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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求魔〈全書完〉

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2章 雨中邯山鏈

  “你……你跟我來。”寒滄子拿起安東部的地形圖,起了身。美麗的俏臉此刻更加紅暈,就連耳根都紅了起來,讓人看去有一番異樣的感覺。

  蘇銘一愣,有些不明白眼前這女子是怎麼了。

  寒滄子此刻芳心快速的跳動,當前從這另一個方向,走上這安東部的山峰,她背影婀娜,隨着其走動可以隱隱看到其內的曼妙。

  蘇銘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可摸到的卻是面具,苦笑中站起身,跟着寒滄子走去,他還是想不明白,這寒滄子為何會如此表情。

  一路寒滄子默不做聲,蘇銘也沒有說話,二人從另一個方向走上山峰,沒走出多遠,前方山林內出現了一處山洞。

  這山洞很是隱秘,若非對此地熟悉之人,均難找到。

  “這裡無人回來,是我小時候無意中尋找到的玩耍之地,長大後時常會獨自一人來到這裡,此地也被我佈置了一些天寒宗的防護,很安全。

  ”在那山洞外,寒滄子沒有回頭,背對著蘇銘,輕聲說著。

  蘇銘皺起眉頭,打量了四週一眼,烙印之術散開,看著寒滄子沒有開口。

  “你……你進來吧。”寒滄子再次咬牙,當前走入到了這山洞內,蘇銘遲疑了一下,確定四周沒有異常後,這才走入進去。

  山洞不大,如房間一般,只是有些漆黑,但在蘇銘的目中,雖說不如白天般清晰,但也可以看清一切。

  “你帶我到此地,來……”蘇銘皺着眉頭話語剛說到這裡忽然頓住,整個人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呆呆的看著寒滄子,說不出話來。

  卻見寒滄子依舊是背對著蘇銘,但她的雙手在蘇銘話語時,竟解開了衣衫露出了絶美的背。且在蘇銘這愣在那裡之時,寒滄子身軀顫抖,把全部的衣衫都解開,展現在蘇銘面前的,是一個完美的女子背影。

  那凹凸的曲線,那絶妙的膚色,甚至蘇銘都可以看到寒滄子身上因顫抖而起的細微絨毛,那背部的曲線在腰處驚心動魄的凹陷後又在其臀部誇張的起伏,勾勒出一幅讓蘇銘目瞪口呆的畫面。

  “你……””蘇銘再次退後,盯着寒滄子,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就是我的證明。”寒滄子顫抖着身子,轉了過來雙手抱著胸,眼角流着淚,但卻堅定的看著蘇銘。

  “方木身上的蠻種,你已經看到。在他身上,我沒有說嘛……至於我這裡,我被司馬信種了情,但也只是在心中種了情。

  我可以把身體給你,儘管破不了他種的情但這是我唯一能讓你相信的方法了。“

  蘇銘沉默,目光在寒滄子身上掃過,許久沒有開口。

  寒滄子默默地站在那裡,流着淚,在等待着。

  “為什麼選擇了我?”半晌後,蘇銘平靜的開口。

  “因為我在你的記憶裡,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做到即便眼下做不到,但你以後一定能做到。”寒滄子執着的望着蘇銘,其美麗的容顏儘管帶著淚但卻有讓蘇銘尊重的堅韌。

  “我如何相信你真的看到了我的記憶。”蘇銘沉吟少頃,平靜了被寒滄子突然的這一幕帶來的衝擊,恢復了冷靜。

  “虛洞,四年,鐵鏈,拒絶,二代蠻神頭顱!”寒滄子輕聲說了這一句話,她不知道蘇銘是否想起來什麼,但她確信,自己的這些話語,對方會懂其中的幾個。

  蘇銘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震動,看著寒滄子許久,猛的抬起腳步,走向這瑟瑟發抖,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隨着他的走近,寒滄子閉上眼,等待接下來的一幕,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了她沒有完全說出的仇恨,她可以放棄一切。

  蘇銘走到了寒滄子的面前,那淡雅的幽香鑽入鼻間,似融化在了身體堊內,他看著這個與白靈完全不同的女子,耳邊迴繞她之前所說的約定,抬起右手,按在了這女子的眉心。

  寒滄子身子一顫,緊緊地咬着唇,一動不動。

  許久,蘇銘抬起右手,默默地蹲下身子,撿起了她解下的衣衫,為她披在了身上,把那讓人忤然心動的嬌軀蓋住。

  “不需要如此,我看到了司馬信種在你身上的情,與方木的蠻同為一人……你的約定,我答應了。”

  蘇銘在寒滄子的耳邊,輕聲開口,說完,他轉身,走向這山洞的出口。

  寒滄子身軀顫抖,她猛的睜開眼,怔怔的望着蘇銘要離去的身影,眼中的淚水更多,她沒有想到,蘇銘會在這個時候,走開。

  “天寒宗有你想要的地圖,我接觸不到,但我知道有!”她下意識的開口,其話語讓蘇銘的腳步一頓。

  “謝謝,我們天寒宗見。“蘇銘沒有回頭,走到了洞口。

  “這一次天寒宗收取弟子,只選擇了寒菲子,不會考慮其他人……就算是闖了邯山鏈,也很難加入,你……”寒滄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她本不打算說的,可此刻,她還是說了。

  “我知道了。”蘇銘走出了這山洞,看著天空的星辰與明月,離開了安東山峰。

  許久,寒滄子從山洞內走出,她神色複雜,站在那裡怔了半晌。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寒滄子喃喃。

  黑夜裡,蘇銘坐在他當年第一次來邯山城時所在的那座山峰,從這裡看去,可以看到邯山城的輪廓。

  山風很大,呼嘯的從他身旁吹過,將蘇銘的頭髮吹起,在這漆黑的夜裡,他獨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此地,目光沒有去看邯山城,而是看著天空的星辰,在那閃爍的星光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尋找着什麼。

  “天寒宗有我需要的地圖,我一定要進入此宗。哪怕畏懼真相,也要找到地圖,不能因畏懼對躲起……”

  “方木的傷,是我對方中的承諾,是這孩子數年裡與我的機緣,哪怕因此得罪了司馬信……”

  “寒滄子的約起……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特別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思想……

  我已經失約了一次,希望這一次,我能如約……”蘇銘喃喃。

  “安東客家這個身份,不能再用了,否則的話,會引起一些波折,寒菲子也會尋來,還有顏池族長顏鸞……

  寒滄子曾說,這一次天寒宗只會收取寒菲子一人,外人就算是闖了邯山鏈,也很難加入天寒宗……此事……需做詳細的準備,如此一來,也必須要換個身份了。

  資格,要加入天寒宗,無非就是需一個資格而已,這個資格,哪怕已經固定,但以不同的方式拿出,會有不同的效果。

  我需要一次震撼!”蘇銘目光一閃,盯着邯山城後,普羌部的山峰,眯起了眼。

  “淬煉奪靈散的所有材料,都已經齊全了,天箍枝方才也被我種下,用不了幾天,就可入藥融合。

  如今所缺的,只有淬煉此散需要的死氣……以死氣淬散,散成一刻會有劫罰降臨,屍代受劫,碎而散成!

  此散,或許能成為我開塵的本命之物!”蘇銘右手一番,立刻在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珠子,這珠子,正是蘇銘當年血火疊燃沉睡甦醒後,從普羌部的族人手中得到的死髓珠。

  看著此珠片刻,蘇銘將其收起。

  “邯山鏈,要闖就需闖普羌部之鏈!闖此鏈,除了為加入天寒宗所需準備外,還有就是成功後,可以向普羌部提出一個要求。

  以死氣淬散,若換了其他方法,鎖住山峰的普羌不會同意,且就算同意也定需大量的波折……

  唯有闖邯山鏈,此事一舉數得!“蘇銘望着夜色中的普羌部山峰,他看不到此山頂部,那裡被一片濃厚的霧氣遮蓋,看著看著,他目中有了果斷。

  十天後的清晨,天空烏雲密佈,悶悶雷霆時而傳來,豆大的雨水,嘩嘩灑落,碰撞在山石上,猝落在大地上,邯山城內行人漸少,即便是外出也都帶著斗笠,穿著蓑衣。

  這樣的雨天,長久居住在這裡的人都知曉,往往需數月才可過去,即便是偶爾的晴天,也持續不了太久。

  三部山峰在這雨中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寂靜,唯有三峰之上的三色霧氣,依舊瀰漫,籠罩四周,使得神秘如舊。

  在這一天,邯山城外,從遠處走來了一個身影,他和很多人一樣,穿著蓑衣,帶著斗笠,看不清相貌,只能看到斗笠與蓑衣下的黑袍。

  他默默的走來,走進了邯山城的大門,踩着積水,迎着雨滴,走在街道上,順着山路,走到了進入第三層城階的石門,儘管是雨天,但這石門外還是有幾個三部族人站在避雨處,打着哈氣,如往常一樣販賣着進入第三層的令牌。

  方林也在那裡,他是第一個看到遠處走來的這有些不同的身影,有了當年的那次經歷,他已經謹慎了不少,他看著那身影緩緩走來,在進入石門前,那身影一頓,轉頭看了自己一眼,方林連忙臉上露出微笑,這是他當年經歷了那次事情後,學會的微笑。

  緊接着,當那穿著很是尋常的蓑衣身影走入石門後,這石門立刻出現了驚人的波動。

  “開塵!”方林立刻精神起來,但他不知為何,在精神之後,腦中不斷的浮現方才那個身影,隱隱覺得,在那身影一頓時,似乎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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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3章 欲鳴驚人!
 
  儘管是清晨,但雨水很大,天空朦朦的,烏雲密佈,黑壓壓一片壓下,遮蓋了本應明媚的陽光,使得大地雖說並非黑暗,但卻有了灰色了
 
  邯山城第三層內,行人就更少了,那些雨中的店舖被雨滴打在屋簷土,發出啪啪的聲響,順着兩邊的漏斗如涓流般落下,與地面的積水融在一起,分不出新舊。
 
  那些鋪子裡的店家,要麼打着瞌睡,要麼盤膝修行,唯有個別的幾人,站在門內,看著外面的雨,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銘在這雨中的寧靜下,呼吸這帶著潮濕的清晨之氣,走在這邯山城第三層的街道上,他的相貌外人看不到,只能看到雨中他略有孤獨的身影,走過一間間鋪子,沒有引起人太多的關注,只是偶爾走過那幾個望雨之人目光裡時,許是打斷了他人的觸景,惹來一些矚目。
 
  可也僅僅是一掃便無人去在意,更沒有人可以想得到,這個帶著孤獨的雨中身影,他要去做什麼,他會給邯山城的這個清晨,帶來什麼樣的驚變。
 
  蘇銘默默的走着,順着小路走到了前往第二層的入口,放眼望去,這裡只有他一人存在,看不到其他身影。
 
  第二層的入口,同樣是一扇大門,能進入者,原本唯有開塵客家,但如今隨着三部遣散了客家後,此地只有開塵可入。
 
  整個邯山城,不算三部族人,能走上第二層者,唯有五人。
 
  在這入口的右側,豎著一座數丈大鐘,此古鐘通體紫紅,似綉跡斑斑,其上透出一股滄桑的歲月之感,似乎被放在這裡已經很久很久:
 
  那古鐘的表面,雕庶着三尊樣子古怪的凶獸,一尊為龍首之蛤,一尊為背山之龜玄,最後一尊,則是因歲月的流逝,使得此古鐘圖案模糊,看不太清晰,不過此尊凶獸明顯居首,從高度上看,那龍首之蛤與背山龜玄,都在其下似遵從一般。
 
  此煎在雨中,此古鐘上滿是雨水,雨滴落在上面嘩嘩作響,順着邊緣雨水流淌。
 
  蘇銘站在進入第二層的石門旁,望着眼前這巨大的古鐘,斗笠下的雙目慢慢有了明亮的光芒。他之前一路都是不疾不徐,步伐不快,可每一步落下,都很是平穩的同時,彷彿在凝聚着自身的氣息,從山下,從邯山城第四層一步步走來,如蓄勢一般,若寶劍的磨礪。
 
  如今,這勢已待發,這劍已礪峰,只待勢出驚天,只待劍起光寒!
 
  “闖邯山鏈的方法,除了如和風一樣尋寒菲子這樣的三部族人幫助,進入邯山之頂外,還有一個方法,此方法面向所有來到邯山城的蠻族……就是敲動這古鐘!
 
  以鐘聲傳遍八方,昭告闖邯山鏈之事…………,蘇銘默默地望着此鼓,雙目裡的光芒越加明亮起來,他很早之前就詢問過和風有關邯山鏈之事,知曉此古鐘絶非尋常修為可以敲動。
 
  這也是為了防止修為不夠者,闖邯山鏈送死,浪費彼此的時間,也褻瀆了邯山鏈的威嚴。
 
  “鐘聲九下,方可具備闖邯山鏈的資格……我既要選擇留下一場震撼,為能進入天寒宗做準備,說不得,要囂張一次!”蘇銘喃喃,雨中的他,其身影從平靜中突然有了變化,一股驚人的氣息從他體內轟然爆發出來,如劍出半鞘,如勢起半邊!
 
  隨着其氣勢的崛起,天空若巧合一般,在此煎有一聲悶悶的雷霆轟轟而過,一道隱藏在白天裡的閃電,驀然一閃。
 
  在這雷霆下,蘇銘的右手抬起,他望着身前這巨大的古鐘,深吸。氣,右手猛的拍在了古鐘上工
 
  來……
 
  鐘聲如洪,帶著一股悶意,蘊含了滄桑,如從無盡歲月前飄渺而來,一股肉眼難以看到的波紋,從這古鐘上猛地散開,隨着其聲音,向着八方暮然而去:
 
  那波紋無形,但卻波動了蘇銘的衣衫,使得其身體立竟如有一股大力轟然衝擊,彷彿要將其生生的彈開此古鐘所在之地。
 
  幾乎就是這鐘上迴旋天地,傳遍了整個邯山城,更是傳到了三部山峰的剎那,這個雨中的寧靜的清晨,立起驚動了無數正在盤膝打坐的人們:
 
  “邯山鐘鳴!!”
 
  “有人要闖邯山鏈!我就說麼,越是接近天寒宗來人,邯山城就越是熱鬧!”
 
  “嘿,只是一聲鐘鳴罷了,鐘響九次,才具備資格,否則的話,就需獲得三部的認可,才會被直接送到山頂去闖。”
 
  “不用太過在意,這幾個月,此鐘響過幾次了,但無人能敲動超過六下……而且接下來的日子,這樣的鐘鳴還會存在,畢竟加入天寒宗,可是足以讓人去櫛盡所有。”
 
  邯山城內有了熱鬧,有不少人紛紛走出,在雨中看了看第三層那邯山鐘所在的地方,只不過因雨水太大,故而這些人往往看了眼後,就匆匆回到了屋舍裡。
 
  這邯山城第二層內,此威居住的幾位開塵強者,包括南天與柯九思在內,聽聞了鐘聲,但卻沒有外出查看,南天微微一笑,毫不在意N
 
  柯九思更是連眼都沒有睜開,沉寂在他的居所裡,對於這鐘鳴置若罔聞。
 
  玄輪,還有其餘兩位開塵強者,也大都是如此,莫說鐘鳴一下,就算是鐘鳴了六下七下,也無法讓他們太去注意。
 
  至於邯山城四周的三部山峪,則是在這雨裡一片寂靜,似乎沒有因此鐘的響動,而出現任何變化,實際上也的確是這樣,三部的族人龘大都是聽到後,便不再注意。
 
  包括顏鸞在內的三部首領,甚至算上方申,也都只是從入定中睜了下眼,便再次閉合沉浸在打坐之中。
 
  唯有寒菲子她站在其居所的窗旁,看著外面被雨水連接的天地,那朦朧中模糊的邯山城,目光有了閃動。
 
  除了她之外,實際上還有一個女子,此煎也默默地注視這雨中的邯山,她是寒滄子。
 
  第一聲鐘鳴,只是如一個小石子仍入到了水中,起了幾層漣漪很快就會平靜,甚至若過去個半天時間,怕是很少有人會在意,之前聽到的鐘鳴:
 
  蘇銘神色平靜,那股從眼前這古鐘上傳來的震動形成的波紋,在融入其體內的瞬間就消散了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影響。鐘聲還有餘音迴蕩着,可四周除了這餘音與雨水的嘩嘩,再沒有其他聲息,不但沒有人冒雨趕來看一看是誰在鳴鐘,就連這第三層那些距離不遠的店舖裡的主人,也都沒有半個走出。
 
  一切,還是寂靜着。
 
  蘇銘右手從古鐘上抬起,內心不起絲毫波動,又再次放下。
 
  來……
 
  第二聲鐘鳴迴蕩,但就在其劃劃迴盪開來的剎那蘇銘的雙眼如利劍出鞘,寒光四溢中右手連續在那巨大的古鐘上猛的再次落去。
 
  來……來……來……來……
 
  連續的四聲鐘鳴,加上之前的兩聲,共是六聲,那帶著滄桑,透出歲月之感的聲音,幾乎連成在了一起化作了一聲聲震動心神,甚至取代了天空的雷鳴,成為了此煎環繞在邯山城,瀰漫在三部山峰的唯一聲音!
 
  邯山城,震動了!
 
  那些本已經回到了屋舍內的人們,在聽到了這幾呼融合在一起的鐘鳴後,一個個神色立變,甚至在這邯山第三層的那些店舖的主人家,此煎也一個個紛紛心神震動已經有人走出,目光炯炯的看向通往第二層的入口處,那古鐘所在。
 
  即便是第二層裡的南天等人此竟也是一個個神色有了凝重一聲聲敲響與一次性敲響了這麼多下,使其融合在一起這是完全不同的,承受的反震之力也是差距極大!
 
  三部山峰,同樣因這鐘鳴的迴旋,有了嘩然之聲。
 
  但就在這時,第七聲鐘鳴浩蕩而起,在其劃洲出現的剎那,第八聲、第九聲鐘鳴,以一和風捲殘雲,以一和洪水滔天的氣勢,從那邯山城的古鐘上,驚天動地的迴旋開來。
 
  這震動,讓整個邯山城的人們片竟後才反應過來,一聲聲嘩然如沉睡的凶獸被突然驚醒。
 
  “九聲鐘鳴,這……這是九聲麼,太突然了!”
 
  “這不僅是九聲鐘鳴,更是九次幾乎融在一起,此人……此人絶非尋常之輩,這和人闖邯鏈,必須要看!”
 
  “是誰,此人會是誰,莫非是五個開塵強者之一?”
 
  大量的邯山之人一個個立竟衝出了屋舍,在這雨中,齊齊看向第三層所在,甚至已經有人疾馳而去,要去看看這敲動了九下之人,是誰!
 
  與此同時,邯山第二層的南天等人,一個個猛的站起身子,一晃之下離開各自的屋舍,盯着去往第三層的出口,那石門後,就是大鐘所在,就是敲動鐘鳴之人所在工
 
  顏池部山峰,顏當站起了身,她神色平靜,走出居所後望着雨中的邯山城,以她的修為,依稀可以看到有一層層波紋從邯山城內散開,推動着雨水,使得這一瞬間,邯山……無雨!
 
  “終於出現了一個像樣的闖邯山鏈者,昭告下去,讓人給這個闖鏈者,送去一塊通往邯山頂的命……,,她話語從容,似波瀾不驚,又彷彿就算是有人敲動了九下鐘鳴,也不會讓她有所心驚。
 
  但,其話語洲說道這裡,還沒等說完,從邯山城內,傳來了讓她神色第一次有了變化的聲音!
 
  來……來……來……
 
  十一、十二聲鐘鳴,驀然迴旋!
 
  與此同時,在那邯山城的上空,此威烏雲密佈間,雷霆轟轟中,有一聲野獸的咆哮,驚天而起,隨着咆哮,出現在所有人目中的,是那天空上,一尊龍獸蛤身的巨大凶獸的虛幻身影!
 
  “此人什麼修為,竟敲動了十二聲,引出了邯山封獸之影!”顏鸞呼吸略有急促,雙目露出了明亮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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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4章 背山龜玄

  顏池部山峰,寒菲子站在其居所內,駛目有了明亮的光芒,她望着邯山,依稀似能看到在那裡,默默震動古鐘的身影,這身影儘管被迷霧籠罩,但她已經隱隱猜到,此人,或許就是自己尋找了很久的墨蘇!

  “是你麼……“寒菲子喃喃。

  安東部,其蠻公神色平靜,盤膝坐在山頂,神色古井不波般,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身旁戰首坐在那裡,還有安東族長方申。

  三人均都沉默,他們的耳邊還有鐘鳴餘音迴蕩。

  “是那位墨蘇客家麼。”安東蠻公緩緩開口,其聲音略有沙啞。

  “不確定,已經派人去看了。”安東族長沉聲回道。

  “蠻公,用不用給此人送去令牌?”戰首猶豫了一下,看向安東蠻**東蠻公,這位滿臉皺紋的老者,閉上了眼,沒有拒絶,也沒有同意。

  普羌部,被黑霧繚繞的山頂上,此刻有數個模糊地身影站在那裡,望着邯山城的方向,他們之間沒有話語,彼此都冷漠的看著遠處。

  與三部的平靜不同,在這龍獸之蛤其龐大的虛影出現在邯山城鳥雲密佈的上空之時,邯山城,已然徹底的震動了,無數邯山城之人此刻冒着雨水,看著天空的龍首之蛤,一個個心神撼動,耳邊還迴繞那久久不散的鐘聲。

  “十二響,邯山鐘鳴十二次,此人……此人好強的修為!”

  “他已經具備了闖邯山鏈的資格,如今只等三部各自送來令牌,就可持着令牌去望山頂,去闖邯山鏈!”

  “沒想到這本以為只是偶然作響了一次的鐘鳴竟超過了九聲,達到了十二響!”

  “此人是誰,看其樣子,似不會就此停頓,他最終能鐘響多少聲!”

  一道道身影在這邯山第四層疾馳,直奔第三層入口而去此刻在第三層入口處的方林等人,已經被這十二聲鐘鳴震動了心神,尤其是方林,他口乾舌燥,心臟加速的忤抨跳動,他有種強烈的感覺,這使得古鐘鳴動了十二下之人,或許……就是自己方才看到的那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道道身影來臨,從方林身邊呼嘯而過,直奔那石門而去,一一消失在其內,這些有資格進入第三層之人他們在這清晨進入第三層的唯一目的,就是去看看,鳴動古鐘之人,是誰!

  邯山城第三層裡,那些鋪子的主人,他們是第一批看到站在古鐘下,那帶著斗笠穿著蓑衣的蘇銘身影之人,這陌生的身影在落入他們目中的剎那,這些人一一停留在了百丈開外。

  第二層的南天,連同玄輪,柯九思等人,此刻站在第二層出口處,他們知道,那敲動了古鐘十二響之人,就在這石門後但他們沒有走過去。

  “十二響麼……我曾聽說在這邯山城的歷史上,成功闖過邯山鏈的人裡,有三人敲動超過了十二響引出了邯山封獸!”南天目光落在天空那虛幻的龍獸之蛤身上,緩緩開口。

  “南兄還忘記了一個人。”站在南天旁邊的柯九思,忽然開口。

  他這句話說出之後,南天立刻神色一變,不再說話,玄輪在不遠處,同樣聽到這一句,不知想起了什麼,面色有些蒼白。

  此地共有四人,一旁還有一個穿著青袍的中年,此人衣着古怪,邯山城氣候炎熱,即便是雨季也是如此,但此人的衣着卻是極厚,彷彿就算是這悶熱的天氣,他也覺得很冷。

  “柯兄所說的那個人,莫非就是……”“這青袍中年開口之時,竟從其口中出現了一縷白氣,這明顯與旁人不同的一幕,若有外人看到,立刻就會認出,此人就是擁有與南天等人同樣的身份,邯山城第皿位開塵強者,冷印。

  “司馬信?”冷印緩緩開口。

  “冷兄與雲兄都是最近來到邯山城,對於此人或許不太瞭解。“柯九思看了冷印一眼,點了點頭。

  邯山城五位開塵,還有一人名為雲葬,也就是柯九思口中的雲兄,此人於一個月前外出閉關,為進入天寒宗做最後的準備。

  “司馬信當年隨天寒宗來到邯山城,曾鳴動古鐘……此事外人大都不知詳細,唯有三部的首領與我三人知曉”說話的,是一旁面色有些蒼白的玄輪。

  “哦?為何鳴動了古鐘,但卻外人大都不知詳細?此鐘鳴一響,邯山之人皆知才對,尤其是司馬信那種身份之人,定足以讓人記住。”冷印皺起眉頭,看向玄輪。

  玄輪沉默片刻,正要說話,但就在這時,一聲鐘鳴再次迴旋而起。咚……

  蘇銘站在那古鐘旁,神色始終平靜,但隱藏在斗笠下的雙目,卻是有更加明亮的光芒閃動,這古鐘內傳出的反震之力,在他的身體上碰撞着,他看到了百丈外來臨的人群,看到了更遠處還有人們正急速而來。

  一道道目光穿透了雨水,凝聚在自己身上。

  “十二聲鐘鳴,只震動了邯山城……而三部卻還是沒有太多變動……”“蘇銘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上雲霧間出現的那龍獸之蛤,此獸虛影除了在出現時有一聲咆哮外,一直如死物,漂浮在半空一動不動,但從其身上,卻有威壓隱散。

  “這不符合我的計劃,看來眼下這十二聲鐘鳴,還不足以形成我所要的震撼,那麼……”蘇銘右手抬起,這一次不是拍,而是猛的一拳轟在這巨大的古鐘上。

  在他拳頭落下的剎那,第十三聲鐘鳴浩蕩而起,化作無形波紋向着四周轟轟擴散,那波紋在本是看不到的,可如今在這雨幕裡,可以看到雨水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向外急速擴散的龐大環形,這環形擴張,如其內蘊含了狂風,帶動風雨,化作了一股隱藏在鐘鳴下的呼嘯,凡是被這波紋碰觸之人,紛紛衣衫吹動,髮絲疾舞。

  與此同時,在這第十三聲鐘鳴餘音尚在的剎那,蘇銘的拳頭抬起,又一次落下,這一次他一連打出了四拳!

  “既還不夠,那便夠一次!”蘇銘身上的蓑衣,此刻撕的一聲,在身休上四分五裂,露出了其下的黑袍,但他頭頂的斗笠,卻是沒有半點變化,依舊遮着其臉部。

  咚咚咚咚的聲音,驚天動地,一連四次的鐘鳴,形成了四道環形波紋,向着最外面那道擴散而去的波紋散開,使得此刻蘇銘所在的天地,如同是水面,而他,則是蕩起了漣漪的水面中心!

  邯山震動,無數山石脫落,大地似都有了抖動,隨着那波紋的散開,百丈外的那些人群,一個個紛紛神色大變的退後。

  就在這時,一聲悶悶地咆哮驀然從天空上傳來,卻見那龍獸之蛤,雙目彷彿有了靈動,其身子驀然的動了起來,龐大的身軀以邯山城為中心,環繞了數圈,使得天空的鳥雲都有了一些消散,從其口中傳出的咆哮,震動大地,讓人幾乎震耳欲聾。

  蘇銘眼中精光世閃,再次轟出一拳。

  這一拳碰觸古鐘的剎那,第十八聲鐘鳴,轟然而起,在這鐘鳴出現的瞬間,天空的龍獸之蛤也隨之咆哮達到了極致,其身軀猛的一震,在眾人的目中竟煙消雲散,但就在它散去的同時,一聲尖鋭的嘶吼,暮然的從天空虛無內傳出。

  隨着聲音出現的,赫然是一座無法形容的天空之山,此山之大,超過了邯山,超過了蘇銘記憶中所見,一切山峰。

  此山,遮天蓋地,虛幻的出現在了半空中,看不到山頂,只能看到那如天一般的山底下,有一隻龐大的龜獸,用其背部將此山托住!

  這龜獸樣子極為猙獰,臉部扭曲,有一張鬼臉圖騰!

  龜,同鬼!

  邯山古鐘,邯山第二封獸!

  邯山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們,一個個已然呼吸急促,這個清晨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心神震撼,甚至可以說,這個清晨的一幕,是他們幾乎從未見過的。

  闖邯山鏈,需鳴動古鐘,但這鳴動,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第一道門檻,能鳴響九次已是極限,可如今,他們親耳聽到了十八聲鐘鳴,親眼看到了天空出現傳聞中的邯山封獸!

  “背山龜責!”

  “傳說中,邯山古鐘並非當年邯山部之物……“此鐘鳴動,會幻化異像!“

  “我在邯山城多年,曾聽人說起過這邯山古鐘,此鐘外表刻着三尊凶獸,但只有兩尊清晰,最後一尊卻模糊,至今……”罕有人知曉那第三尊凶獸是什麼。”

  “此人很是陌生,但他的修為,定然是開塵,否則的話,無法鳴動十八聲鐘響!”

  “十八聲……看他的樣子,分明很是從客……看,三部來人了,是顏池部!”人群裡陣陣嘩然,在震撼中議論,忽然有人驚呼,卻見從顏池部的山峰上,有一道身影疾馳而來,這來臨之人是個老者,此人踏空臨近,神色儘管看起來平靜,但雙目內的驚意,卻是難以掩飾。

  “鳴邯山者,你是何人,可知鳴動此鐘的後果!”老者站在半空,聲音如雷霆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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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5章 至寶!

  “闖邯山鏈!”蘇銘沒有回頭,而是嬰年再次落在了面前這古鐘之聲,敲動了第十九聲鐘鳴!

  鐘聲一起,波紋迴蕩,山石滾動,天空那背山龜玄再次發出了尖鋭的嘶吼。

  “十九聲!他到底要鳴動多少,他的極限在那裡!”

  “他還要不要闖邯山鏈了,若是在鳴動此鐘的過程裡受傷,闖邯山鏈就等於找死一般!”

  “此人行事囂張,你看顏池部已來人,但他卻在回答時仍自鳴動這第十九聲!“

  議論之聲,如狂風掀起,迴蕩四周的同時,那來自顏池部的老者,深深的看了蘇銘一眼後,從懷裡取出一個令牌,向着蘇銘甩去。

  “奉族長之命,認可閣下闖邯山鏈資格,我顏池部期待閣下的來臨!”

  見蘇銘接過令牌,老者轉身一晃,化作長虹疾馳而去,直奔顏池峰覆命。

  三部山峰沉默的人們,無法再沉默下去,繼顏池部之後,安東部山峰上,也有長虹呼嘯而來,這長虹裡之人,正是戰首!

  其親自而來,疾馳間臨近邯山,他的出現,讓四周的人群立刻看到。

  “安東部戰首!”

  “他竟親自來臨!”

  “他當然要來,這可是能鳴動十九聲鐘音之人!”

  安東戰首臨近,他沒有站在半空,而是身子降臨,站在了蘇銘十丈外,望着蘇銘,他目光閃動,許久,向着蘇銘抱拳一拜。

  “奉蠻公之命,認可閣下闖邯山鏈資格,我安東部期待閣下來臨!”說著,安東戰首取出令牌,恭敬的送出後,大有深意的看了蘇銘一眼,轉身疾馳。

  他認出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墨蘇!

  但他不願得罪此人,尤其是在他感受,這墨蘇如今與司馬信的氣息,有着驚人的相似,這讓他有了一個猜測,就更不願得罪了。

  “三部只差普羌!“

  “按照道理來說,普羌部也該來人了。”

  “可惜一旦普羌來人,這神秘的闖邯山鏈者,怕是會停止鳴動,那邯山古鐘上的第三尊凶獸,還是無法看到。”

  蘇銘站在古鐘旁,沒有再去敲動此種,他能感受到這古鐘上存在的反震之力越來越強,第二十下,絶非簡單,一旦敲動,那反震之力會對他造成影響。

  時間流逝,轉眼就是一炷香,這一炷香的時間裡,四周之人越來越多,最終幾乎除了無法進入第三層的人外,全部來此。

  那一道道目光凝聚在蘇銘身上,久久不散,似要將其斗笠以黑袍穿透,看清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看清他到底是誰!

  “鳴動了十九聲,若他能闖過邯山鏈,此人之聲名定如日中天,進入天寒宗,也並非不可能!”

  “不需如此,如今他就已是赫赫!”

  “奇怪這普羌部為何此刻還沒來人?”議論之聲嗡鳴,很多人都把目光時而落向那黑霧繚繞的普羌部山峰。

  蘇銘眉頭微微皺起,他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可普羌部一直沉默。

  “我與普羌部接觸很少,不太瞭解這個部落,但能感覺到,此部很是神秘……”“蘇銘抬頭看了一眼普羌部山峰,那山峰霧氣很濃,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又等了片刻,漸漸的四周之人也都察覺了不對勁,紛紛看向普羌山峰,甚至就連顏池部與安東部的首頜,也都把目光落在了普羌。

  “借勢取威!”蘇銘眼中有了寒意,盯着普羌山峰,他隱約猜到了普羌部的用意,是要藉此機會,以不給令牌顯示其部的神秘與威嚴。

  普羌越是在此刻沉默,就越是可以引人注意,這令牌,他們不會不給,但卻要故意讓蘇銘多等一會,以達到其抬高自己的目的。

  “普羌部,有些過了。”顏池峰上,顏鸞收回看向普羌山的目光,平靜的開口。

  一樣的話語,也從安東部的蠻公口中說出。

  就在此時,忽然普羌部的山峰黑霧內,一震翻滾後,從其內走出一人,此人穿著黑袍,神色桀驁,直奔邯山城而來,在邯山半空,他低頭看了下方的古鐘旁蘇銘一眼。

  “蠻公閉關未出,勞煩閣下多等等了。“

  此言一出,四周人群立刻寂靜下來,紛紛把目光落在了蘇銘身上。

  蘇銘默不做聲,隱藏在斗笠下,隱藏在黑袍內的臉,旁人看不到其陰沉,但卻可以感受到,此刻的蘇銘身上正凝聚着一股寒意。

  “閉關麼,那麼就將其喚醒好了。”蘇銘沙啞的聲音迴蕩,這是他來到此地,第一次開口傳出聲音,在其話語說出的剎那,蘇銘右手猛的抬起,一拳落在古鐘之上。

  咚!

  第二十聲!

  那古鐘猛的一震,竟在蘇銘這一拳之下,向後蕩了起來,強烈的聲響以超過了之前所有鐘鳴的聲音,在發天地內迴旋而起,傳編八方胼,第二十一聲鐘鳴,驚天動地般的隨之而來!

  蘇銘猛的抬頭,雙眼露出震驚,他身子被這反震之力湧入,向後退出幾步,其斗笠砰的一聲粉碎,但他的黑袍衣衫,卻是依舊遮着臉,外人依舊看不到。

  “怎麼會這樣……”蘇銘心神一震。

  這兩聲鐘鳴之音融合在一起,如同咆哮一般,在這邯山城上空擴散,化作波紋橫掃的同時,不但讓雨水有了靜止,更是連天空那背山龜玄,都身軀震動下,雙目露出了奇異之芒,隨之嘶吼。

  其嘶吼的方向,赫然……竟是普羌峰!

  隨着其嘶吼,隨着兩聲鐘鳴的融合,這兩種聲音化作了一種,從虛無憑空而出,如某個冥冥中的存在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不屬於這片天地的聲音。

  “邯……“

  此聲聽起來如鐘,又如龜玄之吼,聽起來模糊,但在其傳出的剎那,普羌峰的黑霧裡有了驚天的轟鳴,卻見那籠罩了整個山峰的黑霧,竟在這一個聲音下,直接爆開,形成了無數黑絲倒捲,使得這普羌山,罕見的露出了始終隱藏在霧氣下的大半!

  這突然出現的變故,讓四周之人紛紛心神駭然,震撼中陷入了死寂,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的鐘鳴,竟有如此驚人之力。

  那方才融合而出的聲音裡,蘊含的力量竟能將普羌部的護山之力沖潰了大半!

  在這四週一片寂靜中,半空來自普羌的黑衣人,目瞪口呆,神色透出無法置信,甚至還有一股恐懼。

  顏池峰上,顏鸞雙目猛的睜大,其身子第一次顫抖起來,她神色不斷地變化,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邯山城。

  “他……他竟也引動了邯山鐘之力!!”

  與此同時,同在此峰的寒菲子眼中光芒閃爍,在感受到這股力量的同時,其心神震動,此刻不假思索身子一晃,腳下起了白雲,從顏池峰直奔邯山而去。

  她要去看看,這個人,是否是自己等待的墨蘇!

  安東部山峰,安東蠻公原本神色尚平靜,但此刻其雙眼瞳孔一縮,整個人猛的站起,盯着邯山峰,倒吸口氣,眼中露出了強烈的光芒。

  “我早就覺得他與司馬大人很是相似,司馬大人當年就引動了邯山之力,獲得了造化,這墨蘇,他同樣做到了這一點!

  邯山鐘,邯山鐘……你存在於邯山無數年,就連當年的邯山老祖都無法獲得你的傳承造化,無數年來,唯有當年的司馬大人得到了部分傳承,現在,這墨蘇……”

  安東峰上,寒滄子握緊了拳頭,其美麗的雙眸內露出激動之意,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沒有選錯!

  普羌部山峰,此刻同樣陷入震驚中,一片嘩然從山峰內的族人中傳出,隨着護山之霧的潰散,普羌部的蠻公無法繼續鎮定,這穿著紫色衣袍樣如骷髏的老者,其黯淡的雙目露出了驚意。

  “給他令牌!”

  蘇銘心臟怦怦的加速跳動,他盯着身前還在微微晃動的邯山鐘,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方才打出的那一拳,在碰觸此鐘的剎那,他清晰的感受,自己體堊內的氣血之力竟被此鐘詭異的吸走了一些。

  他明明只敲動了一下,但迴蕩出的,卻是兩聲鐘鳴!

  他更是遠遠沒有想到,這兩聲看似平常的鐘鳴,在融合於一起後,竟爆發出讓普羌部護山霧氣崩潰的強大之力!

  這種力量,絶非尋常開塵可以做到,能一舉轟開一個中型部落的護山之力,這需要什麼修為才能達到……蘇銘心臟跳動更快。

  “此邯山鐘……莫非……莫非是一件至寶!”

  此時此刻,在邯山城因這鐘鳴震撼之時,距離此地極為遙遠的南晨之地某個地方,有一處七彩山峰,此山無論何時都有七彩光芒閃爍。

  七彩光芒取代了天色,此山下,有山亭。

  亭內石桌若星羅,鋪着點點黑白二子,有一男一女坐在那裡,正望着棋盤,那男子穿著青衫,面白如玉,雙目若辰,相貌俊朗不凡,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氣息,似孤獨,似平靜,眉心有一各半指長的紅線。

  他拿着一粒白子,正要落下,忽然皺起劍眉,抬頭看向遙遠的天邊。

  “司馬大哥,你怎麼了?”其旁那女子本雙手掛着下巴,此刻抬頭,露出了那一張雖說不足以傾國傾城,但卻充滿了野性之美的面孔。

  若蘇銘在此,看到這女的瞬間,定會如雷動三魂,驚撼七魄,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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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6章 九嬰

  這女子雙眼很大,閃動着明媚的光芒,,那目中有一股野性的美,足以讓人望之,便會忤然心動。

  “沒什麼,有人碰了我的東西而已,不過,這個人,拿不走。”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不再去看天邊,而是把手中的棋子,放了下來。

  邯山城,第二層出口旁,南天等人看著天空的背山龜玄,一個個神色極為凝重,更有一絲駭然隱藏,他們聽到了方才的聲音,看到了普羌部的護山霧氣,在那聲音下崩潰的一幕。

  “冷兄,你方才的疑問,現在可有了答…”許久,南天深吸口氣,緩緩開口。

  冷印沉默,點了點頭。

  “司馬大人當年來邯山城,就是為了這邯山鐘……他在這邯山鐘旁觀察了數日後,只鳴動了三聲,所以就算是外人聽到了,也很快就忘記,很少有人知曉,他曾鳴動此鐘。”玄輪在旁,沙啞的開口。

  “三聲鳴辦……我當時跟隨在顏池部族長身邊,曾親眼看到了那一幕。”柯九思喃喃,輕聲說道。

  “第一聲鐘鳴,司馬大人是將十二聲融在了一起,無論怎麼聽,都是一聲,但親眼看到,卻是不一樣……

  當時也有邯山封獸出現,但此獸還沒等完全凝形,就被司馬大人第二聲鐘鳴震碎,連同那背山鬼玄也是一樣,沒等凝形,就被第三聲鐘鳴碎裂無形。

  至於那第三聲鐘鳴……司馬大人曾溢出了一縷鮮血,沒有封獸出現。此後他在這鐘下數日,這才離去。”

  冷印雙目露出奇異之芒,看向不遠處的石門,眼睛裡有了一絲狂熱。

  “除非你要闖邯山鏈,否則,不要去嘗試,此物三部都知是至寶……但它,只屬於司馬大人。”南天看了冷印一眼,平靜開口。

  冷印沉默,目中的狂熱漸漸散去。

  蘇銘站在邯山鐘旁,他望着此種,方才的一幕幕讓他心神震動,讓他對於此物,有了新的猜側!

  “邯山鐘,此物定是一件至寶!此事恐怕就連和風都不知曉,但它被放在這裡,這些年來始終存在,無人取走,這絶非正常!

  只有一個解釋,此物有靈,除非獲得了它的認可,否則的話,無人可以將其取走……寒滄子曾說,司馬信當年來過邯山城,不知他是否發現了此鐘的秘””蘇銘目光閃動,他此刻腦海中還有那之前的聲音迴旋。

  “九……“兩聲鐘鳴與天空的背山龜玄嘶吼融合後形成的這一個字,似存在了莫大的神秘,繚繞在蘇銘的心間,讓他的雙眼,越來越明亮。

  就在這時,被崩潰了大半霧氣的普羌部山峰內,又有一道長虹呼嘯而來,那長虹內是一個老者,這老者神色極為恭敬,其修為更是開塵,他疾馳間臨近,不敢站在半空,而是降臨在蘇銘十多丈外的平地上,向着蘇銘抱拳,深深一拜。

  “奉蠻公之名,給閣下送來令牌,之前之事,還請莫要在意。”這老者說著,拿出令牌放在地上,退後幾步,神色帶著複雜,轉身離去。

  蘇銘沒有去看地面上的令牌,而是始終望着邯山鐘,目光閃動,他能猜測出,此鐘的響動數量的多少,不是獲得其認可的根源。

  “其重點,…”蘇銘目露沉思,他隱隱想明白了一些,但依舊還有些模糊。

  “我勸閣下莫要嘗試。”在蘇銘思索之時,忽然其身邊通往第二層的石門,有了光芒閃爍,從其內走出了四人!

  這四人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本是寂靜的人群,再次的嘩然。

  “南天、玄輪、柯九思,還有冷印,除了雲葬外,邯山城開塵強者都出現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同時看到他們四人!”

  “他就是冷印大人,之前只是聽說此人,今日看到,果如傳聞,其所在之地,哪怕是炙熱岩漿,也會瞬間寒冷。”

  蘇銘轉頭,看向從石門內走出的這四人,隱藏在黑袍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這裡面的南天與玄輪,都是他見過的。

  說出之前那句話的,正是南天。

  讓望着眼前這個遮蓋了面部的黑袍人,對方低着頭,他看不到其相貌,但隱隱覺得此人的身影似曾見過。

  “閣下方才之語,是何意?”蘇銘不願此刻讓人認出,這不符合他想要進入天寒宗的計劃,聲音沙啞的開口。

  “沒什麼,只是提醒閣下,此鐘的主人,或許會不喜。”南天仔細的看了蘇銘半晌,皺起眉頭,緩緩說道。

  蘇銘沉默片刻,右手抬起虛空一抓,立刻地面上普羌部的令牌,被他隔空抓在了手中,此刻在他的身上,二部的今牌都只獲得,其備了走上邯山頂層的資格,進入那裡,就可去闖三部任何一峰的邯山鏈。

  南天微微一笑,身子向旁退出半步,柯九思等人也是如此,讓出了一條走過這石門的路。

  蘇銘望着那石門,他知道走過此門就可進入第二層,再往上沒有阻礙,可直奔山頂,仙…蘇銘目光一閃,看向了邯山鐘。

  “有主……就不可以搶麼!”蘇銘喃喃,身子一晃,整個人拔地而起,右腳抬起,身體猛的一轉,直接踢到了這邯山鐘!

  …

  …

  …

  蘇銘的舉動,讓南天目光一凝,其身邊柯九思與冷印,則是雙眼有了明亮,唯獨玄輪,死死的盯着蘇銘,似認出了什麼。

  “鐘鳴再起!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此人定是開塵了,不過奇怪,這一次的鐘鳴,似沒有方才那種震動心神的感覺。”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他到底要鳴動多少下,這反震之力太強!“人群嘩然,更是立刻大量的後退,以蘇銘及那古鐘為中心,一層層無形波紋向着四周擴散,使得邯山大地震動,更是讓四週三部山峰的首領,一個個凝神看去。

  蘇銘身子在半空一頓,就要落下的剎那,他猛的抬頭,似終於找到了一種冥冥的感覺,右手握拳,一拳轟在了這古鐘之上。

  在他拳頭落下的剎那,一股驚人的反震驟然出現,轟在蘇銘的身體上,讓蘇銘嘴角溢出血,身子落地,一連退出了七八步後,噴出一大口鮮血。

  咚!!

  這第二十八聲鳴動,其聲響超過了之前,甚至超過了那潰散了普羌山峰霧氣的融合之音,形成了一聲,在此刻取代了天地的一切,震懾心神,讓所有聽到此聲之人都身子劇震,不管何種修為,腦中都有了瞬間的空白的強烈之音!

  這聲音的出現,天空那背山龜玄仰天嘶吼,隨着其嘶吼,它的全身轟然崩潰,崩潰的不僅是其身,還有那背着的山!

  這崩潰的聲音,轟然的巨響,與這鐘鳴融合,讓人分不清這一聲鐘鳴裡,到底是真的一聲,還是存在了諸多因同時出現而無法分辨的鐘音,這些聲音此刻融合在一起,使得天地色變,那似乎從遙遠的歲月裡傳來的模糊之聲,再次出現了!

  “九……嬰……”

  天地間,只有這一個聲音,迴蕩,飄渺,擴散中,讓所有聽到之人,全部神色有了恍惚,似失去了神智,彷彿在這一刻,他們的意識被這聲音吸走。

  顏鸞如此,安東蠻公如此,所有人,全部如此!

  蘇銘的感受,最為強烈,他腦中轟鳴,此刻一片空白中,赫然在腦海裡浮現了一口巨大的鐘,此鐘,正是邯山鐘!

  那轟鳴的聲音被鐘鳴取代,迴蕩蘇銘腦海,使得他不知過去了多久,才慢慢的有了清醒,在其清醒的剎那,耳邊還有鐘鳴餘音迴繞,他清晰的看到四周的所有人,全部都是茫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蘇銘呼吸急促,他冥冥似有所感,猛的抬頭,看到了在那天空上,此刻唯有他一個人清晰中看到的一尊凶獸虛影!

  這是一尊龐大的凶獸,其樣子依舊還是模糊,但卻可以看到此凶獸有九個頭顱,這九個頭顱樣子各自不同,如龍,如蛇,更似人面,頗為詭異的同時,讓蘇銘倒吸口氣的,是在這九個頭顱上,他看到其中有六個閉着眼,唯獨三個頭顱的雙目睜開!

  這三個睜開眼的頭顱,其中有一個,正柔和的望着自己,在其雙目內,蘇銘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另外兩個頭顱,則是以一種冷傲的姿態,在望着自己,它們的目中,蘇銘看到了一個穿著青衫,俊朗不凡的人影!

  也正是在此刻,距離邯山城無盡遙遠的那座七彩山峰下,那穿著青衫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白子。

  “司馬大哥,這盤棋你輸了。”其旁那少女驚喜的笑了起來,笑聲若銀鈴般,很是悅耳,她把手中的黑子連忙放下,俏臉充滿了喜悅與開心。

  “輸了麼……”青衫男子微微一笑,其笑容看起來很是溫和,但其目中的冷,這少女看不到,其心中的喃喃,少女也聽不到。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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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7章 未必麼

  蘇銘望着天空這虛幻的九頭巨獸,看著那存在靈動的三個頭顱裡有兩個頭,目中都存在的青衫身影,其冷傲的目光,似與蘇銘的雙目隔着天地,隔着遙遠的距離,第一次,觸到了一起。

  這青衫身影似嘴角露出了微笑,帶著一些輕蔑,漸漸隨着這九頭巨獸,一起消失在了天空上,隨着其消失,烏雲依舊,雨水依舊。

  “未必麼……“蘇銘神色平靜,他忽然讀懂了那青衫身影目中的含義。

  他不知道這青衫身影是誰,但蘇銘知道,這邯山鐘,並非有主,對方也沒有獲得完全的掌握,九頭只占之二!

  當天空的這虛幻之獸完全模糊散去無形之時,大地上的人們,一個個從茫然中睜開眼,不論修為強弱,連同那三部山峰的顏親及蠻公等人,也是在此刻睜開了眼。

  他們很少有知曉發生了什麼,甚至此刻的天空烏雲瀰漫,與方才沒有絲毫不同,人群短暫的沉默過後,有嘩然崛地而起。

  “剛才……怎麼了!”

  “我感覺之前腦中一片空白,只記得鐘鳴迴蕩……”

  “不對,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不可能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嗡鳴,當此地人群將目光凝聚在古鐘下蘇銘身上之時,他們看到的是蘇銘的背影,蘇銘低着頭,黑袍蓋住了他的容顏,看不清其相貌與神色,只能看到他背影似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一步步走向通往第二層的石門。

  石門旁南天等人神色帶著震驚,望着蘇銘走來,方才那數息的時間,儘管他們是開塵強者,但依舊有了空白,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柯九思卻是於蘇銘來臨中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神色有了敬畏。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他柯九思當年曾目睹司馬信鳴動此鐘,最後儘管是三聲,但卻同樣出現了讓他及四周所有人,記憶空白的情景,他一直記得,當年自己清醒過來時看到的是司馬信默默的望着古鐘的背影,那背影,如今在他看來竟赫然能與眼前這個神秘人重疊!

  南天呼吸急促,他知曉的雖說不如柯九思那麼多,但卻知道此鐘只屬於司馬信可如今出現方才那詭異的記憶空白,這讓他對於眼前這個走來之人,也同樣起了敬畏之意。

  “與司馬大人搶奪此鐘……此人……”南天低下了頭。

  玄輪沉默,神色極為複雜,他認出了蘇銘,此刻蘇銘在他的目中,又多了一份神秘,這神秘很厚重讓玄輪下意識的選擇了退後。

  “明明修為不如我,但卻讓我忌憚的墨蘇……敢與司馬大人搶奪至寶,且……似有所收穫的墨蘇……此人到底還有什麼隱秘,他此番闖邯山鏈,僅僅是為了進入天寒宗的資格麼……好在他不是數月前那個凝血境圓滿者……””玄輪猶豫了一下,他發現自己竟有些不確定了。

  在此地之人的目光下,蘇銘平靜的走過,在那通往第二層的石門旁他身影沒有絲毫停頓,一步邁入進去。

  這石門突然有強烈的光芒閃爍,與此同時在蘇銘的身上那存在的三部令牌,也紛紛有了光芒輝映,一閃之下,蘇銘身影消失於此石門中。

  在蘇銘踏入這石門之時,顏池峰上,顏鸞的身後走來一個老妮,這老媽邊走邊咳嗽着,滿臉皺紋,在咳嗽時臉上有了病態的紅。

  在這老嫗身邊,有兩個少女攙扶着她,神色帶著擔憂。

  顏鸞轉過身,看向這老媽,立刻上前幾步,親自扶着老嫗的手臂。

  “族長,蠻公一定要來……我們……”其中一個少女,連忙開口。

  “好了,你們退下吧。”顏鸞點了點頭,扶着老姐走到了此山的邊緣,這個位置,可以更好的看到邯山城。

  “鸞兒,剛才是有人獲得了邯山鐘的部分傳承吧……”這老姐雙目透出黯淡之光,聲音沙啞,透出一股虛弱,似若不是顏鸞在旁扶着,就會揮倒了。

  “是的。”顏鸞沉默了一會,輕聲開口。

  “這口鐘,已經存在邯山太久太久了……甚至當年的邯山部也是因此鐘為名,邯山鐘,還是邯山老祖所名,實際上它的來由與名字,無人知曉。

  被取走也好,省的留在這裡,日後終究是一個禍端……”不管是司馬信,還是方才的那個人,誰能取走便取走,你,不要去參與。”

  “可是菲兒還要進天寒……””顏鸞還沒說完,那老嫗虛弱的身子轉了過來,望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那麼望着。

  許久,顏鸞低下頭。

  “阿婆,我記住了。“

  “鸞兒,我顏池部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型部落,司馬信我們惹不起,難道這個敢與司馬信搶鐘之人,我們就可以惹麼?”

  “阿婆,我是擔心天寒宗,司馬信畢竟是天寒宗極為在意的弟子……菲兒還要加入天寒宗,我若是此刻無動於衷,我……”

  “你還是太年輕了……“老嫗抬起顫抖的手,拍了拍顏鸞的肩,其黯淡的雙目裡,有歲月留給她的睿智。

  “你可以說司馬信是天寒宗的弟子,但你能說,天寒宗的弟子就是司馬信麼?”老嘔轉過頭,目光深邃,望着邯山。

  “過……“顏鸞一怔,有些懵懂。

  老嫗輕嘆,沒有去看顏鸞,輕聲開口:“換一個說法,你可以說顏池部是南晨之地的部落,但你能說,南晨之地的部落,就是顏池部麼……明白了麼?”

  顏鸞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老婆子我為了天寒宗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四層空間傳送法,足夠保我顏池部千年不衰了,此人不要去招惹,他要闖邯山鏈,我們歡迎。”老嫗說著,神色有了疲憊。

  與此同時,在安東部山頂,安東蠻公目光閃閃,他的神色變化不定,似在猶豫遲疑,更是時而去看顏池峰,見顏池峰一直平靜,他目中有了決斷。

  “邯山三部裡,我最敬佩的就是顏池的蠻公,這個老婆子或許沒有驚人的心機,但她的睿智,在一些大事上往往可以起到關鍵的作用,她不動,我們不動!

  邯山鐘,誰能取走,就是誰的,此鐘本就不是我們三部,想清楚這個問題,就可以坦然了。”安東蠻公似自語,又似對身後的安東族長與戰首等人說著。

  普羌部,也是一片沉默,對於這個問題,三部有着驚人的相似,不聞不問。

  此刻清晨只有殘餘,但雨水依舊很大,嘩嘩落在山巒間,順着山石流淌,使得地面很滑,這是蘇銘第一次踏入邯山城第二層,站在這裡,他的身後就是阻隔了第三層的石門,他的前方高處,是邯山城的第一層,也就是邯山之頂,那裡距離此地已經不遠,第一層上空無一物,唯有三條鎖鏈從那裡蔓延,與三部山峰連接。

  “邯山鏈……”蘇銘雙眼有了精光,抬起腳步,一路始終不疾不徐,走過這安靜的第二層,順着蜿蜒的山路,在半柱香後,他站在了這邯山城的最高處!

  這裡山風呼嘯,狂風撲面,吹動蘇銘的衣衫舞動,但卻無法吹開其遮蓋了面部的衣袍,在這風中,與山頂連接的三條鐵鏈搖晃着,下方就是萬丈深淵,那風刺骨,其內還有雨滴瀰漫,蘇銘站在那裡,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他不知道若開塵強者闖邯山鏈,一旦失敗跌落深淵是否會死亡,但這邯山鏈能存在多年,想來絶非簡單,即便是開塵可以踏空飛行,也會有九死一生。

  站在這裡,蘇銘遙望遠處,雙目所看的盡頭,還是烏雲滾滾,似天地相連,不分彼此,雨幕如蓋簾,使得一切都模糊不清。

  天空上,時而有雷霆轟轟而過,還有那白天裡有些難以清晰的閃電,時而在雲層中露出一裁,若始終盯着,會有雙目似閃動之感。

  “開始闖邯山鏈了!”

  “此人會選擇哪一個部落的邯山鏈?我看很有可能是顏池!”

  “不管他闖哪一部之鏈,我想知道的是他能否成功,九段鐵鏈,他能走到第幾段!超過七段,就算成功了!”

  “以往天寒宗選取弟子,資格獲取的標準,需踏入第八條邯山鏈上,雖說也有個別不同,但能走到第九條鐵鏈者,實在是太少太少。“

  “第九條算什麼,據我所知,如今開放的所謂九段,實際上只是真正的邯山鏈的第一各罷了,真正的邯山鏈,是與八座山峰連接,至今只在千年前出現過兩安的完整之鏈!”

  雨水雖大,可卻阻擋不住人們的關注,蘇銘站在山頂,在他的前方,是與顏池部連接的鐵鏈,他的右側鐵鏈,則於安東部山峰遙遙連着,在其左側,那條被雨水沖洗下,還有水流不斷滴落的鐵鏈,於普羌山相連。

  鐵鏈,三座不同的山峰。

  蘇銘站在這裡,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數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邯山城,他站在第三層中,抬頭看著站在山頂的和風。

  那一幕映在他的腦中,久久不散。

  “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真快……”蘇銘喃喃,他深吸口氣,看向了普羌峰的鐵鏈,目中有了精光,身子向着左側的鐵鏈,一步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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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8章 邯山鏈

  “是普蕪峰!”

  “他沒有選擇顏池與安東,而是選擇了普羌!”

  “普羌部一向神秘,闖此峰鏈者不多,他為何要選擇此峰?且顏池與安東明明露出了歡迎的姿態,唯獨這普羌冷漠,且之前還有所矛盾!”

  隨着蘇銘的一步邁去,立刻在這整個邯山城內,掀起了一場嗡鳴之聲,幾乎絶大部分的人都在因此事議論,蘇銘的舉動,讓他們頗為不解。

  按理說,闖邯山鏈的任何一峰,都是一樣的,天寒宗選擇弟子,也不會去指定某一峰。

  相比於安東的戰首親來,顏池部的第一個送出令牌,顯然若是換了其他人,都不大可能去選擇有些矛盾,尤其是以鐘鳴崩裂人家護山之霧的普羌!

  不但是眾人不解,就連南天等四位開塵強者,在看到蘇銘的舉動後,也是露出迷惑,南天望着山頂上蘇銘的身影,他想不出來,對方為何會有這樣的選擇。

  唯獨玄輪,雙眼瞳孔猛的一縮,他之前本就是普羌的客家,對於普羌很走瞭解,如今雖說不再是客家身份,但多年的交情還在,此刻看到蘇銘的選擇,他不知為何,心中猛的一跳。

  “他必有所圖!”玄輪眯起雙眼,盯着山頂蘇銘,沉默不語。

  同樣不解的,還有顏池部與安東部,安東部的蠻公等人在其部山峰,遙望邯山,當看到蘇銘走向普羌鐵鏈時,安東族長方申皺起了眉頭。

  “這位墨客家,除了要獲得進入天寒宗的資格外,似還有其他的目的……”安東蠻公目光一閃緩緩開口。

  顏池峰,本已經疲憊的蠻公老嫗,此刻雙目露出凌厲之意,她望着邯山,神色有了沉思。

  顏鸞在旁,也是皺起了眉頭。

  “普羌能給的我顏池部都能哈……”但他還是選擇了普羌,此人有目的,有準備,他此番闖邯山鏈前,定是已經有了決斷,他的目標並非邯山鐘,而是……”普羌!”老嫗沙啞的開口,雙目越加有了光芒。

  “我們給不了的只有普羌的特殊蠻術所凝聚而來的死氣……”老嫗沉默片刻,有些遲疑的喃喃。

  相比安東與顏池的疑惑,更加對此事驚疑不定的,反倒是這普羌部了,幾乎就是蘇銘選擇了普羌峰鐵鏈的剎那普羌山頂盤膝而做的那如骷髏一般的老者,其雙目露出奇異之芒,他身後盤膝坐著七八人,甚至下方還有人影正急速而來。

  “蠻公……”這如骷髏般的老者身旁,有人低聲帶著遲疑開口。

  “無妨,老夫倒要看看,此人能否走來。”普羌蠻公平靜說道,摸子摸右手上的骨環雙目炯炯,盯着遠處邯山。

  幾乎就是蘇銘的右腳,踏上了這條在風雨中搖動,與普羌山峰連接的鐵鏈的一剎那,一聲聲轟鳴巨響突然迴蕩天地,壓過了邯山眾人的議論,如悶悶的雷霆咆哮,大地更是有了顫抖般的震動卻見八根各有十丈粗細的巨柱,在大地的震動中從下方的深淵裡轟轟而起。

  這八個巨大的石柱,其上有一些裂痕更有夫量的綠色植被覆蓋,轟隆隆間從深淵內升起,立刻將這搖墜着的鐵鏈,生生的托起間,分成了九段!

  隨着八根巨柱的抬起,有陣陣塵霧從深淵內出現,但這些塵土之霧幾乎剛起,就立刻被暴雨消散,天空雷霆一閃,如有威聲在天一吼。

  這九段鐵鏈,每一段間隔都是很遠,彼此連接之下,形成了一條邯山與普羌山之間似橋一般的鐵鏈之路!

  雨水沖洗,始終不斷,使得那鐵鏈看起來似極為濕滑,若是換了普通人,怕是連一腳都不敢落下,甚至即便是落下,也會不慎揮落而亡。

  尤其是鐵鏈鬆動,搖晃,給人不但在身休上造成危險,更重要的是一種心靈的衝擊,如眼前就是深淵,人們會下意識的遠離,即便是有人在後推着,也會掙扎的後退。

  這種心靈的衝擊,即便是自詡意志堅定之人,也很難不受影響。

  蘇銘的右腳,踏在了鐵鏈上,這鐵鏈不因其右腳的落下而停止晃動,依舊在風雲中搖擺,帶動蘇銘的右腿,也有了晃動。

  蘇銘神色極為凝重,他從未小看這邯山鏈,此刻腳步落在上面,那種濕滑的感覺很是清晰,彷彿難以站穩。

  “難怪和風當初要一口氣連續走出數步,就算是停頓也是讓自己完全站穩後才敢……”

  凝重的不僅僅是蘇銘,此刻下方邯山城的眾人,幾乎全部都是如此,他們望着雨幕裡的身影,望着其腳下的鐵鏈搖動,一種緊張的感覺,不由得滋生出來。

  “能鳴動二十多聲鐘響之人,他……能走到第幾段!

  “他選擇的時機不對,雨天的邯山鏈,相比難度會更大上不少。”

  “也並非時間問題,這個季節雨水連綿,無論哪一天都會如此。”

  議論之聲隨着呼吸的急促,漸漸的越來越高,這一切,蘇銘聽不到,他左腳猛的抬起,在右腳站穩的剎那,向前走出了一步。

  這一步,看起來很小,但這一步卻代表了蘇銘的雙腳,離開了大地,離開了邯山,此刻他可以說是完全的站在了邯山鏈上!

  山風呼嘯,從蘇銘身邊猛的吹過,似要將其身體推離這鐵鏈,使得蘇銘衣衫鼓動,使得那鐵鏈搖晃更加劇烈起來,不斷地蕩來蕩去。

  在這狂風中,呼吸都會困難,蘇銘抬頭望着遠處的普羌峰,站在這鐵鏈上,似乎目光都有了晃動。

  “若僅僅是這樣,倒也並非太難。”蘇銘雙目一閃,站直了身子,向前一步步走去,他每一步落下,都極為準確的踏在搖動的鐵鏈上,不管那鐵鏈如何動,都彷彿會自動的送入他的腳下,讓他踏在上面。

  他走到很穩,一步一步,在這鐵鏈的第一段中,漸漸走過了大半,在他前方二百丈外,便是這鐵鏈的一段盡頭所在的十丈柱子。

  邯山城的眾人,一個個幾乎目不轉睛,盯着半空中蘇銘的身影,看著他走過了這第一段的大半,看著他正向着那第一個石柱走去。

  “此人儘管看不到神色,但其腳步很穩,這一段對他來說,沒有難度。”

  “沒錯,不過這邯山鏈九段鐵鏈,越是往後,就越是奇異,否則的話,也不會有如此名氣,更可讓天寒宗選擇作為資格的測試。”

  “不知此人能走過幾段呢……”

  議論之聲漸漸平靜,無數目光凝聚在半空的蘇銘身影上,除了這邯山的眾人外,還有三部的族人與首領,在這清晨過去的雨天,因蘇銘的出現,使得這一天,有了不同。

  第一段鐵鏈,在蘇銘的波瀾不驚中,走了過去,當他站在這第一段鐵鏈的盡頭,正要邁步踏上這第一根石柱的剎那,其身突然一震。

  這震動之下,其身影竟有了搖搖欲墜之感,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立刻引起了下方眾人的驚呼。

  “這……這才第一段,他難道就承受不住了?“

  “不可能,他能鳴動二十多聲鐘響,豈能在第一段就如此!“

  “這怎麼可能,莫非……”

  驚呼此起彼伏,瞬間形成了嘩然。

  甚至顏池部與安東部之人,也都在看到這一幕的剎那,立刻被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卑鄙!”顏鸞目光一閃,冷笑開口。

  其旁老嫗,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普羌峰。

  安東部山頂,安東蠻公同樣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普羌峰,微微一笑,沒有開口,但其身後的安東族長方申,卻是目露凌厲之意。

  “普羌何時如此小氣了。”

  普羌峰上,盤膝坐在那裡的已有十多人,這些人以蠻公為首,一個個均都沉默。

  “給我一個解釋。”普羌蠻公緩緩開口。

  蘇銘猛的抬頭,方才他腳步落下的剎那,立刻有一股強大的波動從鐵鏈上傳來,無聲無息間順着自己右腳衝入身體內,這股力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似要凝固他體內的氣血,但蘇銘如今的血線,已經達到了九百七十九條,就算是尋常的開塵強者,想要將其凝固,也是頗有難度!

  他冷哼一聲,不但右腳沒有抬起,反倒左腳繼續向前一步踏在這鐵鏈上,與此同時,其體內九百七十九條血線之力順着雙腳驀然散開,融入鐵鏈上,與那持續來臨的波動,在他前方數十丈外,碰到了一起。

  這兩股波動之力,中間阻隔了那第一座石柱,此石柱一震之下,有大量的碎石脫落下來,但卻始終巍峨不倒。

  蘇銘之前就有所察覺,此石柱上有一層奇異的加固之力,這股力量讓他有些熟悉,正是屬於邯山老祖的氣息。

  儘管這氣息很淡,儘管邯山老祖已經死亡,但餘留在這柱子上的氣息,還可維持此柱不毀。

  兩股力量碰撞形成的悶轟之聲被天空的雷霆之音隱藏,讓人無法清晰聽聞的同時,普羌峰頂,盤膝的十多人裡,有一個中年男子身子一顫,嘴角溢出了鮮血,看向普羌蠻公。

  “他動了司馬大人留在此地的寶物,司馬大人不屑與其見識,但此人冒犯之罪,必要被懲罰!”

  “自不量力……”普羌蠻公平靜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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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79章 性格的改變

  “……一懲你閉關三年,不得外出!”普祥蠻公看都不看那中年男子一眼,緩緩說道。

  這中年男子沉默,擦去嘴角的鮮血,起身向着蠻公一拜,猶豫了一下似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選擇了閉口,恭敬離去,可就在他走到山階邊緣,正要下去之時。

  “打草驚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三年少了,去閉關六年不得外出!”普羌蠻公遙望雨中邯山鏈上的蘇銘,再次開口。

  可這一次,那中年男子不但沒有怨意,反倒越發恭敬,向着蠻公再次一拜。

  “多謝蠻公。”

  隨着此人離去,普羌峰上再次陷入了寂靜。

  蘇銘望着遠處的普羌峰,目中寒光一閃,這這裡,他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寒氣不斷地傳來,想來此後過了這第一根石柱,每向前踏出一步,這寒氣都會鑽入體內,會讓雙腿漸漸僵硬。

  “此鏈越後,難度越大,且方才之事絶非偶然……”蘇銘眼中寒光更濃,嘴角露出冷笑,他站在第一段鐵鏈的盡頭,抬起腳,猛的踏向身前這第一根石柱,一股莫大之力轟然從蘇銘體內爆發出來,順着其右腳,形成了一股衝擊,落在了石柱的剎那,這石柱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其上更有咔咔之聲傳出,卻見在蘇銘的腳下,一道道裂縫出現,蔓延之下,貫穿了整個石柱。

  這石柱存在了多年,之所以從未坍塌,是因無人敢在闖邯山鏈時毀滅此物,更有一個原因,是一旦毀壞,沒有了歇息的地方,闖下去會更加艱難。

  可更重要的是,這些柱子上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存在,這股力量使得旁人很難將其崩潰但這旁人裡,不包括蘇銘!

  這股力量屬於邯山老祖,那是一股類似烙印之力,而蘇銘也同樣存在了烙印之力,若是邯山老祖沒死也就罷了,其已經死亡,這些柱子上存在的氣息也在歲月中散去了大半,被蘇銘的烙印一衝立刻有了缺陷,使得他的九百七十九條血線之力,轟入其內。

  那石柱震動中,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轟然碎開,崩潰在了這邯山鏈下!

  隨着其崩潰碎開這條邯山鏈猛的下沉,但蘇銘站在其上,卻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他站在那裡於這石桂坍塌的瞬間,看向了遠處的普羌峰!

  “算我一次,我便毀你一個石柱!”這句話蘇銘沒有開口說出,但他冷漠的目光,卻是將這句話,無形的傳遞出去。

  他沒有以言語來威脅,對於普羌部的這一次暗算,蘇銘選擇了用行動,來回應普羌部,明明白白的告訴普羌他有這個實力,可以毀你石柱!

  邯山城內的眾人,在看到這一幕後,立刻掀起了驚天的嘩然,他們見過闖邯山鏈者,可卻從未見過,從未聽說,甚至都沒有想到過的,這存在了很久歲月的石柱,竟崩潰在了他們的目中。

  “普羌部的八根石柱,竟毀了其一!”

  “這石柱傳說當年邯山部修建,極為牢固,根本就很難碎裂!他是怎麼做到的!”

  “方才定是普羌部有所行為,但……此事有些得不償失啊,石柱崩潰,對闖邯山鏈看來說,難度也會加大,沒有了歇息的地方。”

  “你錯了,此事對他來說難度加不了多少,但對於普羌部來說,則是根本就沒有料到的事情,現在着急的不是他,而是普羌部了!

  石柱被毀,此事不在闖邯山鏈的規則之內,無人可以說什麼,但對於普羌部來說,除非他們能如當年的邯山部一樣修建,否則的話,這就是普羌永久的損傷!這是聲名上的損傷,這是當着面打人,還無法說什麼,且一直會被人記起!”

  顏池部山峰,老嫗目光猛的一亮,深深的看了一眼遠處邯山鏈土的蘇銘身影。

  其旁的顏鸞,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安東部這裡,也是如此,紛紛看向沉默的普羌山。

  普羌山頂,在蘇銘毀去了第一根石柱的剎那,除了蠻公與兩個人外,其餘人全部站起,一個個神色不善,死死的盯着邯山鏈上的蘇銘。

  “此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毀我邯山石柱!”

  “蠻公,此人膽大妄為,應受責罰!”

  “蠻公,族長,此人毀了石柱,對我部聲名造成損傷,此事決不能就此罷休!”

  “好了!”普羌蠻公皺起眉頭,緩緩開口,其話語一出,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區區一個石柱,毀就毀了,一切,等他能走到這裡再說。”普羌蠻公神色如常,話語平靜,但其雙目內,卻是有了寒意。

  “他若能都毀去也好,與其他兩部比較,我普羌之鏈從此闖者難度極大,倒也可以顯出不同。”在普羌蠻公身旁,坐著一個身子極為肥大的中年男子,這男子坐在那裡如肉山,此刻微微一笑,眯着眼說道。

  三部的震動,城內眾人的嘩然,蘇銘聽不到,他站在那沒有了第一根石柱的邯山鏈上,神色平靜,沒有急於再走下去,而是略作調息

  一炷香後,一聲聲雷霆在天空轟轟而過,雨水,更大了。

  此刻的雨,已如傾盆一般,落在蘇銘的身上,使得其衣衫與皮膚貼在一起,風也同樣更大,可蘇銘早有準備,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樣子,那蓋住的臉部的長袍,固定的很緊。

  蘇銘在這雨中身子向前一晃,再次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半點停頓,即便是腳下的寒氣越來越重,但卻依舊穩穩的一步步,向着那第二段鐵鏈的盡頭石柱快速的接近。

  時間流逝,就在蘇銘臨近這第二根石柱的瞬間,在眾人的目光凝聚裡,甚至隱隱還有了一些猜測蘇銘是否會毀去這第二根石柱中,突然,從普羌峰內,傳來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

  “勞煩閣下,幫我部把餘下的邯山石柱也都毀去吧,此事拜託了,且若是閣下修為不凡,還有更強的實力,那麼不妨去斬斷這條邯山鏈,讓我部從此,免人打擾。”

  這話語軟綿綿的,似沒有什麼力氣,但聽到耳中,卻是讓人不由得會升起一股陰柔之感,如被毒蛇盯住一般。

  隨着此話語的傳出,邯山城眾人立刻寂靜下來,紛紛看向蘇銘,此刻南天等人也在望着,南天目光閃動,他覺得這一次的闖邯山鏈,與以往所看完全不同。

  “普羌部這一句話,將此人算是逼到了絶路,若我是他,會怎麼做呢……”

  玄輪嘴角露出冷笑,看著半空中鐵鏈上的蘇銘,笑容更寒,他似乎能想像得到,此刻的這墨蘇,定是有了遲疑,方才的舉動與反擊,如今成為了笑話。

  蘇銘冷冷的望着普羌峰,右腳抬起,踏上了這第二根石柱,盤膝坐下後雙目一閉,似沒有聽到那聲音,置若罔聞中,略作休息。

  此刻邯山城眾人寂靜,全部都在看著蘇銘,甚至顏池與安東之人,也都如此,應等待蘇銘對這話語的答覆。

  片刻後,蘇銘睜開眼,起身走上了第三段鐵鏈,在其腳步落下的剎那,一股威壓從這鐵鏈上猛地傳來,這威壓充滿了一股歲月之感,似存在於此地無數年,每當有人來臨,都會使其降臨。

  這威壓一來,立刻蘇銘身子微微頓了下,體內氣血流轉,使得這威壓在他身上消散了不少,抬起腳,順着鐵鏈,向前走去。

  越走向前,這威壓就越是強大起來,只走出了五步,蘇銘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這威壓下,有了一些如腐朽的感覺,彷彿整個人正漸漸地衰老。

  “這就是邯山鏈,真正的威力麼……難怪就連開塵也望而卻步……在歲月面前,修為也要腐朽。”

  “這第三段鐵鏈,可以讓凝血第八層左右之人艱難,但我還可以承受。”蘇銘默默的走出,一步一步,在他走到第十五步的一瞬,遠處的普羌峰內,那陰柔的聲音再次傳來。

  “勞舟閣下之事,你……”

  就在這話語迴蕩而起的剎那,突然蘇銘身後那第二根石柱,猛的一震,驟然崩潰成為了大量的碎石,轟轟悶響間,就此崩潰。

  那話語立刻一頓,彷彿被生生嚥下。

  至始至終,蘇銘都沒有開口回覆那陰柔的話語,就算是此刻其身後第二根石柱崩潰,他也沒有回頭,腳步更沒有停頓,在那鐵鏈猛的下沉中,他依舊向前走去,一步步,向着第三根石柱,迎着歲月的威壓,接近着。

  他的沉默,讓所有看到石柱崩潰之人,為之心驚,心驚的除了石柱崩潰外,更多的是關於蘇銘這個人的猜測。

  “他叫什麼名宇……他絶非尋常之輩!”

  “此人性格!””有些可怕!”

  “這一次普羌部,不知還會有什麼動作……”

  在這眾人的低聲議論中,蘇銘走到了第三根柱子上,站在那裡片刻後,繼續走去,其後轟聲迴旋,第三根柱子也隨之坍塌。

  他一直沉默,走過了第四,第五根柱子,在第五根石柱也轟然崩潰後,蘇銘站在鐵鏈上,腳步有了緩慢,他的呼吸略有喘息,歲月的感覺籠罩其身,使得他有種已經成為了年老之人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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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0章 邯山鏈的秘密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天,此刻已是午後,柔和的陽光本應帶著炙熱灑落,可卻被天空始終不散的濃厚鳥雲遮蓋,透不出來。

  雨水依舊很大,隨風呼嘯,一波波波的橫掃天地山巒。

  風雨雖在,可卻阻斷不了邯山城眾人的目光,他們穿著蓑衣,帶著斗笠,一直望着遠處半空在風裡搖動的鐵鏈上的蘇銘!

  此風雖大,此雨雖瀑,但與如今他們所望之事根本就無法去進行半點影響,邯山鐘鳴二十多聲之人,走過五根石柱全部崩潰之人,走在這第一條鐵鏈的第六段之人,此人,此事,說千年難得一見或許有些誇張,但數百年一見,絶不足以用來形容。

  “第六段鐵鏈,你看他腳步緩了下來,這一段鐵鏈定是有些奇異!”

  “可惜成功闖過邯山鏈的,無人說出此鏈的秘密,那些沒有闖過的也大都死亡,即便是僥倖沒死,也都沉默寡言……讓人對這邯山鏈為何艱難,有了猜測。”

  “咦,他停下來了!”

  議論之聲嘩然而起,一道道目光穿透雨幕凝聚在蘇銘身上,就連南天、玄輪、柯九思與那冷印四人,也都神色一凝,炯炯看去。

  搖動的鐵鏈上,蘇銘不再向前走去,而是盤膝坐在了這鐵鏈上,身子如與此鏈粘在了一起,隨着其晃動,也在搖擺。

  他呼吸有了急促,雙目露出精光,所看已經不是遠處的普羌峰,而是盯着身下這條鐵鏈,這鐵鏈在雨水中被洗刷,甚至有些地方還可以看到鏽跡存在,顯然如它的一些傳聞那樣,存在了很多年。

  “給我帶來這種歲月流逝威壓的,不是這片天地,也不是前方的普羌,更不是那些被我毀去的石柱……而是這條鐵鏈!“隨着走到這裡,隨着那越來越強的歲月威壓之感,蘇銘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彷彿正在被這鐵鏈一點點的吸走。

  這吸取其生機的速度不快,但越走向前走去,其速度便越來越快了起來。

  此刻蘇銘還能去抵抗,他畢竟有九百七十九條血線,血線一動之下全部運轉,會給身體帶來磅礴的氣血,這氣血的運轉,便是生機的一部分,可以彌補如今的吸取。

  但…蘇銘看了看前方漫長的鐵鏈。

  “我如今只走到了第六段,後面還長……這到底是一條什麼鐵鏈!它為何會有如此驚人的力量……它吸取生機,又有何用!“蘇銘盤膝坐著,他之所以選擇在此處坐下,是因為在他的身前鐵鏈有一處地方,鏽跡很多,看起來也是最明顯,雨水在上面滴落流過,甚至還能帶去一些鐵鏽下來。

  耳邊風聲呼嘯,隨着撲身而來,帶著大量的雨水,更有天空雷霆轟轟,時而可見閃電浮現,蘇銘的下方,是看不見盡頭的深淵,那些雨水落入深淵下,在低頭時看到這一幕,如萬箭齊發沉下一般。

  蘇銘平喘了一下呼吸,右手抬起,一指點、在了身前那有明顯鏽跡的一處鐵鏈上,他的手指與這鐵鏈的鏽碰到了一起。

  在碰觸的剎那,蘇銘的面色漸漸有所蒼白,他的右手食指更是很快就發白,沒有了血色,這並非是鮮血被吸走,而是其推動氣血運轉的來自五臟六髒蠕動產生的生機,正慢慢被吸去。

  時間漸漸流逝,蘇銘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他的右手始終放在那裡,任由生機被吸走,一動不動。

  慢慢的,邯山城的眾人也察覺了不對勁,只是他們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起了種種猜側。

  “莫非是他力竭?這都已經一炷香了,還是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看來,這鐵鏈的第六段,就是此人的盡頭了,可…可…”

  “能闖過第六段,已經是很不錯了,畢竟這邯山鏈不比古鐘,闖此鏈,存在了生死之危,我預計他此刻也正在猶豫,是否要繼續下去……”

  “可他還有退路麼?他把身後的所有石柱都毀了,即便是選擇走回去,可這難””

  議論之聲在風雨中傳開,蘇銘的舉動,牽動了很多人的目光與心神。

  “或許,從毀去第一根石柱那刻起,他就沒有選擇放棄……”南天看著鐵鏈上的蘇銘,喃喃自語。

  再次過了片刻後,蘇銘雙目驀然一閃,右手緩緩抬起,盯着那一處鐵鏈,漸漸雙眼瞳孔有了收縮。

  “果然如我猜側的那樣,這條鐵鏈吸收生機,是為了修復自身。”蘇銘的目中,那處之前本存在了明顯鏽跡的地方,此刻竟有了恢復,且有一小半位置,已然恢復正常的色澤!

  “邯山鏈,是當年邯山老祖修出……他身為一個外域之人,來到蠻族,可以理解其扶持邯山部的舉動,這可以給他留下棲身之處。

  但,他為何要弄出這邯山鏈!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這邯山鏈,是他親自祭煉出來,還是他在這蠻族找到,亦或者”他帶來之物……“蘇銘見過邯空,甚至可以說邯空的死,都與他有直接的關朕,說邯空死在他的手中也絶不誇張。

  正因如此,蘇銘才有了這一系列朕想,這些外人很少去思索的一些猜測。

  蘇銘的停頓,對其關注的不僅僅是邯山城的眾人與南天等,還有三部。

  顏池部山峰上,老驅望着遠處,皺起了眉。

  “此人能與司馬信搶邯山鐘,若說他只能闖到第六段,我不信。”顏鸞在旁,輕聲開口。

  “他在思索這條鐵鏈,如我們當年也曾思索過這個問題一樣。”老嫗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安東部山頂,在蠻公等人盤膝而坐,對蘇銘的舉動也有不解之時,從旁邊的山階中,寒滄子的身影出現,走了上來,她沒有理會任何人,而是站在此山的邊緣,望着遠處的邯山鏈,神色平靜。

  普羌峰上,依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遠處盤膝的蘇銘身上,那些目光裡有陰沉,有疑惑。

  “他在幹什麼?”這是此地幾乎每一個人的想法。

  “邯山鏈,到底是什麼……“蘇銘低下頭,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淵,那深淵一片潦黑,看起來如一隻野獸的大口,正等人掉下吞噬,那深淵的盡頭,蘇銘知道是什麼地方,可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對於這鐵鏈,他有了疑問。

  許久,蘇銘慢慢的站起了身,猛的抬起右腳,向前一步邁去,向着前方第六根石柱,一步步走去。

  在他起身走出的剎那,邯山城內掀起了嘩然,那些始終望着蘇銘的眾人,此刻看到蘇銘終於走出後,議論之聲頓起。

  “他站起了!”

  “等了這麼久,終於開始走下去了,不過我很好奇,他方才為何停頓?”

  蘇銘深吸口氣,一步步走着,他的腳步緩慢了很多,每一步落下,儘管依舊是踏在這鐵鏈上,可每一次的與鐵連結觸,體內生機的被吸,都會讓他在不適的同時,開始了虛弱。

  在他感覺,這已經不是在走邯山鏈,而是在走一個人的生命與歲月,每一步,都如一段人生,這種感覺,旁人很難體會,只有在歲月流逝裡,才會時而的有些唏噓。

  可這條邯山鏈,將這歲月的過程縮減,使得那唏噓提前到來。

  當黃昏之時,雲層依舊,但雨水卻少了很多,不再狂風暴雨,而是有了溫和,一下午的時間,蘇銘終於走到了第六條鐵鏈的盡頭,他的前方十丈外,便是第六根石柱。

  此刻的蘇銘,面色已經有了蒼白,他儘管一直在運轉氣血催動生機,可隨着一路走來,生機的吸取已經越來越強,此刻已經無法達到平衡,他可以感受到,這條鐵鏈似在興奮的嘶吼着,在不斷地吸收自己的生機來壯大自身。

  十丈的距離,蘇銘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緩慢的一步步走過,當他踏在了第六根石柱之時,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盤膝坐下,望着前方的第七段、第八段、第九段鐵鏈,望着與第九段鐵鏈連接的普羌峰,這條路看似很近,但蘇銘卻有種很遙遠的感覺,這後面的三段,其難度他可以想像得到,將會遠遠超過之前。

  “這鐵鏈,我有些熟悉……”蘇銘閉目喃喃,這種感覺他始終壓在心底,直至種種疑問與猜測紛紛出現,直至朕想到了邯空後,一次次的浮現在蘇銘的腦海。

  在蘇銘踏上這第六根石柱的剎那,邯山城的人群掀起了大浪。

  “第六根石柱,這是第七段鐵鏈的起始!”

  “他能走完第七段鐵鏈麼……”

  “我看未必,他在第六段鐵鏈上已經蹣跚,這第七段鐵鏈,怕是很難走完……”

  “據我所知,以前有一些闖邯山鏈者,都是在這第七段上失敗……此段,似乎與之前大為不同!”

  在這議論之聲掀起之時,蘇銘盤膝不動,直至許久,當天色完全暗下,雲中明月隱露之時,他猛的睜開眼。

  “月夜來了……”蘇銘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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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1章 雷辰!!

  至始至終,蘇銘走過前六段鐵鏈,他只是運轉了氣血去抵抗那生機的吸取,除此之外,沒有動用其他手段。

  即便是烙印之術,也只是在毀去石柱時使用,其餘時間,蘇銘都將其散於體內。沒有等月色降臨,沒有展開烙印之術,甚至連入微的操控也都很少施展,他唯一使用的,便是自身如今的血線之力。

  經過在邯山老祖閉關之地的數月打坐,蘇銘已然發現了一個凝血境圓滿者的特殊之處,那就是血線的展開,若不願,可不浮現在身體外。

  前五段鐵鏈,蘇銘的血線之力只用到了七百條左右,唯獨在那第六段鐵鏈上,他的血線展開了完整的九百七十九條。

  此刻,面對第七段鐵鏈,蘇銘知道自己必須要展開一些隱藏的手段了,否則的話,單單憑着九百七十九條血線,就算是能走過這第七段,被吸走的生機也將為他日後的計劃造成影響。

  “月色下,我身體的恢復會更快……血液的流轉同樣如此,生機的產生,也會更多……”蘇銘抬頭看了看天空被雲蓋住了大半的月,那月非圓,但在蘇銘的目中,此月,只屬於自己。

  那月光無形灑落,在細微的雨水裡折射出外人看不到繽紛,點點融入蘇銘體內,蘇銘緩緩的從盤膝中站起,向着鐵鏈第七段,走了過去。

  “他開始走第七段了!”

  “此段極為凶險,動輒就是生死,我也聽說過以前有不少人都是在這一段失敗!”

  “此人可惜了……他在第六段上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如今這第七段,怕過”

  夜裡,有月光灑落,雖說看起來不如白天那般清晰,但也可以看到蘇銘的身影正走向第七段鐵鏈,邯山的眾人已經關注了整個白天如今就算是夜裡他們也不願去休息,其中有不少人都已經選擇了無水的地方盤膝坐下,議論中注目看去。

  顏池峰上,那老嫗雖說疲憊,但卻依舊堅持站在那裡,被顏鸞攙扶着,始終在望。

  “第七段……死亡的一段……”老嫗喃喃。

  顏鸞沉默,沒有說話而是看著。

  此刻的蘇銘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後,在那邯山的第二層,一處屋簷下,不知何時到來的寒菲子,已經站在那裡並久她看著蘇銘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東部的山頂,所有人都在凝望。

  “他能走過第七段麼……”安東族長猶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蠻公。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寒滄子。”安東蠻公蒼老的容顏一片平靜,緩緩開口。

  寒滄子沉默了片刻,聲音輕柔,但卻透出一股堅定。

  “能。”

  普羌峰上,沉默的眾人,也因蘇銘的腳步,出現了低聲的交談。

  “或許不用出手了,看他在第六段上的樣子,這第七段,走不過來!”

  “即便是我走這第六段也不會那麼困難,此人,我們有些過於高看了。”

  “失敗最好,免得還要在這裡等待,浪費老夫的時間。”

  議論之聲輕微,但言辭的冷漠,卻是如普羌修煉的蠻術一樣,充滿了陰死之意。

  在眾人交談之時,唯有普羌蠻公與其旁那如肉山般的男子沒有說話,二人神色不同,普羌蠻公是眯起雙眼,不露心思,至於那如肉山般的男子,則是皺起眉頭。

  “你怎麼看。”普羌蠻公,這乾瘦若骷髏的老者,望了一眼身邊這男子。

  “他毀去石柱,有三意,其一為警告,其二為立威,其三,則是斷自己的後路,把自己置身於必須要闖過此鏈的局麵裡。

  沒有人這麼做,但他做了……從這細微的地方可以看出,此人有一定的把握,但這把握應不是很大,否則也不需斷自己的後路。

  不過,我想這第七段,他應可走過。”如肉山般的男子,目光一閃,緩緩開口。

  黑夜雨弱,但時而還有雷霆悶悶轟鳴,更有閃電時而劃,破長空,將天地瞬間映照的一片明亮,此刻,便有一道閃電轟然出現,在短暫的通明下,眾人看到那第六根石柱上的蘇銘,向着第七段鐵鏈,邁出了一步。

  但這一步落下的瞬間,蘇銘卻是身子猛的一頓。

  旁人看不到,可蘇銘在此刻卻是一眼看到,這第七段鐵鏈,在他腳步落下的剎那,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此人樣子模糊,似只有一個虛影,漂浮在蘇銘的前方,漂浮在這邯山鏈上,正默默地望着自己。

  “蘇……銘……”微弱的聲音,飄渺而來,傳入蘇銘的耳中,讓蘇銘波瀾不驚的心,在聽到這聲音的一剎,有了震動。 “雷辰!”蘇銘立刻就認出了這聲音屬於誰!

  在他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卻見那虛影立刻不再模糊,而是快速的清晰起來,很快展現在蘇銘面前,是一個讓他陌生,但那雙眼睛卻是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神色露出痛苦,茫然的站在那裡,其身上有無數細微的傷口,能看到在那些傷口裡有一些黑色的小蟲在蠕動在鑽爬,此人樣子看起來極為蒼老,瞎了的右目,此刻閃爍着兇殘之芒,但他的左眼,卻是怔怔的望着蘇銘,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蘇銘……真的是你麼……這……這……”那身影身子顫抖,神色更加痛苦,彷彿其身體此刻所承受的痛,是他難以忍受的,更是在其眉心上,蘇銘還看到了一個圓形的印記。

  這印記漆黑無比,更有黑氣散出,似貫穿了其整個頭顱。

  “這不可能……不是你,你不是你!你到底是誰!”這身影猛的咆哮,死死的盯着蘇銘,猛的邁開大步,直奔蘇銘而來。

  一股強悍的氣息從其身體內轟然爆發,在這氣息下,蘇銘有種四周的天地都要凝固之感,一股強烈的威壓帶著死亡的氣息,如一隻大手猛的壓下,使得蘇銘身子一震。

  “雷辰……”蘇銘喃喃,他心臟怦怦加速的跳動,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邯山鏈的第七段,竟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這是假的,我在闖邯山鏈,這是我的心中幻覺所化……”蘇銘沒有神智模糊,相反,此刻的他意識極為清醒,但正是這清醒,讓他的心中有了顫抖。

  “你,到底是誰!”雷辰猙獰的低吼,已然臨近蘇銘不足十丈,一股兇殘的氣息撲面,更是從雷辰的右目內,透出了一股瘋狂的殺機。

  “雷教”我是蘇銘啊……”蘇銘很清醒,但他越是清醒,就越是有了一種恐懼,他恐懼的不是雷辰,不是天地,而是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我是蘇銘……我是蘇銘……”蘇銘喃喃,他看著雷辰猙獰的來臨,右手揮舞握拳,一拳轟來,在自己的面前三寸處,驀然停頓。

  他的停頓,是因為此刻的蘇銘,說出了一句話。

  “你曾說,我們會變麼……”

  雷辰身子顫抖,血紅的雙眼,帶著兇殘與殘存的難以置信,甚至更有驚恐,怔怔的望着自己。

  “不可能……我親手將你埋葬……是幻麼……又是這個繚繞在我修行中幻麼……”雷辰慘笑,右拳收回,猛的轟在自己的胸口,悶悶之聲轟鳴而起,雷辰的身影驟然散開,再次化作了模糊,漸漸消散在了蘇銘的眼前。

  蘇銘呼吸急促,他走過前六段邯山鏈都沒有如此變化,他在普羌的陰柔話語下都從未如此,可如今,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喘着,喘着。

  “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相!”

  “這到底是我的幻覺……還是雷辰的幻命…”

  “這到底是我的真相,還是雷辰的真相!雷辰的樣子大變,修為更是強大,這是我的想像麼……”

  蘇銘身子顫抖,彷彿在夢魘裡無法睜開眼。

  此刻的邯山城,掀起了驚天動地的嘩然,那嘩然使得無數盤膝的人重新站起,使得顏池部、安東部、甚至普羌部也都心神一驚。

  他們所有人清晰的看到,此刻在這月夜裡的邯山鏈第七段上,蘇銘正向前走去,但他的行走,與以往完全不同,他彷彿忘記了這裡是邯山鏈,忘記了腳下只有這一條鐵鏈,而非平路。

  此刻的蘇銘,在所有人看去,如失了魂,失了神,儘管走着,但卻如行尸走肉,甚至有那麼一步,險些踏空。

  這絶非一個神智清醒的人做到的事情!

  “又是這樣!我記得曾聽人說過,所有走這第七段之人,都是如此!”

  “這第七段上,到底隱藏了計麼秘密!”

  “完了,他方才險些踏空,是因此刻風小,鐵鏈波動不大……這……起風了!”

  如驚濤駭浪般的議論,因此刻突然出現的狂風呼嘯而有了瞬間的停頓,卻見那風嗚咽中,第七段鐵鏈,劇烈的搖晃起來,使得其上的速度,也都隨之有了搖動。

  而此刻的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更是讓這場議論,從停頓中掀起了更強之音!

  因為在這閃電照亮天地的剎那,他們清晰的看到,鐵鏈上的蘇銘,他的右腳僵硬的抬起,一腳……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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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2章 失敗
 
   “失敗了!!”
 
   “在第七段失敗,就等於是死亡,他,斷無活命之術!”
 
  “這第七段,第七段,此段竟如此凶險,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如果按照他在第六段的表現,不能這樣啊。”
 
  議論之聲轟然而起,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起身,南天等人更是深吸口氣,露出無法置信。
 
  “第七段鐵鏈儘管艱難,但……他可能能與司馬大人搶古鐘之人,就這麼……失敗了?”
 
   “我知曉這第七段的奇異,但卻不知道詳細,此人到底在這第七段上經歷了什麼…………,。
 
  議論不斷,嘩然四起,在眾人的目光下,蘇銘那落空的一腳,沒有踏在鐵鏈山,而是落在了一旁,其身體有了傾倒,一頭摘下!!
 
  這一幕,掀起了更強烈的震動與驚呼,南天四人幾乎沒有半點思索,齊齊飛起,在半空猛的看去。
 
  邯山城第二層屋簷下,寒菲子隱藏在面紗的下的面孔有了蒼白,她沒有動,而是站在那裡,怔怔的看著遠處。
 
  “不管他是否就是墨蘇,在第七段失敗,此地無人能救……”,寒菲子低下頭,閉上了眼。
 
  與此同時,顏池峰上,那老嫗雙目猛的睜大,其身旁的顏鸞更是一愣之後,神色難以置信,這一幕太突然了,讓他們根本就沒有絲毫預料。
 
  “這……這……”顏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完全的怔住。
 
  “可惜了……咦?”那老嫗輕嘆,轉身正打算離開這裡,一白天的關注,讓她的疲憊很深,但就在她要離去的剎那,她的餘光在那邯山城掃過,突然一頓。
 
  其目光掃過之地,正是邯山鐘所在,此鐘,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平靜的存在於那裡。
 
  在蘇銘一腳落空,身子從這第七段鐵鏈落下的瞬間,除了顏池峰外,安東峰上也同樣起了驚天之變。
 
  安東蠻公第一次猛的站其身子,快走幾步來到山峰邊緣看去,他深吸口氣,目光閃閃,其內隱藏了震驚。
 
  “以他的修為,就算走不過這第七鏈,也不可能就這麼失敗……這……這……他可是與司馬信極為相似之人,就這麼死了?”
 
  方申面色蒼白,從他認出這闖邯山鏈者就是墨蘇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緊張,他緊張的不是蘇銘的生死,而是其子的傷勢。
 
  此刻看到蘇銘從鐵鏈上踏空摔落,方申身子一晃,退後幾步,他知道,墨蘇死定了,從第七段鐵鏈上掉下,無人能活。
 
  寒滄子咬着下唇,目中有了迷茫,但這迷茫幾乎剛剛出現,就立刻化作了堅定。
 
  “他不會死!”
 
  此時此刻,在普羌峰上,因蘇銘摔落這驚人的一幕,就連那如肉山般的男子也都站起了身,包括普羌蠻公在內,都下意識的上前幾步,來到此山邊緣,向下猛的看去。
 
  他們能依稀看到蘇銘的身體正急速摔落,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消散不見。
 
  “哼,我之前便說,此人必死無疑!”
 
  “第七段鐵鏈,豈能是這麼好闖的,他這是自尋死路!”
 
  “倒是可惜了,此人能鳴動二十多聲古鐘,卻還是死在了第七段鐵鏈上,且無人能救。”
 
  普羌蠻公雙目眯起,露出寒光,不再去看那深淵,而是抬頭,陰沉的開口:“派人下去,一會把此人屍首抬上來。”
 
  其身後立刻有人恭敬稱是,快速下了台階去安排此事。
 
  那如肉山般的男子,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意,他望着那深淵,又看了看第七段鐵鏈,目中有了敬畏。
 
  “邯山鏈……”
 
  邯山城的眾人,還無法從這突然的一幕裡反應過來,在那嗡鳴的議論與嘩然中,目光大都還不斷地看向那月色裡的第七段鐵鏈。
 
  “邯山鏈,從第七段往後,極為凶險……唉,如此天驕之輩都失敗,我等如何去闖!”
 
  “只有走到第九段,才可有進入天寒宗的資格罷了,也僅僅是資格……除非是三部之人,可以如當年的寒滄子那樣,不須闖過第九段。”
 
  時間慢慢流逝,邯山城的人們,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有惋惜者,有嘲諷者,有快意者,也有感慨者。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結束了,鳴動了二十多聲古鐘,也從此會成為了一個過去,邯山鏈,再次多了一個失敗者,多了一縷冤魂。
 
  “唉,走吧……”。
 
  “結束了,還是回居所打坐,提高自己的血線吧,這邯山鏈,不是我等可以闖的……
 
  “可惜,連此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曉,甚至他的樣子都沒有看到,希望普羌可以找到他的屍體。
 
  眾人議論中,慢慢從這一白天的關注下,漸漸有了鬆動,向着各自的居所帶著感慨散去。
 
  天空上的柯九思四人,相互沉默,除了玄輪內心在快意的冷笑外,其餘三人都有複雜的心緒,看著那邯山鏈,向着快要到來的天寒宗收取弟子的日期,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如他們這樣的開塵強者,若是甘心修為停滯,那麼回到各自的部落,安享天年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們已經到了開塵,卻是有些不甘心。
 
  “南某先回去了……”南天暗嘆,向着身旁三人一抱拳,化作一道長虹飛向了第二層,柯九思與冷印,也是沉默中相互抱拳,離去了。
 
  唯有玄輪還站子半空,嘴角露出了微笑。
 
  “自不量力之人,也配去闖邯山鏈,如今死亡,也是你墨蘇自找的!”玄輪冷笑中,身子一晃,並未回到其居所,而是向着普羌峰飛去,他想要看看,這個墨蘇若有屍體被抬上來,相貌是否還在,他的心裡隱隱有個猜測,要去證實一下。
 
  邯山城第二層的屋簷下,寒菲子睫毛一顫,睜開眼,沉默的向前走出一步,腳下有白雲浮現,托着其身子,向着顏池峰飛去。
 
  她對這死亡的失敗者的樣子,沒有好奇,對於其身份也是如此,因為,他死了。對她來說,此人是墨蘇也好,不是墨蘇也罷,如今都不重要了。
 
  “若他是墨蘇,我需另找一個同伴了……可惜……”寒菲子輕嘆,身子在白雲上,飛遠。
 
  但就在這時,就在這安東峰沉默,普羌峰上一片幸災樂禍,甚至已經有人去尋找蘇銘屍體之時,突然,在邯山城內散去的人群裡,有一個老者,他身邊跟着一個少年,這少年楞楞的,帶著疑惑與不解,看了一眼與普羌峰連接的那條邯山鏈下,第六根、第七根、第八根、第九根一直還聳立在那裡的柱子後,在老者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語。
 
  老者一怔,猛的抬頭看向那邯山鏈。
 
  “諸位……”老者越看其雙目就越明亮起來,但還是有猶豫,遲疑了一下後,向着身邊人低聲開口。
 
  可此刻卻無人理會他的話語,天空雷霆轟鳴,閃電划過,雨水,更大了。
 
  白天的雨,儘管再大,也有人站在外面去看邯山鏈,可如今,這雨只是稍微大了一些,便有人快走幾步,要回到居所。
 
  “諸位……那……那支撐鐵鏈的柱子,還在啊!!”老者大聲開口,其話語傳開不遠,聽到的人,也大都先沒有理會,但很快就身子一震,猛的回頭看去。
 
  那與普羌峰連接的邯山鏈下,石柱……依舊矗立!
 
  “咦!!”
 
  “這些石柱竟還在!但凡是闖邯山鏈者失敗後,這石柱都會在第一時間降下,這不是三部可以控制的事情,這是邯山鏈的神秘之處!”
 
  “這……這怎麼還在!!莫非……莫非……”
 
  發現這一點的,並非只有老者與那少年,邯山城內的一些其他地方,漸漸也有人看到了這一幕,很快,一片片議論與嘩然之聲散開,片刻後,所有聽到這聲音的人們,幾乎全部停止了腳步,齊齊看去。
 
  “沒錯,這石柱沒有落下!”
 
  “莫非……”
 
  “莫非他沒死!!”
 
  一聲聲驚呼猛的迴蕩,最終似融合在了一起,如掀起了風暴,在這邯山城內迴旋,使得那些本已經回到了居所的人們,也在聽聞後一愣,立刻走出,聽著四周的驚呼,看著那聳立的邯山柱,他們的神色露出難以置信!
 
  “莫非他真的沒死!”南天在半空中身子驟然停下,猛的轉頭,露出震驚。
 
  不但是他,冷印、柯九思,也同樣在半空中停頓,齊齊看去。
 
  還有玄輪,他冷笑中要去往普羌峰,但此刻聽到了那邯山城內的一聲聲驚呼,其身一顫,立刻轉身看去。
 
  “這絶不可能!”
 
  這一刻,沸騰的不僅僅是邯山城,普羌峰上的蠻公與那若肉山的男子,還有他們身後的所有人,全部都神色猛的大變!
 
  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
 
  寒菲子在白雲上,其腳下之雲瞬息停頓,她轉過頭,凝望邯山鏈下的深淵!
 
  “他……還活着?”
 
  “他竟還活着,且闖邯山鏈之事,還沒有結束?”安東峰上,安東蠻公倒吸口氣,蒼老的容顏,罕見的露出難以置信之意。
 
  寒滄子站在不遠處,她蒼白的容顏,此刻有了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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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3章 甦醒!
 
  顏池峰上,老嫗昏暗的目光有了閃動只孰看了看那邯山鐘後,又看向此刻被無數人驚呼凝望的邯山鏈下石柱。
 
  老嫗身旁的顏鸞,如今神色裡帶著難以置信,起了與眾人一樣的猜測。
 
  “莫非……莫非他真的沒死!否則的話,這石柱怎能不落!”
 
  老嫗沉默,她望着那幾個石柱,皺起了眉頭,此事,讓她罕見的,有了不明白。
 
  夜色因烏雲遮蓋,月光難以全面灑落,使得大地雖說並非漆黑不見五指,但也有些暗淡模糊,依稀能看到,半空中的邯山鏈還在風中搖晃,那幾根邯山柱,始終聳立在那裡,不見有下沉的跡象。
 
  濃重的呼吸聲,在邯山城內慢慢越來越多,所有人,包括那些本已經離去的人們,此刻也都各自紛紛注目凝望着。
 
  一種說不出的威覺,如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在整個邯山,全部人,都在各自目光的盡頭處,等待着那搖動的鐵鏈下,或許真的會出現的身影。
 
  蘇銘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等待着自己的出現,他甚至連自己一腳落空的事情都不知曉,與眾人所看的不同,此刻的蘇銘,他的神智沒有模糊,他的意識很是清醒,但他眼前所看的,卻與眾人完全不同!
 
  他看到的,依舊是那條在風中搖動的邯山鏈,他看到的,依舊是自己半隻腳踏在這第七段鐵鏈上,看到的,是雷辰的虛影在自己的面前崩潰消散,那慘烈的笑,讓蘇銘的心顫抖着。
 
  他分不清這是自己的幻,還是雷辰的幻亦或者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儘管他知道 這一切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像出來,但那雷辰的樣子,還有其話語,卻是讓蘇銘無法控制的全身泛起了至極的痛。
 
  “親手將我埋葬……”蘇銘喃喃,沉默在那裡許久,許久,他聽不到天空的雷霆,聽不到風雨的呼嘯 看不到閃電。
 
  他望着這條邯山鏈,忽然此鏈在他的目中所望,似乎不再是橫着連接,而是豎了起來彷彿連同這個世界也都顛倒了。
 
  默默的抬起腳,蘇銘向着前方走去,可當他自覺走出了只有十步後,在他的前方,竟再次有了霧氣瞬息凝聚,蘇銘身子一顫。
 
  那霧氣快速的凝聚最終化作了一個男子的身影,此人沒有右臂,穿著一身青袍,茫然的站在那裡,似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一樣 他相貌不凡,雙目在短暫的迷茫過後,起了如劍光一般的凌厲。
 
  但這股凌厲,在其看到了蘇銘後,卻是化作了一愣,隨即他皺起眉頭,神色有了陰沉。
 
  “北凌……”蘇銘喃喃,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個明顯有了滄桑的男子,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
 
  “閣下是誰,為何將北某弓神來此……你……你身上的氣息……我們曾見過?”北凌遲疑了一下,他在看到眼前此人的一瞬間,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似刻骨銘心,似在遙遠的歲月裡曾存在。
 
  “我是……蘇銘……”蘇銘沉默,許久低聲開口。
 
  在聽到蘇銘這兩個字的剎那,北凌的身子猛的一震,他死死的盯着蘇銘,神色露出難以置信與無法想像之色,彷彿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有着難以磨滅的印象。
 
  北凌沉默,蘇銘也沒有說話,他分不清這是真是假,迷茫佔據了全身每一處角落。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北凌忽然冷笑起來,他深深的看了蘇銘一眼,目中有了冷。
 
  “堂堂苗蠻大部,何時竟玩弄起了幻蠻之術,偏偏不去幻化旁人,反倒幻化出蘇……銘這個已經故去的人 ……我不管你是苗蠻的哪一位先蠻,但你不該去幻出蘇銘……
 
  蘇銘,是我北凌的族人,是我烏山的英魂……你……不配幻他!”北凌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咆哮開口,其臉上充滿了憤怒與悲傷,似一道封塵的疤痕被生生解開,使得北凌左手驀然抬起,瞬間在其身後,赫然有一把巨大的弓之虛影幻化,此弓透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在出現的剎那,如有無形之人將其拉開,一縷縷黑氣從北凌體內散出凝聚在其上,形成了一把黑色的霧箭,在弓開的剎那,一聲嗡嗡的轟鳴間,此箭呼嘯而出,離弦猛的直奔蘇銘而來。
 
  “北凌……大哥……”蘇銘喃喃,他的意識很清醒,他知道,這是假的……但就算是假的,他也想要去看一看,北凌之後,是否會出現阿公,是否會出現,那個自己失約的女子。
 
  那把疾馳而來的箭,驟然停頓在了蘇銘身前,與雷辰的那一拳一樣,停頓了。
 
  “你剛才……你……剛才說什麼!”北凌神色的悲哀更深,他望碧蘇銘,許久,閉上了眼.
 
  “謝謝你,讓我再次看到了蘇銘……不管你施展這幻蠻所圖為何,今日,我謝謝你……”半晌之後,北凌睜開眼,神色平靜下來,那目光有了溫和,他望着蘇銘,如看向自己的弟弟。
 
  “蘇銘,保重,……”北凌猛的轉身,目中似有了淚,身影漸漸走遠,依稀要消失在這天地間。
 
  “北凌大哥,塵欣,還好麼……”在這一刻,蘇銘忘記了不斷的提醒自己,這一切是虛假的,他看著北凌遠去,張開口,下意識的問出。
 
  北凌身子一顫,身影頓了下,猛的轉身,呼吸似有了急促,盯着蘇銘,神色有了迷茫與遲疑。
 
  蘇銘望着北凌,驀然抬起右手深入懷裡,取出時,他的手中有了一個黑色的碎片,那碎片,赫然正是烏山蠻像碎裂後,被他留下的一片!
 
  “就算這一切是假的……就算不是真的……就算如此……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蘇銘抬頭,將這碎片拿在手中,讓北凌看到。
 
  在看到這碎片的瞬間,北凌身子劇烈的顫抖,他神色露出震撼,呆呆的看著蘇銘。
 
  “你……真的是蘇銘……”
 
  “我是。”蘇銘苦澀的開口。
 
  北凌忽然大笑起來,那笑聲充滿了淒涼,充滿了一種蘇銘不懂的痛。
 
  “你若是蘇銘,你為何不回來!!你可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人 ……等你了多人……蘇銘,蘇銘……你不是!”北凌神色帶著悲,轉身在那淒涼的大笑中,漸漸遠去,消失在了邯山鏈,消失在了蘇銘的目中。
 
  直至北凌的身影消失,蘇銘站在那裡,他的眼角流下了淚……他已經很久,沒有了眼淚。
 
  此刻,這淚水順着臉頰流淌,滴落在了邯山鏈上,滴落下了那深淵裡,不知蹤影。
 
  “邯山鏈,你到底是一條什麼樣的鐵鏈,為何會出現這樣的一幕,你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麼……”蘇銘閉上眼,許久才緩緩睜開,默默地向前走去。
 
  如今走這條鐵鏈,已經不重要的,蘇銘也不想去此刻猜測,這是真是假,他甚至不去在意是否危險,他想要去看看,隨着自己的走過,還能看到誰……
 
  一步步走去,當這第七段鐵鏈,被蘇銘走過了近大半之後,他看到了烏拉、看到了了首、看到了山來 ,.直至,他看到前方的霧氣凝聚下,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背影。
 
  “阿公……”蘇銘的心一痛,在那老者轉過身的剎那,他正想去看清之時,他的眼前突然一花,劍鳴在其腦海迴旋,與此同時,還有一道道帶著焦急的神念不斷地衝擊他的心神,這神念,來自於死亡危機下被驚醒的和風。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
 
   “主人!你,你,你再不醒,我們就要一起死了,你奶奶的,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怎麼還不醒!!
 
  要死,你也先把我放了再死啊,我……我……”和風已經發狂一般,其神念焦急怒吼。
 
  蘇銘體內氣血此刻沒有絲毫運轉,如被壓制一般,但那條被開闢出的血肉脈絡裡,隱藏其內的青色小劍,卻是發出了唯有他可聽到的嗡鳴,這嗡鳴之聲越來越強烈,刺激着蘇銘的心神,讓他在這墜落的危機中,甦醒過來。
 
  在他醒來的剎那,一種死亡的危機驀然湧現心頭,衝散了眼前的一切,如目光所看的世界成為了碎片,再消散之後,顯露在蘇銘面前的,是無盡的黑暗與自己正疾馳墜落的身子。
 
  他,真正的清醒了。
 
  在清醒的一瞬,蘇銘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那一幕是真也好,是假也罷,實際上,這是他走在這第七段鐵鏈時出現,在自己從這鐵鏈上摔落的過程裡,於腦海中餘留的畫面0
 
  “失敗了麼……我還沒看到阿公!!”蘇銘身子疾馳下沉,這深淵很長,他可以感受到四周的風在嘶吼,自己的身體正向着下方快速接近。
 
  和風在焦急恐懼的咆哮,劍鳴如雷霆在他腦海迴蕩。
 
  “難怪闖此鏈者失敗,罕有活命 ……這邯山鏈很是詭異,可以壓制氣血不動,且讓人昏迷失去意識,下場唯有死亡,旁人之所以很難來救,顯然是這裡的壓制氣血,是針對所有人而言,和風當年,除了寒菲子的準備外,也有運氣在內。”蘇銘神色冷靜下來,其身疾馳墜落,儘管不知道底部還有多遠,但這股衝擊之力與那越來越強烈的危機,足以告訴蘇銘,死亡的時限,正快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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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4章 阿公,出現吧

  “主人,你終於醒了!”和風的聲音帶著一絲幽怨,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了,他之前被死亡的危機驚醒,立刻就察覺到蘇銘不對勁,似失了魂,其身休更是疾馳墜落,要不了多久便會揮下,粉身碎骨。

  蘇銘失了魂,自然不知曉恐懼,但他和風卻是清醒的,他眼睜睜的看著蘇銘的身休落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就要為蘇銘陪葬,且自己還無法有所作為,控制不了蘇銘的身體,而且都不敢離開蘇銘體堊內,外界的那股壓制氣血的力量,對他也會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他真的怕了,那種走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煎熬,讓他發狂,焦急的呼喚蘇銘,甚至最終絶望下,已經開始了毫不隱藏的咒罵。

  但此刻看到蘇銘甦醒,和風忽然又害怕起來,這害怕的已經不是死亡,而是蘇銘若是聽到了之前自己的話語,後果說不定會很嚴重。

  “主……主人?你剛才聽到什麼了?小的之前是心急主人安危……”和風連忙小心的解釋,生怕蘇銘以此找他麻煩。

  蘇銘沒有理會和風,他此刻身子急速墜落,腦中閃過了各種念頭,最終雙目幽光一起,立刻一片片月翼之魂驀然從其體堊內散出,但就在它們散出的剎那,立刻一股龐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竟將這些月翼之魂生生的禁錮在了蘇銘體堊內,無法外出。

  “氣血無法運轉,月翼之魂也不能離開身體……唯有這樣了!”蘇銘腦中烙印之術驀然一動間,他眉心突有青光一閃,卻見那青光小劍呼嘯而出。

  這小劍的出現在此地的壓力下也有不適,晃晃悠悠的,似無法承受,但在蘇銘的烙印之術全力凝聚下,此劍立刻穩了下來,一閃直奔蘇銘腳底向上一拖之間,使得蘇銘雙腳猛地就踏在了上面。

  這一步踏下,蘇銘墜落之勢如擠壓一樣,除了被小劍分散了一部分外,其餘的全部凝聚在他的身體裡,砰砰之聲迴蕩,蘇銘面色立刻蒼白,噴出一口鮮血那小劍更是猛地下沉了十多丈,這才漸漸停穩。

  呼吸急促,蘇銘站在那小劍上,猛地抬頭,看著上方漆黑的天空他看到了有閃電划過,在那一瞬消失的驟亮裡,他看到了那條若隱若現的晃動鐵鏈。

  “闖此鏈,還沒有結束!”蘇銘喃喃,他穿著黑色的衣袍,將墜落時被吹散的袍子重新蓋住了頭部,腳下的長袍鬆散,可以蓋住青色的小劍。

  在他的心念下這把青色小劍緩緩上升,拖着蘇銘的身體,從這深淵的深處,向着上方,慢慢的飄升而去。

  他蘇銘,回來了!

  此刻的邯山城,隨着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天空雷霆時而轟轟,有閃電划來,照亮四周天地的同時也把眾人目光交集的邯山鏈也清晰映照,同樣的,那些站在邯山城裡的眾人等待的面孔,也於閃電的瞬間,清晰無比。

  沒有人浮現不耐的心緒,這種邯山鏈不下沉的詭異變化,實際上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很清楚,這只有一個解釋。

  闖邯山鏈,沒有結束,闖此鏈者,沒有失敗!

  只是清楚歸清楚,可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卻是難免會讓人起了遲疑。

  “他……真的沒死麼?“

  “已經過去了很久,他若沒死,為何還不出現?”

  “普羌部應已經派人下去尋找此人屍首了,不知結果如何……”

  低聲的議論,打破了之前的沉默,時間過去了太久,即便是清楚石柱沒有下沉的原因,但遲疑的心緒,終歸還是在時間裡,越加的擴大了。

  安東峰上,安東蠻公神色凝重,他站在此山邊緣,目不轉睛的望着,其身後方申,還有不遠處的寒滄子,均都如此。

  “此事從未發生過……”他,難道真的沒死”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就是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對於人們平常來說,是很快就會過去,可如今,這半個時辰在人感覺,年是緩慢的如同被拉長了數倍。

  普羌山峰上,那乾瘦的蠻公深吸口氣,神色從凝重慢慢有了緩和。

  “已經半個多時辰了,或許只是邯山鏈出了意外,而非那個人……沒死……”你怎麼看?”普羌蠻公最後那句話,是看向身旁如肉山的男子。

  這男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深淵,緩緩說道:“時間的確有些長,此人很有可能,已經死了……派下去探查的族人,應該也……”

  他話語還沒等說完,突然整個人身子一震,直勾勾的望着那深淵,地……看到了!

  不僅是他,其旁的普羌蠻公,也是神色忽然大變,其乾瘦的身子此刻似有狂風怒浪蘊含,似將要爆發出來,他盯着那深淵,他,看到了!

  普羌峰上,此刻除了他二人外,其餘的身影,也都一個個隨之震動,猛的看去,他們的神色因所看的一幕,有了劇變!

  他們,看到了!

  此刻有閃電刮過,在那閃電之光映照了天地的瞬間,普羌山深淵下,有一個穿著黑袍的身影,其身正緩緩漂升!

  驚呼,從邯山而起!

  安東峰上,安東蠻公深吸口氣,雙目露出了凌厲的精光,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望着那深淵,他,同樣看到了!

  安東族長方申,還有一旁的寒滄子,二人神色不同,方申是一臉震驚,寒滄子則是鬆了口大氣,他們,也看到了!

  顏池峰上,那老嫗的右手,下意識的握住又鬆開,隨後再次握住,連續的數次,但其神色卻是平靜,彷彿就算是看到了那深淵此刻的驚人一幕,也沒有太多波瀾。

  其旁的顏鸞,在看到那深淵此刻的一幕後,愣了一下,目中露出了明亮的光芒,她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注意到了老歐的右手,心中一動。

  外人皆說她顏鸞修為壓過了蠻公,此事不假,但惟有她自己明白,眼前這個顏池蠻公的強大之處,她更是知曉,蠻公有一個習慣,就是當對有些事情遲疑時,她的右手會多次這樣握住後鬆開。

  “蠻公在遲疑什麼?”顏鸞有些想不明白,如今的事情與他們顏池部無關,有什麼事,需要蠻公如此去遲疑不定。

  此刻看到那深淵裡一幕的,除了三部山峰外,還有整個邯山城關注的眾人,在看到之後,人群爆發出了驚天的嘩然,那音浪此起彼伏,似可以對抗天空的雷霆。

  “他果真沒死!”

  “是他,他出來了!”

  “此人到底什麼修為,他……”他竟是如此從深淵上來!“

  “從來沒有人墜落了這麼久後,還能存活,此人……此人竟真的沒死,且還從深淵而出!”

  南天深吸口氣,目中第一次,露出了敬佩之意,他望着深淵,喃喃着。

  冷印,柯九思二人,同樣是在看到了那深淵的一幕後,神色有了變化,與南天一樣,起了敬佩,對於強者,是應該尊重的,尤其是可以從深淵內走出之人,更需如此。

  寒菲子在半空,站在白雲上,被面紗遮蓋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其雙目比以往,更要明亮不少。

  唯有玄輪,此刻神色陰沉的如萬載寒冰,他狠狠的握住子拳頭,低下頭,隱藏了目中的嫉妒與殺機!

  蘇銘,從這深淵裡,踏着被衣袍遮蓋的青色小劍“緩緩地升起,出現了天地間,出現在了此地所有人的目中。

  經歷了這一番事情,此刻的他,可以說真正的被萬眾矚目,牽動了所有人的心神,即便是之前還有不屑者,如今也煙消雲散。

  說他是從死亡中爬出,也毫不為過,在掉入深淵後還能走出,此事注定會名震邯山,注定即便走過去了數百年,也依舊會有人記得,注定了此後每當再有人闖邯山鏈時,都會從關注的人們口中,說出此年此日,發生的此事!

  也注定了,這一次蘇銘的闖邯山鏈之舉,將會前無古人,將會震動邯山,隱隱達到了他想要的一次震撼!

  隨着他的飄升,當蘇銘的身影與那第七段邯山鏈持平之時,邯山城內,掀起了更強烈的呼聲與嘩音,那種種聲音迴旋,使得蘇銘聽到。

  “他還會繼續走下去麼!”

  “此人到底生的什麼樣子,他叫什麼名字!”

  “他注定要被天寒宗選為弟子了,即便是不走下去,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引入天寒宗!”

  在這嗡鳴的議論中,蘇銘站在第七段邯山鏈旁,他沒有去看向與此鏈相連此刻沉默的普羌峰,而是抬起腳,一步踏在了這鐵鏈上。

  在他這第二次踏上同一條鐵鏈的剎那,邯山城內的議論之聲,達到了巔峰一般,包括三部的族人,此刻也都在各自的山峰上,緊張的望來。

  青光小劍,在蘇銘邁步的同時,消失在了其腳下,不見蹤影,蘇銘站在這第七段鐵鏈上,迎着山風,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邯山鏈,我們繼續……”蘇銘喃喃,猛的抬起右腳,踏着鐵鏈向前一步邁去,隨着其腳步的邁動,他身後那六根石柱,轟然崩潰,化作無數碎石脫落下來。

  即便是此刻,蘇銘也沒有忘記,普羌族拜託他的事情……

  “阿公,出現吧……”蘇銘向前走着,他步伐不快,他不想這麼快就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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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5章 不同意!

  蘇銘的一舉一動,在經過了一整天的時間,經歷了那從死到生的過渡後,已經牽動了很多關注者的心。

  他們看著蘇銘一步步走在那第七段鐵鏈上,看著那月色裡的身影,不知為何,這身影如今在那半空中,似透出了一股孤獨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淡,因看的人不同,而有不同。

  “阿公,出現吧……”蘇銘緩慢的走着,他渴望能看到阿公,哪怕一眼。

  在蘇銘前方,第八段、第九段鐵鏈後的普羌峰,於沉默了片刻後,如今傳來了那人們曾聽到過的陰柔聲音。

  “閣下本已失敗,何必繼續!且就算你繼續走下去,也終究是失敗了!此番闖邯山鏈之事,結束!”那陰柔的聲音緩緩傳開,瀰漫八方。

  在其聲音傳出的剎那,邯山城的眾人立刻一一沉默下來,就連南天等人也是皺起眉頭,但看了看普羌峰後,卻是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蘇銘沒有理會,依舊默默的向前走去,踏着此鏈,他的雙眼望着前方這第六段鐵鏈的盡頭,露出一絲隱藏很深的渴望。

  “阿公……阿公……”蘇銘喃喃,腳步沒有停頓,就在這時,他心中一顫,他看到了外人看不到的,那在這段邯山鏈上起的黑霧,這霧氣凝聚,慢慢化作了一個老者的背影,那背影,讓蘇銘熟悉,讓他的雙眼,有了激動。

  明知是假,但能看到阿公一眼,蘇銘也知足。

  “闖邯山鏈,已經結束閣下失敗,僥倖不死已經幸運,奉勸你速速離去,若再繼續,視為挑釁我普羌部之威……”那陰柔的聲音再次迴旋,這話語軟綿綿的但卻蘊含了一股陰毒。

  普羌部的這個聲音,讓邯山城完全寂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沉默,面對這邯山城三個主人家之一的普羌,來到此城之人,無力去反抗。

  現則,不是他們來制定,就算是改變也由不得他們。儘管此事有些違反了邯山鏈的初衷,但畢竟蘇銘失敗了一次,雖說這一次的失敗,並非是邯山鏈認可的,雖說他重新從深淵內走出。

  但若是普羌部以此為依,讓人也都難以出口,也沒有資格出口。

  南天或許有一些資格,但他選擇了沉默。

  柯九思,猶豫了一下,內心暗嘆,他知道這裡畢竟是邯山城,畢竟是屬於普羌的城池外人,沒有反駁的權利。

  冷印皺起了眉頭,可同樣沉默下來。

  玄輪在遠處的天空上,握住的拳頭鬆開,目中露出了快意,他希望蘇銘拒絶,如此一來,就等於是與普羌對抗不需自己動手,就可被除掉!

  每個人都在沉默,寒菲子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顏池峰,安東峰,在普羌山穿來着陰柔的聲音後,也沉默了下來。

  天地間,突然的寂靜了,甚至就連雷霆在這個時候,也都沒有出現。

  一道道目光,此刻從邯山城內,侖部凝聚在了蘇銘的身上,那些目光的主人,想知道蘇銘會如何選擇。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銘已經無暇去理會那陰柔的聲音,他的眼前被那霧氣所化的老者身影完全佔據。

  他身子顫抖,眼中的淚,又一次的流下,望着那不遠處緩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老者,蘇銘的聲音有了沙啞。

  “阿公……”

  這老者,正是烏山蠻公墨桑!

  他依舊是蘇銘記憶中最後一次所望那樣的衣着,此刻在看到蘇銘後,他的神色有些迷茫,有些複雜,怔怔的看著蘇銘,看著這個被他從小養大的孩子。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沒有聲音傳出,他目光的迷茫與複雜漸漸被柔和與慈祥取代,更有一絲讚賞,似乎對於此刻的蘇銘,很滿意,很滿意。

  蘇銘望着阿公,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他就算是再長大,再學會了冷漠與孤獨,殺了再多的人,經歷了再多的事情,可這一切於看到阿公的一瞬,都消失了,他,似乎還是那個烏山下,無憂無慮的孩童,有小紅陪伴,有阿公慈愛,等着雨天去取鳥龍涎,等着部落的篝火升起,繞着阿公開心的笑着。

  那時的天很藍,雲很白,可他似有些想不起來了。

  “阿人……我想家……“蘇銘向前走去,他想要去近距離的看看阿公,儘管這可能是虛幻的,但蘇銘不在意。

  阿公看著蘇銘,那目中的柔和,讓蘇銘的心在顫抖,讓他的腦海裡忍不住的浮現出少年時的一幕幕快樂。

  隨着接近,當蘇銘站在這霧氣凝聚的阿公身前時,他的淚水更多,他看著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著其如記憶中的衣着,看著他,蘇銘臉上擠出微笑。

  “阿公,拉蘇長大了,你看,我個子高了不少……”

  阿公微笑的望着蘇銘,似輕嘆了一聲,那目中的柔和再次被複雜取代,那複雜裡,還有一絲憐憫,一絲……蘇銘看不懂的深意。

  最終,蘇銘在阿公的神色裡看到了一絲果斷與決然,他看到阿公的雙目突然露出了奇異之芒,那光芒映入蘇銘腦海,讓他腦中轟的一聲,似有了震動。

  與此同時,他清晰的聽到了那只存在於其記憶的聲音!

  “蘇銘……你……”蘇銘身子一震,但這聲音剛剛出現,他還沒等全部聽完,阿公的身影突然在震動中,驟然的消散,那霧氣似被其後傳來的一股大力轟散,使得一切,在蘇銘的眼前,全部消失!

  霧氣消失,阿公消散,就連那聲音也都成了模糊微弱的餘音,讓他聽不清,這一切,並非是因蘇銘踏空,也不是這邯山鏈出了問題,而是此刻,一股強大的衝擊呼嘯而來。

  帶出這股強悍衝擊之力的,是一個黑色的骨環,這骨環帶著呼嘯,從普羌峰飛出,直奔蘇銘,就是它震動了邯山鏈,使得此鏈上反應到蘇銘目中的那些虛幻,就此消散。

  蘇銘的雙眼,一下子紅了起來,他本已經學會了冷靜,學會了不衝動,但,有些事情,是他無法忍受的,是他絶不能忍下的!

  這些事情裡,阿公在內!

  那來臨的骨環,潰散了凝聚阿公的霧氣,潰散了蘇銘心中浮現的對少年時的美好與快樂,這一幕,如同他在邯山老祖閉關外的血路上走過時,看到的烏山最終被一隻大手捏碎後,露出的目光。

  這骨環連同他的主人,觸犯了蘇銘不可讓人碰觸的底線,讓他……有了瘋狂!

  一聲很久很久沒有在蘇銘口中傳出的低吼,驀然間迴蕩天地,與此刻天空傳來的雷聲似融合,如他的怒,就等於是天的怒。

  在這怒吼之下,蘇銘猛的抬頭,雙眼內有了血月之影,面對那呼嘯來臨的骨環,蘇銘向前邁出一大步,整個人體堊內氣血轟然湧現,爆發出了一股驚人之力的同時,更有大量的月光疾馳降臨,甚至他的烙印之術也在此刻驟然爆發,眉心青光一閃,那青色小劍化作一道青光,凝聚了蘇銘的全部血線之力,凝聚了血月之影,凝聚了烙印之術,這青光一閃!

  光芒滔天,沒有閃電,但這天地在此刻,卻是有了剎那間被青光映照的驟閃,雷霆轟轟間,這青光直奔那來臨的骨環,與之碰觸的剎那,竟直接一斬而過!

  轟的一身巨響,天地震動,大地更有顫抖,蘇銘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連續後退數步,但每一步落下,他都準確的踏在這鐵鏈上。

  青光消散,倒捲而回,融入蘇銘體堊內,這青光從出現至結束只是剎那的事情,根本就無人看出它到底是什麼!

  在蘇銘的前方,那黑色的骨環一動不動,一道細微的縫隙從其上出現,驟然間,竟直接碎開,分成了兩半,掉落深淵!

  此刻,普羌峰上,那如肉山一般的男子,其身劇震,噴出大口鮮血,面色瞬間慘白,甚至其一身肥肉此刻竟詭異的縮小了大半。

  “你好大的膽子,已經警告過你,繼續走來,如挑釁我普羌論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退回!你,失敗了!“那肉山一般的男子,傳出有了虛弱的陰毒之聲。

  “我,不同意!”蘇銘擦去嘴角的鮮血,冷冷的望着普羌峰,此刻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你不同意?你有什麼資格來不同意此事,你只不過是邯山的外人罷了,邯山之事,我三部為主!三息之內,你若不退,就別走了!”說話的不是那如肉山的男子,而是站在普羌蠻公身旁的另一個老者,這老者一臉祟驁,冷笑中帶著輕蔑。

  其話語一出,那肉山般的男子立刻皺起眉頭,想說些什麼,但卻沒有開口。

  至於普羌蠻公,則是始終一語不發,但那目光的冷,卻是透出了其心。

  蘇銘沉默。

  邯山城的眾人,已經有人握緊了拳頭,他們也是邯山的外人,即便是在邯山城居住了多年,但此城屬於三部,非三部族人,都是外人!

  可他們的確沒有資格去反駁,但越來越多的人,看向普羌的目光,已經有了冰冷,對於蘇銘,一種認同感,慢慢升起,因為,他們都是外人。

  南天、柯九思、冷印三人,也都在聽到這這句話後,冷漠的目光,落在了普羌峰上,但他們依舊,還是選擇了沉默。

  “老身,有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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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6章 沉默中的爆發

  在這邯山城所有人的沉默中,顏池峰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那聲音有些虛弱,但此聲的出現,卻是立刻打破了此刻因沉默造成的寂靜!

  當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凝望顏池峰時,眾人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絶大部分都是比較陌生,只是知道,這個聲音是從顏池峰傳來,可卻不知,傳出這聲音的人,是誰。

  可,還是有人知曉的,那些聽出此聲是誰之人,一個個神色立刻大變,露出震撼之意,猛的看向顏池峰。

  南天身子一震,他自然聽出了此聲是誰,立刻看去。

  冷印也是深吸口氣,看向了顏池峰。

  柯九思的心神,此刻定然是外人中最起波瀾的一小,他知曉這說話的是誰,更是因其曾為顏池客家,知曉一個外人幾乎不知道的隱秘,有關外界傳聞,顏池以族長為尊的話語裡,被人忽視的顏池蠻公的可怕之處。

  “顏池……蠻公!”

  顏池峰上,顏鸞神色立刻有了變化,她看向身旁的老嫗,她沒有想到,對方竟在這個時候,說出了這樣的話語,這無疑會得罪普羌,甚至之前的修復,也會因此事都徹底的撕裂開來

  有些時候,為了利益殺人,或許對於兩小部落來說都是小事,但在這個時刻,當着整個邯山城之人的面前,這一句話語,足以造成一場難以修復的傷口!

  她忽然明白了,為何之前蠻公的右手,多次的握住鬆開,她不解的遲疑,此刻有了答案。

  “蠻公難道之前就看出了會有這樣的一幕,所以……一直在遲疑……”顏鸞深吸口氣,低下頭。

  顏池蠻公的話語在四周迴蕩,讓邯山城的眾人,在沉默中似有了要爆發的跡象,可依舊,還是在沉默。

  普羌峰上,那肉山男子神色大變,一旁之前說話的那陰森老者,一愣之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普羌蠻公皺起眉頭,目中有了怒意,他緩緩地站起身子,看向顏池峰。

  “顏池蠻公,當然具備這樣的資格。”許久,他緩緩的開口。

  其話語一出,邯山城那些不知曉之前話語之人身份的,立刻有了震驚與駭然,但,卻詭異的沒有議論,而是把這震驚,化作了要在沉默中爆發的一股力量。

  “老身,不同意此事!”顏池蠻公,這神色越加疲憊的老嫗,緩緩開口。

  “顏池部族長顏鸞,也不同意此事!”顏鸞銀牙一咬,傳出了話語。

  族長與蠻公的開口,就是一個部落裡最強的意志,她二人的話語,就代表了顏池部的態度,其意義之大,足以震動邯山!

  “好,好,好!!“普羌部全族震動,無數族人神色變化,更有了憤憤之意,山峰上,普羌蠻公怒極而笑,其笑聲極為陰沉。

  他旁邊那之前說話的老者,此刻心中顫抖,他隱隱感覺,這一切似與自己的話,有些關係,尤其是當那肉山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那如肉山般的男子,此刻深吸口氣,起身站在了普羌蠻公身旁,陰毒的盯着顏池峰,正要開口傳出話語。

  但就在這時!

  安東峰上,傳來了一聲蒼老的笑聲。

  “老夫時此事,也不同意!”

  “安東部族長方申,同樣不同意此事!”在安東蠻公聲音之後,方申帶著威嚴的話語,也隨之浩蕩而起。

  “天寒宗弟子,安東部族人,寒滄子,也不同意!”寒滄子的聲音一向柔弱,但此刻這柔弱的聲音,卻是透出了堅定。

  普羌峰上,那肉山男子身子踉蹌,神色急速變化,此刻的普羌部的族人們,已經不是憤憤之色,而是有了強烈的不安,他們隱隱覺得,似有大事要發生!

  普羌蠻公面色有了蒼白,其雙眼內的憤怒更為強烈,正要開口,但此刻,突然從邯山城內,再次傳出了聲音。

  “顏池部顏菲,不同意普羌決斷。”

  “邯山城開塵境南天,不同意!”

  “邯山城開塵境柯九思,不同意此事!”

  “邯山城冷印,不同意普羌決定!”

  繼顏池、安東之後,從邯山城內傳出的這四個聲音,終於為這一次的沉默,送出了最後的一股力量,不算寒菲子,他們三人是開塵強者,若是一個人如此說也就罷了,但三人陸續的開口,所形成的威懾之力,雖說比不過一小部落,但卻決不能小看!

  尤其是,他們也是外人!!

  這就足夠了!

  “邯山外人呂濤,不同意此事!”

  “老夫也是邯山外人,就算沒有資格,也要告訴你普羌,我不同意!”

  “外人宋雲,不同意此事!”

  一聲聲嘶吼,從邯山城沉默的眾人內驀然傳出,隨着這幾個聲音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從沉默中爆發,從沉默中開口,向着普羌峰,吼出了話語!

  “邯山外人周羅海,不同意!”

  “邯山外人煙落,不同意!”

  “外人陳峰,不同意!”

  “老夫喬達,也不同意此事!”

  “還有我喬宏也不同意……”

  一聲聲話語驚天動地,漸漸從所有人口中全部吼出,整個邯山城內,數之不盡的人們,在這同一時間,發出了同樣的嘶吼,這聲音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壓過天地雷霆的聲音,雖說驚天動地有些誇張,但驚了普羌部,還是可以做到。

  聲音轟鳴而起,震動八方,似可以將普羌部完全淹沒在內,使得普羌山上的所有族人,一個個面色蒼白,有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山頂,那如肉山的男子許久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沒預料到,事情竟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這已經不是那闖邯山鏈者一個人的事情,這是整個邯山城的所有人,連同顏池、安東,對他們普羌的一次突襲!

  一次甚至足以傾覆了整個普羌部天大之事,這是赤露露的敵意,一個處理不好,甚至可以弓發滅頂災難!

  他,害怕了,這種害怕甚至轉化成為了恐懼。

  “這是一次陰謀!這一定是一次早就計算好的陰謀!!”肉山男子猛地看向蠻公。

  普羌蠻公面色蒼白,此事也早就超過了他的預料,與那肉山男子一樣,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蠻公,快下決定!!”肉山男子神色焦急,他看到四周的其他人已經滿是驚恐,山中的族人有了恐懼的驚呼。

  甚至外面傳來的那一句句不同意的聲音,如雷霆一般越來越強烈,讓人聽了後,即便是開塵修為,即便那些傳來聲音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凝血,更有如螻蟻一般的存在,但,卻依舊忍不住,驚恐。

  “蠻公!”肉山男子眼間普羌蠻公站在那裡始終沒有行動,內心焦急之下猛的看向之前那言辭魯莽的老者。

  老者身子顫抖,他方才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妙,此刻看到部落族長再次望向自己,這老者下意識的退後,一種生死危機之感驀然而起,幾乎就是那肉身男子身子一晃,直奔此人來臨的剎那,這老者也是猛的退後,口中傳出了淒厲的嘶吼。

  “我是部落的魁首,你就算是族長,也不能因一句話將我擒拿!”這老者疾馳間,那肉身男子已然臨近。

  “蠻公!!我為部落立過功,我是部落的首領之一!”老者此刻內心驚恐,後退間四周沒有任何人去幫他,一個個沉默,眼睜睜的看著那肉山男子接近後,右手抬起,向着他一掌抓來

  “是你逼我的!”老者退無可退,神色立刻有了怨毒與猙獰,他不想死,正要不顧一切的出手,但就在這個時候,那是始終沉默的普羌蠻公,轉過了身。

  “住手!”其話語不大,可卻充滿了一股威嚴,使得那肉山男子身影一頓,落地後焦急的看向蠻公。

  那老者也是鬆了口大氣,同樣望着蠻公,內心驚疑不定。

  “魁首為部落有功勞……”普羌蠻公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其話語出口間,向前走去。

  “可是蠻公……”如肉山般的男子正要開口,卻被妾公話語打斷。

  “他不但對部落有功,更是對部落一片忠心,豈能因一句話的事情,就至其於死地,此事,老夫做不出來!”蠻公緩緩說著,繼續向前走去。

  那老者此刻才算徹底的放鬆下來,額頭已經泌出了汗水,看向蠻公的目光有了感激,抱拳深深一拜。

  “他對部落忠心耿耿,即便是部落有了生死危機,他也絶不會獨自逃命存活,會與部落共生死,是不是,魁首。”蠻公說著,已然走到了那老者身前三丈之內。

  “部落在,則老夫在!若部落面臨危機,老夫絶不會獨活!”老者連忙開口。

  “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你的心願,多謝你為部落做的這些事情。”普羌蠻公走近老者一丈內,緩緩說著,其話語一出,那老者頓時神色有了怔愣,神色大變正要後退的剎那,卻見蠻公右手抬起突然一甩,立刻這魁首老者慘叫一聲,身體立刻被一團濃濃的黑氣直接纏繞,其身子顫抖,被這黑氣卷着,直奔普羌峰外而去,剎那間,就被帶到了嘩然之聲驚天的邯山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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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7章 是他!!

  “此人故意言辭,為外部奸細,試圖挑撥我普羌與邯山,其心可誅!老夫親手了結此人,邯山鏈繼續,老夫同意!”

  隨着普羌蠻公蒼老的聲音迴旋,那邯山城半空被黑氣卷着的身影,在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中,身體轟的一下爆開,形成了大片的血肉,還沒等落下,就化作了一絲絲黑氣,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風在吹過,帶走此地的血腥,讓邯山城的激憤的眾人,慢慢的平靜下來。

  蘇銘站在第七段鐵鏈上,轉身看向邯山城,向着邯山城的方向,抱拳深深一拜。

  他這一拜,立刻使得本有所平靜的邯山城眾人,再次起來驚天之聲。

  “閣下要闖過這邯山鏈,要走過那第九段,為我們這些邯山外人,出一口氣!”

  “走下去,我們都在看著你,請,走下去!”

  “走到普羌峰,成功闖過這邯山鏈,加入天寒宗,也給我們這些同樣的外人,一今日後的希望!”

  那此起彼伏的聲音與以往大不相同,此刻所有的話語,都蘊含了鼓勵,蘊含了期望,蘇銘這個闖邯山鏈者,此刻在他們看去,已經不在陌生,他代表了他們的渴望,他代表了邯山的所有外人。

  “兄台一定要闖過,當你歸來之時,南某設宴,我們把酒相交!”南天朗朗的聲音迴蕩,其目中的敬佩,融入到了這邀請的聲音裡。

  “算上冷某一個!”冷印始終神色冷漠,但此刻,卻是嘴角有了一絲微笑。

  “這種事情,豈能少了柯某,南兄,這次你可要拿出那壇醉花釀了。“柯九思的笑聲傳出,使得這邯山城內,聲音更濃。

  “好說,一定拿出!”南天哈哈一笑,頗為開懷。

  玄輪神色更加陰沉,在遠處沉默不語。

  那一句句話語,被蘇銘聽到,他抬起頭,望着邯山,許久,轉身向着第七段鐵鏈的盡頭,那第七根石柱,驀然而去。

  他再沒有於這各鐵鏈上,看到阿公的身影出現,甚至在他內心深處埋藏的那個女子的身影,也始終沒有出現。

  這代表了什麼,蘇銘不願去想,他無法再去平靜的告訴自己,這各鐵鏈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確定了。

  在那外界議論與激勵中,蘇銘默默地走出了一步步,直至走完了這第七段鐵鏈,踏在了那第七根柱子上。

  此刻的天空,已經有了微亮,可以看到鳥雲依舊,把那天的亮,遮蓋了很多,使得有了朦朧之感。

  “第八段……”“蘇銘在那第七根柱子上沒有歇息,而是抬起腳,踏在這這第八段鐵鏈上,在踏入此鏈的剎那,他還是沒有看到那希望出現的女子身影,前方朦朦的,這裡距離普羌峰已經很近。

  他甚至都可以看到普羌峰上的數人,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走在這第八段鐵鏈上,蘇銘感受到了歲月形成的威壓,以一種每走出一步,生機都會被大量的吸取之感,即便是運轉了氣血,也在這不斷地走去中,越來越難以堅持。

  疲憊的感覺,瀰漫了蘇銘的全身,走出了十多丈後,他的喘息已經很粗,甚至他在這疲憊裡,感受到了歲月在自己的身上無情的掃過,帶走他的生機,帶走他的力氣,帶走了他的生命。

  如從青年,走在歲月中,慢慢的變老,直至完全老去後,化作一把土灰,灑落開來。

  “這就是第八段鐵鏈的奇異麼,歲月的流逝快的讓人來不及去接受,就已經過去。”蘇銘繼續走着,不知過去了多久,直至四周的一切漸漸不再漆黑,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手上的皮膚已經出現了皺紋,看起來不像是青年,而是老者。

  此刻,他只是走過了這第八段鐵鏈的一半而已,還有餘下的一半,隨着鐵鏈的搖晃,如晃動了歲月,讓人就算能察覺,也留不住那歲月的離開。

  隨着天地的明亮,隨着清晨的到來,普羌峰上的蠻公等人,冷冷的望着距離這裡已經很近的鐵鏈上的蘇銘,那目光極冷。

  蘇銘抬起頭,望着有了明亮的普羌峰,看到了那些冷漠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

  “走不過去了……若無法抵消這股歲月之力,即便是走到了第八段的盡頭,也會失去全部生機而亡。

  索性……”不隱藏了!”蘇銘雙目精光一閃,他緩緩地抬頭看向鳥雲瀰漫的天,一道道血線在他的身體上驀然的浮現出來,先是在臉上,他藏在袍子裡的臉,在剎那就浮現了大量的血線,那些血線如同圖騰,組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

  與此同時,一股驚人的強悍氣息,從他的身上,驀然的爆發出來,這股氣息一出,頓時讓天空的鳥雲都似有了變化,隱隱滾動着。

  此刻,普羌峰上的蠻公等人,他們是首先察覺到這一點的,隨着普羌蠻公的瞳孔收縮,那肉山男子的面色瞬變,整個普羌峰的所有族人,全部都感受到了一股來自體內血線的躁動,那是一種不受控制的衝動!

  蘇銘衣袍下的上身連同他的雙臂,在這驚人的氣息持續的增長下,剎那就被大量的血線瀰漫,更強的氣息,轟然爆發出來!

  血線隱藏在體內的運轉,與其完全徹底的顯露在外後的轉動,是不一樣的,隱在體內的轉動,只是自身的氣血,可若是顯露出來,可與天地相通,會爆發出最強之力。

  蘇銘,一直隱藏體內血線,此刻,他不在隱藏,而是完全的顯露出來!

  隨着其體內氣息的驚人增加,普羌峰上傳出了一聲聲驚呼與嘩然,那山頂上除了蠻公外,連同那肉山男子,此刻都是一臉駭然,他們的腦海中,此刻一致的浮現出了數月前,發生在邯山的那件天變大事!

  普羌蠻公看似如常,但他的心,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絲毫不弱於之前面對所有人的激憤一幕。

  “他……他是……”普羌蠻公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駭然在內,他突然發現,自己本已經高看了對方,但直至如今,卻還是小看了。

  一種心驚之感,在普羌蠻公的身體內驀然浮現,他忽然知道,普羌最大的失誤,不是邯山的眾人的激憤,不是顏池與安東,而是沒有看清此人!

  “凝血凝圓滿……”普羌蠻公身子一個踉蹌,退後幾步,面色有了蒼白。

  在他這話語喃喃的剎那,蘇銘的雙腿,赫然被密密麻麻的血線全部覆蓋,儘管他的血線都被隱藏在了衣袍內,但在他的身上,爆發出了那驚天動地的氣血之力,卻是讓這天空色變,烏雲滾滾而動,讓四周的風若靜止,天地失色!

  蘇銘抬起頭,此刻的天空鳥雲翻滾,似數月前那天空的異變,開塵神像出現的一幕,要再次降臨邯山!

  與此同時,在蘇銘的上方,憑空的出現了一道道紅線,這些紅線是虛幻的,但在出現之後,卻是迅速的凝實起來,僅僅是片刻,就赫然在蘇銘上方的虛空,形成了一個有十多丈高的巨大身影。

  這身影沒有相貌,只有輪廓,這輪廓,是由九百七十九條血線組成,在其出現的剎那,蘇銘身上的凝血境圓滿氣息,達到了最巔峰!

  “是……他!凝血圓滿……九百七十九條血線,只差一條,就是傳說中的凝血大圓滿……”“這樣的人,來闖我普羌邯山鏈,我們之前還要計算他……”普羌峰上的肉山男子,在看到蘇銘上空的血線巨人後,噴出一口鮮血,神色被駭然取代,其身後那數人,也都一個個呆滯般,露出無法想像的表情。

  顏池峰上,顏鸞倒吸口氣,心神震動,臉上露出震撼,她怎麼也沒想到,這闖邯山鏈者,竟是數月前的那個人!

  “竟然……是他!“

  其旁老嫗,疲憊的神色被一股紅潤取代,她望着蘇銘,望着蘇銘上方的身影,雙目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明亮。

  安東峰上,嘩然驚天而起,安東蠻公下意識的退後幾步,神色變化,最終還是被駭然取代,他都如此,更不用說其旁的方申,方申已經完全愣了。

  唯獨寒滄子,此刻身子顫抖,神色有了激動。

  邯山城內,更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爆發出了一聲聲帶著激動與震撼的聲音,蘇銘的顯露血線,引起了一場足以讓人恍惚的驚變。

  寒菲子嬌軀一顫,呼吸都急促起來,南天、柯九思與冷印三人,一個個呆在那裡,許久才反應過來,看向蘇銘的目光,已經不是敬佩,而是敬畏!

  “九百七十九各鮮血,他只要再加一條,就起……就如……大圓滿啊!大圓滿開塵,足以力敵開塵中期,且就算是尋常的開塵後期,都可以勉強一戰!”

  “此人……此人一旦能大圓滿開塵,就是邯山城連同三部,第一強者,他一個人,就可生生屠滅一個完整的部落!“

  “我知道,他數月前之所以沒有選擇開塵,所圖就是要再增加一茶血線!甚至我猜測,他之所以選擇邯山鏈,也必定是要以此刺激,想讓自己的血線,增加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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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8章 大圓滿!

  眾說紛紜,議論嘩然驚天而起,這一次的闖邯山鏈,讓所有的關注者心緒起伏不斷,也不得不去起伏,無論是蘇銘的失敗墜落以及他的事後升起,還有那來自普羌的言辭,最終引起了一場激憤與那一聲聲似還在耳邊的,沉默中爆發的不同意之聲。

  這些,都足以讓人激動,讓人的心隨之波動。

  但,與這些比較,此刻引起眾人心緒變化的震驚,卻是完全壓過了一切,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唯有那鐵鏈上抬頭的身影以及其上方那讓人矚目的巨人。

  九百七十九條血線,這是很多人一生都無法看到的,也是幾乎全部的人,一生都無法做到的。

  尤其是此刻天空雲層翻滾,那數月前的一幕似映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中,而那環繞了邯山城的兩大神秘人物,此刻,其中之一就在他們的目光裡。

  這種感覺,言辭已經難以去形容,唯有震撼!

  普羌山上,普羌蠻公面色慘白,他腦中裡亂亂的,竟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力不從心,先是邯山鐘鳴,護山之霧崩潰,此後險些滅頂之災,好不容易避過後,正冷中帶著殺機看著那引起一切禍端之人,但卻突然發現,這引起了禍端之人,竟是一個只差一條血線就可達到大圓滿者。

  這樣的人,莫說是他,就算是三部加到一起,也不能招惹!

  這樣的人,可是一旦多了一條血線後開塵,可以凌駕於所有開塵中期的強者!這樣的人,他們普羌部,如何敢惹!

  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部落的暗算,還有那阻止其闖下去的話語,這種種的一切,此刻在普羌蠻公看來,升起了一股濃濃的後怕。

  “他是想要借邯山鏈,刺激其身,從而多出一條血線……我部之前刁難,他一旦成功……“”普羌蠻公喃喃,泛起了苦澀。

  “難怪他敢搶司馬大人之物,此人……有這個資格!”肉山男子深吸口氣,立刻走出幾步,站在山峰邊緣,臉上擠出微笑,向着第八段鐵鏈上的蘇銘,抱拳深深一拜。

  “普羌峰族長況長寧,拜見大人,之前魯莽,望大人莫要怪罪,大人能選我部之鏈,為我部莫大幸事,我等在此恭候,祝大人能血線再加一條,名揚南晨,我部與有榮焉。“肉山男子聲音極為誠懇,神色帶著恭敬,連拜三次。

  “普羌部蠻公況北星,拜見……大人。”普羌蠻公,在沉默了片刻後,向着蘇銘,深深一拜。

  他二人這般行為,身後的那些普羌首領,一個個也是恭敬的一拜。

  蘇銘看了普羌峰的蠻公與族長一眼,沒有開口,在他顯露出這全部血線之時,他就已經猜到了會這樣,若是一個中型部落的蠻公與族長沒有這樣的果斷與隱忍,早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但此刻時間緊迫,天空的雲層翻滾間,蘇銘能感受到體內那股被壓制了數丹的開塵衝動,已經有些壓制不住,隨時會有開塵出現。

  “今日在你普羌峰開塵,你等代為護法,免去之前冒犯。“蘇銘緩緩開口。

  普羌部蠻公與族長,二女立刻抬頭,神色露出驚訝,但很快就凝重下來,點頭稱是。

  “大人莫要擔心,有老身在,也可為你護法!大人可安心開塵,若有任何人敢冒犯,老身不會同意!”顏池峰上,傳來了老嫗的聲音,那聲音儘管蒼老,可卻鏗鏘有力,透出一股堅定。

  “顏親也會為大人護法,請大人安心開塵!”

  “安東部蠻公方真,祝大人能再增血線,以大圓滿之境開塵,此為我邯山三部大事,老夫也會為大人護法,請大人放心開塵!“

  “安東部族長方申,願為大人護法!“

  “南天,甘願為大人守護,請大人放心!”

  “柯九思,願為您護法!”

  “還有我冷印,我從未見過大圓滿者開塵,今日,願為大人守護!”

  與此同時,邯山城的眾人,也同樣掀起了一層層音浪,那音浪裡,是無數人在恭敬的向着蘇銘說出,他們願意護法的言論,漸漸地,整今天地似都被這音浪迴旋,化作了一句驚天話語。

  “我等,願為大人護法!”

  蘇銘站在鐵鏈上,向着四周抱拳,隨後驀然邁出,全身氣血運轉之下,形成了一片滔天的血光,那血光從他的身體內穿透出來,更是從其上方那虛幻而出的巨人體內也同樣閃爍而出,使得這四周八方,在此刻,赫然成架了紅色!

  氣血全部運轉,蘇銘的烙印之術更是隨之而動,入微操控,使得他走出的每一步,都相當於是最強的一步,那鐵鏈上的生機吸取,漸漸的在蘇銘的氣血轉動下,再次有了平衡。

  一步一步,蘇銘體內的紅光閃動,這第八段鐵鏈他之前已經走了一半,此刻在全部氣血下走去,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他幾乎不去看腳下的鐵鏈,但每一步踏下,都會準確的落在鐵鏈上。

  一炷香後,當蘇銘踏在了第八根石柱的剎那,他的前方,距離普羌山,鐵鏈只有這最後的一段!

  也正是在此刻,蘇銘的身體上,因這一路走來的不斷運轉,氣血震動間,從他身體內散出的磅礴氣息,再次轟鳴增加!

  這一次的增加,是蘇銘有所預料的,他已經很難去壓制開塵的衝動,甚至他也沒有想過再去壓制,今天,他闖邯山鏈,今天,他要開塵!

  其上方的血線組成的巨人,其模糊的被血線瀰漫的臉部額頭,此刻紅光驚人一閃間,出現了……第九百八十條血線!

  在這血線出現的一剎那,天空轟鳴不斷,那雲層滾滾間,似有兩隻大手深入其內,將其生生的分開,隨着雲層的撕裂,陽光清晰的灑落,凝聚在了蘇銘的身上。

  與此同時,那天空出現了一片扭曲虛幻,數月前發生在邯山的一幕,再次出現了!

  這是開塵神像要凝聚而出的徵兆,這代表着,用不了多久,開塵神像將會再次降臨!

  天空轟鳴不斷,雲層大量的被撕開,一片柔和的光瀰漫了整今天空,大地隱隱顫抖,一股強大的威壓在天凝聚,還沒有降臨,便足以讓人心神震動。

  蘇銘身子一震,他的臉上額頭處,此刻同樣有一條血線凝聚而出,那血線傾斜着,似貫穿了他的全部面孔,在其出現之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內,有了驚天動地的轟鳴,這轟鳴外人看不到,唯有他自己可以聽聞。

  在這轟鳴中,他感受到了強大,感受到了一股天空上,冥冥的召喚!甚至在此刻,他感受到了這四周存在的所有人,即便是那些開塵強者,也在他的感受裡,清晰的顯露出一種弱小之感。

  凝血凝就不用說了,蘇銘有種甚至只要心念一動,就可讓凝血境之人體內血線生生離體的錯覺,至於那些開塵境,在蘇銘的目中,也都不再強大。

  唯有三部山峰內各有一股的開塵中期的氣息,才會讓此刻的蘇銘,在感受裡略有重視。

  “這就是凝血境大圓滿麼……”蘇銘閉上眼,隨後緩緩睜開,他不在壓制舁塵的衝動,抬起腳,向着那第九段鐵鏈,一步邁去。

  “九百……八十茶……”血線!”普羌蠻公身子顫抖,對於前方石柱上的蘇銘,他已經沒有了半點對抗的心思,起了深深的敬畏。

  “凝血境……大圓滿……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整個南晨之地,這樣的夫圓滿者,應是罕見!”普羌族長,雙眼露出狂熱,蠻族之人,崇拜強者,尤其是他眼前之人,是必然能開塵者,一旦開塵,就是邯山附近八方,當之無傀的第一人!

  安東峰上,安東蠻公呼吸急促,他此刻內心足以斷定,此人與司馬信,必然有些關朕,或許如……宿命?

  安東蠻公不敢去猜,無論是墨蘇還是司馬信,如今都不是他可以任意去猜側之人,他相信,若墨蘇進入了天寒宗,當再次回到邯山時,定如驕陽。

  方申神色激動,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方木,真的會痊癒,墨蘇沒有欺騙自己。

  “他已經達到了大國滿!”

  顏池峰上,那老妮看著邯山鏈,又看了看遠處的寒菲子,目中有了奇異。

  “菲兒,我已經為你做了一切準備,進入天寒宗後你能否成功,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邯山城內,在這天空的威壓積蓄中,在看到了蘇銘九百八十條血線出現後,他們已經沒有了議論與嘩然,那一道道目光裡,蘊含了一切。

  凝血境,大圓滿!

  也就是在此刻,那邯山城第三層與第二層石門間的邯山鐘,突然在無人碰觸的情況下,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悶悶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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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89章 天寒來使

  第九段邯山鏈,已是這整條邯山鏈的末端,與普羌峰連接,站在那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普羌峰的細緻。

  蘇銘一步邁去,在腳步落在這第九段鐵鏈的剎那,他體內再起轟鳴,這轟鳴聲不但他可以聽到,外界也迴盪開來。

  這是他體內血線在一種奇異的碰撞下,要再次出現一條前的跡象!

  這聲音儘管不大,可卻讓普羌峰上蠻公與族長,還有但凡聽到的一切人,全部都是心神一震,似他們自身的血線被這轟鳴聲引動,竟一一的閃現而出。

  這第九段鐵鏈上傳出的歲月之感,已經極為驚人,使得蘇銘的腳步無法加快,一步步走去中,在這第九段鐵鏈被他走過了近兩成的範圍後,蘇銘全身一震,他身體內傳出的轟鳴越加的強烈起來,已然驚天動地,在他上方那血紅色的巨人,其胸口密密麻麻的血線中,於此刻,赫然再次增加了一條!

  九百八十一條!

  蘇銘抬頭看著清晨的天空,隱藏在衣袍下的雙目,露出明亮之芒,在闖邯山鏈時顯露其凝血圓滿的境界,以此達到其震動邯山的目的同時,他也可以用這個方法,讓自己的修為在這提高中,走過完整的邯山鏈。

  三部的蠻公等人,他們只猜到了蘇銘以邯山鏈來增加血線的想法,但卻想不到,蘇銘這麼做蘊含的第二層含義。

  蘇銘深吸口氣,山風撲面,使得呼吸似有了停滯,即便是被吸入口中,也似難以嚥下一般,腳下鐵鏈搖動,每一次來回的搖擺,都如歲月的波浪起伏。

  “九百八十一條血線,還不夠。”蘇銘喃喃,向前再次走去,他不知道以往成功走過這第九段鐵鏈之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在他感受,這段鐵鏈吸收生機的速度,就算是開塵境,也都很難去對抗,即便是走過了,也會生機大損。

  蘇銘目光一閃,腳步邁去一步步間,向着前方普羌峰不斷地拉近距離,隨着其前行,他身上傳出的氣勢,在一炷香後轟然間再次增加。

  這一次的增加的血線,同樣是在其胸口,通過其上方的巨人反映出來,在被四周所有人看到的剎那,蘇銘的身士,赫然出現了這第九百八十二條血線。

  嘩然四起,邯山城沸騰,丟部山峰上的所有三部族人,此刻一個個都帶著敬畏的目光,凝望第九段鐵鏈上的蘇銘

  “九百八十二條血線,他若是走完了這第九段鐵鏈,會增加至多少條血線!”

  “我從未見過凝血大圓滿者,他……他莫非要去挑戰奇蹟,挑戰那就算先蠻時期也都罕見的“……千條血線!”

  “千條血線……我曾聽過一個古老的傳說,千條血線者一旦開塵,便是祭骨下最強者!”

  議論紛紛,三部蠻公與族長,也都沉默中,神色有了敬畏。

  蘇銘繼續向前走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強大,隨着血線的增加,哪怕只是增加了一條,也都如跨越了一大步般,讓他清晰的體會到,一種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這股力量,是九百八十二條血線的氣血之力,是只屬於凝血大圓滿者的自身之力!

  他更是不時的去看向天空,天空雲層撕裂,被一片霧氣取代,這霧不如雲那麼凝實,但卻充滿了威嚴,開塵神像,正在快速的凝聚幻化,一旦它再次出現,就代表着蘇銘,將要開塵。

  “我,終於要選擇開塵了……”蘇銘看著天空的霧氣翻滾,神色有了複雜,他抬起腳,順着鐵鏈,向着前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去。

  走在這條鐵鏈上,如走在歲月裡,但在蘇銘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記憶中烏山的一幕幕,多少年了,或許是四五年,或許更久,蘇銘自己也無法清晰的告訴自己,這具體的歲月。

  剛剛來到這片南晨之地的迷茫與悲傷,那躺在半山腰上流着眼淚,茫然的望着天空的一幕,還在他的腦海裡存在着。

  蘇銘身體上,其本就已經強悍的氣勢,此刻再次轟然增加,上方巨人身上的血線,達到了九百八十三條!

  這九百八十三條血線散發出滔天的紅芒,刺入到了所有注目之人的眼中,一股強大的足以讓所有凝血境顫抖的威壓,赫然從蘇銘的身上,爆發出來。

  在這威壓下,邯山城,三部內的所有凝血境之人,隱隱顫抖,似快要控制不住身體,要跪地膜拜。

  這是血線的壓制,也唯有達到了凝血境大圓滿後,才可出現的一種,與開塵一樣的境界壓制!

  第一次看到荊南,第一次看到這開塵強者,蘇銘心底的震動與渴望,成為開塵強者的種子,便是在那個時候,在他的心底不斷的滋生起來。

  “我要開塵,我想成為開塵強者……”蘇銘喃喃,這是他當年的心中最直接的想法,成為開塵強者,保護自己的部落。

  可如今……蘇銘神色有了悲傷,他距離開塵很近,近到隨時都可,但…他當年渴望開塵欲保護的部落,卻是讓他找不到,尋不到了。

  他的悲傷融入在其全身的氣息裡,被所有人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壓抑,使得四周的嘩然,有了安靜。

  蘇銘走着,走着,他的血線,於此刻再次增加了一條,九百八十四條!

  九百八十四條血線,使得蘇銘的全身,幾乎所有地方都已然密密麻麻起來,如佔據了全部位置。

  天空轟鳴,雷霆咆哮,閃電不斷地劃破天空,那瀰漫在天的霧氣,此刻凝聚下,隱隱出現了開塵神像的輪廓。

  在這輪廓出現的剎那,威嚴降臨,大地所有生靈,於這一剎那,心神撼動。

  蘇銘一直走着,他的腦中浮現出了黑山蠻公畢圖,這個他所見的第二個開塵強者,甚至在蘇銘當時感覺,畢圖對他的印象要遠遠超過了荊南。

  畢圖的強大,源自其開塵的修為,那一幕幕奇異的蠻術,那一番生死的交戰,使得蘇銘一次次的有了無力,一次次的渴望開塵。

  蘇銘體內在其轟鳴,血線達到了九百八十五條!這種驚人的增加速度,讓所有看到的人們,一個個露出難以置信,這裡面尤其是南天等人,還有寒菲子,都難以掩飾目中的駭然。

  他們忽然再次明白了,數月前,蘇銘為何不開塵!他不滿足那些血線的數量,他……想要衝擊更多的血線!

  九百八十條血線,就可稱之為凝血境大圓滿者,但這同一個大圓滿境界裡,每多一條血線,對於開塵後的強大,都會增加不少。

  這裡面的差距,也同樣是極大!

  蘇銘默默地向前走着,他似乎回到了當初第一次在邯山城內,看到和風,看到寒菲子的歲月裡,那時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一天,成為和風的主人,甚至與那當年所見的寒菲子交手,有了糾纏。

  “阿公,你知道麼,拉蘇要開尖了……要畫下屬於自己的蠻紋,我的蠻紋會是什麼…“。”蘇銘喃喃,在邁步中,其體內的血線又一次增加。

  九百八十六條!

  這第九段鐵鏈,此刻被蘇銘走過了大半,距離前方的普羌峰,只有不足百丈的距離,這個距離,不但蘇銘可以清晰看到峰頂身影的相貌,普羌蠻公等人,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蘇銘的衣袍。

  普羌蠻公低頭,神色有了恭敬。

  其旁的族長,也同樣低頭,似等待蘇銘的到來。

  此刻的天空,血光映照,雷霆轟轟,開塵神像正以緩緩地凝聚着,從只有輪廓,向着完整蔓延。

  威壓更濃,籠罩天地!

  也正是在此刻,顏池峰上突然有強烈的光芒驀然閃爍,這光芒是一片白色,若是在尋常之時,因同樣是白天,所以並非會太過弓人注意,但如今四周天地一片血紅,這白光的閃爍,立刻極為顯眼。

  這光芒,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卻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才知曉,這光芒的來歷。

  “傳送?”安東蠻公一愣,與安東族長二人目光對望,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同樣疑惑的還有普羌部,甚至就連顏池部自身,也都在疑惑,顏池蠻公,那老嫗猛的回頭,看著傳出光芒的位置,那裡是這顏池峰頂的中心,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圖案被刻在地面上。

  “蠻公,這……此地傳送唯有天寒宗才可使用……莫非過”顏鸞看向老嫗。

  老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但,這傳送的光芒幾乎剛剛出現,立刻就被這片天地出現的開塵神象形成的威壓,直接粉碎消散。

  與此同時,距離邯山城一萬里外的一片深山的天空,突然起了轟鳴,卻見一片白光憑空出現,形成一個複雜的圖案後直接爆開,在那白光裡有三人狼狽的走出。

  “邯山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傳送之力**擾,使得我等只能傳送到這裡!”

  這走出的三人,當首的是一個老者,穿著白衣,雙目炯炯,蘊含了威嚴,此刻皺着眉頭看向邯山城的方向。

  其旁二人,則是一男一女,二人年紀都是三旬左右,相貌不凡,修為更是均都開塵!

  說話者,正是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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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90章 定是師妹了!

  顏池部的傳送陣,是四層空間傳送法,此陣由顏池蠻公參悟透徹後恭給左教,構架在兩地,之前也嘗試過幾次,應不會出錯……”三人中的女子,緩緩開口,其聲音帶著一股柔和,只是此刻皺起了眉,顯然也是不解。

  “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顏池部的原因,此事就要稟告給掌教,這傳送陣,還無法大量鋪展在南晨之地,劉老,悠看呢?”這相貌不凡的男子看向身旁始終沒有說話的老者,神色有了恭敬。

  那女子也立刻看向老者,躬身以示尊敬。

  “你二人是此番去往邯山城的宗門使者,老夫只是隨同去見見故人,你們自己拿主意就是。”那老者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

  男子點頭,恭敬稱是,與那女子二人相互看了看,正要開口之時,忽然那老者眉頭幕然一皺,仔細的看了看遠處的天地,神色有了凝重。

  “等等……”

  “你們此番去寒山城,左掌教只給出了一個名額,指定收取顏池部的顏菲入宗門,可有此事?”老者神色越加凝重,緩緩開口。

  其旁男女二人一愣,那女子連忙點頭,只是面色有些不安,此行來前,她對此事有些不以為然,認為只是去帶走一個弟子這種小事,不會有什麼波折,雖說這顏菲被認定為接近凝血境圓滿者,但她是自願加入天寒宗,不存在強行的問題。

  可她與其師弟在要傳送而來時,眼前這個老者突然到來,與他們一起展開了傳送。

  此事由不得他們拒絶,也沒有資格拒絶,更是不敢拒絶,這老者姓劉,在天寒宗內,儘管地位不如左掌教,但其輩分極大,平日裡較為孤僻,但卻獨居一山,說是天寒宗之人,可實際上天寒宗的任何事情他都不理會,如寄居一樣。

  對方性格有時很是溫和,但有些時候,卻是陰沉的讓人可怕。

  即便是天寒宗內的左掌教,看到這老者,也要抱拳稱一聲宗叔祖。

  在天寒宗內,有一些關於這老者的傳聞,那些傳聞裡每一個,都可以讓聽聞者心神一震,更加不敢在這老者面前魯莽。

  可奇怪的是,這老者的修為,始終都是祭骨境,彷彿多年來,一直沒有變化。

  見老者發問,不但是那女子不安,其旁那男子也是不安起來,不知道眼前這個老者,突然說出此話的含義。

  “這女娃是什麼修為?”老者再次開口。

  “稟劉老,根據左掌教的指示,此女修為接近凝血圓滿,招入宗門後,將會被左掌教親自收為弟子……”那男子立刻恭敬說道。

  “親自收為弟子麼,你們的左掌教,這次可是發現了一個寶貝……”那老者似有些感嘆,看著遠處的天地。

  “若老夫沒有看錯,之前傳送之所以略有偏移,是因此刻,在邯山城內,出現了開塵神像!”老者目露奇異之芒,其話語一出,其旁男女二人神色立刻大變,猛的看向邯山城的方向。

  “開塵神像!”那女子倒吸口氣,心神一震,她清楚的知道開塵神像降臨所代表的含義,就算是他們天寒宗,能在開塵時引出神像者,也都極為少見。

  “難怪左教大人對此女這麼重視,在沒有加入天寒宗前,就引動開塵神像,她一旦進入宗門,身份決然不同!”那男子心驚,腦中立刻有了要與顏菲結交的念頭。

  “除非是此刻的邯山城內,存在另外一個凝血圓滿者,否則的話,就只能是你們要去迎接的這女娃突破了。“老者搖頭,有些感氂,向前走去。

  “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會在邯山城出現兩個凝血圓滿者,這開塵神像,定是寒菲子師妹引動的了。”那男子臉上露出微笑,跟隨在老者身後。

  “寒菲子師妹一旦進入宗門,必定大放異彩,鳴動天寒,我對她很是好奇,一會見到了,側要好好的結識一番。”那女子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輕聲開口。

  老者沒有說話,三人化作長虹,向前疾馳而去,隨著距離邯山城越來越近,他們也漸漸感受到了那天空上傳來的陣陣威壓,甚至若是極目遠望,可以模糊地看到遠處的天空,雲霧翻滾,有一尊模糊的神像,似蘊含在內,正快速的凝聚著。

  這股威壓,在三人接近邯山城五千里之時,感受最為深刻。

  “好強的開塵神像之威,寒菲子師妹引動的這神像,似乎比我在宗門內看到的那幾次旁人開塵引動的神像,有些……不太一樣。”那男子一臉感慨,神色很是放鬆。

  “沒錯,我見過四次開塵神豫的出現,這是第五次,但這一次的威壓感受最強烈,要知道如今我們還沒有接近,只是在五千里外就已經如此……”那女子也是讚歎了一聲,內心對於結識寒菲子的念頭,與那男子一樣,都更為確定。

  只是他二人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老者,隨著不斷地接近,其雙目露出了奇異之光,神色更是越加凝重,到了最後,他身子忽然一頓,盯著天空,漸漸有了詫異與震驚。

  “你們之前說,這女娃的修為,是接近凝血圓滿?”老者忽然開口。

  他身後的男女二人也隨之停頓下來,對於老者的話語儘管有些不解,但還是恭敬的回答著。

  “劉老,寒菲子師妹的修為,是當年左教大人親自檢查的。”

  “幾年前?”老者沉吟少卿,再次問道。

  “約半年前左右,左教曾來過此地一次。”那俊朗不凡的男子,連忙開口,他擔心對方有了收取弟子的念頭,話語中再次捉起了左掌教。

  “左教大人對寒菲子師妹很是在意,據說多年前就已經有了收徒的念頭,這些年始終沒有再收取弟子,也是為了把精力用在師妹這裡。

  ”旁邊的女子,帶著恭敬,輕聲開口。

  “半年?”老者雙目有了明亮。

  “是的,寒菲子師妹果然是天資驚人,半年時間就達到了凝血圓滿,讓我自嘆不如。”男子很是感嘆。

  “凝血圓滿麼,你們仔細看看,這哪裡是凝血圓滿可以引動的開塵神像,這分明是凝血大圓滿者,才可引出的開塵真身!”那老者沉默片刻,緩緩說道。

  此言一出,那男女二人神色立刻大變。

  “凝血大圓滿!寒菲子師妹竟在半年時間,達到了大圓滿,這……”這……””那男子完全愣在那裡,睜大了眼,露出無法置信的駭然。

  “大圓滿開塵……若是左教大人知曉,定會親自敢來!”那女子身子一震,猛的看向邯山城的位置。

  此刻的邯山城,隨著天空開塵神像的凝聚,威壓降臨,使得大地都隱隱震動,所有的凝血凝之人已經無法站穩,一一跪拜在地,就算是開塵者,也都有些承受不住,怕是用不了多久,也會不得不跪地膜拜。

  蘇銘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開塵衝動,已經達到了極致一般,但九百八十六各血線,依舊無法讓他滿足。

  他站在邯山鍵上,向前猛的大步邁去,距離普羌峰的百丈距離,被立刻拉近,當這距離被拉至七十丈時,蘇銘的體內,轟鳴再起,血線,以震動天地的方式,再次多出了一各!

  九百八十七各!

  在血線達到了九百八十七各的剎那,天空雲霧劇烈的翻滾,在那霧氣裡,有一尊莫大的神像,赫然若隱若現!

  這身影看起來似與數月前曾出現的開塵之像一摸一樣,但若是仔細去看,還是可以看出不同,首先它散出的威壓,遠遠超過了數月前,其次,這神像上的靈動,更是無法去比較,數月前的神像若比喻成靈動若人,那麼此刻的這神像則是靈動若神!

  “汝……開塵!”

  一聲傳遍八方,化作超越雷霞的轟鳴之聲,嗡嗡的從天空降臨,隨著聲音的出現,天地色變,大地震動,無數山石脫落,那聲音傳下間,使得所有跪地膜拜的凝血境之人,一個個心神震動,腦中嗡鳴,一片空白。

  至於開塵強者,此刻也終於無法站穩,南天等人不得不跪在地上,身子隱隱顫抖,整個邯山,唯有三部蠻公與顏彎,還能站在那裡。

  顏池蠻公,這老嫗看似虛弱,但此刻她竟能在這開塵神像下站穩,可見其修為,絶非外人傳聞那般!

  蘇銘在聽到這聲音的剎那,體內的氣血轟然爆發,他上空那血線凝聚而出的巨人身影,更是起了大量的波紋,似要崩潰重新組合,那巨人身上的九百八十七條血線,更是顫抖起來。

  距離邯山城四千里外,天空有三道身影疾馳,只不過隨著接近,威壓越來越強,使得他們的速度也有所緩慢。

  但儘管隔著數千里,可那一聲從邯山傳來的威嚴之音,同樣清晰的迴蕩在了三人的耳中!

  那老者神色平靜,只是雙目微微一縮,但那男女二人,則是心神撼動,險些站不穩身子,神色裡,有了複雜與期望。

  “寒菲子師妹,開塵了……”

  “她以大圓滿開塵,一會結束後,其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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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天寒 第191章 煉和風!

  蘇銘猛的抬頭,望着天空那霧氣翻滾間隱露的龐大身影,這身影看不清細緻,其大半小身子都在霧氣內,只能模糊的看到,那神像是一個盤膝坐在天空的人形。

  其全身穿著黑色的鎧甲,這鎧甲充滿了一股煞氣,彷彿其內被封印了無數亡魂,一股黑氣繚繞在這盤膝神像的四周,化作了那翻滾的黑霧。

  那聲音還在天地迴蕩,如天威浩蕩,讓人聽到後,似意識都在這聲音下崩潰,會不由自主的隨着其話語,去完成這相當於附加而來的開塵意志。

  蘇銘雙目一閃,他此刻距離普羌峰只有七十丈,此刻於這第一聲開塵之音繚繞間,再次向前猛的大步走去,一步步落下,使得這七十丈的範圍剎那就被拉至四十丈!

  與此同時,他體內轟鳴迴旋,上方的血線巨人,更是從幾乎要崩潰中有了逆轉,其身赫然多出了一條血線,這血線的出現,讓這巨人身子顫抖中,似要抬頭向着天空怒吼。

  九百八十八茶血線!

  蘇銘毫不猶豫,身子若大步流星,邁步間,與普羌峰的距離再次減少,直至只有十丈的剎那,天空上再次傳來了那威嚴的聲音!

  “汝……開塵!”

  此聲一起,蘇銘上方的血線巨人,轟然崩潰,但就在其崩潰的同時,蘇銘的血線,達到了九百八十九條!

  這多出的一條血線,散發出滔天紅光,使得這血線巨人在崩潰中,竟再一次逆轉,重新凝聚起來。

  這一幕明顯與天奪威的畫面,讓所有看到者,已經無法去用言語形容心境,普羌蠻公身子顫抖,望着十丈外的蘇銘,深深的跪拜下

  “恭迎大人,降臨普羌……”普羌蠻公是此山峰上,本唯一站立之人,此刻在他跪拜傳出話語的剎那,蘇銘一步邁來,從邯山第九段鐵鏈上,赫然,踏在了這普羌山峰上!!

  邯山鏈,他完整的闖過,從邯山,順着鐵鏈,走到了普羌山!

  在他腳步落下的瞬間,蘇銘身上的血線,轟然再增一條,達到了九百十九條後,其上方的血線巨人,終於似有了力氣,抬頭向着天空的開塵神像,發出了一聲咆哮。

  風雲捲動,天地色變,這一聲咆哮,似要與那開塵之象形成的黑甲身影對抗,那黑甲身影雙目露出了冷漠的光芒,其右手在此刻,第一次的,緩緩抬起。

  在其抬起的過程中,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驟然降臨,安東蠻公無法承受,跪拜在了地上,緊接着便是顏鸞,也同樣顫抖中跪下。

  最後跪拜在那裡的,是顏池蠻公!

  在這一刻,大地上,整個邯山四周,除了蘇銘站立外,所有人都跪地膜拜,

  “普羌蠻公,借你部死氣一用,還不快快展動全部死氣!”蘇銘站在普羌峰上,神色平靜的望着前方跪在那裡的普羌蠻公,其話語不大,但此刻在這樣的環境下,卻是存在了莫名的威壓。

  普羌蠻公身子一顫,閉上了眼,雙手抬起,向着身旁兩邊大地猛的一按。

  這一按的剎那,從其體內傳出了一股力量,湧入此山。

  “以我普羌蠻公之血,開普羌死勢,引萬古歲月死氣,從深埋的大地內,來臨!”普羌蠻公喃喃,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其鮮血在噴出後,立刻化作了黑色,散在了地面的剎那,整個普羌峰劇烈的震動起來。

  一股濃濃的死氣,從此峰下的大地深處,轟然爆發,順着此山內的一些脈絡,驟然間擴散出來,使得此峰在這一剎那,幾乎被死氣覆蓋!

  在那無窮無盡的死氣裡,有一聲聲淒厲的嘶吼迴蕩,可以看到有無數冤魂的存在,瀰漫在那爆發出來的死氣中,充斥八方。

  盯着那些大量湧現而出的死氣,蘇銘目光一閃,此刻關鍵時刻,他不願浪費半點時間,幾乎就是死氣出現的剎那,他右手在懷中儲物袋一拍,立刻在他的身前就出現了一具被藥草覆蓋的屍體。

  這屍體全身瀰漫了藥草,根本就看不到相貌,可在這屍體出現的一瞬,四周的死氣如同堵住的洪水突然找到了提口,猛的直奔這屍體而來。

  彷彿這屍體如今成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可以吸引那些死氣驀然來臨,尤其是那些死氣中存在的冤魂,一個個在淒厲的嘶吼下,爭先恐後的來臨,剎那就將屍休籠罩,瘋狂的鑽入其體內。

  這詭異的一幕,讓普羌蠻公與族長二人,都露出駭然,他們一生以死氣修行,以死氣化作蠻術展開,可卻從未見過眼前這樣的事情。

  “這……這是什麼蠻術!”

  蘇銘呼吸略有急促,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奪靈散,此物能否成為我的開塵本命法器,就看如今了!”蘇銘右手一揮,立刻在他的手中出現了骨種之草,一一捏碎後,那些藥草與碎骨奇異的融入到這屍體內。

  一種驚人的氣息,赫然從這屍體內散出,這股氣息存在的死氣之凹濃,傳遍八方。

  蘇銘體內的開塵衝動已經難以控制,他上方的巨人,此刻在咆哮過後,正快速的崩潰,要不了多久,便會完全碎開,到了那個時候,就是蘇銘開塵之時。

  天空上的黑甲身影,那開塵真身神像,其右手也在緩緩地抬起,威壓隨之越來越強,似當他完全抬起且放下後,將會在這大地,引起一場浩劫。

  蘇銘神色凝重,更有緊張,他按照腦中煉製此奪靈散的方法,身子展開全身,環繞在和風的屍休四周,不斷地在其身休上一次次的拍去,每一次手掌落下,其所拍的位置都會在四陷時,被大量的死氣湧入,重新鼓脹起來。

  “他在幹什麼!”

  “他此刻不去開塵,反倒在以死氣灌入這屍體內,他……在幹什麼!”

  這是此刻大地上,所有意識還清醒的開塵強者,此刻腦中最強烈的念頭。

  時間慢慢流逝,片刻後一聲轟鳴迴旋,蘇銘上方的那血線巨人,此刻完全的崩潰,其崩潰的剎那也正是天空那黑甲真身神像,右手抬起落下一指大地蘇銘的一瞬。

  “汝……開塵!!”

  這一指之下,一股開塵的氣息從蘇銘的體內轟然爆發出來,在這氣息下他體內的九百九十條血線,瞬間有了融化的跡象。

  血線融化,形成蠻紋,這就是開塵的標誌!

  幾乎是同一時間,蘇銘的右手,在和風身體的頭顱天靈上,猛的拍下了記憶中煉製此散的最後一步!

  在他右手拍下的瞬間,和風的身體猛的鼓脹起來其閉着的雙目,更是驀然睜開,那睜眼的雙瞳裡,散出灰色。

  它如同復活了一樣,以一種不屬於和風的目光,抬頭看著天空,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天空上的開塵真身神像,其目中的灰色閃動,其被藥草瀰漫的身體竟在漂浮半空中,緩緩地盤膝,擺出了與那開塵真身一樣的動作。

  這一點,是蘇銘也沒預料到的,他一愣之下來不及多想,此刻對他來說極為關鍵,體內血線正快速的要融化,開塵的感覺,已經達到了極致。

  “開塵了……“蘇銘喃喃,不再去理會旁邊的和風身體,雖說其詭異的表現讓他有些不解,但此散是他親自煉製,過程沒有外人參與,且按照記憶中的淬煉方法,他如今可以感受到,在和風的身體內,有一股股藥氣流轉,正快速的凝聚屍休的腦部,一旦凝聚成散,奪靈便成!

  “阿公,我要開塵了……”蘇銘盤膝坐下,閉上了眼,在他雙目閉合的剎那,突然天空那被撕裂的雲層,驟然間竟有雷霆之聲悶悶傳來,與此同時,卻見在那開塵真身蠻像的上方,那更遠處的天空,在這雷霆下,赫然竟有雲層凝聚。

  這是不合理的,在這開塵真身的威壓下,雲層只能被撕裂散開,被霧氣取代,不可能再次凝聚,可如今,雲層,凝聚了!

  在雲層凝聚的一瞬,一道藍色的閃電,轟然間從那雲層內直接降臨,這閃電足有水桶粗細,從開塵神像旁邊轟過,直奔大地,如一道直線來臨,猛的落在了和風的屍體上。

  蘇銘心神一震,張開眼,清晰的看到那突然降臨的藍色閃電,轟在和風屍體,使得和風膨脹的屍體快速的乾癟下來,有無數藍色的電弧遊走。

  其身體上的藥材,瞬間成為了粉碎,但在和風體內的那些藥氣,卻是如吸收了大補一般,更快的凝聚,在和風的腦部,已經化作了一個快速旋轉的絮團。

  天空的兩種異像,引起了莫大的驚慌,邯山大地上,那些在開塵真身神像下失去意識的人們,此刻竟有了甦醒。

  且那天空的開塵神像,更是通體一震,其散開的威壓被這突然出現的雲層與閃電,生生衝散了一些。

  如此一來,蘇銘身上的開塵衝動,有了那麼一剎那的緩和。

  在這一瞬,蘇銘雙目一閃,身體融合的血線在略有緩慢的剎那,他的血線,赫然再次增加了一條!

  九百九十一條!

  蘇銘閉着眼,他的腦海浮現出了記憶中,一幕埋在歲月裡的畫面。

  “我不知曉分寸,沒有阿爸阿媽,在您眼中也沒有什麼資格與身”但,阿公曾和我說過,天上下的雨,你看到的永遠只是一部分,你不會知曉,這雨水在停下後,會有多少……

  那地面的渾濁泥水,你只能看到其表,看不到底……今年,我十六歲……”

  那畫麵裡,一個少年低着頭,面對烏龍部的蠻公,發出了平靜裡透着執着的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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