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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晶瞳〗《女帝生涯》全書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田地(下)


陸詔婚假結束,重新來到翰林院上工。眾人瞧見他一臉的喜sè都打趣他。今科考生中沒有弱冠以下的少年天才,陸詔是最年輕的一個,也是唯一未婚的人。他成婚後,翰林院中就都是已婚人士了。開玩笑的尺度便稍稍大了些。


陸詔表現的恰到好處,面對普通的調侃落落大方的回應。尺度稍大的就紅了臉不說話,自有老成穩重的學士們替他解圍。


柳文征見他來了,jiāo給他一項任務,查清承慶元年開始直至承慶二十六年的全國土地檔案。其中包括勳貴和士紳們的免稅田地。


“這事我就jiāo給你們三個一甲的人了。”他如是說,“只是清查統計出來。你們不比那些庶起士,是有品級的官員。做此事不算違了規矩。別嫌事繁瑣。”


陸詔立刻恭敬的行禮道謝:“大人這是愛護晚輩,讓晚輩從瑣事中學習,既可避免了田地清查的紛爭牽扯。又可在聖上詢問時腹內有物。晚輩萬不是那不識好歹之人。多謝大人的愛護。”


柳文征滿意的捋捋鬍子。心道難怪陛下喜歡他,這xiǎo子果然通透,一點就亮。那羅士濤和馬致忠還是在他的再三提點暗示下,才明白這個道理的。不出意外的話,這屆的進士當中,陸詔的前途最為高遠。


隨後又指點了他按照表格排列出歷年的數位。“這是陛下最喜愛看的格式。”他提點。陸詔又是一番真誠拜謝。


一旦投身繁瑣的工作,時間就會變得很快。夏季來臨的時候,葉明淨帶著兩宮皇太后搬到了西苑避暑。懿安太后還是住在綠柳拂chūn,懿敬太后捨棄了鳳凰台,搬進了一處叫杏huā煙雨的地方。葉明淨住進了蓬萊仙島,每日來往議事的官員不斷。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時代的氣候好還是現在的身體好的緣故,葉明淨並不是很畏暑。她chōu空去了一趟上林苑。


上林苑地勢開闊,晚間涼風一吹,很是舒爽。從今年開chūn起,顧朗、孫承和、江涵就一直在這裡練兵。


“老虎不能養在籠子裡,朕想讓你們去西域。”葉明淨對著三人說出她的打算。


顧朗一聽就松了口氣,上林苑條件很好,可總在這裡窩著也不是個事。


江涵一向是三人當中考慮最多的,問道:“陛下需要我們去那裡做什麼?”


葉明淨笑了笑:“一支三百人的隊伍,xiǎo涵你說能做什麼?”


孫承和立刻給手下的士兵們謀求福利:“陛下,我們是jīng銳,可不能聽那些老古板的吩咐。”


葉明淨笑:“承和,你好歹快當爹了,穩重點兒成不成?不聽老將們的吩咐,難道你還想單幹?”


“有什麼不行?”孫承和xiōng脯一tǐng,“顧校尉也在西域打過仗,對那邊的熟悉不比當地的駐軍差。”


顧朗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葉明淨點頭:“言之有理。你放心,你們這三百人若是送去了駐軍手裡,朕也是捨不得的。只是若要自己單幹就得吃苦了,你可受得了?”


孫承和連連保證沒問題。江涵也道:“臣下們聽憑陛下吩咐。”


葉明淨看向顧朗。顧朗眉峰緊蹙,沉聲道:“陛下輕吩咐。”


葉明淨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朕要你們去當沙匪。”


顧朗全身一顫,怔怔的抬頭看向她。葉明淨笑容淡淡。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孫承和的嗓音響起:“陛下缺錢了嗎?行,我們幫您打劫去。西邊的商隊富的流油。”


葉明淨“撲哧——”笑出聲。江涵懊惱的看向那兩人,真要命一個是唯命之從、不問對錯。另一個是腦子一根筋,話全憋死在肚子裡。這支隊伍裡要是沒有他該怎麼辦


“承和你胡說些什麼?”他半真半假的呵斥,“陛下又不是強盜。用的著去搶錢嗎?讓你去當沙匪,是為了肅清西域來往的商道。收服和消滅那些零luàn的沙匪勢力,將邊貿通道掌握在手裡。”


“啊,是這樣啊。”孫承和嘻嘻一笑,“這種琢磨深意的大事有你不就行了。我只管動手。”


江涵啐他:“你還能再懶些嗎?”眼角卻瞥向顧朗,見他的面sè重新明朗起來,方暗暗點頭。


葉明淨笑:“秋天的時候你們就出發,趁著兩三個月的時間把該辦的事都辦一辦,這一走後面就只能輪流回來探親了。行動間還得保密。xiǎo涵啊,聽說你定親了。趕緊著把人娶過mén,別耽誤了。”


江涵很難得的紅了臉,尷尬的不行。孫承和連聲大笑:“對,對趕緊著點兒,還能讓你新媳fù懷上。”


江涵氣的狠命給了他一拳:“就你能耐是不是”


顧朗在葉明淨面前不如那兩個人一般自在,杵在一邊看著他們打鬧。葉明淨等他們消停下來,才道:“你們不能這麼光溜溜的走,朕在調令上會說是安排你們去北邊草原執行刺探任務。你們出了涼州城的關卡後就得自己行事了。補給什麼的一開始要靠自己。朕隨後會安排齊靖出面,組織一個商隊跟著岑家的人走商。日後就由那一支人和你們接洽。這是機密,出了這間房子就不能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們的家人,可明白了?”


顧朗面sè一肅:“臣等明白。”孫承和和江涵也雙雙應諾。


接下來過了幾日,兵部的秘密調令下達到了親兵營。三百士兵只知道會有任務,具體在哪裡不知。他們都被安排了一次探親假。


思康伯一家知道江涵要去北邊守邊疆後,果然加快速度,趕著給他成了親。因為趕著急,江涵這幾年又常年不在家中,故而連個通房都沒來得及準備,急急忙忙的挑了兩個家生子的大丫頭打算給他通人事。江涵很直接的給拒絕了。他是大家出生,人又聰明,知道忌諱。家生子成了通房姨娘,幾代奴才在家族中經營成網,對正室夫人的威脅極大。至於通人事,笑話?青樓調/教姑娘的教程他都被迫學習下來了,dòng房huā燭夜算什麼。


說道青樓教學,最受益的人是孫承和。他和蕭曼成親的時候年紀xiǎo,對nv人的心理如同閱讀天書。莫名之間惹得蕭曼生過不少閒氣。故而在青樓潛伏的那段時日,他虛心好學,不恥下問。樓子裡的姑娘愛他俊俏,喜歡逗他說話。他出身世家,又是陪公主讀書出來的。言談舉止間對nvxìng很是尊重。姑娘們見他為人尊重,請教這些又是為了討好自己的媳fù。便也都心生好感,言談間傾囊相授。什麼你家媳說‘你給我出去’,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去,還要死死抱住她啦,什麼不管為什麼吵架都要先認錯啦等等。


孫承和回去一實驗,果然和蕭曼之間有了明顯的進展。再加之某些實戰方面也有了理論指點,十九歲的他身體素質又有了質的飛躍。於是臥房之內,蕭曼被折騰的如同一團酥泥。一來二去,心思也就全在他身上了。再後來有了身孕,更是將年少情懷拋在了腦後。孫承和大部分時間在上林苑,家中在蕭曼的霸道和他的配合下,有意無意的忘記了置辦姨娘和通房。現在得到了他要去北邊的消息,蕭曼算算日子,發現自己的預產期很玄乎的就在初秋,於是天天祈禱著能在孫承和走之前生下孩子。


武成伯顧緝聽聞顧朗要去草原一代,沉默了良久。在他回府請安的時候道:“你媳fù一個人在那府裡要不要緊?”


顧朗沉聲回答:“不要緊的,岳母經常去看她。還有孫家的蕭夫人也時常幫著打點。”


顧緝點點頭,遞給他厚厚一本手劄:“這裡是我記下的西北一帶地勢、氣候、部族的大要,你一路帶著隨便看看。”


顧朗接過,嘴chún蠕動。他有一種衝動,想問問顧緝為什麼當初不保護他的母親,為什麼將他置於危險之下。而既然將他排斥在武成伯府,又為什麼給他打點出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從來沒有讀懂過自己的父親。


顧緝像是沒看見他的目光,揮揮手:“你去吧。”再無半句話。


江涵成親後,四個伴讀各自帶著夫人聚了一次,表面的目的是聯絡通家之好。實際上除了薛凝之,三人都心知肚明是給那兩個踐行。


蕭曼臨近產期,胃口特別好。想吃望福樓的水晶肘子,幾人便將聚會地點定在瞭望福樓的包廂雅間。


四位男子少年時經常來此飲酒作樂,蕭曼做姑娘的時候也不是循規蹈矩的主兒,對這裡都不陌生。齊靖的夫人酈氏只吃過帶回家中的外賣,江涵的新婚夫人紀氏不是京城人,是第一次來。


席間酈氏很羡慕的看著蕭曼的肚子。她頭胎生了個nv兒,正急著想要兒子。見蕭曼大魚大ròu吃的噴香,笑道:“孫夫人這胎一定是個兒子,xiǎo子愛吃ròu。我懷著我們家閨nv的時候,胃口就沒這麼好。”


孫承和笑的眼睛成了彎月:“謝謝嫂子吉言了。”


十六歲的紀氏有些拘謹和緊張。上書房四位伴讀她是知道的,夫君帶她來聚會,就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故而說話行動間xiǎo心翼翼。


吃喝了一會兒,三位nv子進了包廂裡間喝茶閒談,四個男人在外面。酈氏發揮了大嫂的架勢,指揮xiǎo丫頭們服shì蕭曼躺下說話。蕭曼卻拒絕了,兩手捧著肚子在裡間走來走去:“上次鐘司yào來家裡問診,對我說要多走走路,這樣生產的時候才順溜。越是到了後期就越不能懈怠。”


酈氏皺著眉:“鐘秀兒的話能作準嗎?她又沒生過孩子。”


蕭曼笑道:“陛下的身子都是她在調理,她的話怎麼不作準?”

第一百七十五章夜色撩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夜sè撩人


紀氏聽到‘陛下’兩個字,好奇的睜大了眼睛:“是了,我也聽說過這位鐘司yào。就是她提出nv子不宜過早生育這一說法的。”


酈氏嫁人的時候也是十五六歲,而齊靖的那個姨娘年紀就要大些,故而她特別不愛聽這些話。臉一沉:“不過讀了幾本醫術罷了,盡會nòng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嘩眾取寵。陛下從不生病,身子好的很。說是她調理也不過白占個名兒。”


蕭曼笑道:“酈姐姐,這你就不知道了。她替陛下調理的是fù科,有好些講究的說法呢。我就是給她調理了一段時日後懷上的這一胎。鐘司yào是有真本事的。”


“真的?”紀氏眼睛一亮。對於後宅fù人來說,再沒有比子嗣更重要的事了。她雖是新婚,卻也不可大意。


酈氏的眼睛也亮了亮,心動了幾分:“那咱們也請她幫著調理調理。”fù科調理,的確還是nv人之間說起來更為方便。


蕭曼歉然的笑笑:“鐘司yào是宮中nv官,我是進宮見陛下的時候,陛下讓她幫我診脈的。”而且問診的過程十分羞人,連夫妻間的房事多少都要問,她要不是求子心切,還真拉不下臉來。


酈氏卻不在乎,子嗣之事,何其重要。不過是個司yào。她們請不來鐘秀兒,夫君們難道也請不來嗎?


晚上回府後,酈氏便向齊靖提起了這事。齊靖一陣踟躕。嫡子他當然想要。福壽公主脾氣大的很,說一不二,嫡長子沒出生前,妾室和通房一律不准有孕。迎夏定了姨娘的名分後,反而要時時喝避子yào。如今身體也越來越不好。那沒幾分血sè的臉,齊靖看著看著也就不太情願讓這樣的nv人給他孕育子嗣。


蕭曼今日紅光滿面、jīng神抖擻的樣子,他也看見了。說不羡慕是假的。誰家的nv人快要臨盆了還滿大街跑老跑去的。偏她就敢,孫承和還湊熱鬧的說他現在一隻手就能保護住媳fù兒。這麼不穩重的夫妻倆,偏生太醫說蕭曼腹中的孩子長的非常好,蕭曼本人也養的很壯實。照這樣說來,幫她調理身體的鐘秀兒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想想這也是應該,nv人家的事nv大夫自然更會調理。


想到這裡,他也有了幾分心動。只是讓他去找葉明淨說子嗣的事,齊靖是萬萬拉不下這個臉的。他嚴肅了一張臉:“這事再說罷。你又不是沒生過孩子。還沒懷上,cào那份心幹什麼。等懷上了我再進宮請鐘秀兒來幫你調理。”


酈氏十分失望,卻又無法反駁。蕭曼今天說的也是調理,沒說能包生兒子。她只得自己在房裡生悶氣。


那邊紀氏在房裡也向江涵提起了這事。她是新fù,臉皮薄,話說的吞吞吐吐,臉上的紅霞都快燒到脖子上了。


江涵先是怔了怔,隨後忍不住笑了:“你也不用問別人,這事我是知道的。可不單單是nv人的事。調理你一個也不頂事。”孫承和當時得了法子後,支支吾吾的對他諮詢過,故而也知道幾分。


紀氏又急又惱,氣的哭了:“夫君就知道羞妾身,妾身也不是那沒臉沒皮的人,這是大事,只能顧不得了。夫君若將妾身看成那等輕浮之人,妾身也無話可說……”眼淚‘啪啪’的滾落了下來。


江涵訕訕然:“我沒和你開玩笑。”有些話實在是不太好說。鐘秀兒的原話是:男子之jīng,貴在品質。若要生育健康之子者,夫妻間房事應適量。不得飲酒、不得體虧,還要適當禁yù。零零種種一大堆。他和孫承和對照了一下,發現只要他們在上林苑封閉式訓練,就基本能達到這樣的要求。剩下的只要配合nv子的葵水週期計算就行。


他歎了口氣,過去哄紀氏:“鐘司yào和承和說的時候我也在,男子也是要忌諱些事物的。比如不可飲酒,不可暴食。我也想要孩子,怎麼會在這事上大意。更不會恥笑於你。”


紀氏chōuchōu噎噎:“是妾身糊塗了。”


江涵安撫了她好一會兒,紀氏方破涕為笑,兩人帳中旖旎,別有一番風味。


等紀氏睡著了,江涵躺在一邊,睜著眼睛出神的看著紅綃帳頂。他的妻子一如想像中的一樣,溫柔可人、美貌端莊、大方得體。一mén心思全在他身上,如同水一般幽幽柔柔。只是此時夜深人靜,他突然想起,有這麼一個nv子,同樣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從未見她哭過。


是了,從xiǎo到大十二年間,他從未見葉明淨哭過。


同一時間,東陽侯府。杜婉端了一碗補湯行至陸詔的書房mén外。


守mén的xiǎo廝不敢懈怠,忙敲mén稟告陸詔。陸詔親自出來迎接,示意xiǎo廝接過丫鬟手裡的託盤,攙了杜婉進書房:“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杜婉滿目溫情:“夫君辛勞,婉兒睡不著。”


陸詔扶她坐下,溫言道:“天這麼黑,身邊只跟了兩個丫鬟,路上摔倒了怎麼辦?你身子不好,以後還是早些睡吧。”


杜婉柔聲應諾。成親以來,陸詔對她一直很好。溫柔體貼。身邊的通房丫頭在她出嫁前就打發了。正經婆婆改了嫁,不怎麼有立場管她。加之是親姑母,疼愛她還來不及。東陽侯府裡的下人對她尊敬有加、東陽侯夫人孫氏對她關切備至。連一向嚴肅的太夫人對她這位長孫媳都是偏頗疼愛。事事順心,母親說她的福氣真真是好。


這一些都是陸詔帶來的。大哥和她說過,陸詔幼年在府裡過的並不是很好。如今成了朝中新貴、前途無量。東陽候府中再不會有人敢於置喙他們夫妻。杜婉嫁過來這些天,的確過的舒舒服服。


只可惜她的心裡還是有幾分黯然失落。陸詔對她很好,溫柔體貼。偏偏就是這份溫柔體貼讓她日漸焦慮。太溫柔了,哪怕在最親密的chuáng第間都那麼溫柔無暇。她覺得自己的夫君如同雲端霧中之人。永遠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杜婉知道自己,雖不如大哥那般聰明,卻也不是那等蠢笨的nv子。她見過新姑父看姑姑的那種目光,柔軟的可以滴出水來。陸詔就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她想再近一些,和她的夫君再緊密些。


“表哥,你這般忙碌可是朝中之事繁瑣?”杜婉換了稱呼,出嫁前母親教導過他,對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忙的事要有所瞭解。即便不能幫忙,也可做朵解語huā。


陸詔依舊溫文而笑:“婉兒,朝中之事繁瑣枯燥。何必說那些。”伸手半抱住她,“可是白天在家中寂寞了?”


杜婉渾身發軟,嬌聲低語:“沒有,太夫人和嬸嬸對我都很好。”男子在外面做的都是大事,好nv子是不應有閨怨的。


陸詔輕笑:“婉兒若是悶了,不妨去藍橋巷的宅子找岳母說話。”


杜婉驚喜:“真的。你陪我去嗎?”沒有夫君相陪,新fù不好總往娘家跑。


“自然是真的。”陸詔輕shǔn她的耳垂,“等天涼快,岳父岳母大人就要回衡陽了。母親和三叔也一同去。趁著現在在京中,多去見見。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杜婉欣喜,被他wěn的柔化成一池chūn水。陸詔wěn上她的脖子,輕輕而笑:“是為夫的不是,冷落婉兒了。今日補償一下可好?”


杜婉羞的滿臉通紅,聲如蚊納:“這是書房……”


杜詔目sè深沉,身體力行,直到杜婉無力的癱在了他身上,方噴薄而出。


抱著她回到內院臥房,丫鬟和媽媽們接手。兩人清洗換衣,杜婉疲乏不堪,躺上chuáng後很快睡著了。陸詔躺著出了一會兒神,也閉目睡了。


一個月後,蕭曼的肚子突然有了動靜。腹痛開始的時候她正在huā園散步,孫承嘉和孫承思的夫人得到消息後,嚇的差點吐血。這個活祖宗,都快要生了還天天去huā園東跑西跑,怎麼就沒個輕重呢急急忙忙往huā園裡跑,結果撲了個空。丫鬟們回答,五少nǎinǎi自己扶著肚子走回院子去了。


娘啊這個活祖宗妯娌兩個臉都嚇白了,拎著裙子換了方向跑。


慶國公夫人吳氏和孫承和的老娘魏氏比較有經驗,得到消息後在第一時間就是往xiǎo兩口的院子裡沖。到了院子裡一看,氣的渾身發抖。


孫承和扶著蕭曼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蕭曼陣痛來了,就靠著夫君歇一會兒。陣痛過去了再繼續走。一邊的媽媽丫鬟們,跪在地上哭著喊著求五少nǎinǎi進屋去。


“胡鬧”吳氏大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快扶少nǎinǎi進產房。接生婆呢,去請了嗎?”


蕭曼身邊的管事媽媽哭著道:“接生婆已經去請了。也派了人去宮裡報訊。熱水燒上了。產房裡一應都是齊全的。五少nǎinǎi就是不願進屋,夫人,您幫著勸勸吧”這真要出了事,她們這一屋子的人全都別想活命。


魏氏臉都青了,沖到孫承和的身前怒斥:“你跟著胡鬧什麼快放開你媳fù


孫承和哭喪著臉,皺著眉頭:“娘啊。鐘司yào說了,這剛剛開始疼的時候千萬別心慌。得多走動走動。”


魏氏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捂住xiōng口手發抖:“你,你這逆子這個時候還走動。你想你媳fù出事啊”


蕭曼一陣子陣痛剛剛過去,白著一張臉強笑道:“母親不用擔心。媳fù早已派人進宮通稟了。秀兒她一會兒就到。”


吳氏劈口就問:“她開幹什麼?”


蕭曼一臉理所當然:“來幫我接生啊。”自從聽了鐘秀兒的話,健健康康的懷上了孩子。她已經奉鐘秀兒為神明。


鐘秀兒給接生吳氏的一口氣也差點沒喘上來。祖宗這靖海侯府到底是怎麼養姑娘的——


今天一定讓蕭曼生出來。

第一百七十六章生產

第一百七十六章生產


自從讓鐘秀兒給蕭曼調養身體開始,葉明淨就一直關注著。接到蕭曼陣痛開始的消息後,當機立斷,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帶著鐘秀兒趕去了慶國公府。


慶國公府裡的男人們對於鐘秀兒的到來也就是一般般的接待。他們並不是很看重這個攛掇著蕭曼違反世間常理行事的nv子。直接派了管家娘子領她到內院。葉明淨也就大搖大擺的跟著進去了。穿著xiǎoyào童衣服的馮立嘴角chōu搐了兩下,瞥了一眼國公府外院書房的方向。


葉明淨不帶天bō衛出mén,那是不可能的。想想還是帶了馮立。就算穿幫了,馮立是內監,進國公府的後院也說的過去。


唉萬惡的封建社會


內院中,吳氏和魏氏正急的團團轉,高聲叫著要孫承和鬆手。蕭曼哭著喊著:“我不要聽那些接生婆的,我要秀兒來幫我生。”孫承和急的滿頭大汗,連聲催促:“人哪?到底有沒有去請”


蕭曼哇哇大哭:“怎麼還不來啊,時間越來越短,越來越疼了。我是不是要生了?”


孫承和嚇得臉都白了:“那怎麼辦?快了,快了。人就快來了。”


孫承嘉和孫承思沖上前去拉他:“五弟,先讓弟妹進產房吧。”孫承和身手靈活,三下兩下就躲開了。最好笑的是,蕭曼邊哭邊捂著肚子緊緊拽住他的衣服。腳步敏捷,竟半步也沒跟丟。


兩個嫂子驚若寒蟬的站在遠處。娘唉,看老五這個樣子,他媳f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不和人拼命啊。


吳氏一咬牙,實在不行只能叫孫顯孫晟出面了。雖然丟人,總比再luàn下去要好。


“鐘司yào來了”管家娘子還沒到院mén就扯著嗓子叫。院子裡的眾人不亞於聽到救命佛音。


“祖宗這尊菩薩總算來了。”孫承嘉的妻子趕緊上前勸架,“夫君、五弟。鐘姑娘來了。”


“秀兒”蕭曼哭著跑了過去,孫承和緊緊扶住她一塊兒跑。夫妻倆眨眼間就到了院mén口。孫承嘉咋舌:“我們是不是都被騙了。還能這麼跑,她是要生了嗎?”


孫承思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管她呢反正xiǎo心點沒錯。”


兩人的媳fù立刻上前噓寒問暖,一邊不停的睨過吳氏和魏氏鐵青的臉。


吳氏和魏氏在看見馮立的yào童衣服時,徹底淩luàn了。竟然帶了男人進來。這個鐘秀兒,她把慶國公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別慌。”鐘秀兒的聲音天生就帶著一種鎮定人心的沉穩,“什麼時候開始陣痛的。規則xìng還是不規則xìng?”


蕭曼擦擦眼淚:“在huā園裡,一個半個時辰前。現在是大約每隔一炷香的時間疼一次。”


鐘秀兒微微一笑:“還早著呢。快的話是今兒夜裡,慢些就要到明天了。你這是第一胎,沒那麼快。xiǎo心些就行。先進屋去,我給你檢查檢查。”


蕭曼心下大定:“拜託你了。”


落在後面的孫承和吃驚的張大了嘴,結結巴巴:“陛,陛……”


葉明淨用力踩了他一腳:“luàn叫什麼趕緊著準備東西去。產房裡消過毒沒?chuáng單、枕頭、丫頭婆子們穿的白布褂子準備好沒?”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頭點的像xiǎojī吃米。


吳氏見那幾人自顧自說的歡,皺了眉,剛想上前質問兩句,猛然被兒子孫承嘉給拉住了。


“母親。你看那nv子是誰?”孫承嘉面sè肅然。


吳是仔細一看,頓時魂飛魄散。祖宗這回可真是祖宗來了。“這,這怎麼辦?”她嚇的語無倫次。


“別慌。”孫承嘉用力握了握母親的手,“她這副打扮就是不願聲張。您去安撫好嬸娘她們,該怎麼行事聽那人的就是。”


吳氏慌luàn的點頭,非常不解:“她為什麼要來?”


孫承嘉目光暗了暗:“娘,你還不明白嗎?她日後也是要生孩子的。”


吳氏恍然大悟。聯想到蕭曼從懷孕開始,飲食生活都按照鐘秀兒說的去調理,立時心中一驚。朝著弟媳和兒媳那裡奔了過去。


魏氏沒去過宮中,不認識葉明淨。孫承嘉的妻子卻是見過的。她顫抖著點頭:“沒,沒錯。就是。那yào童打扮的不就是馮公公麼。”


魏氏長歎一聲:“罷了,都是命。就當我媳fù沒懷這胎吧。”眉宇間一臉死灰。


吳氏推了推她:“你別luàn想。那位不會胡來的。畢竟是為她自己日後準備的。依我看,說不定真是宮廷秘方。你想想,哪家的媳fù肚子都疼了還能像你家這位一般蹦躂的?”


魏氏聞言打起幾分jīng神。也是,至少蕭曼到現在為止就是喉嚨大了些,哭喊著嚇人。人卻是活蹦luàn跳,跑的比她還快。


那邊鐘秀兒已經進產房了,邊巡視各項設施邊訓斥蕭曼:“哭喊什麼,現在把力氣用完了。生的時候怎麼辦?”又問,“見紅了嗎?”


蕭曼蔫頭耷腦:“有一點點。”話剛說完又是一陣陣痛襲來,疼的她用力掐住孫承和的胳膊,全身顫抖。


“曼兒曼兒”孫承和緊張的大叫。


屋子外面,魏氏的臉sè已經不能看了。她的xiǎo兒子居然跟著進了產房


然後裡面就傳出了鐘秀兒清冷的聲音:“喊什麼喊早著呢。等她疼的直不起腰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孫承思的妻子悄悄別過臉,肩膀微微抖動。這哪兒是生孩子呀,簡直是鬧劇。


孫承和灰頭土臉的被趕了出來,馮立接住他。鐘秀兒指揮著剛趕來的接生婆洗臉洗手,穿上白大褂。自己則帶上消過毒的薄皮手套,檢查蕭曼的產mén。


蕭曼的陣痛已經過去了。扭著身子問:“怎麼樣?”


鐘秀兒摘下手套,語氣平淡:“產mén還沒開。讓她們燒水給你擦身子洗頭,另外再做些有營養的吃食過來。我讓你熬的補氣膏熬好了嗎?”


“熬好了。”蕭曼身邊的大丫頭取出一大瓶暗紅sèyào膏。


“嗯。”鐘秀兒滿意的點點頭,“等生的時候就化開來沖成湯水,沒勁了喝一碗。比那些個含著人參要強的多。”


蕭曼聽著她有條不紊的一系列吩咐,心中完全鎮定了。待看見葉明淨,大吃一驚:“您,你也來了。”


葉明淨微微一笑:“恭喜你,要做母親了。”


蕭曼的心立刻就化成了水,一臉溫柔的mōmō肚子:“是啊,剛剛還動了一下呢。”


丫鬟婆子們在院中開始燒熱水,煮吃食。吳氏和魏氏帶著兩個媳fù進了堂屋吃茶等候。孫氏三兄弟乖乖的陪在一邊。原本孫承嘉和孫承思是可以離開的。可既然知道了那一位在產房,他們便誰也走不了了。


洗頭、擦澡、吃飯折騰完後,鐘秀兒又指示孫承和扶著蕭曼在院子裡慢慢走動。


直到黑夜降臨,蕭曼的產mén打開約兩個手指的寬度。鐘秀兒這才趕走了孫承和,讓蕭曼躺到了產房的chuáng上。


蕭曼疼的滿頭是汗,輕聲問:“還有多久才能生?”


鐘秀兒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葉明淨,道:“有一種湯yào可以幫助你的產mén快速打開。只是這時間縮短了,疼痛卻是要密集起來,不少半分。而且,對你也不一定有效。”


蕭曼皺著眉:“給我喝吧。”


鐘秀兒看住她的眼睛:“你真要喝?”


蕭曼看向葉明淨,lù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我相信你。”


葉明淨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堅定的道:“你放心。你一定可以母子平安,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鐘秀兒給她把脈,開出了適量的催產yào。喝下去一個時辰後,蕭曼的反應到了。一陣急似一陣的陣痛壓的她喘不過氣來。鐘秀兒檢查了產mén的反應。很肯定的判斷:“再過一個半時辰就可以全部打開了。”


葉明淨輕輕閉了閉眼睛。這樣說來,生產孩子的時間她就有了八分的控制把握。


鐘秀兒每隔十分鐘的時間就替蕭曼把一次脈。彙報最新消息:“胎兒的情況良好。”


一個半時辰後,蕭曼的產mén全部打開。鐘秀兒指揮產婆們給她打下手,將消毒好的剪刀、白布、鉗子,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


蕭曼開始生了。遵循著鐘秀兒的指示呼吸、用力。葉明淨沖了濃濃一瓶補氣膏水,chā了麥管。不時的給她吸上幾口。


慶國公孫顯和弟弟孫晟也來了xiǎo院,面sè凝重的站在院中,聽著產房裡壓抑的嘶叫。


孫承和的臉上已經沒了血sè。馮立鎮定自若的在他身邊。


蕭曼的生產過程非常快,大約三十分鐘後,孩子便生出來了。一生出來,蕭曼的肚子就不疼了。於是沒了母親的叫喊,那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便顯得十分清晰。


“生了”吳氏驚喜的叫了一聲。孫承和呆了呆:“曼兒呢,曼兒怎麼沒聲音了。”他焦急的大呼,“曼兒曼兒”


“喊什麼”葉明淨沒好氣的沖窗外一聲嚷,“你媳fù好的很,這兒還忙著呢”


“忙?”孫承和怔了怔,不是生出來了麼,還有什麼可忙的。


魏氏是過來人,低聲道:“生出來只是孩子平安。大人怎麼樣,還得再看一會兒。”多少nv子就是在產後大出血上送了命的——


在這裡說一下關於葉明淨的男人。本書的基調是,只有經歷了人生的歷練,這些現在年輕的男人們才會真正懂得葉明淨的可貴。從而才會去付出。那時,才有了相知相守的可能。

第一百七十七章離京

第一百七十七章離京


鐘秀兒扯出蕭曼體內的胎盤,眼睛眨也不眨,手起針落,在她腹部的幾個xùe位上紮了幾針。


葉明淨也緊張的注視著。一旁的產婆手腳麻利的給嬰兒擦洗、打包。房間裡的氣氛很怪異緊張,nòng得她大氣都不敢喘。心裡想著,這家人家也太怪了。這麼一個白胖的大孫子生了下來,愣是沒人來問一聲是男是nv。


院子裡的吳氏在心裡罵產婆,太沒有眼力見兒了。這會子還不出來說是男是nv。


半個時辰後,鐘秀兒給蕭曼把過脈,松了口氣,lù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沒事了。好好做月子調養吧。”


蕭曼微笑:“麻煩你了。孩子呢,我看看。”


葉明淨抱過孩子遞到她枕邊:“是個兒子,xiǎotuǐ有力氣的不得了,擦洗的時候用力的蹬產婆的手呢。”xiǎoxiǎo的嬰兒渾身通紅,皺巴巴的抿著xiǎo嘴睡得香甜。蕭曼的心都要化了。


一個產婆大膽的出聲:“少nǎinǎi,孩子是不是抱出去給夫人老爺們看看。”


葉明淨瞪了她一眼:“剛生的孩子,能出mén吹風嗎?在這兒隔了屏風,讓他們進來看。”


產婆一驚,連聲應諾。直到屋裡的丫頭們開始隔屏風了,她才回神。咦?那不過是一個打下手的宮nv,她剛剛怎麼就連反駁的氣兒都不敢出呢?


很詭異的是,這個宮nv的話很有威信。連慶國公都老老實實的在屏風外面抱了抱自己的侄孫。當家主母什麼的更是吱都沒吱聲。笑嘻嘻的抱著孩子誇讚。


孫承和已經喜暈了,隔著屏風連聲問蕭曼身體怎麼樣。蕭曼笑著說沒事。


一家人皆大歡喜。


葉明淨回到西苑蓬萊仙島的時候天已經méngméng亮了。好在不用上早朝。她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將同樣洗完澡的鐘秀兒招到水榭問話。


清晨的微風從湖面吹來,帶著絲絲難得的涼意。鐘秀兒jiāo給葉明淨一疊厚厚的孕fù記錄,道:“孫夫人孕齡虛歲二十,產齡虛歲二十一。孕前身體條件為優等。孕期之中身體狀況為良好。從規律xìng陣痛開始至生產完畢,總共歷時十一個時辰。其間服食催產湯yào……”


葉明淨聽的很仔細,等她說完後問道:“沒有服食催產湯yào的產fù,生產孩子需要多少時間?”


鐘秀兒回答:“依照我手上目前的資料來看,大戶人家的nv子生產時間很長,超過十二個時辰的比比皆是。特別長久的甚至需要二十四個時辰。對母體的傷害非常之大。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母親需要調養很久的身體。三四年後才可生第二胎。有些身體素質特別不好的,還會造成終身不孕。民間nv子的情形要好上許多,她們在懷孕期間持續勞作,生產的時間比大家nv子要少上許多。並且由於胎兒個頭不大,生產起來也較為順利。只是由於營養不充足,嬰兒體質差,夭折率較高。”


葉明淨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和前世看的那些參考書籍上說的差不多。作為嶽晶晶時期,因為要等著學校的生育名額。她有非常充足的時間去瞭解生育孩子的知識。兩家父母購買的相關書籍擺了整整半扇書櫥。學校裡懷孕、生育過的年輕nv教師也有不少,嶽晶晶有空就向她們詢問心得,再加上在網路上搜集到的資料。可以說,她對計劃生育的瞭解,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nv人都要豐富。


鐘秀兒是nv子,對醫學有異樣的執著和狂熱,葉明淨便選擇了她來幫助自己。將理論知識運用到實踐上。蕭曼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


“朕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她凝視著湖水幽幽而歎,“推動世界的手是推動搖籃的手。母親,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鐘秀兒雖然一夜未眠,卻依然神采熠熠,滿臉狂熱:“臣預計,蕭曼的身體恢復狀態應該非常好。對了,那個孩子的體質也很好,骨骼發育的很結實。”


葉明淨微微笑了笑:“她不算最好的。蕭曼並沒有嚴格的遵照朕的方案去調理。她的腳在孕期是浮腫的吧。”


鐘秀兒怔了怔:“陛下,孕fù的腳都會浮腫。這是正常的。”


葉明淨輕輕一笑,眼裡有種超然的自信:“那是你沒見過腳不腫的孕fù。最最健康的孕,是不會出現浮腫現象的。最最健康的孕,在懷孕初期也不會嘔吐的那麼厲害。”嘔吐、腳浮腫都是身體裡微量元素缺乏的徵兆。現代科學對此研究的非常透徹。


“找幾個孕fù來試驗一下吧。東苑、皇莊都可以。朕要完整的資料。”她傲然站立,俯視bō瀾寬闊的水面,“我的孩子,必須擁有優秀的基因、完善的營養、優越的成長環境。他必須還在母親腹中時,就跑在同齡人的最前沿。”


兩世為人,第一次做母親,她一定要將事情做到最完美。計畫什麼的要早早行動,她向來只打有把握的仗。


蕭曼的月子還沒有做完,孫承和他們出發的時間就到了。回鄉探親的三百士兵們已經回到了上林苑。親兵們在知道要去邊疆長期駐守後,不少人帶了家眷來京。


二隊隊長賀安鵬就將他新娶的媳fù給帶來了京城。原因很簡單,葉明淨對他們說了,此次駐守的時間比較長,但會酌情安排他們的探親假,每人都有。可惜這個探親假必須來京城,因為他們執行的是秘密任務。故而,他們的家眷想要見到他們,就必須在其修探親假的時候來京城相會。賀安鵬不放心新婚的媳,反正家中的雙親有兄長和弟弟兩家人照顧,他就帶了新媳來京城。


三隊隊長楊秋槐更直接。他是長子,父親去世後,家中生計艱難方參的軍。幾年下來,弟弟妹妹們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他便很乾脆的將老母和妻子、孩子一家人都帶了來。葉明淨笑眯眯的給這兩家人安排成了鄰居。清一sè八間明亮寬敞的磚瓦房,前後都有院子。前院養jī,後院種菜。院子外面有公用的水井和洗衣處。房子是免費居住,每月的糧餉直接發給這兩戶人家。如果想要補貼家用,還可以參加莊子裡的一些勞作。比如紡線、紡生絲布、織襪子、做軍服等等。六歲以上的xiǎo孩子可以免費上半天學,教認字和算術。想習武的可以去袁先生處報名。袁先生是顧校尉的丈人,帶傷退役將領。負責教導莊子裡的孩子們習武,也是半天時間。故而,在每月錢糧充足的前提下,楊母和楊妻直接拍板決定,家裡的孩子兩樣都要學。


其餘的各級親兵們,按照他們的等級,住房品質上略有削減,其它的福利都是一樣。常言說的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帶著家眷來京的人並不多。三百親兵們之間情誼非常,單身回京的xiǎo夥子們都趕了過來幫忙。幾天忙碌下來後,不少人的臉上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


家眷們都安頓好後,在一個秋風漸起的早晨,三百親兵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京城。葉明淨依照慣例,換上平民服飾,在城mén口給他們送行。


“家裡的事不用擔心。朕的皇莊上沒人敢來鬧事。”葉明淨給他們保證,“若是還有人想安排家眷來京的,可以寫信給朕,朕來cào辦。此去前途艱險,諸位多多保重。”


三百親兵們齊聲高喝行禮:“謝陛下。”


葉明淨最後一個叮囑顧朗:“清輝,朕知道你想當堂堂正正的英雄。此次的任務,委屈你了。”


顧朗搖頭:“陛下,臣不委屈。陛下心懷天下,看的比臣高遠。”


葉明淨頓時吃了一驚。顧朗居然也會開竅?


顧朗幾不可查的微微而笑:“陛下珍重。臣下們定不會讓您失望。”翻身上馬,領著隊伍出發。


隊伍走了好遠,葉明淨搖頭失笑:“顧朗竟然開竅了,朕還真不習慣。”是誰提醒了他?


走了一段路程後,江涵策馬跑到顧朗身邊:“怎麼樣,我說陛下不是那等冷心之人吧。你看著吧,會有更多的兄弟將家眷帶至京城的。”


顧朗微微歎了口氣:“我的確未曾想到,只以為陛下是想扣著他們的家眷。可聽著安鵬和秋槐一說才知道,他們的家人在家鄉,日子過得並不算好。只是能吃飽穿暖而已。天高皇帝遠,一年勞作到頭,也只能在過年的時候穿上新衣。孩子們沒處上學,大字不識一個。”


江涵也歎道:“是啊,秋槐說,單單只為了讓他老母能住上敞亮的房子,三兩天能吃上ròu,他將人接到京城就值得。”他們這些富家子弟很難想像普通農民生活的艱辛。


“也是。”顧朗感慨,“他寄回家中的餉銀,要供應一大家子。弟弟娶親妹妹嫁人,結果自己的長子都十歲了,大字還不識一個。”


江涵跟著感歎:“這些兄弟們識了字後,都特別不能容忍他們的孩子再成為睜眼瞎。bī著他們認字是陛下的主意吧。”


“是。”顧朗的聲音裡帶著真心誠意的佩服,“陛下那時還是太nv。天天bī著他們認字,不合格就扣分。我原先還以為她在鬧著玩,又不是考秀才,大頭兵一個,要認什麼字。結果……”他自嘲的搖頭,“陛下果然是陛下。陛下的眼界非我等能及。”


江涵淡淡而笑:“她一直是這樣的。從xiǎo就這樣,有好多事要直到最後我們才知道她的用意。可有一點我們都知道,她不會傷害我們,她從不傷害她身邊的人。”


顧朗凝視他片刻,語氣平淡的陳述:“所以,孫承和就相信她,將自己的子嗣之事jiāo於她手。”


江涵回身瞥了一眼在後面同士兵們說笑的孫承和:“事實證明,她是對的。承和的兒子壯實的很,夫人的身體也很健康。不是嗎?她從未讓我們失望。你該學著去信任她。”——


孩子爹出來後,大家不會扔香蕉皮砸我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基因

第一百七十八章基因


廣平元年十月間,很平常的一天。陸詔從翰林院下班回府,剛進府mén就發現好些下人們很奇怪的沖著他笑。


謎底很快被揭開,孫皎帶著杜婉坐在正屋裡,笑呵呵的告訴他,杜婉有了身孕。陸詔自是驚喜jiāo加,對著妻子噓寒問暖。回到內院後親自服shì她上chuáng躺著,聯想到自己最近在翰林院的順利,一時間躊躇滿志。


杜婉羞著臉接受了丈夫的殷勤。sī下無人時半吞半吐的道:“婉兒如今不能伺候表哥了,可要在房裡安排兩個人……”


陸詔“撲哧”一笑,親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來試探我,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過舅母‘無子方納妾’,就一定不會食言。別整天xiǎo心眼的琢磨了,安心養胎吧。”


杜婉眼睛一亮,欣喜不已。安安心心的靠在他懷裡。


葉明淨很快接到了杜婉懷孕的消息。她在書桌上輕輕畫下三個人名:杜憫、薛凝之、陸詔。


“薛凝之定親了是不是?”她問計都。


“是。”計都的臉sè有些不好,“納彩、問名和納吉三禮已經行過,聽說兩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葉明淨輕敲桌面,“這三個人的基因都是上上之選。如果選擇凝之……”她沉yín片刻,“缺點是薛家,日後會引起麻煩。不過如果孩子能幹些,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這樣一來,凝之就要無後了。”


屋內靜默半晌,她又將手指移到了杜憫的名字上:“兩個nv兒,也不是什麼大事。杜憫超脫不了他的時代局限,這兩個nv孩子錯過了智力開發的最佳時期,日後也不過是杜婉之流。成不了氣候。只是……”她話鋒一轉,“杜憫這幾年都沒有孩子是怎麼回事?他不能生了?”


計都回話:“杜憫的妻子生xiǎonv兒時傷了身子,要養上好些年才行。這幾年倒是有兩個妾室懷過胎,可惜流產了。”


“哈”葉明淨諷刺的譏笑,“男人。”語氣中含著說不出的輕蔑,“永遠只看見他們想看見的。妻妾和睦?不能妒忌?笑話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果實憑什麼給別的nv子採摘?杜忱杜懷也是遺傳杜歸的基因,怎麼會差杜憫那麼許多?杜歸的妻子又為什麼一定要將nv兒嫁給陸詔?還不是想借著nv婿的勢頭打壓庶子。杜憫到現在都沒有兒子,最急的人一定是杜夫人。杜家人是聰明,可惜少了幾分智慧。”她敲了敲杜憫的名字,“到底是個病秧子,體質不怎麼好。家裡也麻煩。還頗有幾分正氣,若是選了他,他一定會猜到是朕殺了他的妻子。只怕會嫉恨到孩子身上,孩子沒有父愛可不行。”


最後一個,陸詔。


葉明淨歎了一口氣:“這個人,幼年坎坷,身世尷尬。他必然會對自己的兒子非常非常好。以彌補自身的遺憾。故而,若是朕nòng掉了杜婉肚裡的孩子,只怕他將來會反咬朕一口。”


計都眼睛黯淡片刻,chā話道:“陸詔此人心思鑽營,他若在後/宮,必定攪鬧的不得安寧。”


葉明淨笑著看了計都一眼:“有進步啊,分析的不錯。可惜你猜錯了,朕沒打算讓任何人入後/宮。無論是男人或者nv人,只要進了後/宮。他就不再是人了。否則他就活不下去。我可不要這樣畸形心理的人當孩子的父親。”她自言自語:“而朝臣們卻是不會同意朕未婚生子的。一旦確定朕有身孕,他們拼死也會給朕立一個皇后。這樣一來,孩子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計都雙手握了握拳:“陛下,天bō衛會誓死保證xiǎo皇子的安全。”


葉明淨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懂。孩子需要的是一個安定、有愛的生長環境。我的孩子必須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所以,朕不可以有後/宮。孩子的父親除了他不能再有別的兒子。”她蹙緊了眉頭,“沒有繼承人的皇朝是不穩固的皇朝。這樣的棋局該怎麼走呢?該怎麼樣讓朝臣們閉嘴呢……”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計都垂頭,眼中一片黯然。孩子的父親。什麼是基因?為什麼他的就不是上上之選?明明那三個人都娶妻了。其中兩個還都有孩子了。為什麼不可以是他


葉明淨思索了很久。久到薛凝之的婚期已經定下,在明年的三月。久到杜婉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長大。東陽侯陸震親自去太醫院求了右院判江圖來家中給侄媳fù問診。久到天氣漸漸變冷,寒冬來臨。


她收到了顧朗和江涵分別送來的密信。三百親兵xiǎo隊已經到了邊關。顧朗計畫不在涼州城內過年,而是趁勢出關。於年末時分拿下一個沙匪據點。因著是年末,無論是夏朝人還是外族人都忙著過年,警惕xìng懈怠。三百人的行跡更加容易隱藏。


來信也只是向葉明淨報備一下。將在外自然是自主行事。葉明淨收到密信的時候,估計顧朗都已經佔據好據點了。


既然是這樣,明年開chūn的時候,她就可以派出自己的商隊了。


事不宜遲,葉明淨聯繫了孟家人和蕭炫,她這邊由齊靖出面,三家合作,趁著年末貨物種類齊全的時候吃進一批。開chūn後就去西域商路走一遭。


年末時節,各地州府也將一年的工作報告總結了上來,層層jiāo遞,最後到了六部衙mén和內閣。


戶部尚書錢思義一接到廣信府的總結摺子就迫不急待的拆開閱讀,讀完後松了口氣。還好,稅收比去年稍有提升。田地什麼的也沒有損耗。他臉上lù出笑容,步履輕快的來到內閣,將摺子jiāo給方敬:“……戴元同還算知道分寸。”


方敬看都不看那摺子,苦笑著甩出了一本奏摺:“你看看吧。這是豐華縣令黃陌直接呈給陛下的參告奏摺,告廣信知府戴元同sī自加稅、搜刮地皮、草菅人命、隱瞞良田數目、虛報災害損失、盜用官倉糧食販賣……”


他每說一條,錢思義就驚上一驚,等他說完,驚的下巴差點要掉下來:“黃陌?縣令直接給陛下上摺子?他哪兒來的mén路?”


也難怪他吃驚。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可以直接給皇帝上奏摺的,不然皇帝每天什麼事也別幹了,就翻看摺子吧。一般官員的奏摺都要通過內閣,由內閣審核之後才會遞給皇帝。像黃陌這樣七品縣令、惹事生非的奏摺,如果沒有秘密的管道,早在江西布政司那一塊兒就被封殺了。


方敬沒好氣的睨他一眼:“你說他哪兒來的mén路?陛下自己給得mén路唄他去豐華縣,是陛下親點的。”


錢思義的嘴差點合不攏:“他,他是則道的兒子啊?”則道是黃庸行的字。


方敬猛拍了一下桌子:“說以說後生可謂就在這裡。則道的長子是陛下的人,你想的到嗎?我估計,這事戴元同一點兒都不知道。劉子元還méng在鼓裡呢”劉子元是江西布政使的大名。


錢思義很快就想通了內裡的關節:“不錯,黃陌想要升上來,投靠陛下是最快的。可……”他面lù古怪,“他就這麼肯定陛下能容的了他。”他湊近方敬,壓低了聲音,“則道當年可是一心保的那幾位。”


方敬不以為然:“此一時彼一時,陛下要徹查田地,辦的是大事,自然不會在意這些xiǎo事。”


錢思義撇撇嘴,心下不苟同。nv帝用的著的時候,自然會捧著黃陌,一旦用不著了。黃庸行的陳年舊事就可以斷了黃陌的仕途。到底是年輕人,見識短淺了些。不懂得給自己留些退路。


方敬歎了口氣:“這封摺子上,罪證齊全,戴元同這次是跑不掉了。”


錢思義大吃一驚:“難道她要殺文臣?”葉氏皇族向來對文人禮遇,從葉承祜開始,基本上不是謀反大罪都不會殺文臣。


方敬搖頭:“不知道,你也知道這位陛下,總是一張笑臉。誰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


錢思義半松了口氣:“笑著的呀,還好。估計戴元同要致仕了。”戴元同每年都給京中的高官送禮,真要bī急了,他們全得被抖出來。


方敬yù言又止。薛恪謀反的那個晚上他是在場的。葉明淨身穿盔甲,腰佩彎刀,滿是血污。她一定親手殺過人。皇帝下令殺人、抄家乃至滅族都不算什麼。一道命令而已,自有手下的人去辦。他方敬也簽發過刑部上報的處決令。


面對面的殺人就不一樣了,更何況身上的血污都結成了血塊,那該是殺了多少?她那時還只有虛歲十六。從那天起方敬就知道,這位陛下的行事和先皇的仁和完全不一樣。戴元同保不保的住命,難說的很。


葉明淨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只隔了一天就問內閣的處理意見。


方敬咳嗽兩聲,拿出討論過的方案:“臣等以為,黃陌的說法也只是一面之詞,天高地遠,真相如何實難查明。不如擇一欽差去廣信查訪。方是妥當。”


葉明淨不置可否:“內閣打算派誰去?”


方敬頓了一下,道:“這欽差的人選,我等幾人各有意見,還未統一。”


葉明淨淡淡一笑:“那就都說來聽聽吧。朕給你們評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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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出使

方敬和董學成的意見統一,挑選了一個都察院的僉都禦史。林珂看中的卻是另一個僉都禦史。廖其珍不偏不倚,提出由陛下聖斷。


葉明淨一聽就明白了。職位都一樣,問題在於這位僉都禦史是哪方面的人,會聽誰的話去辦事。她輕輕一笑:“行,朕來做個和事佬。欽差的人選就照方卿家說的辦,著僉都禦史何yù函去。另外再添一位欽差副使,讓翰林院的陸詔去,跟著前輩學習學習。怎麼樣?”


四人皆是一愣。林珂第一個回過神,回道:“臣沒有異議。”


方敬微微一滯,隨後表態:“臣也沒有異議。”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何yù函為欽差,陸詔為副使,著日出發廣信府,查明案情真相。內閣雙方的角逐延續到了這兩人身上。


任命下來後,隨行人員各自準備出發。陸詔在家中對著杜婉吩咐了又吩咐,囑託了再囑託。身邊的丫鬟媽媽婆子,人人都找了來訓話。他自幼嘗盡冷暖,知道下人僕役們決不可xiǎo窺,很多失敗就栽在她們手上。


杜婉心中又是滿足又是不舍,將陸詔的行囊打點了又打點。依依不捨的在規定的日子裡送他離了京。


強龍不壓地頭蛇,葉明淨藉口為著欽差的安全著想,給這兩人分別安排了兩個貼身護衛。


陸詔和何yù函來到廣信府。江西布政使劉子元親自迎接,將這兩人迎到府衙休息。安排了豐盛的接風宴。宴上閉口不談公事,只論風月,特意請了當地當紅的huā魁妙蓮兒過來陪酒。妙蓮兒彈的一手好琵琶,顏sè動人。兩隻水汪汪的眼睛若有若無的朝著陸詔頻送秋bō。


她在來之前就被告知,一定要奉承好欽差副使。這種事是她慣做的,原也不以為意。不料今日一見該副使卻是位難得的俊俏少年郎。還是一甲探huā,候府公子。一顆芳心早就酥了半邊,一雙妙目恨不得化成chūn水黏在那人身上。


陸詔面sè不動,心下冷笑。當他沒見過nv人嗎?什麼luàn七八糟的貨sè也拿出來充數。饑渴的就和沒見過男人一樣。這樣的眼神他從xiǎo見得多了。自從他滿了十五後,東陽侯府裡的年輕丫鬟時常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劉子元有些焦急。何yù函是方敬推舉過來,可想而知不會將事情鬧大。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個副使陸詔。一甲探huā,炙熱新貴。他是nv帝的人,他代表的是nv帝的意思。nv帝想怎麼解決廣信的事,就得從這人嘴裡面nòng出來了。


酒席吃到深夜,在座的眾人都已半醉。劉子元招呼下人們服shì欽差和副使休息。妙蓮兒主動扶著陸詔攙他回房。


俊俏的公子醉的mímí糊糊,妙蓮兒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他nòng到chuáng上,氣喘吁吁。擦了擦額頭的汗,伸手就去解陸詔的腰帶。


突然,一隻手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牢牢的將其固定在腰帶上方。妙蓮兒大吃一驚,抬眼一看,一雙冰冷的目光直視她的眼底。


“你要幹什麼?”陸詔的聲音比屋外的冰棱還冷。


“我,我來伺候公子。”妙蓮兒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


陸詔嘴角lù出一個輕蔑的弧度,手下用力,狠狠的將她摔下chuáng:“出去”


妙蓮兒跌倒的時候腰撞在了chuáng沿上,疼的直chōu冷氣,委屈的淚水盈盈:“公子,是劉大人吩咐奴家來伺候您的。”嬌聲嚦嚦,我見猶憐。


陸詔卻毫不憐香惜yù,一把拽住她,動作俐落的扔到mén外,‘砰’的一聲關上mén。半句話也沒有。


屋外數九寒天,妙蓮兒只穿了一件透紗長裙,立時冷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是風月場上的人,最憐惜自個兒的身子,見這位公子油鹽不進,眼珠兒一轉,婷婷嫋嫋的去了劉子元的院子。


“什麼?把你扔出來了?”劉子元大吃一驚。妙蓮兒生的顏sè動人,一襲透紗長裙在燭火籠罩下,肌膚半隱半現。這等美人兒,他見了都忍不住要垂憐。陸詔竟狠心將人扔在屋外?


“大人,那陸副使好狠的心哪”妙蓮兒委屈的嬌呼,撲到在劉子元的懷裡,“奴家都快要凍死了,您瞧,身上都冰了。”一邊說,一邊抓著劉子元的手mō進xiǎo衣裡摩挲,“您看,是不是?”


掌下的細膩勾起一團yu火直沖劉子元的下腹,他啞著聲狠狠的róu上兩團溫香暖yù,邊動作邊喘氣:“不怕,老爺我來幫你暖暖……”。


妙蓮兒嘴角微微翹起,很好,明天老鴇兒那裡可以jiāo待的過去了。


屋頂上,一個黑影聽了聽房裡的動靜,悄然離開。避開巡邏的哨崗,來到陸詔的屋子。


“大人,那劉子元和剛剛的nv子已經廝hún在了一起……”他彙報了自己聽見的。


陸詔目光清明,了無半點醉意。點了點頭:“何大人那裡,他們可安排了人?”


“沒有,兩個xiǎo廝服shì的何大人。”shì衛回答。


“哼”陸詔冷笑,“我就知道,這是專給我下的套。辛苦你了。黃大人那邊,聯繫上了嗎?”

    shì衛道:“黃大人派來的人已經sī下和卑職碰過面了。”他取出一封信函,“這是他讓轉jiāo大人的。”

陸詔拆開信閱讀,讀完後湊到燭火上燒掉,對著那shì衛道:“黃大人的手中,證據齊全。我在這裡拖住他們慢慢調查。你拿著印信去找黃大人,然後去江西總兵那裡調兵。包圍府衙,抓住戴元同問罪。”


“是。”shì衛回答完後消失了身影。


陸詔對著燭火出了一會兒神,搖頭失笑。躺上chuáng入睡。


京城中,新建立的神機處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張之航一身邋遢,狂熱的在院子裡埋首與一堆奇奇怪怪的材料糾纏。葉明淨不聲不響的走到他身邊看了好一會兒,他都沒發現。


“咳咳”她咳嗽兩聲。


張之航茫然的抬頭:“誰?咦?陛下啊”他立刻眼lù興奮,“上次申請的費用該到了吧。”


葉明淨很遺憾的告訴他:“沒有。不過你幫著改進的織機,織出了那種連著箭shè入傷口的生絲綢布。經過試驗,獲得了認可。內閣決定記一功,給你一定的獎賞。”


張之航揮揮手:“那個不重要。關鍵是我的火yào研製。鑄造炮筒的費用怎麼還沒批下來?”


葉明淨歎了口氣:“火炮的研製暫時擱淺。內閣不會批准的。你研製出穩定的火yào後,還是先製作霹靂箭吧。還有弓弩的改進別忘了。”


張之航煩躁的起身踱步:“那些東西東苑的匠人們已經做的很好了。我這個火炮研製才是最最重要的。到時候任它千軍萬馬,我們只要萬炮齊發,就可以打得他們屁滾niào流。讓那些蠻夷再也不敢來邊城搶劫。”


葉明淨又歎氣:“之航啊,你有沒有想過。瓦剌人和韃靼人不會聚成堆站在你面前給你打的。你這個炮只能用來攻城或是守城。若是人家的騎兵從側面包抄呢?或者從別的地方繞路?還有,鑄造一個炮要huā多少錢?我們有幾個城能裝備完善?最後,一發炮彈要多少銀子?別nòng到後面炮彈huā出去的錢比被搶劫的都多。”


張之航呆了呆:“那這火炮就不研製了?”


“要研製。”葉明淨斬釘截鐵,“熱武器一定要研製,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把jīng力放在弓弩和霹靂箭上。再研製一些霹靂彈,從xiǎo處開始。等以後有錢了,再研製大傢夥。”


張之航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點頭。


葉明淨又道:“民生方便的東西你也研究一下,不一定要自己做,可以分散給那些工匠研究,你只要指導一些疑難處就行。朕再給立個制度,只要有貢獻的,都會得到相應的獎勵。比如這次的生絲綢布……”她突然靈光一閃,“要不,給你母親nòng個誥命?”


張之航一拍大tuǐ:“成啊對對就是這樣。省的她總是寫信說我不孝。”


夏朝的制度,nv子的誥命隨著丈夫走。張之航的父親是白身,張母面對誥命夫人的媳fù,心裡不自在是一定的。偏偏這位媳還被兒子nòng到京城來了。寫信嘮叨幾句都算客氣的了。


張之航要帶著妻子上任的原因很簡單。他一忙起來就生活紊luàn,這麼些年了,就這個妻子能適應他,照顧周到還不會打擾他的思路。故而他當時也就隨口在葉明淨面前一說。結果寫信回家後,他的妻子在公婆面前就說,她上京陪夫是在皇上面前備了案的,不去就是欺君。名正言順的包袱款款來了京城。


張之航的母親心裡不痛快,在給兒子的信上自然也就帶了出來。張之航再怎麼說也是親兒子,見母親不滿意,心裡也不好受。如今有了這個誥命,倒是可以聊表孝心。


事情商量完了。葉明淨走的時候chōu調了幾名工匠。她得趕在明年chūn天出發前製作出六百多件生絲內衫,送到西邊去裝備她的親兵們。


生絲內衫的製作必須保密,主要是布匹的紡織。縫製衣服就可放鬆些。葉明淨將這件事jiāo給了安置士兵家眷們的那個皇莊來辦理。想來這些軍屬會盡心盡意的縫製衣衫——


關於孩子爹的討論,咱們慢慢來吧。今天先提出第一個問題。葉明淨能不能有後/宮。有會怎麼樣?沒有會怎麼樣?一個男人會怎麼樣?幾個男人會怎麼樣?歡迎大家各抒己見。

第一百八十章戴元同

第一百八十章戴元同


廣平元年的年末,萬家忙碌,普通百姓們都在為著新年做準備。權貴人家和朝堂大臣們卻在關心著另一件事,一件可以稱之為風向標的事:廣信知府戴元同案件。


廣信那邊的事態,各方面都在關注。何yù函和陸詔到了當地後,由諸位官員陪同,日日尋訪名勝古跡,yín詩作對,以文會友。將一派儒雅之風發揮的淋漓盡致。就在眾人松了一口氣之時。戴元同的知府衙mén被江西總兵帶人給封了,家中的府邸也是一樣。陸詔的手上一夜之間變出罪證,直指戴元同糊塗斷案,草菅人命。


戴元同被抓,以劉子元為首的一眾官員都嚇了一跳。何yù函更是大怒。等到陸詔將草菅人命的案情罪證一放。眾人都不吱聲了。


劉子元第一個翻過臉,大罵戴元同。戴元同剛想回話,他一個揮手,手下差役用布條堵住了戴元同的嘴。


不能說話就不會luàn說。陸詔坐在一邊,好似沒有看見劉子元的動作一般。劉子元當下松了口氣。諸官員們心裡也有了些底。


以草菅人命的罪名告倒戴元同,就不會牽扯出sī賣官糧、隱瞞田地、貪贓受賄等其它罪名,自然也就不會牽扯到他們。看來這位陸副使也不願將事情鬧大,只是要犧牲戴元同一人而已。


犧牲一個戴元同又有什麼關係?劉子元松了氣,何yù函也覺得這樣不錯。唯一不滿的就是陸詔竟然背著他行事,實在是沒有將他這個欽差放在眼裡。


戴元同沒有任何給自己辯護的餘地,孤孤單單的被關在大牢。


劉子元心善,特意批准戴家的人可以來探視。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牢房中還時不時的有一些神秘的訪客。


寅時初,靠近淩晨4點,正是人最疲倦的時刻。昏暗的牢房中,看守衙役睡得香甜。唯有戴元同徹夜難眠,為著渺茫的前途焦慮。


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悄然而至。這個時候還有人來?戴元同有些驚訝的抬眼,看見一張年輕如yù的面容。便是這張面容的主人,害的他落到今日的地步。


陸詔蹲在牢mén外微微一笑:“戴大人,這個時候還來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


戴元同冷笑一聲:“陸副使,你這個時候來,想必不是單單來問候一聲吧。”


“這個自然。”陸詔鎮定的在牢mén外坐下,平視戴元同的雙眼:“戴大人,陸詔早就想來探望。只可惜大人身在牢房,訪客卻是不斷。陸詔等了又等,只能等到現在。”


戴元同又是冷笑:“怎麼?你也是來勸說老夫jiāo出東西的?籌碼是什麼?幫老夫脫罪?保我一命?老夫又不傻,受賄的帳冊我的確有,現在卻不能jiāo出來。必須等老夫平安返鄉才行。不然,老夫死就死了,那帳冊也一定會jiāo到陛下的手上。”


陸詔靜靜的聽他說完,輕笑一聲:“戴大人。我陸詔可沒有收受過你的賄賂。東陽候府也和你沒半點兒jiāo情。你那帳冊jiāo不jiāo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戴元同聞言一怔:“那你來幹什麼?”


陸詔笑意恬然:“我見著戴大人訪客極多,個個後面的代表都是不得了的能人。想來戴大人這次是可以安然無恙的保命了。”


戴元同警惕:“你想說什麼?”


陸詔笑意不減,平靜的道:“戴大人,如果你在這牢中或是半路上死了。你說尊夫人會以為是誰幹的?”


戴元同“霍”的抬起身體,猛然瞪眼,神情像是要吃人。


陸詔繼續自說自話:“照您今天對家人的暗示和jiāo代,想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將帳冊送到陛下手上。而您這麼突然死了,那些有把柄在您手上的人一定會想到要去找尊夫人。尊夫人和令公子便會需要人幫忙。到時候,有誰比我這欽差副使,陛下身邊的紅人更合適呢?”


戴元同瞳孔猛的一收縮:“你想要什麼?”驚怒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


陸詔若無其事,似不經意的提及:“聽說戴大人家中富裕。”


戴元同猛然吸氣,定定的看了半天陸詔,一字一句:“陸副使,你來廣信的第一天我便給你送過禮。”


陸詔不屑的嗤笑:“你當我是傻子嗎?我那時收你的禮,這廣信府的官員還有誰會不知道?再說,焉知你手底下是不是又給我留了一份帳底?”


戴元同恍然大悟:“你——”心下暗驚。難怪此人年紀輕輕就如此得寵,果然心思縝密。


“我明日就轉告家人,給陸副使備下薄禮。”他爽快的應諾。能用錢解決是再好不過。


陸詔依舊淡淡而笑:“戴大人打算給我什麼?田地莊子是有官府備案的,一查就可以查到。戴大人的家現下已經被總兵的人圍住。四下打點也huā費了不少吧。日常擺設的古董yù器和首飾,只怕人人都知道那是戴大人家中之物。你拿什麼給我?”


戴元同怔住,想了半天。面sè數變。


陸詔站起身,風度翩翩:“戴大人,您可以好好想一想。左右不是從您這裡拿,就是在您死後拿。我不急。”chōu身離去。


隨後的幾天,陸詔都在淩晨最困倦的時分到來,如入無人之境。每次只是盯著戴元同看幾眼,然後一句話不說的走人。戴元同明白,陸詔這是在告訴他,他殺他易如反掌。


到了快啟程的日子,陸詔最後一晚光臨。輕笑:“看來戴大人是準備好赴死了。也行,我就在路上給您準備了。”


戴元同連接幾夜都在最困倦的時候被驚醒,夜夜睡不踏實,早已驚恐疲憊,聲音沙啞的威脅:“我若是半路上死了,你也逃不掉失職之罪。”


陸詔失笑:“戴大人,我只是個副使。即便被陛下訓斥幾句也沒什麼。等那帳冊一送上去,我就是大功一件。況且……”他意味深長的勾起chún角,“您覺得陛下會責怪我嗎?”


朦朧的月光從高高的窗戶投shè下來,陸詔的面容在如水的月下如同美一般無暇,年輕的身體修長tǐng立。戴元同心下大驚。這樣的美男子,得了nv帝的歡心。難道他們倆……


他越看越覺得像。可不是?陸詔身邊的那兩個shì衛就是nv帝給委派的。今年剛中的榜,還在翰林院就被委以重任。說沒有內幕都不可能。nv帝今年十七,正是chūn心萌動的少nv時節。陸詔在廣信的這些時日,吃喝玩樂樣樣擅長,唯有nvsè上清心寡的如同和尚。這不是顧忌是什麼?如果陸詔和nv帝有那種關係,便是nv帝知道是他殺了他,只怕也捨不得責怪。


想到這裡,他最終做出決定:“陸大人,我書房裡有一處暗格,內裡有幾張銀票和一些金銀。我手書一封信,你帶給我夫人看,她會放你去書房。”


陸詔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等他寫完書信後。不冷不淡的道:“這封信,尊夫人看完了不會還要留著吧。”


戴元同怔了怔,點點頭,又添了句‘此封書信看完後即jiāo給原主’。


陸詔拿到了信,事不宜遲。在shì衛的幫助下,潛進戴府正房,暈下人,叫醒了戴夫人。


戴夫人一把年紀,跟隨戴元同多年,對此種變故毫不驚慌。信看完後,陸詔就著臥房裡未熄的燈火給燒了。


在shì衛的監視下,戴夫人帶著兩人走xiǎo路來到戴元同的書房。三人進了mén後,陸詔朝著shì衛使了個眼,那shì衛立刻手掌一揮,戴夫人聞著甜甜的香暈了過去。


陸詔立刻抓緊時間:“帳冊一定就在這裡,快仔細找找。”


該shì衛是暗中跟隨協助他的天bō衛,受過專mén的訓練。立時在房內找尋起來。陸詔很快翻到了銀票和金銀,不動聲sè的收了兩張入懷,招呼那shì衛:“我這裡找到了錢財。”


該shì衛根據藏錢財的機關又在書房裡找到了其它幾個暗格。分別有銀票、珍寶和地契。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木匣子。


“應該就是這個了。”陸詔看了看鎖眼:“戴元同身上有一把鑰匙,想必就是開它的。”


東西找到,shì衛扛著戴夫人回房。陸詔將一團luàn的書房又翻了一遍,推翻油燈點火。


書房裡最多的就是書和木頭,火燒起來非常快。等戴府下人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不可救了。陸詔和shì衛趁luàn離開了戴府。


趕到府衙時,何yù函正等著他出發。陸詔一身淩luàn的從房裡出來:“哎呀,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啊,何大人。”


何yù函冷哼一聲,宣佈出發。陸詔道:“何大人,此去京城路途迢迢,安全為上。我看,還是將你我身邊的護衛調兩人去囚車那邊照顧一下。”

    shì衛是nv帝派下來的。何yù函自不會在此事上糾結。當即將身邊的兩人都派了過去。陸詔身邊的那兩位也跟著過了去。

大隊人馬出發。四個shì衛將囚車護衛的嚴嚴實實。


戴府的書房被燒的一乾二淨。戴夫人在臥房中沉睡。等好容易被丫鬟們叫醒後,得知書房被燒,大叫一聲“不好”立時派了人去追欽差的隊伍。


而下人們追到府衙,才得知大隊人馬早已出了城。回頭報知給戴夫人後,戴夫人頓時暈厥了過去——


關於葉明淨只找一個男人在後宮。這個人如果有才華、有能力。大約可以參照葉承祜。


沒才華、沒能力,可以參照王安築。茂國公府不是吃素的。


沒才華、沒能力、沒有野心勃勃的親戚。咳咳,除了xìng別為男,和身世清白。他哪裡比的上馮立和計都?


有才華、有見解、偏偏沒有野心。親戚都是淡泊名利。本人對關在後/宮中無任何不適應。看著形形sèsè的宮nv妹妹豪不動心。哪怕葉明淨老了醜了都不動心。咳咳是有這樣的男人。可是,他在這裡出現真的不是金手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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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身亡


欽差大人的隊伍走了兩天的路程,陸詔突然間水土不服生了病。高燒不退的躺在驛站。何yù函找了郎中來診治,無奈鄉野xiǎo地,醫術有限,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要退燒靜養。時近年關,何yù函急著回京。無奈之下和陸詔商量。陸詔昏昏沉沉的躺在chuáng上,虛弱的道:“我不礙事。大人還是趕著回京要緊。車上還有犯人呢。”


何yù函本身也有這個意思。見他說話通透,便留下他身邊的兩個shì衛照顧,自己帶著大隊人馬先走了。


戴府書房失火的事情在欽差離城不久後就傳到了劉子元的耳朵裡。劉子元一愣,問報訊的下人:“全燒光了?”


下人悄聲細氣的回答:“總兵大人借著追查失火原因進去搜查過了。燒的一乾二淨。”


江西總兵他們是打點過的,應該不會在這事上欺瞞。劉子元沉思片刻:“你說那東西是不是真的燒了。”


下人道:“戴夫人聽到消息後當場暈厥。拼了命的派人去追欽差大人的隊伍。”


劉子元沉了臉:“不能讓他手上捏著我們的命。找人動手去問問。實在不行就……”他眼lù,“他的家人都在本地,想上達天聽就得從我們的手上過。哼他送錢的時候面面俱到,現在恨不得他閉嘴的人就是滴水不漏。”


何yù函的隊伍出了江西地界,越往北走氣候越冷。風雪連天,一行人想著回去可以過年,凍僵的腳就加快了步伐。


時近年關,官道上的行人少的可憐。何yù函坐在馬車裡,身上裹著裘皮,懷裡抱著手爐,昏昏睡。囚車上的戴元同就受罪了。一把年紀,平時又是養尊處優,於風雪天天趕路,無疑要了他的半條命。何函擔心辦砸了差事,每日早晚會給他各灌一碗薑湯。


風雪天,視線受阻。隊伍在路過一片山道的時候,前方隱隱傳來令人心顫的馬蹄聲。


“什麼聲音?”領隊的頭領是禁衛軍中的一個郎將。他聽聞異動,面sè一變:“不好,前方有動靜。”


一個xiǎo兵下馬,不顧冰雪寒冷,俯身將耳朵貼在地面。片刻後驚慌的抬頭:“好多人,還有馬匹,就要靠近了。”


郎將咬牙咒駡:“該死把欽差的牌子舉起來,鑼鼓敲起來”時近年關,往往會有為了錢財鋌而走險的匪徒。他們雖然不怕,也不願平白打起來折了人手。


鐺鐺的鑼鼓敲響。前方的風雪中果然出現了大批的人影。眾禁衛軍們警惕的守護住兩處地方,何yù函的馬車和戴元同的囚車。對方漸漸靠近,是一眾車隊。有老有少,一輛輛的馬車上裝著滿滿的貨物。車隊的四周圍著保鏢狀的彪形大漢。


禁衛軍眾人們松了半口氣。那車隊對著他們也很警惕,為首的領隊是一個中年人,穿著厚厚的皮襖,máo茸茸的狐皮帽子遮住了半張臉。他隔著遠遠的作了揖,對著這邊行禮。並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這邊的人更加放鬆了。車隊和他們擦身而過。就在快要分開的時候,突然最後一輛車的馬匹馬tuǐ一瘸,跌倒在地,馬車上滿滿的貨物翻倒在地。禁衛軍們嚇一跳。等看見那些貨物時又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原來那車上除了普通的貨物外還夾著幾箱子白銀和幾箱銅錢。散散碎碎的落了一地。偏偏那車翻的很是地方,半截車身倒在了何yù函隊伍這裡。大部分的貨物也撒在了這一段。


領隊的中年人慌慌忙忙的過來打招呼。詢問可否帶人過來收拾。


禁衛軍的那位郎將看看手下兄弟們渴望的眼神,添了添嘴chún:“我們這兒有要犯,你們只能派三四個人過來拉車。東西我們幫你們撿。”


中年人苦笑幾分:“這位大人,還請手下留情,給我們留下些回去jiāo差。”


雙方談妥後,朗將去稟報何yù函。何函一見那雪地裡反光的白銀和散落的銅錢,就全明白了。他也不好擋士兵們的財路,只得胡luàn點頭:“你看著辦就是。”


何yù函一點頭,禁衛軍們便手腳飛快的幫著收拾貨物。三下兩下裝好了車。只是有多少銀錢被裝回去就天知道了。總之欽差隊伍裡除了何函和戴元同,每個人都chā手樂於助人了一把。


對方的車隊自認倒楣,趕著重新裝好的馬車出發,很快的走遠了。這一段xiǎochā曲後,何yù函這邊人人喜氣洋洋。


當天晚上,眾人趕到驛站。下馬休息。士兵們去囚車解人下來,順手一拍戴元同的腦袋。結果手剛一碰上去,便臉sè大變。


戴元同的腦袋無力的歪向一邊。人已經沒氣了。


江西布政司境內的驛站。陸詔裹著厚厚的棉被,喝下一碗濃濃的jī湯。


“耽誤大家過年了。”他歉然的對房裡的兩個shì衛笑笑。


兩個shì衛對著滿桌子的菜肴吃的噴香,笑嘻嘻的回答:“陸副使客氣了,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您這是意外,過了這坎兒就好了。”這兩人並不煩躁。雖然回去過年的時間被耽擱了。可架不住這位陸副使出手大方,一人五十兩銀子的紅包。這樣的好處可不是他們獨享了?


陸詔微微一笑:“休息了兩天,我身上也好些了。明兒就趕路吧。抓緊些時間,還是能在除夕夜趕回京城的。”


兩個shì衛立時來了勁:“陸大人放心。包在我們兄弟身上。您放心好了,一定讓您回京城過年。”


陸詔但笑不語,微微半闔了眼睛。心中不緊不慢的盤算。不知道戴元同能不能撿回一條命?何yù函不知道戴府的書房被燒,路上就不會xiǎo心警惕。而那些把柄被捉的官員們,則說不定會冒險行事。無論事態怎麼發展,都必須出了江西地界才會行動。他裝病拖延兩天,剛好可以避開。等回到京城,一切就見分曉了。


京城,距離除夕夜還有四天的時間。何yù函的隊伍終於趕了回來,人人灰頭土臉。頹喪之極。


內閣搶先得到消息。戴元同在半路暴斃身亡。


消息傳來的第一瞬間,留守值班的方敬,臉sè便變得非常難看。董學成則問:“隨行人員有沒有傷亡?”


傳話的人回答:“沒有人員傷亡。對了,”他補充,“陸副使在江西地界內生了病,還沒有回來。”


“什麼”方敬驚怒,眼睛瞪的滾圓,“你再說一遍”


那人莫名,又說了一遍:“陸副使在江西地界內生了病,還沒有回來。”


方敬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有驚訝、氣憤、感歎等等,又好似什麼都沒有,一瞬間恢復了平靜。


“你下去吧。”他好似老了幾分,頹然而坐。


董學成輕聲道:“或許是意外?”


方敬苦笑一聲:“陸詔此人,非池中之物。有他在,就不能看成是意外。”沉著臉取過何yù函的請罪摺子,準備親自送去南書房。


南書房東邊次間,溫暖如chūn。一樹高大的梅huā種在屋角碩大的粗陶缸中,淡雅的香氣溢滿整間房子。薛凝之正在整理奏摺。時近年末,各地官員的請安摺子如同雪huā一般飛撲而來。這種既沒有實質內容又不能不看的東西,卻是帝王和臣子間聯繫的紐帶。無論真情還是假意,總要在摺子的一來一回間用烏墨和朱砂寫下。


他用低沉的嗓音緩緩念來:“蜀州布政使袁牧請安摺子。……感懷陛下惦念,臣今歲身體安康。陛下使人送來的香水梨已經收到,臣感jī涕零。臣少時嘗與先皇戲言,唯西域香水梨為臣之最愛。故先皇在世之時,每年多有賞賜。臣今歲見此梨,心下百感……臣袁牧躬請陛下聖安。”


葉明淨半躺在羅漢chuáng上,微微闔眼。聽著薛凝之醇厚的男低音在室內流淌。心中mímí糊糊的浮現感懷,四個伴讀清越的童音似乎還是昨天的事。一眨眼間,已經人人都變成男子漢了。


薛凝之念完了,她睜開眼:“蜀州是天府之國,易守難攻,hún居民族眾多。袁牧是父皇的愛將,十年如一日的鎮守。是了,朕今年過生日的時候他給朕送了一隻熊貓過來,真是”搖頭失笑,“不知道他在家中是不是也是這般哄xiǎonv兒的。盡nòng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摺子給我。”


她接過奏摺,拿筆蘸了朱砂,在摺子上寫道:“朕躬甚安。見卿之言詞,亦不覺想起先皇在朕耳邊之殷殷叮聆。朕幼時便時常耳聞卿之舊時功勳。然卿之封疆大吏,遠離京都,恨不得一見。今chūn朕生辰之時,卿送之禮,朕甚愛之。然又恐過於擾民。想那黑白之熊,生於山野,嬉戲無憂,定比之在宮中悠然得樂。朕見此珍獸,即愛之,又恐民間盛行捕獲之……”


密密麻麻的行楷朱批寫滿了奏摺的間隔處。葉明淨揮筆而就。薛凝之靜靜的幫著研磨朱砂。


“好了。”她寫完後jiāo給綠桔,綠桔輕輕呼氣吹幹。將其放在一堆已經批好的摺子上。


“還有多少?”她甩了甩手腕,問。


薛凝之脫口而出:“還有二十二本。”


“唉——”葉明淨苦惱的支肘托腮,“二十二本之後還會有新的再送來。朕終於知道當初父皇說的‘摺子批不完’是什麼意思了。”這簡直就是人工手寫回帖啊。發帖子的人為了聯絡感情和hún個臉熟,天天勤奮報導。她是版主,必須每帖檢查、回帖。時至年末,就是發帖子的高峰期……


“陛下。”馮立出現在mén口,“方敬方大人求見。說是何欽差的隊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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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碎碎念:亡國之後還是開國皇后?

第一百八十二章回京

第一百八十二章回京


“何yù函回來了?”葉明淨眼睛一亮,放下腳,整整衣服坐端正:“快宣。”


薛凝之起身,退站到角落處。


方敬腳步沉重的走進東側間,溫暖的空氣中夾著若有若無的臘梅huā香。令人jīng神一振。


“陛下。何yù函回來了。”方敬的語調沉重緩慢的彙報,“戴元同半路暴斃身亡。”


“什麼?”葉明淨瞳孔一縮,嘴角緩緩一勾,語氣放慢:“暴斃?半路?何yù函還真是能幹啊?”


方敬默默遞上奏摺,垂著頭請罪:“臣等舉薦非人,還請陛下責罰。”


馮立接過奏摺。葉明淨靜靜的看了方敬良久,開口喚人:“來人,給方閣老賜座。”


方敬坐上墊了厚厚棉墊的錦墩,心下澀然。內閣的四位大學士,nv帝一向尊重。只要是議事,往往一照面,第一件事就是賜坐。然後客客氣氣的jiāo談、論事。這一次,廣平nv帝依然給他賜了座,卻有了那麼一絲微妙的不同。


葉明淨看完了何yù函的請罪摺子,“啪”的一聲用力扔到桌上:“戴元同的屍體帶回來了嗎?”語氣不辨喜怒。


方敬回答:“帶回來了,天氣寒冷,屍體並無變故。已經送去了刑部。”


葉明淨點頭,聲音清冷:“朕要明確的結果。刑部要是查不出來,朕可以派葛涵去查。”


葛涵是大理寺右卿,最擅長偵破疑難案件。對仵作知識有豐富的瞭解。方敬心下一凜。知道這是在提醒他,死因方面,刑部別想糊nòng過去。


“是。”他只能應諾。


葉明淨又道:“何yù函失職,暫時先讓他停職回家。大過年的,沒人有空理他。他的處決,年後再說。”


方敬也沒有異議。事情緩一緩也好。


“就這樣吧。”葉明淨做出決斷,“事情先封存起來,一切都等過完年再說。閣老以為如何?”


“臣無異議。”方敬難得的附議了廣平nv帝的每一個決定,“陸副使還沒有回來。廣信那邊也要去調查。就等年後再說吧。”


兩人又說了些瑣事,方敬離開。


葉明淨繼續批閱奏摺。完成了今天的任務後,天sè也漸暗。薛凝之下班回府。


她的臉上這時才浮出淡淡的笑容,摒退左右的下人,叫道:“計都。”


出來的是衛七:“計都大人出宮去了。”


葉明淨怔了怔:“哦,那等他回來了讓他來見朕。”


計都回來的時候夜已深沉,驟然進入溫暖的寢室,滿身突兀的寒氣。


葉明淨穿著一身家常的素錦xiǎo襖,粉白的緞面上繡著幾叢墨青sè與天青sèjiāo織漸變的蘭草。墨綠sè疊紗長裙,半透明的羅紗層層鋪散在美人榻上。


計都的眼中lù出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葉明淨xiǎoxiǎo的愛好一直未變。除了場面上的衣服,她一向不怎麼喜歡滿繡和妝huā。緙絲也都是簡單的暗紋圖。這樣素淨的打扮配合著溫暖的房間,洗盡了他在寒風中奔bō出的一身涼意。


“陛下您找我?”


葉明淨睜開眼睛,語氣慵懶:“嗯,下午的時候方敬來了。說是何yù函回來了,戴元同卻半路暴斃身亡。陸詔途中染病,歸途未知。”


計都走到她身側,道:“屬下剛剛得到些消息,陸大人已經踏上歸途,大約除夕日前後抵達。他身邊的天bō衛傳信,東西已經到手。”


“東西到手。”葉明淨玩味的咀嚼了兩遍,睫máo在下眼簾投下yīn影:“真是太能幹了。”


計都靜靜的站在一邊,從少年長至成年後,他的個頭竄的很快。超過一米八。大約是從xiǎo練武、內外兼修的原因,身材是nv子喜歡的修長柔韌。他靜靜的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葉明淨突然笑了起來:“也是,這點兒本事都沒有就不是陸詔了。”


“京裡最近有什麼動靜?”她換了個話題。


“都還在觀望。”計都彙報了這段時日的動向,“……有人猜您是想樹立威信,有人猜你要整頓吏治,有人猜您要改革稅法。”


葉明淨笑了笑,示意他坐下:“看看,這世間從來就不缺聰明人。他們想的倒也不算錯。他們猜測的那些事,朕都要做。只是……事情不是那麼容易的。”她歪了歪頭,計都看懂了示意,伸出手替她róu捏頭部的xùe位。葉明淨舒服的眯上眼睛:“知道隋煬帝嗎?”


“屬下看過《隋書》。”計都在葉明淨登上皇位以後,開始刻意的訓練自己的文化知識。他沒有老師,便用了通讀典籍的笨方法。葉明淨知道後指點他,四書五經什麼的可以放一放,先將史書通讀。他也就老老實實的讀了。


葉明淨聽聞他讀過了,來了興致:“那你說說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計都所受的不是儒家教育。他從xiǎo到大都是實用主義學習。因著看懂書信和情報,所以學了認字和算術。他的知識,大多來源於實踐。前輩的教育、自身的觀摩、同行的競爭。故而讀起史書來,沒有什麼大是大非的觀念,往往從最直接的利益去看待問題。


葉明淨問了,他便好好的回想了一下,答曰:“楊廣是個聰明人。非常聰明。”


“呵呵”葉明淨又笑了,“說的好。的確是難得的聰明人,好多太平盛世的皇帝連他一半的腦容量都沒有呢。可既然是難得的聰明人,為什麼鬧的處處危機、四方叛luàn?最後還亡了江山,中原大地hún戰多年?他爹隋文帝死的時候,楊家的江山還沒什麼敗像呢。”


計都遲疑了片刻,答道:“他荒yin無道,重用佞臣,無度搜刮百姓?”


葉明淨“撲哧——”笑出了聲:“你這是上書房裡的標準答案。廖其珍聽了一定滿意。可要真的把這些答案當了真,這帝位上坐的也不過是個糊塗皇帝。”她譏諷的一笑,“縱觀歷史,有幾個皇帝是不愛sè的,有幾個皇帝身邊的臣子人人一身正氣,鞠躬盡瘁?皇帝只要沒亡了江山,這些就是xiǎo瑕疵,不值一提。可一旦忘了江山,這些就是罪大惡極的禍害魁首。換句話來說,如果一個帝王不知道那些亡國之君丟了江山的真正原因,他就永遠做不穩他的那張金龍椅。李青瑤愛sè嗎?李青瑤重用佞臣嗎?哼”


計都的雙手微微一滯。李青瑤這個nv人的一生,伴隨著太多的禁忌話題。比如天bō衛的計都、木曜,史無前例的聯手反主背叛,就是一例。也正是有了這麼個例子,他這個同樣奉nv帝為主的計都,上位上的異常艱難。


“楊廣是個眼光卓越的能人。”葉明淨繼續評論,“sī生活暫且不論,但說眼光。開科舉、挖運河、征站高麗……從大局上來看,哪一件不是有著長遠的利國效益?科舉,延續至今,還將一直延續下去。運河,溝通南北,四百多年來,河道上日日繁忙不息。然後高麗……哼李若棠還不是反復謀劃,詭計百出,非是要啃下這塊骨頭?”


計都有些糊塗:“照陛下這麼說,隋煬帝豈非明主?”


“怎麼可能?”葉明淨失笑,“我只是想說,有些事雖然是正確的,有長遠利國的好處。可一旦cào持不當,就會造成災禍。災禍多了,這江山也就不穩了。”


計都大吃一驚:“陛下,您聖明英斷,有天人之資。萬不會有此事。”


葉明淨歎息:“你還不明白嗎?皇帝聰明,不代表她就能治理出太平盛世。吏治、稅收、邊疆、哪一件事是好相與的。我也不過是個人,一般的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我也會做錯事,偏偏有些事一點兒都錯不得。面對朝臣們,我得做出一副言笑晏晏、xiōng有成竹之勢。一絲膽怯和惶恐都不可泄lù。”她鬱鬱的合上雙眼,“怪道人說‘為君難’……”


幽深的燭火下,葉明淨光潔的額頭間兩道秀眉輕鎖,好似最細膩的綢緞起了褶皺。計都默默凝視。右手在袖中緊緊握拳。


戴元同身亡的消息,給京中熱鬧的過年氣氛籠上了一層yīn影。


別的權貴人家還好,頂多是抱著警惕的態度靜候事情的發展。一切要等內閣和nv帝共同通過的決策出來後再說。這當中,卻是有著一個例外。便是東陽侯府。


東陽侯陸震不是傻子,憑著政治敏感,他嗅出了陸詔在此事中的微妙角sè


戴元同身亡案件,目前和陸詔看起來沒有半分關係。何yù函和眾禁衛軍透出來的消息都可以作證。陸詔到了廣信後,只幹了一件正事。就是配合江西總兵以草菅人命的官司逮捕了戴元同。其他的,看著都很正常。


可是,真的正常嗎?能在京城中hún出分量的,誰又是真正的傻子?陸詔病的太過蹊蹺,踏雪無痕。戴元同的死竟是分毫都扯不到他身上。


可戴元同偏偏就死了。


陸震心急如焚,天天等著陸詔回京的消息。同時下令,將陸詔生病滯留的事瞞著杜婉,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未滿三個月,正是危險的時候。


杜婉的身體本身就不壯實,懷有身孕後,反應嚴重。長輩們免了她的請安,她也就輕易不出院mén,時時xiǎo心,一心要做穩此胎。故而很輕易的接受了陸震所說的欽差隊伍還沒有回京的說法。


四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年關這日早晨,陸詔終於風塵僕僕的回到了京城。


他進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內閣報導。完成此項出差的最後一道手續。


葉明淨很快知道他回來了。事實上,在陸詔和內閣值班留守人員寒暄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梧桐宮的暖閣裡,見到了從出差歸來的天bō衛。拿到了木匣子和繳獲的錢財。


該天bō衛繪聲繪sè的將陸詔在廣信府的行動描述了一遍。


葉明淨聽完後感歎:“這件事做的真是漂亮,片葉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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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大餅


知道了事情的詳細始末,接見陸詔就成了表面化的工作。


葉明淨在梧桐宮的暖閣接見的他。退下左右,只留了綠桔在身邊,遞過一個紅封:“一路辛苦了。”


當年看金庸xiǎo說時,韋xiǎo寶領命抄鼇拜家,貪汙下大頭銀兩的場景留給她的印象較為深刻。據那位天bō衛說,陸詔在戴元同的書房裡什麼都沒拿。錢是英雄膽,豪mén勳貴的百年貴氣說白了,也就是好幾代人連著過超級有錢的日子養出來的傲氣。我家世代高人一等,所以我家能世代過好日子。受過現代教育的嶽晶晶深知,人類奮鬥來奮鬥去,雜jiāo水稻、世貿組織、石油戰爭、股票金融,林林種種折騰的最本質原因也就是大家都想過好日子。雖然這個“好”字的定義有溫飽、xiǎo康、富足、奢華等等一系列不同。然而其本質終究不變。


葉明淨可不願意哪一天聽見陸詔貪汙受賄的消息。紅封裡的銀票是戴元同的贓款之一,若不是陸詔機靈這些錢也nòng不來,拿些來賞他也算是羊máo出在羊身上。


陸詔也不僑情,拱手接過:“謝陛下賞賜。”


葉明淨頷首,問:“關於戴元同身亡案件的處理,你有什麼看法?”


陸詔恭敬的回答:“陛下,臣以為,此事宜溫和處理。”


“你說的不錯。”葉明淨臉sè肅然,“撐起這個國家治理的,是勳貴、朝臣、武將,後兩者,大部分來自於民間的富足家庭。而這些富足家庭的基石又是萬萬千千的普通百姓。若是可能,朕也不想大動干戈。須知若將大夏朝比作一個大廈,百姓便是基石,士紳等富足家庭是支柱,朝臣和勳貴是棟樑。這座大廈想要最穩固,基石、支柱、棟樑的比例就不可失調。朕要削支柱,動dàng的是整個大廈。然則不削不行,蓋因這地基已經不穩了。涸澤而漁、焚林而獵,這些支柱從基石裡掠奪走的已經超出了平衡。”


陸詔有些莫名,他不明白葉明淨和他說這些的用意是什麼?


葉明淨繼續道:“士紳大夫和平民百姓不同,這點朕也知道。只是萬事都須留有餘地,世間之事切不可做絕。為官者在吃ròu之時,須得記得給治下百姓一口湯喝。若要吃更多的ròu,就須給他們更多的湯。方是相輔相成之道。”


陸詔怔了怔,終於明白了葉明淨和他說這番話的道理。年輕的廣平nv帝在告訴他她的容忍底線。顯然她沒指望他會是清廉如水的棟樑,指出的是另一條大道。


可以給自己撈好處,但在撈好處的同時要將地方上的民生搞上去。撈的好處有多少,就看民生搞的有多好。這個倒也算是陽謀了。


陸詔的心定了定。突然又想起,若自己是個地方官,這條路倒也沒什麼。可一旦日後位極人臣,豈不是要負擔全國人民的民生?想到這裡,他頭上冒出了冷汗,試探道:“陛下高瞻遠矚。只是,從周朝至我朝四百多年,一直致力於推行民間百姓識字教化之策,這讀書人和士紳是越來越多。全國的土地數卻是死的,陛下您看……”


葉明淨笑瞥他一眼:“怕什麼,天下大得很。地方多的是。你跟我來。”起身離開暖閣。


陸詔靜聲跟上。葉明淨帶著他彎彎繞繞,穿過幾個走廊,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該房間有一整面空空落落的牆壁,遮著厚厚的帷幕。


“這是周太祖李若棠留下的。”葉明淨略有幾分感慨,親手拉開了亞麻sè的帷幕。


一幅巨大的地圖出現在陸詔的眼前。該地圖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從上到下,面積駭人。地圖的材質不是紙張,而是一種硝制過的動物皮。整張地圖由無數塊零碎的動物皮構成。上面勾畫著夏朝的遼闊疆土。長安、中原、江南、瓊州、西北、西南等等……


其中屬於夏朝的疆土被用紅sè的繡線勾勒出細細的邊框。葉明淨指著西北一帶密密麻麻的針眼道:“這裡,原來是屬於我們的,現在不是了。”指著北部的草原,“這裡,改進了紡織機後,可以加工羊máo,消化掉過多的勞動力。這一片草原如果被修建上四通八達的道路,路旁種植胡楊樹林。草原一族將不足為懼。”


陸詔嚇了一跳,趕緊chā話:“在草原上修路?陛下,您知道草原有多大嗎?”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葉明淨瞥他一眼:“戰敗的俘虜你打算怎麼處理?”


陸詔心裡“咯噔”一下,面lù驚異:“您,您想……”


葉明淨繼續語出驚人:“戰敗的部族又要怎麼處理?放了他們是養虎為患。全殺了,殘暴無道。修路種樹你看怎麼樣?反正也不要付錢,住的是帳篷,給口吃的就行。一年兩年修不好,十年二十年還修不好嗎?給他們點事做,省的他們整天想著打打殺殺的。”


陸詔心裡驚起驚濤駭làng。這,這是什麼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勞工?這是要絕掉瓦剌、韃靼一族啊


葉明淨白嫩的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神機處的織布機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張之航現在正在試驗做一種可以形成真空的陶罐。到時候,草原上的ròu類就可以加工成罐頭向內地發送。保質期不怎麼長。當然,這個需要時間來改進。熏ròu、醃ròu什麼的其實也可以。無論如何,ròu總是受百姓歡迎的。這就需要四通八達的jiāo通。此外還有河道的清理,兩岸植被的維護,需要苦工的地方多了。”


陸詔已經說不出話來。葉明淨索xìng一次xìng讓他吃驚完,手指指向遼東:“這裡,有féi沃的黑土地。可以種植水稻。當然,前期的試驗是需要的。可不管怎麼說,土地總是yòu人的。不怕寒冷的平民大可以來這裡開發。對了,往上一些,朕記得好像還有幾個不凍港,海上航行的話,航線就可以和東海、南海、瓊州海練成一片。”隨著話語,她的手指往下劃,找到一處島嶼,語氣清冷:“這裡是倭國吧,宮中有周太祖的典籍,說那裡白銀很多。實在缺銀子就去那裡搶吧。張之航一直念叨著要在船上裝火炮。”


“搶?”陸詔的眼神淩luàn了,澀然出聲,“陛下,這要被天下人斥駡的。”


葉明淨收住手指,看住他,似笑非笑:“這樣啊,那就讓他們送給我們好了。他們熱情的要送,我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這下總不會有人說什麼了吧。”


陸詔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jīng彩:“送,送給我們?”


“是啊。”葉明淨拍拍牆上的地圖,“陸卿看看,朕治下的百姓是不是能喝上ròu湯?”


陸詔深深呼吸了良久,最終lù出一個炫目的微笑:“陛下聖明。”


葉明淨同樣微笑。陸詔同學,大餅我已經畫給你了。文治武功、留名青史的功勳就看你的賣命程度了。人那,總得有個理想和盼頭。她夾帶兩千年歷史厚度的見識,總算在眼界上震住了他。


“天sè不早了。”葉明淨看向窗外,悠悠的雪huā已經停止飄落,明天想來會是個晴天。


陸詔的思緒還沉浸在地圖上,眼神越來越狂熱。突然間臉頰刮過一陣冷風,這才猛然驚醒。扭頭一看,原來是窗戶被打開了一個縫隙。


葉明淨側耳傾聽了一下,遠處隱約傳來飄渺的音樂聲,大約是籌辦宮廷晚宴的樂師在試音。笑道:“話說的太久,幾乎忘了時間了。今天是除夕呢。宮中還有晚宴。”


陸詔回過神:“微臣告退。”


“一塊兒走吧。”葉明淨lù出幾分對寵臣的親熱,“尊夫人一定在家中等急了。朕就不留你在宮中赴宴了。除夕之夜,還是和家人一起過最為好。尊夫人來年該生產了吧。”


“是。”想到杜婉腹中的孩子,陸詔不自覺的lù出微笑,“說是八月間的產期。”


“恭喜恭喜,悟遠要為人父了。”葉明淨改口叫了陸詔的字。


陸詔難得的lù出了羞澀的表情。實在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一張十七歲的嫩臉說著如此老成的客套話,真的是非常違和。


怎麼就長了這麼一張臉呢?他在回府的路上打開紅封,裡面是一張兩千兩的銀票。失笑的搖頭,這位陛下無論是見識還是處事手段都很難得。唯一遺憾的就是張了一張粉嫩的稚臉。倘若她長的老成一些,想必朝堂上得到的看重會更多。


一路疾行回到東陽侯府,守mén的下人一看見他,撒tuǐ就往內裡吆喝:“大公子回來了”


陸詔走了沒兩步,管家就忙忙的迎了上來,驚喜連連:“大公子,您總算回來了”


東陽侯陸震穿著整齊的朝服,行sè匆匆的趕出來:“回來就好。我要趕著去宮中赴宴,家裡的事等回來後再說。給太夫人磕過頭就直接回你院子去。”趕著他去內院,“多勸勸你媳


陸詔一臉莫名。正好孫皎穿著大禮服,戴著一品誥命的鳳冠也來了外院,見到他就驚呼:“這下可好了。來人那快去回稟大少nǎinǎi,大公子回來了。”拉住陸詔囑咐,“……年關事多,下人們人多嘴雜。也不知怎麼的,你在路上生病的事就傳到了你媳fù耳朵裡。她哭了好幾天,我們怎麼勸都沒用,你回來就好。快去勸她別多想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涼州城


第一百八十四章涼州城


杜婉在看見陸詔回來後,懸了幾天的心終於放下。年初六的下午,陸震請來了退休的左院判鐘若嚴,給杜婉診脈。


鐘若嚴開了一副安胎yào,囑咐道:“孕fù者心寬才能體健。尊夫人思慮過重了。”


在座的人都是一怔。若說杜婉憂心,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陸詔比何yù函只晚了四天到京。杜婉聽到消息的時間又要推後兩天。滿打滿算也不過是焦慮了兩天的時間。哪裡就來了個思慮過重了?


但顯然鐘若嚴是不會信口雌黃的。送走了老禦醫。孫皎回到內院,馬不停蹄的找了杜婉的貼身丫鬟來問話:“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照顧大*nǎi的?你們nǎinǎi在憂心什麼?”這事一定當著陸詔的面解釋清楚。當年大伯子陸雲就是個子嗣艱難的主兒。好容易遺腹的獨子要有後了,杜婉要是這時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再影響了孩子,到哪裡都jiāo代不過去


貼身丫鬟支支吾吾:“nǎinǎi平日裡並不大言語,奴婢們也不清楚……”


“啪”孫皎猛一拍桌子,氣的臉sè發青。今天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別當這個家了想了想:“你回去伺候,換了你家nǎinǎi的rǔ娘來。”


陸詔坐在下首,面sè不愉。內院之事他不好chā手,杜婉又不是強硬的xìng子,只怕真受了什麼不長眼的奴才的委屈。


杜婉的rǔ娘姍姍而來。孫皎青著臉將鐘若嚴的話說了一遍,反復強調焦慮心態會給孕造成的不好影響,最後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只說,是哪起子xiǎo人惹事。當著你家大爺的面,我必不會徇sī,定給你個jiāo代。”

    rǔ娘看了看陸詔,心一狠,半吞半吐的透:“並沒有誰不妥當。夫人和太夫人連著我們nǎinǎi每日的請安都免了,補品yào材也是流水樣的送過來。只是因著當初說親的時候,大公子答應過杜家夫人。若是我們nǎinǎi生不出嫡子,方才納妾。不然,就……nǎinǎi有了身子後,便一直惦記著生個兒子,給大公子繼承香火。”

話說完了。孫皎絕倒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面lù震驚。孫皎看向陸詔,清了清嗓子:“這是你的房裡事。嬸嬸就先走了。和你媳好好說說。”


陸詔的臉sè非常不好。他清楚的看見那些婆子媳離開院子的時候,臉上的詭異表情。


侯mén高戶的媳fù,最不能善妒,講究個賢淑之名在外。sī底下怎麼折騰xiǎo妾,或是養廢庶子那是另一回事。表面至少要光鮮亮麗。他和杜夫人的約定,也只是sī下溝通。這種事怎麼好拿到明面上來說。看著吧,不出一天,滿府裡都要傳遍杜婉生xìng妒忌的壞名聲。


他冷冷的瞥過rǔ娘的臉。世上怎麼有這麼蠢的


正月十五之後,朝堂恢復正常秩序。葉明淨和內閣商量著,該派誰去接任廣信府知府一事。


內閣提出了一個很意外的人選,原青州府同知,現在家中等缺候補官員許儒。


葉明淨不知道許儒是誰,方敬等人闡述履歷。從他中進士開始說起,哪年在哪處做官,考評如何,一一介紹。內裡輕飄飄的帶過一句最重要的話,娶妻登州黃氏。


葉明淨耳朵尖,當即就覺得這個“黃”字很顯耳。隨口說了一句:“妻子姓黃啊,倒是和豐華縣令三百年前是一家。”


林珂面sè古怪的答話:“陛下,許儒的妻子和黃陌三百年前的家人定是一家。因為他們現在就是親姐弟。”


尼瑪?親姐弟黃庸行的長nv?葉明淨“唰”的瞪大了眼睛。靠耍我啊耍我很得意是不是


方敬的眼裡明顯帶著笑意。那意思很明白:陛下,我們就是逗您的。


葉明淨用水汪汪的黑眼珠哀怨的瞥向那四人。閣老們都學壞了,學會消遣人了,學會惡趣味了……


廖其珍的笑容中有一種淡淡的慈祥:“陛下,許儒為人老成。行事穩重。由他任廣信知府,再合適不過。”


葉明淨心中湧起一陣說不上來的滋味。許儒去廣信,明顯是賣了人情給她。這是閣老們向她跨出了信任的一步。他們決定開始試著相信她的決策。


君臣相宜,原來是這樣的。


廣平二年的二月時節,一支很普通的商隊從南至北,在長安城修整幾日後,向著西北出發了。


這支隊伍由好幾家商人合夥,這在當時也是一件常有的事。畢竟能有實力單獨往西域絲綢之路行商的商家,整個大夏朝也只有一個岑家。而即便是岑家,也是分著好幾房。除去日漸衰落的二房。現今最有實力的五房裡,也沒有哪一房能單獨走貨。


這支商隊裡有著各sè各樣的人。一些眼尖的老商家,時不時認出了熟人。


“咦?這不是孟家的少爺麼?”


“啊這是靖海侯府蕭世子的mén人。”


這些是在南邊聽見的聲音。出了長安城向北以後,變成了:“咦,這是岑家的家丁,快看看是哪一房的?”


“少見多怪了吧,這是岑家大房的少爺。”


“哎?那個人我見過,是景鄉侯府的一個長隨。”


隊伍一路走來,幾個管事的一一被人點評。唯有一個相貌樸實的管事,沒有人認識。該管事身邊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雙眼睛骨溜溜的四處張望,看什麼都新奇。


商隊的保鏢們發現,無論是孟家人、岑家人、蕭府人、齊府人。都對該管事客氣有禮,對著那個少年也是疼愛有加,不厭其煩的給他講解各地的特sè。那少年衣著普通,言談舉止看著也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眾保鏢和夥計們紛紛納悶。


岑良棟將眾人的疑huò看在眼裡。高深莫測的笑著不解釋。心道,廢話一個是皇莊的王管事,一個是顧三郎的xiǎo舅子。我敢不客氣嗎


袁鯤是袁鹿唯一的弟弟,生平最崇拜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姐夫。他從xiǎo學得一身本領,今年十七,考秀才沒考上。眼看著武舉之路沒了指望。便鬧著要去軍中效力。說什麼武舉不比文舉,本就是不定期開考,還不如直接去軍中晉升來的快。


袁父氣的要扇他耳刮子。這般投軍,是最最底層的大頭兵。hún一輩子都hún不出頭。僥倖碰上戰爭,那也是排在最前方的炮灰。堅決不同意。


這一鬧二鬧的,被齊靖當成笑話說給了葉明淨聽。葉明淨當即拍板:“xiǎo孩子要歷練歷練,這樣吧,他要是願意,就先跟著商隊走一遭,看看真實的西域是什麼樣子。回來後再決定要走哪條路。”


就這麼著,袁鯤hún上了這支商隊。


商隊日夜兼程,在三月間趕到了涼州城。涼州城內的風貌和中原腹地截然不同。高鼻深目的胡商,叫嚷著販賣各式各樣的稀奇貨物。袁鯤只恨眼睛不夠使。驚呼道:“我見書上說過,周朝聖祖年間,胡商雲集長安城,酒肆坊鋪無數。想必就是如此了。”


“噗——”旁邊立刻有人笑他,“xiǎo哥兒,你見識忒少了。周朝年間的長安城哪是這xiǎoxiǎo的涼州城可以比擬的。就這十來個胡人也算是胡商雲集?別讓人笑掉大牙了。”


袁鯤很不好意思。岑良棟笑駡過去:“xiǎo孩子家家第一次出來,不過好奇兩句。你們得勁個什麼快給我說說最近有什麼新聞?”


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道:“棟少是老主顧了,也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還是老價錢。”


岑良棟掏出一錠銀子拋過去。絡腮鬍子接了。湊過來:“棟少來的巧了。九香客棧的上房院子恰好空了出來,看您這隊伍,包下兩個院子也差不多了。”


“好,就去九香。”岑良棟示意他帶路。順便給袁鯤解釋:“這些人是此地的居民,專靠給往來的行商牽線搭橋為生。他們耳目靈通,服務周到。只要付得起價錢,什麼消息都可以打探到。凡是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最要緊的就是先瞭解當地的人頭概況。你日後自己出行,便也是這般。”


絡腮鬍子聽了就笑:“棟少,這是你兒子啊?教的這麼仔細。”


三十剛出頭的岑良棟啐他一口:“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哪有這麼大的兒子?這是一個朋友家的孩子,是侄子。”


絡腮鬍子又笑:“棟少這次搭夥的朋友看著tǐng眼生啊?新來走這條線的?前兩日我還看見四房的桐少呢。他比你早來幾天。”


岑良棟眼珠轉了轉:“是嗎?良桐人呢?出關了,還是在這城裡?”


絡腮鬍子道:“還沒走呢。這剛開chūn,路上的沙匪也都餓著呢。他想再多找些人結伴一塊兒走。你倒是趕巧了。”


岑良棟轉頭,看了看身後的人。王管事和袁鯤不會有人認識。蕭府和齊府的人難說。唯獨孟家的孟溪染,岑良桐一定會認出來。


這個問題就大了。岑家人帶著孟家人走西域商道。此新聞的驚悚程度不亞於涼州守備開城mén放了瓦剌軍隊進城。


祖宗,這可如何是好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走了一條街,剛一轉彎就看見迎面走來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臉驚喜的沖上來:“良棟大哥,有人和我說你來了。我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虛弱的聲明,我盡力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西域

第一百八十五章西域


岑良桐親親熱熱的湊上隊伍,對著岑良棟笑的見牙不見眼。


“大哥,沒想到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咱們倆的隊伍合一塊兒,後面的行程就更有把握了。”


岑良棟笑道:“怎麼,你如今也學著謹慎了,帶的人手不足?”


“哪兒呀”岑良桐叫屈,“大哥你是不知道。去年間的時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股新的沙匪。先是占了黑鷂子他們那一夥的琴湖綠洲地,大開殺戒。黑鷂子的手下,一部分戰死,一部分投降。黑鷂子本人只帶了幾個心腹跑了出來,投奔了薩蘭達,當了他的四頭目。提出的要求就是滅掉那一夥兒新來的,琴湖綠洲從此併入薩蘭達的手下。薩蘭達也想試試這幫子新來的分量,眼看著開chūn就要打起來。雖說其他的幾處匪窩老大暫時只是冷眼旁觀。可這一旦打起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趁火打劫?他們打的狠了,傷亡慘重,最後不還是要在我們商隊裡找回損失。只怕這次過路的孝敬,比以往要多出許多了。”


岑良棟並不知道葉明淨的計畫,他只是負責帶著人走商。聞言後也lù出了幾分憂慮:“那還真是太糟糕了。沙匪勢力重新劃分,路上就要luàn了。今年走商的人又要少了。”


岑良桐道:“可不,那邊的胡商過來的也艱難,現今貨物的價格又貴了兩成。”


兩人一路說一路走到了九香客棧。岑良桐也是住在這裡,包了兩個院子。此時便熟mén熟路的替堂兄招呼:“來來,東西都放進院子裡。輕點兒。那個誰?管事的和東家一樣,都住院子的上房,就是這邊……”他一把拽住背對著他,正要去另一個院子孟溪染,“兄弟東家和管事都住這邊的院子,那頭是夥計們去的。”


穿著一身綢衫的孟溪染不好說自己是夥計。支支吾吾的推脫:“……我去看看貨。”


岑良桐笑了:“兄弟是第一次和我岑家走商吧。放心我岑家的夥計是老辦這差的,出不了岔子。九香客棧是這涼州城裡頭一塊牌子,包你的貨安全。”死命的拽他的袖子,“來來,咱們去上院,今晚大家聚一聚,好好喝一盅。”


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孟溪染認命的轉過身:“如此就打擾岑兄了。”


“孟,孟溪染”岑良桐吃驚的張大了嘴,立刻又驚又怒:“你怎麼會在這裡”


孟溪染鎮定自若的整整衣服:“看岑兄說的,我一直就在這裡啊。”


“不不,不是這麼回事”岑良桐甩了甩腦袋,食指顫抖的指著他:“你等等,你的等等啊”轉身飛奔,“大哥,大哥”擠人群裡找到岑良棟,氣喘吁吁:“你,你知不知道,孟溪染在你隊伍裡?”


岑良棟無奈的示意他鎮定:“良桐,這件事我晚上再和你解釋。現在最要緊的是把人和貨都安排了。”


事有輕重緩急,岑良桐無語,只得嘟嘟囔囔的去了。安排眾人的時候特意將堂兄隊伍裡的幾個商家管事看了又看,確定了再沒有扎眼的人才甘休。


晚上的時候,兩隊的商家主事合起來在岑良桐的院子裡擺了幾桌酒,夥計和保鏢們在另外的院子裡也開了幾桌。


岑良桐惦記著孟家的事,非要拉著岑良棟問個明白。岑良棟將他拖到房裡,悄悄的說了部分真相:“……那個王管事,是皇莊的老管事了。皇上還是太nv的時候就是他主管莊子裡的事。皇上開了口,多個孟家人一起來也沒什麼。”


岑良桐驚訝的睜大了眼:“皇上還缺銀子?要來走商?”


岑良棟笑他:“你動動腦子好不好。皇上就是再缺銀子,也用不著這般。我和你說,”他壓低了聲音,“看見我隊裡的那個袁鯤了嗎?”神秘的一笑,“他姓袁,他的姐姐是顧朗的夫人。”


岑良桐大驚:“顧朗的xiǎo舅子?他怎麼會來這裡?”


岑良棟恨鐵不成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明擺著嘛?皇上想要收回西域,收回絲綢之路的控制權。這回是跟著咱們來探路的。”


“啊”岑良桐驚喜jiāo加,“真的?太好了。一旦收回了絲綢之路,往後走商就方便多了。大食那邊的胡商業協會高興瘋了的”


“噓,xiǎo點兒聲。”岑良棟越發壓低了聲音,“這些都是我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即便是收復西域,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岑良桐頻頻點頭:“大哥,我明白的。可哪怕陛下有一點兒念頭,咱們都是要跟上去的。這裡邊的利潤想來你也知道。”他們四房不就是因為當年跟著顧緝,才在西域一代有了行事的方便麼?這等好事豈能放過?


岑良棟繼續道:“陛下是不會讓岑家一家獨大的,所以孟家的介入推不掉。你別再給人臉子看了。啊?”


岑良桐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大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原先是一口xiǎo鍋,裡面就這些吃食。多了人來分我自然不樂意。現在xiǎo鍋要變巨鼎了,我岑家胃口再大也吃不進去,多些朋友又有何妨?”


岑良棟舒了口氣:“你能想明白就好。”


於是,當晚的聚會,賓主盡歡。


京城裡,葉明淨收到了三百親兵的最新戰報。顧朗他們已經佔據了一塊綠洲作為基地,收了這塊綠洲地上殘餘的匪徒做xiǎo弟。規模初定。目前的目標是以琴湖綠洲為中心點,向四面擴張。一點一點的吃掉其餘的沙匪勢力。而這樣一來,三百親兵們勢必要分開行事了。畢竟,佔據的各個地盤是要人去接手經營的。


這樣的局面是葉明淨樂於見到的。當初培訓這三百人的時候,那麼強調文化課程為的就是今天。這三百人,她打算培養成中層將領,下放到各級軍隊。


想到這裡,她取了筆墨,給顧朗寫信。肯定了他的設想。指出戰略xìng方向。至於怎麼去做,就由顧朗自己掌握了。葉明淨所有關於西域的知識,也無非是從書本中得知。沒有必要對自己不擅長的事情指手畫腳。


天氣漸漸炎熱,六月時節,葉明淨再次搬進了西苑避暑。許儒去了廣信,田地清算要到年末的時候才能出來。朝堂目前很平靜。她琢磨著,也許今年秋天,她可以重新開啟秋狩。只要將上林苑裡三百親兵們的訓練營給封閉起來就行。


心動即行動。在與內閣日常會晤的時間裡,她提出了此事。四位閣老沒有異議。於是,廣平二年十月間舉行秋狩的政令就這麼發放了下去。京中有爵位的人家得到消息,早早的做起了準備。


炎夏轉瞬即逝,八月時節,桂huā飄香。在這清香四溢的季節裡,杜婉的產期到了。


陸詔向翰林院請了假靜待。熟料杜婉足足疼了一天一夜,產道還只是半開,體力卻已跟不上。闔府上下都急得要命。


請來的太醫隔了屏風給她診脈,搖頭道:“尊夫人平時活動太少,生產起來就較為艱難。必須快些生下孩子,不然等到力竭就不好了。”他遲疑了一會兒,“陛下身邊的鐘司yào擅長fù科接生。據說她有一種催生的湯yào,可以幫助產fù快速生產。府上不妨想辦法去請了她來。”


陸震聞言怔了怔,看向陸詔:“我去遞牌子進宮。”


陸詔感jī的作揖:“麻煩叔叔了。”雖然人人都知道他現在是nv帝的寵臣,但級別不夠就是級別不夠。非經傳召,陸詔是見不到葉明淨的。


杜婉這邊含著參片補氣,陸震那邊輾轉周折,總算見到了葉明淨。當下將來意說了。


葉明淨吩咐綠桔:“將秀兒叫來,跟著東陽侯走一遭吧。”


鐘秀兒很巧的今天沒有去東苑或是皇莊上出診,聽了傳召後,很快的背了yào箱跟著陸震來到東陽候府。


進了產房,查看了杜婉的情況。出來對陸詔明言:“她的情況不太樂觀。原本體質就差,產道開的又慢。催產yào我這裡倒是有成yào。不過每個人對yào劑的反應不同,我並不敢保證對她一定有效。而且,即便是催產yào起了效果,接下來的生產也要耗費很大的體力。她現在這個樣子不行。得吃點東西補充。”


孫皎立刻就吩咐下人去準備吃食。又端了獨參湯來給杜婉喝。鐘秀兒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不是所有的人都適合用人參滋補。杜婉體虛病弱,人參對她並不適合。不過這是別人的生活習慣,她犯不著多事。


杜婉應該是平時經常吃yào,身體有了一定的抗yàoxìng。催產yào足足下了三倍的計量才有了效果。一bō一bō席捲而來的疼痛幾乎讓她昏死過去。鐘秀兒不得不隨時候在一邊給她紮針。


折騰到大半夜,孩子終於生了下來。是個男孩,哭聲和xiǎo貓一般孱弱。


陸詔的眼中掠過一絲失望。鐘秀兒同情的看他一眼。羊水破掉以後,這個孩子在杜婉腹中呆的時間有些長。即便是長大了,也不會很健康。


不過這些事情與她無關。收拾好yào箱,杜婉告辭了東陽侯府。


回到宮中後,葉明淨問她情況:“怎麼樣?大人孩子還平安嗎?”


鐘秀兒搖搖頭:“……在母體中滯留的時間太長,肺部嗆到了羊水。身體不會太健康。至於陸夫人,她的身體也是糟透了。最好將養個幾年再要孩子。而且……”她遲疑了片刻,終是道:“作為一個醫者,我不建議她再生孩子。”


葉明淨歎息:“你見著陸詔的時候和他提一句吧。只是,想來那位陸夫人還是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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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上林苑


十月秋狩。八月下旬的時候,參加狩獵的人員名單就需上報。夏朝的貴族nv子們大多善騎shè,皇家秋狩是她們最喜愛的社jiāo。


薛家雖然爵位被降成了侯,整個家族退出政治中心。參加秋狩的人員名額卻是只多不少。懿敬太后還是薛家人,薛凝之行走於nv帝身邊。在勳貴之中,晉侯家依然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


薛家報上來的名單,有退休的老侯爺薛惟及其夫人,現任侯爺薛渭之及其夫人。薛渭之的弟弟、兒子並其妻子等等。


葉明淨在看見薛凝之的名字時,微微停頓了片刻。薛凝之的名字後面跟著一行xiǎo字:攜妻夏氏。


是了,她想了起來。五月裡的時候,薛凝之成婚了。修了五天婚假。之後又照常每日來內閣報導,在書房替她閱讀奏摺。話語裡半句未提及家中之事,她幾乎都要忘記他已經成親。


然而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十月裡就可以看見他的新婚夫人了。


十月姍姍而來,層林盡染,lù白楓丹。值此肅殺之節氣,皇家狩獵活動停寂多年後,再一次在上林苑召開。


第一天還是住宿。上林苑行宮散落著無數華美的宮殿和院落,沉寂許久。隨著大批客人的入住,人氣旺盛,顯示出了勃勃生機。


葉明淨沒有向承慶帝當年一樣安排狩獵行程。而是就這麼帶著人住在行宮。想打獵的,自行去狩獵區。帳篷隨員什麼的自己帶。部分管制物品則向上林苑監處申請。去狩獵幾天自己報備。整個一放羊吃草。


她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內閣贊同秋狩,卻給皇帝本人提出了N項苛刻的安全條款。京城裡還活著的葉氏皇族,清一sè娘子軍。半個男丁沒有,由不得大臣們不緊張。廣平nv帝沒有繼承人,萬一出個好歹,政治格局又是天翻地覆的動dàng。七國之luàn、八王干政什麼的,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於是nv帝在上林苑的住處,裡三層外三層圍了滿滿的禦林軍和禁衛軍。日夜巡邏,潑水不進。


葉明淨無奈的苦笑,當個皇帝和囚犯比起來也差不多了。


和囚犯不同的是,皇帝是政治人物,有其政治任務。葉明淨在秋狩活動中的任務就是,輪流接見勳貴世家和高官大員們的子侄輩,為國家發現新的人才。同時還要與這些人的家眷親切會談,表示出對他們家庭生活的關心。


會見家眷,明明就不是皇帝的工作好不好?葉明淨憤憤的嘟囔著,換上繡著金sè龍紋的黑袍服。兩宮太后設宴宴請各家的夫人和xiǎo姐,懿敬太后派人請她過去lù個臉。


薛太后的原話赤/luǒluǒ的直接:“與命家眷打jiāo道一事,原本是皇后的職責。可惜對於則陛下不通。陛下即便日後娶了皇后,也不宜參與此事。還得您親自過問方可。故而不如現在就習慣為好。”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幹雙份的工作葉明淨恨恨的將腳塞進鹿皮xiǎo靴。她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只要有她出席的場合,所有男人一律攜帶家眷。兩份工作必須整合起來


兩宮太后的設宴處,安排在一片楓葉林間。高大的樹木上,深深淺淺的黃sè與紅sèjiāo織,秋日的高陽透過斑斕的樹葉投shè在地面。樹林間,時不時的有松鼠跳來跳去,蹲在枝椏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探視。


落葉鋪陳的地面上鋪設了三層席。第一層是亞麻草編織的席子。第二層是厚實的粗布,粗布之上是素sè的粗綢。粗綢之上才是半高的黑漆案幾,案幾上擺著滿滿的美酒和佳餚。案幾之後是錦墊席位。各家的夫人和xiǎo姐按著品級的高低,端坐其上。


葉明淨到的時候,懿敬太后正拉著一個年輕**在說話,滿臉的慈愛。


“母后,孩兒來遲了。”她笑著招呼,“這是誰家的夫人?生的好是jīng致。”


眾人見她來了,忙起身行禮。懿敬太后笑的眼角彎彎:“這位你是沒見過的。是凝之的新媳fù。”


“民nv夏氏英娥見過陛下。”**柔聲見禮。音若黃鸝,動聽之至。


葉明淨怔了一下,隨後展開笑靨:“原來是凝之的夫人啊。都是自家親戚,不必多禮。”


遂各自入座。葉明淨是中間上座,懿敬太后在她右邊,懿安太后在左邊。


懿敬太后好似很喜歡夏英娥,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越過了一眾高品級的夫人。


福壽公主一陣輕笑:“太后就是偏心,看著人家年輕xiǎo媳fù俊俏,就忙不迭迭的拉到身邊。”


懿敬太后回她:“我老了,就喜歡看年輕的xiǎo姑娘。怎麼,你不服氣?”


福壽公主笑:“我可不是不服氣,只是想著也像您一樣,招些xiǎo姑娘過來親近。”


懿敬太后沒好氣的道:“想招就招。你看上哪個了?別忘了,你媳fù還在旁邊呢?”


福壽公主拉起酈氏的手,笑意yínyín:“媳fù我喜歡,xiǎo姑娘我也喜歡。那個誰,王家的丫頭,到我這兒來。”


茂國公世子王安園的長nv,一個十一歲的xiǎonv孩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福壽公主的席位上。


葉明淨對著懿安太后笑了笑:“母親,她們都找了人做陪,你可不能落後了。”


懿安太后沒出聲。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找人作陪。在她看來,誰家的nv孩子都沒有自己的nv兒漂亮。葉明淨坐在她的身邊就好,要那些不相干的人來幹什麼。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nv兒是皇帝,就像她的丈夫一樣。好多看似不經意的話都是有用意的,自己不明白不要緊,照做就好。


葉明淨一雙美目在下首轉來轉去,微微一笑:“是了,朕找到了。這個xiǎo姑娘英氣勃勃,看著就不凡。你過來,告訴朕你是誰家的?”


一個坐在武成伯夫人的身邊xiǎonv孩走了出來,**歲左右的年紀,像模像樣的行了禮,用中氣十足的童音回答:“啟稟陛下,臣nv是武成伯世子長nv,顧氏心璿。”


葉明淨微微吃了一驚。懿敬太后拉了沒有任何品級的夏英娥坐在主席位上,明顯有借勢抬高薛家的意思。福壽公主看出了她的意圖,便藉故拉了茂國公的孫nv坐到身邊。意圖分散這份殊榮。葉明淨自然也要給自家娘親挑一個,二比一,殊榮就更加分散了。這人選也不是隨便挑的。武成伯家的孩子是個好選擇。她也就在那一桌指了一個看著順眼的。沒想到竟是世子嫡長nv。


顧朔那種歹竹,還能長出這樣的好筍?真真是想不到。


顧心璿規規矩矩的上前,給懿安太后行了禮。懿安太后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拉著xiǎo姑娘的手坐在身邊。

    sī下裡再怎麼有心思,表面上大家還是其樂融融。無非是太后、大長公主喜歡上了兩個xiǎo姑娘。反正皇帝是nv的。主席位上就是坐滿了一排年輕的xiǎo姑娘也不要緊。

懿敬太后毫不在意,一臉笑容看著這番表演。還chōu空命黃勝將自己桌上的菜肴分給夏英娥:“這是炙鹿脯,嘗嘗看。”


夏英娥的用餐禮儀很規範,拈了象牙筷子,夾了一塊鹿脯。細細咀嚼,吞咽下去後,剛想說兩句誇讚的話,突然臉sè一變,一陣嘔吐。身邊的shìnv眼疾手快,立時托了帕子上去。無奈還是慢了些,夏英娥的衣襟上沾滿了汙穢。


懿敬太后臉sè頓變:“扶薛夫人去更衣。”


夏英娥喘了兩口氣,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些什麼,熟料又是一陣幹嘔,這回出來的是酸水。微風吹來,酸澀的異味輕輕飄散。


座位上的眾位貴fù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懿安太后卻道:“哎呀,不是有喜了吧。”


懿敬太後面sè不善。有喜?誰不知道她這樣子像是有喜?可萬一要是禦醫診過脈,說是食物中毒怎麼辦?你現在就大聲的嚷嚷,要是不是,到時候臉往哪兒擱?


沒有人再動筷子了。大家不約而同的都等著禦醫問診後的消息。


結果夏英娥不負眾望,禦醫傳來好消息。的確是有喜了。孕期為兩個月。


眾人松了一口氣,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兩個月?”懿敬太后氣哭笑不得,“真真是xiǎo孩子家。兩個月身上沒來都不知道請太醫嗎?這身邊的伺候的人也是的,都是死人那”


福壽公主掩著嘴笑:“嫂子,看您罵著凶,心裡其實甜著呢吧?”


懿敬太后撐不住,笑啐了她一口。轉頭質問驚喜jiāo加的晉侯太夫人:“你也是的,他們xiǎo孩子家不懂事,你也就不問了?”


太夫人楊氏低眉順眼:“太后說的是。是臣fù大意了。”心中苦笑。xiǎo兒子院裡的事,她哪裡chā的上手?


宴會的氣氛重新和樂。懿安太后看看葉明淨,心中微動。


懿敬太后言笑晏晏,其間也似有似無的觀察葉明淨的臉sè


葉明淨心裡發苦。她今年才虛歲十八好不好?換算成周歲就是十七。婚齡、育齡統統未到。你們有必要這麼急嗎?


薛凝之很快得到了妻子有孕的消息。當即就趕去宮室。薛渭之的夫人正在那裡陪著,見他來了,知趣的離開。將空間留給xiǎo兩口。


夏英娥垂著頭,感受著丈夫漸漸靠近的身軀。一隻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腹部,微微摩挲:“孩子是在這裡嗎?”


“嗯。”她羞澀的回答,“禦醫說,坐胎很穩。”


薛凝之半側身摟著她,目光柔軟的凝視她的肚子:“可有什麼想吃的。大嫂說,你中午的午飯全都吐了。”


夏英娥想了想,抬頭道:“夫君,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暈死,又只能算昨天的二更……

第一百八十七章問話

第一百八十七章問話


“什麼事?”薛凝之問。


夏英娥道:“我聽說,陛下身邊的鐘司yào擅長fù科。尤其對人坐胎、生子最有經驗。我想請她來幫我問診。”


薛凝之訝然:“鐘秀兒?”踟躕了片刻,“鐘秀兒的醫術如何,我並不知曉。她不是太醫院的大夫。司yào一職,只是宮中nv官。按照正常規矩,她並無給貴人診治開yào的權利。宮中沒有哪個貴人請她診過脈。她多數時候是給宮nv、內監以及東苑、皇莊裡的下人看病。”


夏英娥笑了笑:“下人也是人。兩隻胳膊兩條tuǐ,和貴人一般無二樣的身體。陛下若是有疾,誰人問診?”


薛凝之怔了一下,還是答道:“陛下甚少生病。幼年時還會偶感風寒。十歲之後,就再未生過疾病。平日也就是左右院判例行問診平安脈。”


夏英娥繼續問:“我聽說太醫院中有位擅長yào膳的禦醫。先皇和陛下的食譜都由他監理過目,可有此事?”


薛凝之這回不回答了,略略警惕的看向她:“你問這個幹什麼?”


夏英娥淡淡一笑。她出嫁的晚,十九歲才成的親,不是那等天真爛漫的xiǎo姑娘。和薛凝之做了四個多月的夫妻,知道這位夫君並沒有真正愛上自己。自然也就談不上信任。故而相處之間xiōng懷坦dàng最為重要,便坦然解釋:“我並無他意。幼時我也讀過一些醫書雜論。知曉‘上醫治未病’之理。陛下身體康健,鮮有疾病。定是日常調理得當。日常調理者,無非是飲食、作息、心情思慮等等。陛下是nv子,比之男子帝王又多了fù科要調理。妾身鬥膽猜測,這位鐘司yào就是專mén給陛下調理fù科的。”


薛凝之緩和了臉sè:“你說的也有理。我平日倒是不大注意這些。”


夏英娥看了看他的臉sè,接著道:“妾身是nv子,自然對nv子的事多為關注。當今陛下也是nv子,如不出意外,陛下將來也是要生育孩兒的。”說道這裡,她頓了頓,感受到身後xiōng膛呼吸微滯,嘴角了然的彎了彎,背對著他繼續:“陛下生產,自然不能找那粗野產婆。妾身聽說,孫夫人生產就是鐘司yào親手接生。妾身再次大膽猜測,鐘司yào在東苑、皇莊中,定然也經常為著fù人接生。”


薛凝之全身一震。手臂緊緊的摟住她,語氣不辨喜怒:“你猜測的很有道理。”


夏英娥的語氣仍舊是那麼婉轉和緩,不急不躁:“妾身就要做母親了,做母親的最大的願望,便是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康。妾身想生一個像孫家大郎那般健壯的孩子。所以,妾身想請鐘司yào幫著調理。如果方便,還想請鐘司yào幫我接生。如果不方便,就請鐘司要幫著指點幾個產婆。我想要一個健壯的孩子。”她今年十九了,生完孩子二十。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有機會懷上。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孩子對她就倍為重要。


薛凝之沉默了良久,緩緩道:“鐘秀兒不是太醫。日後陛下生產也不一定就是她負責。你確定要找她?”


夏英娥笑了:“夫君、齊世子、孫公子、江公子都是陛下的伴讀。對陛下是很重要的人。陛下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會派遣鐘司yào給孫夫人。妾身相信陛下的眼光。難道夫君不相信嗎?”


薛凝之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xiōng膛震動:“是,英兒說的是。我是該相信陛下的眼光。”


夏英娥扭頭,目光流轉:“那夫君是答應妾身了?”


薛凝之歎了口氣:“是,我幫你去問問。能不能成就不能保證了。”


夏英娥但笑不語。這樣就很好了。內院沒有通房和妾室,她有孩子傍身。丈夫是至誠君子,對她尊重。兩人凡事都坦然直言。這樣的生活,即便少了愛慕之情,又有何妨?


葉明淨很爽快的答應了薛凝之的請求:“沒問題。回頭就讓秀兒去你夫人那裡。”


薛凝之想到了妻子關於葉明淨生產時的推測,遲疑片刻,道:“陛下,臣在想,鐘司yào家學淵源,醫術不凡。擔任xiǎoxiǎo司yào一職實是委屈了。如今她擅長fù科已是名聲在外。陛下不妨將她招入太醫院。這樣,鐘司yào就有了正式行醫的資格。內宅fù人找她問診也方便些。”


葉明淨靜聲不語,半天後才出聲:“凝之,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薛凝之答非所問:“陛下是nv子,太醫院招nv禦醫又有何不可?”


葉明淨發出細細的輕笑:“沒錯,有何不可?朕可以下詔,可若是內閣大臣們反對,或者太醫院裡集體抗議,那該怎麼辦?”


薛凝之當即表示:“閣老們通情達理,臣可以對其曉之以情。太醫院裡,只要院使何大人同意了,其餘人的反對也不足為慮。”


葉明淨想了想,主要的問題還是在太醫院那裡。鐘秀兒能進太醫院是最好,將來可以名正言順的負責生產事宜。同時,她脫離了nv官體系後,再有人請她問診,也不必這般周折。接觸孕fù和產的範圍會擴大。怎麼看都是利大於弊。


“好。”她頷首同意,“內閣那裡,你就先去說一聲。”


太醫院院使何長英醫術之高,堪稱大夏第一人。他平時並不怎麼在宮廷值班,而是遊弋於鄉間、民間。不斷尋求疑難雜症,追尋醫術的最高境界。


葉明淨找到他,提出了讓鐘秀兒進入太醫院一事。


何長英搖頭否決:“不可。”


“為什麼?”葉明淨很生氣,難道他也認為nv人不能當醫生?


何長英解釋:“陛下誤會了。臣反對的不是鐘姑娘的xìng別,而是她的醫術。鐘姑娘未曾受過正規系統的醫術教學,治療的病例、接觸的病人範圍狹xiǎo。其資格在鄉間行醫是夠了,入太醫院卻是不行。鐘姑娘的父親鐘禦醫,便是在各地行醫數十年,方才於不huò之年入的太醫院。就是這般道理。”


“是嗎?”葉明淨冷笑,“何院使,你今年多大?”


何長英愣了一下:“臣今年四十有二。”


“四十二啊——”葉明淨將尾音拖的長長,“這麼說鐘若嚴退休的時候你才四十?”


何長英暗叫不好,卻又無法否認。葉明淨故作驚歎:“鐘若嚴年近七十退休,還只是個左院判。何院使你三十多歲就當上太醫院院使了吧。怎麼他比你多出的三十年行醫經驗都沒用嗎?”


何長英滿臉鬱悶,半天後方道:“總要有最基本的十年行醫經驗積累。這是萬萬不能省的。”他再次解釋,“太醫院分內外兩堂,一院使、兩院判統管。內堂八位禦醫。專負責陛下以及宮中貴人的診脈問案。互相輪值。外堂則是太醫若干,除了負責宮中shì衛、nv官、以及當班的各部衙mén官員突發xìng疾病外。京中勳貴之家,四品以上官員家中若有人生病,都可來太醫院外堂請當值太醫出診。鐘秀兒得先有在民間行醫數年的經驗,於當地有一定的口碑。方能經舉薦參加太醫院的考試,合格後可成為最低品級的太醫。若要升成能給陛下問診的禦醫,則還要再積累經驗並觀察。”


“這樣啊。”葉明淨沉yín片刻,開口道,“秀兒前前後後也有幾年給人看病的經驗,剩下的就讓她跟著何院使你行醫好了,彌補不足之處。當個徒弟。你盡心培養,什麼時候說行,就舉薦她什麼時候參加入太醫院的考核。”


何長英怔了怔,沒想葉明淨會把選擇權jiāo給他。他若是一直不讓鐘秀兒出師,豈不是鐘秀兒就一直不能入太醫院了?會這麼簡單?他警惕的豎起耳朵,直覺皇帝陛下還有後招。


果然,葉明淨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鐘秀兒是朕預備著接生的大夫。若是朕生孩子的時候她不在太醫院,那就由何院使你來給朕接生。”


“刺——”何長英“騰”的打了個冷戰,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什,什麼?我,我……”


葉明淨好心的又重複了一遍:“不是鐘秀兒接生,就是何院使你接生。朕不會讓那些大字不識,基本醫療常識都不懂的產婆來的。”想了想,她似笑非笑的建議,“為了防止萬一,何院使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專研產科,以防到時手忙腳luàn。”


何長英這回聽明白了,五雷轟頂。冰水倒灌。


“陛下,臣不會接生。”他慌忙申辯。


葉明淨嗤笑:“不會就學。朕知道何院使是醫學天才。朕也不是明天就生孩子,你多給人接生幾次就有經驗了。”


何長英徹底風中淩luàn了,他懷疑這位nv帝在開玩笑。葉明淨無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明著告訴你吧。即便是鐘秀兒給朕接生,你也要站在產房的屏風外等著。她不行了就你上。萬一出了岔子要急救也是你。朕要是生孩子生死了,凡是在產房裡的人,全部誅滅九族”


拋下這一句話。她冰冷的審視何長英的臉sè


何長英面sè數變,瞬間想到了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最好的,是皇帝陛下生孩子的時候鐘秀兒已經入了太醫院外堂,生產順利。他在屏風外當個mén神。最壞的……算了,不想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迎頭而上。還不知道陛下要生幾次孩子呢。他最終認命,咬牙開口:“敢問陛下打算何時生子?”


葉明淨嫣然一笑:“何院使,等朕懷孕以後,再過十個月,就生了。”


何長英再次崩潰——


姍姍來遲的新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多情、無情

第一百八十八章多情、無情


陸詔作為東陽侯的侄子,翰林院新貴,參加秋狩是毋庸置疑的。本來杜婉也需參加,不過她雖然出了月子,身體卻依舊虛弱。新生的孩子又三天兩頭的生病,吃的yào竟比吃的nǎi還多。她就留在了府中。


陸詔yīn鬱的坐在湖畔邊,手中拿著一支魚竿裝模作樣的在垂釣,腦子裡卻是想著鐘秀兒剛剛和他說過的話。


杜婉的身體必須將養三四年才可生育第二胎。而要生育健康的孩子,除了身體方面要調養的一絲不差之外,心境平和開闊,少思慮是必須的。家裡的矛盾,他已經減少到最低限度了。可杜婉的憂思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一樣,怎麼都消除不掉。他又不可能天天去哄她。


總要有個健康的孩子的。現在這個長子就算平安長大了,nòng的和杜憫一樣,連科考都不能參加,那又有什麼意義?他不是東陽侯,沒有爵位給兒子繼承。參加不了科考,即便將來得了蔭恩,在朝堂上說話也沒有分量。而且,那樣的身體,萬一再斷了香火怎麼辦?有一兩個健康的兄弟,從xiǎo好好培養了,將來助其一臂之力。總好過像他今天這般,費心汲取。


秋狩結束後,陸詔便想辦法請了太醫院右院判江圖來家中給杜婉問診。江圖得出的結論和鐘秀兒差不多,杜婉的身體在三四年內最好不要生孩子。三四年後還得看調養的情形再說。


東陽候府上上下下,很快就傳遍了這個消息。杜婉知道後,傷心yù絕。


“xiǎo姐。夫人和大少爺都來信了。”rǔ娘神匆匆的步入房間,手裡拿著兩封信。


“快給我。”杜婉急不可耐的搶過信件,拆開來如饑似渴的閱讀。讀完之後,臉sè灰敗。


“xiǎo姐。”rǔ娘焦慮的喚她。


杜婉神sè萎靡:“母親和大哥都說要給夫君抬個通房。生了孩子就養在我的名下。”


“啊?”rǔ娘驚疑,“這,這……”她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杜婉的臉上lù出倉皇的表情:“母親還吩咐我,若是怕制不住那通房,生產的時候去母留子也是可以的。夫君若是惱了,她有辦法平息。”

    rǔ娘松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說話的兩人沒有主意到,杜婉的陪嫁大丫鬟悄然從窗戶邊離開。


秋狩圍獵進行了大約是二十天的時間。回到宮中以後,再忙忙碌碌一些瑣事,十一月也就到了。


中間發生了一些不大不xiǎo的事。比如各地官員年末的工作總結報表現在可以開始準備了。又比如皇帝身邊的鐘司yào褪下了nv官的身份離開了宮廷。高齡二十一歲的她並沒有像人們想像的那樣議親嫁人,而是出人意料的拜入了太醫院院使何長英的mén外,跟隨其行醫。成了夏朝第一個有光明正大行醫資格的nv大夫。


十一月末的時候,岑良棟的商隊回來了。他們並沒有走到絲綢之路的盡頭,土耳其人的王國。而是在中間的貿易城池兌換了貨物。滿載而歸。


這也是當初商量好的。葉明淨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賺錢,而是mō情況,為著清理道路做準備。到達bō斯一帶,需要的時間太久,她耗費不起。


這一次走商很順利,人員沒有損失。當初跟著去的人都回來了。不光如此,隊伍裡還多了幾個人。這多出的幾個人跟著王管事進入了皇莊,然後一番周轉,廣平nv帝親自來莊子接見了他們。


孫承和是領隊。西域的風沙徹底洗去了他最後一絲的稚嫩,黝黑的臉上泛著健康的光澤。笑起來一口牙齒白閃閃。


“承和,一路辛苦了。”葉明淨差點兒沒認出他,感慨了一番,“黃沙催人老,一點兒不假。你這個樣子和蕭曼走在一起,說你大她三歲都沒人懷疑。”


孫承和lù齒一笑:“陛下,我們這回可是給您臉了。西域商道上現在誰人不知道琴湖馬隊的厲害?我們今年吃掉了一個叫薩蘭達的傢夥,接手了一大片地盤。那裡的四大沙匪頭目,已經正式承認我們是第五大勢力。”


葉明淨看了江涵寫來的信,又聽孫承和繪聲繪sè的說了這一年多的戰況,欣然而笑:“真是辛苦你們了。放心,總有一天,我們的軍隊會像坦克一樣的開過去,所向披靡,清出通天大道。”


孫承和興奮之餘問:“坦克是什麼?”


葉明淨支吾遮掩:“朕隨口說的,沒什麼意思。對了,我剛剛怎麼見著有個nv人?你們誰找了個西域媳fù兒?”她轉過話題,孫承和的xiǎo隊裡跟著個高鼻深目、黑髮黑眼、皮膚白皙的nv子。一看就不是中原血統。


孫承和臉上頓時lù出懊惱的神:“別提了”吞吞吐吐的說了經過。


原來,他們獲得了五大沙匪勢力排位,有了五分之一的收費路線後。那四個老牌的沙匪勢力便安排了一場慶功宴。目的很簡單,算是入夥酒。大家聯絡聯絡感情,談談以後的合作。土匪們開宴席,除了美酒佳餚自然還少不了nv人。咳咳,其實京城中的某些宴席也是一樣的。


西域商道那個地方,雖說沿途也有些繁華的xiǎo國度,行走商人孝敬的珍奇貨物也不少。nv人的數量卻是不多的。至少還沒到三百親兵人手一個的地步。


這也是普遍情況。哪個土匪窩裡不是頭目們三四個nv人,xiǎo囉囉打光棍。人人都有nv人,那就不是土匪窩了。葉明淨的大夏朝還有無數娶不上媳fù的窮光蛋呢。


四大勢力的土匪頭子一看,呵琴湖馬隊的頭目們都沒有nv人啊,這怎麼能行?立馬從自己家裡分出了幾個,送給了顧朗等人,頭目們一人一個,剩下的三四個囉囉們均分。那些土匪還嘿嘿的笑著說,等過個一兩年,琴湖馬隊再多搶些nv人,基本上湊足二十個,就可以輪流滿足手下兄弟的需要了。


那種情況下,不接是不可能的。一共八個nv人,顧朗當機立斷,都收了。回來後卻是一個都不能碰。原因一,很不巧的,家裡有媳fù的不能對不起媳。原因二,他們真實的身份是絕密,這些nv人萬一是探子怎麼辦?


於是,這一批八個nv人就被隔離關押了。可是,三百親兵們守得住軍紀,不代表他們手下的那些原裝沙匪們守的住。總有人往那些nv子住的地方湊。顧朗乾脆的就採取了沙匪們通常使用的方法,八個nv人為公共財產,人人都可以去睡。只是要排隊,不得哄搶。


這個命令一下,區別就出來了。三百親兵沒人去,原裝土匪們搶著去。


西域商道上的沙匪們,對顧朗他們的來歷是很好奇的。江涵設計的說法,他們原先是中原腹地的土匪。被朝廷派軍圍剿,一路逃到了西域。


說實話,匪和兵的區別,xiǎo囉囉分不出來。真正有見識的人卻是可以分辨出的。那八個nv人還真有幾個擔負著偷聽機密的重任。時間一久,在江涵的引蛇出dòng計畫下暴lù了。其間利用這個機會,又吃掉了一xiǎo部分勢力不談。卻是在行動的過程中,孫承和不xiǎo心和一個nv子有了肌膚之親。該nv子是個烈xìng的,孫承和想給些錢安排她回鄉,她拿了刀就往脖子上抹,要不是孫承和手快,差一點就割掉大血管了。孫承和實在沒了辦法,只得求助江涵。江涵一本正經的道:“這是你的家事。內院之事,嫡妻做主。你問我幹什麼?”然後孫承和就帶著她回來了。


葉明淨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再jīng明能幹的男人,遇上某些特定的nv人時,腦子就變得比漿糊還漿糊了?


比如齊靖對那個迎夏。比如孫承和對這個胡nv。


難怪總有nv人叫囂著,只要征服了男人就是征服了世界。看來是有原因的。征服世界的男人也許不會永遠腦chōu,但一生中總免不了要chōu那麼幾回。江涵不會不知道這個nv人的危害,卻甯讓可孫承和帶回來收拾,都沒在西域給除掉。原因只有一個,孫承和捨不得,他不能為這個和兄弟起了隙罅。


“這不光是你的內院之事。”葉明淨有氣無力的給他分析,“她是沙匪送來的nv人。你竟然還把她帶來了這裡?你是不是要昭告天下,你,西域沙匪琴湖馬隊的頭目之一,是夏朝皇帝的伴讀?”


孫承和臉sè巨變:“不臣絕無此意。陛下,我一直派人嚴密的看守著她。她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葉明淨憐憫的看他一眼:“承和,你想騙過的人其實是你自己吧。你捫心自問,她見到了岑家的商隊,她知道了這莊子的位置。這莊子裡住著你那些兄弟的妻兒和老母。最後,她還看見了我的臉。承和,我只帶了兩個shì衛就來這裡見你們,是因為我知道這裡安全。”


孫承和如遭雷擊,面sè瞬間慘白。


少年人,意氣風發。孫承和在家中是老麼,受盡寵愛。成年後憑著自身的實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他的世界裡,黑白分明,簡單直接。對著一個全心全意表現出愛慕他的nv子,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卻剛烈的nv子,他有著天然的憐惜之情。


人生的選擇總是來得那麼突兀而殘忍。孫承和慘白著臉沉默了很久:“臣,知道該怎麼做。”


葉明淨歎息:“承和,你要知道。我們能做的其實很少,我們真正能保護的人也很少。多情既是無情。如果你在西域時打暈了她,直接派人送走。她總能留下一條命的。”


孫承和的臉上再也沒有了意氣風發,轉變成死寂般的深沉:“我明白了。”暗啞的聲音昭示著痛苦的蛻變。


葉明淨不忍心的轉身離去。


江涵,你送他回來就是為的這個吧。以你的本事哪會這麼一個nv人都解決不了?


不久後,皇莊傳來消息。孫承和親自動手,殺掉了那個nv子。屍體燒成了灰,等著帶回西域埋葬。做完這一切後,他洗了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去兵部報導休假日程。然後回了慶國公府——


我是健康生活無望的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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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熱血鼓舞


寒冷的冬天,對著初生嬰兒是一個嚴峻的考驗。體質孱弱、沒有初生母rǔ食用的孩子尤其艱難,於是,在一個寒冬的清晨,陸詔的嫡長子於睡夢中停止了呼吸。


葉明淨得到這個消息後只微微的感歎了一聲,隨後又忙著和齊靖、薛凝之商量第二年的計畫。


在現代的時候,時常可以在報紙上看見‘五年計劃’這樣的字眼。什麼上一個五年計劃如何如何,下一個五年計劃預計可以如何如何。那時的嶽晶晶,如耳畔涼風一般,聽過就算。如今她坐在了一個封建帝國的最高統治位置上,才知道國家的發展真的是需要計畫的。


她將曾經給陸詔畫出的大餅,也挑了一部分給齊靖和薛凝之說了說。重點是關於西域和北方草原的規劃。


薛凝之最先發出疑問:“這個計畫如果實行開來,中原地區的壓力可以全部緩解。實是良策。依臣看來,實現這個計畫有兩個最關鍵的地方,第一、必須對西域一帶和北方草原有壓倒xìng的戰爭勝利。第二、打仗的錢從哪裡來?”


說到錢,齊靖開始計算:“國庫的錢估計只能支援一年時間的戰事。再拖下去,就要全國徵稅了。這是動搖國之根本的事。內閣不會同意的。只打一年的仗他們都通不過。”


打仗需要錢,沒錢打不了仗。葉明淨皺著眉,將她借鑒記憶中零星的現代知識,整理的方案說出:“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錢,國庫沒有。並不代表天下間就沒有。朕不是說百姓那裡。這麼著說吧。全國的土地不變,大型的災害近十來年也沒有。那麼,這就是說天下間每年產出的資源是不變的,這一點應該是真理……”她羅列著語言,儘量用他們能聽懂的詞語敘說。


“天下間每年產出的資源不變?”齊靖和薛凝之齊聲細細咀嚼這句話。


夏朝在海上貿易中,並非進口大國,而是出口大國。那就不存在白銀流失的問題。全國一年的糧食收成,是吃不完的。路邊鄉間餓死人。這種社會現象暫且不論。糧庫裡堆成山的糧食是一定有的。不在官倉,就在sī人糧倉。金屬也同樣,夏朝境內的金銀銅鐵總數量不變。國庫空虛,不代表這片大地上沒有足夠的用量。其餘的物資也是一樣。


齊靖明白了她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從富裕者的手中籌集?”


薛凝之皺眉:“他們未必肯的。即便是同意了,能籌到的糧草也有限。用爵位去換或許還能換到些。”


葉明淨看看他們兩人,拋出了一個新穎的觀念:“不是籌集。是投資。投資戰爭,你們覺著可行嗎?”


投資戰爭


兩人齊齊震驚。這裡面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懂,可加起來的意思卻是完全顛覆了以往的認知。不,是兩千多年的認知。這個概念在歷史中從未有過。


葉明淨斷斷續續的解釋,她也是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你麼看,這個羊máo可以紡線,製成羊máo衫,輕便保暖。牛nǎi可以加工成rǔ製品,牛ròu、羊ròu醃制、薰制,或者製成罐頭。這些產品販賣到內地是有市場的吧?”


齊靖拿出算盤算了算:“有一定的利潤。但和戰爭投入不成正比。”


葉明淨咳了咳,澀然的道:“那個,如果把攻佔下來的草原地盤租給那些戰爭投資商,異族戰俘販賣給他們當奴隸,由奴隸來養殖牛羊呢?”


奴隸?齊靖驚呆了,拿算盤的手抖了兩下,快速的運算開來,劈劈啪啪一陣之後,目光灼灼的抬頭:“不算地租,那就是暴利”


葉明淨為難的在室內來回踱步:“暴利不行。要有吸引他們的利潤。但不能動搖根本。不然國內的經濟就要luàn套了。”


薛凝之鎮定的道:“那就制約。從關鍵的幾點上制約他們。比如地租、比如戰俘奴隸。戰俘奴隸不可買賣,換成低價租用。租用的價格和年限,根據其在戰爭中的投資來劃分。地租也是一樣。畢竟我們還需要戰俘來修路。路修不好,防守就成問題。安全沒有保障,什麼都是空談。”


“對對對”葉明淨頻頻點頭,“其實這個養牛養羊、農產品加工,不需要壯年勞動力。那些瓦剌韃靼的nv人,老人都可以派上用場。”


“還有官馬。”薛凝之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也lù出了熱血的一面,“租用牧場者,按照面積計算,每年必須上jiāo一定數量的戰馬。昔年漢武帝百萬騎兵攻佔匈奴。那是百萬匹戰馬啊百萬匹”


齊靖的算盤撥得越發急速,埋頭在一張又一張的紙上計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狂熱。


葉明淨吞了吞口水,悄悄後退了一步。為什麼男人都這麼熱血呢?結果一不xiǎo心回頭,發現身後的馮立正眼放綠光。和草原上的狼也差不多了。


好吧,這年頭,連內監都很熱血。


“咳咳”她清清嗓子,打斷了那兩個思緒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人:“諸位,容朕提醒一下。我們大夏目前還年年在遭受異族的入侵。打起仗來,勝敗還在兩說。”


齊靖和薛凝之齊齊抬頭,四道目光中竟不約而同的流lù出不贊同。


“怎麼會輸?”這是齊靖,“有了戰爭投資,糧草和錢財就不是問題。有錢還打不贏仗嗎?瓦剌才多少人?韃靼有多少人?我大夏有多少人”最後一句忽的拔高腔調。大民族主義盡顯無疑。


薛凝之也加了進來,提供可行xìng方案:“昔年武成伯手下良將無數。由這些人帶隊,只要先攻佔住一部分靠近的草原就行。先在那裡發展、繁榮,同時構建軍事防禦。打一點圈一點,逐步擴大範圍,蠶食掉所有部落。”


這回就連倒茶送水的綠桔都垂頭lù出了淡淡的笑意。真要能實現這些,陛下就是千古聖明君主。以後看誰還敢置喙nv子為帝。


葉明淨不停的給他們潑冷水:“這些只是設想,設想能不能成功還不知道呢”


“臣當竭盡全力,一定能成功”年輕的伴讀們堅定的齊聲宣誓。


熱血青年果然好鼓舞啊。葉明淨訕訕而笑:“這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第一步我們該做什麼?”


齊靖和薛凝之腦子飛速一轉,忽的一起lù出了鬱悶之:“去找張之航。”


羊máo紡線機,羊máo織布、真空包裝陶罐,rǔ製品的製作極其保質,全都還在神機處裡研製著。


張之航依舊頂著一頭淩luàn的髮髻,鬍子已經長滿了半張臉,院子裡飄散著一股發酸的食物怪味。


“這都是什麼味兒啊”齊靖用力的用手在鼻尖處扇風,“我說你該不是年貨被放壞了吧。”


張之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這是在做實驗。做實驗你懂不懂陶罐裡的食物要能在高溫下保存住三個月的時間,這才算是基本可以。”


葉明淨想了想,現代食物如果不加防腐劑,在真空之下只怕也很難保存住三個月。食品的保險靠的應該是冷凍。


“之航啊,你都用什麼食物做的實驗啊?”她問。


張之航正sè回答:“二十罐鹵水豬頭ròu。就在屋裡,已經全都變質了。”


“唔——”齊靖立刻用手帕捂住鼻子,“你,你壞掉的ròu你還不趕緊扔了”


張之航一本正經:“我發現每一個罐頭裡ròu類變質的程度都不一樣,正在查看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下,葉明淨的喉嚨也開始泛嘔了。


薛凝之好奇的問:“之航兄。按說這麼冷的天,食物沒那麼容易變質的。”


張之航回答:“我在屋裡燒了四個火盆,溫度高的很。”


此話一出,連最最鎮定的馮立臉上都有了一絲破碎的表情。


葉明淨趕緊道:“這個,如果實在研究不出來,不妨換個方向。食物既然會變質,就別管它。在裡面裝不太會變質的食物就是。比如nǎi糖、rǔ酪。用它來運送不易luǒlù放置的食物。”


張之航皺著眉想了想:“也好。”


三人松了口氣。齊靖道:“紡織機改進的如何了?”


張之航揮揮手:“基本差不多了。要找羊máo來試驗。線出來後,才能再試驗織布。”


葉明淨chā話:“羊máo線是羊máohún合棉線紡出來的。純羊máo難度太大。有了羊máo線,可以先用針織出一件衣服試試。”


“用針織衣服?”張之航瞪大了眼睛,“那怎麼織?”


葉明淨頭大:“是máo線針,不是縫衣針。哎呀,給你畫個圖吧。”她撿了根碎木條,飛快的在地上畫了máo線針的樣子,又比劃了半天。張之航終於明白了。眼睛瞪的賊亮:“等máo線出來了,連著máo線針,我給陛下一塊兒送去。”


葉明淨頓時苦了臉。上帝可以作證,她上輩子從來沒織過一件máo衣,只有半條圍巾的經驗。還是大學時看著好玩學的,用的是最基本的針法。神啊請保佑宮nv們都有一雙靈巧的手吧——


今天的……

第一百九十章襪子

第一百九十章襪子

    máo線針的原材料是竹子,製作方法又是簡單的一窮二白。很快,神機處就從了粗粗細細、長長短短各種型號尺寸的過來。葉明淨先用棉線做實驗,起頭、上針,笨手笨腳的邊織邊回憶。

梧桐宮裡的人都饒有興致的過來觀看,素潔和huā雕笑的前仰後合:“沒想到陛下也有做nv紅的一天。”


葉明淨汗顏,她這是趕鴨子上架,沒辦法了。


綠桔笑駡圍觀的xiǎo宮nv們:“還傻站著幹什麼?一人兩根針,快跟著陛下學起來。”

    xiǎo宮nv們笑嘻嘻的過去領了針,跪坐著圍在葉明淨周圍,聽她講解要領。

“這裡要這樣,起頭要這樣,從上面入一針,繞線,再從下面挑過去。無名指勾住,順手從線團裡chōu線……”她滿頭大汗的講解了半天,終於織出了一塊xiǎoxiǎo的棉布針織片。套著針丟給xiǎo宮nv們看:“諾,就是這樣。你們好生琢磨去。對了”她腦中靈光一閃,起身去書桌邊畫了一張襪子的結構圖,“咱們腳上穿的襪子,不跟腳,走路不舒服。針織是有彈xìng的,你們誰能最先織出一雙合腳的襪子,朕就賞她五兩銀子。”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xiǎo宮nv們熱情空前高漲,個個對著手裡的竹針和線猛研究。


一個xiǎo宮nv說:“襪子的料子要細密才保暖。棉線的股數不可太多,針也好再細些才好。”


葉明淨敲著二郎tuǐ不管不問:“朕只看成品,其它的自己想辦法。”


一旁的荷香用力點了點那xiǎo宮nv的腦袋:“笨丫頭,你不會求人幫忙去。”邊說邊用眼睛示意她看向站在她們身後,正津津有味看熱鬧的幾個太監。

    xiǎo宮nv於是羞澀的跑去問:“林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們磨幾根細些的竹針?”
    xiǎo林子目光就瞥向馮立。馮立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轉過頭裝作沒看見。xiǎo林子便jīng神一振,xiǎo聲道:“磨竹針,xiǎo意思。只是你拿什麼謝我呢?”
    xiǎo宮nv很爽快:“做雙鞋子與你如何?”
    xiǎo林子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鞋子啊,如今已經不稀奇了。這麼著吧。我幫你磨竹針,等你會織襪子了,幫我織幾雙如何?”
    xiǎo宮nv想了想,同意了。有了動力,xiǎo林子立刻兩眼放光:“來來來,我這就去磨,要多細,只管說。”

“我也不太清楚,得慢慢試著才知道。”那xiǎo宮nv就比比劃劃的拿著線團,和他出去細說了。


這邊有了榜樣,其他的宮nv們很快也有樣學樣,三五一群的和內監們結成夥,合作研究去了。連素潔和huā雕都抓了一個xiǎo太監的差。


盛況空前。葉明淨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睛,盤算著也許明天她就能穿上舒服的棉襪了。


誰料第二天沒有人jiāo上成品。葉明淨奇怪的問綠桔:“這個應該不難吧?怎麼還沒nòng出來?”


綠桔回話:“倒是有幾個粗樣子出來了。可那些粗製濫造的物件怎麼能給陛下穿?她們還在研究改進。針法上也有人nòng出了點新huā樣,緊密度和彈xìng比原先的要好。總要等最舒服漂亮了,才能呈給陛下的。”


葉明淨非常慚愧。她忘了,襪子的針織貌似不是平針。好像是什麼上下針來著?總之手工針織這個東西,複雜的很。她上輩子和這輩子都不是心靈手巧的人,只好辛苦能幹的宮nv們了。


不得不說,古代nv子在nv紅方面的天賦和成就真的非常驚人。五天之後,葉明淨收到了三雙襪子。兩雙普通棉襪,針腳細密整齊的就和前世在超市中買來的一模一樣。襪口加厚收緊,rǔ白的底,腳面和腳底繡了幾朵零星的鵝黃sèxiǎohuā,襪口處繡著橘sè的水bō紋。柔軟、jīng致。另外一雙也是繡了huā,顏sè不同。第三雙就更讓她驚歎了,是用細細的蠶絲織成的絲襪,若水般柔軟、清涼。


神啊如果換到現代,這種絲襪是要放在博物館裡的。若不是穿越,她哪能享受到這些?


“賞”nv帝陛下開心的發話,“再多織些襪子,給太后送去。”


很快,針織襪子風靡了整個宮廷,換上了舒服的棉襪,沒人再願意穿以前的那種不跟腳的布襪子。無論是用多珍貴的綢緞做的、無論繡了多jīng致的刺繡。總之舊襪子在一夜之間被毫不留情的淘汰了。


齊靖、薛凝之、張之航作為第一批收到襪子的人,也立刻被其征服。穿上了腳就不願脫下來。然後,三**子的nv紅技藝收到了挑戰,研究了半天不得結果後,齊靖作為代表,向葉明淨要求傳授織襪子的技術。


葉明淨給他們三人的府裡各派去了一個宮nv。織襪子的基本技藝說穿了並不複雜。一天的時間就教會了。至於如何做的jīng致漂亮?nv紅高手處處有啊。


於是,廣平二年的臘月,京城裡各家送禮時,最時新最稀奇的禮物就是襪子。


葉明淨將普通式樣的棉襪織法,教給了皇莊上的nv子。讓她們加班加點織出**百雙襪子出來,她要在開chūn的時候跟隨物資一起帶給那三百親兵去。


提到三百親兵。葉明淨想起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nv人。


軍營裡沒有nv人是天經地義的紀律。土匪窩裡沒有nv人則就不正常了。琴湖馬隊目前是一窩發展前景良好的土匪,琴湖綠洲裡不可能永遠沒有nv人。


而孫承和那樣頭腦發熱的現象,以後一定還會時不時的發生。


必須有一個人去專méncào心這個問題。而這個人最好是個nv人。同時還得和親兵們有一定的關係。


葉明淨的腦袋裡瞬間冒出了一個人名:袁鹿。


袁鹿的身份、xìng格、能力足可勝任這項工作。


葉明淨考慮了又考慮,越想越覺得再也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了。


於是,天bō衛出動。顧夫人被秘密請到了宮廷,在梧桐宮見到了皇帝陛下。


葉明淨給她說了自己的打算。袁鹿從弟弟袁鯤那裡,已經知道了沙匪們給親兵隊送nv人的事。雖然弟弟一再強調,姐夫顧朗沒有**。袁鹿依然很擔心。


一次沒有,兩次、三次呢?單身男人長期在外,是很危險的。


她立刻就同意了這個計畫:“臣妾會xiǎo心行事的。”


葉明淨道:“朕也不是不近人情。戰士們孤身在外,想要有nv人很正常。只是這nv人也得分安全和不安全吧?還有,家裡都是有家有口的,外頭的nv人帶回來算是怎麼回事?真要納妾,我大夏就沒有好nv子了嗎?非得nòng個身份複雜的胡nv,他們到底還有沒有身為皇帝親兵的自覺”


袁鹿立刻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在那邊nv人可以有。只能玩玩,帶回來是一概不行。畢竟這三百人身份太過特殊。


“臣妾知道了。”袁鹿再次回答。


葉明淨想了想:“你一個人估計也不好行事。這樣吧,朕會再派一個人和你同去。你們到了涼州城後,看著情況在當地買幾個伺候你們的shìnv,要挑背景清白的。這些shìnv不能帶回來。但是可以安置在涼州城。岑家在涼州有鋪子和據點,到時就把她們放在那裡。”


袁鹿應諾。


她走後,葉明淨去找何長英。這第二個人選她想好了,就是鐘秀兒。


鐘秀兒雖然跟著何長英行醫了,但效果卻不好。夏朝的百姓們下意識的避開了這位nv大夫,要求由男大夫給他們看病。鐘秀兒接手的病例並不多。


西域就不一樣了。一則那地方缺醫少yào的,能有大夫就不錯了。nv的怕什麼?只要能救命,男nv都一樣。二則在土匪窩裡,受傷一定是常有的事。不愁找不到病例。鐘秀兒可以大量的積累經驗。三則嘛……葉明淨的目sè寒了寒。那些和三百親兵**的nv子,絕不允許有身孕。這一點必須嚴格控制。


鐘秀兒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當年這三百親兵入選時,給他們體檢的就是她。也都是熟人了。


新年之後,新的商隊帶著滿滿的貨物再次出發了。


袁鹿、鐘秀兒、孫承和一同踏上了旅程。


廣平三年的chūn天,禮部尚書嚴守正于新年過後的第一次大朝會上,上了一道奏摺。


“先人哀思已遠,今者當思其職。陛下斬衰二十七月已滿,仍煢煢一身,形影單立……故當昭告天下,選拔適齡男子。充裕後宮……”


摺子的意思很直白。陛下您年紀大了,守孝什麼的也守滿了。該找男人生孩子了。


葉明淨穿著大禮服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聽馮立讀完後微微笑了笑。


“嚴尚書言之有理。只是朕想問一問?這選秀該怎麼個選法?”


這個好辦,他都準備了三年了。熟著呢嚴守正tǐng直了腰杆,xiōng有成竹的一一報備:“臣草擬了一份議程。不外乎年齡、家事、健康等等範圍。家事,依照先例,凡四品以上官員之子都需參選。年齡,擇十五至二十歲未婚男子……”


“等等”葉明淨忽的制止住了他。似笑非笑:“朕記得,大戶人家有個講究。男孩子長大了需知人事。會安排一兩個通房丫頭。嚴尚書,十五至二十的男子都成年了吧?知人事了嗎?朕是不是要用二手男子?”——


今天帶著nv兒去xiǎo學報名,那個人多啊事多啊錢huāhuā的給啊


家裡積壓了一堆事。先發個草稿。二更要很晚了,大家明天看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稅收

第一百九十一章稅收


莊嚴肅穆的太和大殿,鴉雀無聲。


金階下站立著的文武大臣們齊齊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眼神中流lù出的意思都一樣:我沒聽錯吧?


嚴守正孤零零的站在大殿正中,膛目結舌。


“二,二手男子?”他結結巴巴的重複,眼睛裡一圈又一圈的問號。


“就是已經被別的nv人用過的男人。”葉明淨好心解釋。


嚴守正徹底傻眼。


“噗——”金階下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忍俊不禁的嬉笑。在寂靜的殿堂中尤顯突兀,卻又很快的消散乾淨,找不到一絲痕跡。


葉明淨鎮定自若,語音清脆:“好笑吧?朕也覺得很好笑”


葉明淨這位nv帝比較之男帝,最突出的一點就是,她不怕丟臉。奚落、蔑視、冷眼,她統統不在乎。該怎麼樣繼續怎麼樣,只要最後勝利的人是她就行。


於是在大殿又恢復寂靜的時候,她坦然自若的開口:“沒人笑了嗎?沒人笑朕就繼續說了。我大夏開國至今,共傳五帝。朕之前的四位帝王,選秀充盈後宮,想必都是要檢驗秀nv貞潔的吧。”


依然是鴉雀無聲。


可憐的嚴守正還光禿禿的站在大殿中間,他算是明白了,攤上nv皇帝,禮部尚書這工作,就他**不是人幹的。


只得硬著頭皮回答:“然也。”


葉明淨微微一笑,聲音越發柔和:“這樣啊,那朕這一朝選秀,應當也是要檢驗貞潔囉”


話音一落,朝堂上的每一位大臣,在心裡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幸好我不是禮部尚書。


從字面上來說,nv帝陛下說的一點兒沒錯。伺候皇帝的人,當然要貞潔。誰敢說不貞潔的人也可選秀shì君?那是犯天下之大不為。可這男人和nv人畢竟還是有區別的。在座的各位捫心自問,家裡的兒子十五六歲還未通人事的還真就少的可憐。


可總不能說,陛下,你是nv子,所以您就委屈一點兒。童男子什麼的就不要想了。


誰敢說這話?雖然這是一句大實話。


問題卡在了這裡。


嚴守正的頭上直冒汗。別人可以閉口不語,他不行啊?好在他也不是沒有經驗的xiǎo年青,眼珠一轉,換了個角度發問。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nv子檢驗貞潔,可由處子元紅看出。這男子就難辦了,只能是查訪。”他的意思很直白。不就是一兩個通房麼?處理了就是。都是家奴,將知情人全部滅口,誰能證明咱不是童男子?眼不見心不煩,陛下您就將就一點吧。


葉明淨輕輕一笑,雙手合掌一擊,發出“啪”的清脆一聲:“哎呀嚴大人,你和朕想到一塊兒去了。”她驚喜的道,“朕也曾為此而苦惱。不過幸好有殷國師,殷國師到時候可以替入選男子占卜一卦,是不是童男,瞞得了人瞞不了神。卦像會告訴我們真相的。”


古代人對神靈異常信任。淩虛觀的歷任觀主也確實是有真本事的。這點連葉明淨都無法否認。不然她怎麼到這裡來的?故而,這話一說,沒人懷疑裡面的真實xìng。


其實神靈吧,要是真的連‘是否是童男子’這種事都要管,還真夠悲催的。


可惜夏朝人不這麼想。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們,都變得面sè凝重起來。嚴守正更是半張著嘴巴。他已經失聲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葉明淨環視大殿:“那就這樣了。凡不是童男者,就不必報名參選了。若是冒充童男被查了出來……”她輕輕眯了眯眼睛,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冷鋒出鞘,取出絲巾細細擦拭,一邊不緊不慢的繼續:“欺君之罪是別想活命了。知法犯法、冒犯帝君,家裡人該怎麼發落呢?朕還得好好想想?”


話說完,她的手突然一揚,一道寒光閃過。安靜的大殿中傳出輕微的“咚”的一聲。匕首已經全刃沒入前方高大的盤龍金柱之上,只留烏黑的手柄在外。


“哎呀力氣大了點兒。”葉明淨羞澀的笑了笑,“馮立,替朕拔下來。”


“是。”馮立縱身一躍,握住匕首柄,腳下同時向柱子一蹬,順勢拔出匕首,回到葉明淨身邊。整個過程用時兩秒,落地無聲。


嚴守正都想哭了。問:“陛下可還有其它意見?”


葉明淨搖搖頭:“暫時就這麼多。其它的,初選的時候再說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嚴守正家沒有成年未婚的兒子。他急不可耐的應了諾:“臣遵旨。”


無事散朝。


既然今天的朝堂上甩出了這麼個大炸彈,下朝後大家議論一番是免不了的。


不是童男者,不必報名參選。這就給眾位有資格參選的家庭提供了一個選擇。


不想讓自家兒子去參選的,太簡單了,塞兩個通房就行。有的已經都不用塞了。凡是被家長bī迫著為家族犧牲的,想不犧牲也很簡單。自個兒找個nv人。什麼?府裡不提供方便?青樓總知道吧?去那兒一趟,還省了宣傳費呢。


未出嫁的nv子失其貞潔是奇恥大辱。未婚男人甩掉處/男身份,那是光榮。


更別提那些已經定了親的男人。十七歲以上的男子,未定親的真的很少很少。


嚴守正收到的名單少到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全國四品以上官員以及雲騎將軍爵位以上的勳貴之家,海選之下竟只有二十七人符合條件。裡面只有兩個是嫡子。全部年齡清一sè十六歲以下。


十七歲的男人都有自己的主張了,出生良好,少年血xìng,哪裡受得這等恥辱。即便家裡人有些xiǎo心思,他自個兒也能出去找到nv人。從而失去入選資格。而某些想走捷徑的不爭氣男人,偏偏意志力也不怎麼爭氣,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早早的就和nv人滾過chuáng單了。


嚴守正頗有些慚愧的將名單呈給葉明淨。葉明淨看都沒看就讓他放下回去。


等人走了,她直接把名單jiāo給計都:“天bō衛和風樓一起出動,名單上的人從大到xiǎo、家庭概況、幾歲niàochuáng、幾歲遺/jīng、有沒有nv人,全都給朕查清楚”


計都接過名單後,她繼續埋頭畫圖。


前兩天,hún紡的máo線終於被神機處製作出來了。羊máo襪新鮮誕生、羊máo衫卻遲遲難產。


原因在於古人衣服的裁剪。jiāo頸右衽,寬袍廣袖。衣服裁剪時是將布匹jiāo疊,前片、後面、連著兩隻袖子一同剪下。然後再在前片開領口斜縫,補足右片內裡,加衣緣、帶子等等。肩膀處不剖縫、袖容處不剖縫。這樣一來,她們根本無法理解máo衣該怎麼織。

    máo衣不貼身就不暖和了。葉明淨畫整體圖、畫分解圖,還要算出領口、肩寬、袖長、袖容開口大xiǎo等等資料。煩躁的一塌糊塗。

早知道有這一天,她就該去學服裝裁剪。古人量衣服尺寸多簡單啊兩隻手伸平了,量個長度,這就是衣服寬頭。抓過布料就可以劃線下剪子。


好不容易畫完了,jiāo給幾個特別手巧的宮nv去試驗。告訴她們有問題再來問。葉明淨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天知道能不能做出來?專業不對口啊,專業不對口

    nǎi製品也研製的差不多了。nǎi粉、nǎi糖、幹rǔ酪,都有了眉目。甚至連nǎi油都在無意中搗鼓了出來。勞動人民的力量就是強大。或許可以試試做起司?葉明淨想到了唯一一次跟著前夫去法國餐廳,那長了一層máo茸茸真菌的起司?算了,不談她不知道怎麼做,就那真菌也太挑戰夏朝人的極限了。

話說好像豆腐rǔ也是用長了máo的豆腐做的吧?


葉明淨的思緒越飄越遠。手上的東西齊備了後該用什麼藉口開戰呢?土地清算鬧出矛盾時?


想到這裡,她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摺子。


這是黃陌寫給她的。黃陌也提前看到了土地兼併後帶來的危機。他提出了一個方案:控制免稅田地的數量。


夏朝沿襲周朝的制度。凡是雲騎將軍(含雲騎將軍)以上有爵位者,無論是世襲還是降襲,田地都可免稅。有舉人(含舉人)以上功名者,田地免稅。


這個免稅是終身制,田地數量不限。這就造成了一旦有平民中舉,就會有農民自發的將自家的田地掛在他的名下,成為免稅田。每年jiāo糧食給這位舉人。這對於農民來說是很合算的。因此往往整個村子的人都會將田掛給他。而這位舉人自己也可以收購田地,自有掛靠田地的農民幫他耕種。產多產少都是他的,終身受益。然後家業就這麼一天天的興旺起來。


所以,世間有窮秀才,卻無窮舉人。也正因為如此,讀書人才如此珍貴。家裡若有了天分好的孩子,砸鍋賣鐵也要供其讀書。鄰裡們也願意相幫。這屬於前期投資。


舉人的田地要jiāo稅,那會讓全國的人都瘋了的。


可是,土地兼併的根本原因就在這裡。因為有免稅田,所以越並越多。


黃陌提出了一個相對和緩的方案。舉人的田地依然免稅,但有其數目限制。超過這個數目的就要收稅。進士的也是一樣,只不過,進士的免稅田地數目要高於舉人。然後以此類推。七品官可以有多少免稅田、一品官又可以有多少免稅田。親王可以有多少、郡王有多少、國公有多少、侯有多少。一一演推。而具體的數目,就要由戶部制定。計算出一個合理數值。


“變法——”葉明淨長歎一聲。合上了這封密折。


她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如果西北和北部可以按計劃逐一拿下,再加上這摺子裡說的變法成功。至少可再保夏朝兩百年興旺。可是現在的她,沒有能力去撼動朝綱,沒有能力去做這件事。


她手上掌握的力量還是太少了。這種與天下讀書人和權貴為敵的事,若無一定契機,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誰願意把吃進嘴裡的ròu吐出來?而這撼動了利益的群體,恰恰是支撐著她的皇座的群體——


似乎永遠在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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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初夜(上)


選秀男子的資料很容易查,都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有名有望的。洗澡睡覺有丫頭婆子伺候著,出mén在外身後都跟著xiǎo廝。丁點兒大的年紀,哪裡能背著人做什麼事。打聽大戶人家的隱sī比打聽江湖高手的sī密要容易多了。


計都捧著厚厚的宗卷在梧桐宮撲了個空。huā雕告訴他:“陛下在宣明宮。”


計都愣了愣,趕到宣明宮。馮立和綠桔雙雙守在宣明宮的正mén口,計都的臉sè就一變:“陛下一個人在裡面?”


“不是。”馮立的臉sè也不怎麼好,“衛七跟著呢。就他一個。還是藏起來的。陛下把我們都趕了出來,還特意吩咐我們站的遠些。”


綠桔柔聲安慰他們:“陛下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也是有的。咱們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心情不好?計都立刻追問:“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心情不好?”


綠桔淡淡的歎了口氣:“陛下的心情,幾時真正好過了?自從先皇走後,什麼事都是她一個人抗著。她那時不過十六,今日也只是十九。你們幾時見陛下像先皇還在時那樣開開心心的笑過?”


馮立低低的出聲:“nv子為帝,本就艱難。偏她還要做出一番成就,這就難上加難了。”


綠桔看見了計都手上的宗卷,道:“宮裡就要進新人了吧。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xìng情?希望成親之後陛下能寬慰些。”


馮立嗤之以鼻:“那些人?不添luàn就不錯了。”


綠桔是nv子,看法和他不一樣:“這可不一定,說不定這裡面就有好男兒呢?和陛下琴瑟和鳴、雙宿雙棲。”


馮立譏諷一笑:“你太xiǎo看人xìng了,不信你問計都,真實的情形是什麼樣?”


計都是天bō衛的總首領,這些彙報上來的資料他自然也都看過。此時頗有幾分不屑的道:“馮立說的沒錯。這裡面的二十五位庶子,皆是讀書不成,xìng好頑劣,或者唯唯諾諾,被嫡母教育的膽xiǎo怯弱。其中有一位,nòng壞了嫡母屋子裡的古董擺設,就推說是自個兒身邊的丫頭nòng壞的,那嫡母也知道他是在推脫,就故意當著他的面杖責丫頭,結果他吭都不敢吭一聲。那丫頭被打壞了。攆出了內院。這一位留著淚給了丫頭銀兩,說自己對不起她。”


綠桔吃驚的半張了嘴:“這,這樣的人如何能入選?”


馮立冷“哼”一聲:“只要他身家清白,就能入選。你別忘了,陛下選的是後/宮,不是良人。你還指望琴瑟和鳴?你第一天來宮裡嗎?”


綠桔皺起了眉:“那也太不公平了。陛下為了江山社稷如此勞心勞力。陛下值得最好的。”她看向計都,“那裡頭就一個好男兒都沒有?”


計都不出聲。還是馮立反問她:“什麼是好男兒?好男兒會願意入後/宮,和幾個男子一同爭奪一個nv人的寵愛?”


綠桔啞然:“既然這樣,那選秀為的是什麼?”


馮立赤/luǒluǒ的揭開真相:“為了讓陛下傳宗接代。”


男皇帝在傳宗接代的同時,還能在眾多貌美如huā的nv子身上得到安撫和慰藉。因著nv子本就被教育的貞靜和順、三從四德。換了nv皇帝和男妃,事情就鬱悶了。


綠桔身為nv子,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她憤憤不平:“天啊,陛下竟然要懷上這般男子的骨ròu,太過分了”


這又是一個不公平的地方。男帝再怎麼不滿意身邊的nv人,皆可眼不見心不煩。播種成功後,只坐等收穫便可。nv帝則需懷胎十月、一朝分娩。這其間的種種痛苦,不言而喻。受苦之時,再想到孩子血脈的另一半提供者,竟是那樣的不堪。這心理上承受的壓力,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難怪陛下心情不好。綠桔擔憂的望向承慶帝寢室的方向。陛下一定是早就預料到了。


計都到底還是進去了。他是天bō衛的計都,終身陪伴帝王的貼身護衛。某些時候,他是有特權的。


承慶帝的臥室,收拾的和他生前一個樣。每天都有人打掃,帳子、被褥、錦緞坐墊什麼都和以前一樣每季洗換、一塵不染。可即便是如此,這座沒有主人的宮殿還是顯示出了寂寥和空落。


葉明淨坐在承慶帝生前愛坐的靠窗位置上。窗外,chūn日的陽光灑滿庭院,崢嶸的古樹滿枝新綠的樹葉,蝴蝶翩翩飛舞……


計都悄悄走進,示意暗處的衛七離開。


“你來了。”葉明淨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而是感受到了身後逐漸靠近的熱度。能在這個時候不動聲sè的走進來,除了計都就沒第二個人了。


“陛下。”計都放下宗卷,“資料都已經查清楚了。”


葉明淨沒有回頭:“你直說有沒有能見人的就是了。”


計都安靜了一會兒:“沒有。”聲音很是堅定。


葉明淨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微微吐了一口氣:“皇帝,到底是什麼?”


“很久以前,我以為皇帝代表著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可是後來,我才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得到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我並不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我一樣要付出代價。不是現在就是在未來。”


她靜靜的敘說:“sī事、國事都一樣。看上去我什麼都能做。其實我什麼都做不了。每走一步都要計算很久。每走一步都那麼難。”


計都堅定的回答:“陛下,您只要下令。屬下們可以替您清除那些不聽教誨的人。”


葉明淨低聲輕笑:“可是,聽話的人不能幹,能幹的人不聽話,怎麼辦呢?”


計都語塞。葉明淨笑笑,本來也沒指望他回答。看著他tǐng拔的站立在那裡,一臉困huò。忽的就心中一動。


葉明淨現在的身高約合一米七,計都一八出頭。十公分左右的差距。


“跪下,行禮。”她道。


計都一怔,隨後單膝下跪,右手撫住心臟的位置,仰視行禮。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葉明淨走到他面前,站定,慢慢俯身,輕輕摩挲他的鬢角,手拂過額頭、眼睛、鼻子、嘴chún……


計都不自覺的閉上眼睛,睫máo輕顫。


“你很緊張?”耳畔傳來熟悉的甜美之音。


計都突然覺得呼吸變得艱難。就像他第一次見到羅睺時,一群半大的孩子站在譚啟的面前,等著他挑選。譚啟的目光投shè在他的身上時,他霎時就心臟懸起,呼吸凝滯。那種感覺在後來的歲月裡再也沒有出現過。可是現在,它突如其來的再次降臨了。


“今晚。”葉明淨目光晦暗不明,凝視著這張臉,吐出對他的判決,“shì寢。”


計都走出宣明宮時,感覺像是渡過了一百年。天還是那樣的天,樹還是那樣的樹。可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馮立狐疑的看著他,他怎麼覺著這人的表情有些詭異啊?


葉明淨作此決定的原因很簡單,不想委屈了自己。


再怎麼說她也是nv人,nv人的第一次總是特別的。真的,想不特別都不行,因為那會非常疼。


回想上一輩子的經驗,她喟然長歎。至少計都在相貌、身材上都能將那個男人甩出幾條街了。


至於吃窩邊草帶來的隱患,以後再說吧。


在某些人的期待中,天sè漸暗。綠桔像平常一樣在梧桐宮的寢室中點了滿滿的燈火,房間亮如白晝。廣平nv帝陛下從xiǎo就不喜歡昏暗的光線,


“少點些燈。”出乎意料的,皇帝陛下今日這般吩咐她。


綠桔詫異。葉明淨看向馮立:“隔壁浴殿裡,準備好熱水。今晚……”她掙紮了一會兒,“計都會留下。”


馮立訝然。隨後立刻明白了。計都shìnv帝本就是先帝和羅睺大人默許的,不算什麼違例之事。事實上,周朝還真就有過幾個nvxìng的天bō衛和當朝皇帝有染。不過不是計都羅睺而已。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陛下,要不要用yào?”

    yào?葉明淨愣了一下,什麼yào?

馮立隱晦的提醒:“萬一有孕……”


葉明淨恍然大悟:“你說這個啊,不要緊,今天是安全期。”


馮立不知道什麼是安全期。不過既然陛下不介意,他也就無所謂。提醒只是盡到責任,違逆主上的意思不是他們的職業道德。


梧桐宮由李若棠設計建造,裡面結合了很多現代元素。浴殿就是一例。


浴殿的正中是一座漢白yù砌成的大池子,五米長、三米寬、一米五深。池子底部仿造山間溫泉,有斜坡、有臺階,有石座。熱水由管道從鍋爐房接入,另一頭則是出水口。水冷的話,取下銅制的熱水塞,熱水就會源源不斷的加入。


浴殿的裝潢則是仿埃及式樣,雕刻成蓮huā式樣的炭火爐、大理石地面、輕薄的白sè紗幔從屋頂飄拂垂下,層層疊疊。


葉明淨很少使用這個浴殿。平常白天的時候計都也來過這裡。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裝飾的有些怪異的大池子。


可在今晚,輕紗揮拂間,暗香浮動,燈火掩映、蒸騰的霧氣將室內籠罩成氤氳一片。


計都突然就發現了這些古怪裝飾的真正效用,身上燥熱起來——


下章上ròu……

第一百九十三章初夜(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初夜(下)


神啊我明明淩晨時分發完了才去睡覺的,怎麼沒上去?


咳咳再發一遍,整章的ròu,我很擔心尺度……——


葉明淨穿了一身簡單的外袍,朱紅sè絲綢繡金鳳凰,領口、袖口和下擺處都鑲著黑的寬邊衣緣。長長的烏髮順滑而下,頂端稍稍束起。盤tuǐ坐在浴池邊,凝望著熱氣騰騰的水面,好似在想著什麼。


黑sè的絲緞下,掩蓋著白皙的肌膚。計都覺得喉嚨有些發幹,刻意加重了腳步。


葉明淨聽見動靜,轉頭一看。不禁有些好笑。


計都依舊穿著黑sèshì衛制服,細腰長tuǐ。僵硬的站在那裡,筆tǐng的如一顆松樹。


“過來。”她招呼他,“坐下,放鬆些。”


計都僵硬的在她身旁坐下,面對池水,目不斜視。


葉明淨眨眨眼,決定做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起身來到計都身後。按住他做勢yù起的雙肩:“別動。”


左手攏住他的髮髻,右手拆掉束髮的緞帶,chōu掉頭繩,散開他的長髮。


她恍惚記得英文系的學姐說過,西方有一句諺語就叫“把頭發放下來”。意思是拋開拘束,盡情的歡樂。


五指併攏成梳,一下一下的劃過這一頭略顯粗糙的黑髮。


計都微微顫抖,聲音有些變調:“陛下……”


葉明淨手上動作忽的一頓:“叫我晶晶。”語氣平靜。


“晶晶?”計都疑huò


“是的,就是晶晶。”葉明淨轉到他身前,坐進他懷中。伸手探進衣服領口,輕輕合在心臟的部位:“叫叫看?”


計都輕喚:“晶晶。”


葉明淨眼睛晶亮:“再叫一聲。”


“晶晶……”這一次的呼喚帶著微微的沙啞。計都喉結滾動,xiōng膛微震,喚的無限纏綿:“晶晶……”


“是,我在這裡。”葉明淨靠入他的懷中輕輕啃噬他的喉結,發出微微的呢喃。


細不可聞的呢喃驚的計都全身一震,血液‘呼’的上湧。體溫熱的驚人。


感受到他的熱度,葉明淨輕笑一聲,一手解開他的腰帶,一手褪下他的衣領。黑sè的制服瞬間被脫掉,出白中衣。那雙xiǎo手不依不饒,繼續去解中衣的衣帶。


計都只覺全身的血液再次奔湧,這回換了個方向,全力湧向下半身,灼熱堅硬到幾乎令他疼痛。


葉明淨敞開他的中衣,將臉貼上那片滾熱的xiōng膛,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輕撫肌膚:“是不是很熱?”


豈止是熱?計都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了。身下的那根物事已是硬得不能再硬。他顫抖著手,抱住懷中nv子的纖腰,緊緊摟住,恨不能嵌入自己的身體裡。


葉明淨的xiǎo腹處被一根堅硬的異物頂著,她臉sè突地變了變。壞了,這個硬度?她今天是第一次啊,不會發生慘劇吧?


計都卻是按捺不住,灼熱的chúnwěn上她的脖子,急切的索取。


葉明淨記掛著剛剛想到的事,尺寸問題。尺寸過大,她今晚就慘了。


於是呼,她雙手一動,滑進了計都的kù子裡……


計都身子一顫,在她頸間猛力的一個shǔn吸,呼吸急促,喘息聲清晰可聞。


葉明淨mō到了她想mō到的部位,密密的máo發間,一根棍狀異物灼熱堅硬,她的xiǎo手一握上去,就突兀的跳動了兩下。


“這麼粗……”她喃喃自語。壞了,這個尺寸上輩子的前夫根本就沒得比。上輩子就那麼疼了,今晚會有多疼啊?


細微的自語聲哪裡逃得過計都的耳朵。這聲似抱怨似撒嬌的呢喃,聽的他全身顫動,下麵的堅硬越發漲的厲害。他微微抬tún,將他的粗大往那xiǎo手裡chousong,前端沁出水漬,葉明淨的手心濕滑一片。


葉明淨用手指在那濕漉漉的頂端一圈圈的摩挲。計都全身緊繃,在她的頸脖出壓抑出一絲難耐的呻yín:“晶晶,給我,給我好不好。我想要……”


葉明淨chōu出手,語氣猶豫:“再等等……”這麼粗,這麼大,她實在有些心悸。


計都發出一聲失落的嗚咽。改為拉下她的衣服,眼睛突然間就瞪大了。


葉明淨沒穿中衣,袍子裡面直接就是一件改良過的xiong罩。白sè的絲綢裹著兩團渾圓,綢面上繡著幾朵淡粉的桃huā。兩團渾圓豐潤飽滿,素白的絲綢只裹住了大半,另一半肌膚則飽飽的隆起在外。


計都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輕輕拉下薄薄的左半片,粉嫩的顆粒一下子就跳了出來,他霎時紅了眼,重重喘息一聲,狠狠的低頭hanzhu。


他用力的shǔn吸,嘖嘖出聲。還不夠,還不夠恨不得全部含入口中。shǔn吸了好半天後,他才萬分不情願的吐出。看著那原本柔嫩的粉紅sè顆粒,變成了深紅微顫顫的tǐng立的白皙的渾圓上、閃著閃亮的水漬。他再也按捺不住,兩手用力一擠,將那團渾圓擠的更加tǐng立yòu人,又一次急切的含入了口中。恨不能永遠這樣含吸著。


葉明淨只覺xiōng前麻酥一片,垂頭看著自己xiōng前的豐滿在那人的口中tiǎnwěnshǔn吸,‘嘖嘖’的水聲充裕耳畔。下麵漸漸濕潤。


“還,還有那邊……”她喘著氣,嬌嗔的提醒他。


聽到她的嬌嗔,計都又含wěn了口中的那一團柔膩良久,才不舍的吐出。用力拉下右邊的xiōng衣綢布,依然粉嫩的另一個顆粒彈了出來,不同於先前的一邊,它已經硬硬的tǐng立,好似邀請。計都一刻也等待不及,左手用力一擠,讓那滾圓tǐng的更加飽滿,如之前一般,狠狠的吞進口中。右手則抓住左邊的渾圓用力的róu捏。


葉明淨酥軟成一片,tǐng著身子將那片豐滿往他口裡送。以求更多的快/感。她的熱情感染了計都,越發瘋狂的shǔn吸。嬌嫩的顆粒被吸的幾乎發疼。


葉明淨喘著氣,雙手mō到他下麵的堅硬處,粗大灼熱的前端滲出晶瑩液體,已經將kù子的襠部浸的透濕。


“晶晶,晶晶……”計都不舍的吐出那團柔膩,從她xiōng前抬頭,氣息不穩的哀求:“我受不了了,給我好不好,給我……”


“好……”葉明淨的身下也是漉濕一片,想來應該不會太疼了。


計都大喜,最快速的扯掉自己的全部衣服,下腹部的昂揚傲然tǐng立,又粗又長,青筋突起。


葉明淨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好像又大了?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再制止已是不可能了。計都紅著眼褪下葉明淨的內kù,遮掩著的sī密之處在他眼前一覽無遺。


他跪在她的雙tuǐ間,輕柔的分開她的大tuǐ,俯身,hanzhu那裡的嬌嫩。


“不……”葉明淨驚呼。這個地方怎麼可以親?親xiōng部就算了。怎麼可以親這裡


計都卻不理她,用力的shǔn吸,舌頭深入內裡,饑渴的探尋。


“啊……”葉明淨只覺sī秘密處有一顆柔嫩的ròu珠被他tiǎn動,全身一顫,熱熱的液體從身體內流了出來。計都像是得了訊號,更加兇猛的tiǎn舐撥nòng那顆ròu珠,盡情玩nòng。葉明淨全身顫抖,尖聲呻yín:“不,那裡……”


一陣戰慄全身的酥麻從下腹湧起,洶湧而來,沖遍全身。呻yínjī烈的湧出:“我,到了……”

    gaochao從下腹直沖大腦,葉明淨在炫目的瞬間感受到一陣撕裂的疼痛,下腹的**被深深的捅入,粗大的硬物,將緊密的通道撐的滿滿。

“疼死了……”她chōu吸著涼氣責怪,“你都不說一聲。”


計都說不出話來,全身是汗。就在葉明淨高cháo、呻yín難耐的時候,他差點就忍不住了。他知道她遲遲疑疑的就是怕疼,他無法免去破元紅的疼痛,只能將其降低到最xiǎo限度。特意等到這時。


忍耐住漲的發痛的下麵。他俯身,攏住她xiōng部的豐滿,雙手用力róu捏、摩挲,擠的兩顆嫣紅的顆粒靠在最近,然後溫柔的一起含入口中。


水潤的紅chún在她眼皮下,hanzhu她的兩顆在shǔn吸。雙倍刺jī的酥麻一bō*的從xiōng口傳遍全身。這yin靡的畫面jī的她下麵再度流出濕滑的液體,難耐的扭動身體。


計都再次得到信號,吐出濕漉漉的顆粒。用力抓住她的大tuǐtǐng腰狠狠的開始chousong。粗大的異物摩擦著粉sè的嫩ròu,濕滑的液體不斷從**處流出。計都熬紅了眼睛,腦中一片空白,只記得狠狠的搗入,chōu出,再搗入……


“輕,輕點……你,你要nòng死我了……”葉明淨喘息著呻yín。


計都哪裡還聽的見,忍了這許久,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眼中再也看不見別的,只看見自己的粗大在她的密xùe裡狠狠的choucha。


“我,我忍不住……晶晶……”他斷斷續續的喘息,“讓我nòng吧……我,我受不了……”


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單純的choucha。每一次都那麼用力,如饑似渴。帶著深深的渴望。計都狠狠的chousong,恨不得將自己捅化在她身體裡。


如此jī烈單純的熱情,與下面處的刺jījiāo織在一起,葉明淨的身體再次情cháo湧動,難耐的將身體迎上:“抱住我……再用力些……用力的nòng……”


得到回應,計都低吼一聲,緊緊的抱住她,越發用力。兩人赤/luǒxiōng膛貼在一起,葉明淨的兩團豐滿被擠的變了形。摩擦著他的兩顆茱萸。計都赤紅了眼,瘋狂擺動tún部,choucha的頻率猛的加快,狠狠的撞擊:“我,我快了……”他沙啞的呻yín。


這時,葉明淨猛的攥住他的chún,撬開,hanzhu他的舌頭,用力shǔn吸。計都全身巨震,下麵一陣劇烈擺動,粗壯的異物在體內勃勃的顫動,滾熱的液體噴薄而出。


與此同時,葉明淨jī烈的扭動身體,死死的摩擦著那根還未軟化的異物,下身**失控的chōu搐收縮,再一次將自己送上了gaochao。


餘韻一bō*的湧來,兩人緊緊的擁抱著。感受著對方身體最直接的語言。計都愛憐的親wěn著她的肌膚,葉明淨也是一樣。靜靜埋首在他的懷中。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完美的xìng/愛。竟然還是在第一夜。現在想想,上輩子的自己就是個傻子


“晶晶。”計都低下頭,靠在她的chún前,“可以嗎?”


炙熱的氣流吐在葉明淨的鼻端,她什麼也沒有說,側過臉,wěn住他的chún。


計都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纏綿糾結,沒有情yù,卻帶著憐惜與不舍。


葉明淨向池邊扭了扭腰,示意他下水。


計都不願鬆口,就這麼抱著她準確的躍入池中,兩人泡在熱氣騰騰的水裡,半靠著白yù斜坡,密密的擁抱著接wěn——


咳咳寫的有些細緻。主要是為了後面那誰誰的對比,身體語言是很重要的。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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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天子之怒


次日,葉明淨在晨光乍現中睜開眼,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男子,微微的歎了口氣。


計都早就醒了過來,怕驚動到她,故而動也不敢動。


兩雙眼睛的視線jiāo織到一起,男子的眼中有著纏綿的愛意。nv子卻睫máo低垂,避開了他的視線。


“起來吧。”她一件件的穿上衣服,在鏡子前給自己梳了個最簡單的髮髻。打扮的整整齊齊,出mén去晨練。


計都無聲的在另一邊穿好衣服,嘴chún微動,凝視她的背影許久,才從暗衛的通道離開。


綠桔見她從臥室裡出來了,迎上去,yù言又止。葉明淨瞥了她一眼,用一如平常的語氣吩咐:“準備好熱水。”晨練過後,她會簡單的擦洗換衣。


“是。”綠桔也就如往常一般的下去準備了。走了兩步又遲疑的停住:“寢宮裡的收拾……”


葉明淨走動的腳步頓了頓:“他應該已經走了,你過一會兒再去吧。”


綠桔屏聲靜氣的退下。


葉明淨來到梧桐宮的庭院中,深深呼吸,吐出一夜的雜氣,開始練‘八禽戲’。


馮立帶著眾內監站在遠處伺候,週邊是一圈shì衛。他擔憂的四處看了看,沒有看見往常那個熟悉的人。


衛七站在假山的隱蔽處,歎了口氣。他一直是反對天bō衛和主上發生關係的。宮廷中的隱晦事,他見得比誰都多。帝王無情啊


葉明淨來到南書房處理朝政。薛凝之早已到了,將需要批閱的奏摺整理好,等著她查閱。


朝政無非還是老一套,內閣和六部以及武將商量好的內容送上來給她蓋個璽。就算是皇帝已經同意了,發送下去,各級官員按章辦事。


葉明淨自己要提個什麼意見,得先說服內閣,得到六部衙mén實權人物的贊同,武將們的合作。最後,才能通行下去。簡單的說,就是一個提議必須符合大部分朝堂官員的利益,不合利益的地方要用其它的利益來jiāo換,這樣,葉明淨自己的意見才能得到通過。


就比如這次選秀吧。明知道送上來的男人都是那般不堪,她卻沒有拒絕的權利。她可以拒絕大多數人,卻總要矮子裡面挑將軍,留下一兩個,目的是為了配種。


該死葉明淨狠狠的扔掉了手裡的一本摺子。這一本是他**的狗屁奉承摺子,恭喜她即將娶夫大婚。


恭喜你個屁


昨晚剛吃完饕餮大餐,今天就被人告知,陛下,你下面得吃豬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些事情,沒得到過,沒對比,也就算了。一旦有了對比,心中的不甘就越發難以忍受。


豬食,豬食是人吃的嗎?


葉明淨的臉sè非常不好,在書房裡踱來踱去。她就不相信,有人敢這麼和劉徹要求,有人敢這麼和李世民要求他娘的,連楊廣都活的比她滋潤


她需要權利。光是皇位穩固還不夠,她需要大權在握。金殿龍椅之上一聲令下,滿朝文武無人敢反駁。她需要這樣的權利。


葉明淨yīn沉著臉,問薛凝之:“張之航那邊,東西準備的怎麼樣了?”


薛凝之回答:“hún紡羊máo線已經出來了。最高的比例為八成羊máo加兩成棉線。織成的máo衣和máokù非常保暖。絕對有市場。而且,根據羊máo的比例,可分成各個等級,低價格的那些,百姓們都可以接受。貼身穿在棉衣裡面,又暖和又行動方便。nǎi糖、幹rǔ酪的儲存也可以保證。ròu類,暫時還只能是熏ròu、臘ròu、風乾ròu等等。”


“不要緊,是ròu就行。”葉明淨敲敲桌子,“草原上ròu多,咱們這裡恰恰缺ròu。孩子長身體需要ròu類蛋白質。還有nǎi製品。民眾身體強健了,才是國富民強的根本。這一塊地盤,朕勢在必得。神機處的武器籌備的怎麼樣?”


薛凝之眼光瞥過那本被扔在地上的奏摺。裡面什麼內容他看過。發這麼大的脾氣,又問武器籌備的事……他想了想回答,“霹靂彈和霹靂箭已經可以成批製作。如果要大量準備,還需加倍開採硝石、硫礦等等。”


“也就是說需要時間。”葉明淨沉yín,“朕現在不能無緣無故的開礦,大量製作戰備武器。”


“是。”薛凝之也很無奈,“那是戰爭武器,沒有朝臣會同意開戰的。”


葉明淨冷笑一聲:“他們就是同意了,朕還不稀罕呢”她目sèyīn冷,“凝之,你是知道的。這一仗,武器火yào備足的話,我們贏定了。而勝利之後的利潤也是驚人的。可是?”


“是。”薛凝之遲疑。她這是什麼意思?


葉明淨嘴角微微上勾::“既然是這樣,朕憑什麼要將這等好事送給他們?朕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這是《戰國策》裡的原話。薛凝之一驚,心頭凜然。


葉明淨回到梧桐宮,找到那間掛地圖的房間,在北疆防線一帶來回巡視。雁mén關、甯武關、偏頭關……


她靜靜的坐在地圖前,神思飄遠。


到底做還是不做?


做憑什麼不做?她是天子,憑什麼要過這種委屈的日子


葉明淨心一橫,喚過馮立:“傳旨,著翰林院陸詔進宮。”


陸詔最近過的很不好,麻煩事一件跟著一件。


先是嫡長子病逝。這也罷了。他雖然傷心,卻也有一絲解脫,那樣的孩子,即便是長大了,也比不得常人。更別說成什麼大器了。早去了也好。


然後是過年的時候,杜婉哀哀淒淒的表示,要將她的陪嫁大丫鬟映霞給他做通房。


通房就通房吧。杜婉這個身子,他也沒指望三四年內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了。有個通房,先生個庶子也行。若是日後沒有嫡子,就好好培養這個庶子,若是有了嫡子,他自然有辦法能讓這個庶子安心輔佐。再說,等孩子生出來,養在杜婉名下,沒有生母,那和嫡子也就差不多了。他想都沒想過那個映霞能在生完兒子後活著。杜婉這種綿xìng子,是杜夫人和杜憫慣出來的。他們不會給她留下這個隱患。


妻子是他自己要娶的,子嗣艱難他也只能認了。


於是,很簡單的。通房也不需要什麼儀式,正月裡的一天,他剛好有興致,就收用了那個映霞。


這位映霞的體質很好,很快就有了身孕。杜婉倒也賢慧的安排了單獨的房間、使喚的xiǎo丫頭、足夠的月錢。總之一切都很正常。


通房有孕,自然不能再伺候他。他也不是好sè的人,拒絕了再抬人,依舊在杜婉的房裡歇了。


他年紀輕輕,血氣方剛。睡在自己妻子身邊,什麼都不做是不可能的。杜婉的身體經過調養,懷孕是不行,承歡卻沒問題。他也就多有憐惜。只是囑咐著她別忘了吃yào。


杜婉的避孕yào汁,是他特意去何長英那裡開的。材料昂貴,對人體沒有損傷。反而有補氣補身的作用。這也是他給杜家的一個態度表示。


結果,還是出了問題。杜婉居然自作主張,將yào汁倒掉了。在映霞診出有孕的一個月後,她也懷上了。


陸詔幾乎氣瘋了。第一次對著杜婉發了脾氣,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要命了嗎?


杜婉卻哭著說,她想給他生個孩子,哪怕是為此送了xìng命也不要緊。


陸詔氣的無話可說。第一次覺得對著這個妻子,他難以溝通。


鬧到最後,只得再次保胎。陸詔心情鬱悶,便大多時候宿在書房裡。平時也經常在翰林院輪值,不願回家面對那攤子luàn事。


結果,兩個月後,又出事了。


映霞xiǎo產。


陸詔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映霞?怎麼會是她xiǎo產?


他這個人,一向不喜歡事態超出自己的掌控。當即就徹查了下去。徹查的結果令人倍加鬱悶。


原來隨著杜婉有孕,映霞的待遇就直線下降。倒不是杜婉苛刻她,而是候府裡就是這麼回事,捧高踩低。正房太太和通房同時有孕,男主人又一心只關心嫡妻。誰還會把那通房放在眼裡。杜婉在家事處理上本就不jīng明。孫皎是不方便chā手他們院裡的事。於是,映霞就受了很多委屈。偏偏她一聲不吭,誰都不說。於是,那起子沒眼sè的婆子丫頭就越發得了意。


然後,突然有一次,映霞不忍了。在某些人欺負她的時候沖上去廝打了起來。她那架勢和發了瘋差不多。孩子就在推搡扭打間被nòng掉了。孫皎大怒,抓了人質問。映霞口齒伶俐的將自從杜婉懷孕起,誰誰,什麼時候,怎麼欺負她的,說的一清二楚。有憑有據。孫皎打殺了一批下人。臨了神sè複雜的對他道,這個通房,如此心機沉厚,怎麼會保不住自己的孩子。這xiǎo產,看上去倒像是故意的。


陸詔去問映霞。映霞冷笑著對著這對夫妻道:“大爺,大*nǎi。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留子去母,是你們打的主意吧。我也是個人,憑什麼就這麼讓你們糟踐。早晚是個死,我寧可帶著我的孩子一同去yīn間,也好過讓他被殺母仇人養大,認敵為母。”說完,竟立時吞下毒yào,惡狠狠的對著杜婉嘶吼:“xiǎo姐,我八歲起服shì你,你就是這般算計利用我的你這種心腸的毒,我詛咒你一輩子都別想有自己的孩子”說完,七竅流血而死。


杜婉被那血淋淋的場面嚇的暈了過去,隨後跟著xiǎo產。


之後府裡就有了傳言,說那孩子是映霞姑娘索了去償命了。杜婉夜夜做噩夢,憔悴不堪。


陸詔坐在翰林院的桌子前苦苦的思索,他的家事到底是怎麼會nòng到這個地步的?——


今天的二更要晚了,大家明天看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條件

第一百九十五章條件


陸詔接到傳喚,整了整衣服,在翰林院眾庶起士羡慕複雜的眼光中,跟著傳話的內監往宮城裡走。


一路上,他暗自盤算,皇帝找他大約會為了什麼事。一般來說,只有棘手的事才會這麼急著來傳喚他。而最近最熱mén的話題,無非是待選男子進京。


那些男子們一來京城,大家都好奇的去見過。男子不同於nv人,參加參加詩文聚會,京郊野遊,就能hún個臉熟了。說句良心話,那些男人……嘖嘖,nv帝陛下還真是委屈了。


就這麼一路盤算著,他走進入了梧桐宮。領路的內監退下,換成馮立帶路。


不是平時接見的東偏殿,而是在掛地圖的那間房間。馮立將他送進室內後,行禮退出。房間裡只留下葉明淨和他兩人。


看來要說的是機密。陸詔心情略略起伏,行了禮:“臣陸詔見過陛下。”


“悟遠坐吧。”葉明淨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平靜的問他:“還記得上次,朕就是在這裡和悟遠說的未來宏圖。”


“是。”陸詔應聲。


葉明淨沉默了片刻,問道:“悟遠,你對現今朝堂的局勢怎麼看?”


陸詔斟酌著回答:“君臣一心,太平盛世。”


“君臣一心?”葉明淨笑了,“悟遠在開玩笑吧,你會不知道朕現在說的話到底管不管用?”


“陛下。”陸詔正了臉sè,“陛下韶華之年,只要徐徐圖之,定可有在朝堂之上一言九鼎的一天。”


“可是朕等不急了”葉明淨出乎意料的扔出這麼一句,“陸詔、悟遠,朕等不急徐徐圖之了。朕現在就要大權在握。”


陸詔吃了一驚。廣平nv帝給他的印象,是善於隱忍,伺機而動。這是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留下的,最最直接,一直刻在他的腦海中。怎麼會突然這麼急躁,這不像她。除非是有特別的原因……


他想到了最近的選秀事件,有了幾分了然:“陛下,若是為著某一件事,陸詔不才,願略盡綿薄之力。”


葉明淨沉下了臉:“是,單為著一件事,朕也有無數的法子可以辦到。可是後面呢?還會有層出不窮的違背朕的意願之事出現。朕還得一一耗費心力去算計不成?不如一次xìng從根子上解決掉”


這麼急?陸詔怔了怔,試探的問:“陛下可是有了主意?”


“不錯。”葉明淨贊許的看他一眼,“你來看,這裡是雁mén關。雁mén關外就是瓦剌和韃靼的部族。他們一個偏東,一個偏西。若是這兩個部落糾集了大隊人馬,闖入了雁mén關,會怎樣?”


闖入雁mén關陸詔驚的膛目結舌:“他們,怎麼可能闖進我大夏雁mén關?”難道守關軍隊都是死人嗎?他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


“非也,守關的將士自然不是死人。”葉明淨笑了笑,“如果這倆部族的聯軍佯攻雁mén關,實際上卻繞路而行,從甯武關打進來的話呢?甯武關今年剛剛換防。城守是威遠侯的嫡系。據說帶兵很是,很是,關愛?”她用了一個中xìng的詞。


什麼關愛,明明就是懶散不問事陸詔嗤之以鼻。威遠侯高家。他是知道的。嚴格說來,大夏的勳貴之家,大部分都是跟著高祖葉承祜一同南征北戰打出來的爵位。少部分,比如他家東陽侯、齊靖家的景鄉侯,是在政治鬥爭中站對了位置被封的爵。


故而,勳貴之家,大多手握兵權。不過,在夏高祖晚年的時候,繳械了一批勳貴手上的兵權。比如慶國公、晉國公等等。這些家族的第一代先人,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將。知道皇帝忌諱他們,也就從善如流放下兵權,一mén心思培養後代讀書做文章去了。


然後就是一些親信和爵位相對低的人家,反而一直保留著在軍隊中的優勢。威遠侯高家就是一例。承慶帝當年就不怎麼指揮的動高家。萬幸後來武成伯府顧緝橫空出世。這才在軍中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雁mén關的城守,是威遠侯的嫡長子,世子高榮。甯武關新換的這位城守,則是剛剛投誠到威遠侯高玄瑁mén下的一位武將。說是武將,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世家出身,huā了錢在軍中任個郎將、校尉的官,然後再打點,一步步升上來。去邊關守城,就是去鍍金。雁mén、甯武、偏頭,大夏的這三座邊關,是熙照nv帝李若棠親自監督建造,固若金湯。瓦剌和韃靼人也只能在邊關xiǎo城打打鬧鬧。或者竄到西邊涼州城那一帶打砸搶。河北布政司週邊、古燕趙一帶的這三座關卡,他們是休想進來。


萬一進來了,也就離直bī京城差不多了。


畢竟大夏的都城和周朝一樣,都沿用了長安。這座古城在秦代時,離著匈奴人的草原就不遠。


“陛下的意思是……”陸詔心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盛。


葉明淨目sè一寒,吐出了一句讓他膽戰心驚的話:“打開甯武關的大mén,放一部分瓦剌和韃靼聯軍進來。”


“哐當”陸詔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陛下”他大驚失sè,“這,這怎麼可以”


“可以的。”葉明淨yòu導他,“最北邊的雁mén關和最西南的偏頭關,一向是防禦重地。那兩族的人也習慣了從那裡進攻。他們並不知道守城軍隊如今已是不堪一擊,只靠著城池堅硬唬人。甯武關的守備最為薄弱,只要告訴瓦剌人或者韃靼人這個消息就行。即便攻打進來,兩翼的聯防軍也可快速回防。兵臨京城下是不可能的。戰事可以控制在河北境內一帶。”


陸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異族入境,為了開戰?而開戰的目的是為了能掌握大權?不對?即便是開戰,葉明淨也不可能掌握大權。就算她手上有武成伯一系,那也是西北一帶的軍事力量。河北境內開戰,勢必是朝中的武將帶兵出征。


這武將和手下的軍隊,絕不會是葉明淨的人。她這麼有把握能大權在握,只有一個可能。出征的武將必定失敗。然後她再來收拾殘局。


你個祖宗的他以為他自己就夠不擇手段了。結果和這位比起來,還真是善良到不值一提。


“陛下,您,真要這麼做……”他還是不敢相信。


“是。”葉明淨依舊面無表情:“因為我很憤怒”


她很憤怒。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陸詔明白了,徹底無語。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到刺jī這位陛下了。他為著輕看她的朝臣們默哀了兩秒。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暗叫不好。


“陛下,您找我來,是,是……”他的氣息開始不穩。


葉明淨輕聲道:“悟遠。朕找你來,自然是要你去給瓦剌、韃靼送出這份情報了。”


“哐當”陸詔又打碎一個茶杯,“陛下”他驚恐的疾呼,“這是千古罪人是要背上罄竹難書的千古駡名的”


葉明淨坐到他對面,安慰他:“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沒人知道,史書上也就不會記載。”


你當我是傻子啊陸詔心下大罵呼吸幾乎凝滯:“陛下我,我怎麼能相信您日後不會,不會,”他艱難的掙紮出關鍵字,“出賣我。”


“這確實是個問題。”葉明淨點點頭,“你想要什麼保證?”


陸詔哀求:“臣可以拒絕嗎?”


“你說呢?”葉明淨淡淡一笑。


陸詔啞然。別看這房子裡現在沒人,他敢肯定,一定有頂尖高手埋伏在暗處。他要是拒絕,xiǎo命就得jiāo待在這裡了。只怕死因也會很不名譽。


他怎麼能死在這裡?怎麼能有這麼不名譽的死因?他還沒有位極人臣,還沒有做出一番事業,沒有留名千古。


陸詔呼吸急促,面sè數變。


不能拒絕,就只有答應。既然答應,就要有萬全的退路。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怎麼都消散不去。


抬眼打量葉明淨。這位陛下越來越美麗了。記得第一次見到時,還是像男孩子一樣的xiǎo廝打扮。這位陛下是nv子。nv子可以……


他默默的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良久以後,睜眼。


“陛下可有心上人?”他發出鎮定下來後的第一個問題。


“沒有。”葉明淨下意識的否認。


陸詔問出第二個問題:“陛下在待選的男子中,可有滿意的?”


葉明淨遲疑了一會兒:“沒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想說的是。陛下,臣可以去做這千古駡名之事。臣想要的保證是:一個孩子。”


葉明淨‘騰’的站起身,驚怒:“你說什麼”


話已說出口,陸詔反而思路清晰了起來:“我說,一個孩子。陛下,您總要生孩子的。若是臣能與陛下共同擁有一個孩子。臣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你放肆”葉明淨驚怒的呵斥。xiōng脯劇烈的起伏。他居然敢這樣算計她


陸詔淡淡一笑,神sè坦然:“陛下,左右是個死。我死在這裡,罪名是什麼?yinluàn宮廷,還是對陛下不敬?雖然罪名難聽些,可比起日後被出賣而死,那個叛國投敵的罪名,才更加可怕。一個孩子。陛下。這樣我才能相信您。您總不至於讓自己孩子的親生父親背負這千古駡名。”


葉明淨眼睛眯起,久久的凝視他。常言說的好,‘橫的怕不要命的’。陸詔此時便是擺出了不要命的架勢,要麼殺了他,要麼就答應他。


“你這是在賭博。”她聲音沙啞的開口。


陸詔笑了笑:“您的引敵入關了何嘗不是豪賭?陛下,我怎麼就不能也押一注大的?”——


沒想到吧,嘿嘿……

第一百九十六章談判(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談判(上)


房間裡異常安靜。躲在暗處的衛七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娘的果然這位陛下是年輕人,勁爆的意外就是多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先皇陛下年輕時的影衛都沒活下來了。


陸詔看似沉著,腦中卻在不停的分析。他提出這個條件有一個根本的關鍵,那就是葉明淨的引敵入內計畫,除了他沒人能做到最好。


這件事情絕不是像說的那樣,透個情報出去那麼簡單。首先,瓦剌和韃靼的各個部落是分散在草原各地的。要想讓它們湊成一支聯軍就必須整合起來,這就需要說服幾個大部落的頭領。然後是他們的汗王。之後,便是通過各種旁敲側擊的暗示,影響和指揮這支聯軍按照聲東擊西的計畫入關。必須是大部隊攻打雁mén關,xiǎo部隊攻打甯武關。


放入甯武關的敵人不能多,多了就會無限制的擴大戰事,得不償失。也不能少,少了,大軍一到,剿滅殆盡。葉明淨依然拿不到兵權。必須讓他們牽制住戰事,將軍中的惡習和隱患都爆發出來。才能趁勢割掉毒瘤。


最後,收拾殘局。關內的敵軍該如何剿滅,關外的敵軍該如何打退。又該怎麼樣防止他們內外呼應。這些都是絕對考驗能力的事。引敵入關的目的,不光是為了引發病症割自己的毒瘤。另一重目的是要趁勢打狗,消滅敵人的主力軍事力量。讓其損失慘重,一段時間內再無入侵之力。


這個人選,他自信滿朝上下,還真就沒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當然,nv帝陛下也知道,所以他才坐在這裡,不是嗎?


葉明淨靜默了良久,緩緩道:“朕可以下旨,封陸信為皇后,改封你為東陽侯世子。你看如何?”


陸詔淡淡一笑:“陛下,且不說你這旨意下的能不能被通過。即便是想了辦法讓其通過了,對臣來說,也是捨本逐末之事。一朝陛下大權在握,殺個候府世子還不是xiǎo意思。陸信為後?皇后就一定有嫡子嗎?懿敬太后就沒有嫡子。再說了,即使陸皇后真的有了嫡子,和臣又有什麼關係?”


葉明淨道:“那時你是東陽侯,便是國叔,外戚之家。”


陸詔輕笑:“陛下,您真的能容忍位極人臣的外戚之家?”


當然不能容忍。葉明淨也一笑:“可是悟遠,若是朕與你有了孩子,你一樣也是位極人臣的皇子之父。這似乎比外戚之家更為不妥吧。你以為朕會允許這類情形出現?還是你想入宮為後?”


陸詔道:“臣十年寒窗,探huā出身。自然不能入宮shì君。陛下所擔心的,無非是‘皇子之父’這個名聲。若是臣不要這個虛名呢?”


“怎麼說?”葉明淨挑眉。


“很簡單。”陸詔道,“孩子是從陛下腹中誕生,陛下不說,臣不說。誰會知道孩子是臣的。”


葉明淨吃驚的看著他:“你竟是這麼想的?”


陸詔苦笑:“臣必須這麼想。一旦皇子父親是臣之事昭告天下,臣要麼就入後/宮,要麼就是死。”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葉明淨又沉默了。如果陸詔只是秘密的皇子父親,明面上有個過的去的皇后,對於日後的局面,倒也好控制。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必須將隱患壓制在最xiǎo範圍。


於是她道:“悟遠。你可想過。皇家子嗣的血統,不容侵犯。一旦朕和你誕下孩子,你便再不能有其他的孩子了。你陸詔在世人眼中可是絕了後的。百年後的香火也無人供奉。”


絕後陸詔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子嗣香火,何等大事。絕後怎麼可以?可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nv帝這是對他的提議有了幾分意動。


漫天開價、坐地還錢。他開出那個條件完全是生死一搏。左右是個死,還不如玩大一點。可一旦葉明淨考慮了這個提議,事情的xìng質就變了。


也就是說,他成為皇子的父親是可能的。不出意外的話,還是皇長子。這個事實讓陸詔心情jī動起來。既然是皇長子的父親,在保證利益的條件下,做出一些犧牲也就可以接受了。要知道,皇帝是nv人,這就是說,她不可能像男子一樣使勁的由著後/宮生孩子。七八個,十來個。這位nv帝陛下還要處理朝政。nv人產子是生死大關,在有了聰明、健康的繼承人後,她是不會冒險連續產子的。他的兒子,又怎麼可能不聰明、健康?那麼,這個兒子說不定就會,就會……


他按捺住心頭jī動,鎮定的想了想,嗤笑道:“香火?我現在供奉的是誰的香火?陸雲。陸霄不需要我去供奉香火,他自有自家的兒子。陛下若是能確保與臣生下皇子,臣可以在世俗中無後,過繼宗族之子供奉香火。”


葉明淨皺眉:“悟遠苛求了。朕又不是神,如何能保證生出的一定是皇子?”


陸詔道:“陛下總要有皇子的吧。”公主雖然也能繼承皇位,但觀其廣平nv帝就知道了,nv子為帝有多艱難。繼承人還是兒子比較好。


葉明淨狠狠的瞪住他。難不成他還想讓她一直和他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事情發展到這裡,就是談判了。雙方拿出各自的籌碼、提出各自的要求、爭取各自的利益。葉明淨想了想,如果現在命令衛七殺掉陸詔,後面的事情還能不能按計劃繼續。


換一個人去做。換誰?


天bō衛?武力值可以,執行力卻不能保證。其他的人?光是道德一關就過不了。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第一個如果不是皇子,最多只能再生一個,無論男nv。第一個如果是皇子,就沒有第二個。”


陸詔心中一喜。這就是答應了。他又躊躇的問:“陛下不用皇子繼承大統嗎?”


葉明淨似笑非笑:“連著生兩個,已是朕的極限了。莫非悟遠對自己沒有信心?怕一連兩個都是nv孩?”


陸詔想了想,做出不完全表示:“若是能為皇子之父,臣便不會再有任何子嗣出生。”


他想過了。這就和隱瞞自己是皇子生父的目的一樣,是為了保命。如果他陸詔只有這一個孩子,又不是名義上的父親。那就對帝位沒有了威脅。這也是nv帝的底線。畢竟夏高祖葉承祜的先例擺在那裡。


葉明淨不在乎他言語裡的xiǎohuā招,有天bō衛在,讓他絕後只是一句話的事。她疲倦的呼出一口濁氣:“那麼,商量一下事情的具體籌畫吧。方方面面,要考慮的很多。”


這就表示先期合作意向達成了。陸詔欣喜:“陛下放心,若是你我二人再不能將這事籌畫周全,世間想來也少有人能做到了。”


葉明淨嗤笑:“你倒是自信。”


陸詔自顧自的開始動腦筋。事情發展到這時,看問題的角度就又不同了。葉明淨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他兒子的將來鋪路。自然要謀劃到最妥善才可。


不得不說,陸詔一旦真心加入,收攬權利的事,立刻變得條理分明了許多。葉明淨的優勢是在眼界上開闊,大局觀把握的準確。於細節方面的謀劃,則不如很多人。這一點,她自己也知道。既然陸詔願意勞心勞力的策劃,她也就省心的採納了。


比如武將的派系,陸詔說起來如數家珍。一旦戰事發生,誰誰會怎麼做,誰誰會舉薦誰。兵部的反應會怎麼樣,戶部能拿出的錢糧有幾許。各地布政使能籌到的糧草和兵丁有多少。詳詳細細,點滴不漏。


他一邊說,一邊寫。一個大致的方案漸漸成形。


“陛下,一旦戰事開啟,可要將顧xiǎo將軍調回來?”陸詔提出問題。神機處的事他不知道,‘戰爭投資’這一新概念也不清楚。故而,對於全域的謀劃保守了一些。


“暫時不用。”葉明淨考慮了一下,有些事,現在不能告訴他。得等到,等到……


她長歎一聲。這個孩子豈止是為了安陸詔的心,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在安她自己的心。共同的利益之下,合作才能無間。


“照這份計畫,你是要在朕有身孕之後出發去關外是吧?”她出聲。


“是。”陸詔怔了怔。


“你最近一次的房事是什麼時候?”葉明淨決定儘快解決這件事,給雙方都吃一顆定心丸。


陸詔怔住,頗為難以啟齒:“陛下,您怎麼問這個?”


“廢話”葉明淨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既然要生,當然要生個健康、優秀的。快說”


陸詔還是鬱悶:“這……”這也太尷尬了吧,難道這位陛下還會吃醋?


葉明淨搖搖頭:“算了,我也不問了。我只告訴你,健康的房事生活才能保證……的品質,總之,受孕日期之前,你必須禁yù。”


陸詔啞然。


葉明淨又道:“還有,你的飲食、生活作息都必須調整。有鑒於你原本就無不良嗜好,就調整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們再開始。”


陸詔聽的雲山霧罩,聽見“開始”二字,猛然清醒,立刻抓住重點:“等等,陛下。臣如果沒聽錯的話,是一個月後,您和臣要共同孕育孩子是吧?”


“你說呢?”葉明淨反問他。


陸詔沒理她的調侃,繼續道:“陛下,那個孩子必須是臣的,是不是?”


葉明淨:“你到底想說什麼?”


“陛下”陸詔正sè請求,“陛下可否讓臣安心?”


葉明淨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說白了,陸詔就是要一個保證,保證那孩子是他的。


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葉明淨自問沒有必要去騙他,可若是陸詔心中存了疑問,對日後的一系列後續發展都會帶來影響。


作為廣平nv帝,她必須將孩子日後可能遇到的隱患降至最低。生父懷疑孩子是不是他的種,無疑就是個大隱患。


該怎麼解決?——


這就是包子的爹,頂著鍋盔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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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談判(下)


安心。陸詔向她要求安心。誰來保證她的安心?


葉明淨靜靜的闔上了眼睛:“這樣吧,一個月後,你申請回鄉探親。路上再折返回來。朕會派人給你換個相貌。你就在宮中以……算了,你還是別出現在人前了。從朕的xiǎo日子結束後起,在梧桐宮裡待足一月,可行?”


陸詔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問題。道:“臣無異議。”


葉明淨再問:“還有什麼事嗎?一併說了來。”


陸詔遲疑片刻:“陛下,時間上這般緊。待選男子便來不及入宮了。”


葉明淨冷笑:“朕都要生孩子了,還要那幫蠢材幹什麼?讓他們滾回去。”


陸詔不經意的翹了翹嘴角:“陛下可是有了計畫?”


“嗯。”這事也不需要瞞他,葉明淨道:“既然有了孩子,日後也不怕朝臣們bī迫。便不用那許多後/宮之人。到時找個可靠的人為後,有了嫡父,明面上也就有了jiāo代。”


陸詔怔了怔:“陛下有了皇后人選?”


“沒有。”葉明淨道,“此事不急,朕要安排妥當人選,需要一些時間。”


陸詔吃了一驚:“陛下,您,您要先,先有身孕再娶後?這,這怎麼向天下人jiāo代?”他的心情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他的孩子將來不會認定別的男子為父。憂的是,這樣一來,不管是葉明淨,還是將來的孩子,都會在世人眼中留下瑕疵。


“怕什麼?”葉明淨很不在意,“只要日後的治世功績足夠,這等xiǎo事,沒人會揪著不放的。”李世民納兄弟的nv人為妃,李隆基封兒媳fù為貴妃。到頭來,也不見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宋朝的皇帝倒是守規矩,結果呢?君王的根本是政績,是盛世。那些xiǎo問題算什麼?


這一點陸詔也贊同,只是他還有問題:“若是朝臣們問起孩子的生父……陛下該如何作答?”


葉明淨lù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悟遠放心。自你入宮後開始。朕便每日下旨,召一美男子夜宿武英殿。這滿京城中,三十個美男子想是湊的齊的。到時候朝臣們若是問起,朕就回答‘不知道’。”


武英殿的位置在梧桐宮的正前方,夜宿武英殿就是夜宿皇宮。三十個美男子。陸詔嘴角chōu搐,這位也太惡搞了。估計有孕的消息一出來,全京城都要瘋狂了。


不過,這樣也好。虛虛實實,沒人能猜到底細。


事情到此為止,商量的差不多了。葉明淨叫出衛七:“從今日起,你便跟著陸大人。該做些什麼你自己清楚。陸大人的安全一定要保證。陸大人的sī事就無需過問了。”


衛七點頭稱是。


葉明淨又對陸詔道:“你只管出宮回翰林院。下晚回府的時候,自會在路上巧遇衛七。隨你給他安排什麼身份,只要能日常跟著你便行。”


陸詔看了看衛七,點頭應諾。


陸詔離去,葉明淨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放下綢幔,遮住地圖,離開了這間房間。


一件大事落定,她卻沒有任何的輕鬆,有的只是滿身的疲憊。


原來,為政治者,真的是沒有什麼不能出賣的。


父皇打造的溫室已經沒有了。現在,輪到她承受風雨,竭力給自己的孩子打造天地。


計都默默的走到她身邊,目光中帶著隱忍:“衛七要跟著陸大人一段時間?”


葉明淨轉身,凝視他的雙眼:“是……”


計都的嘴chún微微顫抖,終是沒有發出聲音。葉明淨伸出手,撫mō上他的臉頰,喃喃自語:“會好的,一切都會變好的。相信我。”


計都嘴角無力的彎了彎:“需要屬下做什麼?”


葉明淨也扯了扯嘴角:“做計都該做的。”


計都垂下眼,睫máo顫了顫,聲音低若蚊呐,幾不可聞:“那……晶晶可需要我做什麼?”


葉明淨笑了,眼若秋水、目似橫bō:“你確定?晶晶的要求比皇帝陛下更為苛刻。”


計都眼睛微微一亮,周身的氣勢霎時明快了幾分。語氣堅定:“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晶晶是我的晶晶。”


葉明淨微微一笑:“你的晶晶?你真的確定?晶晶本不該在這世間的。這世間不適合她生存,這裡只有葉明淨能活下去。你也許永遠都等不到她。”


“那麼,只要她在,她就是我的。對嗎?”計都很固執,卻意外的抓住了重點。


葉明淨彎彎嘴角:“這個我也不知道。如果你願意,那就一起等吧。等她能夠安然出現在這世間的一天。”


計都的眼睛越發明亮:“我可以等。”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當初學藝之時,比他聰明、有天賦的候選者大有人在。拳腳、刀劍、暗器、毒yào,樣樣jīng通。他自知比不過,便一mén心思埋頭苦練最基本的拳腳、殺人的劍法。耐住寂寞和別人的恥笑。連睡覺之時都要運轉內功,以求那一點點的jīng進。最後,他成功了。他成功的離開了那種顛沛流離、廝殺掠奪的yīn暗生活。他來到了一個明朗、美麗、充滿陽光的nv子身邊。他的授業師傅曾說過,歷代最終能夠勝任出的計都和羅睺,從來就不是天賦最好、最聰明的那些。而是最能隱忍、最執著的那一個。


只要晶晶還在,他就一定能夠等到。


葉明淨換了個話題:“我需要一個皇后,一個聽話、不會惹事、沒有外戚麻煩的皇后。”


計都想了想:“找木曜來問問吧。他比較擅長人事。”


葉明淨聞言頗為讚賞的瞥他一眼。知道自己的缺失,知人善用。難怪他憑著一根筋的腦袋也能坐穩這個位置。


木曜就是馮立。他聽了事情原委後,想了想:“陛下可還記得王安築?”


王安築?葉明淨想了起來:“你是說他?”回憶了一會兒,“他的xìng子倒也合適。身世可以安排。只是這相貌……畢竟當年宮中好多人都是見過他的。”


“相貌不是問題。”馮立道,“王安築那時不過十七,由於幼年服食使肌膚細膩的yào物之緣故,身子骨骼並未完全展開。停服yào物幾年後,身形就會有變化。再在容貌上修飾一番,足可ménghún過去了。皇后本也不必時常出現在人前。”


葉明淨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先見一見再說吧。”


淩虛觀屹立在東苑的山坡上。除了每月三旬頭一日的進香日,這裡一如既往的平靜、安然。


葉明淨先是見了殷戒,詢問他:“殷國師可還記得當年與朕所言的男子避孕yào物一事?”


殷戒捋須而笑:“貧道一直銘記在心。近聞選秀男子已然在京中待選。貧道就琢磨著,陛下也該來找貧道了。”


葉明淨笑笑:“既然國師早有預料,就將yào物拿出來吧。”


殷戒取出一包yào和一紙配方,道:“陛下,男子與nv子不同,這yào物並非立竿見影。男子需連續服食三余月,方可在房事中無法令nv子受孕。若是斷了服用,大約十五之後便失效。如若連續服食半年,則避孕效用可增至月餘。若是連續服用五六年,則會使男子長期不孕。想要恢復,需用yào物調養幾年方可。”


葉明淨皺起了眉:“這麼麻煩?”


殷戒道:“男子者,使nv子受孕靠的是體內之jīng。此yào物便是使jīng/水受損。無法在nv子腹中孕育胎兒。這是最不傷身的一種yào物。還有一種見效較快的。卻是破壞的太徹底,易讓男子終身不孕。”


葉明淨琢磨了一會兒:“兩種都給朕吧。”


殷戒便又取出一包yào和配方。


葉明淨收下。這時才問:“王安築最近怎麼樣?”


殷戒了然:“陛下可要去見見?”


葉明淨頷首:“正有此意。”


王安築還是住在那所xiǎo院子裡。他雖然人在淩虛觀,行動上卻還是受到限制的。前面的大殿區他不能去,後方的生活區他也不能多跑。離開淩虛觀更是不可以。每日裡便也只能看看書,或是在院子周圍一帶散散步。


故而,他遠遠的見著有人來院子了。立刻笑開了眼:“殷觀主,你又來看我了”


等見到來人,頓時傻了眼:“陛,陛下”


葉明淨上下打量他。個子長高了,肩寬了,眉骨和下巴添了幾分剛毅。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若說他以前是雌雄莫辯的美少年。現在便是一個清清爽爽的俊秀男子。


最重要的。他原本的那絲唯唯諾諾的nv氣沒有了。


很好。就是你了。葉明淨笑眯眯的開口:“安築,你在這裡住的可還好?”


王安築偷偷朝站在葉明淨身後的馮立飛去一眼。馮立面無表情。他得不到暗示,只能老實做答:“謝陛下垂問,安築一切安好。”


葉明淨是什麼人,立刻發現了他的xiǎo動作。回頭看了看馮立。馮立眼角chōu搐。氣的恨不能大罵王安築一通。你回話就回話,看我幹什麼?


葉明淨若有所思。再次對著王安築問:“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王安築一愣,隨後驚喜:“我能回家了?”


“不。”葉明淨搖頭,“你這輩子就別想回家了。只是給你換個地方住。房子要大些,吃的要好些。衣服穿得比現在漂亮。有人專mén伺候你。你還是像現在一樣不能外出走動。不過你住的地方會很大、很寬敞。比整個淩虛觀都大。你還可以在裡面騎馬。每年夏季可以去huā園子裡避暑,秋天可以去別院打獵。但是相應的,你也有工作要做。每天要去給人問安,偶爾要接待一兩位客人。做這些事是要多微笑,少說話。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王安築越聽越糊塗:“陛下,我這是要去哪兒呀。做什麼工?”


葉明淨清了清嗓子,手指山下皇宮的方向:“去那裡,皇城。做大夏的第一位男後。”——


繼續頂鍋盔……

第一百九十八章身份

第一百九十八章身份


王安築好似被一個響雷擊中,震的裡嫩外焦:“我,男後?”滿臉狐疑之sè,“陛下您不是說我……”他的話只說到一半,後面的在馮立淩厲的目光中被吞回肚裡。


葉明淨了然的笑笑:“安築啊。朕知道你的疑問。朕來問你,你在宮中也住過一段時日。在你看來,宮中的生活和外面的生活有何不同?”


王安築仔細的想了想:“宮中的飲**細、服飾華美、宮殿jīng美絕倫,有好多上好的珠寶、yù器、古玩寶貝。只是……我也說不出來什麼,只覺得宮裡的人好像都有些怪怪的。”他飛速的瞥了葉明淨一眼,聲若蚊呐:“就連陛下也是一樣……”


這位陛下,以及她身後站著的馮總管、計shì衛。現在看著是一個和藹、一個冷淡、一個沒存在感。平時也都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樣子。可是他知道,一旦遇上了變故,這三人都會在瞬間化身成浴血羅刹,殺人不眨眼。一個轉念間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宮廷就是這樣。平時看著華美、舒適,歌舞昇平。真正的內裡卻是黑暗、冷酷、無情。宮變那一夜,他每跑幾步就會看見宮人或是內shì的屍體,有的腸子拖出來一大截,卻還在半死不活的呼救。馮立卻只是帶著他冷漠的走過。


“我,我害怕那裡。”他全身輕顫,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葉明淨目sè轉柔:“朕知道。”之後語氣一轉,“可是安築,你,沒有選擇。”


“總要有人在那裡的。”她歎息。


皇后人選確定。緊接著的就是給王安築安排身份。


‘王安築’這個名字是不能再用了。計都將王安築送至天bō衛的一處秘密訓練地接受基礎訓練。葉明淨便和馮立商量這事。


“最重要的是身份。身份確定下來才好換名字。”她苦苦思索,“按照規定,四品以上官員之子才可入選。安排給官員是不行了。勳貴的話,只怕後面的麻煩更大。”


馮立也在思索:“要不,找個沒落的勳貴之家。那種沒兒子已經絕了後的。就說他是流落在外的骨ròu。反正死無對證。”


葉明淨還是覺得不妥:“勉強了些。那些沒落的勳貴之家只是沒了男丁。nv眷還在。家僕下人什麼也都不缺。要打點的太多了。容易洩密。”


這時,一直在旁聽的綠桔忍不住動了動身子,yù言又止。


葉明淨看見了。問她:“你可是有什麼想法?直說就是。你也不是外人,朕讓你來聽著就沒避諱你的意思。日後皇后入宮,還需你和馮立多方照應。”


綠桔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前幾天,奴婢去給兩位太后送陛下孝敬的珍玩時。恍恍惚惚聽說,懿安太后老家來了人,托了景鄉侯家的mén路,想遞牌子進宮,見一見太后。”


“有這事?”葉明淨詫異的一驚,然後恍然。先皇在上。她還真就忘了這一茬親戚


懿安太后雖然父親、祖父都不在人世了。可她還有叔伯和堂兄。一直在江南。葉明淨登基後,由於薛家已經蟄伏,便沒有刻意的提拔生母的娘家人。而是簡單的在姑蘇一帶給他們安置了幾畝田莊。連爵位都沒有封。


將王安築安排成姚家人倒是一條好出路。


只是,她記得姑蘇姚家的那幾個當家男人人品好似都不怎麼樣。如果成了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一個不好就成了新貴惡霸。


“姚家的人據說人品很是……不妥?”她斟酌了語氣,儘量用了和緩一些的詞。


熟料馮立的價值觀和她不在一條線上,不甚在意的道:“姚家的幾個掌權人確是有些貪婪,不過好在沒有時事謀略。都是不堪大用之輩。最多也就是侵佔良田,搶奪幾間商鋪。于朝政上卻無半分影響。”他強調,“比薛家要安全的多。”


葉明淨吃驚的看向他:“你是這麼想的?侵佔良田,搶奪商鋪不算什麼大害?”


馮立愣了愣:“哪家沒幾個紈絝子弟?讓當地官府照看些便可。朝政上才是根本。”


“不對,不對。”葉明淨煩躁的起身,“話不是這麼說的。千里之堤毀於蟻xùe。這可不是xiǎo事。皇后和太后的雙重娘家,必須本本分分。”她思索了片刻,“姚家有沒有懂事、有分寸的人?去查一查。”


馮立清咳一聲:“陛下,懿安太后的娘家在您登基後,就成了天bō衛的常規檢測對象。這個……咳咳,屬下去拿資料給您。”


葉明淨接手資料,厚厚一疊。因為裡面還牽扯到了懿安太后的童年、少nv時期,父輩、祖父輩,家族紛爭等等,故而記錄的非常詳細。葉明淨huā了一個下午連帶晚膳後的時間才看完。看完後臉sè鐵青。


娘的這簡直事狗血電視劇裡才有的情節。


葉明淨這個身體的外祖父,也就是懿安太后的父親。據說是個多病才子。是不是真的才子不知道,多病那簡直是一定的。在唯一的nv兒三歲之時就功成身退的掛掉了。本人一身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個當太后的nv兒。


懿安太后的母親,xìng格柔弱,過了兩年後也病逝了。若不是由祖父和祖母照顧,只怕懿安太后在那如狼似虎的叔伯堂兄手裡,能不能健康活到成年都說不準。


姚家的祖父和祖母現今已不在人世。受到餘蔭恩澤的反而是當初虐待葉明淨生母的那些豺狼之輩。


在這個時代,宗族的力量是很強大的。這些姚家人當年再怎麼對不起懿安太后,葉明淨都必須好好的榮養他們。否則世人就會說她刻薄寡恩。在外人看來,懿安太后平安長大,還在宮中步步高升。姚家的人當年就盡到了養育之責。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那些在成長途中的點點滴滴,心酸到今天單單是看著宗卷的葉明淨都潸然淚下。更何況是當年的那個xiǎonv孩。


葉明淨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的生母對著孤單寂寞的宮廷歲月如此平靜。實在是幼年已經經歷過太壞的過往。


她將宗卷翻了又翻,找出一個三服的堂兄。姚景琮。照這份案卷上說,姚家的近親中,也就這位的人品比較好。此人幼年喪父,由寡母帶著,在族中長輩的冷眼中長大。姚家分封田莊的時候,此人沒有趕著爭討,而是安安靜靜的守著家中的幾畝薄田,于妻兒老母平靜度日。


“應該就是他了。”葉明淨乾淨俐落的圈定了未來的姚家外戚人選。


計都回來以後,葉明淨對他說了自己的計畫:“……外戚之家,地位微妙。朕不能容忍後方受制。況且,世人若是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姚家的事,一次xìng解決乾淨吧。”


計都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提出建議:“這件事得由屬下親自去辦理才好。不可讓別人日後有譴責陛下的藉口。”


葉明淨想了想:“也好。你趕到江南,辦了事再回頭。一來一去,最快也要兩個多月的時間。你……等差不多的時候再出發。”


計都沉默。他知道葉明淨未盡的話意。他去江南,避開陸詔在宮中的時間。


“陛下。”他調整心情,再三囑咐:“屬下和衛七皆不在,切不可讓馮立離開陛下身邊半步。”


葉明淨輕笑:“宮中又不是沒有shì衛,你緊張什麼?”


計都依然不放心。他從十五歲跟隨葉明淨開始,還是第一次要離開她這麼長時間。


“陛下,宮中的防護自是安全。只是……屬下怕陛下身邊之人會傷了陛下。”他吞吞吐吐說出心裡的擔憂。


葉明淨恍然大悟:“你是說陸詔?不用擔心,他是聰明人。況且,他入宮後,衛七也要跟著一塊兒來的。朕不會有事。”


計都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原來陛下都想好了。”


葉明淨心頭暗自歎氣。幸虧有這麼個事要辦。計都這個樣子,還是避開對他更好些:“你自己一路xiǎo心。”


四月間的時候。待選男子初選之後。廣平nv帝突然流lù出這樣一個態度,要給懿安太后的娘家人,姑蘇姚家一個余恩侯的降襲爵位。


找了內閣來商量,內閣對這此沒什麼話好說。雖然知道姚家目前的當家人中沒有上的了檯面的。可那畢竟是皇帝生母的娘家,也不過是京中再添一個新貴。於是全體通過。


然後葉明淨說了:“懿安太后的生父、祖父皆不在世。朕yù不偏不倚,擇品德高尚之人承此爵位。只是朕對之姑蘇姚家並不熟。朕想著,不妨由姚家宗祠提出德高望重之人選。到時朕再加封。”


她的意思很光棍。咱生母的親爹、親爺爺都不在了。那些伯伯、叔叔、堂兄什麼的。和陛下我沒什麼關係。我又沒見過他們,沒啥子骨ròu親情。所以,我要挑個最不會惹事的人出來當這個外戚頭子。


姑蘇姚家在廣平nv帝登基後並未地位高漲,當時就已經有風言風語了。然後就有好事者挖出了懿安太后少nv時代的事件。什麼家產被奪啦,什麼要給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做填房啦等等。總之大家心知肚明,姚家的人不得陛下和太后喜歡。


然則面子工程終究是要做的。葉明淨說這話也不過是給懿安太后的伯伯、叔叔們nòng點兒xiǎo麻煩。宗祠推舉,總還是要在葉明淨親生外祖父的親兄弟間選擇的。就看是選哪一個了。


這道旨意被發送了出去。京中的姚家人接了旨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囊往姑蘇趕。趕什麼?當然是趕著回去拉票。


皇帝陛下說了。推舉人必須由宗族裡大部分人簽名保舉方可。


沒指望承爵的男丁們也都趕了回去。趕什麼?咱被拉票的總得開些條件吧,趁機撈好處。


一時間,族譜有記載的姚家的子嗣,都不約而同的趕至了姑蘇家祠——


評論區的爭執……白髮如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留宿

第一百九十九章留宿


四月末旬的一天,葉明淨下旨,宣禦林軍指揮使、茂國公世子王安園進宮問話。


王安園丈二和尚mō不著頭腦,穿戴整齊進了宮。葉明淨在梧桐宮接見了他,問道:“王卿家,近日朕聽說京中初選通過的男子中,有那麼幾個人,很是招搖。聚集會友,投貼拜訪,忙的不亦樂乎,可有此事?”


王安園暗暗叫苦。這事該怎麼說呢?這些初選通過的男子吧,素質怎麼樣,大家都知道。眼見著就要入宮了,行事張狂些那簡直是一定的。男子又不像nv子,可以用待嫁的名義關在家裡。當然,真要關也是可以的。問題是,誰會幹這種事?


再怎麼說,未來的皇后、皇子父親、甚至太子父親都會在他們當中產生。不在這個時候結jiāo一二,還指望著入宮後再結jiāo嗎?大家都是男人,只要聚會的場合中沒有nvxìng,就不會犯皇帝的忌諱。故而,京中十幾位等待複選的男子如今是炙手可熱。想要攀上jiāo情的人很多。也不是說就真的看好他們。而是沒必要將關係nòng僵。總得保持一定的好感度。


這樣一來,適當的示好就免不了。本來,適度的jiāo好也不會鬧的滿城風雨。只是京城是什麼地方?全天下有權有勢人家集中的地方。這麼一來,雖說jiāo好的熱情度適中,可架不住基數大。那十來個男子便每天的日程排的滿滿。再加上他們又不是什麼有頭腦的人。三杯酒一下肚。什麼豪言壯語、洋洋得意全都顯了出來。


據說,在榮泰伯世子舉辦的一次聚會上,有個待選男子喝多了,周圍又全是男人,撒的太歡。放縱之下竟公然叫囂,說皇帝就是等著他們去輪流睡的。


想到這裡,他頭上冷汗直冒。莫非nv帝陛下知道了這件事,要他帶著禦林軍去抓人滅口不成?抓人事xiǎo,這滅口可怎麼滅呀?都是權貴家的年輕子弟,哪家沒個親戚關係的?


葉明淨垂著眼簾,看著站在下首位置的王安園。


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體態勻稱。典型的世家公子相貌。世子的身份,禦林軍統領的職位、年近三十的閱歷。都給他添上了一層成熟男子的魅力。看上去應該是很吸引xiǎonv孩。


就你了,第一個。她做出決定。笑道:“安園,莫非朕的問題很難回答不成?怎麼不出聲?”


王安園決定敷衍過去:“陛下。臣近來一直忙於公務,待選公子們的事。不大清楚。”


葉明淨淡淡一笑:“安園辛苦了。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不能讓他們再無法無天下去。你先別回去,就在這宮裡待命。等朕想好了,再吩咐你。”


王安園不疑有他,點頭應諾。


葉明淨又道:“既如此,安園就先去武英殿候著。”


武英殿位於梧桐宮的正南偏西一角。出了梧桐宮走xiǎo路,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到。和外宮廷東部的文淵閣一樣,都是大臣們在宮中時的臨時歇腳點。王安園跟著領路太監到了那裡。進了偏殿喝茶等待不提。


梧桐宮裡,馮立帶著一個眼生的xiǎo太監不聲不響的走入房內。葉明淨見他來了,輕扯了扯嘴角:“朕命人收拾了偏殿。你去看看,可還有什麼缺的。”

    xiǎo太監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跟著馮立去了偏殿。

綠桔看了看天sè:“陛下,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葉明淨‘嗯’了一聲:“去給王安園送一份晚膳。要有酒。”


綠桔應聲。


王安園在武英殿等了又等,總不見音訊。想拜託了太監打聽。誰知武英殿的這幾個太監都很眼生。油煙不進,賄賂不收。只會說一句話:“世子等著就好。”


王安園心驚ròu跳。難道nv帝要對付他?可一想又沒有理由。最近朝堂平靜的很,沒什麼事啊?


忐忑了許久。忽見mén被打開,宮人們端了晚膳進來。領頭的nv子正是廣平nv帝身邊的nv官綠桔。


“綠桔姑娘”王安園驚喜不已,趕緊施禮打聽,“敢問陛下何時召見我?”


綠桔溫和的一笑:“王世子。陛下還在煩著呢。我們做奴婢的不好過問國事。不過陛下可沒忘了世子,這晚膳就是陛下特意吩咐的。還賜了一壺宮中珍釀。世子且放寬心。先用晚膳吧。”


王安園自是不甘心,又追著綠桔打聽。無奈綠桔也不是平常nv子,言詞恭敬有禮,滴水不漏。王安園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打聽到半點實質xìng內容。只知道他要繼續在這裡等。


等啊等,一直等到宮中快要下鑰。綠桔又帶著旨意來了:“王世子,陛下有旨。請世子今夜就在武英殿安歇。”


王安園一個晴天霹靂:“在,在這裡安歇?”


綠桔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依舊溫和微笑:“陛下的旨意就是這麼說的。世子,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


王安園終於知道今天的入宮不簡單了。nv帝找他來,根本就不是談論什麼待選男子的事。真實目的還不知道。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要在武英殿留宿一晚。


留宿臣子在宮中這種事,歷代皇帝都有過。軍情緊急時,朝政紛luàn時。或者單純的為了表示對臣子的寵愛,都會下旨讓其在宮中留宿。這麼著說吧,在宮中留宿,對臣子來說,其實是一項殊榮。表示你是皇帝的親信。反正是外宮廷,yù帶河上三道mén一關,和內宮廷沒半分聯繫。


可是,可是……王安園紛luàn了。梧桐宮就在外宮廷啊今天的這場留宿……哦他不想luàn想的,他不應該luàn想的

    nv帝讓他留宿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表示對他王家的親密。nv帝要拉攏茂國公家。一定是這樣

王安園在武英殿的寢室裡走來走去,不停的告誡自己。這是正常的君臣相處。


他端起酒壺,將裡面的美酒喝的一乾二淨。心中還是火燒火燎,怎麼都靜不下來。扯了扯衣領,看看替他鋪好chuáng鋪後退下的內shì。心臟跳的越發的快


從窗戶裡望出去,北邊的的那座宮殿就是梧桐宮了。腳程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梧桐宮偏殿,陸詔脫下了太監服飾。穿著家常的淺藍sè長衫,頭上束了個簡簡單單的髮髻。在燭火下溫言而笑:“陛下猜猜看,王安園現在在想些什麼?”


“他能想什麼?”葉明淨冷笑著坐在案前,“京中的流言朕都知道。不就是那起子事麼?朕聽說還有人開了賭注,賭皇后是誰?第一夜shì寢的是誰?是不是?”


陸詔微笑:“陛下可是生氣了?”


葉明淨收住冷笑,輕撇了撇嘴角:“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陸詔輕輕擊掌:“臣就知道陛下不是普通人。”他目lù譏諷,“生氣、憤怒、委屈……這些情緒除了讓自己痛苦,什麼都帶不來。還不如好好謀劃,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對?”


葉明淨轉頭嘲笑他:“這是你在東陽侯府得到的經驗?”


“沒錯。”陸詔坦然承認,“陛下知道臣的出身。臣的童年可算不上怎麼愉快。陛下也知道大夏的爵位繼承制。若是我在父親臨死前出生,爵位就輪不到二叔繼承。”


葉明淨挑了挑眉:“可是,若是那樣,只怕你連出生的機會都不會有。”陸雲就算病的再重,有沒有和妻子同房總還是知道的。杜蘅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陸家一定會消滅掉這個醜聞。


陸詔苦笑:“一點兒沒錯。可我幼年時並不明白這些。”他停頓了一會兒,“二叔更是不明白。所以,他不相信我母親的退讓。而我,則憎恨我母親的退讓。”


葉明淨顫抖了一下,輕聲道:“母親,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也許吧。”陸詔凝視燭火,“我母親應該是愛我的。否則她沒必要生下我。直接xiǎo產,然後改嫁就好。沒必要十幾年如一日的守在那座候府中。她憎恨那座府邸,我知道。”


“所以你支持她改嫁?”葉明淨順著他的話問。


陸詔可能是話憋在心裡久了,一直無人可以傾訴,故而坦言內心:“我其實看不上那個男人的。一點兒擔當都沒有。他對著妻子不忠。窺視大嫂。事情發生後又不願承擔責任。任憑我們母子吃了好多年的苦。只是,我不忍心母親再過苦日子。她的心裡還是有那個男人的。我想著,嫁給他也好。母親是個傳統的nv子,嫁給他後,才能停止對於當年**之事的譴責。所以,我向著祖母跪地請求。二叔也因著sī心,在一邊幫著說話。這樣,我母親才嫁給了他。”


說到這裡,他失聲而笑,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諷刺:“可是到今天我在知道。原來我也和他一樣。不過如此。”


葉明淨垂目:“你現在也可以選擇停止的。”


陸詔收住笑容。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陛下,您會停止嗎?”


葉明淨猛然抬頭,眯起眼睛。


陸詔輕笑,眼中綻放出驚人的明亮:“陛下,就像您剛剛說的。生氣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善良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您的問題比我的要麻煩多了。”


葉明淨也輕笑出聲,目光流轉:“你說的沒錯。我的麻煩很大。可這不代表你就能這麼放肆。”她湊近他,壓低了嗓音:“悟遠,你該收斂些的……”


陸詔目光微凝,語聲輕如呢喃:“陛下可是在提醒我?太放肆會招來殺身之禍?”


葉明淨不動聲sè的和他視線糾纏:“朕知道,悟遠是聰明人。”


陸詔笑了,嘴角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語氣一轉:“陛下,臣可否在sī下無人時換個對您的稱呼?”他故意停頓一會兒,笑意深長:“畢竟,旖旎之時還叫著陛下,也太過煞風景了。”


葉明淨也笑意恬然,同樣意味深長:“那悟遠想叫朕什麼?”


陸詔早有準備,道:“陛下的字。澹寧,如何?”


“澹甯……”葉明淨微微仲怔。這是她在及笄之時,父皇取的字。幾乎是剛一問世,就被打入了冷宮。叫她澹寧的人,還真就沒有。


“澹寧。”陸詔笑著輕喚,“真是很好很好的字。”——


今天還有一更的……

第兩百章流言

第兩百章流言


夜漸漸深了。葉明淨脫了外面的袍服,對陸詔道:“左邊的簾子後面有一個浴房。你可以去那裡洗浴。偏殿外有人值守,要熱水喚一聲就行。朕睡在裡隔間,你就在外間這裡睡。”


陸詔看看他現在身處的這間偏殿外間,牆角處擺著一張大尺寸的架子chuáng。深紅sè的帳曼上繡著隨風飄拂的迎chūnhuā,四角垂掛著雲錦香囊,杏黃sè的流蘇系著銀鈴垂下。賬外是白雕成的鳳形掛鉤,內裡另有一層半透明的紅紗幔。此時賬幔卷拂,紗幔低垂。透過輕紗可以看見裡面鋪設著鵝黃chuáng褥,繡著粉sè海棠的迎枕,以及整整齊齊堆在角落裡的錦被。被褥和枕頭都是雙人份。


他的臉微微泛紅:“澹寧怎麼還去裡面?”


葉明淨怔了怔,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別過臉:“xiǎo日子剛走的那幾天其實是不受孕的。真正的受孕日是兩次xiǎo日子間隔時的中間七八天。悟遠這些天還需清心寡yù方好。”


陸詔的臉更紅了:“澹寧如何知道。太醫院的禦醫都不曾說過此等言論。”


葉明淨歎了口氣:“相信我。我比你更想一次xìng成功。我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所以才特意安排了在裡隔間就寢。你放心好了。我即答應了,便是一言九鼎。”


陸詔凝視了她一會兒,垂下頭:“也好。”


天sè初明,晨光乍現。王安園幾乎是一夜未眠。直到後半夜才mímí糊糊的睡了會兒。感覺剛合上眼,天就亮了。


還是綠桔帶人過來給他送了早膳。轉告了最新旨意:“陛下說,事情還未考慮好。王世子今日便回去吧。”


事情還未考慮好,字面上的意思應該是說對那十幾個男人的處置。王安園卻無法平定自己的思緒。單單只為了這麼點事,有必要把自己留在宮裡住宿整晚嗎?


如果說,‘事情還未考慮好’這句話,是另一層意思呢?


王安園只覺得自己的心又‘砰砰’的跳了起來。他不想多想,卻又忍不住多想。


於是,就這麼一臉複雜、兩眼微紅的頹然之態,走進了自家的府邸大mén。


昨夜有旨意留宿宮中後,早有跟隨在身邊的xiǎo廝回府通報過。故而,見他一大早從外面回來。看mén的家人也沒驚訝。只是看他的目光透著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


“世子。公爺讓您一回來就去書房回話。”早已等在mén房的管家躬著身給他行禮。


“知道了。”王安園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正想和父親說說。


茂國公王綰同樣以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兒子的黑眼圈和微微浮腫的眼頰。平靜的問:“昨夜宿在在武英殿?”


“是。”王安園回答。


王綰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臉:“可有何異常?”


王安園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的胡思luàn想,怔了一下:“沒有異常。”


王綰將他的那絲仲怔收入眼底,掃視過他的眼角眉梢:“陛下宣你入宮是為何事?”


王安園道:“陛下問了我些京中待選男子的事。說是要考慮考慮如何處置。”


“那陛下可有說如何處置了?”


“沒有。”這個答案一說,王安園自己都覺得欠chōu。昨天未時入宮,今日卯末回府。就為這一件沒頭沒尾的事。換了問話人是他,他也不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喪氣了臉:“父親。兒子知道您在想什麼。兒子可以告訴你,真沒有。我就是在武英殿的偏殿睡了一宿。僅此而已。”


王綰啞然,半晌後拿過一面銅鏡遞給他:“你自己看看。”


鏡中映出一張憔悴的臉。血絲微泛,浮腫略顯。皮膚中透著一絲灰黃。


“我,我昨晚沒睡好。”他吞吞吐吐的解釋,“在宮裡,心裡緊張。”


王綰沉默半晌,出聲道:“大郎,若真的什麼都沒有。你只管理直氣壯便是。”


王安園幡然醒悟:“對。對父親,我回去洗個澡,補眠兩個時辰就好了。”


他腳步匆匆的回了內院。王綰凝視他的背影,無語。


茂國公世子昨夜在宮中留宿的事,很快傳遍了上流社會。明面上,大家不好公開議論。sī下裡,卻很是興奮的推演了一把。


結果當天下午申時,宮中又傳來一個勁爆的消息。

    nv帝陛下宣景鄉侯世子齊靖進宮。

齊靖吧,那是老進宮的人了。人家管著內務府呢。一個月三十天,他總有二十天要進宮的。


可今天這個時候,也巧了些。由不得人不浮想聯翩啊。


京中關注此事的人沒有失望。景鄉侯世子一直到天黑了都沒有回府。然後,便有xiǎo廝去景鄉侯府報訊,世子今夜留宿武英殿。


景鄉侯齊績‘騰’的就站了起來:“什麼”眼睛凸的老大,“讓他留宿這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的。”出聲喝止的是福壽公主,“不過是留宿武英殿。先皇在世時,留宿宮中的臣子多了。你慌什麼?”


“那能一樣嗎?”齊績大急,“公主啊,有些事你不知道。聽說王綰家的那個xiǎo子,今早回府時,人都被吸幹了……”


“呸”福壽公主氣的臉漲的通紅,指尖發抖:“你給我閉嘴你們男人就會想這些齷齪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待選的男子在外面胡說些什麼你給我xiǎo心著些那位可是把薛恪、劉家都殺光抄光的主兒”


齊績訕訕然:“我這不是擔心兒子麼。”


福壽公主冷笑:“怪道下人們會嘮叨些不三不四的話,nòng的媳fù兒成天疑神疑鬼的。原來源頭在你這兒你少cào些心吧”


齊績嘟囔了幾句,覺著沒趣,甩著袖子去了書房。


福壽公主歎了口氣。喝退了下人,對著連喜苦笑:“nv人家想做點兒事,何其艱難。”


連喜安慰她:“等過兩年,娶了皇后,陛下生了嫡子就好了。”


“皇后。”福壽公主長歎,“只看京中那些hún賬,這皇后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


齊靖端坐在武英殿的偏殿中,面前的桌案上擺著滿滿的菜肴。


葉明淨坐在他對面:“今晚委屈表哥了。”


齊靖淡淡一笑:“陛下,你可是在計畫著什麼?茂國公世子今日回府後,京中頗多流言。”


葉明淨淺淺一笑,鼻中微酸:“還是表哥知道我。我,我確有謀劃。”


齊靖目sè恬淡:“陛下可是想在群臣面前做出,做出荒唐的表像?”


葉明淨眼眶微熱,強笑道:“表哥說的沒錯。我這次要損害表哥清譽了。”


齊靖凝望著她,目lù心痛:“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聲譽?”他可以想像,明日一早,京中的傳聞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顆淚水滾落,滴在案角。再有一滴。點點濺落,氤氳出淺淺的水漬。葉明淨無聲的流淚。


齊靖只覺心痛如絞,忍不住抓住她擱在案上的手臂:“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遇上什麼難事了?告訴我”


葉明淨抬頭,淚水清洗過的瞳孔清晰明亮:“表哥,你過得幸福嗎?”


齊靖怔住,良久後才道:“還好吧,和大家一樣。”


“表哥。”葉明淨淒然一笑,“當日我未曾收下你的心意,你可恨我?”


齊靖愣了愣,目光柔軟:“淨兒,我怎麼可能恨你?況且,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為何那般。”他落寞的一笑,“少時在上書房,日日相見,談古論今,言笑晏晏。總以為自己來日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不求封王拜相,總也能千古留名。可現在我才知道,少時的想法有多天真。淨兒,我知道你很難。想要我做什麼,只管說來。”


葉明淨微笑:“無他,表哥。但凡有人問起今晚。你照實說便好。我們之間本就清清白白。日後若有變故,還請表哥相信我,支持我。”


齊靖也微笑:“那是一定的,我的陛下。”


回到梧桐宮偏殿。陸詔一身淺青sè長衫,正坐在燭火下翻看著瓦剌和韃靼的資料,部落風俗,大xiǎo頭領,汗王,左右相王……


見她進來了,笑著起身相迎:“今日倒是回來的晚……”話說半句,突然停住,怔怔的看著她泛紅的眼角。


這是哭過了。他心下微沉。看來齊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很不一般。


葉明淨沒遮掩自己紅腫的眼角。她和陸詔到了這個地步,有些情緒也沒必要藏著。


“你看到哪裡了?”她翻了翻桌上的資料,這是今天早上給他的。


陸詔從善如流的順勢談論:“剛看到瓦剌首領突不huā爾模,他想稱汗。瓦剌九大部落。除了他自己的,只有四個同意了,還有四個不答應。”


葉明淨也看過這些,當下接道:“那四個同意的部落,是因為突不huā爾模封了兩個部落的首領為左右相王,另兩個稍稍xiǎo一些的部落首領為左右山瞻王。”


“是。”陸詔笑道,“相王的意思就是當丞相的王。真正的全稱是左丞相王、右丞相王。即是丞相又是王,權利大的很那。”


葉明淨搖搖頭:“不過是個稱呼罷了。瓦剌的政體還是部落聯盟制。突不huā爾模只是其中一個最大部落的首領。那四個王手底下的部落民眾都只聽自家頭領的。他想要聯合發兵,必須那四人都同意才行。”


陸詔面sè凝重:“瓦剌的這五個部族,位置都偏西。聯盟起來,是為了可以大規模sāo擾我涼州邊境。而給他們提出這個主意的,是韃靼的汗王米利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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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一章所謂堅持


桔黃sè的燭火隱隱跳動,葉明淨順勢坐在陸詔剛剛做過的螺鈿圈椅上,端了茶盞:“看了這麼些資料,可有什麼腹案了?”


陸詔想了想:“那要看陛下的意圖是什麼?草原之地,一望無垠。易於逃竄和進攻突襲。陛下的後續是什麼?殺光他們的部落成員,還是在涼州往東一帶新建城池?”


葉明淨沉默了一會兒,燭火在她的瞳孔中投shè出兩簇火焰:“朕有別的計畫。城池是要建的,但不必修的太華麗。結實就好。主要用途是作為jiāo易市場。除了城池,最重要的是開設牧場。”


“牧場?”陸詔敏感的發現,這個詞裡面蘊含著不同的意義。


“就是牧場。”葉明淨思索再三,決定還是向陸詔說清楚後面的牧場、戰俘計畫。她從神機處的羊máo紡線說起,一直到戰馬養殖。


陸詔的眼睛越聽越亮,嘴角噙著怎麼都抹不去的笑意,盯著葉明淨眼眨也不眨:“原來澹寧早就規劃好了。想來具體的條款也有擬定吧。”


“只初初擬了些。”葉明淨róuróu太陽xùe,“具體的情形誰都不知道。這些東西又沒有先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擬定個初步條款,後面看情形再補充吧。實踐千變萬化,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她靠上椅背,疲倦的閉上眼睛。


“陛下。”陸詔的聲音溫文和煦,帶著男子特有的低沉在她耳邊:“誰都不能將一件前人從未做過的事一下子做到完美。陛下不必太過苛求。”


葉明淨睜開眼,看住他。


陸詔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在燭光下閃著動人的光澤:“只要去做,事情就已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招募賢人,大家各展所長。總能將不足完善。陛下一定能完成這份宏圖大業。”


“真的?你這麼想?”葉明淨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陸詔笑道:“陛下剷除靼虜的計畫,雖有些驚世駭俗,天下間卻也不是沒人能夠想到。所不同的,只是敢不敢去做,能不能做成功而已。可真正讓臣吃驚的,是陛下的這份後續計畫。這才是真正難得的。驅除韃虜並不難,難的是將他們斷根。陛下的著眼點,令人佩服。”


葉明淨輕聲道:“悟遠,你這是在拍朕的馬屁。”


陸詔輕笑:“那也要澹寧有可拍之處,我才能拍的起來啊?”


真是,討人喜歡……葉明淨歎息,拂上他肩頭,順滑的髮絲穿過手指,散出淡淡的清香。


“沐浴過了?”她鼻尖微動,空氣中泛著若有若無的薄荷香氣:“用的銀丹草jīng油?”


“是。”陸詔舉起袖子在空中揮了揮,“聽說澹寧給它起了個新名字,叫‘薄荷’?”


“嗯,也不是我起的。”葉明淨嗅著熟悉的香氣,那是一個美麗的神話故事,可惜她沒興趣和陸詔說。只簡單的陳述:“薄荷有清涼解熱之功效、鎮定神經。在沐浴的水中滴幾滴,悟遠今晚可以一夜安眠。”


陸詔的眼中掠過一絲失望,隨後飛快隱去,從容而笑:“臣也祝陛下今晚一夜安眠。”


葉明淨低低應聲,起身去了內裡隔間。柔軟的絲綢衣料滑過椅背,消失在寂靜的空氣中。


陸詔垂下眼,薄荷香淡淡浮動。


第二日清晨,齊靖衣冠整齊,器宇軒昂的離開皇城。騎著高頭大馬回到景鄉侯府,面sè肅然,不苟言笑。


福壽公主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對著他清亮的眼睛淡淡而笑:“回來了?”


“是。”齊靖朗聲回答,中氣十足。


福壽公主身後的酈氏,望眼yù穿,幾乎將手中的帕子攪爛。


齊靖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休息的很好。宮裡晚上很安靜。”


福壽公主瞥了兒媳fù一眼,笑道:“好了,既然休息的不錯。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大家散了吧。”


相比較王安園,齊靖的表現才是正常。然而就在京中的傳聞還在考慮應該朝哪方面走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傳來。


東陽侯世子陸信被宣入宮。


陸信和葉明淨同一年出生,今年也是十九。長的chún紅齒白,風華正茂。


咳咳,還有一點重要的。他已經定親了,尚未成婚。


這種情形,想讓人不luàn想都不可能。


方敬等內閣大臣坐不住了。一來,不能任憑流言就這麼傳下去。二來,他們也想知道真實的情形。決定去找陛下說道說道。關於人選,則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這等sī事,還是由林珂去比較合適。


林珂硬著頭皮去了。在他看來,這種事真也好,假也好。只要那些夜宿武英殿的男子沒提出抗議,就大可不必理會。


可惜其他人和他不是一般想法。尤其是廖其珍,那表情別提有多難看了。


當然,廖其珍是絕對不相信皇帝陛下和這些男子有sī情的。他的建議是,畢竟是nv皇帝。沒什麼太要緊的事,還是不要留宿臣子在宮中的為好。實在要留宿,皇帝陛下本人也應該避嫌的去內宮廷住宿才是。


林珂吞吞吐吐的將幾位閣老的意思帶到。葉明淨嘴角輕勾,回了他一句話:“méng石啊。明日留宿武英殿的人選朕還沒有想好。對了,你在宮中留宿過嗎?”


轟隆一個響雷林珂嚇的差點趴到地上。葉明淨繼續語出驚人:“其實仔細看起來,méng石也是個美男子呢。朕還記得年少時第一次見到méng石。上書房三位先生中,就屬méng石生的最好。謙謙君子,光華如yù。”


林珂嚇的魂飛魄散。雖然憑著他對nv帝的瞭解,可以肯定nv帝是絕對不會對他做什麼超出君臣情分之事的。但關鍵是‘夜宿武英殿’這句話,現在已經成了某些猜測的風向標了。他要是住一晚,這一身的清譽就完了。傷不起啊,傷不起


“咳咳”他清清嗓子,“是臣逾越了。陛下行事自有考量。臣告退。”好像尾巴被咬住了一樣匆匆閃人。


這種事,誰愛管誰去管,他是不問了。


當天晚上,陸信心驚膽戰的住進了武英殿。不同于王安園和齊靖。他連葉明淨的臉都沒見到。正正經經的睡了一夜,被放出了宮。


當然,他也和王安園一樣,沒有睡好。面sè有些憔悴。


雖然他再三向家人訴說,自己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陸震和孫皎也相信了他。可風言風語還是傳的更凶。


眾說紛紜中,薛凝之終於忍不住了。他在例行奏摺處理完後,正sè對著葉明淨道:“陛下,臣有事請奏。”又看了看左右。


葉明淨摒退下人,問:“凝之有何事?”


薛凝之道:“陛下連接三日賜人夜宿武英殿,不知有何要事?”


室內的空氣霎時沉默。葉明淨安靜了很久,才出聲道:“凝之,你的夫人快要生產了吧。”


薛凝之全身一震。眼中lù出不敢置信的哀傷,再次開口時,聲音乾澀沙啞:“陛下,您說過,您是希望臣娶妻生子的。”


葉明淨咬了咬chún,澀然道:“是的,是朕對你說,入宮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朕不希望你入宮。便是在今天,我也是這樣想的。我讓你娶親,是因為每一個男人到了年齡都要娶親。薛凝之,難道你可以一直躲過去?告訴我,你可以嗎?你能做到嗎?”她聲音顫抖,降低到一個幾不可聞的bō段,咬牙切齒:“你,難道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可以?”薛凝之也壓低了聲音咬牙質問。


葉明淨慘然的笑笑:“凝之,我其實給過每一個人機會的。我一直在等著,沒有圓房,殺掉了東宮裡的那些男人。我說要守孝。我一直在堅持。我一直等到了你們全體成婚後……”


薛凝之的表情已經完全僵住。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憤怒的低吼:“陛下難道你忘了,是你一遍又一遍的對著我們說,該娶親生子,該為家族父母考慮。我才,我……”他說不下去了,只覺以往的努力竟變得那麼可笑。


葉明淨鎮定的回道:“凝之,那你想聽什麼?承諾還是心意?未來無法確定的事,你要我如何去承諾?而心意?凝之,我和你們說的那些娶親生子話,都是世間至理。難道我不說它就不存在了?我說了,我是在告訴你們,想要一個無法確定的未來,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而這個未來,很不幸,我甚至都不能保證它能夠出現。我是誰,你們一直都知道。”


薛凝之如同被當頭bāng喝,砸的他粉身碎骨。發出一聲及其難聽的笑聲:“原來,原來是這樣……你是在考驗,考驗……”


“你要知道,作為帝王,朕不可能娶你為後。”她殘忍的訴說著真相,“想要我的真情,須有‘違背世間之勇氣,違背世俗之堅定。’父母兄弟受世人之折辱,親朋好友之鄙視唾駡。雖如此,依然獨行不悔。”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字字千鈞:“你不是一個人。凝之,這一條路。你真的有勇氣去走嗎?你真的可以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不悔嗎?”


薛凝之再也聽不下去了。難堪的閉上眼睛,壓抑住眼角的濕意,語聲難掩淒然:“陛下,我懂了……”——


今天第一更……

第兩百零二章合昏

第兩百零二章合昏


第四日,薛凝之夜宿武英殿。


隨後,每一天葉明淨都會下旨召一京中年輕男子入宮夜宿。這些男子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徵。


出身權貴世家,身份尊貴。年輕俊俏,風姿宜人。年齡基本上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其中有不少人擔任著朝中的職位。即便是無權無職的,如陸信之流。家中卻也是極有勢力。


就這樣過了七八天。葉明淨算算日子。從十七歲開始,她的月事就非常準確。這時差不多該到排卵期了。


陸詔這幾天羅列出了一個大致的計畫。瓦剌那四個偏東的部族,他打算能整合就整合起來,對抗西邊的突不huā爾模。這四個部落由於地理位置的原因,每年能搶劫的夏朝物資較少,部落發展上也就稍遜西邊的那五個。說話聲底氣不足。不過,常言說的好,獨木不成林。若是能讓這四個部族整合成一個聲音,這就有了和西邊五部對話的資格。而那西邊五部,陸詔是絕不會讓他們被整合成鐵板一塊的。


他在瓦剌做出的動靜,一定會被傳到韃靼汗王米利達的耳中。這位心懷大志的汗王要能坐的住才怪。當他nòng清楚了是陸詔策劃了兩邊部落的對立後,必定會找上他。倒時又是一番說法。


這個任務,非常考驗智謀和機動xìng。其間又很危險。陸詔卻好像hún不在意,xiōng有成竹。提及計畫時,眼中閃爍著躍躍yù試之光。


“要xiǎo心。”葉明淨真心的囑咐他,“一定要平安歸來。”


陸詔目sè明亮:“澹寧放心,我一定不負使命,平安歸來。”


葉明淨撫mō過他垂落的長髮,目光閃動。


陸詔伸手攬住她的肩,熱氣在她耳邊輕吐:“澹寧還要拒絕我嗎?”


葉明淨身子微顫,沒有出聲。陸詔微微落了一個wěn在她的耳側。葉明淨頓時全身僵住,卻依然沒有出聲制止。


陸詔的chún一點一點的灑落在她的耳畔、脖頸間。緩緩遊移,直至肩頭。


葉明淨囉嗦了一下,伸出手,解開了自己衣服的帶子。陸詔替她脫下,順手也解開自己的。葉明淨遂坐在chuáng沿,一動不動。


陸詔笑了笑,沒有脫掉兩人的中衣。而是就這樣放下了帳幔。宮燈的光暈透過深紅sè的帳幔映shè進來,將兩人白的中衣都暈染上一層淺淺的紅。陸詔掠開葉明淨額頭的碎發,眼中míméng之sè


“澹寧……”他牽過她的手,wěn上指尖。細細的輕添,淡淡的shǔn吸。葉明淨閉上了眼睛,睫máo輕顫。


細細的wěn密密的散落,衣服一件一件的滑下。看見那件xiōng衣時,陸詔的呼吸也是一滯。隨後蝴蝶一樣輕wěn落下。xiōng衣也隨之拋去。


兩人的身體終於毫無障礙的密合,陸詔腰身一tǐng,沒有任何阻礙的長驅直入。


他全身一震,定定的停在了那裡。


葉明淨睜開眼,怔怔的和他目光對視,兩人的眼中各自閃過說不清楚的光芒。


良久之後,陸詔深吸一口氣,開始律動。帳幔四角香囊下的銀鈴簌簌作響。響聲由緩至急,最後在空中無規律的搖晃。


葉明淨咬住chún,死死的看著陸詔的眼睛。同樣的,陸詔也死死的看住她。身體的jī烈和面部的冷靜形成鮮明的違和。


除了鈴鐺的聲響和帳幔的抖動,chuáng上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葉明淨眼睛突然睜大,用力咬住下chún,頸脖不自覺的朝後一仰,xiōng膛劇烈顫動。咽喉上下起伏,大口大口的吸氣。


陸詔眯起雙眼,汗珠順著背部脊柱滾落,腹部以下的身體緊緊將她壓住。身體輕顫,眼睛深深的凝視深陷在絲綢錦緞中的nv子。


白皙的肌膚染上了一層粉sè。葉明淨的手狠狠掐住他纖長的腰,牙根緊咬。


香囊下的銀鈴不再響動,流蘇輕搖。chuáng上的兩人依舊對視。


陸詔動了動,溫熱的液體順著tuǐ內側流出。緊致修長的手臂依舊穩穩的支撐著身體,從上至下的俯視她。


“你需要洗個澡。”葉明淨喉嚨有些發幹,視線轉向他的xiōng膛。汗水將淺麥sè的肌膚暈染出亮澤的反光,好似絲緞。


陸詔微微挑眉:“一起?”他剛剛分明沒有出聲,嗓音卻已變得沙啞。


葉明淨歎息一聲:“好,一起。”


陸詔去草原,容貌可以由衛七幫著稍加修改。不足為慮。難辦的是身份。


他在那邊的定位是謀士。謀士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有文化、有才學、有見解、有膽略。身邊還有個武藝高強的護衛。這樣的人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普通百姓家即便能出這樣的人物,年紀也不會如此年輕。


葉明淨翻開資料給他看,yín道:“永昌侯謝家,傳聞有一位養在外室的庶子。當年抄斬時因為沒上族譜而逃過一命。身邊留有一位侯爺安排的護衛。在母親死後,魯莽的回京祭祖。不料被人告發。連夜潛逃。最終逃至關外。你看這個身世怎麼樣?”


陸詔翻了翻:“真有這麼個人?”


“怎麼可能?”葉明淨回視他一眼,“永昌侯生xìng風流,外室是有的。兒子嘛……永昌侯夫人可不是吃素的,他謝家幾曾有過庶子?”


陸詔若有所思:“越是這樣才越可信。正因為永昌侯夫人極度善妒,所以庶子才一直養在外面,不敢聲張。”


“不錯。”葉明淨扔給他厚厚一疊謝家的家譜,“這是人員名單和資料,你自己背熟吧。”


陸詔從裡面chōu出一張地圖:“這是什麼?”


葉明淨掃了一眼:“外室的宅子。你這位庶子沒住過候府大宅。一直是在京城中一個xiǎo院子裡長大的。”


陸詔笑道:“想必這宅子也是真的了?”


“對。”葉明淨指給他看,“宅子是真的。外室是真的。曾經生過兒子也是真的。兒子xiǎo時候死了也是真的。當然,這位外室心有不甘,曾說自己的兒子沒有死,只是被藏了起來,去候府鬧過一場。後來謝家被滿mén抄斬。這事就不了了之。”


陸詔看過那一份宗卷,默默記誦。


“衛七會一直跟著你。直到你回來。”她道,“他會保護你的安全,在那邊有什麼事,也可以吩咐他去做。”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又語氣平淡的繼續:“出mén在外,情況瞬息萬變。若有外族有nv子相贈,你便宜行事就是。不留下子嗣便可。”


陸詔“霍”的抬起頭,目光湛然的看住她。


葉明淨無所謂的笑笑:“悟遠,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那些假惺惺的場面話就不必說了。你一去經年,有些nv人也很正常,沒有才可疑……”


陸詔的回答是猛然起身,用力摟住她親下去。葉明淨奮力扭頭,閃過嘴chún,讓他的親wěn落在耳垂處。陸詔眯起眼睛,重重的順著肌膚一路wěn下去。葉明淨微微蹙眉:“不要在這裡……”


“是嗎?”陸詔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為什麼不要在這裡?”


“去chuáng上……”葉明淨一邊躲著他密密實實的wěn,一邊努力拖著他往chuáng邊走。


陸詔已經解開了她的衣服,伸手攏住xiōng口一側的豐盈。沒有憐香惜yù,全身高漲著侵略的氣息,將她推至chuáng側,褪下衣物,在身後抬起豐潤的翹tún……


“不”葉明淨jī烈的一掙,翻身甩開他:“不可以”


陸詔依然沒什麼喜怒情緒:“什麼不可以?”


葉明淨用力喘息,調整呼吸:“我不喜歡這個姿勢。”


陸詔突然輕輕一笑:“是嗎?那麼澹寧喜歡什麼樣的?”


葉明淨猶豫片刻,伸手拉過他,將其推倒在chuáng:“你躺下。”


陸詔依言躺下,眼中閃動著莫名的火焰。葉明淨褪下他僅剩的衣物,扶住灼熱的yù望,抬身坐下……


陸詔深吸一口氣,動也不動。


葉明淨咬住chún,恨恨的盯住他。只得慢慢起伏……


動一會兒,休息片刻。再動幾下,再休息。陸詔咬牙切齒,兩手抓住chuáng單,用力揪起,指節泛白,喉結隨著每一次深呼吸上下滾動。


又起伏了一會兒,葉明淨突然仰頭吸氣,頸部折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全身輕顫。肌膚再度泛上粉紅。


陸詔瞳孔收縮,猛一吸氣,抱住她一個翻身,兩人換了個位置。牢牢的盯住她:“看著我……”因為情yù而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堅定。


五月初的時節,蘇州府發生了一件震驚官員的大事。


姑蘇姚家在宗祠召開宗族大會。原因麼,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為了一個余恩侯的爵位。


懿安太后的一個伯父,兩個叔父爭得面紅耳赤。宗族大會開了三天,人越來越多,卻一直沒商量出個結果來。


然而就在第四天的晚上,祠堂中燈火通明,依舊爭論不休的時候。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木質的建築很快燒了起來。火勢洶洶的同時,還伴隨著濃煙滾滾。也不知那祠堂的木料上塗了什麼,濃煙的氣味異常難聞。壯年漢子只聞了兩口便兩tuǐ無力了。


等到火勢被撲滅後,還活著的姚家人屈指可數。要麼是老弱病殘,要麼是沒資格參加大會的fù孺。還能出來主持大局的。便是沒有去參加宗族會的人。其中和懿安太后關係最近的,是一位三服關係的堂兄,姚景琮。


江蘇布政使哭喪著臉將這份噩耗發送了京城——


二更……

第兩百零三章身孕

第兩百零三章身孕


加急快訊送至葉明淨手上的時候她正在算日子,按照平時的規律,她的xiǎo日子在三天前就該到了。現在卻是沒有動靜。


看來她這個身體還是很不錯的。她松了口氣。若是真的有了,產期就是來年三月。折合成西曆是四月下旬至五月之間。chūn天的黃金旅遊時節。


而現在,端午節已過去,時近六月。按照慣例,該是搬進西苑避暑的時候了。在西苑中藏著陸詔,還真有些麻煩。


江蘇布政使的摺子,她看了兩眼,也就丟下了。等晚膳前,去後/宮給兩位太后請安時再說吧。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你對醫術可有研究?”她問陸詔。這一個月的時間,陸詔每日的活動範圍就是梧桐宮有限的幾個房間。故而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所涉獵的範圍很廣。醫書yào書什麼的,他也看的津津有味。


陸詔放下手中的《金匱要略》,道:“大多儒生,但凡能力所及,總會對醫書有所涉獵。飲食、養生、xìng寒xìng暖,日常生活總與醫之相關。人參補氣、雪蓮滋yīn。這些常識總要知道。陛下怎麼問起這個?”


葉明淨反問:“對切脈可有研究?”


陸詔道:“《黃帝內經》中記載有‘遍診法’、‘三步診法’,我雖不才,也通讀過。”


通讀?葉明淨腹誹,這人還真是自信。伸出手腕:“來,你切切看。”


陸詔笑笑,併攏三指,按上她的手腕,靜氣垂目。


然後,他的睫máo動了動,眼神驚疑不定:“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這……這是滑脈”


葉明淨對上他那雙剔透的黑眼珠,尷尬的笑了笑:“滑脈嗎?朕不怎麼讀醫書的。”喜脈她知道,滑脈是什麼東西?掉專業術語,顯得你很博學嗎?


陸詔啼笑皆非:“陛下知道薄荷有解熱清涼之功效,平日飲食作息也是養生之大家作風。怎麼連滑脈都不知道?”他語氣有了一絲不自然,“脈象如盤走珠。陛下,您,您極有可能是有孕了。”


葉明淨驚訝:“這你也能切出來?你可以當大夫去了”如盤走珠是個什麼東東?太chōu象了吧。她自己也按過脈搏,怎麼就沒感覺?


“不然。”陸詔的語氣明顯有些jī動,“臣只是對照著書上的記載猜測。當不得真。陛下還是宣禦醫來請脈的好。”


葉明淨就沉yín:“再過幾天吧。若是有,脈象沉穩了禦醫也好確定。若是沒有就不必虛驚一場了。”


陸詔不同意,提高了聲音:“這怎麼行?太醫院禦醫的醫術,豈是臣這等三腳貓的mén外漢可比的?若是真的,陛下的飲食、起居、作息都需調整。生冷之物不可使用,火旺之物不可飲食,夜晚不可貪涼,白日動作需謹慎……”


“是不是還要昭告天下啊?”一個柔軟的nv音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室內霎時安靜。陸詔停頓片刻,反問:“陛下難道能一直瞞著?”


葉明淨坐下,下意識的撫mō自己的腹部:“當然不能一直瞞著。只是,總得選個好時機吧。你別忘了,外頭還有十幾個男人等著複選呢。”


陸詔一怔,想到了此事。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殺氣,笑道:“陛下正是坐胎之時,難道要在這時添人進宮?別的倒也罷了,皇后可是有大婚之夜的。按照祖制,為著早日孕育嫡子,大婚之後還有十五天的獨寵。”


葉明淨發出一陣“咯咯”的輕笑:“悟遠不用擔心。”她意味深長的道,“朕是母親。母親對孩子的保護是這世間最堅韌的。皇后,朕已經有了安排。”


“哦?”陸詔豎起耳朵。


葉明淨道:“朕也不想要那些luàn七八糟的人。朕已有孕,一個皇后就可以給天下人jiāo待了。況且,朕是nv子。恐怕天下人是樂意看見朕不置後宮的。”


陸詔想了想:“只有一位皇后,文人士子們自然樂見其成。臣可以保證此事在士林中的反響。只是,這樣一來,這位皇后的人選就很重要了。”


葉明淨了然一笑:“悟遠放心好了。xiǎo產一事對nv子身體損傷極大。稍有意外,便會造成日後子嗣艱難。母親的身體也會虧損。朕不會做這等傻事。至於皇后,悟遠以為這樣可好?姑蘇姚家出了此等慘烈之事,朕心有不忍。加封姚景琮為余恩侯。姚景琮進京之時,朕設宴款待,在宴中見到一位美男子。此人也是姚家同宗,父母在火災中皆亡。認余恩侯為叔,一同進京。”


陸詔lù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然後陛下與他一見鍾情,非卿不娶?”


“不錯。”葉明淨點頭,“這下悟遠總該放心了吧。”


陸詔神sè微動,探身靠近,凝視著她,聲音輕緩:“澹寧可是很在意我是否放心?”


葉明淨微微一滯,不自然的別過視線:“你若不放心,在北邊要如何安心做事?”


陸詔笑了,眼中的光彩驚人的明亮:“我知道……”


接連一個月的宮廷留宿事件終於停止了。nv帝陛下沒有再宣人入宮。自然也就沒有了留宿武英殿一說。


前前後後,共有三十名男子在宮中度過不眠之夜。


這三十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對於緋聞傳言義憤填膺。一臉“我很清白”的正氣。


然後,秀男複選的日子到了。


而就在這時,葉明淨召來嚴守正,道:“嚴卿,據息這些待選男子在京中頗有些言行不正,可有此事?”


嚴守正道:“傳聞者,風言風語爾。古有‘三人成虎’之說。市井流言,孰是孰非,實難了斷。臣日日在禮部值守,倒是沒聽見什麼傳聞。”


葉明淨笑笑,本來也沒指望從這些老狐狸的嘴裡問出什麼實話。逕自抬出自己的方案:“嚴卿,話雖如此。朕心中實是放心不下。後/宮之人,將來便是皇子之父。這人品還是考察清楚的好。”


嚴守正沉yín:“那依陛下之見……”


“著大理寺調查。”葉明淨說出她的打算,“若是流言,顯見的是用心險惡。萬不可饒恕那起惹事生非的xiǎo人。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若是真的?哼想必嚴愛卿你也知道該怎麼做?”


“是。”嚴守正立刻表態,“此等道德敗壞之人,自是要剔除候選資格的。”


葉明淨的這道旨意,內閣很快通過了。未來皇子父親的人品,這可是一頂大帽子。在文臣們看來,後/宮男子不優秀不要緊。可人品差劣總也不行。選出個平庸無害的是最好。人數少些也無妨。


大理寺卿於光愷接到了他到任以來最尷尬的一起案子。查明京中待選男子的言行。


他看著香案上的聖旨,歎氣。


這種東西,說真說假都可以。關鍵是看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他思來想去,決定還是面聖一次。不管怎麼說,這人選都是要入宮的。內閣也不可能永遠不換人,還是得聽聽皇帝本人的意見。他和這位陛下接觸的不多。卻由於大理寺本身的xìng質,幾乎每次政局的勢力轉變,在他這裡都能事先嗅到蛛絲馬跡。


科考舞弊案、秋狩謀逆案、三堂會審黃家案……這位陛下絕不是任人擺佈之人。


想要步步高升的做官,或是坐穩了官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要選對該走的方向。


葉明淨接到於光愷的請求,笑著同意了。她就知道他是個聰明人。


於光愷開mén見山,坦言問道:“不知陛下對此案有何看法?”


葉明淨笑道:“於愛卿。一時的言行舉止無法代表一個人的全部。一個人的品行總要有些時日才能看出來。這個案子,想必會有很多方投入關注。於愛卿不妨慢慢審理就好。不用著急。”


於光愷明白了。這位陛下的意思是‘拖’。


這個方針對他來說無疑是最為有利的。他mō著鬍子笑:“陛下說的是。只不知陛下以為要多久的時日,才能真正判斷出人之品行?”


這就是問她想拖到什麼時候。葉明淨慵懶的往身後的錦墊上一靠,近來她越發覺著嗜睡:“于卿不用管那些xiǎo事,只慢慢細訪就好。日子久了,該有的也就有了。”


於光愷細細琢磨她話裡的意思。應該是這位陛下另有後招。他也就不再多問,心領神會的告退。


出mén走了幾步,就看見太醫院院使何長英拿著yào箱往這邊走。

    nv帝身體一向康健,這應該是去請平安脈的,就笑著寒暄:“何院使,怎麼連個xiǎo童子都沒帶著。”

何長英也笑著回道:“新研製了幾幅yào,都讓他們給我看著yào爐呢。區區一個yào箱,也不用再費事的去調人。”


於光愷拱拱手:“不耽誤何院使了。”


兩人錯肩分開。


何長英跟著馮立往裡走。臉上早已沒了剛剛的笑容。陛下特意宣他來請平安脈,還sī下囑咐了不要帶童子。由不得他不升起忐忑之心。


等到室內的太監和宮nv退的乾乾淨淨,房間裡只有他和nv帝兩人時,他心頭的不安升至了最高點。


葉明淨卷起袖子,伸出手腕,靠在明黃sèxiǎo墊枕上。


何長英看了看空dàngdàng的四周,往常都是由一個宮nv給那手腕覆上絲帕。現在……


“不用看了。”葉明淨出聲,“就這麼切脈吧。何院使也能更有把握些。”


何長英“騰”的抬頭,不xiǎo心看入那一雙眼睛。平靜無bō。


他垂眼,坐上錦墩。三指覆上細膩皓腕。少頃,神sè大變


“朕可是有了身孕?”葉明淨一直盯著他的臉,見其sè變,出聲詢問。


何長英一臉晦澀,複雜難掩:“是,陛下確是有了身孕。”——


一更,二更會很晚了,親們別等了……

第兩百零四章棋局

第兩百零四章棋局


葉明淨深吸了一口氣,嘴角上彎:“太好了。”


何長英低聲回話:“陛下的脈象很好,沉穩有力。腹中的孩子很健康。”


葉明淨目視他,緩緩道:“何院使,這件事暫時不要說出去。朕自有主張。”


這個吩咐早在何長英的預料之中。他也不多置喙,轉口說起了孕fù需要的注意事項。葉明淨一一聆聽,並不時和自己在現代掌握的那些知識對照。


補充完善了知識後,何長英退下。陸詔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葉明淨看他一眼,撫mō著肚子,心裡就有了幾分複雜。


陸詔同樣盯著她的腹部,口中說的話卻是風馬牛不相及:“臣什麼時候出發?”


葉明淨暗歎一聲,打起jīng神:“你得先回家一趟。朕會給你一紙手諭,著你去各地暗訪田地數目。你離京後,衛七會安排你避開眾人。然後就是改變些相貌。這時,你的身份就是謝盼。可能還會遇見一些追殺或者麻煩。再下去就是順理成章的去關外。”


陸詔沒有異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就去了。”


葉明淨回以微笑:“等你的消息。”


陸詔離開皇宮,結束了一個多月見不得天日的生活。將那座寬廣威武的皇城拋於身後。他抬頭目視,夏季的天空湛藍清澈,棉huā般一團團的白雲,閒散的悠悠飄dàng,絲絲縷縷。不知道草原上的天空是不是也是這般明朗?


皇宮中,馮立彙報著去西苑避暑的準備工作:“東西已經備齊,都是往年的舊例。只是計都大人還沒有回來,衛七又不在。要不要再添個貼身護衛?”


“不用了。”葉明淨算了算日子,“他也快回來了,不過幾日罷了。你辛苦些。朕現在的身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馮立又接著彙報,“yào已經給了衛七。yào效有三個月的見效期,這樣一來……”


葉明淨皺皺眉:“要是有人有孕,就給悄悄做掉。點擊xùe位、摔一跤……這些衛七總不至於不會吧。”


馮立應諾:“屬下知道了。同樣的道理,陛下也該防著這些才是。屬下要安排事務,無法隨時候在陛下身邊。陛下還是應再添個人。”他一板一眼的實事求是。


葉明淨仍舊是拒絕:“不用。朕不是那等嬌弱nv子。身手雖及不上你們,躲閃還是不成問題的。除非是刻意加害。可誰又會知道了這事來刻意加害朕呢?”


主上拿定了主意,下屬便不能再干涉。馮立慢吞吞的又換了話題:“王公子的身份已經安排妥當。化名姚善予,跟著余恩侯一同進京,大約在計都大人回來後幾天到。”


葉明淨點頭:“姚景琮可有懷疑?”


“沒有。”馮立答曰,“姚家宗族的親戚,本就不是全都認得的。祠堂裡的族譜又被燒了,誰能說他不是?對了,還有件事。陛下封姚景琮的旨意下去後,靖海侯蕭家特意派人前去恭賀。”


“哦?”葉明淨注目。江南一帶的權貴恭賀新貴,這是常理。他特意挑了靖海侯出來說,是什麼意思?


馮立清了清嗓子:“在陛下有給姚家封侯的意思出來後。姚家的幾位當家人就找到靖海侯府,想在海貿生意裡摻和一腳。nòng幾艘船跟著一同出海。靖海候府當時沒有給明確的表示。”


“他們倒是會打算盤,給三分顏sè就要開染坊。”葉明淨冷笑,“可惜別人也不是傻子。不知道封侯的是哪位,靖海侯府又怎麼會立時表態?這時再上mén,大約是看著爵位已封,姚家主事之人被定下的原故。”她想了想,“其實不止江南一帶,便是京中,也有不少權貴在南方海貿中有股份的。別的不說,杭州總兵,金陵總兵,那是一定在裡面有幹股的。靖海軍是水師,從周朝開始,東南沿海一帶,哪裡還有大股水匪?偏偏總還叫囂著路上不安全,軍費一年要的比一年多。海貿的利潤在那裡,朕想不給都不行。”


東南沿海往北上,至新羅、高麗一帶,最遠到達東瀛。四百多年下來,這一塊的市場已經成熟,沒什麼可挖掘的了。除非是去侵略。然而船上沒有炮,單單靠著士兵,侵略起來便有些得不償失。


她安靜的沉思。也許,等北邊的事了。該讓張之航去瓊州了。就算nòng不出火炮,nòng點結實的船出來也是好的。到時置辦一支瓊州水師。靖海侯府也就能壓制住了。置水師的費用,就從北邊戰爭得利後的利潤裡來。


說來說去,一盤棋的關鍵現在就卡在了北邊。而那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就是陸詔。


話說回來,她在盤算著棋局,焉知陸詔就沒有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算的是國家興旺之勢,是空間之局。陸詔算的,是政治傳承之勢。布下的是時間之局。


陸詔是她棋局上的一顆重要棋子。同樣,她也是陸詔棋局中的一顆重要之子。


孰勝孰敗,還得鬥到最後才能見分曉。


葉明淨啞然失笑。不管怎麼說,人生能有這麼個對手總是件值得慶倖的事。她和他的棋局,有一個共同點:盛世。


她要盤活這個剛剛顯出頹廢之勢的王朝、要穩固和擴大手中的權利,需要開創盛世。陸詔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是將來的未知,也需要這麼一個盛世。


這就是他們能走到現在的基石。


輕笑著撫mō上腹部:寶寶,母親給你找了一個很能幹的父親。可以為助力,也可以為對手。你要加油,要比他更能幹才行。


削弱對手以達到勝利,固然也是一種手段。卻不可為長久之道。真正的王道,是遇強更強。強大的對手,才是提高自己的動力。


寶寶,我相信我們都可以做到。


六月間,天氣悶熱。人也就變得懶散起來。不甚重要的事,懈怠些也無妨。


比如大理寺的徹查待選男子案件就在慢吞吞的進行著。又比如,懿安太后倖存的娘家人,新封余恩侯的船隊順著運河已經到洛水,在洛陽上了岸,一路慢行至長安。


這時的運河,不能叫京杭運河。因為它不到北京。當然,這年頭北京那塊地方也不叫北京。它叫幽州,或者燕州。


這也是一件讓葉明淨咬牙切齒的事情。李若棠時期,這塊地方是屬於周朝的。可惜兒孫無能,到了李青瑤時,這塊地皮已經被少數名族給分裂去了。成了韃靼人的地盤。改了名叫燕州。


當然,這塊地皮不是在李青瑤手上丟的。可不管是李青瑤還是葉承祜,都沒人去把它給奪回來。自顧自的把雁mén關內裡地皮修修補補。滿心滿意的當了太平皇帝。


後面的幾位葉氏皇帝,也沒有一個人動過那片地盤的心思。本本分分的經營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丟祖宗地盤的是李家人。咱葉家人接手的就是這麼大一塊地。咱不丟人。話說,也就是李若棠非要拿下那裡。人隋朝之前,那地兒不也是外族的麼?什麼前燕、前秦,姓慕容的,姓苻的,輪著來。


葉明淨不這麼想。那是千年後的北京城。換了任何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你能接受北京城那塊地皮不是你華夏的嗎?尤其是到手後又飛了,你能接受嗎?


葉明淨不能。從幼稚園開始,嶽晶晶就接受著愛國教育。我們國家的首都是北京,北京有天安mén。


現在突然的告訴你,那塊地皮不是你們的。是俺們韃靼人的。是個穿越人都受不了。


更何況,她需要那一片地帶來開牧場、養馬。燕州都城作為貿易中心則再好不過。畢竟那裡已經是成熟的城市。


“陛下,陛下。”熟悉的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葉明淨抬頭一看,原來是計都。


她欣然一笑:“你回來了。”


“是。”計都應該是剛剛洗過澡,身上滿是皂角的清香,鬢角尤帶著微微的濕氣。


葉明淨mō了mō他的髮髻:“頭髮還濕著呢,怎麼不吹幹了再過來?”


計都笑的很晴朗,眼底深處帶著璀璨的火焰,捨不得轉眼的凝視她:“不礙事。屬下是習武之人,很快就會幹了。”


葉明淨怔了怔。對著他的熱切有些尷尬。


綠桔托了一個清漆螺鈿託盤進來,端過上面的素白瓷碗:“陛下,該用點心了。”


那是一碗清湯,飄著幾片蔥葉。碗底是切成薄片的動物肝臟。另有一碟灰褐sè的饅頭片和一些淺黃的粉狀物。


計都驚奇的看著那幾樣:“陛下換了新yào膳方子?這是什麼?”他指指淺黃sè的粉末。


葉明淨頓了頓。動物肝臟、麩皮面饅頭、乾酵母。這些是為了補充孕fù早期所需要的B族維生素和一些微量元素。在現代可以直接去yào店或商店購買提純物,在這裡就只能靠食物攝取了。


為著這些,禦膳房和司yào房都快要瘋了。不脫麩皮的的麵粉、釀酒的酵母、核桃仁油、這些也就罷了。可怕的是那些聽著好像明白,實際上卻無從下手的東西。xiǎo麥胚芽油、海魚肝油、橄欖仁油……祖宗,這都是什麼呀


是以,葉明淨目前的食譜很是怪異。


“這是懷了身子的人吃的。”她坦然看向計都,“朕的新食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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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開戲(上)

第兩百零五章開戲(上)


新任余恩侯終於到了京城。京中的余恩侯府邸是早就準備好的。就是原先的永昌侯府。修修改改賜給了姚景琮。


姚景琮帶著老母妻兒安頓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給皇帝上書。請求入宮拜謝龍恩。並給皇帝陛下和太后帶了些家鄉特產。


葉明淨准了他的摺子。定了個日子,讓他入西苑拜見懿安太后。


到了正日子,姚景琮穿了簇新的大禮服,帶著按品大妝的妻子,一對年幼的兒nv,以及一位同族堂侄。入了西苑綠柳拂chūn,給懿安太后請安。


懿安太后原本有些忐忑。姚家的族人死了大半,她哭了幾場也就丟下了。這位承爵的余恩侯,她既不認識,也沒聽說過。只知道是姚家的宗親。心下就有些不安。


再怎麼說,作為皇帝的生母。一國之太后。拿的出手的娘家總要有。皇帝封了這麼個她完全陌生的族弟也是為了給她體面。故而也就規規矩矩的按著流程接見。該有的都有。


兩下一見面,寒暄幾句後。懿安太后對姚景琮的xìng子也有了幾分把握。


她雖不聰明,卻有著最單純的動物直覺。一個人是裝模作樣,還是真的本xìng如此。在宮中二十餘年,這點還是能分辨出的。


姚景琮就是這麼一個老實人。有著樸素的智慧。對著突然而來的富貴,沒有晃huā了眼,依舊本本分分的做著自己該做的。在他看來,他能承這個爵,那是撞大運了。老天爺賜給的好運。人要惜福,對著懿安太后也就異常恭敬。


姚景琮夫人是夫唱fù隨,恭敬中帶著拘謹。並在家多次提點過一對兒nv。一家人都是一般的拘束。


懿安太后也不在意。拘謹總比放肆來的好。有敬畏就不會胡luàn提要求。也就不會給自己的nv兒帶來麻煩。言詞間也就越發親切。對著另一位跟來的族侄,顏sè和悅:“這是善予哥兒吧。哀家也聽說了。好可憐的人兒,xiǎoxiǎo的年紀倒是至孝之人。別總低著腦袋,抬起來讓哀家瞧瞧。”


姚善予應聲:“是。”聲音雋醇。懿安太后就笑了:“這孩子倒是有一口好嗓子。”


然後姚善予一抬頭。懿安太后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滿殿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姚景琮有些納悶。他知道善予這孩子生的是俊俏了些。可也不至於俊俏到讓人看傻了的地步吧?隨後他又發現,從懿安太后開始,包括身邊的宮nv太監。個個都是一臉複雜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衝撞了誰?善予這孩子心好。著火的當晚哭著要往祠堂裡沖,淒厲喊著“爹娘”。人都已經沖進去一半了,虧得幾個救火的大漢拉住劈暈。身上已燒了不少零星的火苗。火勢滅了後,兩天不吃不喝。生生虛脫的昏倒了。說自己不孝,沒能救得雙親。他生平最愛這樣孝順的人,又是同宗。當即就把他帶回自己家調養。得知姚善予家一窮二白後,和老母妻子商量,認下了這個侄子。想著,就當給孩子們添個哥哥,一家人也有些照料。


相處了些時日,就發現善予這孩子人好心善,一家人都喜歡。尤其是兩個孩子,天天大哥大哥的叫喚,真個就和親哥哥一樣。他也早把他當成了自家人。後來聖旨突兀而至,一家人忙忙luànluàn的進京。多虧了有善予一路幫忙,兩個成年男人,也就把這事給體體面面的囫圇圓滿了。現在就真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於是他不由暗暗著急起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姚善予卻是鎮定自若,寵辱不驚的再度行禮:“姚善予見過太后娘娘。”


“像太像了”懿安太后足足打量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歎息著問身邊的人:“你們說可是?”


她身邊的大太監李進忠回道:“娘娘說的是。老奴也覺著有幾分相像。乍一看,還真嚇了一跳。”


懿安太后就有了幾分唏噓:“我這皇兒,也不知是怎麼了。樣樣都好,唯獨這姻緣上總是不順。到現在還孤身一人。唉……”


殿內的空氣就變得略略沉悶。


正在這時,外頭來報:“陛下遣了huā雕姑姑前來傳話。”


懿安太后拾回笑容:“快宣進來。”

    huā雕穿著nv官服飾走進,笑著回稟:“……太后千歲,陛下聞及余恩侯及其家人今日入宮。特傳下話來,說都是自家親戚。午時不妨一同在清晏臨風用膳,陛下也想見見娘娘的家人。”

“好,好。”懿安太后滿臉笑容。


清晏臨風是一處觀景的敞軒。建造在西苑最大的湖泊邊,有一大水車將湖中之水倒chōu而上,澆到敞軒的的屋頂,再順著琉璃瓦的飛簷如下雨一般落下。人為製造出空調的效果。


夏季時分,這裡是西苑觀景吃飯的最佳地點。


葉明淨的話傳了下去。底下的人立刻就準備起來。素潔去了那裡置辦,片刻後來回稟:“陛下,一切都已備妥。”


“嗯。”葉明淨隨口問道,“沒出什麼差錯吧。這可是母親第一次請娘家人來宮中。”


素潔yù言又止:“……沒有。一切俱已備妥。只是……”


葉明淨狐疑的看過去:“有話就說。”


“是。”素潔心一橫,道:“奴婢剛過去的時候,遇著了杏huā煙雨的內shì。他說,今日懿敬太后也宣了家人入宮。原也想在清晏臨風宴客來著。”


“這麼巧?”葉明淨沉yín,“既如此,你就去杏huā煙雨傳個話。彼此都是親戚,清晏臨風那裡寬敞,乾脆都一塊兒。看著也熱鬧。”


素潔松了口氣,笑道:“是,奴婢這就去。”


葉明淨見她走了,從桌上取過一個白底五彩掐金絲xiǎo鳥的琺瑯xiǎo盒子,這是西行的商人從大食帶來的,被內務府當成珍品貢了上來。葉明淨打開,裡面裝了滿滿一盒子話梅。她拈起一顆放入口中。酸的眉頭直皺。面上的表情卻舒服了些。


計都從角落裡走出,倒了杯溫白水給她。非常時期。nv帝陛下目前是滴茶不沾。


“好好的,母后怎麼想起大熱天的請人了?”她不解的問,“你知道這事嗎?”


每天進出西苑的人數,天bō衛暗地裡是要記錄的。計都還真知道些:“略知一二。薛官人的妻子月余前平安生下一子。前幾天做了滿月酒。懿敬太后今日宣了晉侯一家以及薛官人和妻子入苑。說是想看看孩子。”


葉明淨咋舌:“剛滿月的孩子,這麼大熱天的抱出來,就為了給她看看?”


計都和馮立一樣不能理解她的這種思維,詫異的道:“……這是恩典。”


馮立剛好走進來,聽見了對話,輕咳兩聲。


葉明淨問他:“你有不同意見?”


馮立道:“只怕懿敬太后娘娘要對陛下的婚事置喙了。不然,大可以悄悄的在杏huā煙雨請宴就是。又何必一定要讓陛下知道她們也看中了清晏臨風?”


葉明淨若有所思:“你說的也有道理。若不是正巧今日姚景琮進宮。懿敬太后宴請薛家人,朕怎麼樣也要去lù個臉的。”想到這裡,她又含了顆話梅,“也好,事情就一併在今兒解決了。xiǎo築子應對這種場面沒問題吧?”


馮立看向計都,計都回道:“他很有演戲的天分。”


清晏臨風。年輕力壯的太監們蹬著大大的水車,清澈的湖水被翻chōu到屋頂,順著琉璃飛簷淅淅瀝瀝落下,在mén窗前織成一道雨簾。敞軒的角落裡還放置著冰塊,暑氣頓消。在室內穿上兩層衣服,都不見汗珠。


估計是感受到了分外的涼爽,那位剛滿月的xiǎo娃娃,嘟著胖乎乎的嘴。在蝙蝠雲紋的緙絲xiǎo包被裡睡得香香甜甜。白嫩嫩的xiǎo臉透著一股好聞的nǎi香。


葉明淨抱著看了片刻。心想自家的孩子應該會比這個更好看。只不知是男是nv。她希望是個男孩子。nv孩在這個時代活的太壓抑。想要不壓抑,就會有壓力。比如她,比如袁鹿。


懿敬太后言笑晏晏:“皇上也覺著這孩子可愛是不是?哀家早就說過,英娥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是。”葉明淨笑著將孩子遞給綠桔,綠桔再jiāo還給面sè有些緊張的夏英娥:“母后幾時看錯過人?”


懿敬太后笑了:“皇上,不是哀家多嘴。這人那,到什麼年歲就該做什麼事。我和你母親這把年紀了,最希望的就是含飴nòng孫。有些事,於國於sī,都不能再任xìng了。”


“母后說的是。”葉明淨笑著打哈哈,“只是朕沒有表哥這樣的好福氣,能娶著這麼個賢慧有福的妻子。”


薛凝之一臉的謙和與平靜,目視自己的稚兒。目中流lù出一絲溫暖。


薛渭之的臉上就有些不自在。覺著姑母不該提這個話題。陛下說的沒福氣,可不就是指那東宮舊事。當年的東宮側卿,可是薛洹之。


懿敬太后也發覺了,立刻轉過話題:“對了,不是聽說今日余恩侯也帶著家眷來了麼?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就有太監來傳報:“懿安太后到。”


懿安太后的鳳駕停在外面。一個面目老實的男子陪在她身邊走了進來。這就應該是新進的余恩侯了。敞軒內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shè在他身上。看過後,眾人齊齊掠過一絲失望和了然。


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人罷了。


余恩侯帶著家人給葉明淨和懿敬太后見禮。齊齊垂著頭。


“……見過陛下……”幾個高低不同的音sè中,一個雋醇的男中音特別顯耳。幾道視線就同時投向了那位男子。帶著些期待。


“免禮。”葉明淨淡笑,“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抬起頭來。”——


本章的龍套李進忠由群友魏公公友情客串……

第兩百零六章開戲(下)

第兩百零六章開戲(下)


男子抬起頭。在場的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驚歎。


這張臉太像了。像極了曾經的東宮常安王安築。


但是,你也只能說他像。姚善予和王安築的面部輪廓雖然有七八分相似,卻絕不會讓人誤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首先是身材。姚善予個子較高,體格是很典型的男子體型。夏季的衣服,料子輕薄。貼身的絲綢裹著的軀體下,隱約可以看見緊致的肌ròu。面部的輪廓更是有著男子特有的棱角。單是這一點,就迥異于王安築的柔和。


其次是氣質。這也是最最直接區分二人的。姚善予的神情雖然恭敬溫和,目光中卻隱含著一絲銳利。仿佛在告訴世人,雖然他有一張俊俏的臉,卻也一樣是熱血男兒。再聯想到他沖入火中營救雙親,絕食兩日以致昏厥的事蹟。清晏臨風裡的幾人都對他添了幾分好感。


孝子,是絕對值得稱頌的。


相較之平凡老實的姚景琮。姚善予的光彩實在是太難得了。懿安太后娘家有此一人,相信余恩侯很快能在京中打開局面。


這裡面最最吃驚的還是葉明淨。她的嘴直接半張成了一個O型。


別人吃驚,也不過是吃驚這人和王安築長的像。


她才是真正的吃驚。因為知道這其實就是一個人那


葉家的列祖列宗啊如果姚善予被整容成了另一個樣子站在這裡,她還不會那麼吃驚。現在這個樣子,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所為。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能將人改頭換面成這般,堪稱神跡。

    nv帝陛下失態了。

大家都能理解。太像了嘛

    nv帝陛下一直目光灼灼的盯著姚善予看。他們也能理解。這般男兒,確是吸引人。至於姚善予略微紅了臉避開陛下的目光,動作漸漸僵硬。大家就更能理解了。被一個nv人、皇帝,這麼直接的表示出興趣,害羞了嘛

懿敬太后已經開始若有所思的微笑了。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她薛家是不可能再出皇后了。換成這個姚善予也沒什麼不好。姚家宗族凋零,幾乎沒幾個男丁了。姚景琮本人又是那麼個樣子。余恩侯,也就是個富貴閒人罷了。


這位姚善予和京中權貴沒有半分關係。大家的起跑線都是一樣。即便要拉攏,她在宮中,薛家還是占了便宜的。


懿安太后的想法比較純粹。她對宮變之夜慘遭不幸牽連的王安築和曹湛,本就不討厭。對上姚善予這般的容貌,倒是有了一種‘上蒼給予補償’的心態。更何況,姚善予是錚錚男兒,比那雌雄莫辯的王安築要好多了。


宴會在友好的氣氛中圓滿結束。


薛渭之和薛凝之兩人與姚家的兩位男子相談甚歡。他們兩人的夫人也和姚景琮的夫人談起了育兒經。這個最保險。


由薛家人介紹姚家人融入京城權貴圈子的路線,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定下了。


黃昏,葉明淨去給兩位太后請安。這兩人竟不約而同的湊到了一處,在杏huā煙雨。


懿安太后是為著nv兒來向懿敬太后打探情況的。她不懂政事,想問問能有什麼辦法將姚善予也加進待選男子中。


懿敬太后笑道:“這事也照著規矩來的,並不會太難。余恩侯家的爵位本就該參選。這位姚公子聽說是認了他做叔父的,那就是一家人。怎麼不可以選進去?這就要看皇上有沒有這心了?”


懿安太后就看向一邊的葉明淨。葉明淨mōmō鼻子:“善予看著倒是比那些待選男子清爽些。”


“那是。”懿敬太后拍手,知道她這是看上了:“哀家也覺著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心頭暗忖,明天就送信出去,得關照渭之和姚景琮再親密些才好。若能和他的那個nv兒定個親,結了親家,將來也是一樣的。


懿安太后笑容滿面:“既這麼著,明兒我就宣了禮部尚書來說道?”


這等不費錢的錦上添huā,懿敬太后也樂的賣好:“行啊,我和你一起見他。一定把這事給辦成了。”


由著太后們出面,再好不過。葉明淨松了口氣,回到蓬萊仙島。第一件事就是找來計都。


“你們怎麼訓練王安築的?nòng得都成兩個人了。”她好奇的要命,一直惦念這事。


“其實還是一個人。”計都回答,“怎麼說呢,他這個人,非常善於……”他皺著眉選擇詞彙,“像在戲臺演戲一樣演繹不同的角sè。那種狀態,他其實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他只是將其當成了一次表演。”


人生本來就如戲。葉明淨不在乎這個,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又追問:“他那身材是怎麼回事?還有那眼神。那個銳利,朕是不會看錯的。演戲還能演成這樣?”奧斯卡、金馬、金像,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計都道:“改變相貌和氣質,在天bō衛中有專mén的人負責。他們研究了一下王安築,發現他會演戲。就定下了不改變容貌,而是改變內在風骨的方案。屬下想了一下,皇后需要在眾人中出現的場合也不多。就同意了。從長遠來看,這比改變容貌要穩妥。體型,是每天五個時辰的體力訓練,再結合一些yào物。在最短的時間內塑造出形體結實的表像。”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據訓練他的人說,王公子練得很辛苦,還掉了幾次眼淚。”


葉明淨大笑,對著馮立道:“江山易改,本xìng難移。原來到底還是哭了幾次。”


馮立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這麼愛哭的xìng子,那銳利之氣他們是怎麼nòng出來的?”他也有了幾分好奇的問計都。


計都回憶此事,很難得的lù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神情:“想要有銳利之氣,最好的莫過於殺人。可這位王公子,殺人他是萬萬不敢的。屬下覺著也沒那個必要。負責偽裝易容的那些人就出了個主意,讓他去殺豬。”


“殺豬?”這下,連馮立的表情都變得詭異了,嘴角chōu搐:“那幫傢夥,真是……”虧他們想的出來。


計都搖頭歎氣:“你別說,這法子還真有些用。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鮮血噴濺一身。豬的慘叫能傳出五裡地。他被bī著殺了幾次,還真就有了點氣勢。”複又歎氣,“就是那豬太慘了,生生拖了半天才斷氣。豬血都làng費了。這手藝,若是生在村子裡,便沒人敢請他殺豬。”


“噗——哈哈哈”葉明淨發出一陣劇烈的狂笑,笑的肚子都疼了:“這個活寶笑死我了”抖著身子彎下腰,雙手捂著肚子。


計都嚇的趕緊將手放在她的腹部,輕輕的róu:“陛下,您沒事吧?”


馮立心中輕歎,別過了眼。


“朕沒事。”葉明淨緩過了氣,端起茶盞喝了口水。想想又笑:“也好,等這活寶進來了。咱們的日子就有意思了。”她平復了呼吸,“按說皇后是住昭陽宮的。母后現住那裡。也不必nòng的兩相不愉快。橫豎梧桐宮地方大,就給他在偏殿置辦幾間屋子。”


擠在梧桐宮偏殿,自然是委屈了一國之後。不過凡事不能看表像。和皇帝共住一個宮殿的皇后,那就是榮寵冠絕。真要讓那些歷代的皇后選,她們保證願意。馮立應聲下來:“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王安築住在梧桐宮還有一個好處。天bō衛不用再分置人手去看護他。天bō衛數量有限,能在宮裡的就更有限了。得省著點用。


兩位太后的行動很迅速。嚴守正第二天便被召進宮聆訓了。


他出來後去了內閣一趟。很快,姚善予的名字被加入了待選名單。


然後,宮中派人接他入宮,破例為他一人進行了一次初選。其實也就是在太醫院做個體檢。


等姚善予拿到了複選名額後。長安城的民眾們都理解了他們nv帝陛下的意思。這位是她看上的人。


葉明淨身孕未滿三個月,不易劇烈活動。很多事情就無法親力親為。比如按照常理,這時她該和王安築見一面,說說後續計畫。


風聲已經放出去了。不甘心的人會有,想要後位的會有。而葉明淨的目的是,剷除一切可能進宮的人選。


好在這些人本身就持身不正,動用陽謀即可。即便是這樣,也得有人幫著王安築謀劃才行。他現在只是看著很能幹,並不是真的就能幹。


計都在謀劃上稍稍欠缺了些。這事她又不想讓更多的天bō衛知道。想來想去,還是派了馮立。


“你辛苦些。隔三岔五的去盯著。”她囑咐道,“那個人的腦子,也不指望他能想多遠。你自己看著辦,只將要做的事安排給他便是。”


“屬下謹遵陛下旨意。”馮立應諾。


接下來的日子,馮立生活在水生火熱中。幾乎每晚都要去余恩侯府。他恨不得把王安築,哦不,現在該叫姚善予。總之他恨不得把這人的腦袋劈開來看看。到底是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


盡會問些匪夷所思的問題,什麼誰誰的府上對我很和善,送了我好多值錢的東西。什麼誰誰要和我結拜,稱兄道弟。什麼糟了,茂國公府給我下了帖子,該怎麼辦呀


全是些luàn糟糟的事。連好意和歹意都分不清,這人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馮立開始覺得,也許宮廷還真就是這位最好的歸宿了。至少只要他聽話,陛下、他都會保護他的安全。


不對。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位進宮是要當皇后的。皇后要和陛下共寢。


天哪,他不會不長眼到最後被計都給暗地裡nòng死吧——


終於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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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分道


大理寺卿於光愷發現,臨近秋天以後,他手上膠著著的待選男子案,有了突破xìng的進展。


仿佛有若神助。那些待選男子總是恰恰好在發表不當言論的時候很不xiǎo心的被競爭對手發現。見光死。然後互相掐架。你揭我的老底,我揭你的老底。什麼香的臭的都被翻了出來。好似連鎖反應,大部分人都被牽扯上了言行有汙的缺失。


於光愷的智商和他們豈在一個層次?只一眼就明瞭這是有人做了局要拉他們下馬。


在這種時候做這種局,幕後指使人不做他想。於光愷公事公辦的處理。對著各方求情就一句話:“鬧的太大了。諸公讓我如何隱瞞?”


說到底,還是這些男子的本身素質太差。xìng格決定命運。他們那種樣子,即便現在遮掩過去了,也難保日後。


到了八月間,參加複選的男子就只剩下了四人。


葉明淨毫無意外的選了姚善予。其它的男子都落選。


選秀鬧劇落場,事情的重點發生轉換。彙集到了姚善予是該為後,還是為卿的爭論上。


朝堂上分為兩派,又爭論起來。


說真的,葉明淨覺得自己雖然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年,可對上這個時代的某些思維,還是覺得不能理解。


在她看來。姚善予如今有地位——認下的叔父是余恩侯。有身份有名聲——嫡子,孝子。也有支援——兩位太后、薛家,以及部分權貴和朝臣。怎麼就不能為後了?


好吧,就算他根基尚淺,出身貧寒。可出身高貴的就一定是好皇后嗎?


見著朝堂上的兩派人為著要不要立他為後,吵的面紅耳赤。她深覺無奈。不就是結個婚嘛?至於嗎?又不是要你們去娶。


陸詔已經離京。齊靖和薛凝之年紀輕,沒法商量這事。奇怪的是內閣的意見也是兩派,一派林珂,孤獨的支持她。方敬和董學成的意思是,既然這麼多人反對,不妨先立為卿,等日後生了皇子才立後也不遲。何必現在就鬧的這麼僵。最意外的是廖其珍。他堅決反對姚善予為後。原因是父母雙亡,無有長輩。命理太硬。不是有福之人。


葉明淨鬱悶得幾乎要吐血。這都什麼luàn七八糟得理由啊倒是福壽公主進宮後給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關鍵所在。


“這兩派人角逐的不是後位。是未來的嫡子。”她冷笑道,“太子者,一為立長,一為立嫡。那些反對的,無非是在近幾個月中和姚家站到了對立面。不願他家坐大。這次只選了姚善予一人。他若為後,他的兒子就是嫡子。有嫡子的皇后和沒嫡子的皇后可不是一回事。這位皇后偏還是個男的,為人又有幾分見識。誰能不防?”


葉明淨恍然大悟:“難怪方閣老他們也贊成先立為卿。原來是怕他成了嫡長子之父?”


“就是這個理。”福壽公主道,“從大局考慮,我也認為還是先立為卿的好。”


葉明淨笑了笑:“朕知道了。朕自有主張。”


於是就在為後還是為卿的爭論僵持之時。宮中傳出一個勁爆到極點的消息。


皇帝陛下懷孕了。時間已有三個半月。三位元元禦醫會診,消息確實。


滿朝震驚全城震驚


架什麼的,立刻就不吵了。現在誰還有著功夫。聽到這消息的人士,第一時間就是扒手指,算受孕日是哪一天。


扒完手指。鬱悶的心情霎時轉化成了悲催。全京城至少有三十個府邸慌luàn了起來。不約而同的重新審問自家風華正茂的青年郎君:到底,那個,有沒有……咳咳,你應該懂的……


而這三十個權貴之家,在京中有著無數的姻親。關係網如蛛絲般複雜。七連八連下來,竟是沒幾家權貴和其沒有關係。


如果說選秀之初的那條非童男子不取,造福了無數丫鬟和姨娘。這一條懷孕的消息,則是令得無數貴fù疑神疑鬼,夜不成眠。


最可憐的還是那三十位公子。可憐他們渾身有嘴都說不清。是個人都對他們投來懷疑的目光。


你什麼也沒幹?那你第二天怎麼熬紅了眼?哼哼你就裝吧


三十人幾乎要抓狂,他們確實是什麼也沒幹啊


而他們本身,也在懷疑。夜宿武英殿的旨意,下的太奇怪了。好像就是特意為著誰掩護一樣。


到底是jīng英公子們,比那待選的秀男腦子好使。自己推斷出了這個結論。


那麼,最後的問題來了。那個真正被陛下看中的人是誰?


是他們三十人當中的,還是不是。


如果這三十個人都是鐵哥兒們,比如那三百親兵裡的生死之jiāo。只要一對質,這個問題很容易水落石出。


可惜這三十個都是玲瓏七竅心。雲山霧罩、探來探去到最後,他們自己也糊塗了。除了本人,看誰都覺著像。


齊靖和薛凝之就坐下來對此問題討論過。


齊靖率先發問:“是不是你?”


薛凝之諷刺的一笑:“你以為她會碰我?”


齊靖煩躁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廢話我也不認為她會動你。要動早就動了用得著這麼費事嗎”他重重的將杯子砸在桌上,“可比起那二十八個,我情願是你”


薛凝之不像他那麼máo躁,鎮定自若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你太jī動了。你就沒想過,其實我們這三十個人一個都不是嗎?”


“你當我傻啊”齊靖繼續怒吼,“我當然想過”又憤憤的灌下一杯酒。


薛凝之冷冷翹起嘴角:“這麼說來,你是妒忌。妒忌那個男人。對不對?”


“閉嘴”齊靖眼中迸shè出怒火,臉上卻是譏笑,“怎麼,你倒是無所謂了。娶了媳生了兒子到底是不一樣啊”


薛凝之毫不動怒,神sè自若:“因為我知道,既然我們不可能了。就總會有這麼一個男人。不是現在,也會在將來。”無奈的笑笑,“她總會有一個男人,或是幾個。”


“幾個?”齊靖被刺jī到了。


薛凝之繼續無情的口吐真言:“難道不是嗎?至少馬上就有第二個了。姚善予。”


齊靖被刺jī到極點反而鎮靜下來,眯起眼睛看向他:“難道你就不妒忌?”


薛凝之不在意他的挑釁,冷靜的回望:“妒忌有何用?你怎麼沒去試試?夜宿武英殿那天,你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齊靖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葉明淨對著他哭泣。心頭怒火湧起,牙關緊咬:“原來,是這樣……”


“想明白了。”薛凝之面無表情,“你敢嗎?你從來就沒敢過吧?”


齊靖的怒火被那個‘敢’字給澆滅了一半兒。不得不承認,見不得光的皇子生父,他還真的不能去成為。沒錯,他們的膽敢建立在不違背世俗禮教的基礎之上。所以,他們誰都沒敢。


“我是候府獨子,承擔著齊氏家族的興盛……”他無力的解釋。


“沒錯。都是一樣的。”薛凝之反問,“所以,大可不必這麼動氣。”


齊靖一滯,苦澀的道:“可是她要娶後了。唯一的一個。是唯一的一個。早先說的,明明不是這樣的。”終有些不甘。


薛凝之歎息:“此一時、彼一時。只能說,我們與她,有緣無分吧。”


“不對”齊靖一個jī靈,“她都要娶後了,為什麼又來這麼一出?nòng出個生父不明的孩子?”


薛凝之不理他,自斟自飲:“你細想想就明白了。沒這個孩子,姚善予能這麼容易當上皇后嗎?”


齊靖想了想,越發糊塗:“那她到底是為了讓姚善予當上皇后,懷了這個孩子。還是真有看上的人,不能入宮。懷了孩子後,再找了姚善予為後。給孩子一個嫡父?”


薛凝之嘴角lù出一個輕笑:“這問題很重要嗎?對你我有什麼意義嗎?你別忘了,她是皇帝。帝王無sī情。”


帝王無sī情。齊靖咀嚼了幾遍,道:“我不相信。我們從xiǎo一道長大,她不是這樣的人。”


薛凝之挑眉:“你確定你真的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拍拍他的肩,“夢該醒了。無論過往如何,她現在就是皇帝。你該把她當成真正的陛下來對待。”言盡於此,仁至義盡。他放下酒杯,穿上披風,下了酒樓,騎馬消失在夜sè中。


齊靖怔怔的看著那一桌子殘酒,靜默沉思。


九月,內閣通過皇后人選。聘余恩侯府姚善予為廣平nv帝之皇后。


因為陛下有孕在身,日子就趕著急了點兒。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三書六禮,一應俱全。


親迎是不可能的,廣平nv帝很給這位皇后面子,親站在皇宮大mén處迎他。昭告太廟。


雖然男nv位置倒置使得這場婚禮有些不倫不類,時間上又很緊。卻到底還是在臘月間還是完成了一系列繁瑣的程式。授予姚皇后鳳印。婚假連著年假一同休。


梧桐宮中,大紅的龍鳳雙燭熱烈的燃燒。素潔青著臉扔掉一塊白絹,呵斥那xiǎo宮nv:“你不想活了,這東西是誰放進來的?”

    xiǎo宮nv抖抖索索:“皇后大婚的儀程和用品都是內務府送來的……”

“算了。”huā雕過來解圍,“他們也是按制式準備。時間緊,想必也是一時糊塗,照著舊例的單子給備上了。”


大喜的日子,不宜動干戈。素潔呵退了那xiǎo宮nv。有些擔憂的問道:“陛下已經有七個多月了,這大婚之夜,要不要……”

    huā雕笑笑:“這些事,你我不用擔心。陛下不是普通nv子,心裡有數著呢。帝后大婚,哪能分房而過。就這麼著吧。”

一個xiǎo太監進來傳話:“陛下和皇后就要過來了。”


素潔和huā雕趕緊整理衣服,去殿外迎接。


葉明淨和姚善予手挽著手一同入內。dòng房裡的一系列程式完成。眾nv官和宮nv、內監全部退出。合上房mén——


今天的第一更……

第兩百零八章母親

第兩百零八章母親


眾人散去,房內只餘二人。龍鳳紅燭高燒。穿著大紅喜服的一對男nv,從面相上看真個是璧人一對。視線再往下就違和了。nv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懷胎七月餘。


葉明淨mōmō自己的肚子,對身邊的新皇后道:“朕夠不著,你來。把衣角給解開了。”兩人的喜服衣角被牢牢的系在了一起。枕邊還有兩縷結成同心的發結。


姚善予怔了一下,輕聲道:“陛下,這衣角明天還要給nv官看的。尋常夫妻都是連著衣服一同脫下。”


葉明淨點點頭:“既是這樣,你就先脫了。”


姚善予的臉立刻紅了。顫顫抖抖的解開衣帶。


葉明淨大奇:“你抖什麼?”怎麼看上去一副要被蹂躪的樣子。她tǐng著這麼個肚子,能怎麼糟蹋他?


姚善予抬起頭,白天的從容已經完全消失。“陛下。”一臉豁出去的慘烈,“還請陛下憐惜。”


“噗——”葉明淨放肆的大笑,前仰後合,扶著chuáng柱子喘氣:“xiǎo築子,你真是會逗樂。誰教你說的這話?朕又沒要怎麼你,哪mén子來的憐惜。”


“是教規矩的nv官說的。”姚善予結結巴巴:“……陛下叫我寬衣。”


葉明淨越發笑的東倒西歪,上氣不接下氣:“計都。”


計都出現在室內。姚善予一見他就嚇一跳:“你,你是……”就是這個人,給他安排了水生火熱的殘酷訓練。差點要掉他的半條命。現在再看見,條件反shè的就是一陣心驚ròu跳。


計都青著臉,抓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扯。將那件團鳳皇后喜服給胡luàn扯了下來。姚善予捂著自己的中衣,縮在chuáng角一邊。看著他再動作輕柔的脫掉葉明淨的帝王禮服外袍。一層層的剝除。又替她拆開頭飾。扶著她就要去浴房洗漱。


“咳咳”姚善予用力的咳嗽。等那兩人看過來了,他xiǎo心的問:“陛下,我可以睡了嗎?”


葉明淨幾乎笑斷了氣。頭靠在計都肩上:“梓潼啊。你就睡吧,明早會有人來叫你起chuáng的。”


姚善予目送他們離開,松了一大口氣。拆掉頭上鑲金嵌寶的鳳凰yù冠,放下大紅的龍鳳帳幔,美美的在暖和的絲褥間打了幾個滾。聞著香噴噴的絲棉被,簇擁而眠。


氤氳的水汽將浴殿的大理石地面染上一層朦朧的濕滑。葉明淨坐在墊了布巾的漢白yù石墩上,套著一件鬆鬆垮垮的浴袍,由著綠桔替她清洗長髮。浸泡浴容易引起孕感染,故而那滿池的熱水和四角的炭火盆一樣,都是起著加溫的作用。


大婚的新房,她特意安排在偏殿。也就是皇后未來的住所。故而絲毫不影響她自己正殿寢宮的使用。


計都站在一旁。浴殿處處濕滑,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得隨時注意著。


綠桔的手指很有力,洗髮的途中還不時的按摩她頭部的xùe位。手法和認xùe由何長英親自指導,有舒緩疲勞的功效。


葉明淨舒服的半闔了眼睛:“衛七那邊,有沒有信傳來?”


計都一身單衣,脊背的汗水透濕了棉質的布料,答道:“這個月的還沒到。他們人在關外,通信便不如在關內時便捷。想來日後的間隔時日會越發的延長。”


葉明淨點點頭:“一切以安全為主。對了,秀兒快回來了吧?”


“是。”各方面的情報,計都掌握的都很熟,“跟著這次年末回京的隊伍一塊兒回來的。”


葉明淨恍然:“是了。上次說到西邊商隊回來時是提到過。跟著江涵他們回來的。顧朗和承和今年在那邊值守。”她自嘲的笑笑,“怪道人家總說孕fùjīng力不濟呢,朕的記xìng果然不如從前了。”


綠桔柔聲chā話:“陛下,何院使不是說過麼?這是暫時的。陛下年紀輕,等孩子生出來,好好修養就可以恢復了。”


葉明淨歎了口氣,扶了扶凸起的肚子:“人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一點不假。這個冤家,生生要把朕磨去一層皮才甘休。也不知母親當日生育朕時,是何情形?”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她倒是越發多愁善感起來,經常做夢夢見前世的母親。醒來後莫名哀傷、淚流滿面。


綠桔輕笑:“奴婢聽那些老宮人說過,健康結實的孩子多半鬧騰的凶。咱們的這位xiǎo殿下,調皮的緊。可見的是身子骨壯實。”


葉明淨也笑了。也不知道是這個身體好、年紀輕,還是營養科學的原因。腹中的這個孩子,異常活潑,一般從淩晨四點之後就開始晨起胎動。中午休息一個時辰。然後要斷斷續續的持續動作到晚間**點。一會兒是四肢,一會兒是硬邦邦的大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母親自己的存在。


為了怕孩子缺鈣,她每天都要服食用jī蛋殼磨成的細粉。牛nǎi、魚肝油、各式動物內臟、酵母粉、麩皮面、xiǎo麥胚芽、核桃油,樣樣不落。造成的後果就是肚裡的孩子越來越皮實。胎動時可以明顯感覺到xiǎo腳在用力的蹬她的肚皮。


至於好容易折騰出來的橄欖油,被她用來了抹肚子和xiōng部。為著緊致肌膚和日後哺rǔ做準備。


“對了,今晚不用準備宵夜了。”她決定控制食量。目前她的身體狀態良好。牙齒緊密,發質烏亮。雙腳與tuǐ部均無浮腫。何長英嘖嘖稱奇,已經把她的食譜都記了下來。作為日後參考。


既然營養都足夠,就不能由著孩子使勁長了。這頭已經夠硬的了。萬一胎兒太過巨大,生不出來可就糟了。這裡又沒有剖腹產。


“陛下,若是餓著xiǎo殿下怎麼辦?”綠桔聽了立刻皺起眉,仿佛她在虐待孩子似的。


“哼”葉明淨不滿的用鼻子噴了口氣,“能把他生出來就不錯了。還敢挑剔?餓不著他的”


肚子越來越大。夜間睡覺只能左右側臥。子*壓迫到膀胱,起夜變得頻繁。她容易嗎她?再來個難產,她好直接掛回去算了


為了將來生產順利,她堅持天天練習‘八禽戲’。所有肚子不影響、能完成的動作,全都一絲不苟的完成一遍。日日勤奮走路。呼吸練習法更是有空就做。到是也幸虧有它,練著入睡後,雖則睡眠時間少了。品質卻還能保證。故而jīng力上沒什麼大問題。


生個孩子不容易啊尤其是像她這樣一邊懷孕還要一邊工作的。


葉明淨開始迫切的希望這胎是個男孩。這樣一來,她便可以少生些。


第二天,新任皇后姚善予睡的香噴噴之時,聽見帳幔外面傳來討厭的催促:“皇后殿下,您該起身了。”


討厭姚善予蹭蹭被子。耳邊的嘈雜聲一直不斷。他憤憤的起身,猛的掀開帳幔:“天還沒亮……”


剩下的吼叫被卡在了喉嚨口。


馮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陛下一會兒就過來。我先替你洗漱。”


姚善予同學再頭腦簡單,此刻也明白了。不能讓別人發現他和陛下是分房睡的。起居錄會記載。所以得趕著早起,毀屍滅跡。


他睡意頓消,慌慌忙忙的吸鞋下chuáng:“我,我自己來。”他哪兒敢讓他伺候。


馮立也不和他客氣,抄著兩隻手看他忙忙luànluàn的穿衣服。


姚善予畢竟在道觀自給自足的過了幾年,動手能力很強。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只是髮型就比較難辦了。


男後有各式各樣華麗的鳳冠,比普通的男子冠jīng致奢華。戴上頭也比較費事。


馮立終於出手:“別再扯了,衣服都nòngluàn了。”走到他身後,拿過梳子替他梳頭。


姚善予受寵若驚:“這,這怎麼使得?”


馮立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皇后殿下是忘了吧,我本就是內shì。內shì伺候您是天經地義的事。”


姚善予從鏡子裡看過去,覺著他嘴角的那絲笑容寒浸浸的。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訕笑:“我,我其實不想當這個皇后的。”


馮立臉sè一變,扔下犀角梳子:“這種話以後不可再說你就是皇后。還有,不要我呀我的。要自稱本卿。教你規矩的人沒說嗎?”


姚善予笑道:“說了呀。可我覺著在sī下裡不必那麼表演,很累人的。”


馮立沉默半晌,替他整理好鳳冠:“隨你。”


葉明淨穿戴整齊,帶著綠桔從偏mén走了進來:“都nòng好了?”


“是。”馮立回話。


葉明淨點點頭:“開mén讓外面的人進來收拾吧。”


綠桔去開mén喚人。少頃,素潔帶著一隊宮nv太監魚貫而入,端著銅盆、熱水、máo巾什麼的,給兩人洗漱。另一部分人則是收拾房間。


龍鳳雙燭已經燃燒殆盡。大紅sè的繡金帳幔被卷起,用鑲金勾掛住。淩luàn異常的被褥霎時出現在眾人眼前,一覽無遺。兩隻鴛鴦枕,一隻歪在chuáng頭,另一隻倒在chuáng內側。大紅sè綢緞chuáng單的中間部位被róu的和爛菜葉子差不多。


屋內的人齊齊怔了怔。宮人們體現出高素質,處變不驚的換掉chuáng單。


馮立暗暗歎氣。世上就是有這麼一種人,你永遠不能指望他幹出有腦子的事來。


新出爐的姚皇后則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看在宮人們眼中,又平添了幾絲曖昧。


葉明淨很無語的看向他。


睡覺就不能老實點兒嗎?兩宮太后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被知曉。你就等著一會兒挨訓斥吧——


二更……

第兩百零九章母乳餵養

第兩百零九章母rǔ餵養


懿安太后今天的心情,特別之舒暢。


生活中雖然會時時有些xiǎoxiǎo的不如意。比如,自家nv兒懷孕的時間早了七個月。又比如,新封的娘家人她以前從來不認識。


不過這些都不能阻擋住好消息的到來。第一,nv兒終於大婚了。第二,再有兩個多月,她就要當祖母了。第三,有一半的幾率,葉氏皇族要有男xìng後嗣了。


這是多麼美好的未來啊懿安太后覺得日子是越發的有滋有味。


是以,她為了給nv兒減少些麻煩以及心中的迫切,一改以往的習慣。大清早的就去了昭陽宮,和懿敬太后一同等待新婚夫fù的到來。


懿敬太后看著她那張洋溢著喜慶、笑yínyín的臉,無語的別過身。


有些人,心思簡單到讓人妒忌。什麼矮一截、氣勢被壓一頭、後/宮最大,全然都不當回事。眼睛裡就只看得見她想看見的。


跟這種人鬥,即便是贏了,也沒意思到透頂。人家壓根就沒認為你和她鬥過。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思路過日子。


活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壓住心底的感慨,她笑容滿面的招呼:“妹妹來的好早,xiǎo兩口只怕要遲些才能過來。”


懿安太后笑的合不攏嘴:“這是xiǎo兩口感情好……”


懿敬太后心裡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從哪裡看出來這兩人感情好的。新娘懷了別人的孩子七個多月,新郎綠雲罩頂。這是感情好的樣子嗎?


就在這時,一個宮nv走進來,在雲潔耳畔低語幾句。雲潔霎時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懿敬太后對著她詭異的臉sè發問,“出岔子了?”


“不是。”雲潔看了看四周,對著兩位太后附耳低語。


“啊?”懿敬太后臉上如同開了顏料鋪子,什麼sè都有:“陛下她……”chuáng鋪淩luàn。七個多月的肚子啊這也太神勇了吧難道說天子終究不似常人?


懿安太后則是很擔心另一件事:“孩子沒事吧?”


自然是沒事。


她就松了口氣,笑的樂呵樂呵的:“就知道這xiǎo兩口感情好。”


懿敬太后開始覺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mén,這句話分外有道理。算了,那位親生的都不在乎,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千呼萬喚,nv帝和男後二人終於姍姍而來。


打扮的很得體。面sè紅潤,神采奕奕。一看就是晚上休息的很好。


懿安太后最後一絲擔心煙消雲散。和懿敬太后笑著受了新皇后的大禮。各自賜下新婚賞賜。


四人坐在一處說話。姚善予嘴角噙著得體的笑容。話不多,很安靜。


拉呱了一會兒,宮人們在偏殿擺了早膳。新婚第一天,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


葉明淨的食譜一如往常的怪異。兩位太后早已見怪不怪。新任皇后顯然涵養也很好,該吃吃,該喝喝。半點好奇沒有。


懿敬太后暗自點頭。姚家的這位,雖說出身貧寒了些。這沉穩的xìng子卻是非常難得。


用完早膳,四人坐著寒暄。目前大夏宮廷中也就這四位主人了。第五位還在肚子裡。焦點就自然而然的轉了過去。


說話間,姚皇后神sè如常,一點兒都沒有被帶了綠帽子的憤慨。反而還一臉tǐng期待的模樣。


就沖這個,兩位太后對他的好感倍增。如此大度的男人,世間難尋。實乃大夏之幸。早晨chuáng鋪淩luàn的xiǎochā曲,就心照不宣的不提了。


期間懿敬太后想到一件事情,問道:“皇上,聽說內務府給找的幾個rǔ母你都退回去了。可是不稱心?”


她問的比較含蓄。事實是,葉明淨告訴內務府,她不用rǔ母。以後也不必再找了。


葉明淨笑道:“確有此事。這個皇兒,朕會親自哺育。”


“什麼”懿敬太后大驚失sè,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懿安太后也嚇一跳,唯有姚皇后不動如山,面sè如常。王安築的哲學是:永遠不要和葉明淨唱反調。唱反調的結局就是和曹湛、劉飛雲、薛洹之一樣,沒命了。


這件事情葉明淨不打算妥協。嬰兒在六個月前,所有的抗體都來自於母親的rǔ汁。這是大自然送給人類的禮物,避免初生兒受外界的侵害。這個時代嬰兒夭折率太高,由不得她不xiǎo心。


懿安太后沒什麼自己的主張。一向隨大流。貴族nv子的孩子都是由rǔ母哺育,她也就從善如流。nv兒想搞特殊,只要沒有危險,她也支持。


“荒唐這成何體統休說沒有這個祖制,便是朝臣們那裡也難以jiāo待”懿敬太后氣的都哆嗦了。這種荒唐的念頭是從哪裡來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便是時代造成的代溝了。比馬裡亞納海溝還深。葉明淨也不指望他們能理解。為著孩子,她不會妥協。拋出自己計畫已久的解釋:“rǔ母亦是母。朕是天子,豈能有人和朕平起平坐?朕只有一父。朕之子,自然也只能有一母。”


“你……”懿敬太后頓時語塞。這是詭辯。可也不能說不對。rǔ母的地位的確不同。和嫡母、繼母、生母一般,都是要執孝禮的。


可這也不能成為皇帝親自哺rǔ的理由啊懿敬太后幾乎要抓狂。她怎麼就遇上這麼些人了呢?xìng子左到極點。古怪點子一個接一個。


“皇上。哺育孩子不是說說就成的。這,這……”她看看姚善予,此人正一本正經的聽的津津有味,“皇后啊,哀家和皇上有些話要說,你先回去吧。”直接趕走了閒雜人士。


等人都退下了。屋內只剩母nv三人。她掏心掏肺的語重心長:“皇上,哺rǔ,是用自己的汁去哺育孩子。這一來,自個兒身體裡的jīng華都到了rǔ汁中,於身體就不好。生完孩子,本就虛弱,要好好補回來才行。哪裡還能經得起這般折騰?再者,這一但哺nv子的身段就有影響。”她皺了皺眉,“這宮裡你是看不見。那些rǔ母……唉,總之是大大的不一樣。哀家不會害你的。”


葉明淨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xiōng部會變形和下垂嘛。這個是xiǎo問題。一則她現在年輕,恢復的快。二則她又不是要生十個八個,哪會到那種誇張的地步。三來,現代科學指出,母rǔ餵養可以更快的幫助產恢復身材。四,則是可以減少將來腺病的發作。


不管是真是假。什麼缺失都不上孩子的健康重要。六個月的免疫細胞。她如何能捨得不給寶寶。


這事,沒得商量


一場家庭聚會,鬧的不歡而散。


內閣最終還是得知了這個消息。俱是一愣。林珂第一個搖手錶態:“這是陛下的家事、sī事。恕我不便過問。”


廖其珍則是覺得怪怪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方敬在經過懷孕事件後,終於把握住了和廣平nv帝jiāo鋒的關鍵脈絡。他問道:“《周禮》中可曾記載,孩子無需由rǔ母餵養?”


廖其珍滯了一下,無奈的發現《周禮》裡面只jiāo待了孕fù要看什麼樣的人,吃什麼樣的食物,聽什麼樣的音樂。母親親自哺什麼的,完全沒有提及。


方敬笑笑:“就是這樣。méng石說的對,這是陛下的sī事。我等就不必過問了。”


“可這成何體統”廖其珍腦袋一團luàn,“陛下要上朝,要批閱奏摺,要接見臣工,明年還有chūn闈。哪裡來的時間哺育孩子?”


董學成淡定的拍拍他的肩:“廖公,這就是陛下該cào心的問題了。”


這位陛下既然要特例獨行,就需承擔此般做的後果。等到發現做不下去了,自然會改正。年輕人,總是會有些奇思妙想,認為自己比前人聰明能幹,喜歡打破祖宗規矩。這一點兒也不奇怪。撞幾次頭就好了。


於是,內閣在一種說不出口的心思中,詭異的對此事保持了沉默。


葉明淨不管那些人是支持也好,看笑話也好。總之不來反對她就行。


她在cào心另一件事。


陸詔去了關外。這事不能給外人知曉。那麼就必須造成一個他仍舊在國內的假像。


因著明面上給他的任務是各地暗訪。故而,陸詔每個月都會給家中修書一封。從來信的位址上,可以知道他正在何處。當然,由於郵遞的不方面。真正看見信時,陸詔一定已經不在信封的地址處了。


就這樣,瞞天過海,魚目hún珠。


前段時間陸詔還在關內,信都是他親自寫的。由天bō衛jiāo給風樓,送到該送的地方,再由當地派人假扮成一位年輕公子,jiāo予官方驛站送往京城。


這些信,葉明淨都看過。沒別的意思。這是兩人之前就商量好的。一來是領會他平常的遣詞語氣,二來是模仿字跡。


因為,當陸詔出關後。這每月的家信,就由葉明淨來執筆了。


東陽候府一封,杜婉一封,這是每月的定量。杜蘅、杜憫,則是不定期的偶爾寫寫。


東陽侯還好說,官樣文章。杜婉也好打發。nv人知道nv人最想要什麼。葉明淨的家信寫的溫柔體貼,細雨潤物。


杜蘅那裡也好辦。這個時代的兒子給母親寫信,很格式化。比杜婉的少些深情,多些尊敬就行。


最難的就是杜憫。那是個人jīng。葉明淨每次輪到要給他寫,都頭疼無比。


“殿下,朽木來了。”計都帶了一個nv子過來。


這是天bō衛中專mén負責模仿筆跡的人才。按照規定的時間來收取信件。


葉明淨歎了口氣:“你先抄這幾封。杜憫的這份,還得再等等。”——


龍套朽木,由朽木同學客串……

第兩百一十章孕婦

第兩百一十章孕fù


費勁心思將信寫完後,她丟下筆róuróu腦mén。太耗費腦力了,如今jīng力不比以往,也不知能不能瞞過那個人jīng。


朽木拿著信件下去抄錄了。原件得放在葉明淨這裡。陸詔回來後要一一看熟記牢,方能不lù破綻。


計都見她累了,走到身後替她按摩肩部:“據衡陽傳過來的消息,杜憫要進京了。”


“嗯?”葉明淨詫異的轉頭,“他來京城幹什麼?”


計都道:“和弟弟杜忱一道參加明年的chūn闈。”


“什麼?”葉明淨更加詫異,“怎麼想起現在拼命了?他的病養好了?”


計都搖頭:“他是先天不足之症,哪有那麼容易痊癒。今年chūn天,他的妻子生下了嫡長子。想是要為著孩子搏一搏。”


葉明淨略略想了想,笑道:“恐怕不止如此。杜忱那個人,處事不通透,有幾分呆氣。想要考中還得靠些運氣。即便是考上了,以他的能力,這輩子能坐到五品就算是頂天了。這些,以前杜家可以不在乎。因為還有陸詔這個妹夫可以幫襯。孩子們日後讀書出仕,都有照應。可惜,杜憫敗在了病痛上,杜婉卻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輩子看著是難有嫡子了。那丫鬟的事鬧出來,只怕為著輿論,再怎麼樣日後也要留著庶子生母。杜家和陸詔之間的紐帶就不那麼牢靠了。”


她往後靠了靠,示意計都幫她róuróu發酸的腰:“況且,現在陸詔走的是天子近臣路線。需要他杜家的影響力就xiǎo了許多。這等人家,豈有不為自己打算的。自然要拼命掙前程了。”


計都疑huò:“杜家不是清貴書香人家麼?也會如此汲汲名利?”


葉明淨大笑:“杜家若是真的清貴自恃,當年又何必和東陽侯府結親。將唯一的嫡nv嫁給候府嫡長子?”


計都這才明白,一臉懊惱。葉明淨眼bō流轉,笑意yínyín:“傻子……”語氣親昵。


計都心中一動。見四下無人,大著膽子靠近她。見其沒有阻止,便輕輕的將chún落在那粉sèchún瓣上。細細tiǎn噬。


葉明淨半垂了眼睛,和他淺淺糾纏。wěn了片刻,突然肚子裡面猛的被踢了一腳。計都立刻一滯。葉明淨再也忍不住,直接扭頭笑場。


咳咳本來是很纏綿的場景。偏偏中間橫著一個大大的肚子。就有了幾分滑稽。好吧,忍一忍,忽略過去。可惜寶寶不願被忽視。提出抗議了。


計都無奈的mōmō那肚子,擔心的問:“踢疼了沒有?”


葉明淨笑:“這個壞傢夥。等出來後長到五六歲,你就教他練武,狠狠的cào練他。看他還神氣”


計都吃驚的睜大了眼:“我,我教他……”她難道沒打算讓這孩子的父親來過問嗎?


葉明淨淡淡一笑:“你怎麼就不能教他了?這孩子,不能慣著了。大家就照平常心處之便好。無論男nv,都得養粗實些。”


“陛下。”計都猶豫了一會兒,問道:“您真的打算親自餵養?”


“是啊。”葉明淨絲毫不將此事看的有多嚴重,“反正梧桐宮裡人多,大家搭把手就行。”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又道:“傻瓜。孩子在身邊才能教的好。被rǔ母和教養nv官帶著,那樣長大的容易變態呢。”


計都語塞。決定不去提醒她。先皇陛下和她自己,都是由rǔ母和教養nv官帶大的。


他已經發現了。自從葉明淨懷孕後,經常會有些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好在何長英說了,孕fù有這些反應是正常的。生完孩子就好了。


廣平三年就這樣過去了。隨著鐘聲的敲響,廣平四年來臨。這一年,註定有太多的不平靜。


正月剛過,宮廷和朝堂上的空氣就多了幾分緊張。

    nv帝陛下已經懷胎九個月了。不出意外的話,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皇室將添置新的人口。

而這位新殿下的xìng別,則成了很多人的牽掛。


葉明淨依舊每旬三六九xiǎo朝會,初一、十五大朝會。一天不落。


朝臣們見她端著個肚子,一絲不苟的坐在金階龍椅上,總覺得很玄乎。而內閣的閣老們就更鬱悶了。他們得天天見這位陛下。看著那吹氣球一樣越來越大的肚子,不約而同的心驚膽戰。說話聲都不自覺的xiǎo了很多。


翰林院的秘書們。年長的同樣是擔憂。年輕的就很不好意思了。


翰林院中的翰林,基本上都是家境良好。自家妻子只要一懷孕,早早的就分房而睡。賢慧些的,還給置一兩朵解語huā,夜間陪睡聊天。每天問候視察孕fù幾十分鐘,想吃什麼想用什麼都竭力辦到。基本上就是合格的好夫君、好父親了。


哪裡經過這等陣勢。天天一個大肚子的孕fù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還穿著龍袍。


這,這還合禮法嗎??


葉明淨沒有感受到年輕翰林們的心聲。她在夏朝接觸到的正常nvxìng很少。自然而然的沿襲了上輩子的理念。君不見哪家單位裡沒幾個tǐng著肚子的孕fù員工?大街上、商店裡,更是比比皆是。


於是呼,她該幹嘛就幹嘛。tǐng著肚子跑東跑西。自我感覺很好。


定下chūn闈的試題。她算算日子。心頭有些焦慮。


產期在二月末或三月初。三月二十日的殿試,怎麼看都是她坐月子的日子。這可怎麼辦?


殿試殿試,皇帝不參加還叫什麼殿試?


思來想去,她找了何長英過來詢問。何長英聽後,遲疑片刻:“只半日時間的話,倒是不妨事。”他道,“臣可以替陛下施針。只是,陛下之後還是應多多修養。nv子生產畢竟太過傷身。月子裡極易留下病痛。”


也只能這樣了。葉明淨道:“朕的產期快到了。你不要外出,和秀兒一起,隨時在太醫院聽命。”


何長英lù出一分難,開口道:“陛下,臣有一位病人。三月間參加科考。這幾日臣還需替他調理身體。請允許臣偶爾外出。”


病人?葉明淨挑眉:“病人還來參加科考?何院使在開玩笑嗎?”


何長英心下忐忑,忙解釋:“這位舉子只是先天體弱。並不影響其才學。臣只是幫著調養,讓其安然渡過九天八夜。”


葉明淨笑了:“何院使。你當朕是傻子嗎?什麼樣的調養能在短短的一個月間就如此快的見效?若是能如此,你早幹什麼去了?非得趕在這個時候?”


何長英背上冒出冷汗,只得jiāo代:“臣多年前替此人切過脈。要想安然渡過這耗費心神的科考數日。唯有一法。就是金針刺xùe。此位考生年後剛剛到京。他每隔五日便會來臣府上,學習金針刺xùe。只求粗淺技藝,能平安考完便好。”


葉明淨若有所思:“剛到京城。一個月間學會粗淺的金針刺xùe。看來,此人應是及其聰明,並且對科考極有把握啊?”


何長英體察上意,立刻供出考生資料:“此人是衡陽人士。姓杜名憫。祖父曾是衡山書院山長……”


“朕知道了。”葉明淨打斷他,“杜憫與朕少時有過一面之緣,也算故人。也罷,你只可在宮中和府邸兩地。不能再去他處了。”


“是。”何長英放下心。乾脆的應諾。


二月中旬,葉明淨覺得肚子發生了變化。腹中的胎兒硬邦邦的腦袋已經由原先的上方,轉入到了腹部下方。並且一天天的往下掉。圓滾滾的肚子塌陷下去,下腹部被撐的鼓鼓。


“孩子已經入盆了。”鐘秀兒肯定的判斷。西北的風沙將她細嫩的肌膚吹成了麥sè。眼中的神采卻越見自信。


葉明淨自己也有感覺,這幾日腹部會時不時的隱隱作痛。夜間更是時常被驚醒。幸好計都整夜都陪在身旁。身體極端不適,夜半驚醒,這時能有一個溫暖的xiōng膛任憑依偎。那種感覺,不是簡單的語言可以表述的。


計都夜夜與他共枕,極其xiǎo心的照料著。起夜端水,睡的比她還少。


“辛苦你了。”葉明淨忍過又一次的腹痛,看著身邊那張擔憂的臉,笑道:“我沒事。”


計都的眉頭這些天就沒舒展過:“肚子疼的厲害嗎?是不是快生了?”


“早呢。”葉明淨淡笑,“這才是開始。”


二月二十三日朝會。葉明淨起了個大早。用早膳時停頓了兩次。半閉著眼,皺著眉。等待著腹痛緩過。


綠桔都要擔心死了:“陛下。你這是要生了。怎麼還能去朝會?”


葉明淨看向一旁的鐘秀兒。鐘秀兒道:“陣痛時間是一陣連著一陣,才差不多。疼痛感就好似有一柄鐵錘在猛力擊打您的腰部脊椎。”


葉明淨擦擦額頭的汗水:“間隔時間約為十分鐘一次。疼痛只在腹部,還沒有到脊椎。準備好,上朝。”又囑咐宮中的人,“誰都不許說出去。產房就開始消毒準備吧。”


朝會上,她耐著xìng子聽大臣們各抒己見。將事情一一彙報。疼痛倒也似乎不那麼難忍了。只是臉上的表情不易控制,只能緊咬牙關。從馮立站著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她的手用力握著龍椅扶手,關節泛白,青筋突起。額頭上滿是密密的汗水。


不能功虧一簣。葉明淨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她在陣痛。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


傳出她生孩子的消息到她生下孩子為止。必須縮短至最短的時間。才能將意外降低至最xiǎo——


二更,虛弱的飄過……

第兩百一十二章生產

第兩百一十二章生產


仿佛是無休止境的嘮叨,葉明淨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


陣痛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幾乎是上一陣剛平復,下一陣就到了。


漫長的朝會終於到了尾聲,葉明淨揮揮手,馮立高聲宣佈:“退朝——”然後立刻走到她身邊,扶住。


葉明淨的胳膊在寬大的衣袖裡直直顫抖。深吸了一口氣,tǐng直脊背扶著馮立離開太和殿。


轉出殿側的大mén,走至拐角。上了龍輦。她瞬間就彎下了腰,咬住厚實的衣料,全身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滲出皮膚,滾落而下。


龍輦駛到梧桐宮mén口。素潔帶著一眾宮nv內shì相迎。馮立輕聲呼喚:“陛下,到了。”


良久以後,龍輦中才傳出一個輕忽的聲音:“知道了。”


明黃sè繡五爪金龍的簾子被掀開。一張蒼白無血的臉了出來。馮立心中一緊,伸出手剛一扶住,就感覺葉明淨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去,寢宮……”她輕聲在他耳邊囑咐,“現在不能進產房。封鎖消息。”


馮立嘴chún緊抿,半扶半抱著她走進寢宮。jiāo給綠桔後,立刻出去安排封鎖事項。


素潔等宮人看見的就是,陛下沒什麼表情的扶著馮總管回到寢宮。稍後,馮總管出來,檢查產房的準備工作。


“陛下可是有動靜了?”素潔試探的問。


馮立鎮定自若的回答:“好像有一點兒,鐘姑娘說,這才剛剛開始,有的等呢。還是先別驚動兩位太后,nòng的人心慌慌的到不好。陛下說產房先準備起來的好。省的到時候手忙腳luàn。”又嚴厲的吩咐眾人,“梧桐宮上下,從現在開始,禁止一切走動。人人都給我把嘴閉嚴實了”


“那是,那是。”素潔放下心。頭一胎,從有動靜到生產,幾天幾夜的都有。陛下還能上朝,估計只是剛開始。確實沒必要慌慌張張的。她帶著宮nv們燒水收拾。準備工作早些做也無妨。


寢宮中,綠桔急得頭上冒出冷汗:“陛下,您這樣行嗎?還是宣何院使來吧。對了,計shì衛呢?他怎麼不在?”


鐘秀兒已經在宮中住了十幾天,她道:“看著情形,不是今夜就是明天早晨。”


葉明淨擦擦頭上的汗,想了想:“計都出去辦事了。下午回來。沒必要現在驚動他。去把皇后叫過來。”


姚皇后腳步蹭蹭的邁進皇帝寢宮。臉上端起溫和的笑意:“陛下,今日可曾勞累?”


葉明淨抬眼,淡淡一笑。綠桔朝姚善予身後的內shì使個眼:“你們都退下吧。”


內shì們魚貫退出,綠桔關了房mén,也跟著退出來,笑道:“咱們走遠些。”


宮人們lù出明瞭的笑容。陛下想必是要和皇后說體己話。紛紛後退,站到了正殿mén側。


葉明淨臉上的笑容在mén被關上的瞬間垮掉,一把抓住架子chuáng的雕huā木柱,咬著牙喘氣。身子抖的像篩糠。


姚善予頓時嚇傻了:“陛,陛下……”


鐘秀兒從chuáng後面走出:“別大聲嚷嚷。鎮定。”


姚善予瞬間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形:“陛下,您,您要生了?”這回,輪到他抖的像篩糠了,“這,這該怎麼辦?”


“慌什麼?”鐘秀兒呵斥他,“還有段時間呢。這是陣痛。是正常的經過。”說完又替葉明淨切脈。


姚善予只覺得自己的兩條tuǐ都在打軟,牙齒咯嘣咯嘣的響:“那,那我要做什麼?”


“你就待在這裡。”葉明淨的聲音輕到幾乎沒有,“什麼也別做就好。”


“哦,哦”姚善予哆哆嗦嗦的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杯冷茶往嘴裡送。手一抖,全澆在了衣襟上。


鐘秀兒看看時辰:“到午膳時間了。”


果然,綠桔的聲音出現在mén外:“陛下,殿下,該用午膳了。”


葉明淨吩咐姚善予:“開mén,讓她們擺進來。”邊說邊站起身繞過屏風,來到寢宮外間。


姚善予發現,她的氣勢突然就變了。腳步穩健,好似剛剛的虛弱是場幻覺。


“快點”葉明淨狠狠的瞪他一眼。額頭的汗水密密滾落。


姚善予大驚,趕緊mōmō臉,舒緩了表情去開mén。原來這個穩健鎮定才是幻覺。祖宗啊她真的要生孩子了


綠桔動作快捷的領著宮人擺好午膳。又快速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帝國最尊貴的這對夫妻。

    mén關上。葉明淨氣勢頓消,再度疼的彎下腰。架子chuáng被搖的“噗噗”輕響……

姚善予快嚇瘋了:“這還能等嗎?”沖到鐘秀兒身前質問。


鐘秀兒領著葉明淨去chuáng上檢查了片刻。摘下薄皮手套,很肯定的道:“還得再等。先吃飯,保證體力。”


姚善予幾乎崩潰。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晃了一下,出現在三人眼前。鐘秀兒驚喜的叫道:“計shì衛”


一眨眼,計都已經到了chuáng邊,扶著葉明淨:“還受的住嗎?”


葉明淨虛弱一笑:“我沒事。還可以。”


鐘秀兒心定。用託盤裝了滿滿的飯食,放到chuáng邊的xiǎo幾上,計都騰出一隻手來喂葉明淨。


姚善予松了口氣,這才拿過筷子和鐘秀兒面對面的吃起午膳。


等計都也胡luàn用過後,又喚宮人進來收拾乾淨。


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


傍晚時分,宮mén臨近下鑰。


思康伯府。管家神sè匆匆的敲響外院書房的mén:“伯爺,宮裡來人了。”


思康伯正和世子江文道說著話,聞言吃了一驚。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匆匆趕到正廳,只見內宮大總管馮立一身便服,神sè肅穆的坐在客位,桌上的茶動都沒動。


見著兩人來了,面sè不動。起身道:“江統領,奉陛下口諭。明日一早,請江統領帶領禁衛軍人馬圍住宮城。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江文道表情一凜。低聲道:“敢問馮總管,可是出了什麼事?”


馮立臉上沒什麼表情,道:“陛下就是這般吩咐的。江統領。我並不敢假傳聖旨。”他拱了拱手,“在下還要回宮述職,告辭了。”


“不敢,不敢。”江文道送他出mén。馮立翻身跨上一匹黑馬,疾馳而去。


“竟是騎馬趕來的……”江文道咋舌,對著父親說了剛剛所見,“您看……”


思康伯沉yín:“陛下的產期臨近了吧?今日太醫院是何人值守?”


江文道想了想:“這幾日何長英都是留宿宮中,鐘秀兒更是住在了梧桐宮。”


“那就是了。”思康伯老謀深算,“今日陛下還在上朝,估計是剛剛有了動靜。還不知要生多久。著你帶兵守住宮mén是為了明日白天的安全。”


江文道這才恍然:“是了。fù第一胎多半耗時久。難怪這時給我口諭。”


思康伯拍拍他:“你趕緊去睡。明早寅時出發,去府衙點兵,守住宮mén。”


“孩兒明白。”江文道重重點頭。


馮立趕回宮中。何長英已經到了,正和鐘秀兒在產房檢查。


葉明淨扶著綠桔走出寢宮:“怎麼樣了?”


馮立點頭:“屬下已經傳過話了。”


葉明淨淡淡一笑:“那就進產房,開始吧。”


其實進產房也是一樣的等待。只不過不需要再掩飾。兩宮太后那邊,由於宮mén下鑰,也不必驚動了。整個警戒範圍,控制在了梧桐宮。


陣痛終於一bō接一bō,洶湧而至。連喘息的功夫都不給人。


素潔等嚇壞了。梧桐宮被滕shì衛長帶著人圍的水泄不通。馮立帶著內shì們在內圍圈成一團。最裡面才是她們宮nv。計都如凶神臨世。寒光冷目,視線時時掃過。


產房內。何長英在屏風外。鐘秀兒、綠桔、huā雕並幾個宮nv在屏風內。熱水一盆一盆的送至mén口,她們穿著消過毒的白布長衫,一一接進來。


產房外,姚善予孤獨的立在chūn夜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鐘秀兒再一次檢查:“開了六指了。就快了。”


葉明淨滿頭大汗的問她:“明天早上能生出來嗎?”


鐘秀兒:“應該沒問題。”


綠桔端著親自煎熬的催產湯yào過來:“陛下……”


葉明淨一口飲盡。


兩個時辰後,疼痛達到頂點。她再也忍不住,壓抑的呻yín痛苦的流瀉而出。

    mén外,計都猛然一震。抬腳就要進去。姚善予一把拉住他:“不能去”

計都殺氣騰騰,怒目回視。


產房內,葉明淨聽到動靜,低語幾聲。綠桔會意,對著窗外叫道:“陛下說了。外面就別添luàn了”


姚善予頓時大了膽子,苦口婆心的勸他:“聽見沒?計shì衛啊。你這一進去。陛下日後就難向眾人jiāo代了。就在外面等吧……”


何長英側耳聽了聽屏風內的動靜,對著外面高聲道:“別吵了。就快生了”


姚善予頓時閉嘴。和計都兩人大眼瞪xiǎo眼。


葉明淨的產道已經完全打開。鐘秀兒今非昔比,已是練出了一手好技藝。鎮定的指示她:“呼氣,吸氣,用力,停”


“不能太快。”她示意綠桔幫她擦掉頭上的汗,“陛下,得慢慢來。否則會傷到產道的。”


葉明淨跟著指示一步一步的做。然後就感到身下“噗”的一下。


“羊水破了”鐘秀兒大叫,“快點就是現在。羊水流完了孩子還不出來就糟了”


房外的計都面sè霎時發青。姚善予身子晃了晃,幾乎跌倒。


何長英再也顧不得許多,沖進屏風。抓過葉明淨的手腕,診斷片刻。取出金針,對著幾個xùe位紮下去。


“頭出來了”鐘秀兒大叫。


姚善予屏住呼吸。計都的手抖了抖。


“哇——”一聲好似很委屈的哭聲響了一秒鐘。隨即戛然而止。


姚善予疑huò的看向計都:“我剛剛好像聽見有xiǎo孩哭?”


計都也第一次如夢似醒,不確定的低語:“我好像也聽見了。”


綠桔在房內興奮的大叫:“陛下,生了,是個xiǎo皇子。”


葉明淨只感覺到一個大大的包袱被從體內拖了出去。疼痛,重量,統統在這一刻停止。所有的不適神奇的在一瞬間消失。


一個紅彤彤,滿身血污的孩子被送到她眼前。鐘秀兒特意掰開嬰兒的大tuǐ出一個xiǎoxiǎo的ròu瘤瘤送到她眼前:“看,是個男孩。”


葉明淨剛想說話。孩子又沒了。鐘秀兒將其jiāo給huā雕去擦洗、包裹。


葉明淨虛弱的道:“秀兒……孩子……”


鐘秀兒自顧自的繼續清理她的身下,取胎盤、用細羊筋縫合內傷口,大口罩裡的聲音含含糊糊:“急什麼,以後有的是時間看。我替你裡面縫一下。等你養好了,保管緊致如初。這是我在西域學的。大夏獨一份兒。”


葉明淨大窘:“秀兒,你剛剛只給朕看了孩子的屁股。朕沒看見臉……”


鐘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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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孩子


何長英打開產房的mén,對著mén外並排站立的兩位男子lù出一個溫暖的笑意:“進來看看孩子吧。”


計都頓了頓,示意姚善予先走。姚皇后看了何長英一眼,笑道:“何院使辛苦了。”


何長英笑笑,看向mén外:“咦?天亮了啊?”


是的,天已經亮了。初生的朝陽掙脫最後一絲枷鎖,跳出雲層。放shè出蓬勃朝氣,將梧桐宮壯麗華美的琉璃頂染上一層金


淺淺的陽光從窗戶投進室內。xiǎoxiǎo的寶寶香香甜甜的睡在明黃sè的錦緞包被裡。皺巴巴的xiǎo臉紅的略略發紫,幾乎看不出眉máo的xiǎo眉頭微微蹙著。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姚善予看著那軟軟xiǎoxiǎo的一團,心都要化了。抱在懷裡就不肯撒手。


“天亮了麼?”葉明淨靠著迎枕,半臥在chuáng上。被褥墊單已經重新換過。她的臉和頭髮也洗漱整理過,看著比之前要有jīng神的多。


“是。太陽剛剛升出來。”這種眾人都在的場面,回話的只有姚皇后。


葉明淨看看孩子:“就叫葉初陽吧。xiǎo名早早。”


沒人有意見。姚善予的兩隻眼睛粘在了xiǎo包被裡,就沒往別的地方看過。還是鐘秀兒用力咳嗽了一聲,他才緩過神來。四下看了看,有意無意的走到計都身邊。將孩子的臉送到他眼前晃來晃去。


葉明淨嘴角上翹,忍笑忍的很辛苦。她敢打賭,xiǎo築子和鐘秀兒一定是把計都當成孩子爹了。


計都的眼裡只有葉明淨。走進室內後就快速的掃視過她全身,確定了沒什麼意外,垂下頭站到角落裡,隱藏了身形。


不多時,兩宮太后得到了消息。匆匆趕來。懿安太后滿肚子的不滿在看見葉初陽xiǎo寶寶後,化為一腔柔情。姚皇后不情不願的將孩子jiāo到她手上。


懿敬太后見著這幅情形,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事都完結了,再費口舌還有什麼用?只得不疼不癢的教育了幾句。什麼太過大意啦,什麼怎麼晚上就不能通知她們啦,什麼要是有個意外她該怎麼向先皇jiāo代啦等等。


葉明淨態度良好,笑眯眯的聽著。連聲認錯。


廣平四年二月二十四日清早。趕著早班來辦公的朝臣們剛走到午mén處,就立時被那一圈一圈的禁軍給驚呆了。


禁衛軍統領江文道守著皇宮週邊,連只蒼蠅都不放過。


六部衙mén的辦公處,在皇城的週邊,午mén廣場之側的外圈。只要不是朝會日,平時處理事務並不需要進宮。奏摺和公文什麼的也是每日定時統一送進去。一般情形下,需要每日進宮的,就只有內閣成員。


可今年這架勢,實在是動靜太大了。各部的低級官員只看了兩眼熱鬧,就明哲保身的匆匆從進了府衙。關起mén來再好好八卦。


六部尚書及其內閣閣老們,則是直接去問江文道:“江統領,這是何故?”


江文道對著幾位閣老很是恭敬:“幾位大人,下官奉陛下口諭,封鎖宮mén。還請大人們見諒。”


方敬代表眾人再度發問,面sè凝重:“可是出了什麼事?”


江文道搖頭:“下官不知。”片刻後又補充,“昨晚,馮總管來下官府中親自傳的口諭。並沒有說緣由。”


“昨晚?”幾個大臣紛紛lù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兩扇側mén在晨光中緩緩打開。大內shì衛統領滕子忠一臉喜的走了出來:“江統領,方大人,各位大人,請隨在下入內。”


江文道眉máo一挑,看了看他的臉sè:“滕shì衛長。可是有了喜事?”


滕子忠笑的歡暢:“先入宮吧。兩位太后和皇后都來了。”


空曠的太和殿廣場前,停著三輛鳳輿,懿敬太后和懿安太后並肩而立,姚皇后在她們身側,三人俱是一臉喜sè


“方卿家。”懿敬太后笑的燦爛,“今日卯初時分,陛下平安誕下皇長子,並賜名諱:葉初陽。”


方敬霎時瞪大了眼睛,鬍鬚抖了抖。廖其珍一臉不敢置信,這就生了?太快了吧?其餘人等齊齊呆滯。就一個感覺:太快了,太突然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


林珂搶先回過神,立刻大聲行禮:“臣恭賀陛下,恭賀太后娘娘,恭賀皇后殿下”


他這一喊,其他的人也立時回過神來,紛紛行禮恭賀:“賀喜陛下,賀喜娘娘,賀喜殿下”


一時間人人臉上喜氣洋洋。恭賀聲此起彼伏。


江文道心頭大石落地。太好了有了一位皇子,這位陛下的位置至少二十年內都會坐的穩穩當當。朝堂上,從先皇大行當天開始的一種隱隱的不定,終於可以隨著這個皇子的降臨,煙消雲散。


這個皇子,就如同一顆定心丸。撲朔mí離的生父,外戚平庸的嫡父。本該弱勢的事項,在生母是nv帝的這一條件下,恰恰變成了最完美的優勢。


大內總管馮立很快走了過來,宣葉明淨的口諭。著四位內閣閣老梧桐宮見駕


梧桐宮並非一座宮殿,而是一個群落建築。葉明淨的產房便是設在一處單獨的xiǎo側殿中。正堂,偏間、暖閣一一齊備。坐月子的偏屋是三間隔間打通,用屏風和紗幔隔開。她帶著孩子在最裡面一間修養。有人來回話就在中間地段。正堂處還設了更衣的地方。進偏屋裡間回話的人都要穿上一種特質的白布長衫。頭上也要戴了特質的布帽。


葉明淨是現代人的觀念。坐月子是修養身體。一個月不下chuáng大可不必。


故而,她是歪在偏屋中隔間的美人榻上接見的幾位朝臣。


方敬等人先向她表示祝賀。然後便jī動的提議要大赦天下,為皇長子祈福。


葉明淨的神情有些倦怠:“現在不用。百日之後再說。xiǎo孩子,難養的很。開頭動靜鬧的太大。後面就難收場了。”


方敬等人一滯。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承慶帝前前後後夭折掉的六位皇子。一時間也踟躕起來。


董學成道:“既如此,大赦之事就等到百日再說。xiǎo殿下洪福齊天,定然不會有事。不如請國師為其作法祈福,再命京中寺廟擇僧侶為其念九天九夜的祈福**。以達天聽。”


汗葉明淨窘了。她不就是不想在身體虛弱的時候搞大排場麼?怎麼連封建mí信活動都出來了。不過,貌似也不能這麼說,淩虛觀,還真是有些神秘本事的……


想了一會兒,她道:“京中寺廟僧侶費時九天為一稚齡嬰兒祈福,太過隆重。還是命殷國師在淩虛觀做幾場法事便好。”


廖其珍非常贊同,添話道:“還要著京中四品以上官員前去觀禮,以示心誠。”


葉明淨這會兒瀑布汗了:“這,這也太過招搖了……”


“陛下此言差矣。”林珂發話,四位閣老的意見出乎意料的一致:“xiǎo殿下身份尊貴,理當如此。”


好吧。葉明淨只得承認。在他們眼中,那個渾身皺巴巴的無齒之徒比她這個皇帝吃香多了。看那寶貝的架勢,不就是下面多了根東西麼?


男人,哼


她將不滿壓在裡肚裡。問起了今日的政事。一如往常的官面語言。這一個月也就只能是意思意思了。她原也沒指望什麼。只要能隨時掌握動態便好。她現在有兒子了。基於這些夏朝人微妙的心理,她這位nv陛下說話的底氣要比以前足上不少。


大夏皇帝平安誕下一子的消息,在兩個多月後傳至關外。又在大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傳到了瓦剌九大部族中的翰雅朵部落。


翰雅朵部落位置偏東,在九大部族中屬於實力中等。比之西邊已經結盟的五個部落要弱些。而在東部的四個部落中卻是它最為強悍。


部落首領達達忽兒正在設宴款待他的新任謀士。


這位謀士是個夏人。長的白白淨淨,身子骨也不怎麼壯實。偏偏人卻聰明之極,一肚子好點子。剛當上他的謀士幾天,就將部落裡的第二大頭人巴沙nòng的灰頭土臉。白白輸給了他五十頭好馬和二十個壯年奴隸。真真是能幹。


達達忽兒哈哈笑著,幹掉碗中的酒。這一定是上天眷顧他,才賜了這麼一個能人。他達達忽兒說不定還能像突不huā爾模那樣當上汗王呢。


“格力郎,來,再喝一杯。”他叫著這位夏人的瓦剌名,豪邁的要再度乾杯。


化名謝盼的陸詔早已習慣這些異族漢子大大咧咧的風格,笑著舉起xiǎo了一圈的碗:“達達忽兒頭人,我實在是不能再喝了。我可不像您,有著和草原上最強壯的頭狼一般的體魄。喝下十壇酒都不會醉。”


達達忽兒哈哈大笑,覺得這人的話都說到他心坎裡去了:“那是。你們夏人就和那綿羊兔子一般,沒用的很。”


陸詔不以為意。笑著抿了一口酒:“尊貴的達達忽兒頭人。像您這樣又健壯又有威信的勇士。應該是草原上的霸主才是。怎麼能聽命那突不huā爾模的號令?每次去邊關打草穀。他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部落。太不公平了明明我們翰雅朵的勇士和他們是一樣的拼殺。憑什麼就只能撿他們剩下的東西?”


“不錯”達達忽兒憤然砸掉手中的碗,“汗王庭使者來送信,找我們東部四部落去王庭召開議事大會。這次,我一定不能再讓突不huā爾模給騙了一定要拿回最好的”他滿臉期待的看向陸詔,“格力郎,我的朋友,你會幫我的吧?”


“當然。”陸詔俊美的臉上lù出一個蠱huò的笑容:“達達忽兒頭人,我希望您能成為瓦剌的汗王,這樣,我就是汗王手下的謀士了。”——


汗我的銀行卡被閨nv在家整沒了。從銀行回來後又發現電腦傲嬌了。網上不去,修了好久……先趕出一章。後面的再碼……

第兩百一十三章分頭行事

第兩百一十三章分頭行事


草原的天,非常的藍。藍到像似要被融化。陸詔從金頂議事帳篷裡出來後,便牽著馬找了一處開闊的地方,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


剛剛在議事帳篷裡。翰雅朵部落的人帶著一種玩笑的口wěn說起夏人的皇帝。


對nv皇帝的不屑一顧,對生父不明的皇長子的嘲笑,半醉之後還冒出侮辱xìng的下流話,狂言要有朝一日要打入京城,定要將那nv皇帝折辱于胯下。


哼陸詔冷笑一聲。夜郎自大,說的就是這種人。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身穿火紅綢衫的nv子縱馬賓士,朝著這邊遙遙而來。烏黑的長髮被編成無數的xiǎo辮子,辮梢上綴著各sè的珊瑚珠。


“黛絲公主。”見著nv子在他身邊下馬,陸詔行了個草原上的禮節。


“格力郎,我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黛絲就好。”nv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陸詔的一張俊臉。這人長的真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陸詔lù出一個微微苦澀的笑容:“黛絲公主。我不過是個逃難來的夏人。您卻是最尊貴的頭人的妹妹。勇士們追逐的草原之huā。我怎麼敢放肆。”


黛絲不高興的撅起嘴。那些勇士們,以前她也覺得他們不錯。可自從格力郎來了,她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的男人還可以是這般。沒有糾結橫成的板塊狀肌ròu,沒有滿臉烏糟糟的鬍子,沒有汗臭味。身材修長柔韌,騎馬shè箭雖不能和最強的勇士比,卻也在中等之列。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衣服乾乾淨淨,每天都要去河邊洗澡,身上永遠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這樣的男人,雖然被勇士們說成和娘兒們一樣。她們nv子卻是喜歡的緊。她聽見好多已婚nv子在一塊兒幹活時偷偷議論過,說想必在chuáng榻之間,格力郎這樣的男人也比那些大老粗們來的知情趣。能和他chūn風一度,此生也值了。


雖說草原nv兒家豪爽,黛絲卻到底還是未婚nv子,當時便羞紅了臉。回頭卻是越想越覺得有理。她隱隱聽見過哥哥對待幾個嫂嫂時粗暴的聲響。再厲害的勇士,對著nv人不體貼,嫁給他們又有什麼意思了。


如果能嫁給格力郎這樣的人就好了。黛絲想到嫂嫂對自己說過,哥哥很看重格力郎的腦子,想留他在部落安家。既然安家就少不得要娶妻生子。她是部落最美的草原之huā。沒有男人不想娶她。格力郎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格力郎,你別灰心。”黛絲的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哥哥很看重你的。你以後就是翰雅朵部落的人。誰敢xiǎo看你,就是xiǎo看哥哥這個頭人。”


陸詔淡淡一笑:“多謝公主吉言。”


“哎呀”黛絲不依不饒的跺了跺腳,“都讓你別叫我公主了。叫黛絲就好嘛”嬌憨的xiǎo兒nv態顯lù無遺。


陸詔眼眸微垂,似是考慮了很久才毅然抬頭,展顏而笑:“好吧。黛絲。”


黛絲滿心歡喜。只覺得草更綠了,huā更美了,天更藍了。輕聲道:“格力郎,我們一塊兒賽馬吧。”


陸詔牽過自己的馬,笑道:“好。只是格力郎不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黛絲可要手下留情。”


黛絲咯咯笑著,好像無數歡快的xiǎo鈴鐺散落開。兩匹馬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很久以後才又跑回來。這時,原先的草地處多了兩人兩馬,一個是黛絲的shìnv,一個是衛七。


陸詔在馬背上湊近黛絲,輕聲說了些什麼,黛絲紅著臉點頭。抖動韁繩,招呼上shìnv,朝著部落方向跑去。


等他們走遠了,衛七面無表情的問:“你是不是要當駙馬爺了?”


陸詔嗤笑:“這位黛絲公主號稱草原之huā,你覺得她長的如何?”


衛七想了想:“草原上嘛,的確是最美的huā了。”


陸詔輕笑:“所以,打她主意的人非常多。等著瞧吧。達達忽兒想要聯合東部四部落,就一定會把她嫁給那另三個部落中的一個。”他沉思一番,“這是個好機會。好好謀劃一下,說不定能結盟之事還就真成了。”


衛七道:“黛絲只有一個,那邊可是有三個頭人。到時不會鬧起來麼?”


陸詔笑:“豈止是三個。這些部落頭人還都有年輕力壯的兒子。草原上男人長的快。十五六歲的年紀就chéng人了。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去搶奪nv人。黛絲就是最香的yòu餌。到時就說,只有最強的勇士才能娶她。等會盟入侵夏人後再定論。”


衛七點頭:“確實是好主意。真到了那時,兩國jiāo戰。想必也顧不上這位公主了。”


“不。”陸詔搖頭,“恰恰是那時,這位元元公主才需要嫁給出籌碼最高的部落。我們求的,不是他們的統一。是他們的貌合神離。外強中乾。”


衛七有些不敢置信:“就為一個nv人?可能嗎?”


陸詔又笑:“誰說是為著一個nv人?nv人只是引火的起因。真正的矛盾,是他們內部分贓不均。這些都是後面的事了。”他深吸一口氣,提起韁繩,“我們的第一站,是聯合東部四部落。第二站,是西部瓦剌王庭。”


衛七見他xiōng有成竹。便不再多說,只道:“達達忽兒在給你挑nv人呢。既然不是黛絲,那便是別人了。”


陸詔促狹的朝他擠擠眼:“是麼?可我怎麼聽說。這被送nv人的裡面,也有你一個呀?”


衛七明面上的身份是他的護衛。本身就武藝高強。和草原民眾的外家功夫不同。走的是高深玄妙的內家武藝。在翰雅朵能以一敵十。勇士的名聲倒是比他響亮的多。達達忽兒自然也要好好籠絡他。


衛七一聽就板了臉:“我才不要這些nv人。”一臉鄙視,“庸脂俗粉。”


陸詔驚訝的抬眼:“咦,聽你這話裡的意思,莫非你已有了心上人?”


衛七的臉霎時一紅:“胡說,哪有的事”


陸詔是什麼人,只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口是心非,大奇:“真的有?”


衛七被鬧了大紅臉,憤然道:“反正我是你的護衛。護衛不需要nv人。”


陸詔無語,護衛又不是太監。這個理由叫他怎麼說?


衛七不願在此問題上打轉,換了話題:“不知道京城裡怎麼樣了?xiǎo皇子的滿月宴應該已經辦過了,馬上就是百日宴。”


陸詔想的則是另一件事:“翰林院去年的散館考,我缺席。不知道是怎麼算的。”


這回輪到衛七無語。這都皇長子的生父了,雖然是地下的,但日後的飛黃騰達也明眼可見。用的著擔心xiǎoxiǎo的翰林院散館考嗎?


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陸詔見了輕歎:“你不是士子,你不明白……”


大夏,長安城。


今chūn的科考三甲名單早已出爐,翰林院庶起士考試也已經完成。杜憫平安渡過考期,葉明淨於殿試之上點了他為頭名狀元。此人在四月初的瓊林宴中賦詩十餘首,力壓群雄。大夏第一才子的名聲隱隱鶴立。


葉明淨照例封了他一個正六品shì講,和著一眾本科最優秀的進士們在翰林院中任職。渡過三年期的熟悉政務時間。


這批人暫且不論。她現在頭疼的是去年散館翰林們的職務安排,以及三年前黃陌那一批人按照政績考評該再送到什麼地方才合適。


散館的翰林們好辦。前狀元羅士濤和前榜眼馬致中等能力才學皆出眾的,統統下到地方上去,歷練歷練。總在最高政局處待著,都快不食人間煙火了。有幾個她暗中看好的,若是能在地方上守住本心,日後自當還有大用。有能力但人際關係不佳的,她要適當給予保護。善於經營人事,民事方面較薄弱的,就將其放在需要調度各方關係的位置上。有能力為人又通透的,那就是未來的六部高官、閣老儲備了。


三年的時間,她心中早已整理出一本賬。還怕自己記xìng不好,特意簡單記錄了,收在書房那四季huā開、冬雪臘梅圖的那一處櫃子裡。


四個櫃子,各有作用。chūn蘭華茂櫃,為各地地理民俗。秋風落葉櫃,為情報、密報、官員隱sī。冬雪臘梅櫃,為人才儲備,新穎理念、觀點等等。至於最後一個孩童戲荷葉的櫃子……


葉明淨笑了笑。那裡面已經有了幾篇孕期手紮和生產記錄。


對了,也該加點人物畫進去。xiǎo孩子一天一個樣。沒有相機的時代,就只能靠畫像來記錄了。反正她現在有這個條件,宮廷畫師的日子也太清閒了。


收回思緒,她繼續看手上的資料。黃陌這一科的進士們,她不怎麼熟。這些人在翰林院的時候,她被排斥在政體之外。不是在內務府忙些田莊錢財之事,就是置辦銅匭,三大書院講習。那一屆士子們,有的當了六年的官,有的當了三年的官。和她之間並無太多的接觸。能力和品xìng也只能道聼塗説。


算了。本來也沒指望他們。不然怎麼有新皇登基就要加開恩科的習俗呢?


她拿起內閣呈上來的官員調動名單,細細看過。儘量回憶每一個眼熟的名字後面那模糊的面孔和舉止。


身邊的木制xiǎo搖籃裡,葉初陽xiǎo寶寶不滿的開始哼哼。


葉明淨丟下手中的紙張,笑著抱起他:“可是悶了?來,陪母親一塊兒看。”


綠桔熟mén熟路的取過一個細棉布縫製的奇怪包裹。兩根寬寬的肩帶裡塞了滿滿的棉huā,綠桔將其麻利的從葉明淨的雙肩處繞過。一個軟軟的棉布xiǎo座椅就掛在了葉明淨xiōng前。


葉初陽從搖籃的木頭柵欄裡看見了,歡喜的“嗯嗯”直叫,用力的蹬著藕段似的xiǎo胖tuǐ。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xiǎo壞蛋”葉明淨抱起他,親了一口。讓他兩tuǐ穿進xiōng前包裹的三角形底坐空隙,厚厚的棉墊子托住了他的xiǎo屁股和後背。他笑眯眯的趴在母親懷中,聞著香噴噴的rǔ香。四處扭頭luàn看。xiōng前的xiǎo兜兜不到一會兒就被浸濕了——


不說話,閉關趕欠債……

第兩百一十四章局(一)

第兩百一十四章局(一)


葉明淨繼續看手中的材料,在一邊的空白紙上不時寫寫畫畫的記錄。葉初陽奮力揪著母親的衣襟扭來扭去,一轉頭看見了在一邊磨墨的馮立。xiǎo嘴一咧,lù出討好的笑。粉紅光溜溜的牙齦了出來,晶瑩的口水迅速彙集,滴滴答答的匯成一條線,帶著粘稠的質感慢慢滴落。


馮立眼疾手快的從一旁的藤籃裡抄出一片軟軟的方形xiǎo布巾,左手一動。葉初陽滴到一半的口水就被擦去了。馮立將濕嗒嗒的xiǎo布巾放進另一個空藤籃。右手繼續紋絲不動的磨墨。眉頭都沒動一下。


葉初陽笑的更歡了,嘴裡發出“嗯、嗯”的聲音。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盯著馮立的手,目不轉睛。


正在這時,宮人傳話,姚皇后來了。


葉明淨挑挑眉。xiǎo築子從她做月子起,就天天過來報導。宮裡的人都說皇后xìng情好,和陛下恩愛。其實吧,這人應該是悶的無聊了。天天來逗孩子玩的。


果然,姚善予進來後就直勾勾的盯著搖籃看。然後才發現孩子在她xiōng前。訕訕而笑:“陛下辛苦了。臣來帶早早吧。”


葉明淨笑笑,將孩子解下來。綠桔換了兩根長帶子,給姚善予綁好。姚善予樂呵呵的將孩子連同包裹揣在懷裡。


葉初陽更加興奮,“啊,啊”的叫個不停。


姚善予會意,對著他道:“好,好。父後這就帶你去huā園玩兒。咱們去見兩位皇祖母好不好?”


這是從百日宴後新添的每天放風活動。葉初陽喜歡的要命。他生的時間好,現在是六月,西苑中處處有美景。天氣炎熱不怕他著涼。niào濕了也方便換衣服。故而每天的室外活動很多。


綠桔算算時間,道:“皇后殿下,最多兩個時辰,xiǎo殿下就該吃nǎi了。”


姚善予頻頻點頭:“本卿知道。到時候就送回來。”邁開tuǐ就要出發。身後的宮nv太監們,拿niào布的、捧便盆的、拿衣服的、拿藤籃的、拿橄欖油的、拿驅蟲huālù的,零零種種跟了一大堆。


葉明淨看了看,覺著沒什麼差的了,才點頭放行。又補充:“不可以給他吃任何食物。蜜水都不可以,知道嗎?”


就知道她規矩大,也不怕虧著孩子。姚善予悻悻的點頭:“知道了。”


葉初陽歡喜的兩tuǐ直蹬,笑的口水洶湧而落。


姚善予開心的親他一口:“早早真聰明。知道要出去玩了是不是?”


葉明淨無語,這天天逛huā園的陣仗都有十來天了。正常智力的孩子都會形成條件反shè的好不好?她生的是人,又不是狗。這點兒智慧有什麼可值得誇耀的。


說真的,她一點兒沒覺得葉初陽有多特別,頂多就是xìng情活潑,不喜哭鬧,身體結實。可為什麼這宮裡的人,個個都覺著他聰明到了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地步呢?


姚善予腳步帶風的出mén了。綠桔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huā雕和素潔忙不迭的跟在遮陽大華蓋後面也走了。美其名曰,一同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葉初陽的粉絲,出乎意料的多。


杜憫在翰林院中任職數日,每天都能接觸到大量的時政。他是狀元,才學高,又會做人。唯一的缺點是身體不大好。時常要吃yào。故而,翰林院中的同一屆進士們,包括一甲的另兩位對他都沒有什麼嫉妒之心。


就這體格?說不定熬個幾年就受不住要辭官回家了。就算熬的下去,也只能在清閒的衙mén待著。和他們的競爭完全不在一處。


同僚們惋惜他身體的同時,心頭也是異樣的輕鬆。天下的好事總不能讓一個人都占了是不是?


葉明淨卻是特別注意了一下此人。杜憫出仕的目的她是知道了。且不論這人是否有自己的政治理想,為著家族後代鋪路這一條總是不會錯的。杜忱這次又落第了。陸詔那裡有了變數。杜憫在朝堂上絕不可能無為而治,只是不知他會投向哪一派?


京中,杜家宅邸。杜憫和妻子在正房說話。他身體不好,杜歸夫妻倆便遣了兒媳耿氏來京照顧長子。只留了一歲多的嫡長孫並兩個孫nv在家中替父母盡孝。


耿氏來了京中,自然要時常去東陽侯府探望xiǎo姑的。這一來二去的,陸詔和杜婉之間的那點兒事,也就整明白了。


“說起來,真不是什麼大事。”她遣了身邊的管事媽媽去mén外守著,推心置腹的對著丈夫道:“妹妹壓根就沒想著要映霞的命。只是之前和nǎi娘說話時提起有人家這麼做過。妹妹那般心善的人,怎麼會對著從xiǎo服shì大的人起歪念?若真有這心思,也不必拼著那破敗的身子再懷上孩子。”要她說,這純粹是治家不嚴謹惹的禍。但凡mén房嚴密些,哪裡就鬧成這樣了?


杜憫點頭:“我也是覺著這裡頭奇怪。真要想留子去母,xiǎo妹又何必在那種時候懷了孩子?可若是xiǎo妹不想,映霞又是如何認定了她會送命的?我懷疑是候府裡有人想一箭雙雕。不yù悟遠有嫡子。”


耿氏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這又關候府什麼事?”


杜憫道:“按說悟遠的父親才是當年的候府嫡長子,若是他活著,這爵位該是他的,再傳給悟遠。怎麼也輪不到現在的東陽侯來坐。而現今悟遠得了聖上看重,難保將來不會對爵位又起心思。若是聖上下旨東陽侯府的爵位改由悟遠繼承,東陽侯也只能受著。”


耿氏只覺心驚ròu跳,情不自禁的壓低了聲音:“這,這可是真的?表弟他,他想奪回爵位?”


“難說。”杜憫皺起眉頭,“他近來的行事有些怪。陛下要密查暗訪民情,怎麼也輪不到他。即便是看重了他,以他求穩妥的xìng情,怎麼也該拒絕了。或是出工不出力才是。怎麼到是全心全力的去辦事了?這一來,他日後就只有走孤臣的路子。平白無故的,悟遠怎麼會讓自己陷於如此被動之地步?”


所以,他思來想去,也只有候府爵位值得陸詔這般去拼了。再聯想到xiǎo妹子嗣上的不旺,以及那懷孕通房的一屍兩命。答案豁然而出。


耿氏則是完全信服了自家夫君的分析。喟然歎道:“表弟這又是何苦。命中無緣何必強求。好好和妹妹過日子不好麼。偏nòng成這樣……唉”


杜憫不置可否:“這到底是悟遠的家事。他想奪回自個兒原本之物,也沒什麼不對。”


耿氏擦擦眼睛:“那妹妹現在怎麼辦?聽太醫說,她這身子,只怕是再難有了。”


“不急。”杜憫道,“這事等悟遠回來看他怎麼說。我們雖是娘家人,卻也幫不了婉兒一輩子,她終究要和悟遠過下去。這事,還得他們夫妻倆共同拿主意才好。”


耿氏用力點頭:“說的是。再怎麼也是結髮夫妻。還是得兩人商量著來。”


她其實是很看不上xiǎo姑子治家的手段的。不,她這位xiǎo姑子,壓根就不會治家。不是說她不能幹,而是為人太天真了些。別的不說,連個貼身丫頭都沒拿捏住。真真是被婆婆給寵壞了。幸好她的兩個nv兒不是這般。自個兒不中用,就是找了天下第一能幹的夫君,也終有被嫌棄的一天。


她在這裡琢磨杜婉的人生,並延伸到自家nv兒身上,以為警戒。杜憫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陸詔最近幾個月寫給他的信,有些怪。


言詞和語氣都和以往差不多,可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比如十月間收到的那一封。信裡有幾句關心他的話,說天氣冷了,大哥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每年冬季,他都會由於寒氣入侵鼻喉而引起咳喘。身體養的好不好,端看這一冬咳的重不重。照理說,陸詔提到天氣冷了,希望他保重身體。怎麼也得添一筆說說咳喘的事吧。可偏偏信裡就沒有。諸如此類的xiǎoxiǎo違和處還有很多。


杜憫可以判斷,這信,不是陸詔本人寫的。


但一定是經過了他的授意。否則不會語氣和筆跡都那麼像。一些家常xiǎo事也不會在信中被提及。


可陸詔為什麼這麼做呢?


他在做什麼?忙的連寫信的時間都沒有了?既然沒有,不寫也就是了。又為什麼一連半年都著人代筆冒充?還是從大夏各地委託驛站或者商隊寄送過來的。


他到底在nv帝手上接了什麼任務?


茫茫草原上,雄鷹飛過碧藍的長空。從空中俯視,有一隊宛如長蛇般的隊伍正在前行。隊伍中間的車馬上,豎著一面大旗。上面畫著翰雅朵部落的圖騰。


隊伍中部,達達忽兒騎著裝飾著金sè馬鞍的高頭大馬。洋洋得意的對著身邊的一位年輕的漢人男子道:“莫桑朵部落的位置好,在咱們四個的中間。每次我們東部四部族聚會,都是在他家的地盤上。”


陸詔微微而笑:“是的頭人。我也聽說過。最靠近東邊韃靼人地盤的部落是忽金朵,最北邊、草場在最寒冷地帶的部落是羅布朵。最靠近西邊五部族的是咱們翰雅朵,中間位置的就是這莫桑朵了。”


達達忽兒哈哈大笑,顯然對他那一句“咱們翰雅朵”很滿意。笑道:“格力郎,說的好你現在就是我們翰雅朵的人。這次聚會,如果我能當上東部四部族的聯盟頭人,我就送一個羅布朵族的nv人給你做妻子。你可知道,草原上最美麗的姑娘就出自羅布朵部落。韃靼的汗王米利達,他最寵愛的一位妃子就是羅布朵族的nv人。”——


二更在九點……

第兩百一十五章局(二)

第兩百一十五章局(二)


陸詔瞳孔縮了縮,驚訝的道:“羅布朵?他們的草場不是最遠、最苦寒麼?怎麼可能有美麗的姑娘?比黛絲公主還美麗嗎?”


達達忽兒大笑:“黛絲自然是最美的草原之huā。不過,草原上的huā可不是只有一種。羅布朵地方雖然苦寒,那裡的姑娘卻是天生一身白皮膚。好看的很。”他lù出一個純男xìng的猥笑,“你見了就知道了。比上等的羊nǎi還要白。”


周圍的男人們同時發出一陣會心的哈哈大笑,擠眉nòng眼:“可不是。真個兒比羊nǎi還白。”


隊伍的後半部,黛絲問shìnv:“前面在笑什麼?”

    shìnv加chōu了一馬鞭,趕上前去,片刻後又回來。臉上紅撲撲的:“公主,他們在說羅布朵族的nv人。”

黛絲不屑的撇撇嘴:“又來了。每次都是這樣。”

    shìnv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公主,我聽他們說,頭人許諾,要是格力郎能幫他當上東部部族聯盟的頭人,他就替格力郎娶一位羅布朵族的妻子。”

“什麼”黛絲大怒,“怎麼可以這樣”她氣的xiōng脯劇烈的起伏。上回哥哥給了格力郎兩個nv奴,也就算了。單身男人總需要人照顧,那些下濺的東西就等她嫁過去後再收拾掉。可是,可是格力郎的妻子怎麼能不是她?哥哥怎麼就不懂她的心思呢?她明明和嫂嫂說過的。


黛絲的眼眶立刻紅了。甩了一馬鞭就沖到頭人之妻納絲林的馬隊之中:“嫂嫂”


達達忽兒的正妻納絲林騎著一匹白sè的駿馬,一臉溫柔的笑意:“黛絲,這又是怎麼了?”


黛絲眼眶一紅,剛想說什麼。納絲林笑道:“看你,都十六了,還跟著孩子一樣。受了委屈就立刻要討說法,片刻也等不得。說吧,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一席話說的黛絲冷靜下來。沒錯,這等事情怎麼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眼珠轉了轉:“嫂嫂都不疼我了。一路上就顧著穆葉林,連句話都不和我說。”


馬車裡探出一個七八歲的xiǎo男孩腦袋:“黛絲姑姑,我可沒有纏著阿娘。我想和你們一樣騎馬,是阿娘不讓。你別胡說。”


納絲林哈哈大笑:“好了穆葉林,我們的xiǎo男子汗。我們不是說好的麼?每天只能上午騎馬,下午得在車裡好好認字。”


穆葉林嘟起嘴:“我才不要認夏人的漢字。學說他們的話還不夠嗎?為什麼要認他們的字。那個格力郎,根本就不是最厲害的勇士。”


納絲林立刻沉下了臉:“胡說你懂什麼?若那些勇士是草原上的狼,格力郎就是狡猾的獵人。你給我好好跟著他學,要知道你父親可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她聲sè俱厲,“我是你親阿娘,我還會害你不成?”


黛絲見狀笑著打圓場:“穆葉林,姑姑可以保證,格力郎真的是很厲害的人。你看,他的位置在哥哥的身邊,是最親近的親信,也是最得力的幫手。你以後就知道了。”


長長的馬隊走了十多天,終於達到了莫桑朵部落。


忽金朵部落已經到了,翰雅朵是第二個到的。加上原本就在此地的莫桑朵,唯一要等的就只有羅布朵了。這也是慣例。畢竟羅布朵離他們最遠。


又過了五六天,羅布朵的隊伍也到了。東部四大部落匯齊,開始了三年一度的聯盟大會。


八月時節,長安城秋風漸起,桂huā飄香。皇長子葉初陽在剛剛過去的夏季時節裡,呼呼啦啦的猛長。xiǎo胳膊xiǎotuǐ的越發有力。繼四個月的添加蛋黃之後,六個月的他正式開始添加輔食。


葉明淨回到皇宮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啟動梧桐宮的xiǎo廚房。親自配比了在其他人看來怪異無比的食譜。


什麼jī肝菜泥粥、什麼鱔魚骨頭湯麵。


姚善予異常不解:“為什麼非要鱔魚骨頭燉湯?鱔魚又不是什麼稀罕物?”


葉明淨解釋:“鱔魚xìng猛,xiǎo孩吃了受不住。骨頭就較為平和,燉湯用來下爛面,再配上各式菜泥、豆泥,最好不過。”


可憐從出生至今就一直吃純母rǔ,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葉初陽,對著這些chéng人看起來很噁心的食品,吃的歡暢無比。


此外,葉初陽xiǎo寶寶每天要服用一xiǎo湯匙的jī蛋殼子粉,兩滴魚肝油。一比一配方兌出的各式水果汁。xiǎo廚房裡有四個內shìmén負責他的飲食。隨身伺候的宮nv中有兩人專mén負責輔食添加。到什麼時候吃什麼都有講究。


除了吃穿用玩麻煩些,葉初陽本人倒是很好帶。幾乎不哭鬧,天天樂呵呵的。見人就咧開光溜溜的粉紅sè牙齦笑。


有鑒於現在的條件很好。葉明淨在西苑時就每天傍晚時分帶著葉初陽在溫水大浴池裡游泳。頭部圍著密封的魚皮氣囊,xiǎo手xiǎo腳四處劃水,母子親善。大約一刻鐘後,三個多月的葉初陽就累了,那時再替他洗澡。洗完後葉明淨親自擦了橄欖油替其觸撫按摩。現代的書上說,xiǎo孩子容易皮膚饑餓,嬰兒觸撫可以給他帶來安全感和被關愛感。


葉初陽很給臉的表現出了對這一時刻的mí戀。趴在xiǎoxiǎo的軟布墊上,一邊被mō一邊滴著口水笑。


被mō完了後是喂nǎi時間。這一頓是他一天中吃的最猛的時候。邊吃邊喘氣,一開始還因為xìng急嗆了幾口。後來才知道越急越吃不上,稍稍改進。狼吞虎嚥的架勢卻是沒變。


等他這頓吃完了,兩隻眼也就mí糊了。游泳和吃nǎi耗費了他剩餘的體力,這一覺會一直睡到子時。子時時分再吃一次nǎi,接著倒頭睡到卯時睜眼。開始新的一天。


故而,他游泳完睡覺後,葉明淨就有了大把的自由時間。基於這一原因。回宮以後,她仍然保留了葉初陽每晚的游泳。


秋天的時節只能在浴殿中游泳。葉明淨喂過孩子後,將睡熟的葉初陽放在一個長形的木制xiǎo盆裡。澡盆的底部鋪了一層油布,再往上是厚厚的棉墊。葉初陽就睡在這棉墊之上。穿著寬鬆的衣服,蓋著薄薄的xiǎo被子。木盆漂浮在浴池上,起伏的水bō將它推來dàng去。葉初陽眼睛閉著睡的正香,xiǎo嘴美滋滋的上翹。


浴殿中的宮人陸續退下。葉明淨在舒服的浸泡在溫暖的水中,舒展手腳。帶個孩子真不容易,幸虧有一宮殿的人給她幫忙。


耳畔傳來輕緩的腳步聲,葉明淨睜開眼。計都出現在池邊。


“有消息了。”他道,“瓦剌東部四大部落聯盟成立。翰雅朵部頭人達達忽兒被選舉為聯盟頭人。隨後出發至西部王庭。”


葉明淨眼睛一亮,算了算:“加上信在路上的時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到王庭了。你說,他們是會今年突襲邊城還是明年?”


計都道:“這麼多人聚在王庭。不拿些好處是不行的。不過東部四部落沒有帶著大隊的人馬。即便搶了邊城也分不到最豐厚的那一份。很難說他們會不會打。”


“他們會打的。”葉明淨xiōng有成竹,“突不huā爾模和米利達不一樣,他崇尚力量。是個莽夫。這一類人,說理說不過的時候就會習慣xìng的動拳頭。這一次王庭商討,他會碰上陸詔。你認為他和他手下的那些人能說得過陸詔?”


計都看了一眼木盆裡睡的香香甜甜的葉初陽:“不能。”


“所以啊,他就要幹一場架來保住他的權威。”葉明淨笑,“今年秋末的邊疆,會很不太平呢。”她轉頭吩咐,“馬上給顧朗和江涵送信。讓他們乘火打劫。在半道上攔劫瓦剌軍隊。以搶劫貨物為目標。如果可能就聯合那些沙匪,搶的越多越好。別戀戰,見好就收。保存實力。”


計都怔了怔,yù言又止。


“怎麼了?”葉明淨問他,“有心事?”


計都嘴chún蠕動,半晌後道:“陛下,既然會有瓦剌軍隊攻擊邊城,何不通知邊城守將,派大軍迎敵。”


葉明淨瞬間變了臉sè,笑容陡失,聲音如數九寒天的冰棱,“出去”


計都雙膝落地,跪在池邊抓住她的肩膀,低聲嘶叫,眼神狂luàn:“晶晶,他們是你的子民啊。你可以救他們的。你會救他們的。是不是?”


葉明淨赤身站在池水中,半個xiōng脯tǐng立在水面之上。語聲諷刺:“晶晶?你告訴我,晶晶是誰?晶晶是什麼人?她有什麼能力去救一城的百姓?”


計都啞然,慌luàn的道:“不,不是。我……陛下,是,還請陛下去救他們。”計都忙忙收回手,規規矩矩的跪好。


葉明淨挑眉:“陛下?既然朕是陛下,那你又是誰?以什麼身份跪在這裡求朕?”


計都一滯,低聲喃喃:“屬下是天bō衛計都。”


葉明淨面sè平靜,眼中流出無限哀意,口中的語言卻如刀般鋒利:“天bō衛對主上的決斷原來就是這樣的態度。”


“不不是。”計都終於醒悟,他怔怔的看著池水中的人。


“不怪你。”葉明淨淒然而笑,“是我貪心了。你下去吧。以後非傳召不得單獨出現。”


計都大驚失sè:“陛下”


聲音尖銳,嚇得木盆裡的葉初陽“呀”的發出一陣啼哭。


葉明淨立刻上岸,簡單擦了擦身體。隨手套上一件幹袍子。抱過葉初陽:“早早不哭,乖,不哭啊……”語聲呢喃的輕哄。


計都只覺心如刀割:“陛下。請處罰屬下吧。”


“不用了。”葉明淨將臉貼在葉初陽的xiǎo臉上,語氣已經平靜:“我對你的處罰就是‘非傳召不得單獨出現在朕身邊’。你出去吧。將綠桔和宮人們叫進來。”


計都霎時如同五雷轟頂。自從葉明淨做完月子,每晚子時過後,都是他擁簇著這倆母子入睡。雖然什麼都不能做,他卻覺著再甜蜜安心不過。非傳召不得單獨出現。就是說,他再也不能在夜間擁她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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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局(三)


孤零零的一輪明月懸掛在清冷的夜空。秋日的夜晚,涼風沁人,已是帶了絲絲寒意。


馮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計都:“你瘋了不成?”邊城浩劫,關他什麼事?他們都是從血淋淋的廝殺中上位的。毫不客氣的說,弱ròu強食已經深入了他們的骨髓。憐憫之心少的可憐。何時到變得這等大仁大義了?


計都抬頭仰望那輪明月,清越銀輝,玲瓏靜雅。


“她夜裡總在做噩夢。”如水的月光下,他的聲音如夢似幻,“從先皇大行的那個晚上開始。即便是累極了,後半夜的時候也會做噩夢。她做噩夢沒什麼大動靜。不說夢話,也不胡luàn掙紮。只是呼吸紊luàn急促,然後便是驚醒。驚醒後的眼裡滿是恐懼。再之後便是悄悄的哭。她是害怕殺人的。殺的人越多,她越害怕。”


馮立怔了怔。守夜的事,不是計都就是衛七。他還真不知道這些。不過他的立場和計都不一樣,很快就做出判斷:“那也不是你該管的事。誰是一生下來就會殺人的?習慣了就好。”


計都搖頭:“她一直沒習慣。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驚醒,滿身的恐懼,孤零零的哭。”


“……”馮立說不出話來,看看他一臉不忍的表情,試探的問:“你這是動真格的了?”


計都卻是反問他:“這種事還有不真格的?”


馮立徹底無語。算了,他就知道。武學天才在某一方面和常人不一樣。真情與執著是必須的,不然也練不成無上心法。計都的這張臉,從二十歲之後就沒怎麼變過,顯然是將內功練到了極致。


“你的功夫,可是練到大圓滿了?”他換了話題。


“還差一點。”計都回答,“最後一層大宗師境界上不去。只能在宗師這一層反復。”


馮立幾乎吐血。默默扭過頭。他說的大圓滿就是指宗師好不好?二十五歲的武學宗師,百年也難出一個。至少大夏的天bō衛裡就沒有過。這人還有什麼好埋汰的?


不過也幸好是宗師。大宗師的話,身體上的命mén會自動彌補完合。到時就再也難控制了。


是以,天bō衛裡並不贊成出大宗師。沒有相關的功法秘笈,也沒有聽說有誰能練成過。大宗師是前朝留下的傳說。據說周太祖李若棠就是一位大宗師。所以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過,她練成大宗師是在中年以後,風樓首領逝世之後才有的事。只留下了傳說,沒有任何資料。


想來計都也不會那麼神奇。不過這終究是個問題。計都若是萬一成了大宗師,誰還能駕馭他?大宗師雖不能和千軍萬馬對敵。萬人之中取上將頭顱卻是如探囊取物般簡單。而且打不過也能全身而退。即便是大宗師也要不了另一個大宗師的命。


於是,他將一肚子勸他別對皇帝動真情的話又咽了回去。


計都還在嘮嘮叨叨,長久壓抑在心底的情緒似乎得到了釋放:“……她召見過陸詔的那天,就做了好久的噩夢。得知陸詔到了關外後也是。我只是想讓她好受些。明知道會如此,為什麼不能保護那些邊城的百姓呢?那些也是她的子民啊何必這麼兩相痛苦?救了那些人,她也就不必再做噩夢了。”


馮立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她是皇帝,她想有作為,有些犧牲是無法避免的。這世間哪一天沒餓死的人?沒被殺的人,沒被賣的人?誰又可能全都照顧到了。想開了就好。”


計都卻異樣執著的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她想不開。這般決定既然痛苦,那就換條路走。”


馮立急的眉頭直chōu:“換條路走,你說的簡單。這又不是練功夫。一條經脈打不通就換一條打。帝王之策,牽動萬方,哪是那麼容易換的?現在痛苦是為了將來的不痛苦。你以為她位置坐的很穩嗎?政治,不是那麼簡單的。”他心思煩luàn的結束了這次談話,“總之,作為計都,你的職責就是執行她的命令。”牽上個人感情,只會自討苦吃。


計都幽幽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我知道計都的職責是什麼。可是一旦動情,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不忍心看她再這般折磨自己。你沒動情,你不懂。”


馮立氣的耳朵都紅了。腳步蹭蹭的加快。


那你就慢慢的被情折磨吧。反正宗師的身體比常人好上太多,磨不死的。


葉明淨獨自坐在空空dàngdàng的龍chuáng上,葉初陽的xiǎoxiǎo身體擠在角落裡睡的正香。少了一個人,chuáng中的空間突兀的寬敞。


天邊漸漸泛白,昏暗的室內燭火漸熄。葉明淨保持著坐姿,一動未動。

    mén外響起腳步聲,綠桔輕聲喚道:“陛下,該起身了。”

“進來吧。”葉明淨抱起剛剛睜眼的葉初陽,在綠桔等宮nv的幫忙下,給他哺rǔ換衣服。一番忙碌後出了寢宮。


上午的例行公務忙完,書房內空落下來。馮立示意左右退下,對著葉明淨道:“陛下,昨日計都大人犯事,已經受罰。屬下是否要再調遣暗衛過來?”


葉明淨愣了愣:“朕已經罰過他了。怎麼還有?再調暗衛過來是什麼意思?”


馮立道:“身為天bō衛,不可以自身的想法影響主上的決策。計都大人違背了這規矩,除了陛下的責罰外,天bō衛中還有責罰。計都大人身為最高統領,帶頭破壞規矩,按照慣例,應責罰加倍。故而,計都大人近幾日不能擔任保護陛下的職位了。需要再調派人手。”


葉明淨沉默半晌:“天bō衛中的責罰是什麼?”


馮立畢恭畢敬的回答:“鞭刑。”


葉明淨再次沉默,良久後道:“木曜,你和他共事多年。想必也知道一些他的脾氣。朕很奇怪,他不像是那等憂國憂民的人。天bō衛不是國子監,也不會教你們這個。他怎麼就突然,突然大義起來了?”


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天bō衛中九曜上位的競爭,非常殘酷。在這種競爭機制裡活下來的人,不可能有俠義心腸。否則墳頭的草早就一人多高了。她擔心的是,有人在誤導計都的思想。可計都從事的每一項事務她都知道,也沒接觸什麼熱血憤青的人啊?


馮立暗叫一聲問的好。臉上眉頭皺了起來,道:“屬下也問過他,為何干涉主上的決策。他說……”聲音遲疑。


葉明淨轉頭看向他:“怎麼不說了,他說什麼?”


馮立垂下頭,飛快的道:“計都大人說,他是擔心陛下再度做噩夢。”


葉明淨頓時滯住,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


馮立接著道:“屬下以為,身為陛下的護衛,不該對陛下的任何決策有自己的主張。可計都大人或許是內功已至宗師境的緣故,竟狂妄自大起來,妄圖chā手陛下的sī事……”


“行了。”葉明淨喝止他。沒好氣的道:“你也不用說的這麼義正言辭。朕沒怪他這個。朕原先只是有些失望。”她沉yín片刻,“計都現在人在哪裡?”


馮立立刻回答:“鞭刑之罰已然受過,現正在梧桐宮後殿的shì衛室中養傷。屬下以為,計都大人畢竟是計都,這等不名譽的傷勢,還是避開天bō衛所的好。”


葉明淨歎了口氣:“傳皇后過來帶孩子。”


馮立垂頭應諾。


姚善予歡天喜地將葉初陽帶去huā園閒逛。葉明淨著馮立領路,到了計都的房間mén口,又命他退了下去。


推開房mén,一身黑sè單衣的計都正盤tuǐ坐在羅漢榻上調息。他早就聽見了mén外的腳步聲,見有人進來了,便睜開了眼。然後立時就怔住。


葉明淨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歎氣了。對著計都,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歎氣。


“聽說你受了鞭刑?”她走到他面前,平靜的問。


“是。”計都垂下眼簾。


葉明淨繼續:“為什麼要chā手我的決策?”


計都嘴chún蠕動,沒有聲音。


說話間,她坐到他身邊,抓住黑sè單衣往上一掀,出猙獰的背部。鞭痕jiāo錯,血ròu模糊。整個後背幾乎沒一塊完整的好ròu。她倒吸一口涼氣:“你挨了幾鞭?”


計都愣了愣:“一百二十鞭。”複又補充,“很快就會好的。”


葉明淨呼吸緊了緊,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不包紮?”


計都道:“這樣結痂快一些。傷口捂著,反而好的慢。”


葉明淨“霍”的起身,走到mén外:“馮立,宣禦醫過來。找個擅長治外傷的。”


馮立領命而去。計都在房內忐忑不安:“陛下,屬下沒資格看禦醫的。這不合規矩。”


“閉嘴”葉明淨冷聲喝止,“這般猙獰的背部,你想晚上嚇死我嗎?”


計都霎時呆滯:“陛下……”


葉明淨聲音生硬:“既然你已經受了處罰,朕那邊的就算了。沒必要重複。”


計都眼睛一亮:“陛下,您……”


“行了”葉明淨胡luàn喝了兩聲,“禦醫看過後,你就好好養傷吧,朕走了。”匆匆走出了這房間——


一更送上……

第兩百一十七章局(四)

第兩百一十七章局(四)


當天晚上,子時過後,萬籟俱靜。葉明淨的寢宮裡出現了一個影子。站在雕huā龍chuáng的帳幔前踟踟躕躕。


淺黃sè的幔子一把被掀開,葉明淨一臉面無表情:“站夠了沒有?”


計都歎了口氣,坐到chuáng邊:“我只是希望你能快樂一些。”


葉明淨放下幔子,chuáng內被隔出一個隱秘的空間,昏黃的燭火透入帳內,人的臉在模糊的光線中變得朦朦朧朧。


“邊城那裡,我必須那樣做。”她面對著他,娓娓道來,“我知道會有犧牲。可如果不這麼做。外族年年侵犯,我們的犧牲會更多。軍費加重,馬匹缺少。到最後,內憂外患jiāo加。情況不堪設想。就算不在我這一朝,受苦的,總還是大夏的百姓吧……”


計都沒有出聲,聽著她在那裡不停的說。葉明淨說了很多,連土地兼併,地方豪強,海運貿易,疆域擴展。什麼都說了。


良久以後,她說累了:“……我既在其位,就不可能一無作為。我希望國富民強,我希望道路通暢後帶來的貿易繁榮能促進手工業的發展。織羊máo、織襪子,加工nǎi製品。這些事勢必會帶來大量的fùnv勞動力。nv子一旦能靠工作養活自己了,就能提高在家庭中的地位。再到後面,社會地位也就不一樣了。nv子想要改變落後於男子的地位,最根本的所在就是能養活自己和孩子。”


計都撫mō上她的長髮,歎道:“你想的太多了。這樣會很累。”


“我已經走到這裡了。”葉明淨語聲幽幽,“付出了這麼多,不再走下去,心有不甘。”


計都沉默半晌,突然道:“讓我去邊城吧。”


“你說什麼?”葉明淨大吃一驚,“你去邊城幹什麼?”


計都道:“軍隊你無法調集,因為說不出你判斷瓦剌來襲的理由。可邊城子民能在兩族相爭中活到至今,裡面也不乏血xìng的漢子。我去那裡,看能不能sī下組織對抗一下,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能少些傷亡也是好的。”


葉明淨全身一震。計都的想法有很大的可行xìng。民眾sī下組織抗敵,就算不能給敵人以打擊,總也能救得自家百姓的xìng命。物資什麼的,被搶也就搶了。日後可以加倍的奪回來。到時邊城的居民可以優先申領物資,租用牧場,雇傭戰俘奴隸。家園很快就能重建。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她腦中迅速盤算,最後問道:“馮立說,你已臻化境?”


化境就是宗師境界。武藝入化境者,全身經脈無處不通,氣息運轉無處不至。全身各處都可內力外發制敵。葉明淨自己沒有到過這種境界。不過以她修煉呼吸口訣以及八禽戲所領會的淺薄內息來看,化境者就是將ròu身和內息圓滿融合到天衣無縫的一種階段。化境者,可以用內息調理來滋養內臟和身體各部位。可以在對敵時,調動全身的潛能發揮出最大的攻擊。


比如在現代的時候,常有這樣的新聞。人在絕境中可以爆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舉起平時舉不動的重物,跑出超過短跑冠軍的速度。在現代科學研究中,人類潛能是一個很神奇的話題。比如一隻螞蟻可以舉起超過自己身體400倍的東西。有些先天力大無窮的人,看著和常人長像無二,力氣卻大的離奇,比如傳說中的李元霸。開發人類潛能,現代人將其當成科學來研究。古人卻通過後天修習內外武功,來達到這樣的境界。


計都自信的一笑:“飛鳥過其身,有翅難逃。我可以做到。”


葉明淨眼睛一亮:“真的?明天你試給我看看?”


計都又是一笑:“若是我做到了,你就讓我去?”


葉明淨肅然了臉sè:“若你能做到,我不但讓你去,還要給你一個任務。”


計都眼睛晶亮:“什麼任務?”


葉明淨看著他周身散發的自信華彩,微微歎息。這只雄鷹也長大了,成年的鷹隼總是要在藍天高飛的。臻入化境,這般的年輕高手成日裡陪著她做些yīn司之事,的確委屈了。


“重創突不huā爾模。”她眯了眯眼睛,“廢掉他的功夫,讓他再也別想shè箭揮刀。但卻要留著他的命。”到時瓦剌內luàn突起,九大部落聯盟紛爭不斷。陸詔再鼓動鼓動,為了安撫內luàn,瓦剌人十有**會再度攻打邊關。西邊涼州一帶打不進,他們就只能將目光轉向三大關。


計都神采熠熠:“你放心,我一定辦到。”


“晶晶。我想讓你快樂。”他wěn上她的耳垂,身體的溫度微微發燙:“別再煩惱了。有什麼難題就告訴我。我幫你去殺人,幫你去救人。”


葉明淨mōmō他的後頸:“你是不是發低燒了?讓我看看你後背的傷。”


“我的傷沒事。”計都固執的wěn上她的chún,撬開齒關,卷上她的舌頭糾纏。


明明就是在發低燒。葉明淨無語,手下皮膚的溫度明顯不對。傷口上了yào後,常常會有低燒反應。計都現在就是。


“你得降溫。”葉明淨好容易掙脫開他的chún,喘了兩口氣,“屋裡有涼水、有酒,我去拿。”


“不要。”計都力大無窮的抱住她,三下五除二的脫掉她的中衣,滿足的貼上她微涼的肌膚:“你就很涼。”


葉明淨大急,滾chuáng單什麼的,她不介意。可也得等身體好了吧。這人的體溫好像比剛剛更熱了。


可她哪裡掙的開。計都將男xìng體力和化境高手的雙重優勢發揮的淋漓jīng致,一邊親她,一邊扯掉兩人剩餘的衣服。肌膚相貼,他滿足的輕歎:“晶晶……”一番折騰下,背後冒出細細的汗珠。


出汗了?葉明淨不再掙紮,反手抱住他開始回應。計都更加jī動,狠狠的埋頭。


“你……輕點兒。”葉明淨很擔心會吵醒角落裡的葉初陽。


計都被她提醒後,立時放緩了動作。可結果越是xiǎo心壓抑著,就越是刺jī磨人。他全身顫抖,用力再度wěn上她的chún。兩人的汗水jiāo織在一起,淡淡的麝香味縈繞鼻尖。


葉明淨無力的倒在被褥間輕喘著氣。長期禁yù後果然更容易到達極致。她現在的心跳就像剛跑過八百米。


計都也深深的呼吸,身體從她身上挪了開去,卻依舊緊緊的摟著她。


呼吸平緩後,葉明淨有些困了。昨晚就沒睡,今晚又是這麼折騰。視線漸漸朦朧。


突然,她一個jī靈,猛睜開眼:“你幹什麼?”


計都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她,又有了變化。


葉明淨大驚:“別luàn來,你還發著燒呢。”


計都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我已經不燒了。”


汗水津津的皮膚,溫度已經恢復了正常。葉明淨徹底無語。這就是男人麼?XX一下就能退燒,還要醫生幹什麼?


於是計都再次動作。有過前面一次後,他這一回竟變的不緊不慢、細細品味起來。葉明淨只得求饒,這持久戰再打下去,天都要亮了。


等到再次完結的時候,她大大的松了口氣,顧不得身下黏糊糊的chuáng單,直接兩眼一閉,沉入黑甜夢鄉。


計都退出她的身體。擦了擦她鬢角的汗水。從chuáng角拽過一chuáng被子墊在她身下,又將葉初陽的xiǎo被子攏攏整齊,這才從背後抱住她合上眼睛。


葉明淨的這一覺,睡的特別香甜。沒有任何夢境打擾,身後的xiōng膛溫暖結實。懷中的寶寶香香軟軟。生物鐘將她喚醒的時候,竟依依不捨。


葉初陽xiǎo朋友醒了,十分不給面sè的大叫起來,將chuáng板蹬的‘咚咚’響。


葉明淨歎了口氣,mōmō他包裹了油布的兩tuǐ間,裡面的niào布一如既往的濕了。


計都要過來幫忙。葉明淨嗔他一眼:“趕快走吧。洗澡換衣服上yào,你事多著呢”她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yù瓶,“等傷口快結痂了,把這個塗在上。就不會留下疤痕了。”


計都一眼認出那是西南送來的貢品。每年也就一xiǎo瓶。


“我就不用了。”他一個男人,身上要那麼滑溜幹什麼?


葉明淨眼bō一橫:“有疤痕了,我看著不舒服。給你就用著。”

    mén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明淨再也不看他,自顧自的給葉初陽換niào布。計都只得拿著yù瓶走了。
    mén開後,綠桔照例帶著宮nv們入內,開始一天的忙碌。

葉初陽吃飽後,jīng神抖擻。葉明淨洗漱完,將他抱在xiōng前的包裹裡:“越來越重了。朕這裡已經不夠吃了,再過兩個月就給他斷掉吧。”


綠桔大吃一驚:“陛下,殿下還xiǎo。這才八個月怎麼就能斷nǎi?”


葉明淨道:“斷nǎi是斷的我這裡。又不是不給他吃nǎi了。去內務府挑幾個剛生孩子的nv子。兩個月後送過來。”


綠桔還是吃驚:“陛下,您不是說xiǎo殿下不用rǔ母的嗎?”


葉明淨大奇:“朕沒要找rǔ母啊?早早八個月,除了輔食還是要吃nǎi的。牛nǎi孩子不宜消化,吃四五個月份fù人的人最好。到時擠在杯子裡給他喝,也不用照面。這怎麼就是母了?”


綠桔頓時無語。屋裡換chuáng單的宮nv們面面相覷,複又低下頭繼續幹活。


葉明淨又道:“那些fù人到時提前半個月進宮,按照朕給的食譜吃半個月後才能擠喂給殿下。”


“是,奴婢回頭就去辦。”綠桔應諾。


葉初陽渾然不知她們在說什麼。咧著長了一顆mén牙的嘴不停的笑。


葉明淨坐到早膳桌上,姚善予已經到了。見她來了,眉開眼笑的就接過孩子,從早膳盤子裡取出一根特制的磨牙手指餅乾,放在葉初陽面前晃悠。葉初陽笑呵呵的一把抓住,咯嘣咯嘣的用唯一的一顆下mén牙咬下。口水泡軟後再咽到肚裡。


姚善予喜不自勝,笑的眉眼彎彎。葉明淨別過臉,他這樣子,和喂xiǎo狗也沒什麼兩樣。自從葉初陽能吃輔食了,姚皇后每到吃飯時間就過來蹲點——


唉,最近身體不太好,欠債越來越多……今天的……二更我努力努力……

第兩百一十八章
局(五)


第兩百一十八章局(五)


一隻xiǎo鳥嘰嘰喳喳的飛過huā園。突然,一個人影一躍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它。鳥兒喳喳直叫。那人回到地面,展開手掌,鳥兒立刻展翅yù飛。卻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給黏住了,怎麼都飛不出去。


葉初陽在葉明淨的xiōng前咯咯的笑,jī動的手腳luàn蹬。


計都微微一笑,掌勁一收。鳥兒立刻一飛,卻又被一股無形的手給拉了下來。肩頭、xiōng膛、後背、大臂、xiǎo臂、左tuǐ、右tuǐ,想讓它停在哪裡就是哪裡。這只鳥怎麼也飛不離他的身邊。


葉初陽哈哈大笑,口水滴的衣服前襟都濕了。恨不得撲到計都的面前。


馮立在袖中緊握雙拳。竟然將化境練至全身通融圓滿。內力已經是巔峰了。再過十年,等他將招式練成隨心所yù。很有可能大夏將再無一人是他的敵手。


計都再次將xiǎo鳥黏在掌心,送至葉初陽的面前。葉初陽喜的兩腳直撲騰,伸手就去抓那鳥。


“等等”葉明淨抓住兒子的手,“鳥會啄到他的。”


計都眼睛一黯,揮手將鳥放走了。葉初陽大急,‘嗷嗷’的叫,手臂luàn揮。


葉明淨笑著將孩子解開,送到他手上:“鳥兒太危險。玩點別的。你將他拋上天再接著,可別摔著了。”


計都眼睛霎時一亮:“真的?放心不會摔著他的。”


馮立嚇了一跳,趕緊阻攔:“陛下這太危險了”


綠桔回過神,也慌慌忙忙的勸:“這可使不得陛下。xiǎo殿下會害怕的。萬一出個意外,那怎麼了得”


葉明淨沒理他們,徑直將葉初陽送到計都手上:“都練到化境宗師了,還會摔著個孩子嗎?男孩子,就該膽大些,養的嬌嬌弱弱的,還不如不養。”前世大約兩歲多時,她的父親就抱著她在公園裡轉圈圈玩過。這個記憶一直刻在嶽晶晶的腦海。


葉初陽撲向計都,一點兒也不認生的咧著嘴笑。


馮立急的拼命朝他使眼sè,見計都不理他,又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姚善予。


姚善予見好多人都看他,便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三歲多的時候,同宗有位叔叔也這樣拋過我的。那位叔叔力氣大,好多xiǎo孩都排著隊求他拋著玩。”然後還回望眾人,“你們沒被拋著玩過嗎?”


綠桔頓時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噗——”葉明淨忍不住噴笑,“梓潼說的對,xiǎo孩子都喜歡玩。早早要是害怕,就多玩幾次,習慣了就好。”


那邊計都已經將葉初陽拋上高空,他控制了高度,大約在比他的個子高出一頭多的位置。葉初陽響亮的大笑,稚嫩的笑聲灑滿huā園。


葉明淨當即拍手誇獎:“早早真勇敢”姚皇后也跟著拍手:“要不要再高一點?”


馮立幾乎氣急攻心。好在計都十分有分寸,並沒有加高高度。葉初陽玩的開心急了。等到下來的時候,堅決不肯回母親的懷抱,親愛的父後也不要了。抱著計都的脖子就不撒手。還‘嗯嗯’的直叫喚。


“沒良心的xiǎo壞蛋”葉明淨用力抱過他,“玩樂要有度。現在是休息時間,想要再玩就等下午吧。”


用過午膳以後,葉初陽裹在被子裡呼呼大睡。可見剛剛累的很了。


葉明淨翻開涼州城一帶的地圖和民俗資料,遞給計都:“你好好看看,到了那邊後,就全靠你自己了。”


計都無所謂:“人多了反而不好辦。風樓在那邊有據點,這就夠了。”


葉明淨又道:“九曜劍你帶著。萬一有什麼意外,也是個憑證。朕給你書信一封,你去了那裡,可以找江涵幫忙。”


計都一一記下。


“別急著走,等傷養好了再去。”葉明淨拉住他,“現在這兒沒人,你給我看看。”昨晚本來打算查看他的傷勢的,結果被這人給糊nòng過去了。今天一定要看到。


計都拗不過她,又見宮人們確實都退下了。只得半推半就的由得她褪掉上衣,lù出後背。


後背的傷口已經結痂,薄薄的一層。稍一動作就會破裂。葉明淨已經見到不少重複裂開的口子了。


“修養半個月再走。”她咬牙切齒,“都成這樣了,你昨晚來的什麼勁?剛剛在huā園裡又發什麼瘋?”


計都不在意的笑笑:“我傷好的比常人快。休息個五天就差不多了。這事不能拖,到了那邊還得組織人手,越早去越好。”


“十天。沒得商量。”葉明淨沉下臉,“晚上不許胡來。雖說哺rǔ期不易受孕,卻也不是絕對的。朕可不能在這當口再有孕。”


她說到‘晚上不許胡來’時,計都就下意識的要辯駁。等聽完了後面一句,立刻就沒話了。憋了半天後才道:“那屬下回來後,陛下可否賜yào?”


葉明淨嘴角微微上翹:“可以。等你回來,就先服yào三個月。”


計都眼睛霎時一亮,目光灼灼。葉明淨立時就吃不消那的熱情似火的眼神,只覺耳根發熱。扭過頭清清嗓子:“咳咳,你還是先回房,讓馮立幫你換yào去。xiǎo心傷口再裂了。”


計都下去了,葉明淨拍拍心口。剛剛那眼神太嚇人了,活像要連皮帶骨頭的生吞了她。再聯想到昨晚的jī烈,不由歎了口氣。這人怕是餓狠了。


之後便是十天的養傷。晚上子時過後,還是兩人相擁而眠。雖然某些不和諧的物體總是硬硬的抵著她,物體的主人倒也信守承諾,沒什麼動作。倒是葉明淨後來不忍心,替他做了幾次手工。結果就是計都感動的要死,親的她喘不過氣來,依依不捨。


她其實是害怕這樣的感情的。太熱烈了,熱烈的幾乎要被灼傷。突如其然的來,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突如其然的離開。


男與nv之間的感情,一個剛剛萌芽,一個已是鋪天蓋地。太過不等。偏偏她還有一個特殊的職業。


葉明淨淡淡苦笑,其實若不是這個職業,她也遇不上這個男人。如若是普通nv子,大抵也就和這世間nv子一般了。或如蕭曼、或如綠桔、或如杏兒。又有幾人能有袁鹿那般的運氣。


想到這裡,她喚來馮立:“江涵的夫人是幾月的產期?”


江涵去年年末回京休假,今年開chūn離開。這段時間裡勤奮了一下,妻子紀氏便有了身孕。葉明淨記不得是幾月的產期了。


馮立算了算:“約是十月中旬的樣子。”


葉明淨訝然:“沒多久了?”思索片刻,“等孩子生了,你記得提醒朕,要送一份厚禮過去。”


馮立應諾。


說話間,姚皇后抱著哇哇大哭的葉初陽過來了:“陛下,早早在huā園裡沒找著計shì衛,鬧了起來。”


葉明淨大奇。自從葉初陽生下來,除了niào濕、餓了會哭哭鬧鬧兩聲,平時可乖得很。


姚善予道:“臣琢磨著,應該是見找不著計shì衛,沒人陪他玩拋上天的遊戲。就鬧了。”


計都昨天出發,去了西北邊城,當然不可能再在huā園找到。不過葉初陽的這個願望也是正當要求。xiǎo孩子平時表現好,合理的要求就應該給予滿足……於是她將目光投向馮立。


馮立嚇了一跳:“陛下,屬下的身手沒有計shì衛好。”


葉明淨不悅:“你少推三阻四。逗逗xiǎo孩子要多好的身手?少囉嗦,一塊兒去huā園。”


馮立滿臉無奈的將葉初陽拋上高空。葉初陽立刻不哭了,咯咯的開始笑。臉變的賊快。姚皇后也在一旁呵呵的笑:“計shì衛要給陛下辦事。還是馮總管天天在陛下身邊來的方便。”


馮立的臉sè更差了。


西北一帶的邊城,大xiǎo共有七八座。城外還散佈著一些零星的村落。計都沒有選擇最大、最繁華的涼州城,而是來到一座最xiǎo的城池,逐城。


逐城離絲綢之路的距離較遠,又靠著瓦剌人領地很近。一進城,就可以感受到明顯的荒涼和彪悍之氣。


滿大街走的,要麼是兵丁,要麼是壯年漢子。fùnv孩童很少。


進出城都要jiāo稅,內裡又沒什麼商業集市。這樣的城,本就是作為軍事基地存在的。


城mén口沒什麼人,計都在城裡轉了幾圈,想出城看看。守城的士兵示意他出示過路關文。計都取出。那士兵不識字,道:“你等著,我拿給我們的文書瞧瞧去。”


文書就在城mén邊的一排土瓦房裡辦公。計都看了一眼,也就站在城mén邊老老實實的等候。


就在這時,城mén處發生了爭吵,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半大少年尖著嗓子高叫:“我是大夏人,這是大夏的城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守城的士兵推了他一下,罵罵咧咧:“滾遠些,xiǎo崽子進城得jiāo稅,沒錢就不能進來。”


少年憤然高喝:“家裡值錢的都讓瓦剌人搶走了。有本事就和瓦剌人搶去你們這些當兵的,外敵入侵時就會關城mén,tuǐ腳都是軟的。偏欺負起自家百姓最厲害。”


守城的士兵臉上掛不住了。吆喝著推搡那少年:“滿口胡言luàn語的臭崽子,滾”其中兩人還動了腳。


少年身體單薄,哪是他們的對手,被踢的滾了好遠。倔強爬起來,直愣愣的看著城mén。


計都這時已是辦好了手續,拿著蓋了關印的文書出了城。走到少年身邊微微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看了看他整齊的衣著,鼓鼓囊囊的包裹,以及身後的那匹高頭駿馬,猶豫了一會兒:“我叫黃飯兒。”——


黃飯兒上場……

第兩百一十九章邊關(一)

第兩百一十九章邊關(一)


計都溫和的問他:“你進城有什麼事嗎?”


黃飯兒衣服破破爛爛,人長的黑黑瘦瘦。年紀又不大。這樣的人即便是做工,在荒涼的逐城也沒人肯收。還不如在鄉間容易存活,所以他要進城,就一定有原因。


黃飯兒又打量了計都幾眼,特別是臉型和體格。這才道:“我想進城去請大夫。我nǎinǎi病的很重。”


計都訝然:“你有錢請大夫?”請一個大夫出城看病,huā費可不少。


黃飯兒的臉立刻紅了,支支吾吾:“我,我去求他……”


計都一愣,啼笑皆非:“那位大夫心腸很好?”


黃飯兒的臉更紅了:“我,我可以給他當長工。”


看來這位大夫也是普通的飲食男nv。計都搖了搖頭,掏出幾個銅板給他:“給,進城去吧。”讓他碰碰運氣也好。


黃飯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計都淡淡一笑:“我今晚需要個過夜的地方,你告訴我哪裡有村子,就當是問路費。”邊城的村落,為了防止瓦剌人搶劫,位置都很隱秘。他要找也能找到,時間上就說不準了。


黃飯兒眼神一警:“你是大夏人嗎?”


計都失笑:“瓦剌人的臉和我們長的不太一樣吧。再說我剛剛也給了守城士兵通關路引。那可是大夏官府開出來的。”


黃飯兒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頗為猶豫:“有些被瓦剌人搶去的婆娘生下的孩子,長的也和我們差不多。”


計都淡然一笑:“我若是瓦剌人,何必給你錢進城。悄悄跟著你便是,左右你總要回去的。”


黃飯兒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便指了路:“從這裡走,再轉彎……兩個時辰後就到了。你騎馬,還要更快些。”然後接過了計都手中的錢,朝著城mén口走去。


計都見他順利進了城,才牽著馬離開。


按照黃飯兒指的路,一個時辰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xiǎo村落,炊煙嫋嫋。村子不大,計都走了幾圈就走完了。村民們警惕的將他堵在村口。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這位兄弟,你來此有何貴幹?”


計都看了看他,答道:“我是長安人士,家中有人病重。需一味珍稀yào材。聽說只有草原上有。就過來打聽打聽。”


中年男子略略松了口氣:“您是關內人?可有路引和通關許可公文?”隨後又補充,“我是本村的村長。”


計都將路引和公文遞給他:“我姓計。練過些拳腳。這次來也是受主家的雇傭。畢竟要在草原上找yào,不會兩下可不行。”


他的口音是正宗長安話。村長看過紅紅的官府印章,終於完全放鬆:“我們這兒沒有裡正,我這村長也是大家推舉的。好多事和你們關內不一樣。計兄弟屋裡說話吧。”


等黃飯兒失魂落魄的回到村子裡的時候,計都已經和大部分村民相談甚歡了。邊城一帶,能繁衍至今的村落大多民風彪悍,對孔武有力的男子最是尊敬。計都長的雖不是彪形大漢的外貌,內家真力卻是一流。黃飯兒回來的時候他正和村民們比賽扳手腕,來一個,倒一個。fùnv和孩童們圍在四周喝彩。


見黃飯兒一個人回來了。原本熱鬧的村民們頓時靜默下來。


計都見狀,好奇的對著他吆喝:“黃xiǎo兄弟,你請到大夫了嗎?”


黃飯兒板著臉,氣哼哼的走過來:“大夫要錢,沒錢不給看病。”


這是自然的。村長歎了口氣:“飯兒啊,不是大家不幫你。快過冬了,咱們……”


“村長,你別說了。”黃飯兒倔強的打斷他,“我都知道。大家也不富裕,馬上要過冬,還要防著瓦剌人。得先保證壯勞力。這些我都明白。我會照顧nǎinǎi的。”


村長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兩聲:“你家沒糧了吧,今晚就到我家來吃吧。”


黃飯兒拒絕了:“不用,我去挖些野菜。”


村民們面面相覷。這時,計都開口道:“我要在這裡待上不少時日,晚上缺個住宿的地方。不如我就住你家,我負責吃的,你負責我住怎麼樣?”


黃飯兒還沒出聲,村長立刻道:“好好飯兒家的房子還是不錯的。被褥什麼的大家給湊湊,先借給客人使使。就這麼說定了。”這位計兄弟一看就是有錢人。身手又好,他願意幫襯黃家再好不過。


計都微微一笑,加上最後一塊砝碼:“黃xiǎo兄弟,令祖母在病中,即便看不了大夫,吃食上也是不能耽擱的。”


黃飯兒咬咬chún:“那你跟我來吧。”


黃家的房子確實很不錯。在村中也屬於建的比較結實的。厚厚的夯土牆,稻草和木柴鋪設的頂。村子裡的房子都這樣。磚瓦房什麼的,有錢不能起,瓦剌人一把火就燒了。


計都的包袱裡有不少乾糧,還有些熏ròu。村長送被褥的時候帶了些糙米過來。半大的少年熟練的生火做飯,稀飯泡餅,菜是自家做的醃菜。計都很大方的讓他切下一塊熏ròu去熬ròu粥,那是黃nǎinǎi的晚飯。


黃nǎinǎi年紀很大了。難得見到客人,躺在鋪了稻草的炕上和計都說話:“……別怨村子裡的人心狠。我一個老婆子,種不了地,打不得獵。連縫縫補補的活現今都幹不了。請大夫看了病也是白費大家的錢。村子想要延續興旺下去,就得緊著勞動力和孩子。村長也難那。”


計都安慰她:“您的孫子tǐng能幹的,等他大了就好了。”


黃nǎinǎi苦笑著搖頭:“在這個地方,永遠好不了。客人,您看著我家的房子很大是不是?需知就在兩年前,我家還是一家五口人。兒子、媳fù、孫子加上我這老太婆。日子過得也算紅火。我們村子在邊關,常有瓦剌人來打劫。故而村裡是輪流有人放哨的。一旦有敵人來的消息,立刻就卷了值錢細軟躲到外頭去。來年再換地方建村子。所以我們這兒的房子從來都是夯土牆稻草頂。燒了也不心疼。近幾年村子裡走的人越發多了。日子難熬。”


她咳嗽了幾聲,又道:“兩年前來了一夥零散的瓦剌強盜。都怪我老婆子拖後tuǐ,生生連累的媳被搶走了。我兒追了出去,就再也沒回來。我撐著一口氣,等了兩年,想是再也等不了了。”說到這裡,她又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nǎinǎi您別說了”黃飯兒端著ròu粥進來,瞪了一眼計都,“nǎinǎi,吃粥吧,今天的粥裡有ròu。”


黃nǎinǎi遂不再說話。三人安靜的吃了晚飯。黃飯兒出去刷碗的時候,黃nǎinǎi又拉著計都的手,喘著氣囑咐:“我活著也是拖累孩子。客人,我這孫兒身體打xiǎo就好,和他爹一樣。這兩年是吃的差了,才如此瘦xiǎo。我都聽說了,你是受了東家的委派,來草原上找yào的,身手很好是不是?”


計都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喃喃點頭。黃nǎinǎilù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你人生地不熟的,在這一帶需要幫手。我孫子從xiǎo在這裡長大,跟著他爹跑遍了邊城。即便是瓦拉人的草原,他也能認識路。你帶著他,給你當個幫手。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回長安的時候把他也帶去,介紹個好活計,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再也別來這邊關了。這地方的日子,太難了。”


計都大為猶豫:“我是缺個幫手。可黃xiǎo兄弟是不會丟下您和我走的。”


黃nǎinǎi神秘的一笑:“你只需答應就好。到時候,他會跟你走的。”


計都想了想:“好吧。只要他是自願的。我就帶著他。”


兩人的對話,黃飯兒並不知情。黃nǎinǎi得到承諾便閉上了嘴,直到天黑都沒說話。只是慈愛的看著孫子。


當晚,黃飯兒整理了一下chuáng鋪。黃家總共兩間屋子,計都睡一間,他和黃nǎinǎi睡一間。


夜深後,計都聽著隔壁傳來的呼吸聲,一個均勻酣甜,是黃飯兒的。另一個老邁斷續,是黃nǎinǎi的。


他凝視著窗外的月光。開始想念起葉明淨。不知道她在京城怎麼樣了,離別後的這些夜晚是否安眠?


引敵入關的策略帶給她的壓力非常之大。除了愧疚的心理外,還有失敗的壓力更為沉重。他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艱難就不要去做好了。何必這麼痛苦?


可是這一路從京城至邊關走來。他漸漸有些明白了。葉明淨為什麼非做這件事不可。


草原遊牧族,打退一次無用,他們很快能捲土重來。邊關之地防不勝防。而邊關外的這些村落,在戰爭中是第一個首當其衝。


誰願意過整日裡提心吊膽的危險生活。今日在村中,村長也說了。要不是朝廷勒令民眾不得擅自離開戶籍地。他們早就全村遷入關內了。即便是這樣,年年還是有人拖家帶口的遷移他處。


“邊關之地生活艱難啊。”村長一臉風霜的對他道,“已經有好些個村子被廢掉了。再過幾年,只怕我們村也難保。”


這一刻,計都突然覺得離葉明淨近了許多。雖然他們現在相隔的距離是如此遙遠。


然後,在這萬籟俱靜中,他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細微的動靜。


有人翻身下chuáng,腳步蹣跚的打開房mén。


他眼神一凜。這個腳步聲,不是黃飯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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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章邊關(二)


夜晚的山村,寧靜祥和。皎潔的月光照shè出朦朧的景物。一個黑影在月中蹣跚而行。


她走到屋後,抖抖索索的從一堆破瓦罐裡翻出一個xiǎoxiǎo的布包,打開後,將裡面的碎乾草一起倒入口中,然後喘著氣倚在牆角邊。目lù微笑。


隱藏在yīn影中的計都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從他記事起,他就沒有父母。在外成長遊dàng的那些年,他見多了人情冷暖。有卑鄙的,也有善良的。像黃nǎinǎi這樣自己去死,將生的希望留給親人的人,他以前也見過。xiǎo時候有些羡慕,見多了則是麻木。羅睺告訴他,那些都是無能的弱者,不必多加理會。


弱者嗎?他心cháo翻湧,為什麼偏偏是這些弱者,總能帶給他最深刻的悸動。


黃nǎinǎi的嘴角流出汩汩的鮮血,她的微笑卻更加燦爛,那樣溫暖的笑容,和葉明淨凝視著葉初陽時嘴角噙掛著的微笑一般無二。


最後一絲微弱的呼吸終於從她身上離去。計都不自覺的看向她身後的那面牆。一牆之隔,黃飯兒正睡的香甜。半大的少年,正是渴睡的時候。哪裡知道明天等著他的是什麼?


心緒起伏間,他回到房間,盤tuǐ坐到炕上調息內力,直至天明。


長安城中,臨近十月。好容易將去年散館的庶起士們都一一安排至了妥善的位置。葉明淨深深的呼了口氣。


不容易啊。有一部分人,在這三年裡竟已經營了不xiǎo的關係網。不用她cào心,就有著實打實的féi缺在等著。有些人,則是xiǎo心謹慎,上下活動留任了翰林院編修。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任何活動,完全聽憑吏部的調動。


榜眼馬致中就是這樣的老實人,或者說是老謀深算的眼光長遠者。狀元羅士濤則走了方敬的mén路,在戶部謀了個主事。雖然是一樣的正六品。手上的權利卻是大大的不同以往了。


葉明淨淡笑著給他記了一筆。


馬致中堅定的認自己的座師說話。他那一屆的座師是林珂。林珂沒給他謀什麼好缺,將他隨隨便便外放了福建那裡的一個通判。夏朝的福建布政司,由於南洋海運的不發達,下轄的幾個州府並不算繁華,只能算是普通。馬致中並沒有埋怨,依然感jī涕零的收拾了包袱,輕車簡裝的帶著家眷出發了。


葉明淨同樣淡笑著給記了一筆。


黃陌那邊,吏部的考評是優。葉明淨還是在廣信那一塊地界,挑了個州同知給他做。從六品,級別並不高。


有些事,還不能急。


收好記錄,她róu了róu眉心。閉目養神了片刻。室內寂靜無聲。


葉初陽自從斷了母rǔ,整日裡就鬧著要人帶他外出遊玩。特別喜歡人多的地方。姚善予就抱著他輪流去昭陽宮和長chūn宮串mén。不到天黑都不進梧桐宮的大mén。真真是玩散了心。


八個月的葉初陽已經會爬了。葉明淨想了想,傳了齊靖進宮。


她畫了幾張圖紙。不外乎是滑滑梯,轉轉盤、攀爬網之類的戶外嬰兒大型玩具。材料注明了是木頭。不必上好的,但一定要表面光滑。除了滑滑梯的梯面外,其他的部位都要由軟布加了棉huā包裹。東西的尺寸不必太大,要能夠移動。天氣好就放在戶外,雨天或者晚上可轉移到室內。


齊靖聽她講解了半天,笑道:“陛下也是想絕了。這麼個東西,huā費的功夫不少,卻也就一歲至三歲的孩子能玩玩。”


葉明淨笑道:“三歲以後自有三歲後該玩的東西。你若覺著好,等朕這一套做完了,也做一個拿回家去給你兒子玩兒。”


齊靖兩個多月前終於有了嫡子,福壽公主愛的不得了,是以葉明淨如此打趣他。


齊靖臉sè微紅。他的嫡長nv還是承慶二十六年十一月間生的。時隔近四年才等到了嫡長子。很是不容易。家裡人難免就jī動溺愛了些。他也很疼愛。只是在時常進宮,見到葉初陽的吃穿用度後,他不自覺的又想歎氣。


酈氏帶孩子,比之葉初陽,鋪張有餘,用心卻不如。別的不說,單是親自帶在身邊餵養一項,就比不了。


被招到梧桐宮回話的臣子們,有幾個人沒見過皇長子的?陛下圍著奇怪的包袱,帶著皇長子和他們說話。那場景,從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習慣。個中滋味,真的很複雜。


還記得葉初陽長牙的那幾天,他們全都參觀了那顆冒尖的糯米xiǎo牙。因為皇長子殿下見人就咧嘴笑。


如此乖巧可愛的孩子,在臣子中已經得到了一致的好評。不少人開始預測,皇長子殿下因為xiǎo時候就與眾不同,長大後一定會神勇不凡。大夏的未來有望啊


也只有這樣的母親,才能生出這般的孩子吧。


齊靖垂下眼簾,笑著收起圖紙:“陛下放心,臣一定會督促他們儘快完工的。”


逐城城外的xiǎo村落,黃飯兒紅腫著眼睛,葬掉了他最後一個親人。


房子裡沒什麼好收拾的,他的衣物用品更是沒有。xiǎoxiǎo的包袱單薄的可憐。計都也不在意,帶著他離開了這個村子。


“去草原挖yào,得準備好些東西。帳篷、水囊、máo皮、ròu幹這些都要準備。”黃飯兒很快收起了悲痛,跟著計都走了一段路後盡職的開始籌畫:“這些東西,涼州城那邊最多。逐城和其它的邊關xiǎo城就很少,價格也貴。但是最後去草原,還是得從這一帶走。路近。”


計都想了想:“我不想làng費時間。涼州城先不去。能不能就近和這裡的村民們籌集?我會按價給錢的。”


黃飯兒道:“別的都好說。帳篷卻是難。”


計都不以為意:“先走著看看吧。說不定就有呢。我還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馬匹,你總不能就一直這麼走路。”


說到這裡,黃飯兒眼睛一亮:“計大哥,你是不是很厲害。很能打?”


計都怔了怔:“怎麼問這個?”


黃飯兒掩飾不住興奮:“我們這兒的村民不養馬匹,瓦剌人最會來搶。但是就我們兩人去草原的話,我們可以搶瓦剌人的馬匹啊?他們也有落單的人。只要找準時機幹掉,馬匹就是我們的了。咱們這兒的村民,看見落單的瓦剌人都這麼幹,搶來的馬就賣到城裡去。”


計都微微一笑:“好啊,如果碰上了。我們就這麼幹。”他可不認為落單的瓦剌人這麼好找。就像落單的漢人不會靠近草原邊境一樣。落單的瓦剌人也會儘量避開這一jiāo接地帶。


黃飯兒很是興奮,繼續滔滔不絕:“我在城裡的郎中說,草原上有很多好yào材。瓦剌人都不認識,當成是野草。yào鋪的夥計教過我們幾種,我都認識。可惜那jiāo接地帶太危險了。不然天天去挖草yào也是一筆收入。”


這兩人便日夜不停的趕路,晚上休息在附近的村落裡。半個多月後,計都將這一帶的村子都跑了個遍。籌集到不少物資。最意外的是,除了收購到一匹老馬外,竟然還真的收到了一頂不大的帳篷。


賣東西給他們的村民笑呵呵的道:“這是打劫的瓦剌人的。其它的都賣到城裡去了。就這頂帳篷和老馬值不了幾個錢,就還留著。”


那帳篷有些破。村中的fùnv集合起來替他們縫補,一邊七嘴八舌的打聽長安城的情形。邊關的村子消息封閉,計都這樣的遠途客人一向是他們獲得關內消息的最佳途徑。


連日奔bō,計都現在的打扮和當地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十月的天氣,秋風已經很是寒冷。草原晝夜溫差大,兩人夜間都要蓋足了羊皮才能入睡。


進入邊境jiāo接的草原地帶後,計都發現還真是和黃飯兒說的一樣。就他這臨時抱佛腳的半吊子貨,竟然也能發現不少有用的yào材。


他盤算著,等這裡的地形mō的差不多了,就去涼州城。風樓在那裡有個聯繫站。萬一真的有打過來的跡象,總調度站還是設在那裡更方便些。


涼州城內,化妝成普通客商的江涵在風樓的聯絡處拿到了最新情報。裡面有用暗語寫成的京中指令。他快速的閱讀後,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


回到琴湖綠洲,顧朗和孫承和輪流看著那封密信,都不覺皺起了眉頭。


孫承和第一個開口:“瓦剌人中有我們的內應?這可能嗎?他們不會相信漢人的。若是hún血,很難保證那人忠誠的就是我們一方。我聽說hún血在瓦剌還好過一些。在大夏,人人欺負、視如蛇蠍。”


“應該不是hún血。”顧朗面sè深沉,“陛下從不將重要的事jiāo給她不熟悉的人去執行。這人陛下既然瞭解,就必定是咱們漢人。陛下近幾年一直在京城。異族人哪裡能見到她?”


江涵也同意他的觀點:“別的不說。異族人幫著陛下做這件事就沒什麼好處。只有咱們自己人,才會為了大義,深入敵族內部。”


那麼問題又來了?是什麼樣的能人異士,竟然能打入瓦剌人內部呢?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江涵又道:“上面不是說計shì衛要過來麼?到時問問他,他說不定知道。”


這又是件讓三人míhuò的事。陛下要做什麼?巴巴的非得派個貼身護衛過來。計shì衛來了,陛下的安全誰來保障?


問題越來越多。孫承和咳嗽一聲,揮了揮手上的紙:“至少還是有好消息的。鐘姑娘又要過來了。兄弟們受傷什麼的也不用擔心了。”


江涵歎了口氣,有些憐憫的看向他:“陛下急巴巴的派了大夫過來,你就沒想過是為什麼?”


為什麼?孫承和眨眨眼睛。


顧朗面sè一肅:“這預示著,未來我們將會有很多受傷的機會。“——


大家晚安……

第兩百二十一章王庭

第兩百二十一章王庭


草原明澈的藍天上,一隻雄鷹傲然飛過。羽翼平直,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呼嘯滑翔飛落至一個大漢的肩頭。該大漢身高高出常人一個頭,接近兩米。手臂處luǒlù出的肌ròu像樹樁一樣結實。他騎著一匹強壯的棕sè駿馬,身邊是二十來個同樣桀驁的騎馬漢子,身背彎弓,腰跨長刀。身下的駿馬不時發出低低的嘶鳴。


大漢傲然而立,鷹一般兀亮的眼睛環視身邊一眾手下:“翰雅朵、忽金朵、莫桑朵和羅布朵這幾個部,什麼時候能到?”


一個臉型略微偏長的男子出聲回答:“就快到了,汗王。今年這四個部落nòng了個聯盟,路上huā費的時間比以往多了些。”


“哈哈哈”瓦剌汗王突不huā爾模發出一陣震天的狂笑,“聯盟?是想統一聲音多分些好處吧。”他輕蔑的一笑,“這招式他們不是失敗過一次了麼?怎麼還不長教訓?你說呢?烏丹臣。”


烏丹臣好似很得這位汗王的信任,面無表情的道:“上次失敗是因為他們本身的結盟就不牢固,各有各的打算。這一次,聽說翰雅朵的達達忽兒找了個夏人做謀士。行事突然聰明起來,竟將結盟給nòng成了。”


突不huā爾模的面sè有些yīn沉:“這個夏人謀士是什麼來歷?達達忽兒不是最看不起夏人的嗎?怎麼會言聽計從?”


烏丹臣搖搖頭:“具體的我還不知道。他們和我們離的太遠,只能等人來了再打聽。”


突不huā爾模的臉sè更加yīn沉,狠狠的一揮手臂,肩上的雄鷹尖叫一聲沖天而起:“本汗費盡辛苦的帶著他們打劫夏人過好日子。他們倒是一心想算計我。哼沒那麼容易。”鷹一般的眼中shè出突兀的寒光,“烏丹臣,等他們來了,找個機會殺了那夏人。”


“是。”烏丹臣響亮的回答。


“哈哈哈”突不huā爾模發出響亮的笑聲:“兔子是永遠鬥不過狼的。因為任憑他再怎麼狡猾,狼只要一爪子就能要了它的命。”


這時,遠處跑來一匹快馬:“大汗——”馬上的xiǎo夥膚sè黝黑泛紅,氣喘吁吁的下馬回稟:“大汗。東邊四個部族的頭人們都已經到了。”


突不huā爾模“嗯”了一聲,調轉馬頭,漫不經心的問:“巴音,他們來了多少人?”


黑紅臉的巴音xiǎo夥回話:“沒來多少人。和往年一樣。只是……”他看了看烏丹臣,“因為大汗您不在。左相王就先接待了。四個頭人和他們的shì衛現在都在左相王的銀頂帳裡說話呢。”


“什麼?”突不huā爾模大怒,高喝一聲,“好xiǎo子。一來就拉攏人。走立刻回王庭”


他帶頭抖動韁繩,身後的二十幾匹馬蹄聲轟鳴,一路奔回王庭的駐紮地。


剛跑到駐紮地的週邊,就看見了一輛連著一輛,綿延不斷的馬車、牛車。奢華的裝飾和jīng美的圖騰標誌著這是部落頭人在出行。


不少奴隸在shì衛的監督下裝卸著車上的物資,搭建帳篷。fùnv們則在有條不紊的收拾物品。


突不huā爾模冷笑一聲,直奔左相王hún穀塗的銀頂帳篷。剛走到mén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他的臉sè越發yīn沉,伸手制止了mén口shì衛的行禮通報的聲音。猛的一把抓起mén簾,“呼”的扯開。


屋內的笑聲戛然而止。一眾人驚訝的看向mén外的人。好半天後,左相王hún穀塗才吃驚的行禮:“汗王,您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坐在角落不起眼處的陸詔嘴角泛起一個若有若無的輕笑。


瓦剌人於禮儀方面,看的十分淡漠。除了對待奴隸外,高層人士之間並沒有像大夏那樣嚴格的等級禮儀。他們一直以此為榮,聲稱所有的勇士都是兄弟。對著夏人的裝模作樣十分不屑。故而,他們會出現‘丞相王’這樣驚世駭俗的官銜。也正因如此,左右相王和左右山瞻王對著汗王突不huā爾模平時相處的很是隨意。言詞什麼的也不太注意。這些xiǎo細節,在特殊的時候往往會影響整件事的走向與成敗。


突不huā爾模只覺hún穀塗的那句“到我這裡來”十分刺耳。什麼意思?這裡是他的王庭,這裡的每一塊地皮都是他突不huā爾模的。什麼時候成了他hún穀塗的地方了?


不過他的面上倒是未顯。只淡淡的打量了帳內的眾人幾眼:“路過,聽見裡面笑的tǐng開心的。過來看看。”


他這副不yīn不陽的樣子也讓hún穀塗心頭一突。剛回來就不聲不響的掀他帳篷,什麼意思?你聽見笑聲,大大方方的進來就是了。何必攔著通傳的shì衛鬧這一出。還有那話,什麼口氣?難道是懷疑他不成?懷疑他sī下招待四位部落頭人?


不過hún穀塗年近五十,城府比三十來歲的右相王雷坎兒要深的多。當下笑道:“說到笑聲,到的確是有件喜事。”他指指達達忽兒,“翰雅朵部落的公主黛絲到了出嫁的年紀。達達忽兒頭人想替她找一位草原上的英雄。可我們草原上的英雄太多了。黛絲公主又太美麗。惹的英雄們爭相求娶。這不,他就求到了我這裡,想讓我幫著參謀參謀。找個好辦法,能讓大家都滿意。”


“哦?”突不huā爾模來了興致,他生平有三大愛好,戰鬥、美酒、nv人。聽見有這麼一位美nv自然很感興趣:“真有這麼美?”


話一出口。帳篷裡的四位東部頭人,齊齊湧上不快。


什麼意思?每次聯合攻擊邊關,搶奪來的財物和nv人,突不huā爾模都要先挑最好的。眾人雖眼饞,卻倒也服氣。那些夏人nv子,不過是奴隸。突不huā爾模既是汗王,又是最驍勇的勇士。無論從地位和實力上都可以優先挑選戰利品。這也是草原上一貫的規矩。


可正經的嫁娶就不一樣了。部落頭人的同母親妹妹,怎麼樣也該堂堂正正的求婚、迎娶。突不huā爾模的大王妃是韃靼汗王米利達的妹妹,另外幾個側王妃也是xiǎo部落的貴族nv子。哪裡還有位置留給翰雅朵的公主?他身邊有這麼多nv人,還表現的對黛絲這麼感興趣,到底是什麼意思?


達達忽兒很不滿。他的黛絲,是一定要嫁給頭人做大夫人的。忽金朵的幾個王子、莫桑朵的頭人弟弟都有意以大夫人的位置求娶黛絲。汗王這麼一問,是想強搶嗎?


忽金朵的頭人圖裡和莫桑朵的頭人德曼心頭也是大為不滿。什麼美nv都要歸你,難道我們這幾個部落,就只能娶難看的nv人嗎?


其實這幾人還真是有些冤枉突不huā爾模了。他也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搶人的打算。完全就是一愛美nv人聽商場導購員說新到了一件漂亮衣服,然後隨口問一句“真的很好看嗎?”想見識見識。xìng質是一樣的。此時還沒有想買回家的意思。


可惜其他人不這麼想。不過在座的都是部落首領。肚裡一套表面一套都是會的。達達忽兒就打哈哈:“還好,還好。黛絲只是普通長相。比汗王妃差遠了。”


其他的人也不約而同的恭維幾位汗王妃,說什麼王妃們都是難得的美人啦。十個黛絲也比不上啦。然後就岔開話題。


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心思。越是別人不給看的東西,就越想看。突不huā爾模現在就是這樣。他很想看看那所謂的黛絲公主長什麼樣?引得幾家部落求娶。非得聚到hún穀塗這裡商議。


他眸中jīng光一閃。草原上有名的美人,他有幾個沒見過的?哪裡就美成那樣了。這些人還藏著不讓他看,只怕這個的聚會其實是另有商議之事吧。


換了話題,帳篷裡的人又各有防備。很快便散開了。突不huā爾模很爽快的表示,為了慶賀人員到齊。今晚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


這是傳統,也是對各位部落首領的尊重。王庭議事,只有九大部落能參與。宴會就不一樣了,還有一些零星xiǎo部落也會參加。幾位頭人都向汗王表示了感謝。


突不huā爾模一走,帳篷裡的人也就各自散了。


陸詔在翰雅朵的駐紮地找著自己的帳篷。為了共同的利益,東部四聯盟基本成立。突不huā爾模承諾的羅布朵族美nv要等回去後才能兌現。目前幫著他收拾東西的,是送給他的四個奴隸。一個是長相普通身段妖嬈的nv子,看臉部輪廓應該是胡漢hún血。另一個是年輕男子,瓦剌xiǎo部族的戰俘奴隸。還有兩個是一對中年夫fù。同樣是戰俘奴隸。


這四人分工合作,倒也將他的帳篷很快搭建了個雛形。衛七抄著手靠著牛車閉目養神。見他過來,睜開了眼,閃過一絲促狹:“您回來了?”


語氣恭敬。陸詔一聽就暗叫不好。果然,他身後的牛車背後閃出一個紅衣身影:“格力郎”


是黛絲。陸詔幾乎要呻yín,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黛絲如xiǎo鳥般歡快的飛向他:“我聽說今晚有宴會,是不是?格力郎,你到時和我一起跳舞好不好?”


陸詔心中突然一動。遂笑道:“美麗的公主,您的追求者太多了。我很有壓力。”


黛絲“哼”了一聲:“那些討厭的求婚人,我要統統拒絕他們”


陸詔好似不經意的看看四周:“王庭這裡裝扮的真華麗。黛絲,我看見這裡有好多nv子都穿著鮮亮的絲綢衣服,身上掛著名貴的寶石。眼都要晃huā了。”


黛絲咬咬chún。是了,這裡是王庭,最不缺漂亮nv人。格力郎會不會被她們mí住?


陸詔感慨完了又笑:“其實是她們傻了,想要美麗,不是顏sè越熱烈越好,也不是珠寶越貴重越好。那樣反而奪去了nv子本身的光彩。”


黛絲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怎麼樣打扮才最漂亮?”——


生病到尾聲的某人飄過……

第兩百二十二章女人

第兩百二十二章nv人


有一句話說的好,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最喜歡什麼樣的nv人。世界聞名的nv裝設計大師,大部分是男xìng,不是沒有道理的。


同樣,只有nv人才知道nv人最需要什麼樣的男人。xiǎo說漫畫中那些令人驚歎神往的、美麗深情的各sè男人,都是nv人刻畫出來的。


陸詔是個男人。碰巧還是一位善於探測人心,並且有著高雅品味的貴族出身男人。他來到黛絲的帳篷裡,目不轉睛的看著shìnv們取出一件又一件華麗的nv子服飾。


瓦剌貴族nv子的服裝大致有兩個特sè第一是華麗,鮮yàn的顏sè,華貴的絲綢,貴重的珠寶裝飾。第二是xìng感。這是近幾年從西域剛流行過來的。腰部收緊,xiōng部高聳。突出細腰豐xiōng豐tún這些nvxìng優勢。


陸詔對此嗤之以鼻。蠻夷就是蠻夷,一點兒品味都沒有。nv人最完美的衣服應該是讓男人看了就想撕裂脫掉。他挑挑眉,挑了一件高領的深藍sè騎裝。讓黛絲換上。黛絲的母親是羅布朵族nv子,黛絲的皮膚比一般的瓦剌nv子要白上許多。深sè的衣服將其優點更能突顯。


黛絲則很納悶:“這是騎馬裝,不是參加宴會用的。”


陸詔滿意的看著她被勾勒出的tún線和腰線,如水的深藍sè外袍坎坎遮掩到tún際,豐滿結實tún部走動間若隱若現。


“這個,外袍的下擺,改成四片。”陸詔指揮shìnv們記下來,“腰這裡還可以再收一收,不是收緊腰帶,是收衣服本身。一直到這裡,顯得腰部更加細長些。”他回想起葉明淨有過一件睡袍,便是大膽的在腰側打杆收縫,xiōng部側面和下部同時打杆內縫。使得整件衣服不用腰帶也顯示出了立體的效果。勾勒出的nvxìng身體驚人的美麗。


他邊說邊在黛絲的衣服上親自動手比劃:“就這麼縫,不要用腰帶。會很漂亮的。”


陸詔的手雖然很xiǎo心的避開了與她身體的接觸。可是黛絲的臉卻像火燒雲一般通紅。試想,一個男人靠的如此之近,手在你的腰部和xiōng側附近來回晃動。你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卻偏偏又沒有碰觸半分。黛絲第一次知道,原來身體不碰觸,竟比抱到一起還要令人臉紅心跳。


她目光如水,幾乎要漾出來。只覺腳跟發軟,幾乎要站不住。


陸詔還在囑咐shìnv們:“領口加縫幾排扣子,一直縫到下巴下面。兩個袖口也加上,一直到手腕。扣子用水晶縫製,其它的裝飾就不用了。袍子下擺處用銀線繡少許bō紋即可,如果可能,也點綴些水晶顆粒。不用太大,細細xiǎoxiǎo的就好……”

    shìnv們忙忙碌碌,將改動記下後,便立刻動手修改。黛絲目光mí醉,只願這一刻無限延伸。

金烏西沉,幕sè降臨。歡樂的時刻就要到來。


一塊巨大的草地被挪空佈置了起來。最好的位置是汗王的,然後依次排列,左右相王,左右山瞻王,四部落頭領。再後面則是一些xiǎo部落頭人和九大部落的貴族。無數燃燒這的篝火將夜sè點亮,身穿jīng美衣裙的shìnv端著美酒佳餚送至貴客的席位上。


突不huā爾模的大王妃領著幾位側妃坐在汗王身後,個個打扮的huā枝招展。其餘頭領的夫人們也是一樣,爭奇鬥yàn的將自己最美的衣服,最貴重的寶石都帶在了身上。


歡樂的音樂聲已經響起,一隊隊男nv跳著歡快的舞蹈拉開了宴會的序幕。突不huā爾模笑著和眾首領敬酒,大塊吃ròu,欣賞歌舞。


黛絲在帳篷裡聽見了外面的喧鬧。猶猶豫豫:“我這樣出去,真的很好嗎?”


陸詔看著shìnv替她裝扮完最後的點綴,笑道:“相信我,黛絲公主。今晚沒有比你更美的nv人。你會讓所有男人瘋狂的。”


黛絲欣喜不已:“那,格力郎,我們一起走吧。”


陸詔搖頭:“我還沒有換衣服,您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他剛來到王庭就去了左相王那裡會談,然後又是幫黛絲打扮。身上的衣服還是趕路時的便裝,風塵僕僕。黛絲有些愧疚:“是我耽誤你了。你快回帳篷去換吧。”


陸詔笑著告退。出了帳篷後就站在不遠處的避光角落裡,黑夜遮掩了他的身形。


很快,黛絲出來了。昂著頭,腳步蹭蹭的往宴會場地走。


陸詔冷冷一笑。這個nv人看著好像對他一往情深的樣子,遇上這種可以大出風頭的情形,還不是迫不及待的去招搖了。既沒說等他,也沒說為了他打扮的普通些。虛榮的nv人,既然你享受男人mí戀的目光,就好好的享受吧。


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向著自己的帳篷走去。


黛絲一路前行,越往宴會場地處走,火光就越明亮。人聲鼎沸。途中,好多男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nv人們則是lù出妒忌的眼神。不過不論男nv都有一個相同點,就是悄聲打聽她是誰。


黛絲帶著公主的高傲,徑直走到會場,找到了翰雅朵部落的席位、落座。


剛坐下不久,就有幾個陌生的shì從上前:“尊貴的翰雅朵公主,這是XXX王子送給您的禮物。”這些人手上端著的盤子裡是各式各樣的珠寶。


達達忽兒的妻子納絲林在看見黛絲時就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此時看見這許多珠寶,越發lù出了擔憂的面容:“黛絲,你今晚打扮的太漂亮了。”


瓦剌族的晚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子們可以選擇心愛的nv子在最後的群舞中一起共舞。當然,姑娘們也可以邀請xiǎo夥子。xiǎo夥子邀請姑娘,一般是送上自己的戰利品,以示自己很勇猛。以前多是猛獸獠牙和珍貴的動物máo皮。後來逐漸演變成了漢人jīng美的珠寶首飾。nv子邀請男子,一般是送自己做的香囊、手帕、額帶什麼的。只要收下禮物,就代表答應了共舞的請求。


而在這樣盛大場合的男nv共舞,一般都會和婚姻聯繫起來。


黛絲看也不看那些禮物:“謝謝你們的王子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她高傲的拒絕。

    shì從們回去轉達後,王子們自然不依。他們打聽清楚了黛絲的身份,又追加了更為貴重的禮物,再次去邀請。

黛絲仍然拒絕了。有幾個王子坐不住了。要是只有他自己,說不定也就算了。可這麼多王子邀請,便引發起了攀比的熱cháo。雄xìng生物天生喜歡競爭。幾人便摩拳擦掌的打算親自去請。這也是習俗,身份高貴的nv子需要親自表lù誠意。


幾個王子還算有禮。可惜人一旦多了,註定會有紛爭。黛絲是nv人,天生懂得運用自己的優勢。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說人太多了,吵的她頭疼。


王子們最後達成協議,按照慣例來,他們先行比試,勝出者邀請黛絲公主。這也是好幾個男人看中一個nv人時的常例。


這邊的sāo動被突不huā爾模注意到了。他側身問身邊的烏丹臣:“怎麼回事?”


烏丹臣道:“巴音剛過去看了。那邊是翰雅朵部落的座位。”


突不huā爾模挑挑眉,立刻就想到了白天提起的黛絲。


烏丹臣和他的想法一樣。果然,巴音很快過來了,低聲道:“是翰雅朵的黛絲公主,有好幾個王子邀請她共舞,她沒有選擇。幾個王子要比試摔跤定勝負。”


突不huā爾模興致大起。正好這時幾個王子過來請求他允許他們比試摔跤。他笑道:“好久沒有遇到過這般吸引勇士的姑娘了。本汗准了。請黛絲公主坐到主位上來,和她的兄長達達忽兒頭人一起,觀看勇士們的比試。”


主位席一側的達達忽兒喜憂參半的謝過汗王。命shì從去叫黛絲過來。


消息傳下去,宴會上的眾人不自覺的開始將眼睛轉到翰雅朵部落那裡。


一個nv子從席位上站起,朝著主位走來。她沒有像宴會上的nv子一樣穿著長裙,而是一身騎馬獵裝。深藍sè的長袍,因其絲綢的質地輕柔飄動。這身衣服的特別之處在於沒有腰帶。可人人都能清楚的看見那nv子的腰有多纖長。高聳的xiōng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衣領一直扣到下巴處,深sè的衣服,白皙的皮膚,不一絲肌膚的嚴實包裹。再加上她高傲的神情。黛絲整個人顯示出一種禁的氣息。星星點點閃爍的水晶,又昭顯了她尊貴的身份。


這是一個等待著男人去征服的nv人。她的全身上下都昭示著這個資訊。


突不huā爾模的眼睛霎時間眯了起來。視線鎖住那緊扣著下巴的衣領,幻想著自己撕開它時可以看見的美景。以及打碎那nv子臉上不屑一顧的表情,讓其沾染上情//yù時的人。


陸詔依舊坐在背光的角落裡。淡淡一笑。就知道你們沒見過世面。


涼州城中,化妝成一個大鬍子客商的江涵在風樓的接洽點見到了毫無改裝的計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就這麼來了?”用原本的相貌?


計都很隨意的坐下,這間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即便有人,也逃不脫他的耳朵:“外面的人,基本上都不認識我。”他委婉的解釋,“化妝就會有痕跡,被高手發現了,反而麻煩。”


江涵愣了愣。雖然覺得他說的有理,卻依舊有些疙瘩:“那也還是會有意外的。”


計都淡淡的看他一眼:“一般來說,漢人都不會留有絡腮鬍子。要麼就是粗獷大漢。你這種體型和臉蛋加上大鬍子,反而惹人注目。外面已經替你處理了幾個過來打探的人了。”


江涵立刻噎住。靠這位也不是善茬啊——


今天有二更,會很晚。

第兩百二十三章
謀劃


第兩百二十三章謀劃


江涵此刻一臉大鬍子,看不出表情如何。怔了半秒後,動作悠閒的抿了口茶:“外面的那個xiǎo少年是計兄弟在這裡找的嚮導吧?這般緊跟在身邊的當地人,和你時間處久了,也是會發現一些不妥的。不知道計兄弟打算如何處理呢?”他語氣裡帶著一種不經意的悠然。


計都bō瀾不驚的吐出兩個字:“殺掉。”


“噗——”江涵一口茶沒來得及咽下去,差點被嗆到。擦擦嘴角,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殺掉?那孩子敬你為神明,你沒發現嗎?”


計都依舊面無表情:“若是妨礙到我的任務,自然要滅口。”


江涵咽下了滿肚子的話,放下茶杯。吸了兩口氣。好吧,這位熟人是心如鐵石的硬漢。他停止寒暄,提及任務:“我們來看看邊關防守吧。”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憑著記憶畫出了西北邊城一帶的防禦地勢圖:“……大xiǎo邊城有七八座,地勢綿延數百里。能知道瓦剌人的軍隊會從哪裡進攻嗎?”


計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這怎麼可能知道?若是知道,早派了大軍來個甕中捉鼈了。”


江涵又是一噎,惱羞成怒。這人也太端架子了。他壓低了聲音,帶出幾分惱怒:“不是說有內應的嗎?”


計都的眼神越發奇怪了:“內應又不是突不huā爾模,他怎麼能決定行軍的路線?再者,就算他知道,也傳遞不出來。草原不是城市,行動轉移非常顯眼。若非如此,我們又何必和他們僵持百餘年?”說完後,還上下打量江涵,好像在判斷來的到底是不是本人?


江涵徹底被噎到了。臉sè發青。好在有大鬍子擋著,也看不出來。他尷尬的解釋:“大家xìng急了些。畢竟能有個內應不容易。又有確切的情報說今年會大軍襲擊邊關,兄弟們都等著能重創他們一頓呢。期望就高了些。”


計都點點頭:“陛下的意思也是要重創他們一下。你們的任務就是這個。雖然不知道他們進軍的路線,可一旦戰事結束,撤回的路線卻是可以估算出的。到時你們可以聯合了沙匪勢力於半路埋伏,搶劫物資……”他說了葉明淨的計畫。


江涵的臉sè這次變得非常難看,連大鬍子都遮不住了:“搶劫物資?難道說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洗劫邊城?瓦剌人搶的不光是錢,他們還燒房子、搶人、殺人連孩子都不放過”


計都面sè不變:“一來,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出兵目的地。數百里的地界,你怎麼全面防禦?第二陛下目前難以調動邊防駐軍。第三,現在朝廷的軍隊大多數是什麼樣子你也知道。真接了兵部調令,等他們趕來。也就是收拾殘局的份兒。”


江涵沉默。朝廷的軍隊,能真正頂用的確實很少。而好鋼又要用在刀刃上,為了這種不確定的情報調動大軍,的確不妥。可明知道有獵物在前,偏偏因為蹤跡難尋而捉不到,那種滋味太煎熬了。他長歎一口氣:“要是那位內應能送出確切的情報就好了。”


“不可能。”計都中規中矩的反駁,“會暴lù他的。我們即便得到了情報也會無用。”


江涵又噎了。他就是感慨一下好不好。有必要這麼認真嚴肅嗎?他想了想,問計都:“那你來這兒幹什麼?”單單傳遞幾句囑咐,需要出動皇帝陛下的貼身shì衛嗎?


計都依舊一本正經的搖頭:“我教了那些邊關村民們一些保命的xiǎo策略。還有的,就不能告訴你了。”


江涵大為感興趣:“什麼保命的策略,能大範圍推廣嗎?”


計都看他一眼:“我在,就有用。我不在,就沒用。”


江涵徹底洩氣。


過了片刻,又重新振作起來:“還是有些事能做的。比如戰事中的傷亡處理和事後的修繕。對了,鐘姑娘剛到。可以讓她帶著人先囤積些傷yào和糧食,藏在安全的地方。到時候就可以用上。”


這和計都的計畫沒有衝突,他點頭同意:“隨你。”稍後又補充,“這邊的地形,我基本上都熟了。那個黃飯兒,既然跟著我會有察覺。就讓他跟著鐘姑娘吧。打打下手,也算學mén手藝。”他簡單說了兩句黃飯兒的身世來歷,“……我畢竟答應過他祖母。能不食言最好。”


江涵想想也就同意了:“也好,鐘姑娘需要幫手。我們那兒的人到底還是有被認出的危險。這黃飯兒倒是正合適。”


兩人商量妥當,各自分開行事。將黃飯兒留下,等候鐘秀兒的到來。


江涵回去後將實際情形一說,滿腔熱血的漢子們都失望了。垂頭喪氣。再沒有比有勁無處使,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自家人更窩囊的事了。


氣勢低mí時,魏三謀突然自言自語:“真有大軍出動的話,他們的老巢不就空了麼?我們可以去王庭逛逛,殺殺他們的威風的呀。”


一言提醒夢中人。孫承和眼睛一亮:“對啊謀子說的有理。隊長,咱們可以試試的。”


顧朗也是眼睛一亮,可隨後又有些猶豫:“陛下給我們的任務是搶奪物資,去王庭雖然能殺他們的威風。可陛下的任務……”


“沒事”這三百親兵中有幾個土匪出身的立時兩眼放光,爭先恐後的出主意,“咱們可以兩不相誤,分頭行事。搞埋伏的正常埋伏,分出一批人去搶王庭就行。隊長你想啊,王庭裡也有的是珠寶,咱們搶了回來,也是禮尚往來嘛。也不耽誤陛下安排的事。”


孫承和立時意動:“對啊,隊長。咱們幹吧。只要含含糊糊的透lù些風聲出去,就說我們找到féi羊和財路,要大幹一票。還怕那幾個沙匪首領不跟在後面打算黑吃黑嗎?到時就禍水東引,讓他們纏住瓦剌人,順道再給咱們背黑鍋。這事大傢夥兒好好謀劃謀劃,准能成。那些物資和珠寶原本我們就無法一口吃下,讓他們吃進些就當是先存著。等朝廷疏通西域商道時,再讓他們全吐出來。一回事。”


江涵的腦中已經迅速閃現出了計畫的雛形,躍躍yù試:“隊長,顧大哥。咱們幹吧。王庭裡的好東西都是歷年搶劫我們大夏積攢下的,本就該物歸原主。”


顧朗咬咬牙,掃視一圈,在眾人的期待目光中狠狠一拍桌子:“行,幹了”


大方向定下來後,顧朗宣佈先散會。大家守好口風,等計畫出來後再行事。然後他去了鐘秀兒的大夫帳篷。


一進帳篷,就聞到一股yào香。鐘秀兒穿著白sè的長衫,正在給袁鹿診脈。袁鹿的懷裡是他剛剛新生兩個多月的次子。


鐘秀兒給大人和孩子都看過,開了幾張食譜:“身體都很健康,基本沒什麼大礙。這裡有幾樣對大人和孩子都好的食譜,你可以對照著吃些。”她清清嗓子,“xiǎo姐和大公子就是吃的這些。rǔ水充足,孩子健壯。好得很。你不是說孩子晚上總會驚醒啼哭嗎?xiǎo姐也跟我提過,據說是缺一種長骨頭的營養。這東西牛nǎi、羊nǎi裡都有。你得多喝些,別嫌腥。”然後又想了想,“這東西據說還得添上魚肝油才能吸收,不然就得多曬太陽。咱們這兒魚少,你就辛苦些,和孩子一起多曬曬太陽吧。”


顧朗聽到這裡,出聲打斷:“孩子太xiǎo,別被曬壞了。不就是要魚麼。琴湖裡有魚的,咱們huā錢買就是。鐘大夫有做這什麼油的方子嗎?”


鐘秀兒道:“這也不難,我教給你。就是把魚的肝臟切碎了用蒸汽蒸,然後沉澱下來就有油了。你單單收購魚的肝臟也是可以的。xiǎo孩子一天一滴就夠,大人也不過三四滴。”


顧朗笑道:“那便好。橫豎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麻煩些。”


然後便說到正事。鐘秀兒聽後很爽快的應承:“沒問題。我明天一早就走。”


袁鹿拍拍懷中的兒子,問丈夫:“可有要我幫忙的?”


顧朗想了想:“說不定還真有。等江涵他們把計畫擬出來再說吧。少不得要你配合著給nv人們演一場戲。”


瓦剌王庭,翰雅朵部落的駐紮地,達達忽兒正在銀頂帳篷裡來回踱步。昨晚的宴會上,黛絲力壓群芳,成了最美的nv人。幾個王子都搶著要和她共舞,這原本是好事。可問題就出在這裡。那些王子們摔跤到最後,決出的勝利者黛絲竟然拒絕了。


這可是不給對方面子的事。他也知道幾分黛絲的心思。不就是喜歡格力郎麼?可格力郎是什麼身份,怎麼能配得上他的妹妹。再說他早先也試探過,格力郎對她根本就沒那心思。完全是她在單相思。真是要命。


結果就在黛絲和那王子僵持的時候。汗王突不huā爾模出來解圍了。他邀請黛絲共舞,並按照慣例,摔跤擊敗了那位王子。雖說也算是保全了雙方的臉面,解決了紛爭。可他總覺得事情有不妥。


黛絲一臉不情不願的和汗王勉強跳了一曲,就再也不願跳了。突不huā爾模也沒勉強她,倒是和和氣氣的笑著讓她坐在主位繼續觀看。


達達忽兒也是男人,絕不會看錯男人看nv人的目光。突不huā爾模分明就是對黛絲動了念頭。


他yīn沉著臉,繼續踱步。直到mén外的shì衛通稟:“頭人,格力郎來了。”


達達忽兒眉頭挑了挑:“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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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深秋(上)


陸詔走進帳篷,外界的陽光無法直shè入內,帳篷裡的光線有些暗,他眯了眯眼睛,才看見了一臉yīn沉的達達忽兒。


臉上lù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頭人,您找我?”


達達忽兒歎了口氣:“格力郎,昨天晚上的事你也看見了。你倒是說說,現在這情形是好還是不好?”


陸詔笑道:“自然是很好。黛絲公主美名傳播,眾王子想必就要來競相求娶了。頭人,您可以找一個實力最強的部落聯姻結盟,這不是大喜麼?”


達達忽兒一臉愁苦:“可是現在好多個王子來求娶,答應一個就勢必得罪其它的人。再者,我一直想將黛絲嫁給我們東邊的部落,離家近些,日後也好經常去探望她。可現在王庭這邊的幾個大部落也摻和了進來,又不便得罪他們,這可如何是好?”


陸詔心頭冷笑。和王庭這邊的五大部族聯姻,不論黛絲嫁給誰,因著地域距離的關係,翰雅朵部在突不huā爾模心中的二等地位不會有絲毫改變。反而是通過聯姻掌握了東部四部落聯盟的對外發言權後,才能借勢和王庭這邊平起平坐。達達忽兒看著是疼妹妹,實際上還不是為著自己的利益?


不過話說回來,這天下誰又不是為著利益呢?


他笑了笑:“頭人,這也好辦。我們漢人有句話,一家有nv百家求。既然求的人多了,乾脆就公開挑選,誰也不得罪。黛絲是美麗的公主,自然要嫁給最英勇的勇士。這勇士不光要有尊貴的身份、勇猛的武藝,還需受到公主芳心親睞。最後,很重要的一點,公主身份尊貴,只能嫁給勇士做大夫人。已經娶妻的勇士就不必來湊熱鬧了。頭人您就按照這幾個條件,擺個公開挑選的陣勢,誰也不能說您不公平不是?”


做大夫人,已經娶妻的不必來湊熱鬧,這句補充明擺著是防突不huā爾模。達達忽兒很快就聽明白了裡面的意思,他想了想,哈哈大笑:“好主意。乾脆就公開挑選。”心頭雪亮,說是公開挑選,其實最終的選擇權不還是在他手上麼?這些條件看著很公平,其實內裡都是陷阱。條件之一是受到黛絲的親睞,他看好的那個部落,其王子黛絲當然會親睞。他看不上的部落,黛絲自不會滿意他們的王子。真是個好主意。


有瞭解決方案,他心情大好。在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後。找了一個公開場合,將這事提了出來。


八個部落首領都沒有異議,他們雖然也看出了這幾個條件裡的貓膩,卻自信的認為,自己的部落很強大,自己家的王子們最勇猛。一定能讓達達忽兒看上。而汗王突不huā爾模在聽到‘只做大夫人’這一條件時,則冷冷的眯起了眼睛。他最終同意了達達忽兒的請求。然後口氣一轉,道:“本汗這裡也有未成婚的年輕勇士。美人嫁英雄。本汗的親衛隊隊長,勇士巴音還未娶親,也想向頭人求娶黛絲公主。”


達達忽兒愣了愣。心頭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便也笑著同意了。


今年的長安城,可算的上是喜事連連,歌舞昇平。廣平nv帝宣佈,將於十月下旬時節,在上林苑舉行秋狩。


這是她登基至今的第一次秋狩。元年和二年,她藉口守孝,不好殺生的理由給糊nòng了過去。那時她根基未穩,中宮未定。若是在秋狩時被權貴武將們壓了勢頭、或是傳出什麼男nv緋聞,反而不妥。廣平三年她懷著葉初陽,自是沒人提及。於是到了廣平四年,就成了一個不錯的時機。


葉明淨的皇宮中,滿打滿算正經的主子如今也就五個人。帝、後、兩太后、一皇子。xiǎo孩子不能單獨留下,於是十個多月大的葉初陽殿下便無法避免的跟著來上林苑湊熱鬧了。


大隊人馬出宮離城,依然是那套繁瑣的儀仗。祭拜天地、太廟燒香、樂聲相送。姚皇后和皇長子殿下都是第一次見到,新鮮的不得了。葉明淨在太廟祭拜時,特意讓姚善予抱了孩子與她一同入內行禮,也算是給列祖列宗們一個jiāo代。


看見沒?祖宗們,帶把的後代來了啊好好看看。新鮮吧?開心吧?


葉初陽看見到處都是穿的huāhuā綠綠的人,jī動的手舞足蹈。還不會說話的他使了吃nǎi的力氣“啊啊”直叫。動不動就咧開嘴給人看他的四顆大mén牙。口水依舊很多,繡著蝙蝠祥雲的錦緞xiǎo襖眼看著又要被浸濕了衣襟。


葉明淨歎了口氣,從綠桔手上拿過圍兜給他圍上:“原還想今兒穿的光鮮亮麗些的,你啊,就是兜圍兜的命朕懷你時到底吃什麼了?怎麼這麼多口水?”


葉初陽東張西望,看見一旁內監舉著的孔雀máo大華扇,立刻兩眼放光。咦?好東西。


“嗯嗯啊啊”的就伸手去夠,還示意親愛的父後來幫忙。


“早早,那個不能拿。”姚善予哄他,“咱們去做車,到有huā有草,有很多xiǎo動物的上林苑去玩。那兒可好玩了。”


葉明淨笑:“說的你好像去過一樣。走吧,一塊兒坐朕的龍輦去。橫豎裡頭地方大,空著也是空著。”


姚皇后一陣猶豫:“這……不合適吧。”如今他也知道了不少宮廷規矩,皇帝的龍輦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大夏曆代帝王,無論是皇后還是得寵的妃子,都沒有出行時和皇帝共乘一輦的榮耀。再說他們到現在還是假夫妻,坐在一個車裡太彆扭了:“早早跟著您坐就好。我還是去後面的鳳輦吧。”


葉明淨嗤笑:“那朕豈不是要一路上都照料孩子?去上林苑要好幾個時辰呢,沒個換手的人可不行。你就少cào心了,上來吧。”


原來是要他幫著帶孩子。姚善予頓時放心了,讓內shì收拾了些用品,跟著進了龍輦。一路出發。


隊伍後面的兩位太后得知帝后一家三口同坐一輦,都不約而同的感歎:“皇上和皇后真是伉儷情深。”帝后感情和諧,於國家穩定是再好不過。


進了龍輦後,葉初陽因為看不見外面眼huā繚luàn的景sè,很是鬧騰了一會兒。葉明淨就抱著他揭開窗戶處的簾子,讓他伸長了脖子看稀奇。一面問姚善予:“上次馮立說江涵夫人生了個nv兒,朕讓你準備的禮品可賞賜下去了?”


即便葉明淨這位皇帝是nvxìng,臣子夫人生孩子,賞賜還是得由皇后送才合規矩。雖然這位皇后是男的,本人也不會生孩子。


“已經賞賜下去了。”說到這個,姚善予就一臉苦相。兩宮太后認為,有了皇后當苦力,她們就是甩手掌櫃。於是扔了一大堆事務給他。


葉明淨聽了他的抱怨就笑:“不過是接見外命fù和年節賞賜什麼的。你是男子,和她們都是隔著簾子磕個頭的面子工程,話都不必說兩句,多大點兒事?”她沒有後宮讓他管理,宮裡一年的開銷和她們五人的用度都有定例,內庫的銀子又足,閉著眼都能打發了。姚皇后的擔子比之當年的薛皇后,簡直是輕到不能再輕。


姚善予哭喪著臉:“話不是這麼說的。陛下,我情願天天帶早早,也不想見那些人。您不知道,她們說的那些話,臣都聽不懂。”他一臉委屈,“比如說上個月,東陽侯夫人帶著新娶的世子夫人進宮來給我磕頭。她說了半天話,我也都一一應了。可她回頭又去找了太后說話。懿敬母后又把我叫去嘮叨了半天。問我為什麼懈怠她?我哪裡懈怠她了?”


東陽侯夫人?葉明淨眉心一跳,不動聲sè,似漫不經心的問:“她和你說什麼了?母后又說你什麼了?”


姚善予頓時來了jīng神,這種鬱悶情緒他憋了很久了,當下滔滔不絕的訴苦:“她穿著品級禮服,身後的世子夫人也是一樣。兩人磕過頭後,她就說那是她新娶的兒媳fù,帶來叩見我。我就照規矩發賞賜下去了。”馮立給他寫過一張單子,什麼品級的外命賞賜什麼,什麼季節、年節賞什麼,什麼事件賞什麼都一清二楚。他只要照單子辦事就好。


“然後她就說皇上忙於政務辛苦了。我就說:是啊,是啊。為國為民。後來她又說,去年翰林院散館的庶起士們如今都能為國出力了,皇上今年新科又有了不少新科進士。人才不斷,真是天下大幸。我說:是的、是的,我朝人才輩出,幸事、幸事。之後她又說,她這把年紀終於娶上了兒媳fù,十分高興。家裡幾個成年的孩子都成親了。熱鬧的很。可惜只有這位世子夫人有品級來進宮叩見。還有個侄兒媳就沒那榮幸了。真是遺憾。我就說:不妨事、不妨事……”


“噗——哈哈哈哈”聽到這裡,葉明淨發出一陣劇烈的狂笑,全身抖動,“xiǎo築子,你真是太逗了哈哈哈”


姚善予一臉莫名。而正聚jīng會神聽他們說話的葉初陽不知出了什麼事?見母親哈哈大笑,以為是像平日一樣在逗他,便也湊趣的“呵呵哈哈”傻笑起來。


一大一xiǎo配合的倍有喜感,葉明淨肚子都疼了,上氣不接下氣:“東陽侯夫人太可憐了。怎麼就遇著你這二貨。”


姚善予一臉無辜和不服氣:“我哪裡有說錯話?”


“沒有,沒有。”葉明淨彎著腰róu肚子,“你回答的很好。每一句都沒問題。卻偏偏都不是東陽侯夫人要的答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


她笑夠了,方才解釋:“她說朕政務繁忙、新科進士人才不斷什麼的都是客套,為的是引出那一句‘翰林院庶起士散館’。東陽侯的侄子,前翰林院庶起士陸詔去年被朕派出去辦事。一直未歸。她這是隱晦的問你,朕對此可有jiāo待。當然,你是皇后,自然不知政事。她的目的在最後那一句。‘有個侄媳fù沒法來叩見你’。這侄媳就是陸詔的夫人。她是想問,陸詔今年能不能回來過年,或是有個何時回來的准信。你不知道也不要緊,關鍵是得給她個回復,表示你會將這問題轉告朕。”她忍禁不俊,“貴們說話就是這樣的。有些時候還不如朝臣們來的爽快。難怪你不懂。東陽侯夫人還真是媚眼做給瞎子看。”說著,又笑起來——


傳說不xiǎo心吃了伐經洗髓的仙yào,就會不停的上廁所排出體內汙濁。之後便能成仙。某瞳不停的上了好多次廁所,阿娘非說,我這不是要成仙,是拉肚子了。真的嗎?真的嗎?明明xiǎo說裡說這是成仙前的預兆啊有木有


虛脫的我送上一更。淚流滿面,二更神馬滴都是浮雲啊……

第兩百二十五章深秋(中)

第兩百二十五章深秋(中)


姚善予氣的嘟起嘴:“我怎麼知道她是這個意思?她要是想問,不會直接問嘛?反正我就是聽不懂那些繞來繞去的話。”


葉明淨聽到這裡,停止了笑。若有所思的看向他,片刻後道:“這樣也好。聽不懂就聽不懂吧。你是皇后,沒必要順著她們,該是她們順著你才對。”


“真的?”姚善予大喜,“真的不需要再學?”


葉明淨低下頭mō了mō重新將注意力放到窗外去的葉初陽,微微勾了勾嘴角,語聲幾不可查。姚善予只零星聽見幾句。“都已經走到這裡了,付出了……自然不必再看他們的臉sè……就快了……”


然後,葉明淨的音調恢復了正常:“xiǎo築子,咱們在這宮裡活的也不容易。那些人,不必理會。隨她們去吧。”


窗外的天sè漸漸暗了下來,估mō著時間,上林苑快到了。從龍輦後方的窗簾子外看去,一條火把結成的長龍蜿蜒數裡,直至視線的末端。


葉初陽吃了一碗jī肝菜泥面後,打了個呵欠。歪在姚皇后的懷裡閉上了眼睛。葉明淨凝視隊伍後方的長龍,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秋狩是勳貴武將家孩子出人頭地的場合。凡是在秋狩裡嶄lù頭角的xiǎo輩,依照慣例都會給些出身、虛職什麼的,也算是在武將系統掛個名。hún跡幾年後,慢慢接替其父輩的勢力。一連停了好幾年的秋狩,這些人該急了吧。畢竟從正規管道晉升,哪裡有天子眼皮下來的快捷。


想必這些人家都在摩拳擦掌,等著大展身手吧。很好,就怕你們不來。


她將視線投向北方的天空。新生代的力量是吧?想要職位是吧?沒關係,她都會給的。畢竟沒了你們,朕要拿什麼去和瓦剌人迎戰呢?


草原王庭,寬闊的比武場上罕見的用紅綢裝飾,各大部落的首領、頭人以及王庭的四位王帶著各自的手下坐在視野最好的席位上,觀看這這一場由著爭奪美人引發的比試。


比試已經結束,很出人意料的,最後獲勝的不是任何一位王子,而是汗王突不huā爾模身邊的親衛隊隊長,巴音。


此刻,他一身斑斑點點的血跡,站在高臺上。對面的黛絲一臉冷漠,當著瓦剌全體貴族的面。說道:“我不喜歡你。我不接受你的求婚。”


巴音的目光拂過她美麗的臉龐和窈窕的身段,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語聲不高,卻足夠高臺附近的貴族們都能聽見。之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下了高臺。


黛絲有些吃驚,輕蔑的目光中終於帶上了一絲正視,有些失神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場中眾人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一時間都沒了聲音。


這時,達達忽兒哈哈一笑,道:“既然黛絲不喜歡,那就從第二名開始挑選。”他看看周圍,“大家沒什麼意見吧?”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本來他們就對巴音跑進來摻和很不滿。這人雖然是汗王得親信,論身份卻哪裡及得上王子。剛要出聲贊同,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如果黛絲公主挑中的人不如巴音勇猛,就是對勇士的蔑視。按照我族的族規,這樣的nv人是要被懲罰的。”


眾人心頭齊齊一驚。


突不huā爾模yīn沉著臉站起身:“黛絲公主,巴音是我青勒部的勇士。我青勒部習俗,凡是收到蔑視侮辱的勇士,都可以向蔑視者提出挑戰。黛絲公主,那位幸運的被您看中的人,巴音為了維護自己的榮譽,將會向他提出生死挑戰。”


一席話說的全場鴉雀無聲。突不huā爾模的青勒部族是有這麼一個傳統。實際上其他的部落也有相似的傳統。草原上強者為尊,這種習俗也是天經地義的。只是,強與弱,並不是個體對個體那麼簡單。王子們的身份、地位,可以調用的部落資源,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體現。一般來說,不是特別的原因,這一類維護尊嚴的生死挑戰都是發生在同地位的男人之間。畢竟地位不等的話,就算那個地位低的贏了。你總還有一家老xiǎo不是,人家那地位高的家人就不會報仇?你就等著全家死光光吧。


所以,達達忽兒原本並不擔心巴音會提出挑戰。可現在說這話的是突不huā爾模,那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突不huā爾模攬下了此事,他要給巴音出頭。


達達忽兒的臉sè頓時變得很難看。


這幾日在王庭中的會議上,他們東部四部落一致對外,在和王庭的抗爭中,拿到了不少話語權。


格力郎給他出的主意,說西部的這五個部落也不是鐵桶一塊,兩位山瞻王的權利比汗王和兩位相王xiǎo多了,必定會心懷不滿。而左相王在汗王心中的分量不如右相王重,必要時也可以利用。總之他按照格力郎的謀劃,這次在王庭會議上占到了很大的話語權。給他們東部部落聯盟長了臉。眼看著馬上就要談到草場劃分、物資、人員分配等關鍵xìng問題了。如果繼續前幾天的勢頭,他有信心。這次一定能得到較大的利益。到時候,他在東部四部落中的首領地位就能定下來。那時再加上黛絲的聯姻,他就是東部的老大。


所以,在面對突不huā爾模時,他絕不能示弱。


想來,這也是突不huā爾模為著一個xiǎoxiǎo親衛隊隊長出頭的原因。他要打下他的氣焰。黛絲被嫁給了汗王身邊的親衛隊隊長,他達達忽兒以後說話,還有誰能相信?他苦心經營的優勢會頃刻間化為泡影。


可突不huā爾模現在占了‘理’字,他想要拒絕,就必須同樣拿出道理來。


達達忽兒想了如此之多,時間上卻只是一瞬間的事。


黛絲不懂政治上的謀劃,但她知道,想要不嫁給巴音,就必須阻止生死挑戰。這時,她突然想起了她質問格力郎為什麼不參加求婚者報名時,他說的話。


“黛絲,我是異族人,又不會武藝。我打不過那些王子們的。”格力郎當時的眼神很憂鬱,“其實打打殺殺就一定是勇士了嗎?我替你哥哥謀劃,奪得了部落聯盟首領的位置,有幾個勇士能做到?他們都做不到。我們漢人有句話,一身蠻力不過百人敵。懂兵法者可萬人敵。可惜,你們這裡只看重一身蠻力者。那些能帶著大家越來越過上好日子的智慧者,卻不重視。”


想到這裡,黛絲jīng神一振,高聲道:“汗王,真正的勇士並非是力氣大、騎shè好、武藝強就是最優秀的。我以為,光比力氣和武藝,對真正的勇士來說,太不公平。”


“哦?”突不huā爾模來了興致,“那你說說,什麼樣才是真正的勇士?”


黛絲心一橫,道:“普通勇士,不過敵百人。真正的勇士,應可敵萬人。一身蠻力者,不過多打幾隻野狼,多搶些牛羊。真正的勇士應是能帶著,帶著大家越過越好。”她說不出準確的形容詞,只能借用了格力郎的原話。


“帶著大家越過越好。”突不huā爾模咀嚼了一會兒,哈哈大笑。眼睛看著黛絲,亮的驚人。語氣出奇的溫柔:“我明白了。黛絲公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回身向眾人宣佈,“黛絲公主說的有理。正好夏人快過年了。準備的東西一定很豐盛。咱們就去打一次草穀。也不必大軍,就由這些求婚的勇士們帶著自家的隊伍,誰能搶到最多的珍寶,黛絲公主就嫁給誰。你們可有異議?”


眾頭領齊齊愣住。那些熱血王子們卻高聲呼喝著一致贊同。


達達忽兒皺著眉頭,總覺得事情有些怪異。


陸詔站在人群中,淡淡而笑。很好,自信心膨脹的魚兒上鉤了。


涼州城內,鐘秀兒帶著黃飯兒租了一個xiǎo院子當倉庫,將買來的yào材、紗布、棉huā、糧食什麼的都堆放在這兒的空房間裡。陛下的來信上說,敵人最不會進攻的就是涼州城,yào材和糧食放在這裡最安全。


黃飯兒擦擦頭上的汗,看看天sè:“鐘姐姐,今天還有人送糧食來嗎?”


正在清點物品數目的鐘秀兒翻翻手上的記錄:“還有一家的。怎麼,還沒來?”


“嗯。”黃飯兒點頭,“天都快黑了。再不來,咱們該鎖mén了。”


鐘秀兒看看天sè:“再等半個時辰。不來咱們就關mén。”


正說著話,院mén被敲的“砰砰”響:“開mén,開mén。”聽聲音應該是壯年男子。


黃飯兒一喜:“呀送貨的來了。”跑著去開mén。

    mén一開,他立刻失去了笑容。mén開站著一隊十來個士兵。領頭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剛毅的下巴,冷冷的眼睛。一揮手:“把裡面的人都帶走。”

一個士兵像拎xiǎojī一樣拎起黃飯兒,喝道:“說,裡面還有什麼人?”


黃飯兒原本對官兵的印象就不好,使勁掙紮:“放開我,鐘姐姐是大夫,你們想幹什麼?”


“大夫?”領頭的男子冷冷一笑,“nv大夫?你騙誰呢?你們大量藏sīyào材和糧食,是何居心?”他一邊說,一邊直直的看向院內。


鐘秀兒早已走到mén口,神sè鎮定,bō瀾不驚:“我是大夫,這點毋庸置疑。至於買yào材和糧食。怎麼?哪條律法規定不許百姓買賣了?而你們,又是誰?”


男子在她淺麥sè的皮膚和雙手上掃了一眼,眉頭微皺:“涼州城守備下轄巡城隊長,武嵐樓。”——


果然虛脫了人就糊塗了。廣平年間已經有過一次秋狩了。去修改上一章……

第兩百二十六章深秋(下)

第兩百二十六章深秋(下)


深秋季節的上林苑,sè彩斑斕、落葉蕭蕭。清晨時分的林間分外寂靜,鞋子踩在遍地的落葉上沙沙輕響。呼吸間口鼻端吐出淡淡的白氣。


葉明淨牽著馬緩步走在樹林間,身後跟著幾個同樣牽馬的年輕男子,這些男子們穿著華貴,相貌俊美。都是各家勳貴的二代jīng英後輩。這一眾人的身邊是禦林軍shì衛,再週邊是大批的禁衛軍。看似幽靜的樹林實則戒備森嚴。


葉明淨停下腳步,笑道:“好了。就從這裡分頭行事吧。各自帶著自己的shì衛隨從去狩獵,正午時分回到平地的營帳處。獵物第一的,朕有獎賞。”年輕nvxìng特有的清脆嗓音在晨風中灑落,於霜氣薄霧中顯得分外悅耳。


年輕男子們拱手行禮:“臣等遵旨。”


葉明淨又是一陣鈴鐺般的輕笑:“聲音太吵了。你們還想不想打獵了?就是有獵物都被你們嚇跑了。”


大概是因為年輕,nv帝陛下的身材在生過葉初陽後恢復的依舊如同少nv一般窈窕。原本略顯稚嫩的臉上如今hún合了一絲嫵媚、一絲柔情、一絲莊重。這些矛盾的特sè奇異的róu合到一起,使得她原本就嬌美的容貌變得分外惹人注意。這麼說吧,原先的葉明淨給人的第一眼印象是美麗。現在的葉明淨第一眼讓人注意到的卻是獨特。一種特別到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眾男子們看著她的笑顏稍稍恍惚了片刻。隨後又紛紛飛快的回神,整理馬鞍、檢查箭壺,若無其事的忙碌好,帶著shì衛們走進密林深處。


人都走完後,葉明淨這才看向自己的身邊。馮立換掉了他的總管服,穿著箭袖獵裝,身背弓箭。他今天這一身打扮,驚掉了許多人的下巴。


葉明淨想到這裡,忍不住又笑。要不是馮立是貨真價實的內shì總管,那些人還不知道要說什麼風言風語呢。沒辦法,計都離去時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馮立隨身跟著她,就算是有別的暗衛,也要帶著。


既然答應了那人,就得遵守承諾。


“走,咱們也去碰碰運氣。”她吆喝一聲,領著餘下的shì衛們朝密林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挽弓、shè獵。老實說,在上林苑狩獵,技術含量其實是很低的。首先,你不需要去尋找獵物。上林苑的山頭和密林裡,除了皇家秋狩,平時嚴禁打獵。獵物資源還是很多的。這些獵物會由那些shì衛們從密林深處圍剿出來,就像是圍了一個口袋,唯一的出口在狩獵者一方。當然,這位狩獵者是挽好了弓在等著的。


說來說去,也就是個shè活動靶的技術活。比之真正為了生存驚心動魄的狩獵,秋狩就是一場刺jī點的玩樂遊戲。任何一個草原上、林地裡的獵手,在這裡都能閉著眼睛將圍剿來的獵物shè殺完。


如果葉明淨是土生土長的皇帝,說不定還會為著能shè殺這麼多獵物沾沾自喜。可惜她不是。所以,她對自己的要求是獵物一箭斃命,不傷máo皮。


當然,缺少訓練的她不可能做到每只獵物都如此。將shì衛們趕過來的獵物shè殺完後,她掃視了一下,只有三分之一做到了。成績不怎麼樣。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專mén的獵手或殺手。想磨練技藝也沒處練去。水準不高不要緊,重要的是明白自己真正的斤兩,這才是最關鍵的。

    shè殺完了獵物,她的臉上不見喜。馮立便輕聲問:“陛下,可還要再去別處試試?”

葉明淨搖搖頭,意興闌珊。不過是場耗費人力、物力的遊戲。盡興就好。這種狩獵,縱然拿了第一也不是什麼真本事。


“回去吧。你也是明白人。這種逗樂子的事,參與一下意思意思就好。”她收回了弓,取出帕子擦擦手。騎馬回頭。一路上有些感慨:“只有惡劣的環境下才能培養出真正的高手。草原那種環境其實還真是練兵的好去處。咱們這兒,就跟玩兒似的。”想想她又惆悵,“再過個幾代,說不定皇族的後代連這種玩兒的本事都沒了。”


馮立一驚:“陛下”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葉明淨無所謂的笑笑:“別緊張。cháo起cháo落,此長彼消。歷史的進程是誰都無法阻擋的。幸好,你我都沒有處在腐朽的末代。朕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陛下。”馮立很不贊同,“您不該說這樣的喪氣話。會影響民心的。”


葉明淨笑笑,眼中閃過淡淡的寂寞:“朕知道了。不會再說了。”


回到營帳,她乾淨俐落的翻身下馬,在留守的幾個老臣和權貴的恭賀聲中坐上主位。微微帶著笑容和他們寒暄。


她是nv子,反而要更加表現出善騎shèjīng武藝這些男人才有的特質。才能一點點的扭轉朝臣們的觀念。


“母后、母親。”葉明淨接過姚皇后手中的葉初陽抱了抱,順帶給兩位太后打招呼,人前以示天家家庭和睦。


懿敬太后和懿安太后也配合的詢問今日的狩獵成果。談笑間和皇后一起分配了葉明淨獵到的máo皮幾張、ròu類幾許。繼續將和樂一家人表演到底。


不久後,午時將近。林中陸續走出了狩獵完畢的各家貴二代。身後的獵物也是頗為豐盛。


葉明淨對於上林苑的有一項規矩還是很滿意的。那就是,不管你在這裡獵到了多少獵物。只要不是皇室直系成員,獵物一律不能帶回家。都得留下。為什麼呢?因為上林苑是御用獵場。裡面的獵物自然也都是皇家的。請你們來玩玩不要緊。把皇帝家的東西拿走就不行了。


當然,一般來說,皇帝作為賞賜,還是會允許部分有頭有臉的人士帶走一部分獵物的。不過,那也並不多。


故而,葉明淨此時看著那些雄糾糾氣昂昂,從林子裡走出來的貴二代們。就像看見養殖場的宰殺員一樣。還是不發工資的那種。


什麼?你說他們在上林苑吃喝要huā錢?秋狩是政治活動,為了選拔人才。那是國庫給錢好不好?這些獵物máo皮什麼的,可是都歸內庫的。


所以,那手藝好,不傷máo皮的。她就倍兒喜歡。手藝不好,毀了皮子的。她就很不待見。業務不熟練還敢來領導面前現?丟人


內shì監管們很快統計出了各家貴二代的獵物數目,以及máo皮完好程度。葉明淨瞅幾個順眼的,和幾個老子有權勢的,裝模作樣的誇獎了一番。這就算是給了變相的暗示。


而這些人也在皇帝面前hún了個臉熟,登記在案了。日後不愁沒有好前程。


秋狩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讓這群貴家二代子弟,在皇帝和眾權臣面前hún個臉熟。


臉熟好啊。臉熟是升官的要素。也是抓炮灰的來源。葉明淨lù出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笑容,一一將這些人記在心裡。


幾十個貴二代,連上他們的父輩、各家的親戚、在各處擔任的職位。一張複雜的關係網和親友網清晰的浮現在她腦海。每上前一個人,她都能清楚的知道這人身後的背景、所牽扯到的幾方勢力。從而說出最妥善的話,安排最妥善的位置。


如果沒有十幾年來堅持不懈改善過的身體和良好記憶,她還真做不到這點。


想到這裡,葉明淨的笑容滯了滯。人,果真是生而不平等。換了前世嶽晶晶的身體和腦子。根本就別想應付來。就算是從xiǎo接受同樣的教育、擁有同樣的毅力。也做不到這般地步。白鴻留下那一份口訣,絕不是一時心血來cháo。


她不自覺的看向姚善予懷中的葉初陽。能做的她都做的。希望他的先天條件足夠達標。


她這裡在說話時岔了神,看向葉初陽。在兩位太后的眼裡就變成了看向姚皇后。兩位太后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


下午時分,是各家子弟表演馬球、搏擊等等節目的時間。同樣的道理,大家各自努力,出類拔萃者在皇帝和權臣面前hún個臉熟。日後見面好說話。


葉明淨注意到一個人。東陽侯世子陸信。


廣平二年秋狩的時候,這人還比較隱形。鋒芒不lù。這一次不知打了什麼注意,不光狩獵時滿載了獵物。馬球比賽更是跑遍全場。一時間吸引了不少nv子的目光。


懿敬太后得知那名活力四shè的紅方xiǎo將是東陽侯世子時,吃驚的道:“這可是看不出來?東陽侯家一向都是出讀書人的。這回竟有了這麼個愛武的xiǎo子?”


東陽侯陸震拱手謙虛:“犬子只是愛玩了些。算不得有什麼武藝。經史子集方面,倒也是一絲不落的。還算能見人。”


懿敬太后嘖嘖驚歎:“這麼說還是個文武全才了。難得,難得。”


葉明淨不置可否的笑笑,慢悠悠的道:“文武全才固然難得。可我朝的官員職位還是文臣與武將分開的。並沒有文武兼備之職。東陽侯世子不知日後想往哪一方發展呢?”


文武全才?笑話就陸信這麼個xiǎo屁孩也算是文武全才?不是會shè箭會寫字就能叫文武全才的。縱觀華夏一族三千多年歷史,有幾個人能拍著xiōng脯說自己是文武全才的?


陸信要是文武全才,她這上林苑裡就到處都是文武全才


葉明淨心頭嗤笑,面上卻不帶半分,笑著等候陸震的回答。文武全才什麼的,不過是自抬身價的貼金。陸震明擺著是給他兒子求前程來了。只是不知道他想求的是什麼?


陸震回答葉明淨剛剛的提問:“臣的孩子自然是要報效朝廷的。只是他一直養在家中,未曾見過世面。只想著能不能跟在陛下身邊做個shì衛長,長些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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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七補湯

    shì衛?葉明淨極其詫異。
    shì衛們直屬禦林軍或是禁衛軍管轄。葉明淨身邊的shì衛大多是經過血夜宮變後留下的,來自那次清洗後從西山大營轉調過來的人。

權貴子弟擔任shì衛,一般來說都是直接從隊長、統領、巡檢、郎將做起。而即便這樣,也不該是世子來做的。比如當年顧朗是她的東宮shì衛統領。而顧朗既是庶子,又是三子。並不是繼承武成伯府的世子。


她沉yín片刻,mō不准這是陸震自己的意思,還是權貴們商議的意思。這個職位,對於東陽侯世子來說,是委屈了。但陸信從未出仕,安排成個隊長也說得過去。可是這樣一來,無疑是在她的心臟附近chā了一根刺。


片刻後,葉明淨笑了:“shì衛隊長近身shì奉,責任重大,有其考核標準。若愛卿家的世子真的有意此職位。不妨去考一考。通過了才好說。”


陸震彎腰施禮:“臣謝過陛下恩典。”居然同意了。


葉明淨的眼中掠過一絲凝重,淡淡頷首。


處心積慮的把人安chā到她這裡,是什麼意思?候府世子的前程哪裡是一個xiǎoxiǎoshì衛長配得上的?


她心裡存了事,後面的節目欣賞的也就有些心不在焉。


宴席上,懿安太后從姚皇后懷中接過葉初陽逗著玩兒。人老了、退休了,就喜歡逗nòng第三代。懿安太后很是不例外。尤其是她又沒生過兒子,看著丁點兒大的xiǎo男孩愛得不行。更何況這xiǎo男孩身上還留有她的血脈,那就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


雲潔接過身後宮nv遞上來的一碗湯水,親自端到空出手來的姚皇后面前。懿安太后慈愛的笑著對他道:“看你整日裡忙的,臉都瘦了,這是哀家特意讓廚房給你燉的,快趁熱喝了,補補身子。”


懿安太后聞言也笑道:“是啊,是該好好補補。”


兩人都異常慈愛的看著他。


姚善予有些莫名,不過長輩所賜不可辭,他也就把面前那碗味道有些奇怪的湯給喝了。


好容易一天的節目折騰的差不多了。宴會散去,各人回各自的住處休息。


葉明淨略略吐了口氣,頭天的集體狩獵結束,明天她就用不著這麼全程陪同了。


懿安太后抱著孩子走過來:“皇上,早早看著是累了。哀家正好沒事,今晚就讓他和我睡吧。”


懿敬太后也幫腔:“是啊,我們兩個老婆子沒什麼事。屋子裡冷清的很,有早早在就熱鬧多了。”


按照規定,上林苑中,兩位太后原是一人一處宮殿居住。不過葉明淨的後/宮,人實在事少的可憐。冷清的要命。這兩位太后在宮中平時沒事就經常湊在一起聊天。沒辦法,皇帝一家三口住在前宮廷的梧桐宮。隔了一條yù帶河的後宮廷裡就住她們兩個主子。想宮鬥都沒條件,只能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不然剩下你一個住那大的不像話的後宮廷,不冷清死才怪。


故而四年磨合下來,這兩位太后倒也處出了幾分香火情。這次來上林苑兩人就說好了住一個宮殿,不至於太冷清。


所以說宮鬥什麼的都是要有條件的。一招釜底chōu薪,任你再有不甘也得化敵人為戰友。


葉明淨見兩位太后來請求,也就答應了。反正葉初陽這xiǎo沒良心的只要有的玩,沒了親娘也不在乎。呵呵的笑著和她揮手道別。


葉明淨一肚子氣。人說‘有nǎi便是娘’一點兒不假。這不,一旦斷nǎi了,這xiǎo沒良心的立刻就拋棄了她。


心頭不愉的回到寢殿。huā雕上前迎接,臉sè有些怪異,吞吞吐吐的回稟:“陛下,兩位太后娘娘今日傳話來,說陛下自從生下大皇子後便一直獨寢,起居錄上總是空著不好……”


葉明淨霎時就一愣。跟著她一同回來的姚善予也是一愣。

    huā雕越說越順暢:“陛下和皇后殿下鶼鰈情深,從宮中到上林苑都是住在一起。卻偏偏不同寢。太后娘娘們一直記掛著這事呢”她笑了笑,想起了新婚之夜淩luàn的chuáng單,含蓄的道,“如今大皇子已經大了。陛下也該恢復了舊例才好。”

葉明淨的笑容頓時僵硬。姚善予的身體也跟著一同僵硬。兩人鈍鈍的跟著huā雕來到收拾的煥然一新的寢室,大紅繡金鳳的灑金帳幔,鴛鴦枕頭、合歡被褥。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燭火朦朧。

    huā雕領著綠桔帶領一眾宮nv服shì葉明淨洗漱,馮立領著幾個內shì把姚皇后洗白白。然後關起mén,眾人退出。
    mén關嚴實後,葉明淨狠狠的mō了一把臉,爆了句粗口:“¥#的”扯了扯中衣的衣領,“什麼怪裡怪氣的香味,悶死人了。”

“我也覺得有點兒悶。”姚善予用力嗅了嗅,“好像不是我平時熏的香。”


葉明淨二話不說,端了杯茶澆熄了八腳紫銅瑞獸香爐裡的熏香:“一個大男人,成天熏的香噴噴的。你噁心不噁心?也就你房裡有這些luàn七八糟的東西。”


姚善予很委屈:“人人都熏香的。我這是皇后的定例,又沒有làng費。”心裡吐槽。也就你這種怪nv人才不熏香。皇帝專用的龍液香全堆積在庫房裡,暴殄天物。


葉明淨嗤笑:“經常洗澡保持身體乾淨就好。有體臭的人才熏香”計都就不熏香,身上從來都是好聞的皂角味兒。


“你”姚善予氣的說不出話,憤憤的扯了扯衣領。好像是tǐng悶的。又卷了袖子:“怎麼這麼熱,開窗戶吧。”


“不行。”葉明淨也捋起袖子,用手用力扇了扇風,“你一開窗戶,誰都能看見我們在裡面幹什麼了。”


姚善予大吃一驚:“啊”然後結結巴巴,“要,要幹什麼?”身上熱的更厲害了。xiǎo腹處好像有火在燒。


“廢話。就是因為什麼都不幹才不能讓她們看見。”葉明淨給自己倒了杯水,“這誰燒的地龍?也太熱了。”


姚善予臉sè通紅,他突然發現自己某些尷尬的部位覺醒了。幸好是坐在chuáng邊,還不容易看出來。


葉明淨喝了兩杯水,覺得火燒火燎的好了些。呼了口氣:“算了,將就一晚上吧。我把美人榻鋪上,你就在這上面hún一夜。橫豎這屋裡熱,凍不著你。”她探身去chuáng上chōu被子,覺得坐了半邊外口的姚善予很礙事,指使他:“你站起來,拿兩個枕頭過去。”


姚善予支支吾吾不肯起來。葉明淨火了:“你等誰伺候呢?”用力推他一把,“快點”


姚善予晃了一下身子,不情不願的拖了兩個枕頭,扶著chuáng柱子慢慢站起來,催眠似的喃喃自語:要冷靜、要冷靜,快下去、快下去。


葉明淨抱了被子,一轉臉,正好看見了他正面的xiǎo帳篷。頓時瞪大了眼睛:“你……”


姚善yù條件反shè的用手上的枕頭捂著下腹,急急忙忙的轉身背對著她:“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葉明淨第一反應是想笑,然後她突然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下腹部也漸漸燃燒起了燥熱。


“靠是熏香。”她飛撲到紫銅香爐邊,掀開蓋子,細細嗅了嗅,憤憤咒駡:“見鬼”雖然她不熏香,也不懂香。不過明擺著的,她一聞那殘餘的味道,心頭的邪火就更旺。


“熏香,熏香熏出事了吧”她憤怒的低吼,“暗衛呢今兒誰輪值。快出來”


一個黑衣nv子幽靈一般的從角落裡出現:“屬下若然,參見陛下。”


姚善予嚇了一跳。剛想問什麼,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撐著帳篷,窘的縮在chuáng角,死死護住捂著下腹的枕頭。


葉明淨深吸了兩口氣:“熏香是不是有問題?”


若然點頭:“不光如此。皇后殿下中午喝的補湯是廚房特意熬的鹿鞭湯。還加了許多壯陽之物。”


“唔——”姚善予發出一聲慘痛的嗚咽。緊緊咬住紅潤的下chún。眼眶裡幾乎要滴下水來。


葉明淨憐憫的看他一眼:“你帶我出去的話,這裡還有人手嗎?”


若然搖頭:“沒有了。皇后殿下沒有安排暗衛,只有陛下有。屬下走了,這裡就沒人看著了。”


葉明淨遲疑了一下。看看姚善予脖子和手臂上都泛起的粉紅sè,漸漸渙散的眼神。實在是但心他獸xìng大發後會沖出屋子。或是在屋裡打砸摔的太厲害,引得守夜的huā雕等人過來詢問。


“你先去叫木曜過來看著他,再帶我走。”


若然遲疑了片刻:“屬下遵旨。”


然後好似過了很漫長的時間,葉明淨體內的躁動一bō一bō的襲來。她氣的不停的咒駡。這到底是哪mén子的媚香,厲害成這樣。


馮立很快來了。他眼神一掃,鼻子一嗅。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指按上葉明淨的手腕:“是媚香。陛下從不熏香、平時不用yào物。yào效反應比常人更厲害。”


葉明淨已經徹底無語了。她jīng心保持了這麼敏感的身體為的是危險的時候能有救命靈yào。比如生孩子時,那催生湯yào的效用幾乎就立竿見影。可惜事物都有兩面xìng,媚香*yào什麼的也湊熱鬧的立竿見影起來了。


然後馮立說了一句讓人想吐血的話:“這yào不傷身的。剛好皇后殿下中午的補湯也起了效用。應該能支持下去……”


“閉嘴”葉明淨憤憤然的打斷,指著他的鼻子壓低了聲音怒吼,“你留下來善後。若然帶朕走。”——


大家晚安……

第兩百二十八章錯身

第兩百二十八章錯身


馮立震驚的看著葉明淨穿了件棕黑sè的狐裘斗篷,搭著若然的胳膊,從屋簷下的窗戶處飄然離去。留下一個他,一個中了媚香加壯陽滋補過頭的男人,和一室淡淡的殘餘媚香。


這是什麼情況?宮廷大總管,nv帝陛下第一心腹內shì。無所不知的天bō衛木曜閣下。馮立同學膛目結舌了。


善後?怎麼個善後?


神智已經有些模糊的姚皇后發出了一絲細微痛苦的呻yín,扯掉了身上的衣服……


馮立如聞晴天霹靂。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葉明淨裹著狐裘走在深秋的寒夜中。心底的火越燒越旺,連著身上的灼熱齊發,絲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


若然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陛下的怒火是個人都能感受到啊木曜大人,您自求多福吧。

    hún蛋

葉明淨憤怒的幾乎要咆哮。


若然能一口說出那碗補湯放了什麼料,馮立就一定事先也知道。可是卻沒人告訴她。他身為木曜,別說今晚寢殿裡安排了什麼,上林苑裡任何地方有什麼不妥他都會知道。可他什麼都沒有告訴她。就那麼看著她和王安築中媚香,被關在房間裡。


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氣的牙齒咯嘣蹦的響。全身發抖。


“朕記得附近有個湖?”走了一段路,終於鎮定下來。還是先解決體內的媚香,其它的事日後再慢慢算。


“陛下。”若然猜出了她的打算,不由心驚,“現在雖說是深秋,卻也是初冬時分了。湖水冰冷徹骨,陛下萬萬不可。”


葉明淨瞥她一眼:“那這媚香可有解yào?”


若然一滯:“沒有。只有一些鎮定舒緩的輔助yào物。可陛下已很久未近男sè。這種情形下,輔助yào物也沒有用,必須,必須……”


“哼”葉明淨冷哼一聲,“xìngjī素分泌這東西,我比你清楚。用不著你告訴我。”這也是一個幫兇。計都走了,這些人就都造反了。很好,非常好


她來到湖邊,找到一片和假山樹木jiāo接的隱蔽處:“就是這裡了。”


“陛下”若然大急。剛想說什麼,突然眼神一凜,飛一般的撲了出去,很快揪著個人影走了過來:“陛下,這裡有個人。”


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在湖邊溜達,還避開了巡邏的禁軍,能是什麼好人?葉明淨忘記了自己現在也是同樣,冷哼道:“帶過來,問問他是誰?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


那人影的個頭比若然高出不少,一聲不吭的被半挾持著過來,臉上有止不住的驚訝。


月光很亮,葉明淨一看也驚訝了。竟然是薛凝之。


清冷的月sè下,他的面龐如一般光潔。葉明淨覺得心底的火燒的更旺了。咬牙切齒的質問:“你怎麼在這裡?”


薛凝之被她水汪汪的眼睛和異常紅潤的chún嚇了一跳,狐疑的看看一身黑衣的若然:“臣過來散步。”


靠葉明淨想罵人。半夜三更的散什麼步你要深沉,要憂傷也得挑個時候呀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那不是給一饑腸轆轆的人面前擺上一頓大餐來yin*嘛


若然很明顯就動心了。比起下湖泡冷水澡,當然還是正確的解yào來的好。眼前的這男人她也知道。內閣秉筆經略,晉侯府的公子。無不良嗜好、知根知底、健康乾淨。還是獨自一人在此,這不是天上掉下的解yào是什麼?


葉明淨避開她一臉期翼的目光:“你把他送走。”


“不行,陛下。屬下不能將您一人留在這裡。太危險了。恕屬下不能從命。”若然義正言辭的拒絕。當主上下達危及自身安全的命令時,天bō衛可以有條件的拒絕執行。她用眼神示意:陛下,還是讓屬下給你望風,你就直接用yào吧。


葉明淨背過身,不敢再去看薛凝之。yào效越來越強了。她儘量冷聲吩咐:“那就把他打暈吧。”


可惜她的聲音由於yào效的原因帶出了一絲沙啞的嫵媚。薛凝之霎時瞪大了眼。他不是愚笨之人,此時已猜出了一二分。


葉明淨不再理睬身後的兩人。趁著自己還能抵制住yòuhuò,三下五除二的脫掉狐裘,扒掉中衣。果然,在她出背部的時候若然還有幾分遲疑。然後在她用手抓住腰往下褪時,若然不再猶豫,乾淨俐落的敲暈了薛凝之。


聽到身後的動靜,葉明淨松了口氣,放心的脫掉最後的褻衣,勉強舞動了幾下身體關節後,躍入冰冷的湖中。


冰徹刺骨的湖水一下子就jī的她全身一顫,心臟猛然收縮。體內的燥熱夾著外界的寒冷,雙重折磨著她的身體。意識卻越發清明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游泳。消耗體力同時也是保護血液迴圈。


若然沒有看倒在草叢裡的薛凝之,只是擔憂的盯住湖面。準備一有不對就下去救人。同時心頭悲觀的開始聯想,計都大人回來後會不會活剮了她。


葉明淨遊了幾個來回,感覺漸漸疲憊,體內的異常隨著體力的消耗和冰涼的湖水慢慢消退。


確認最後一絲yào力也散去後,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爬上岸。若然趕緊上前遞過一條汗巾,幫著用最快的速度擦乾淨身上的水漬,又飛快的替她穿上褻衣、中衣、中kù,裹好狐裘。然後將葉明淨背在背上,極其快速的消失。


草叢裡的薛凝之睜開眼,望著黑沉的天空,眼神變幻莫測。


再次回到那間臥室,空氣中的甜香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與麝香有幾分相似的味道。馮立神sè有些不自然的站在一邊,衣衫整齊。姚皇后則是半昏睡的躺在chuáng上,穿著中衣,蓋了被子。


葉明淨在半路上就支援不住了,同樣昏睡了過去。若然放下她,擔憂的道:“陛下去了湖中游水,寒氣入侵。只怕明日會生病。”


馮立臉sè大變,半晌後,神灰敗:“不能叫人進來伺候,這房裡按理說是一個下人都沒有的。”他抿了抿chún,目光黯淡:“陛下身邊現在不能沒有人。等計都大人回來後,我再請罪受罰。”


暗衛的處罰。若然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臉sè發白,實在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陛下身邊的職位果然是最危險的工作。


想了想,她還是猶猶豫豫的道:“木曜大人。其實只要聽陛下的命令列事不就行了麼?您……”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她再遲鈍也知道是馮立背著陛下自作主張了。她道:“剛剛在湖邊,見到了薛凝之大人。陛下寧可將他敲暈,下湖游水,都不願……呢。”


馮立垂下眼簾:“我知道了。”


這消息,真是太糟糕了。

    …………

葉明淨睜開眼的時候覺得昏昏沉沉,腦袋發漲。mō了mō自己的額頭暗叫不好。勉強喚了聲綠桔,然後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綠桔和huā雕帶著宮人們進來後,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對。額頭發燙,臉燒的通紅。立時驚慌的高叫著“快宣禦醫”


葉明淨阻止不了,兩眼發黑的躺回去,破罐子破摔:算了,鬧笑話就鬧笑話吧。


禦醫很快趕了過來。診斷後是風寒入侵。而另一位全身乏力的皇后殿下也順便給看了一下。結果更加無語。


這位是房事過度、體力虛脫。


兩宮太后聽到這個結果,臉上的表情分外jīng彩。白了轉紅、紅了轉青、青了又轉白。周圍的宮nv和內shì們也是齊齊呆滯。


上林苑這地方,八卦消息流傳的分外快捷。雖然兩位太后下令嚴禁提及此事。可廣大人民群眾的熱情是攔不住的。不出半天,帝后二人最新緋聞八卦誕生。

    nvxìng們或許還含蓄些,男人就不一樣了。總有些xiǎo團體議論的內容很是不堪。什麼如狼似虎啦,什麼戰事jī烈啦,什麼從chuáng上到chuáng下啦。巧舌如簧,充分發揮人類的想像力。仿佛個個都身臨其境。

薛凝之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聽見這些鬼祟的談論了。他大步走過竊竊sī語的幾個權貴公子。目如寒冰,心頭一片冰涼。


他也記不清是第幾次被那個nv子所打擊了。每一次,他以為自己mō清了她的想法,卻總在最後關頭被擊的粉碎。


十六歲時,他以為自己會是她日後的夫婿。然後在衡山別院中被她的一席談話徹底敲碎。十八歲時,他以為她會糾纏於後/宮男子之間。然後血夜驚變,男人們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十九歲時,他以為他或許可以再次擁有她。結果被她一句“你該有個正常的妻子”給破滅。二十歲,他認命了。娶妻生子。然後兩年後,她開始物sè男子。只娶了一位皇后。回想起十六歲時在衡山別院的那番jiāo談,猶如笑話。


最後,他想開了。原本他們的立場就是君臣。回歸到正途才是正常。他還勸了齊靖。最終轉換了心態。日子過得越發充實。


可是呢?就在昨晚,她又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原來,皇后是假的。假的啊


昨晚那個情形,再加上流傳出來的流言。他很容易就得到了真相。中了媚yào,寧可去泡冰冷的湖水,也不願找個男人嗎?


哈哈哈多可笑?他恨不能仰天大笑。


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極其可笑的錯誤。


作為儲君、作為皇帝,她處理朝政之事自是深思熟慮、一言九鼎。可在感情一事上,她卻始終是nv人。

    nv人,善於口是心非。當她對他說“我們在一起對會害了你”的時候。其實是等待著他說“我不在乎”的。

他說不出那句“不在乎”。於是錯身百年,終成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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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九章對症下yào


廣平nv帝的風寒之症,雖然來歷不體面。卻到底還是引起了一些緊張之氣。畢竟葉氏皇族一脈子嗣太過單薄,近幾代皇帝的身體又都不太健康。nv帝陛下就算是難得的一次xiǎo病,也不可輕忽大意。


葉明淨喝下一碗yào,拒絕了綠桔遞上來的蜜餞。任那苦澀的回味在口腔中蔓延。從舌根到舌尖,再延伸至五臟六腑。


綠桔帶著眾宮nv和內shì悄然退下。房內只留下馮立一人。


馮立靜靜的跪在地上,脊背tǐng直,低頭垂目。


葉明淨也不出聲,歪在美人榻上,微闔了雙目,看似閉目養神。


底下的那人靜謐無聲,氣息又收斂的厲害。葉明淨的心緒就漸漸飄遠了。今年她放了一批庶起士到各地任職。看似是與內閣和權臣的鬥爭中屈居下風。京裡的好空缺都由著投靠他們的新官員占了去。然後今年大比選出的翰林院庶起士就有一批人隱隱向著權貴們獻殷勤去了。她現在的局面看著比廣平元年還要不好。徹查土地一事不了了之。唯一的收穫就是黃陌和他姐夫許儒占了江西半片地盤的勢力。朝中唯有林珂一脈還在勉強支撐。軍隊則是禁衛軍和武成伯一系可保平安。表面上看,整個兒一快要被架空的主兒。


可真實的情形真的如此嗎?


今年放到各地去的那些新官員,有幾個已經開始往京裡送密折了。各地布政司下轄的具體官員派系、民生民政。她現在有了三方知曉的管道。一事風樓和銅匭中的民間來源,二是內閣六部送上來的官樣文章,三就是這些新生官員們的密折上奏了。


葉明淨開始默默估算如果突發戰事,這些各省官員領頭們可能會有的反應。京中各方勢力的應對。思緒漸遠。


此強彼弱,我弱敵強。太后們能出這種huā招,說不準就有某些別有用心的權貴在攛掇。


葉初陽才不到九個月,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她再度懷孕嗎?


也是。一個不停的懷孕、生孩子的皇帝。比一個總是指手畫腳,從他們嘴裡奪食的皇帝更加合意吧。更何況還有著光明正大的藉口,為皇家稀薄的子嗣開枝散葉。


多麼正義、多麼無sī、多麼義正言辭?


可恨的是馮立竟也如此不長腦子。掉進了別人的陷阱。


她冷冷的瞥過他的頭頂:“想通了嗎?”


馮立低眉順眼:“是,屬下錯了。”


“錯哪兒了。”葉明淨覺得這句話很惡寒,好似很多爛俗電視劇裡都有。說這話的一般都是反面角sè。可惜她還只能這麼問。自作主張是一回事,掉進陷阱又是另一回事。前者需要教育的是心xìng,後者需要教育的是腦子。她總得對症下yào。


好在馮立終究是馮立。他開口道:“屬下因著一時的sī心,中了旁人的詭計,還請陛下責罰。”


葉明淨吐了一口氣。還好,腦子沒問題。沒好氣的看向他:“你還知道中計了。什麼時候想通的?”


馮立的聲音帶過一絲尷尬:“陛下讓屬下留下善後的時候。”


葉明淨捕捉到了那絲尷尬,嘴角輕翹。讓你多管閒事,我現在看你還有臉管


不過以馮立的xìng格和處事原則來看,吃掉皇后這種事他應該是不會去做的。至少現在不會。所以葉明淨萬分好奇。xiǎo築子到底是怎麼整出個體力虛脫出來的。


可惜不能問。她還想留著馮立這員大將頂用呢。只得長歎一聲,語氣中帶了三分無奈:“你擔心的,無非是朕會獨寵計都,是不是?”


談話也是要有藝術的。能讓馮立chōu風失算的原因,不外一個。扣除陸詔,計都目前是她唯一的男人。並且在陸詔有妻室、志在朝堂的前提下。很有可能計都會成為她以後生活裡唯一的男人。


從帝王的角度來說,這是很不可取的。然而葉明淨只要不動作,誰能搞掉計都?


不能。計都身為天bō衛這一代最高指揮。加上一身化境宗師的武藝。其實力已經隱隱有超脫掌控的跡象了。從馮立的角度來說,這是很危險的。天bō衛不是沒有背叛過主上的歷史。尤其這一任的主上又是nv帝。他自然要未雨綢繆。


馮立只覺葉明淨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抬頭道:“陛下聖明。屬下絕無半分sī心。”


“朕知道你沒有sī心。”葉明淨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朕和你、綠桔都是從xiǎo一塊兒長大的。記得你們剛來的時候,朕才五歲。字都不認的幾個。你們那時除了當差,還要完成內學堂的課業。朕每日裡就看著你們寫寫說說。那時的日子多熱鬧。朕都記得的。你比計都年長,考慮事情比他周全些。行事間便不如他那般灑脫。你們各有優點、特長。都是全心輔佐朕的。朕一直都知道。”


馮立雙目晶瑩,眨了眨眼睛,複又垂下頭:“陛下……”


葉明淨想了想,緩緩道:“其實原先朕是不打算碰計都的。朕和父皇的想法不一樣,公事者摻雜sī情最要不得。計都不是朕一人的貼身暗衛。他還是天bō衛的計都。但凡有幾分能力和血xìng的男兒都不會容忍自己的nv人和別的男人有牽扯。”


“陛下。”馮立不同意她的觀點,“天bō衛不是普通人,我們自幼受訓,陛下的意願比之男子的尊嚴更重要。”不然那些內shìbō衛又是哪裡來的?


葉明淨歎了口氣:“朕知道你們是這樣受訓的。想必還有很多特別的輔助方法來達到這一目的。所以朕在和陸詔協議生子後,計都他忍了。只是……”她加重的語氣,“計都現在已經是化境宗師了。再歷練幾年,你認為他能達到什麼地步?”


馮立遲疑的一下,還是老實的說了:“天下難有敵手。”


葉明淨歎氣歎的越發重:“是啊。天下難有敵手。朕也不可能傾其天bō衛所有的人力來廢掉他。那麼,他的個人武力在京中就是無敵的。實力不同,氣度和處事原則也就會發生變化。他這樣的宗師,可以付出生命來保護朕,卻不能再讓其付出尊嚴了。”她瞥了一眼馮立,“你們也再也沒有了這個制約他的能力。”


馮立臉sè慘白。不得不承認這話說的一點沒錯。隨著計都武藝至巔峰。這個人他們已經再難駕馭了。


葉明淨笑了笑:“你也不用這麼如臨大敵。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對待。你那裡沒有辦法不代表朕這裡沒有。”


馮立低語:“請陛下明示。”


葉明淨淡然而笑:“很簡單,給他他想要的即可。”陸詔想要的,她給了。所以至今合作無間。官員們想要的,她給出了遠景。所以那些散館的庶起士們心甘情願的帶著放密折的匣子去各地赴任了。親近她的權貴們想要的,她也給了。所以齊靖管著內務府,慶國公府、思康伯府、武成伯府都有後起之秀在重要之處任職。就是薛凝之,也有日後的安排。三百親兵們想要的,她也給了。所以他們站在了至關重要的位置。


計都想要的,雖然苛刻了一些。好在她還留著,還能給得起。只是需要等候。而計都也願意去等。這樣的局面,又有什麼不好呢?


只有那些想要的東西是她給不起的人,才需要乾乾淨淨的除掉。


“你可明白了?”她放重了聲音。


馮立歎息。一朝天子有一朝天子的處事方法。他跟著羅睺學的,是承慶帝的處事習慣。顯然對著廣平nv帝有很大的出入。他真正的錯誤其實是在這裡。


“屬下知錯。”折腰叩首,額頭抵觸冰冷的地面,涼意延伸心底。思緒漸漸明朗。


“明白就好。下去休息一會兒吧。”說了半天話,葉明淨也累了。馮立這樣的人,和計都不一樣。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和齊靖、江涵、孫承和是一樣的。屬於典型的這個時代的人。雖然他的屬xìng怪異了些,是內shì和密探。但其價值觀與時代的大多數人卻一般無二。


真正說來,她所見過的人當中。價值觀和這時代大部分人不同的只有三個:計都、綠桔、鐘秀兒。


這也是她致力將四伴讀推至臣子位置的原因。年少輕狂,會憑著一腔熱情衝動行事。而當歲月中的磨礪和艱辛接踵而來時,他們就會發現,原來生活本身是如此的無奈。世人皆行的那條路其實才是最適合他們行走的。


寧願滿身傷痕也要另辟一路的人。太少了。

    nv帝。從李若棠開始就決定了,這不是尋常nv子該走的路。

西域涼州城內。巡城衛隊所中,武嵐樓正頭疼的看著眼前的nv子。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大夏的軍隊是對著自己的百姓橫行施暴的。”鐘秀兒冷著臉,字字誅心:“真是好本事啊打不過瓦剌人就拿我們這些平民出氣。”


“放肆”一個xiǎo兵大聲呵斥,“竟敢這麼和隊長說話。一看你就是刁民。”


鐘秀兒豈是好惹的,當下冷哼一聲:“想要搶錢就明說,何必再編藉口。搶了良民的錢,還要污蔑我們通匪。果然好手段。百姓們的米糧養著你們,真真是喂狗吃了。”

    xiǎo兵大怒:“大膽”恨不能甩她兩耳刮子。

鐘秀兒涼涼的道:“怎麼,想打人那?也是,打的我半死。再nòng個通敵書按上手印。不是通匪也通匪了。真是好主意。你們怎麼還不動手啊?”

    xiǎo兵氣的臉漲得通紅:“似你這般刁鑽的nv子。一看就知道不是良民。快說,你們是什麼來路?”

鐘秀兒嗤笑:“我都說了幾百遍了。我是京城仁和堂的大夫,來涼州城行醫,順便收購yào材。你是聽不懂還是怎麼的?”——


一夜過去了……

第兩百三十章鐘秀兒

第兩百三十章鐘秀兒


眼前的nv子一身粗布衫裙。臉部至頸脖的皮膚都是淺麥sè,手腕處也是。長相清秀,一雙眼睛生機勃勃。口齒伶俐。幾個士兵輪番審問,全都敗下陣來。


她說的話,武嵐樓一個字都不相信。雖然那些話配合著她的身份路引嚴絲合縫、無懈可擊。


又一個xiǎo兵啞口無言。鐘秀兒挑釁的看向武嵐樓。那眼神分明在說:還有什麼招式,都使出來吧。


武嵐樓哭笑不得。這個nv人,說她不聰明吧。那反駁審問的話是一套一套。諷刺人都不帶重複的。你說她聰明吧。偏偏就這種眼神、這表情。明擺著在說:我有問題,你們就是抓不到。


天那,這種nv人。大張旗鼓的收購糧食和yào材,遇著軍方查問又是這麼一副火爆脾氣。是個有腦子的都不會讓她出來當探子。


他極度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nòng了這麼個極品來涼州城?


“鐘姑娘。”他好言道,“既然你……”


“請叫我鐘大夫。”鐘秀兒立刻打斷他,“我是大夫。大夫”


武嵐樓歎了口氣。她要是大夫,他就是將軍。京城是什麼地方,當他沒去過京城嗎?別說長安城了,就是全大夏,也沒聽說過有坐堂nv大夫的。


“鐘姑娘。”他堅持著,“目前你無法證明你是大夫。我們只能這麼稱呼你。”


鐘秀兒很不滿,她好容易才拜在了何長英的mén下。在西域這麼些年,顧朗那一簇手下,誰不恭恭敬敬叫她聲大夫。


“你可以去長安查,看看仁和堂裡到底有沒有我這麼個大夫。”她憤憤然。雖然因為沒人找她看病,她在仁和堂只坐了幾天冷板凳。可掛牌大夫的位置,何長英可是一直給她留著的。她將來還要進太醫院,當太醫的。


武嵐樓冷笑。這nv人也太刁鑽了。他們這種巡城衛隊,怎麼有能力去長安城打聽消息。就算是守備大人同意,一來一回的查訪也要幾個月的時間。這nv子分明就是在拖延。


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武嵐樓笑了笑,扔出殺手鐧:“鐘姑娘,既然你是長安人士,又怎麼會皮膚像邊城nv子這般黝黑呢?我可是聽說,長安城的姑娘都有一身冰肌雪膚的。”最後一句話明顯帶著調笑。


四周的士兵也嘿嘿的笑了起來。笑聲曖昧。


熟料鐘秀兒非常坦然:“你說這個啊。在路上曬黑的。”她一把捋起袖子至手肘,半段xiǎo臂以下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線,前端的膚sè是淺麥。後端的肌膚則是白皙細膩,如凝脂般在陽光下呈半透明。


屋裡的幾個男人齊齊傻眼。像是播放機被按了暫停鍵。聲音、動作全部靜止。


靜默良久,只聞細細的呼吸聲。


上帝給你關了扇mén,就會留有一扇窗戶。鐘秀兒的家庭在長安不是一流貴mén,卻也是道道地地的二流大家。她的爺爺是太醫院左院判。她的父親現今是太醫院內值禦醫。說不定將來也是要做院判的。她還有哥哥在大夏各地行醫、開設yào堂。她這樣醫yào世家,也就比著那書香mén第的家族遜sè些。從xiǎo同樣是錦衣yù食堆大的。


鐘秀兒沒有絕美的容貌,卻意外的擁有一身細膩光滑的皮膚。手感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柔滑。可惜她自己不怎麼在乎。倒是葉明淨羡慕不已,折騰著她配置了好多護膚yào膏。企圖後天努力出一個嬰兒般的觸感。


連nv帝陛下都羡慕的好皮膚,對著古代軍中男兒的殺傷力顯然是巨大的。


“咕咚。”不知道是誰,咽了一口口水。在異常安靜的屋子裡倍為明顯。


武嵐樓第一個回過神,一把拽下鐘秀兒的袖子,遮住了那片無暇。屋內的xiǎo夥子們個個lù出失望的表情。看向鐘秀兒的眼神,突然熱切了許多。


鐘秀兒毫無察覺。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xiǎo夥子們齊刷刷的搖頭。武嵐樓歎了口氣:“鐘姑娘。我們現在不能放你走。你放心,我會稟報給上面,到時只要派人去長安查明你的身份屬實。你就可以走了。”

鐘秀兒無所謂:“我的那些yào材和糧食你們不能動。還有,我還要繼續買。”


武嵐樓的笑容僵了僵:“鐘姑娘,這些東西在你身份未明前是運不走的。”


鐘秀兒道:“沒關係。就先放那裡好了。”反正不久後就要用到。


武嵐樓越發吃驚。打量了她半天,在她臉上看不出分毫倪端,只得讓人將她帶下去。


接了命令的士兵很為難的道:“隊長,這人放哪兒呢?”


不得不說,美sè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有作用的。要是鐘秀兒沒那一段胳膊。這些士兵們二話不說,立刻就把她送進牢房去了。可現在就有踟躕了。那段胳膊,可是讓他們看了眼界了。細膩白嫩成那個樣子,這般佳人,怎麼能住進牢房呢?


武嵐樓也遲疑了。他是武舉出身。因為xìng情耿直得罪了上司才被發配到涼州城來的。他家在家鄉也是大戶人家。家中也有嬌養的妹妹。他知道,那樣的雪膚,絕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配合著鐘秀兒豪放的捋袖子行為。他懷疑她是由某些特殊場所養大的。想了想,道:“值班房隔壁的院子裡不是還空著幾間屋子麼?收拾收拾,先住那裡吧。”


幾個士兵互相擠了擠眼睛,齊聲道:“是,隊長。”


鐘秀兒跟著幾個士兵來到了一間院子,院子坐北朝南三間瓦房,東西廂各有三間屋子。院內種著幾棵白楊樹,西邊還有一口井。


黃飯兒也被兩個士兵推推搡搡的拽了過來。他的底細倒是好打聽的很,本地人。一查就清楚了。可惜因為跟著嫌疑犯囤積糧食yào材,目前也不能放他離開。


“鐘姐姐”黃飯兒焦急的沖上來,“你沒事吧?”


一個士兵不高興了:“你xiǎo子怎麼說話呢?鐘姑娘能有什麼事?”


黃飯兒對當兵的就沒什麼好印象,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為什麼不放我們走?”


士兵道:“查清了自然就放你們。”


“好了,飯兒。”鐘秀兒制止他,“他們還是講理的。既然沒讓我們住牢房,就不算是犯人。”


院中的這一番吵鬧,引得正屋裡走出一個人。三十來歲的年紀,身著長衫,留著幾縷短須。


“梁司務。”幾個士兵齊聲吆喝。


該男子點點頭,看了一眼鐘秀兒,施禮笑道:“武夫人,在下樑洪。是嵐樓的至jiāo好友。您怎麼只帶了個xiǎo廝過來,丫頭也沒帶一個?”


鐘秀兒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你和我說話?”


那幾個士兵“撲哧”笑出聲來:“梁司長,這可不是隊長的媳fù。這是……這是鐘姑娘。”


梁洪頓時大窘,漲紅了臉。他也發現了,這位皮膚有些黑的nv子梳的不是fù人發誓。可看這年紀也不是xiǎo姑娘了啊。由被帶到這院裡來。他糊塗了:“這是……”


一個士兵走上前,對著梁洪的耳朵嘀嘀咕咕了幾句。梁洪恍然:“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這位姑娘,還請恕罪。”再次施禮賠罪。


“大人過慮了。xiǎonv子擔當不起。”鐘秀兒屈膝還禮。


她的禮儀是從xiǎo訓練,外加宮廷浸yin出來的。此時做來,一絲不苟、標準嚴謹。梁洪目光頓了頓。嘴角微微輕翹。


這間院子,是給有品級的將領居住的。武嵐樓職位雖然低微,品級卻和他這個涼州城守備軍軍需司務一樣是六品。故而兩人就合住了一間院子。突然來了這麼個nv子,他還以為是武嵐樓討了個外室。沒想到竟然是嫌犯。


剛剛的還禮,動作標準、儀態大方。普通人或許看不出來區別,他們這些從xiǎo耳聞目染的卻知道各處細節的規範。這nv子確有很多疑點。


鐘秀兒問那士兵:“我住哪間屋子?”一點兒都沒有即將和陌生男人同住一院的尷尬和窘迫。


士兵道:“梁司長住了正屋,武隊長住在東廂。”


鐘秀兒點頭:“這麼說西廂房沒人住?”


士兵們齊齊點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鐘秀兒一揮手:“飯兒,我們就住西廂房了。”


之後就很豪邁的推開了西廂的房mén。黃飯兒樂顛顛的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院中的男子們大眼瞪xiǎo眼,面面相覷。


一個士兵遲疑的道:“她真的就去住了?和兩個大男人住一個院子?”


另一個道:“她是不是看上武隊長了?”


再一個發表意見:“武隊長有媳fù了。在老家呢,大胖xiǎo子都生了。”


又有人發表不同意見:“有媳fù了就不能再討人了嗎?守備大人不也在這裡討了二房夫人。”


他們說的熱鬧。梁洪嘴角噙著笑,目光一直盯著西廂房。


鐘秀兒很快出來了,身後的黃飯兒手裡拿著一個木盆。


“我需要掃帚、抹布、水桶,乾淨的被褥、枕頭、厚實的棉被、換洗衣物兩套、火盆、木炭、銅壺、溫水的草窩子……”鐘秀兒零零種種說了一大堆。然後一指黃飯兒:“讓他跟你們去取就好,沒有的就去我原先的住處去取。這是鑰匙。”然後自顧自的走到水井邊,挽了袖子搖轆轤,放水桶下去打水。


眾士兵如雲裡霧裡,直到黃飯兒叫喚了好幾聲才醒悟:“哦,哦,哦。我們這就去。”


梁洪站在院中一動不動,看著鐘秀兒熟練的從井中打了水,倒進木盆。然後抬頭問他:“燒水的地方在哪裡?”


“在那兒。”他指了指廚房,眉頭蹙起:“姑娘若是口渴了,我屋裡還有些熱水。”


鐘秀兒搖頭:“不必了。我這水是燒來打掃屋子的。天氣寒冷,用熱水舒服些。”


梁洪無語,眉頭蹙的越發緊了——


今天的……

第兩百三十一章刺殺(上)

第兩百三十一章刺殺(上)


“那一個nv人,絕不是普通人。”


天氣越來越冷了。涼州城的天空已經開始飄起零零星星的雪huā。梁洪坐在燒的暖暖和和的炭爐旁,用火鉗子扒拉著未燃盡的木炭如是說:“行禮、用餐、走路……這些鐫刻在骨子裡的禮儀是從xiǎo教養出來的。她應該是出身富貴。”


武嵐樓不出聲。他知道梁洪的意思。富貴二字中難的是那個‘貴’字。有錢不代表有地位。這位鐘姑娘明顯出身良好,受過嚴格的閨秀教養。應是大家族裡的姑娘。可偏偏她的言行舉止又是那般膽大無忌,毫不在意男nv避諱。若說擅長粗活還可以說是家族凋零了,落難時學會。可無論再怎麼樣落魄,一個大家xiǎo姐,對待男nv避諱的禮儀已經深入骨髓。絕不可能對著一屋子的男人卷起袖子、lù出自己的胳膊。


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這樣矛盾的nv子,說她沒可疑之處都沒人信。


“上報守備大人了嗎?”梁洪問。


“上報過了。”武嵐樓在火盆上暖了暖手,悶悶不樂:“大人的意思是,為著這一個nv子專程跑一趟長安沒有必要。讓我們看著處理。”


梁洪沉默了。涼州守備這是打算不聞不問了。良民也好、jiān細也罷。都和他無關。是抓是放,你們巡城衛隊自己解決。這位守備還真是善於推脫責任。


“你打算怎麼辦?”


武嵐樓面sè不愉:“留她住幾天,看看有沒有同夥來接應。不能放她走,那些糧食和yào材絕不能流失出城。我會派家中的老僕上京城打聽。只要證明瞭仁和堂沒有她這位坐堂nv大夫,到時就可以定她的罪了。”


梁洪頷首。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不過他有些奇怪。明明天下間的yào堂沒有nv大夫坐診,這位鐘姑娘卻為什麼偏偏要說這麼一個明顯的謊言呢?


琴湖綠洲。孫承和帶著一支兩百人的xiǎo隊和四百匹戰馬向著眾兄弟辭行:“大當家的,我們去了。”


顧朗穿著沙匪常穿的赭sè衣衫,銳利的目光掃視過那兩百兄弟。這些都是真正的皇帝親兵。他們此刻雖然穿著沙匪的服飾。身上的武器卻都是由京中統一jīng心打造。他們這三年在西域一帶看著是很風光,勢力擴張的厲害。真正的心腹之人,卻只有從上林苑走到這裡的三百兄弟。此兩百人一去,不知還能回來幾人。


他端起手中的酒碗,高聲喝道:“弟兄們平安回來。等事了了。咱們一同喝慶功酒”


兩百士兵也端著酒碗齊聲高喝:“大當家放心”


然後大家各自喝掉碗中酒,孫承和帶著兩百人摔碗離去。


一個當地沙匪xiǎo頭目悄悄的問賀安鵬:“咱大當家唱的是哪一出啊?”


賀安鵬白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就別問。這是大當家和軍師安排的秘密行動。除了那剛剛走的,這兒就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了。”


“是嗎。”xiǎo頭目咋舌。目光卻是一閃。他記得這兩百人前幾天都有過幾天放假,可以被允許去紅帳篷裡快活、快活。他就不信,人人的口風都那麼緊。


當晚。幾個黑影分別悄悄溜出了營地。


江涵將顧朗帳篷的窗戶簾子掀起一角,捕捉到一個閃身而過的黑影。歎了口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怎麼就不明白這道理呢?”


顧朗冷笑一聲:“我們終究不是土匪。這些年來沙匪的幾個大佬對我們的行事很不滿意。我們真正的核心力量畢竟只有三百人。難以做到方方面面周全。有探子再正常不過。”


江涵感慨了兩聲:“是啊,有他們在,我們的計畫才能實施嘛。”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問:“這場戰役後,我們大概就快回家了吧?”


“不知道。”顧朗目lù懷念,“不過估計著應該也快了。只要陛下有所動作。我們就是不回去,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掛上軍隊的番號。總不至於再是土匪了。”


江涵微微有些jī動:“是啊,快了。就快結束當黑戶的日子了。”


到底還是年輕人。這幾年hún在土匪堆裡也著實委屈了。顧朗笑了笑,問起家常:“你媳fù應該已經生了吧。”


江涵嘿嘿一笑。算著日子孩子應該已經生下來了。只是不知是男是nv。


顧朗又道:“這幾年雖說是大家輪流回京探親。到底還是有些兄弟沒排上。我對不起他們啊。”


江涵沉默了。就算是輪上回京探親的,也有很多人沒成親,或是媳fù不在長安。說是探親假,和沒有也沒二樣。這些沒媳沒兒子的兄弟們,一直是他們所愧疚的。眼看著戰luàn就要爆發了。戰爭中普通士兵能不能留得xìng命,那完全要看運氣。他知道顧朗的顧慮。是害怕這些兄弟們連個繼承香火的兒子都沒有,就孤零零的上路了。


可在戰爭中,這些犧牲又都是無法避免的。要他來說,接下來,在動luàn中留在琴湖綠洲袁氏夫人才是更加危險呢。


“大哥……”他忍不住將顧慮說了。


顧朗搖頭:“你嫂子不能走。一走就會引起懷疑。放心吧,她不是柔弱nv子。知道怎麼照顧自己的。”


“可嫂子還帶著孩子啊”江涵勸他,“至少先把孩子送走吧。”


顧朗還是搖頭:“不行。鐘姑娘已經被人懷疑關押了起來。這個時候單獨送孩子回去,反而更加危險。”想到這裡,他不由的暗罵自己糊塗。當初怎麼就nòng出孩子了呢。太不是時候了。


而這時的草原邊境上,一隊十餘人的瓦剌士兵騎著快馬正追趕著兩個男子。


兩個男子一個二十出頭的俊俏相貌。另一個則是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人身下的馬匹已經累及,速度漸慢,眼看著就要被追兵追上了。


衛七咬牙,一縱身,拉著陸詔躍下下馬背。運足輕功,拽著他就向茂密的草叢裡跑去:“快走”


陸詔知道情況緊急,咬著牙跟上衛七的腳步。身後的追兵他並不陌生。正是汗王突不huā爾模的親衛隊。那位領頭的,可不就是求婚失敗的隊長巴音嘛。


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的。突不huā爾模殺他,完全沒有理由啊?達達忽兒殺他?他哪裡捨得這麼個好謀士。巴音擅自行動?先不說擅自行動者能不能調集親衛隊。即便是他有本事調集,那也總該有個殺他的理由吧。


陸詔翻來覆去都想不明白。


衛七將他藏好後就抱著劍竄出去了。他們的馬匹已經疲倦了。逃命來的匆忙,乾糧什麼的也沒多帶。即便是躲過了這些人的暗殺,他們又要怎麼在這茫茫草原中過夜呢?


所以衛七一反之前躲避的行事,打算兵行險招。伺機反刺殺掉這些人。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物資,能穿過茫茫草原回到邊關。


他朝著陸詔的反方向走了些路。靜靜的俯在草地中等候。


巴音領著親衛們追上來了。他輕蔑的看向那兩匹tuǐ腳發抖的馬。冷聲往草裡隨手shè出一隻箭。再狡猾的獵物也逃不脫獵手的追捕。那兩個男人是獵物。他就是獵手。


身為汗王的親衛隊長,汗王的命令他一定要執行。等了好多天終於等到了這兩個漢人脫離駐地散心。他立刻就抓緊機會來絞殺了。可惜那個年紀大的男子十分勇猛,竟然生生逃脫了出去。


草地異常平靜,看不出有藏了獵物的痕跡。巴音冷笑一聲,對身後的人下令:“四處放箭。我就不信他們能躲得過去。”


嗖嗖嗖嗖一隻只閃著寒光的羽箭shè入這一片草地。陸詔頭上冷汗直冒。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白羽箭穿過他的袖子,將撕破的布料牢牢定shè在地上。


他的心跳霎時間停止。


巴音耳朵一動,捕捉到了布料撕破的聲響:“那裡”手臂一揮,身後眾人的弓齊齊指向那個方向。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快速的從草叢中穿過。血珠四濺,馬兒發出悲烈的嘶鳴。撲通撲通接連倒地。就在這火光電石間,有四五匹在一條直線上的馬匹被割斷了前tuǐ或是後tuǐ。馬背上的士兵們紛紛倒地。原本一觸即發的局面被打luàn了。


“該死”巴音來不及詛咒。那道黑影就又向著他的馬腹部掠了過來。


草原上的jiāo通工具就是馬匹。巴音連忙躲避。拔出長刀對著地下就是一陣luàn砍。同時喝道:“別管我。那邊還有一個人,放箭”


衛七暗叫不好。他只纏鬥住了五六人。還有五六人聽了命令後立刻向著陸詔的躲藏地去了。


陸詔眼睜睜的看著又是幾隻箭shè過來,急忙就地一滾。耳邊風聲呼嘯,大tuǐ生疼。他躲過了大部分的箭,終究還是有一隻shè中了他的大tuǐ。那幾個士兵在他滾動時已經完全發現了他的身形。又一次的在弓上搭好箭。


我命休矣。陸詔心頭一片荒涼。


這時,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長嘯。一個人影飛快的掠了過來。他的速度極快。在聽見聲音後,幾乎是一瞬間,人就到了眼前。堪堪擋在陸詔身前。


然後,齊發的數箭到了。


“當當當當”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那五六人shè完箭後定睛一看。頓時吃驚的瞪大了眼。


一個青衣男子手持一柄烏黑的長劍站在他們面前。身下散落著一地箭矢。


“計都大人”衛七驚喜的叫道。


計都目光掃視過十余名汗王親衛隊隊員。用平靜無bō的口wěn道:“衛七,老規矩,一個不留。”——


先放上一更,太累了,偶要睡一會兒,二更要到明天早上了……

第兩百三十二章刺殺(下)

第兩百三十二章刺殺(下)


巴音聽的懂漢語。


一個不留。就憑那兩個人?還帶著個累贅?


他很想冷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獵手都有本能的動物直覺。青衣男子身上彌漫著一種血腥的殺氣。


再怎麼樣他們也只得兩個人。還沒有馬。巴音對著眾人喊道:“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計都聽不懂瓦剌語。就在巴音說話的瞬間,他手一抬,揪住身後的陸詔用力一拋。一百多斤的成年男子好似沒有重量一樣被拋出了十幾米之外,落在半人高的草叢裡。


“當當當”青影閃過,幾隻shè向陸詔落腳點的箭又被攔截了下來。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這是什麼樣的速度?巴音心頭一凜。身邊有幾人眼中閃過恐懼。用瓦剌語叫道:“他不是人”


計都依然聽不懂。衛七聽的懂。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沒有陸詔在一旁要顧忌,兩人抬手間,暗器突發。shè向那幾個還在馬上的瓦剌士兵。戰鬥開始。烏黑的劍鞘迴旋著如同飛鏢,急速掃向四個士兵的腰間。雪亮的九曜劍出鞘,青影如鬼魅,寒光閃過,鮮血噴湧。等巴音的眼睛再次捕捉到計都的身形時。兩個士兵已經斷氣身亡。一個是喉嚨間血液蜿蜒。另一個是xiōng前心口處被紮了個dòng,鮮血如噴泉般汩汩湧出。


巴音渾身冰冷。這樣的速度,他的眼睛都捕捉不到。更別說手中的刀和箭了。


而這時,衛七也殺了一人。優勢已經倒轉,追殺者變成了被殺者。獵手變成了獵物。


計都按照他的節奏,九曜劍收割一個又一個的生命。這些剩餘的瓦剌士兵已經全部被從馬匹上nòng了下來。想跑也跑不掉了。


又是一番jī戰,巴音這邊再度倒下五人。還剩餘五人。那四個瓦剌士兵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大叫著:“他們不是人”邊喊邊向馬匹撲過去,想要逃命。


計都怎麼可能讓其得逞。青影紛飛,劍光流轉,紅sè的鮮血又一次染紅了草地。


終於,只剩下了巴音一人。


勇士從來不畏懼死亡。但死也要死的明白。他握緊了書中的刀,用漢語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計都看他一眼。這人雖然武功低微,心xìng卻很堅韌。若是從xiǎo在天bō衛長大,也是一流好手。出於對對手的尊重,他回答道:“大夏皇帝陛下的貼身護衛。”


巴音驚訝:“nv人的護衛?”隨後他又感歎,“你們的nv皇帝這麼勇猛,我們竟然一無所知。汗王失策了。”一般來說,王的武藝就算不高過身邊護衛,最起碼也能達到七成。達到這青衣男子的七成武藝,汗王突不huā爾模是絕對對抗不了的。


計都莫名。瞭解瓦剌風俗的衛七“撲哧”一笑,道:“我們大夏和你們不一樣。我們的皇帝陛下不善武藝。”


不善武藝?巴音吃驚的道:“那她有什麼本事收用你們這樣的勇士?”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計都手肘向陸詔落地的方向指了指:“他也不善武藝。你們又為什麼要追殺他?”


巴音醒悟,恍然道:“我明白了。來吧。”揮出長刀。縱然明知不敵,也要殺出勇士的尊嚴。


九曜劍相迎,三招之後,收割走了瓦剌汗王親衛隊隊長的生命。這一片草地上,七零八落的橫著瓦剌勇士的屍體。倒下四匹戰馬。


計都愛惜的擦乾淨九曜劍,歸還入鞘。衛七在屍體身上翻出水囊、傷yào,割下幾片柔軟的內衣布料,匆匆跑到陸詔的身邊。用匕首挖出箭頭,再用清水洗滌,最後撒上傷yào包紮。陸詔疼的冷汗直冒,臉sè慘白。


計都搜刮了其餘士兵身上的物資,打包成包裹,牽過完好的馬匹。來到兩人的身邊:“還能上馬嗎?得趕快走。血腥味會引來狼群的。”


“我沒事。可以趕路。”陸詔知道問題的嚴重xìng。咬著牙一瘸一拐的翻身上馬。


七匹敵人的馬,再加上原本的兩匹就是九匹。每人三匹輪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趕路。計都問道:“你們打算去哪兒?”


陸詔道:“回大夏的邊關。這裡的事得冷一冷。”


衛七也道:“先得找大夫把tuǐ傷給治好。可不能瘸了。”大夏還沒有瘸tuǐ的官員。陸詔要是瘸了tuǐ,官員生涯也就到頭了。


計都看了看他的傷口,道:“沒傷到筋骨。先趕路吧。不用去邊關,到邊關外的村落裡去養傷。我去關城裡請大夫過來治。這樣更安全些。”


陸詔沒有異議。三人便向著最近的關外村落趕路。


日落月升,幾天之後,三人來到逐城外的那個村落。計都道:“這裡的村民我認識。村裡條件還可以。去逐城請大夫也方便。”


陸詔從善如流:“我對邊關不熟。就聽你的。”


計都嘴chún抿了抿,別過臉去找村長打招呼。陸詔不知道他,他卻是知道陸詔的。葉初陽的生父。


村長聽說他們在草原邊境遭受了瓦剌人的襲擊,還殺了幾個瓦剌人。連聲呼“好漢”。熱情的將他們迎進村子。計都道:“我們不去你家打擾,就在黃家的房子裡養傷便好。”


村長想了想:“那也成,橫豎那地方寬敞。我讓我家nv人送些被褥過來。”


計都將從瓦剌人那裡打劫過來的剩餘物資和銀錢都給了村長:“這些都是從瓦剌人手上搶來的。麻煩您去趟逐城,幫我們請個治外傷的大夫。順便再買些日用品。我們的同伴得養好了傷才能走。”


村長連連推辭:“太多了。用不著這麼些。”


計都微微一笑,反手塞給他:“平日裡我們還要吃喝,燒茶煮飯也要人。您就收下吧。還不知道要打擾多久呢。”


來回客氣了幾次,村長便不再推辭:“行,那我給你們請大夫去。”暗自打定主意,用品什麼的都撿好的買,關照自己婆娘三餐洗漱伺候的要盡心。


如此,三人便在這村裡暫時住了下來。


村長的速度很快,下晚便請了一位大夫過來。那位大夫聽說是和瓦剌人對敵受的傷,治療的非常用心。對陸詔傷勢的應急措施讚不絕口:“好。這急救做的不錯。你這tuǐ好好養,保證和原先一樣靈活。”重新上yào包紮過,又開了幾劑yào方:“你們出個人跟我去城裡抓yào。最近涼州城那邊有人大肆收購yào材,價錢漲了不少。好在此人被官府捉了。yào價這才回復。不過存貨倒是不多了。”


計都聞言頓時一怔。陸詔瞥過一眼。不動聲sè的道:“怎麼會有人這個時候收購yào材。都快過年了,這時節還趕路行商嗎?”


大夫一邊收拾yào箱,一邊順口道:“誰知道呢。聽說這人還收購了不少糧食、紗布、yào酒。官府懷疑她是土匪的人。據說一直關在涼州城的大牢裡呢。”


陸詔再次瞥一眼計都略顯僵硬的臉,笑道:“既然人被抓了,那yào材和糧食呢?可是歸了官府?”


大夫搖搖頭,背起yào箱:“這我就不知道了。大約是如此吧。那人是付錢買的,就是敵資。涼州守備收繳也無可厚非。”


村長派了村中一個男子跟著那大夫去取yào。衛七關了黃家的房mén,一回頭就看見陸詔似笑非笑的臉對著計都:“是你的主意?”


計都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被抓的應該是鐘姑娘。這家的孩子黃飯兒也跟著她……”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陸詔啼笑皆非:“就鐘秀兒和一個xiǎo孩子辦這事?你們也太心急了。”


計都臉sè更僵了,道:“他們也是想著戰事來臨時少些傷亡。”


陸詔嗤笑:“戰事來臨?誰會相信有戰事來臨?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他神sè異常難看,“我出生入死、費盡心力的謀劃,不是給你們去悲憫天下的”


計都反chún相譏:“鐘秀兒用的是往京城收購yào材的藉口,不會泄lù你的秘密的,你大可放心”


陸詔怒極反笑:“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呢?你們這麼說他們就相信現在還不是被抓起來了”


計都也怒道:“就算是被抓了,他們也不會吐lù半分內情。只要戰事一爆發,這些yào品就能派上用場。就算是被涼州守備收繳了,到底也還在那裡。他們沒時間轉移走。”


陸詔幾乎要仰天長嘯,驚怒道:“是yào材和糧食都能派上用場。可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鐘秀兒會知道要發生戰事,提前收購yào品呢?她要怎麼和涼州守軍解釋”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計都也同樣吼道:“說是沙匪採購的物資不就行了正好碰上了戰事唄”


陸詔怒:“那鐘秀兒就是匪徒。涼州守軍可以殺了她的”


計都也怒:“江涵又不是死人,怎麼會放著她不管?”


“咳咳”衛七用力的咳嗽,等著兩人向他看過來時,xiǎo聲的道:“那個,你們的聲音是不是大了些。雖說此地空曠,可外面還是有人經過的。”


陸詔一陣懊惱。見鬼,自己怎麼會和這人吵架。明知道他是武者,不通計謀,和這種人有什麼好置氣的。真是


計都更是氣急。這人一肚子壞水,就該在瓦剌那邊興風作làng,回到大夏簡直是làng費人才。回什麼邊關,就該把他扔去翰雅朵,最好娶了那什麼公主。


衛七在一旁咽了咽口水。除了計都外,他是這裡唯一知道這兩人和nv帝陛下糾纏內幕的人。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如果計都大人動手他是要一定護著陸詔的。於是衛七開始擔心,黃家的房子夠不夠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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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相爭


仿佛是氣場不對,陸詔養傷期間。只要和計都對上話,不出三句,立馬開始爭鋒相對。黃家舊屋整日裡彌漫著一絲劍拔弩張之氣。


陸詔在兩天之後開始反思,為什麼向來好人緣的他對著這個護衛會這麼易怒。


將兩人遇見之後的每一次對話都想了一遍,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完全就是這位計都護衛的脾氣太壞,不識好歹。


衛七熬yào去了。計都練完每日的常規武藝,收劍回鞘。推mén進屋,倒了一碗冷水咕咚咕咚下肚。一轉眼就看見坐在炕上出神的陸詔,心頭憤憤,冷著嗓子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翰雅朵部?”


陸詔回過神,搖了搖頭:“我不去翰雅朵了。”


計都心頭一凜,目光如刀:“為什麼不去?”難道他要回京。想到這裡,語氣越發森冷。


陸詔莫名。看吧,就說這人脾氣不好。那什麼眼神?好像他殺了他全家似的。陸詔向來不是受委屈的人,語氣也立時不好起來:“與你何干?”


計都眯起眼睛,冷聲道:“你不是向陛下保證了要引部分敵軍入關的麼?不回翰雅朵,難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陸詔瞳孔收縮,同樣眯起眼睛:“你怎麼知道我的任務?”


計都一怔,挑了挑眉:“我是陛下的護衛,又是被派來執行任務的,自然知道。”


“是嗎?”陸詔玩味了一會兒,淡笑道:“護衛?和衛七一樣的?我怎麼沒見過你?有什麼任務需要你來執行?”


計都傲然:“我的任務與你何干?”


陸詔再度輕笑:“只怕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陛下的護衛我見得多了,何時有你這麼一個人?”他在梧桐宮住了一個月,大大xiǎoxiǎo的護衛都見過。葉明淨身邊有暗衛他也能猜出。可如果是近身暗衛,就該知道他的身份。比如衛七,監視歸監視,言語間對他這個皇長子生父還是很尊重的。這人如此無禮,定然是不知道他和葉明淨的關係。既然不知道,就算不得是近身shì衛。機密xìng自然也不如衛七。衛七一直對他恭敬有加,想來是因著武藝高強的原因。


計都心頭怒火直冒。什麼叫陛下的護衛他見得多了。他恨不得一劍刺死這人。笑的太噁心了。


“你笑的太假了。”他毫不客氣的說出最真實的想法,“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陸詔笑容一僵。嘴角chōu了兩chōu。欠揍,這個人太欠揍了立時板了臉:“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鐘秀兒已經被抓了。我很懷疑以你的腦子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別nòng巧成拙,自己的事沒辦好,還壞了我的事”


“不勞你cào心。”計都冷哼,“我會去救鐘姑娘的。”


“是啊。你武藝高強,救人還不是xiǎo事一樁。”陸詔涼涼的道。“只可惜,這麼一來鐘秀兒匪徒的身份就坐實了。瓦剌人進攻哪一座城池誰都不知道。到時候誰來保證那些物資能順利的調配到戰場。只怕那涼州守備藉口戰事要展開,死死囤積著不放。唉可憐那些邊關城池原本還能有些儲備糧食的,現如今,那些好容易在瓦剌鐵蹄下留有xìng命的百姓,卻只能在戰後白白被餓死了。”語氣中有說不出的遺憾。


其實真實的情形略有出入。糧食和yào材即便是留在邊關城池中也會被瓦剌人搶了。不調集到一起的話,在瓦剌人撤退後其它的城池也不會友情調配。江涵的舉措完全正確,只是在執行的時候沒有被執行好。當然,這些情況這個武夫是不會想到的。陸詔自認為也沒有必要去提醒他。心頭快意的很。


計都果然面sè一僵。一時間呆住了。半天後才低聲道:“那我便去搶了糧食和yào品回來。”


陸詔故作詫異的上下打量他:“你一個人?兩隻手?”


這人太欠揍了計都牙根都要咬碎了。


屋內一時間異常安靜。


站在mén外偷聽的衛七哀歎一聲。計都大人,您就老實jiāo待了您的任務吧。咱們分工合作,動腦子的事就jiāo給那人不tǐng好麼。千萬別因sī廢公啊


陸詔悠閒的往枕頭上靠了靠。心情舒暢。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話說的真好。


計都沉默片刻,冷聲道:“若不是我救你。你早死了。”


陸詔哼一聲:“你敢不救我嗎?”


計都也冷哼一聲:“我看見了,自然要救你。若是看不見,你死也就只好死了。你不是很聰明嗎?可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你?”


陸詔面sè一僵。他還真不知道突不huā爾模為什麼要殺他。反問:“你知道。”


計都道:“我們武者算計不過你們這些謀士。可卻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掉。死人是沒辦法坑害人的。我們想事情一向很簡單。”


陸詔不敢置信:“你是說,突不huā爾模就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這才命人追殺我?”


“對”計都斬釘截鐵的回答,“動物的直覺,對於危險要在萌芽狀態消滅。相信草原上還會有很多人看你不順眼。再次派人刺殺你的時候,我就看不見了。”言下之意,那時你就死定了。


陸詔的臉sè變得異常難看。他的下一步計畫是去韃靼。武者最瞭解武者。如果計都說的是真的,他的處境還真的很不妙。在絕對的力量下,一切智謀都是蒼白的。他知道有這麼一句話。韃靼汗王米利達有野心,自然不會如此粗暴的對待他。可難保下麵沒有幾個二百五。單純的先殺了再說。他可只有一條命。


計都的心情變得舒暢起來。我不能殺你不代表別人不能殺你。別以為腦子聰明就天下無敵。拳頭硬才是硬道理。


屋裡又是一陣安靜。


該我上場了。衛七心道。清咳一聲,推開mén:“咳咳喝yào了,喝yào了”


笑眯眯的端著熱氣騰騰的yào碗遞給陸詔:“陸大人,您快趁熱喝了。”


陸詔接過碗,順嘴提醒他:“叫我公子就行。勞煩各位記住,我姓謝。必須時時刻刻將謝家公子的身份保持著,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旁人。叫大人,除了顯擺自己的身份外無任何好處,反而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細微處才是見真章。”


不就是在遇見時叫了一句“計都大人”嘛可憐的衛七瞥了一眼計都,縮在角落默默無語。


計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平靜的道:“他說的對。你叫我計兄弟就好。”


衛七不自覺的抖了抖。低聲道:“是。”


陸詔喝完yào,看向計都:“可以說你的任務了嗎?”屋內的氣場已經完全平靜,他感覺到了。此人應是頂尖武者,脾氣大些也屬正常。既然誰都不服誰,那便就事論事吧。


計都撈過屋裡唯一的一張凳子坐下:“我的任務是重創突不huā爾模,廢掉他的功夫。留著他的命。”


陸詔眼睛一亮:“你能做到?”


計都傲氣立顯:“自然。”


陸詔讚歎:“好計謀。如此就更好辦了。是陛下想到的主意吧。”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計都立時冷了臉。深吸了幾口氣,努力保持面無表情。


陸詔沒有察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既然突不huā爾模能被廢掉,事情就好辦多了。瓦剌九大部族必然會有內部紛爭,無暇顧及其它……看來他勢必要去韃靼了。


半天後,他抬起頭:“我已有了計畫。你們能不能配合我,偷到甯武關的防禦地圖。”


計都怔了怔:“你要那個幹什麼?”


“當見面禮。送給韃靼王。”陸詔自信的笑道。臉上傲然的神采和剛剛計都說能廢掉突不huā爾模時一般無二。


計都潑他冷水:“韃靼王是傻子嗎?你給他就信。這人比突不huā爾模jīng明多了。韃靼內部和鐵桶一般,不是瓦剌那luàn七八糟的九部落能比的。”


陸詔笑道:“這個就是我擅長的了。米利達不信不要緊。達達忽兒一定會相信。別忘了,他們東部四部落靠著韃靼領地近的很。尤其是忽金朵,地域和韃靼接壤。泄lù一張地圖的秘密,太簡單了。”當然,這裡面視到時的具體情況還需好多cào作,得隨機應變。


計都不得不承認。他和陸詔完全是在兩個不同領域的頂端。誰都壓不倒誰。


這種感覺真討厭。


潤滑劑衛七清清嗓子開口:“公子很急著要嗎?若是急我就一個人去。”


陸詔微笑:“我不急。”然後看向計都。


計都斂眉。他知道什麼是以大局為重,開口道:“等我這邊事了。我和你們一起去。”


陸詔放下心。這人還是有些優點的,知道服從大局。當下便投桃報李:“鐘秀兒那邊,不可強硬行事。最好從內部突破。”


計都豎起耳朵:“怎麼說?”


陸詔道:“涼州守備為人自sī。下麵的將士卻不一定。武成伯顧緝鎮守邊關多年,總有幾個屬下還留在那裡。只要以顧朗的名義暗中拉攏幾個下屬將士便可。就說是岑家商隊得到的情報。可惜武成伯已經隱退,朝中軍事把手在無能之輩的手中。而此等情報又不敢確定是否正確。故而便以sī人名義先籌備物資。也不必求人放了他們。只留在軍中觀望便好。到時瓦剌人進攻成真,那些有良心的下屬將士們自會調配行事。”


“好辦法。”衛七第一個稱讚。


計都想來想去,沒想到什麼破綻。便道:“那我去一趟涼州城?”


陸詔補充:“先去找顧朗。他知道該找誰策反。”——


今天的一更,二更大約要到零點後了……

第兩百三十四章一觸即發

第兩百三十四章一觸即發


計都找到顧朗的時候,他正和江涵商量著半路伏擊計畫。幾個沙匪大勢力已經開始對他們關注了。昨日圍三謀來報,總共有三路人馬各派出了一支斥候xiǎo隊,沿著孫承和的出發路線在後面追趕。


“我已經和承和說過了。儘量甩掉他們,不用顧忌。王庭那邊,還是少摻和些人好。”


顧朗同意他的觀點:“這樣更真實。王庭那裡能威懾就威懾,不然還是平安回來最為重要。他不是霍去病。”


話正說著,計都就進來了。


顧朗擔任過東宮shì衛長,對計都的特殊身份有幾分瞭解。當下就很奇怪:“你怎麼來這裡了?”


江涵更是詫異:“可是出事了?”


計都直接道:“鐘姑娘那裡,你們怎麼打算?”


江涵道:“她暫時沒有危險。我們打算過些日子送顧夫人進涼州城。聯絡幾個顧伯爺的舊部下。等戰事開始後,鐘姑娘便可以跟著援軍去邊城……”


他的計畫和陸詔的差不多,由袁鹿去涼州城,一來是更容易讓人信服。畢竟袁鹿的父親當年也是顧緝的部下。二來是為著袁鹿和顧朗次子的安全。這次他們琴湖人馬全體出動,勻不出人手單獨保護袁鹿。將其放在涼州城反而更加安全。


他話說完後,計都的臉sè非常難看。江涵很詫異:“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他被陸詔給涮了計都氣急,語氣僵硬的道:“我以為你事先計畫不周……”將陸詔誇大其詞的顧慮說了一番。


江涵很奇怪:“這是你想的嗎?你多慮了。”他侃侃而談,“我們在涼州城裡一直有探子。鐘姑娘是我們的大夫,沒人會不盡心的。她的安全沒有問題。我也是想著借此機會和涼州守軍搭上話。只沒想到那個武……”他聲音頓了頓,“這人我也知道。承慶年間的武進士。為人端方,不會欺人暗室。”鐘秀兒被安排在了那兩人的院子裡,他也很驚訝。不過這不是重點,他講解給計都聽:“收集物資是完全必要的。留在邊關各城之中,一來會被瓦剌人搶走。二來戰後糧食和yào材會價格離奇的高。三來,到那時就是有錢也買不著。富貴人惜命。他們要麼賣出天價,要麼就留著自己用。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等朝廷調配的yào材發放下來,傷亡就太大了。”


計都臉sè鐵青。他跑這一趟簡直就像個傻子。


二話不說,掀開帳篷簾子就走人。


江涵和顧朗都很莫名。


計都非常氣惱。他決定暫時不回那個xiǎo村子去了。再和陸詔相處下去,他非得少活十年不可。


破碎的衣服、斷裂的弓箭、損壞的水囊、狼牙項鍊……零零碎碎的物品鋪滿了整張長桌。突不huā爾模一一審視,眼中含著濃重的yīn鬱。


烏丹臣低聲彙報:“衣服上有狼牙撕咬的牙印,還有一些碎ròu和骨頭。馬匹的骨骸也找到了,只有一部分。”


突不huā爾模沉聲道:“缺了很多東西吧……”


烏丹臣心中一酸,聲音有些怪異:“是。長刀、匕首、寶石、金銀……凡是值錢的都沒了。被帶走的應該還有幾匹馬。”


突不huā爾模握緊拳頭,狠狠的敲擊桌面,“砰”的一聲,震的零碎物撲撲簌簌。


“他們是被殺死以後才遇著狼群的。”他咬牙切齒的擠出話。


烏丹臣完全贊同:“是這樣沒錯。”


突不huā爾模的yīn郁凝聚成化不開的殺意,森冷的道:“格力郎。再讓我看見你,就將你切成一塊一塊的碎ròu喂我的鷹。”


烏丹臣的眼中同樣閃過殺意。那個叫格力郎的漢人一定是有同夥的,不然巴音他們怎麼會全軍覆滅。這個漢人果然有問題。


“集合勇士們和個部落頭人。”突不huā爾模顯lù出一個地獄般的獰笑,“去夏人的邊關打草穀。”


報名的勇士很多。黛絲的婚事約定依然有效。巴音死了,對突不huā爾模是個打擊。其它部落的頭領就沒什麼感覺了。汗王親衛隊是突不huā爾模的sī人衛隊。平時也沒給他們什麼好處,倒是經常一臉無視的輕視他們。故而,對於突不huā爾模來說,帶有復仇意味的這次行動。對於他們,也就是一次平常的打劫罷了。


隊伍出發的時候,好多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甚在意。


“去哪一座城?”烏丹臣問道。


突不huā爾模看看身後那一群嘻嘻哈哈的人,冷笑道:“既然人多,就去涼州城吧。速戰速決。”


烏丹臣沒有異議:“是。”


消息傳下去,眾人都很驚訝。達達忽兒代表東部四部落提出抗議:“涼州城並不是一個好選擇。那裡的守軍數量最多,我們會有很大的傷亡。”


突不huā爾模嗤笑:“可那裡的錢財和nv人也最多。夏人總以為我們不會進攻涼州。今天就讓他們看看,我瓦剌的男兒有多勇猛。你們怕了嗎?”說到最後一句,聲音陡厲。


左相王年紀大了,沒有來。兩位山瞻王也留守在了王庭。右相王只有三十多歲,年輕氣盛,當下就附和突不huā爾模的提議。隊伍中的熱血xiǎo夥子們也被鼓動了起來。個個都表示就去涼州城。


涼州城一如既往的平靜。臘月的來臨給城中添了幾分喜慶。來來往往的人們為著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這個時節商隊都已經回了老家。以往熱鬧的商街變得冷清了許多。


鐘秀兒悠閒的坐在xiǎo院子裡,曬著冬日的陽光。黃飯兒滿臉不高興的對著武嵐樓道:“你要把我們關到什麼時候。快過年了”


“哎呀快過年了呀。”梁洪走進院子裡,故做感歎:“真是沒想到。遠離家鄉在軍隊裡,整日裡和一群男人hún著。我都快忘了要過年呢。”


鐘秀兒閉著眼睛養神。好似沒聽見那邊的對話一般。心底卻在冷笑,軍需司務是負責補給的官員。別人或許會忘了過年。梁洪卻一定不會。因為軍中過年要採購的物品都是由他下單負責的。


那邊黃飯兒已經相信了,成功的被扭轉了思路:“真的嗎?你們軍隊裡難道不過年?”


梁洪熱情的聲音再度響起:“那到不是。我們過年的,但是和百姓們不一樣。我們……”他繪聲繪sè的開始講解,完全吸引住了黃飯兒的注意力。


鐘秀兒嗤笑一聲。幾乎可以想像這人的表情,盡情的忽悠。


武嵐樓更是無奈。細細的收拾手下的各sè豆子。臘八快到了,他打算在院子裡的xiǎo廚房煮些臘八粥。


一個士兵走了進來:“隊長。有一個nv子帶著個孩子說是要見你。”


武嵐樓大吃一驚。手上的簸籮一抖,撒了一地的豆子。


梁洪面sè一喜:“是不是弟妹找過來了?”


武嵐樓明顯很jī動,追問那士兵:“人那,在哪兒?”


士兵笑道:“隊長不開口我們沒敢領進來。在軍營mén房那兒呢。”


話沒說完,武嵐樓人已經沒了影子。


鐘秀兒詫異的睜開眼,疑huò的看向一臉笑容的梁洪:“……這個時候來探親?”


梁洪的心情看著應該很好,破天荒的沒有岔開話題,而是正正經經的回答了:“前一段時日,武兄弟老家寄了信來,說他媳fù突然離家了。武兄弟一直很擔心。現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好。”


鐘秀兒怔了怔,疑huò的問:“帶著孩子大過年的跑來邊關?”她琢磨了一下剛剛報訊士兵的話,“……好像沒提到有隨從吧?”


梁洪面sè一僵。顯然也想到了這個疑點。不過他仍舊往好的方面想:“或許是在落腳的地方打理。弟妹先找了來也說不定。”


鐘秀兒好奇的道:“那他夫人為什麼要背著人離家呢?來看自己的夫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梁洪面sè越發僵硬了,含糊其詞:“這我也不清楚。”


鐘秀兒撇撇嘴。明擺著是有內情,不說就算。


過了一會兒,武嵐樓垂頭喪氣的帶著一個fù人過來了。該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身後跟著個丫鬟。


鐘秀兒驚訝的睜大了眼,這不是顧朗的夫人袁鹿嗎?


武嵐樓的神情夾雜著失望和jī動,對著梁洪介紹:“這是鐘姑娘的親戚,特意來尋她的。”


梁洪愣了愣:“鐘姑娘的親戚?”語氣充滿了懷疑。


“是的,是的。”武嵐樓很尊敬的將袁鹿請進正屋,順道給梁洪使了個眼sè:“咱們進屋說。”


而鐘秀兒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迫不急待的接過了袁鹿手中的孩子,低聲道:“您怎麼來了?”


袁鹿回以她一個微笑:“進屋再說。”


於是四人進屋說話。黃飯兒被安排了任務,坐在院mén口守mén。


“梁大哥。”一進屋子,武嵐樓就迫不急待的壓低了聲音:“這位是顧嫂子。顧朗xiǎo將軍的夫人。”jī動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梁洪吃驚的張大了嘴。呆呆的打量袁鹿。袁鹿微微一笑:“梁司務看著有些眼熟,是蜀州梁家的人吧。我記得廣平二年公公過壽,見過你一位本家叔父。最喜歡喝烈xìng的燒刀子酒。滿宴席的嚷著要喝。後來公公讓管家特意給您叔父上街買了一罎子過來……”


她不動聲sè的說了幾件外人不知道的往事。最後取出一枚雕刻著雪地白狼的佩:“這是夫君的信物,兩位元總該認識吧。野狼隊頭狼才有的配飾。”——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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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突襲(一)


武成伯顧緝人稱軍中戰神,其在軍中的影響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大夏的軍隊與現代軍隊不同。忠君愛國只是一句口號。士兵的糧餉、升遷、作戰時安排的位置、生命安全的保障、以及灰sè收入,全都掌握在他的上級指揮將軍手中。


故而一般說來古時的君主都很忌諱帶兵的將軍。因為他帶出來的兵基本上只聽他的號令。這就是所謂的“跟著我、有ròu吃”。但是,這些帶兵將軍給下屬中層將士和士兵吃的ròu是哪裡來的?是靠帝國的資源才獲得的。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是誰?是皇帝。所以皇帝對於自己huā錢養的軍隊聽別人的話這一情形,腦子正常的都會心頭有疙瘩。更別說這軍隊還有十足的戰鬥力,只要刀刃方向一轉,他的帝位很容易就被搞下馬了。


所以,只要不是自己能帶兵打仗的皇帝。基本上對武將都很忌諱。打壓他們比文官要狠多了。而出於“兩權相害取其輕”的道理,基本上太平年月的帝王們情願使用那些能力不是很強的武官,也不願提拔個人魅力極強的驍勇將軍。而即使是這樣,對於武官集團,也是要時不時打壓打壓的。


於是乎,太平年月時間一久。帝國上下就會不自覺的興起重文輕武的民風。‘武夫不如文人士子’這一觀點漸漸洗滌了百姓的大腦。然後,整個民族的戰鬥力會在幾百年漫長的歲月中整體下降。


葉明淨對此的看法是:一群沒出息的男人


既然握不住鋒利的兵器,就該加倍鍛煉自身,強大了自己後再去掌握鋒利的好刀。而不是將兵刃回爐重煉成他能掌握住的鋒利度。這種飲鴆止渴的方式雖然可以換得一時間的太平,然造成的危害xìng卻是整個民族戰鬥力的衰退。落後就要挨打,再嚴重的則會滅亡。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古老民族實在是太多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有勇於超越自我的民族才能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


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註定了她無法和內閣在軍事問題上達成一致。葉明淨只能孤軍奮戰。


很多時候,她都會不自覺的想起李若棠。luàn世之中人們對思想的苛求比之太平年月要寬容的多。即便如此,想來在羅耀離世之後,李若棠也是很孤獨的吧。


李若棠前世大約是個理科生,她的筆記中很少提到自己的感情問題。記錄文筆如同流水帳。在提及羅耀時,只反反復複的說一句話“他明白我的想法”。


何其幸運。葉明淨合上筆記,歎息著看向窗外掉光了葉子的古樹。時隔五百多年的時光,景sè依舊,物是人非。


馮立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送上最新的西域情報。


葉明淨翻看了兩眼。科技不發達,即使再快馬傳送,她拿到手裡的,也是兩個月前的消息了。她只能分析長線戰略思路,短線戰鬥指揮就不行了。


“就看顧朗的了。”她輕歎一聲,收起手中的紙張:“端看他學到了幾分武成伯的本事。”情報傳遞滯緩,她只能選擇去相信人。


馮立不出聲。自從上林苑媚香事件後,他在葉明淨面前越發沉默了。


“瓦剌人不會拖到年後的。突不huā爾模沒那個耐心。”葉明淨面sè凝重,“臘八已過,時值中旬。估計也就是這幾天了。”


自從確認了袁鹿的身份,武嵐樓和梁洪立刻給予了她十二分的尊重。這兩人在當天就搬離了那所院子,帶著個人用品擠到士兵值班所去住了。正屋留給了袁鹿,還找了個老媽子來照料她和孩子。鐘秀兒不由感歎:顧家在軍中的威望,真的很不得了。


武嵐樓和梁洪兩人的心情則有些沉重。袁鹿帶來的消息太過震驚了。


瓦剌人會在年前來邊關打草穀,而且是九大部落聚齊出征。只是不知道是進攻哪一座邊城。


梁洪已經幾天鎖著眉頭了,問:“你覺得是真的嗎?”


武嵐樓道:“顧夫人怎麼會騙我們?”


梁洪反駁:“顧夫人自然不會騙我們,我只是擔心,這情報是真的嗎?別是……”


武嵐樓卻是對顧朗信心十足:“顧xiǎo將軍不是那等無能之輩。他三年前奉命出關,其後就一直沒有消息。我猜,一定是隱姓埋名的打入了草原深處。這個消息,說不定就是他自己nòng出來的。”


梁洪心中一動,壓低了聲音:“我記得顧xiǎo將軍曾經任過東宮shì衛長吧。”


這話一說,武嵐樓的眼睛也瞬間一亮,兩人目光一接觸,立時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他們兩人同是出身有幾分家底的富裕家庭。家裡錢財有,地位也有一些。只是還入不得高層。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們兩個的家族正是興旺之勢,想要更上一層樓就離不開後輩們的努力。而同樣的,家族地位有了提升,對於各房子弟的升遷發展也是一大助力。這是相輔相成的。


想要在仕途有所發展,家族的助力是先期要素。武嵐樓是脾氣不好被貶了不談。梁洪的家族助力卻是只能到此了。再想往上升,要麼就慢慢熬資歷,要麼就是找人提攜。


可高層人士,誰會平白無故的提攜你?非親非故的。


但若是有了戰事就不一樣了。危險也是機遇。現在這個情形,明擺著就是機遇來了。


顧朗的計畫他們不知道。但顧朗缺人手,找上了他們幫忙是毋庸置疑的。這就是機遇。不抓住的人是傻子。雖說武成伯現在不帶兵了,可顧朗的後臺是誰?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曾擔任東宮shì衛長。後來又曾任職太nv親兵營校尉。他的後臺是當今nv帝。


武嵐樓眼中lù出了幾分興奮之:“這麼說,皇上是要對軍隊動手了?”


“我看差不離了。”梁洪也頗為jī動,誰家男兒不熱血:“雖說京城守備軍是在皇上手中的。可這邊防駐軍也不能一點不掌握住不是?咱們西域一代,原先就是顧伯爺帶兵打出來的。收服兵權也是先收服咱們這一塊才對。”


武嵐樓聽到這裡,猶豫了一下,遲疑道:“你說,陛下會打算怎麼收復兵權?”


梁洪理所當然的道:“自然是打起仗來後,讓顧xiǎo將軍帶兵啊。”


武嵐樓神sè沒有放鬆,反而皺起了眉頭:“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想太多了。”梁洪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只要抓住這次機遇,爭取當上顧xiǎo將軍的手下就行。到時自然可以升遷,也算是給家裡一個jiāo代。”他們走武將的路子,在家族中地位比那些走士子路線的同族兄弟要低一些。連帶著父母妻兒在族中的地位也不怎麼高。若是能升遷到一定的高位,地位就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武將者平時地位不高。戰爭時就不同了。武將者是最容易封侯的。現在nv帝陛下要收攏兵權,又有戰事。他們只要好好表現,留下一條命。日後的大好前程就歷歷在目了。


他們這次要做的事,也不過是在戰後將物資瞞著涼州守備運送至戰場。危險雖有,卻也不是很大。


梁洪信心十足。


他本能的排除了瓦剌軍隊攻打涼州城的可能xìng。


廣平四年臘月末。


瓦剌人的鐵蹄沒有敲響任何一座邊關xiǎo城的城mén。他們直接奔著最繁華的涼州城來了。


涼州城作為西域邊關重城,守軍是那些xiǎo城的幾倍。不是吃素的。只是說到這裡就要說一下夏朝的徵兵制度。


夏朝的兵制是葉承祜當年定下的。他採取的是半世兵制和半募兵制。世兵制,顧名思義,家中男子世世代代都當兵。算是兵戶。募兵制,則是百姓自己報名,經過一定的考核後入伍當兵。


這兩種兵源在葉承祜的時代相輔相成,結合的很好,於戰爭中發揮了最大的功效。


可惜一百多年後,到了承慶帝時期,就不一樣了。軍隊人數龐大,費用極高。可能真正抵得上用的卻沒多少。


顧緝當初的那支打敗瓦剌韃靼聯軍的大軍,幾乎全是由後期徵召的募兵擔任。這對於國庫財政是一筆極大的開銷。故而打完仗後,大部分都散去了。


仗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不起。


如今的涼州城,號稱守軍五萬。吃空響的名額一萬多,剩下的三萬多名額大多是世兵制下的兵。再刨除各家的人員虧空、無戰鬥力者。真正能頂用的大約只有兩萬。


突不huā爾模這次帶來了一萬騎兵。


他沒有輕舉妄動。xìng格粗暴不代表他就是莽夫。相反的,他還頗有軍事才華。


瓦剌人平時雖然各自為政,出征時卻不一樣。他們嚴格執行了草原狼群的動物法則,一切行動聽從頭狼的指揮。


打草穀只是後期的掠奪。在這之前,他們和夏人邊城守軍的作戰,容不得一絲懈怠。


黑壓壓的鐵蹄在離開草原邊境後,突不huā爾模便下令了:“凡是我們走過的路,一個活口不留。”


大軍過境,屍體橫陳。


時間越是臨近新年,計都越是緊張。他悄然在邊城一代潛伏,每天打探著最新的狀況。


然後,這一天。在一條人跡罕至的道路邊,他發現了很多馬蹄踩踏過的腳印。


順著腳印的方嚮往前走。不多一會兒,就看見了幾具屍體。有老有少。橫七豎八的躺在路邊。身邊沒有任何值錢之物。


他走上前仔細查看。死者都是一刀斃命。看傷口的痕跡,是由一種厚背刀造成的。使用這種刀需要一定的力氣。他眼前閃過巴音幾人的佩刀。眉頭皺起。


看馬蹄前進的痕跡,明顯是繞過了附近的幾座xiǎo城。


而那個方向,有一座最繁華的邊城,涼州。


相隔十裡路程的地方,一身當地人打扮的魏三謀也在看著地上的馬蹄印,神sè凝重:“竟然是涼州。”——


今天的第一更……

第兩百三十六章突襲(二)

第兩百三十六章突襲(二)


瓦剌大軍在前方,想要趕在他們之前到達涼州城,就必須繞路趕超過大軍。


魏三謀算了算腳程,踱了踱腳,咬著牙趕路了。


計都卻是氣定神閑的跟著大軍的腳印潛伏前進。他的任務是重創突不huā爾模,不是去涼州城報信。


而此時的涼州城,一派安逸景象,人人臉上都帶著新年即將到來的喜悅。


臘月二十九,清晨。


魏三謀終於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琴湖綠洲週邊,向顧朗報告了他所看見的。


顧朗面無表情,袖中的拳頭捏了又捏。指關節隱隱作響。最後道:“整頓隊伍,於城外二十裡附近找地方埋伏。”


魏三謀面sè一變,嘴chún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顧朗的妻兒還在那裡。江涵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應諾:“是”


軍人的職責是服從命令。顧朗服從了陛下的命令。他們也必須如此。


琴湖馬隊的出動後不久,平靜的西域商道上,又有幾支隊伍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著離開。


下晚,天sè漸暗。


鐘秀兒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yào箱。這是在袁鹿到訪後,武嵐樓從囤積yào材的舊宅子裡找來給她的。


袁鹿喂完了孩子,哄著他入睡。擔憂的道:“秀兒,你真要去戰區嗎?”


鐘秀兒點頭:“自然。我到時會跟著yào材一起走,您就留在這兒。涼州城很安全。這裡又是軍營下屬……”


話還沒說完,屋外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怎麼回事?”鐘秀兒打開屋mén。只見黃飯兒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不好了,鐘姑娘。我剛剛聽士兵說,瓦剌人打進來了”


“什麼”袁鹿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沖到屋裡抱起孩子,飛快的拿出一個布包裹將他綁在xiōng前。


鐘秀兒則是熟練的撈過一個包袱皮,往裡面打包進乾糧、水、傷yào、繃帶等等。


不得不說,土匪窩得生活還是很鍛煉人的。這兩人急速而有條不紊的收拾著逃命的東西。一旁的婆子早已看呆了,結結巴巴的道:“夫,夫人。會不會是誤傳?”


“僥倖心要不得。”袁鹿匆忙中回了她一句,“趕緊收拾東西逃命。快點”


三人剛收拾好了逃命行李,武嵐樓就跑了過來,一臉焦慮:“瓦剌人要打進來了,快跟我走”


“去哪裡?”鐘秀兒牢牢護住袁鹿和她懷裡的嬰兒,“難道瓦剌人會打進來嗎?他們要是真的進了城,會洗劫一空的。你這兒有安全的地方嗎?”


武嵐樓一怔。他不敢保證瓦剌人攻不進來。事實上,城mén處已經有消息傳來了,帶頭領兵的正是瓦剌汗王。時值過年,好多人都放鬆了。軍營裡有不少人不在。能派上用場的守軍只有兩萬多。看著是不少。可對上城外的鐵蹄大軍,還真就難說。想到這裡,他只得實話實說:“先找地方躲起來。只要拖到援軍趕來就好。”


西域一帶邊城,各地都有駐軍。只要其它城池的聯合援軍能及時趕來,內外夾攻,瓦剌人就不是敵手了。


袁鹿蒼白著臉,道:“趕緊找地方躲起來。越不起眼越好”


軍中之事她也知道幾分。一來,援軍來的沒那麼快。二來,瓦剌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明白著是要幹一票的。既知道各城都有駐軍,會趕來救援。他們的戰略就一定是速戰速決。只怕今晚這涼州城是守不住了。


“跟我來。”武嵐樓此刻很慶倖這兩個nv人這幾天不講究的穿著,雖然他前幾天還在奇怪當中。兩位nv子的衣服除了乾淨整潔外,都是用的最普通的布料。頭上的發飾此刻也清除了下來。更令人放心的是兩位nv子的膚sè。都是淺麥,一看就是當地平民漢人的皮膚。


城中已是húnluàn一片,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只能依稀看見幾個匆匆忙忙穿過街道的影子。


武嵐樓並沒有親自帶她們,他是在上頭記了名姓的軍官,必須趕著去集合點卯。況且那一身軍服穿著也太扎眼了些。


帶著袁鹿和鐘秀兒逃命的是一個半大的xiǎo士兵,看著和黃飯兒差不多大。據說家裡是軍戶。穿著有些破爛,和黃飯兒一前一後的護住了額這支由三個nv子和一個嬰兒的隊伍。


她們穿過富人居住區和繁華的商業區,直奔最寒酸的平民區而去。


越是窮人聚集的地方,在敵軍進城的時候越安全。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因為健康的青年男nv在瓦剌人眼中也是財產。所以,貧民區的安全也只是相對的。


武嵐樓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敵軍進攻的是涼州城。他們先前的計畫全不頂用了


匆匆趕至城樓,向著守軍郎將彙報。


城外的大軍,已經開始兵臨城下。呼嘯的箭矢噌噌的shè上城樓。帶走守城將士的xìng命。


瓦剌人的箭有幾種之分。第一輪jīshè,用的是速度快的飛羽箭、箭失帶著長長的火把,落入城內、點燃一處又以處的燃燒。


第二輪為重鈍箭。此箭箭頭比之尋常箭矢粗重,箭柄厚實。需由鐵定的“大力士”臂發蠻力。才能將其深深的shè入城牆直至末羽。而這一排排順沿而上的重鈍箭便可繫繩踏腳,沿此軟梯爬上城牆。


這是瓦剌人最兇險、也是最有效的破城工具。


突不huā爾模看看時辰過去不少了,一揮手:“第二發,重鈍箭上”


頓時,一排排的箭矢整齊發shè,層層向上。箭階搭建好瓦剌士兵們紛紛拋出套馬的繩索,如同壁虎一般快捷的爬上了城牆。


“兒郎們,沖進去”突不huā爾模高聲大喝,“搶光他們的財寶殺光他們的漢子掠光他們的nv人裡面的好東西都是你們的,大家沖啊”


“快去出去一隊人馬。去調守備大軍來”涼州守備想是正被酒席桌上拉下來的。三縷長須下還蘸著菜湯汁。此時正聲嘶竭力的喊著:“衛隊,快組織衛隊突圍求援”


話說涼州城號稱五萬的守軍並不是住在城裡的。他們駐紮在城外不遠的軍營。


想要大軍趕來救援,一、祈禱他們聽見這邊的動靜趕過來。二、派人拼死殺出重圍求救。


梁洪挑出了城內最快的戰馬,分別jiāo給三支求援xiǎo隊。眼中有著孤注一擲的悲壯:“諸位,拜託了”


三扇對著境外的正mén皆被大軍圍攻,以為指揮模樣的人,帶了五百人馬,緩緩走向大mén。他們的身後,正是那三支求援xiǎo隊。


武嵐樓倒吸一口涼氣:這五百掩護之人,只怕難有生還了。


果然,大mén微微斜開一條縫。五百人馬迅速的衝擊了出去,洶湧的人cháo和馬蹄,紛飛揮舞的刀光,在空中綻開huā朵的血液。城內突然jī烈的抵抗,使得在城mén處的瓦剌士兵倒下去一大片。這時。三支快馬xiǎo隊如同離弦之箭,嘶鳴著向三個方向沖去……


“攔住他們”這是烏丹臣的聲音,“不能讓他們去報信。”


已經死傷過半的五百人馬聽及此話後焦急萬分,戰鬥的更加猛烈。瓦剌大軍中也分出了三支清兵xiǎo隊分快向著那三支對位置追去。突不huā爾模哈哈大笑:“給我加緊攻城。進去後兄弟們分著強啊”


口號的號召下。越來越多的軟梯搭建在了城牆上。越拉越多的瓦剌人跳進了城牆。


守備大人一見,嚇得魂飛播散。嚎叫著:“快上啊堵住、堵住”


然而,終是杯水車薪。大批的瓦剌人從城牆一躍而下,揮舞著手上的刀就向著受城mén的士兵們襲擊而來。


守備拽過一個士兵,吼道:“快去通知城裡人。瓦剌人打進來了讓大家躲好藏好”


突不huā爾模靜靜的騎在他的駿馬之上,滿意的看見結實的城mén被打開了一條細縫。漸漸的,縫隙越來越大……終於,沉重的鐵mén哄然被打開。鐵蹄大軍歡呼著沖向了城內。


烏丹臣大聲呼喝:“大家動作快點兒趕在援兵到來前全部撤離。現在,清城半個時辰”


黑壓壓的騎兵們連武器都不多戴,。咆哮著沖進了繁華的涼州城。


鐘秀兒躲在一處貧民區的地道裡,身邊是幾個瑟瑟發抖的nv子和孩童。


黃飯兒貓著腰從地道口跑了下來:“糟了,我聽見上面有人喊大軍進城了。”


一個xiǎonv孩興奮的問:“是我們的大軍嗎?”


黃飯兒一怔,很不忍心的搖了搖頭。那種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咆哮示警。怎麼聽都不是自己一方的大軍。

    xiǎo姑娘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最危險的時候到了。袁鹿嚴肅的吩咐:“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許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不許說話、不許大聲喘氣、不許有動作……我們城外有大軍,瓦剌人只要不是傾巢而出,我們的大軍都能打敗他們的。馬上我們的大軍就會來救我們了。我們要躲過瓦剌人的搜查……”她的聲音越說越xiǎo,“如果實在想說話,就寫在地上或是用手比劃。”

    xiǎo姑娘停止了輕泣。袁鹿捂住自家兒子的嘴巴,特意注意著留出了鼻子。其餘的人都屏聲靜氣,霎時,地道裡沒有了任何聲響。外面的動靜就越發敏銳起來。

魔鬼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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