南面繞路,山嶺重重,道路崎嶇,可不會那麼好走的

    對於這一路上的雍州勢力,曹操也不會毫無舉動,雖然此時大軍之中已經嚴重的缺糧,可是曹操依然沒有讓麾下的將士們去劫掠那些地方,為大軍籌糧。隨著越來越往東,這一帶在平日裡對於長安方向的認同感越是深厚,這也多虧了往日鍾繇對這裡的治理,對於這樣的狀況,曹操當然不會將這些人心所向的事情弄得人心破碎,讓劉備順手收納。

    當然即便是那些往日裡鎮守這些地方的韓遂麾下的將士,若是在沿途之時偶有違法之舉,曹操自是嚴正軍法,將之斬殺以儆傚尤,雖然這樣一來讓不少的韓遂故舊頗多異色,更有不少的狠厲之輩,趁著大軍行進間的空隙,拉攏了一些臭味相投的傢伙一併的做了逃兵,對於這樣的事情,曹操不過是付之一笑。

    對於韓遂手下那些不能嚴明軍法者,曹操自是早就有心予以整理,不過先前都是處於戰事之中,對於這些亡命之徒,曹操還能讓他們做些炮灰消耗些荊州兵,而今既然要全軍以歸關東,這些軍隊中的毒瘤,也要好好的清理出去。

    對於那些傢伙的選擇,曹操並沒有讓軍法隊予以制止,像這些不願遵守軍法的傢伙,這當了逃兵之後,定會肆虐鄉鄰,雖然不一定會有多大的作為,不過對於荊州的勢力進佔雍州,當會攪屎棍兒的能力應該還是可以的。

    曹操的這一番舉動,即能給沿途之上的地方勢力以好感,讓他們的心中對於曹操的恩情多少記掛著點,又讓整合了韓遂舊兵的曹軍部隊重新變作了精銳,還給雍州這裡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煩,可見是一箭數雕的好計

    對於曹操的決斷,軍中上下當然沒有什麼異議,隨著大軍走過陳倉,匯合了郭淮的守城部隊,並沒有遭到魏延的攻擊,繼而又過了五丈原領著曹彰等人,一起東行,在臨近武功之時,曹操在後方佈置的伏兵也漸漸的趕了上來,雖然在他們之後的馬超也領兵和魏延等人合兵一處,也只是遠遠地吊在他們的身後,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此時的曹操倒是並不急著趕路了,畢竟這個時候大軍的糧草又恢復了供應,而對於將韓遂的雍州兵完全納入曹軍系統的動作還在繼續中,倒也不好隨意的變動行軍速度而將之打斷。

    不過這一切都在從長安突然而至的一封密報中起了變化,看著那郭嘉熟悉的字體,儘管只有區區四個字,也讓曹操猛地覺得他的頭風病又要發作了:

    「潼關被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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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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