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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茶涼]《民國老兵志怪談異》全書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親臨怪洞
    好在那個地洞,沒有湧水噴火、也沒有骷髏伸手、更沒有鬼怪沖出!知縣大人在眾人的護衛下,安全的離開了那個地洞,回到了縣衙。
    “大人,以屬下看來,那個地洞不管是直通地府,還是深藏鬼怪,反正是不同尋常、詭異恐怖!不如我們還是依照舊例,進行祭拜、求保平安吧!”師爺試探著建議道。他不是本縣主官,有功歸知縣、有過個人擔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安安穩穩的樂享那份俸祿為好。
    “不,先生此言差矣!朗朗乾坤、清平盛世的,哪裡會有什麼鬼怪?東漢王充在《論衡》一書中,早就闡明:人死血脈竭,竭而精氣滅,滅而形體朽,朽而成灰土,何用為鬼?”
    那知縣是個硬骨頭,而且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依本縣來看,那個地洞一日不除,對百姓就有一日之害,對本縣我就有一日之羞!你看這樣如何?先貼出懸賞告示,告知全縣百姓,凡是有能解決這個困擾的,無論是官是民,統統重賞;另一方面,那洞中看來似有未知獸類在內,不如投之以火,活活的燒死它!”
    見知縣大人如此堅持己見,師爺自是不好再說些什麼。說幹就幹,當天午後,陽氣正盛之時,知縣大人就帶領眾人負薪而至。
    那些木材燃料的,自是浸油甚足,點燃後黑煙烈焰,十分旺盛。眾衙役將那些熊熊燃燒的木材,按照知縣大人的吩咐,一塊塊的投進了那個黑漆漆的地洞之中。
    “哈哈哈,這下我看它還能再作怪不能!就是這洞直通地府,本縣這一通大火,也會給它來個火焚閻王殿的!”知縣見無數火把悉數投入地洞之中,高興的大笑起來。
    那知縣大人笑聲未落,就聽到地洞之中呼嘯聲起,像是從地心之處傳來的一般,由遠及近,洶湧澎湃!那聲音如驚濤駭浪,又夾雜著劈劈啪啪的暴燃之聲,十分駭人
    “快跑啊,大人!”師爺大叫一聲,領著眾人狼奔豕突一般退得遠遠的,那知縣看到情況不對,也是撒腿就跑!
    在那知縣大人的身後,一股黑煙沖出地洞,直沖雲霄;接著看到一道火龍騰空而起,像一條猩紅的舌頭,刹那間舔紅了半邊天!
    也許是老天開眼,也許是純屬巧合,就在這時,忽然風雲變幻,滂沱大雨從天而降,眾人一個個被淋得像個落湯雞,卻也一個勁的高興得又蹦又跳的。因為這場及時雨,澆滅了那地洞中沖天的火焰,壓住了那滾滾的濃煙,才讓眾人倖免於難
    回到縣衙,那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知縣大人,經過這次生死之劫,而且差點給百姓帶來大災,這次是徹底甘拜下風,再也不敢提及封洞之事了!
    但世事就是如此奇怪,讓人哭笑不得。當初知縣大人挺身而出、決意為民除害,封了那個地洞之時,沒有一個人真心支持,就連心腹師爺,也是一個勁的苦苦勸阻;而當知縣大人屢經慘敗、雄心已死,決定不再過問怪洞的時候,反倒有一位和尚,手持且懸賞告示,前來獻策!
    但自己有言在先,並出有告示,自是不能言而無信,只得請那和尚就坐看茶。
    “這位大師,有何高見,能解決那地洞之害啊?”知縣雖是自己心灰意冷、束手無策,卻盼望別人能有辦法對付那個怪洞。
    “大人,貧僧認為,此洞雖年年祭祀,然中元冥節,仍會殘害蒼生,並未徹底解決問題,因為這個怪洞,裡面所住之物,實屬罕見,尋常所祭,難以滿足於它啊!”
    “哦,看來大師對此洞甚為瞭解,你且講來聽聽!”知縣大人立即好奇之心大盛。
    “是,大人。前朝高僧姚廣孝,法號道衍,曾在北京北新橋,在一海眼中鎖有鎮海之獸,這是廣為人知的;但那道衍大師,在前朝名列第二軍師。而在這個地洞之中,卻是前朝第一軍師劉伯溫的鎮妖之處啊,只是這洞中所鎮之妖,並非水妖,而是火獸!”
    “火獸?沒聽說過!它有何厲害啊?”
    “是這樣的,大人。這頭吞火獸,以火為食,藏火於腹,在前朝縱火害民,為禍甚大,劉伯溫就將其囚禁于此,方免大禍;沒想到近年以來,這吞火之獸,因無火可食,或當出洞,屢屢迷惑生靈,以害人為樂,實在是毫無悔改之意!”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將火把投入地洞之中,本想燒死它的,結果適得其反,遇火更盛!請教大師,應當如何才能除此大患呢?”
    “大人,要想永鎮此物,必須採用水火相克之道,上蓋龍王廟,方能鎮得住它,再用石板蓋住那口地洞!”
    那知縣一聽,確實是頗有道理。如果是其它類的怪獸,那麼多火把一定會燒死它的,哪裡還會讓它更加囂張倡狂啊!
    於是,就按那和尚所言,先請一尊龍王神像坐在地洞旁邊,再在周圍建一龍王廟,最後才用一塊石板蓋住了那個地洞洞口
    從那以後,那個地洞就再也沒有為害人啦!
    講到這裡,小勝表情複雜的說:“自從那渡邊聯隊進城以來,他們就占了縣衙,又把對面龍王廟中的龍王神像損毀扔出,作為他們的駐軍之地,我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嗯,也有些道理!”劉老大頗為贊同的說,“那渡邊大佐一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次才傷亡了那麼些人,怎麼就會罷戰退兵呢!小勝說的很有可能!要不,我們幾個到那個龍王廟中去瞧瞧?”
    “營長啊,那個龍王廟,渡邊那個鬼東西一進去就把龍王神像損毀扔出,恐怕已經不起作用了,萬一那怪物作祟,如何是好?還是不要進去吧!”小勝猶豫起來。
    “小勝兄弟,不是你剛才瞎吹一通嚇唬我們,一聽說要進去看看,你就心虛了吧?”狗蛋調侃起來。
    “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和各位大哥走一趟,看看是不是兄弟在吹牛!”小勝蠻不服氣的帶著我們,就向縣衙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千斤活肉(1)
    我們幾個將信將疑的跟著小勝兄弟,向那座龍王廟走去。當然,殺豬的帶刀,秀才們帶書,我們這些當兵的,自是刀槍隨身!
    這座龍王廟,雖然被小鬼子毀壞的破敗不堪,但從規模上來看,依稀可見當年雄偉莊嚴的影子。高大的柱子,厚實的大門,加上青磚鋪地、松柏森森,不愧是鎮守火獸、保佑一方平安的龍王行宮!
    小勝所言不虛,那廟門左側不遠處,果然有一座殘缺不全的神像。不用說,這肯定是渡邊聯隊將龍王的雕像扔了出來。
    我們幾個一進那座廟門,就隱隱約約的感到哪裡不對勁兒,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是直覺告訴我們,這裡確實不是什麼祥和之地。
    青磚縫中,小草青苔的,訴說著這裡的冷清荒涼,兩邊鬱鬱蔥蔥的松柏,像古代的衛兵一樣,肅然而立!
    “劉老大,我怎麼感覺這裡氣氛不大對啊,”我四下環顧,發現這廟宇與其他的寺院大不一樣,而又說不清到底哪裡不同。
    “就是陰冷點兒,小勝兄弟說的沒錯,大家小心兒,別大意!”劉老大說著,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我們幾個見狀,也是立即取下肩上挎著的步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
    “儘量不要開槍啊,營長!”小勝急切的說。我們幾個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
    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聞到一股強烈刺鼻的烤肉味兒,而且是烤焦了的氣味兒。
    “它娘的,這些小鬼子,竟然在這莊嚴的廟宇中烤肉吃!真是對龍王的大不敬!就得讓他們把肉烤焦烤成碳,看他們怎麼吃!”
    “小胡兄弟,那些鬼子,把主神神像都扔出去了,還談得上什麼敬不敬的?娘的,也不怕引來那地洞中的怪物吃了他們!”劉老大皺了皺眉,憤恨的說。
    我們邊說邊走,一會兒就跨入了大殿之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們大吃一驚!整個大殿之中,不是肅穆莊嚴的龍王行宮,倒像是當年諸葛縱火的博望坡或火燒藤甲兵的盤蛇穀!
    整個大殿,一派煙薰火燎的痕跡,到處是烤焦燒爛的屍體!怪不得我們在外面聞到有難聞的烤肉氣味!原來烤的全是人肉啊!
    我們強忍噁心與嘔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大殿右側,果然像小勝說的那樣,有一個大洞,洞口有一張八仙桌桌面那麼大,上面卻是沒有什麼石板覆蓋,而是像一張怪獸之口,隨時準備吞噬靠近的生靈,裡面似乎還有縷縷青煙飄散。
    而就在那地洞洞口附近,橫七豎八的擺滿了燒死燒焦的屍體,沒有一具完整的,全部殘缺不全,而沒有刀槍之傷,一具具烏黑碳化,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出個人形。至於是男是女無法判斷,借著屍體身邊燒剩的槍管刺刀等物,可以認定是東洋鬼子無疑!
    “不要再看了,我們出去吧!”小勝驚恐萬狀的看著我們,隨時準備轉身就跑。
    “沒事兒的,燒死了這麼多鬼子,幫了我們的大忙啊!”劉老大低聲安撫道,“既然到這兒了,大白天的,看看又有何妨!”
    聽到劉老大這麼一說,本來想附合小勝的意見,準備退出的我們,也打消了出去的打算,手扣扳機,警惕的向前挪動著腳步。
    雖然很慢,但我們幾個終於靠近了那個洞口。在離洞口三尺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槍口伸出,探身而視,隨時準備著扣動扳機進行射殺。
    只見那個地洞,裡面陰森森、黑漆漆的,充滿了殺氣,輕煙寒氣詭異的向外幽幽的飄動著,像是一頭怪獸,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劉老大,回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李也是不願在這充滿煞氣與詭異、周圍屍橫遍地的鬼廟中久留。
    “咕咕!”沒等劉老大回答,那個怪洞中竟然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我們立馬感到頭髮豎起、後背發涼,本能的扣動扳機,向那洞口處開了幾槍,然後迅速轉身後退。
    等我們退到大殿門外,才停住腳步。見身後並沒有什麼鬼怪追來,這才稍感心安。
    “不會是錯覺吧?”狗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看個清楚!它娘的,什麼山洞沒鑽過,什麼怪物沒見過!大白天的,我不相信它能吃了老子!”大傻一頓腳,轉身就走。
    “慢點兒,一塊上!”我和狗蛋同時叫了出來,並肩跑了過去。都是生死戰友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人涉險。劉老大他們幾個也是果斷的跟了過來,就連交情不深的小勝兄弟,也像是豁出去了一樣,緊跟而來。
    看來剛才我們的槍聲,驚醒了那洞中之物,這次沒等我們靠近,就聽到一個聲音,像是從極深的地獄中傳來一樣,蒼老悲涼而又充滿了暴怒:“放--我--出--去--”
    這個聲音,確實是從地洞中傳來無疑,但遠非洞口,而像是在地下很深處一樣,低沉有力,回音悠長!
    在這個滿是焦屍,恐怖荒涼的地方,在這個漆黑一團的地洞之中,竟然發出人言,要放其出來!不知其他戰友如何,我只知道自己是兩股戰戰,持槍的手也抖動的厲害
    “放你出來?你是誰?如何才能放你出來?”劉老大壯著膽子,中氣十足的問道。
    “嘿嘿好小子!看來本尊出去有望啦!吾乃赤帝祝融手下,困此已數百年,只要小子你扔千斤肉下來,我自能出去!嘿嘿!”
    “千斤肉?我們還沒肉吃,你一下子要這麼多,上哪給你弄去?”劉老大吃驚的問道。
    別說是劉老大,就是我們幾個也直想罵娘!這麼貪心,國破人亡的亂世,想出來還得一頓吃上千斤肉,看來你只配待在暗無天日的冥府地獄之中。
    “小子,不用怕!等我出去了,自會還你萬斤肉的!”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老夫所吃的千斤肉,不同於它,只需活人十個,足夠千斤!必須是一次放下來十個活的!搞了這麼多年,每次都是零零零碎碎的,不能同時下來千斤活肉,困了老夫這麼多年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千斤活肉(2)
    這一下,我們都明白了:這個鬼東西,確實不是善類!別說困它數百年,就是再困它一萬年,亦是活該如此!
    “好的,讓我想想辦法!十個大活人,一下子不太好弄的!”沒等我們罵出來,劉老大就試探著問道,“對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沒有?不要一不小心,弄來些對您老人家不利的東西啊?”
    我們正準備責怪劉老大,聽到他的後半句,立時頓悟:原來劉老大,這是在向它套話,準備給它來個斬草除根啊!
    “嘿嘿!你小子真不賴!老夫出去後,一定收你為徒,一塊橫行人間!不過,要千萬注意,一是小孩不足百斤的,要多弄一些,總重不能低於千斤!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沾有黑狗之血,否則老夫無法報答你啊”
    “好的,您就等著我們吧,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劉老大說了這一句話,就揮手示意我們走出那間大殿。
    “它娘的,這個鬼東西,果然是個害人精!還想來出橫行人間?還要一下子吃掉千斤活肉?老子一定先給它弄盆黑狗血再說!”一出大門,劉老大就氣哼哼的罵開來了。
    “有道理!要是它不說出來,還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對付它的!真殘忍,一口要吃掉十個大活人,給它來個十盆黑狗血還差不多!”
    說幹就幹,小勝領著我們,向周圍的父老鄉親說明了這個情況,眾人自是十分高興,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豎起了大拇指,“小鬼子是走了,但這群畜牲毀了龍王爺的神像,我們正擔心那地洞中的怪物再禍害百姓呢!這下好了,說不定比龍王廟還有效,走,我領你們去找,誰家有黑狗我知道!”
    當時直值亂世,小日本又剛剛退出。別說黑狗,只要是四條腿的動物,也是非常稀少的。一是那豬狗類的東西,不是被小鬼子搶去改善生活,就是被鄉親們活活的勒死了,因為如果小日本巡邏的時候,那狗可不知好歹與厲害,一陣亂叫,會給全家人引來殺身之禍的!
    一直到了晚上,那老漢才好不容易幫我們找了一條半天的黑狗。我們只得向那老漢致謝告別,帶著那條黑狗回到了營地--大白天的還嚇人,何況晚上呢!只能等明天白天去處理了。再說,夜不歸營是嚴重違反軍紀條令的!
    我們胡亂吃了些東西,並用殘渣剩飯的喂了那條黑狗,就休息了。一夜無話,單等明天為民除害、再立新功!
    第二天,我們幾人並未聲張,還是原班人馬,帶了一個小盆,牽上那條黑狗,就向龍王廟走去。
    到了那地洞不遠處,劉老大向我們使了個眼色。大傻立即用繩子勒緊了那條黑狗的嘴,不讓它叫出聲來,小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割開了那條黑狗的喉嚨和勁部大動脈,並用小盆在下面接著那鮮紅的血液
    等那條黑狗的鮮血流得差不多的時候,小盆也是滿滿的了。劉老大咳嗽了一聲,向那地洞口叫了起來:“千斤肉到啦,您老就趕快張開嘴吧!”
    “嘿嘿!”過了好一陣子,那個蒼老詭異的冷笑聲就從下面飄了上來。
    說時遲那時快,劉老大一直在雙手端盆在旁等候,一聽那怪物答應,立即向前兩步,連盆血一齊扔進那個地洞之中
    看到劉老大已順利完成任務,我們幾個都是松了口氣,將那顆懸著的心徹底放在了肚子裡!
    “劉老大,真了不起!”我沖劉老大豎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讚歎著!
    “哈哈哈!劉老大,這也有兄弟我的一份功勞啊!除了這個怪物,兄弟我一不要嘉獎、二不要記功,只要好酒一壇,這狗腿一條,如何?”大傻看著身邊那剛放過血的黑狗,打起了狗肉下酒的主意!
    “沒問題的,你就放心吧兄弟!大哥我就是空口下酒,也得把一條狗腿讓給你!”劉老大興欣慰的說道。
    是啊,這次我們幾個,不費一槍一彈,不傷一個弟兄,就除了這為禍多年的鬼怪,當然是喜出望外、值得慶賀啦!
    “咦,不對呀!”小李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怎麼會沒有動靜啊?至少它也要哀叫幾聲啊!”
    “嘿嘿!小東西,老夫難道白活那麼多年啊?會上你們的小當!”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又傳了上來,詭異中充滿了自豪與鄙夷,“這血食是不錯,就是從氣息看來,你們幾個還不夠千斤重啊!”
    “不好,上當啦!”劉老大低喝一聲,一揮手,帶領我們迅速撤到了大門之外。
    “真是太可氣了!”我恨恨的說,“這鬼東西,果然兇殘狡詐,不好對付啊!”
    “不是這樣的,小胡兄弟!還是我們太大意太低估它了,原本就應當想到,這幾百年上千年的老東西,哪裡會有那麼傻!”劉老大低沉冷靜的說,“不過,我們不會就此甘休的,最近幾天必須想辦法除了它,否則上峰下令我們出城,轉移別處作戰,就晚了!”
    “好了,劉老大,你們慢慢想辦法吧!那條狗可不能浪費了,我得拿回去燉燉!”大傻說完,就扭頭向那地洞方向走去,要去拿回那條死狗--真是顧嘴不顧命的傢伙!
    “快回來,大傻!去不得的!”
    “沒事的,彥真哥,等會兒燉熟好下酒,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哪!”大傻回頭笑了笑,硬是向前走去,我們幾個無奈,只得一塊回頭,向那大殿走去,雖然危險,但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嘛!
    沒等我們趕上大傻,就感到那地洞中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們慢慢的吸了過去。而前面的大傻,更是雙腳併攏、身體後仰,像是用力往後猛拽一樣,試圖後退或倒地,但他既使這樣,仍然不能抵擋那股強大的吸力!
    “完了完了!”我心中一陣恐懼,狗肉沒吃成,反而就要成為那怪物的肉食了!想到那黑漆漆的無底暗洞,想到那嗜血吃人的怪物,我寧願死在亂槍之下,也不願墜入那個陰森森的地洞中、成為那個狡詐兇殘怪物的盤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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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朋友說這幾章吹牛太甚、誇張太猛,我深以為言之有理,十分認同!雖然眾口難調,但這個故事結束後,我會力求忠於退伍老兵所講故事的原貌,稍加潤色、適當想像。如有其他建議,敬請留言、自當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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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白紙人兒(1)
    眼看大傻在我們前面就要葬身地洞、以身飼鬼,我們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只想沖過去拉住他,但又怕去勢太猛,反而將大傻沖入地洞,雖然心急如焚,卻不得不慢慢靠近!
    就在這時,大傻實在無力對抗那股吸力,一點點向那洞口滑去,腳下就是那只因它而將大傻吸引過去的黑狗,大傻叫了一聲“下去吧”,就一腳先將那黑狗踢入了洞中!
    因為大傻本身就身體後仰,加上一腳用力,啪的一聲就仰面摔倒在地,這反倒減緩了他向前滑動的速度。
    就在這時,那個地洞中竟然發出一聲慘叫,回音四起,尖銳刺耳,好像是那地洞中的怪物,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懼的東西,或者是被剖心挖肺一樣,哀叫連連
    隨著那慘叫的傳出,那股讓我們立腳不穩,直向前沖的吸力,也是頓然消失,讓我們幾個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大傻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它娘的,差點因為那條狗腿而丟了命!”
    “大傻兄弟,你因為一條狗腿差點丟了命,那我們幾個是為了什麼差點丟命啊?我可是對狗肉不是很感興趣的!”劉老大對於不聽勸阻、為了一條狗腿而差點“送肉上門”連累大家的大傻,自是生氣難免。
    “別生氣了,劉老大,你發現沒有,好事可能變成壞事,壞事也可能變成好事啊!”我連忙勸解道,“你再想想,那個地洞,不怕狗血,但那條黑狗進去後,裡面可是”
    “對呀,劉老大!不是彥真哥說,我還真是比竇娥還冤呢”大傻不知好歹的分辯著,“你們沒看到啊,是我將那條黑狗踢進去的,地洞中的怪物不是慘叫連連嗎?像被千刀淩遲一樣!”
    雖然大傻胡攪蠻纏的,但他的話還是引起了我們的沉思。那地洞中的怪物,確實是受驚或受傷不小,否則以那股極大的吸引力,我們幾個哪裡還會在這胡侃瞎扯!說不定那怪物聰明反被聰明誤,原本想騙我們的,沒想到無意之中,那條黑狗被大傻踢了進去,歪打正著,起到了我們意想不到的作用!
    “嗯,算你小子走運,其實也不過是瞎貓碰上了死老鼠罷了!”劉老大也不再責怪大傻,“是有可能啊,要不然我們恐怕早在下面聚會了!不過,這還不行!要不,再找一條黑狗,然後徹底將這個洞封住?”
    “痛打落水狗,斬草除根!劉老大,就這麼幹,徹底封了它!”
    我們立即忘掉了剛才的驚嚇,又通過那老漢,千辛萬苦的又找了一條黑狗,推入了那個無底的黑洞之中。
    其實自從第一條黑狗扔下去以後,那個黑洞雖然漆黑一團,但亦沒有了往日的陰寒之氣,第二條只是為求保險心理安慰而已。見那洞已無怪氣,且不會吸人,周圍的百姓和我們一塊,亂石土塊碎磚頭的,扔下去無數,開始進行徹底的封填工作
    本來想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雖然是我們幾個差點沒命,但畢竟是有驚無險,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就給當地百姓辦了件好事。周圍的百姓還托鄉紳給我們團送了感謝信什麼的。團長也犒勞了我們,真可謂名利雙收、皆大歡喜!
    但人怕出名豬怕壯,這話不假,因為這件事,當地的老百姓竟然認為,我們比那些巫婆神漢、和尚道士什麼的還要厲害!見我們團暫時沒有出城的跡象,就求我們團長,讓我們給當地解決一些神神怪怪的東西。
    這讓我們幾個哭笑不得---瞎貓碰個死老鼠的事能當真嗎?偶然僥倖而已,要是我們偶然抱個小孩,難道還把我們當成能生孩子的婦男不成?
    搞笑歸搞笑,但團長卻不願駁當地百姓的面子,統統給我們幾個應承下來,拍著胸脯讓人家放心,我們國軍一定會解決那些怪事
    誰讓我們愛出風頭惹麻煩呢,又加上軍令難違,我們又有武器在手,沒什麼好怕的。於是,我們幾個就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接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當地一個老鄉紳所反映的怪事---白紙人兒!
    聽那老人講,這個白紙人兒,可不是傳說中草紮紙糊的那假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真人真事兒:
    這事兒已經一年多了。當時小日本鬧得正兇,許多人拖家帶口的往西南跑,怕打仗、怕被小鬼子殺害!這個可以理解,但也有人怕被抓壯丁,呵呵!別見怪啊,長官,小老百姓嘛,當時沒吃過東洋鬼子的禍害,所以不懂得當兵打仗的重要,勿怪勿怪
    當時我負責配合國軍,找些青壯年的,送到軍隊。那時凡是年輕的,總是東躲本藏的,害得我是四處亂找。一次,路過那片萬塚林,本來不想過去的。那地方,邪勁兒大、怪事多,誰也不想惹上晦氣什麼的!
    但不巧的是,剛走到那邊上,就有一個壯小夥子像狼攆了似的,嗷嗷叫的沖了過來,把我們幾個都嚇了一大跳!
    旁邊的軍官立即掏出手槍,問他是怎麼回事兒,裡面是狼還是其它什麼野獸?但那個小夥子只是又哭又叫的,囉嗦個不停,又傷心又害怕的樣子。過了好長時間,他才結結巴巴說出了事情的大概。
    原來他們弟兄兩個,為了逃避兵役,就一塊冒險藏匿到這片萬塚林裡。那裡畢竟陰森森的,到處是墓穴墳頭的,周圍又是密密麻麻的樹林、竹子,當然沒人想在那裡久藏!就在他出來看看情況再回萬塚林的時候,發現他哥哥倒在一個墳頭上沒氣了!
    這還不是最怪的,最奇怪的是,他哥哥像是一個白紙人一樣,沒有一絲的血色,又沒有傷口什麼的。
    我們一聽他這麼說,仗著人多又有槍的,就跟著他一塊進去了。等到進去一看,我們都傻眼了!
    墳頭上的那個年輕人,仰面倒在地上,不但臉色確實像白紙一樣,而且所有露在衣裳外的部位,像脖子、胳膊的,全部沒有一點兒人色,皮膚稍皺,貼在骨架上一樣!
    我們幾個也是驚恐萬狀的,認為一定是吸血鬼吸幹了他。但那軍官把屍體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幾遍,愣是一點兒的傷口也沒發現,脖子和手腕上面,連一個針孔也沒有,他全身的血卻是像蒸發了一樣
【第一百一十九章】白紙人兒(2)
    這一下,我知道這個臭名昭著的萬塚林,又要禍害百姓了!
    那個萬塚林,在清朝的時候,就是一個亂葬崗子,政府秋後問斬、附近無主之屍、不進祖墳的逆子暴民、橫遭不測的外鄉商賈等等,統統的葬在了那裡,加上周圍的樹林蔭蔭、竹子森森的,經常聽說有怪事發生。
    像什麼僵屍遊魂、鬼怪顯靈、半截崗、鬼打牆的,早就聽爛了!但是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有這等怪事!
    雖然聽說有吸血鬼什麼的,但聽說總是要咬破活人的血管,才能吸血害人啊!而這個年輕人,渾身上下,一丁點兒傷口也沒有,楞是被吸光了
    如果只是這一件事,那也就算了;關鍵是隔三差五的,就會出一回事兒。別說進那萬塚林裡面,後來只要單獨有人從那邊上經過,不小心就會沒命,而且全都是那樣子,成為沒血的白紙人兒!
    最令人震驚的是,我們這裡的兔爺張,那兔爺張五十多歲,平時以打野兔為生。他幹那行有幾十年了,經驗老到的很,周圍飯店酒樓的野兔,相當一部份是他提供的。
    那兔爺張,熱心腸脾氣又好,在周圍人緣兒不錯。我們兩家關係也相當的好。常在一塊喝酒侃天。打野兔時間長了,他也就慢慢的琢磨出道兒來,那就是越是荒蕪的地方,野兔就越多,特別是那些林密草深、人跡罕至的亂葬崗子老墳院兒,又肥又大的野兔更多。
    那天兔爺張的老婆,一大早就慌裡慌張的來找我,說是兔爺張前天去萬塚林附近打野兔,一直沒回來;昨天派兒子去找他,結果他們爺倆都不見了。
    我知道這事確實奇怪,不符合他們爺倆的習慣。加上前一段還聽說那萬塚林附近又出現了一個白紙人兒,頓時感到大事不好,連忙叫上幾個年輕人,我們一塊風風火火的向那萬塚林趕去。
    等到我們趕到那一看,全部傻眼了!只見兔爺張父子兩個,全部變成了白低人兒,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點傷口!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都不能把它當作意外事件了。必須立即報官,縣長也是極為重視,派了很多員警去那萬塚林進行搜索。
    那些員警忙碌了好幾天,仍是一無所獲。這一下,周圍的百姓是更加恐慌了,有的說是有吸血鬼,有的說是有僵屍等等,反正是惶惶不可終日。
    眼看官家解決不了這個非搶非盜、非人為兇殺的怪事,我們又不能坐視不管,只能湊份子對錢,請了一個道長來降妖除怪。
    那道士也是毫不含糊,說是在降伏妖邪前分紋不取,除害成功後隨意表示即可。於是在我們的帶領下,那道人在萬塚林轉了一圈,就說這裡面有一個吸血女鬼,生前曾被賣到妓院,受盡了人間的屈辱與男人的折磨,所以死後發誓不再投胎為人,專門報復男人,要將他們的精血吸盡而亡!
    當時我們全都十分佩服,因為所有變成白紙人的,全部是男人,並沒有一個女人受害。並且深感我等有幸,請得這位法力高強的道長為民除害。
    那道長表示,我們儘管放心回去,他這就作法,等他收伏那吸血女鬼後,我們方可靠近,避免他作法時傷及無辜
    我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沒有人想和他一塊去面對那吸血女鬼的。按照那道長的說法,我們就回去了,開始準備慶功會,並封好酬金,單等道長大功告成、凱旋歸來,便重金相酬。
    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沒見那道長歸來。雖然我們惴惴不安,但料想那道長法力高強,自當無事,加上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早再議。
    第二天早上,見道長仍未回來,我們只好叫了許多人,前往萬塚林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等我們趕到那林邊一看,根本不用再向裡走,遠遠的就發現那道長手持桃木劍,仰天躺在地上,道袍道冠完好無損,又沒有任何打鬥掙扎的痕跡,手裡也是緊緊的握著那把降妖除怪的桃木寶劍,像是睡著了一樣。
    那個道長確實是睡著了,而且是永遠的睡著了!因為,他也變成了一個白紙人兒!
    這一下,我們算是知道了那吸血女鬼的厲害!
    但事情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後來又請了一個游方的和尚。這個和尚,可不同於那個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老道長!那和尚長得是壯如鐵塔、虎背熊腰,腰懸戒刀,手持缽孟,好似護法下凡、又像魯達重生!
    聽我們講了那件怪事,以及那失手喪生的道長遭遇,他一陣大笑,說是不管它是吸血女鬼,還是吃人僵屍,只要碰到他洒家手裡,一樣是手起刀落、魂飛魄散!而且那和尚並不要什麼酬金相謝,只要齋飯相待即可。
    我們當然是喜出望外,連忙請那和尚大吃一頓齋飯!就帶他到萬塚林去施展身手。因為有那道士淒慘結果在前,所以我們囑咐那和尚,無論如何,在天黑之前一定趕回,以免不測,我們也就不再相陪
    結果不用多講,那和尚仍舊和道士一樣,降妖除怪不成,反而將自己變成了白紙人兒!
    聽到這裡,我和劉老大是面面相覷,心裡想,那些和尚道士的,人家那可是專業的啊,他們都不行,要是讓我們上,這不是逼著我們再給它增加幾具白紙人兒嘛!
    但團長已經滿口答應人家,我們就算是一千個不願意,也只能冒險一試了。
    等那鄉紳和團長走後,我就和劉老大他們幾個商量起來:“各位弟兄,你們也都聽見了,那吸血女鬼也是十分善良的,除了吸食點兒血液外,連人的寒毛都不拔一根的,而且那些變成白紙人兒的,全部完好無損、毫髮無傷,也沒有什麼痛苦可言,所以嘛,我們幾個也不用怕了,最壞的打算,也是能落個全屍的!”
    “哈哈哈!小胡兄弟什麼時候也學會扯淡了,”劉老大笑道,“別說一個什麼區區女鬼,就是閻王老子,他只要敢大白天的出來害人,我一樣一槍崩了他!我們在那座山裡,什麼怪物沒見過,這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嘛!”
    小李他們幾人也是滿不在乎的表示,再大的墳院,再厲害的女鬼,只要不鑽山洞,不在夜晚去,沒什麼可怕的,只要我們是白天去,還怕那女鬼不敢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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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白紙人兒(3)
    賣啥吆喝啥,幹啥準備啥。我們幾個一不會念經、二不會作法的,只能擦槍拭刀準備子彈。
    當然,晚上我們是堅決不去那個鬼地方的。黑燈瞎火的,被什麼東西吃了都不知道要找誰算帳。
    次日早上,我們五個人,帶著鋥亮的刀槍、充足的子彈,在那老鄉紳的帶領下,就來到了萬塚林。
    和那老者道別以後,我們就開始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地貌。這片萬塚林,距城門並不太遠,可能因為這個地方一向較為邪門,名聲不好,所以大樹參天、竹子粗壯,卻無人砍伐。
    林下更是荒草野藤的,像是猙獰的鬼爪,隨風亂晃、幾欲撲來。還沒向前走動,就看到不遠處野草向兩邊散開,沙沙作響,讓人心中一驚,以為是鬼怪躍出,仔細一看,原來是只野兔受驚而逃
    “劉老大,這個地方陰森森的,不會真有什麼吸血女鬼吧?”狗蛋看了看周圍,天真的問道。
    “廢話!沒有吸血女鬼,變成白紙人的那些人,是你喝幹了他們的血啊!”大傻搶白道,“你以為那些人是讓我們逮個野兔玩的?到了這兒,就和上戰場一樣,別前怕狼後怕虎的!”
    “上戰場還能看到對手,說不定還能來個痛快的刺刀相見,這算哪門子事兒,都不知道對手是人是鬼、是黑的還是白的,更別說在哪啦!”
    “好了好了,都別扯啦,來到這就只有兩條路,要麼幹死那個害人精,要麼我們也成為白紙人兒!”劉老大作為營長,自是要主持大局,“現在,我在前面,你們四個,兩人一組,背靠背前進,招呼好不要被偷襲了!”
    劉老大說完,拉開槍栓向前走去。我和大傻一組,小李和狗蛋一組,跟在劉老大後面,進行排查搜索。
    大傻向前,我負責後面。在這大白天的,加上刀槍在手,正常來講,是沒什麼可怕的,但沒走多遠,就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了。這個地方,墓穴墳頭亂七八糟的,沒有一點規則可言,也就沒有一條正道可走,大傻兄弟是一個勁的往前沖,我一步三回頭的根本跟不上他。沒辦法,我只能和他換換,我走前面,他在我後面防止被偷襲。
    就這樣,我們小心謹慎的向前緩慢前進。說起來真令人可笑,五個身強力壯、荷槍實彈的國軍精銳,在這個沒有敵人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臨大敵一般,連我們也逐漸感到十分難堪!
    “算了吧!小心點兒就是了,照這個樣子,就是到天黑也查不一遍,你們明天還想來這個鳥不下蛋的鬼地方不成!”大傻說完,就和我並肩向前,快步前進。
    劉老大苦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或許是他太小題大作了。
    就在我們慢慢放鬆警惕性的時候,突然看到我們左前方,竟然有一個大坑,周圍的草被什麼弄得光光的,很是醒目。
    “上,小心點兒!”劉老大一揮手,我們立即散開隊形,慢慢的包抄上去。等我們趕過去一看,它娘的!裡面竟然是幾具白骨,不知怎麼回事兒!查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吸血女鬼的出現。
    而就在這時,眼尖的小李突然“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嚇得我們是猛的身上一緊,順著小李指的方向,發現竟是幾隻兔子!
    “你這個小李,我還以為吸血女鬼出現了呢,害得我嚇一大跳!幾個野兔你沒見過還是怎麼的?”
    “見過見過,別生氣劉老大,但這肚皮朝上,看到我們也不害怕、更不逃跑的野兔可不常見哪!”
    這小李說的沒錯,在離我們丈把遠的地方,確實有三隻野兔不但不跑,而且還在仰面朝天的睡大覺,這純是天下奇聞!
    等我們走過去細看,它們要是能跑才怪呢!三隻野兔,兔毛微乍,早已氣絕!
    掂起來一看,哦,不簡單!這三個傢伙,全部沒有任何外傷,連一個小小的刀口也沒有,竟然就這樣死了,從完好的被毛可以看出,也不像是得了什麼病而死的!
    這下我們全都緊張起來了!這說明那吸血女鬼就在附近!而且連野兔並不放過。劉老大安排我們四個警戒,他抽出身上的匕首,刷的一下,劃開了一隻野兔。
    “弟兄們,這幾隻野兔就是吸血女鬼幹的,你們看,它裡面的肉很是蒼白,沒什麼血,肯定是被吸幹了血才死的,要不是有兔毛掩蔽,活脫脫的三隻白紙兔兒!”
    我們幾個看了看,劉老大所言不假,這只被剖開的兔子,裡面並沒有什麼血液。正在這時,一陣風吹來,頭上的樹葉嘩啦啦的亂響,成片的荒草也跟著起舞,太陽光透過層層葉縫,灑在地上不規則的擺動著,在這個高高低低、橫七豎八的亂葬之地,十分詭異恐怖!
    但我們等了好久,又搜查了近一個時辰,那個吸血女鬼也未現身,眼看開色已晚,我們只能收兵回營。
    等我們回營後,才想起來,我們一下子五個人,而且是荷槍實彈的,那個吸血女鬼當然不敢現身了。商量了好久,還是劉老大提出了個大家都認可的建議。
    劉老大認為,既然那個吸血女鬼,連一隻野兔也不放過,我們完全可以用一隻其它動物,比如小豬什麼的,拴在那樹林裡面,引誘它出來,我們在遠處伺機行動。
    大家當然贊成這個建議。
    第二天,我們就帶了一頭幾十斤的小豬崽子,再次走進那萬塚林的深處,將那只小豬崽子拴在了昨天發現被吸血野兔旁邊的樹上,為了吸引那吸血女鬼現身,我們還特意殘忍的在那小豬崽子身上劃了幾刀,讓它嚎叫不止,血腥味彌漫起來。
    我們做完這一切,立即回身就走,在離它數十丈遠的地方,藏匿在深草叢中,悄無聲息的在拭目以待,黑洞洞的槍口,隨時會噴出怒火!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左右,模模糊糊的看到那頭小豬崽子周圍,突然出現一股白色的東西,如煙如霧,輕輕的罩在了那頭小豬的周圍,那頭小豬,剛剛還在聲嘶力竭的慘叫哀號,突然之間就靜寂無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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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白紙人兒(4)
    看到這種情況,不用多說,肯定是那吸血女鬼出來了。我立即神經緊張,正要瞄準那團輕霧進行射擊,那霧突然散開了,就像水蒸汽一樣,很快就凝聚成水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我們發現,從那株巨大的樹上,伸出了一個紅綢一樣的東西,搭在了那頭小豬的頭上。沒等我反應過來,劉老大就砰的一槍,並沖了過去,邊沖邊不停的開槍。
    我們不敢怠慢,立即一躍而起,像在戰場上衝鋒一樣,迅速的撲了過去。
    等我們沖過去一看,原來竟是一條大腿粗細的紅蛇,剛從那豬崽子身上抽身,被我們一通亂槍打得血肉模糊,而那頭小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鼻子裡還有兩縷鮮血流出
    “快撤開!”劉老大一下子就跳出好遠,我們雖然跟著他躲避開來,心中卻是大為不解,一方面,這條紅蛇已經被我們打死無疑,還有什麼好怕的?第二,這個東西倒底是不是那吸血女鬼啊?
    劉老大帶領我們撤出好遠,才心有餘悸的說:“幸虧我們撤出來了,要不然,就得成為它的陪葬品,與一條怪蛇同歸於盡,豈不可惜!”
    “劉老大的意思是,難道那蛇沒打死?頭都打爛了啊”我迷惑不解的看著劉老大。
    “小胡兄弟,你不瞭解,不是那蛇沒死,而是擔心那毒霧啊,”劉老大似乎很後怕的說,“我以前聽人講過,不過從來沒見過,這世上還真有血蛇這種東西!”
    “血蛇?”我們幾個異口同聲的問道。
    “是的,其實這種東西極為稀少的,我在東北老家時聽人講,這世上有一種怪蛇,渾身血紅鮮豔,生有劇毒。不過它從來不吞食什麼,而是悄無聲息的先接近其它動物,它的嘴能把毒液霧化,瞬間能將動物暈倒,然後用它的信子從動物鼻孔中吸血而食,一直能將獵物的血液吸幹”
    “劉老大,你聽說過這事,怎麼不早點說啊!害得我們以為還真有吸血女鬼什麼的,緊張了好半天!”小李長舒一口氣,“要知道是條蛇啊,哼哼,還費這麼大的事兒!”
    “哪裡!他們老是說這裡有什麼吸血女鬼,我也是先入為主,相信了他們的說法。誰會想得到啊,又沒親眼見過,多少年前聽了一下,不是看到這個東西渾身血紅,我還真想不起來有這麼回事!”
    “就算是這樣,那蛇都被我們打死了,還用那麼害怕嗎?再說,你畢竟是聽來的,又沒親身經歷過,怎麼就能認定是這條蛇幹的呢?”
    “呵呵!你們見過會噴那麼一大片毒霧的蛇嗎?我怕餘毒再把我們弄暈了。現在應該沒事啦,是不是它幹的,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們走到那蛇跟前一看,確實是令稱奇!這條人腿粗細的怪蛇,已經從樹上掉了下來,渾身血紅發亮,中槍之處仍然突突冒血不止,弄得周圍是血腥難聞,而那頭小豬,鼻孔中也是有血流出,想是怪蛇才剛剛開始吸血,要不然,早已變成一個白紙豬了!
    “你們站遠點兒,我要剖開這蛇的肚子,看看裡面到底有些什麼!”劉老大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後退,避免有毒分侵害我們,而他自己則是手持匕首,小心翼翼的向那條怪蛇走去。
    等我們退開以後,劉老大頭向後扭,右手就開始揮刀朝那血蛇刺去。哧的一股鮮紅的液體一下子冒了出來,像是一道紅練,鮮豔奪目!
    我們跑過去一看,那情景真是慘不忍睹,大腿粗細的蛇身,猶如切開的蕃茄一樣,柔柔的、嫩嫩的,汁液橫溢!而那血蛇的信子,伸出外面長有近尺,末端竟成管狀
    看到這個血蛇,想像力豐富的我,直感到鼻子發酸,急忙用手捂住。不是怕那血腥味刺激,而是想到那些變成白紙人兒的老百姓,被血蛇用毒霧熏暈後,把它那近尺長的管狀信子,插入鼻孔,用力一吸,渾身的鮮血就汩汩流入它的腹中,直至血盡人亡!何等恐怖!何等殘忍!
    就在我心裡糾結、胃中反嘔之時,只聽不遠處的樹上嘩啦啦響個不停,抬頭一看,天哪!綠葉黑枝的樹梢上,一條更大的血蛇疾馳而來!
    不可能給它近身放毒的機會,否則我們馬上就會成為白紙人五個!一陣槍響,那條血蛇就從樹上掉了下來,或許是我們沒有給它施展身手的機會,那血蛇掉在地上,尾巴還一個勁的摔打著地面,口中的信子有氣無力的抽動著,仿佛在為那些沒有來及噴出的毒霧而惋惜不已
    “小心!原來這血蛇並不是一條啊!千萬別被它偷襲了!”劉老大也是很緊張的提醒著我們!
    真是太大意了!但凡大蛇,多為一公一母,哪有單身獨居的?幸虧它們相距不近,否則,這條血蛇趁我們不備,在近距離內一團毒霧噴下,結果很可能倒是地上的是我們!
    一身冷汗!我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議與驚魂未定!看來大家都沒想到這一層,不是多年的戰場經驗,精准的槍法和快速的反應,後果不敢設想啊!
    “它娘的!不知這萬塚裡中到底有多少這種血蛇!地上樹上都要小心點兒,另外,我們按原計劃,兩人一組,分散開,萬一被偷襲還不致於全軍覆沒!”
    我們不得不按劉老大的要求,兩人一組,每組相隔數丈遠的距離,不致於被可能出現的血蛇一網打盡!
    又緩慢搜尋了一個多時辰,高度的緊張令我們疲憊不堪,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只能慢慢退了出來,向營地走去。
    不用多說,回去後團長和鄉紳等幾個當地的頭面人物,對我們是大加讚賞,設宴相賀。
    幾杯酒下肚,我趕快雙手舉杯站了起來,“團長,各位父老鄉親,托各位的福,這次我們弟兄幾個總算活著回來了!我們幾個只會上陣賣命、殺敵報國,其它方面可真是一竅不通!一不會念經作法,二不會降妖捉鬼的,這類活兒我們可是幹夠了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張怪床(1)
    “哈哈哈,小胡兄弟,這就開始堵門啦?可惜晚了一步,來,再幹一杯再說!”團長舉杯站了起來,“來來來,大家一塊,先幹為敬了!”團長一仰脖,酒杯見底。
    在座的地方長官鄉紳等頭面人物,見團長先幹為敬,哪個會不識抬舉?一個個笑呵呵的站起來,雙手舉杯,馬屁聲聲,和我們幾個碰了一下杯子,全部一滴不剩。
    喝了這杯酒,我自是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是在心裡暗暗想到,小小一個縣城,兩條血蛇已打死一對兒,那個怪洞的問題也已解決,還能有什麼怪事兒?肯定是嚇唬老子而已!
    “小胡兄弟好樣的!不管是東洋鬼子,還是怪物邪鬼,只要是害人的玩藝兒,我們都是義不容辭的!”團長環視一圈,笑眯眯的說,“老劉你們幾個,這次又立了一功,這一杯,是我趙某代表全團弟兄,敬你們幾個的!”
    我們五個立即站了起來,舉杯仰脖。這個趙勝龍,還在當營長時就千杯不醉的,這晉升團座後,酒量大增,簡直像喝白開水一樣。
    “好酒量啊,來,幾位,老朽代表本縣百姓,敬趙團長和幾位英雄一杯”
    地方長官和鄉紳輪番相敬、好話連連,我只感到腹中如火,豪氣上沖!哈哈,被人敬酒抬舉、拍馬奉承的感覺,確實良好,突然感到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夥子,而是一個所向披靡、萬人敬仰的大英雄!
    正在這時,劉老大站了起來,“團長,各位長輩,貴縣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劉某和幾個弟兄幫忙的,儘管吩咐、義不容辭!”
    “好,老劉!就等你們幾個這句話呢,”團長拍了一下桌子,高興的說,“要說嘛,這事兒也不大,就是需要你們幾個再辛苦一下,那個啥,就是一張床的小事兒!”
    “一張床?呵呵,從哪兒抬到哪兒?沒問題的!”我立即介面,心中也是一陣輕鬆,甚至有一絲的失望在裡面,這針眼兒芝麻大的小事,還需要我們幾個親自動手?高射炮打蚊子還是宰牛刀殺螞蟻?
    哄堂大笑!咳嗽連連!幾位長者想保持風度不笑,忍得滿面通紅,最後無奈還是笑出聲來
    “咳咳!這位小哥,”對席的一位老鄉紳拱了拱手,表情複雜的清了清嗓子,“說起來這純是老朽自家私事,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向貴團團長求情,想麻煩幾位解決一下,老朽全家不勝感激!”
    “哦,老先生不用客氣,慢慢講來!”劉老大示意我先不要說話,請那老者講完再說。我當然也明白過來了,這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的,更不會是單純一點體力活兒的事,否則作為縣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絕對不會說什麼“實在沒有辦法”這類話的。
    聽到劉老大的話,那老者感激地沖劉老大點點頭,又向四周在座的拱了拱手,慢慢的講了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嘛,老朽的小兒子就要完婚,雖然是戰亂年代,但這也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就簡單的造了一座新房。
    因為我們這個地方,老是聽說有一些鬼鬼神神的怪事發生,人間混亂、鬼怪橫行的,就是怪事較多。特別是在蓋房方面的,都是十分講究的,什麼風水陰陽、吉日良辰、挖基上樑、方向形狀的,有請專門的先生指點。
    當時也是很順利的,就是在上樑的時候,遇到一點小問題,那梁老是上不去,多加了好幾個年輕人,繩子都換了好幾根,也弄不上去。後來焚香上供的,也解決了。
    但沒有想到的是,房屋蓋好、喜事辦完後,那裡面老是出現一些怪事兒,弄得兒子媳婦他們不敢住,找了許多半仙神漢的,也沒解決,直到現在,我兒子媳婦他們,還在和我們擠在老屋裡,不敢搬回去。
    “打斷一下,老先生,到底是什麼怪事讓你兒子不住新房住舊屋?你那兒子也太膽小了吧!”我深表不以為然。
    “呵呵,小兒一向是十分膽大的,現在在警局上班。後來兒媳婦搬出來,他也曾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同事,一塊住進行去,結果不到半夜,就全部屁滾尿流的跑出來啦!”
    “哦,竟有這等怪事?難道比小日本還厲害不成,老先生慢慢說,講詳細點!”我這時才恍然大悟,能麻煩駐軍幫忙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事兒,立即坐直了身體,聚精會神的聽著。
    “老朽倒是沒親身經歷過,聽他們幾個年輕人講,就是有黑煙往屋裡沖,沒風沒火的,到屋裡就看不到什麼啦,還有就是,晚上刀會蹦、床會動!”
    “再詳細點兒!具體是怎麼回事兒?”
    “就是他們幾個員警,當天喝點小酒,決定在那裡住一晚,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幾個年輕人,又帶著刀槍的,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據他們後來講,當初他們在堂屋打牌聊天,外面月亮很明,屋裡也是紅燭高燃的,沒想到沒風沒火的,竟然有一股黑煙,從外面越牆而入,直接穿到了屋子裡。他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東西,就一塊在裡面睡下了。到了半夜,說是聽到他們放在桌子上的刀自己跳了起來,驚醒了他們。醒來後發現,幾個人擠在一塊的大床,竟然也在屋內轉了個圈”
    “太怪了!”我直感到頭上出汗,不是天熱,而是害怕,“後來呢,就沒請人看看?”
    “哪能啊,辛辛苦苦的蓋座房子,誰也不想荒廢了。後來請了很多高人,燒香作法跳大神的,還是解決不了,三伏天大中午的,進到裡面寒毛直豎,背上發涼,連那作法的高人半仙的,也不願意晚上在裡面過夜,多少錢他們也不願意!”
    “死過人沒有?”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大事,“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屋雖然很怪,但它傷過人沒有?”
    “這個倒是沒有!就是太嚇人,沒人敢住,荒在那裡怪可惜的,所以,想勞煩幾位去看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張怪床(2)
    “呵呵,老先生啊,我們幾個當兵的,一不懂陰陽風水,二不會禳神作法,又沒有大仙上身或開天眼什麼的,能會看出來什麼門道?最多不過是在裡面住幾天而已---如果這幾天小日本不來,我們又不出城換防的!”只要沒出過人命,只要那些怪事不傷人,住幾天倒也嚇不著我們!
    “好好好!這正是老朽盼望的,只要你們能住幾天,又沒有什麼事兒,就是租我也敢租出去了--要是不解決這個問題,租給人家不但收不到房租,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呢!來,老朽再敬幾位壯士一杯!”
    “壯士?”我心裡一震,可能是喝多了的緣故,我立馬感到自己成了景陽崗打虎的武壯士武二郎,挺了挺胸,舉杯一飲而盡,“好,今晚我們弟兄幾個就搬進去,看看到底能把我們怎麼樣!”
    我們五個趁著酒勁兒,帶上傢伙,團長一個勁兒的安排我們,不要半夜逃出來,丟我們團的臉啊,明天只要你們活著出來,我老趙再請你們喝個痛快!
    “團長啊,明天的酒明天再喝,現在我們只想喝茶---酒後口幹的很呐!”小李以前就和趙團長關係不錯,調侃起來,“至於活著出來的事兒,反正你已經把弟兄幾個賣了,你當真還關心這事兒?”
    “操,這叫什麼話!我趙兄是那樣的人嗎?誰讓你們出風頭,讓人家看上你們的!”團長很委屈的說,“不過,憑你們幾個的身手,應當不會有事的,人家不是說了嘛,沒出過人命!至於茶水問題,這你們就放心好了!”
    “是是是,我早就安排人泡好了上等的龍井,夜霄點心什麼的,一應俱全!”那老者倒是頭腦靈活,說完就領著我們,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座新房面前。
    這座新房,座北朝南、獨院一個,依坡而建。前面有片水塘,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兩邊是竹林鬱鬱、十分幽靜。按老年人所講的,正是前有活財、後有靠山的風水良宅!
    “幾位,先進去坐坐,我馬上送茶過來!”那老者打開大門,作了個請進的動作,轉身離開了。
    跨進院裡,發現小院中甚是荒蕪,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周圍全是野草包圍;正中三間青磚瓦房,飛簷挑角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那老者走得太急,堂屋門也沒打開,讓我們坐坐,難道坐地上不成?
    反下酒後無事,我們幾個就挎著步槍,來到院外的水塘邊,聊天侃地的等那老者送茶過來。
    沒過多久,就見那老者領著兩個人提著很多東西,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失禮失禮,老朽酒後心急,竟然忘了開堂屋之門,多多包涵哪!”那兩年人也是道歉連連,忙打開門,點上燈,把東西放在桌上,給我們倒上茶水。
    “酒後口渴,幾位先請坐,喝點兒茶水!”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客氣的讓座上茶,“聽家父講了,這次就有勞各位了!”接著就點心零食的擺了一桌子。
    一番客套後,他們父子就告辭而去。我們正值酒勁正興,精神極好,一向是玩槍弄刀、沙場賣命的兵蛋子,如今被鄉紳奉為座上賓客,煙酒茶點的伺候著,當然自我感覺良好。
    於是就坐上堂屋上,喝著沁人心脾的上好龍井,幾個人就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瞎侃亂吹起來,反正就是把這個縣的牛全部吹死,也輪不到我們上稅的。
    就這樣,我們在等著那股黑煙的到來,好讓我們開開眼界,看看這清風明月的,到底會有什麼黑煙進來,再說,那股黑煙不進來,我們睡覺也不踏實啊!
    月亮已經升至中天,照得小院中如同白晝。幾壺濃茶下去,漸漸酒醒。兩天的勞累及美酒的痛飲,雖有濃茶提神,我們幾個仍是想倒頭睡上個天昏地暗。
    就在這時,因為我和狗蛋、大傻面朝裡邊,劉老大和小李面向大門,只見他們二人本來氣定神閑、十分悠然的在品茶聊天,突然之間他們全部瞪圓了雙眼,嘴巴張在那裡一動不動!
    沒等我發問是怎麼回事,後背上一陣涼意,頭髮也豎了起來,不用說,肯定是有什麼邪物悄無聲息的接近了我們
    幾乎同時,我們幾個立即跳了起來,抓起支在桌邊的步槍,轉身準備戰鬥!
    但我們就像是老虎張口咬月亮那樣,找不到用力點。因為身後空空如也,並無一人,門外浩月當空,沒有任何異常!
    “怎麼回事,你們!喝多了還是犯病了?嚇兄弟我一大跳!”狗蛋嘟囔起來,“到底”
    話沒說完,狗蛋就和我一樣,盯著劉老大和小李,從他們那鐵青的臉上可以看出來,他們絕不是故意裝神弄鬼嚇唬人的,而是確實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劉老大和小李二人並沒有回答我們的問話,而是如臨大敵一般,子彈上膛在三間屋子裡仔細地搜索著什麼。
    就三間主房,地方不大,他們兩個很快又回到堂屋,面面相覷,一臉的驚恐萬狀!
    “它娘的,這大月亮頭,明晃晃的,又沒有人點火,怎麼會有黑煙鑽進來呢!”劉老大罵道。
    外面風聲乍起、竹葉沙沙;室內紅燭搖曳、忽明忽暗!我回頭看了幾次,身後並沒有一個人,但我總是感到背上發冷,好像有人站在我身後,朝我背上、脖子上吹氣一樣,涼嗖嗖的
    “劉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壯了壯膽,“問題總是要解決的,今晚我們又不打算回去!”
    “是這樣的兄弟,看著外面好好的,一點煙火也沒有,人影都沒一個,大門關得緊緊的,動也沒動,楞是有股黑煙,從大門縫裡鑽進來,直撲進屋,就看不到了!”
    頭皮發麻,寒毛乍起!這不是胡扯嗎!一股黑煙沖進來,怎麼一丁點兒煙氣也沒聞到?難道是?我不敢再自己嚇自己,不再想下去了,只是緊緊的握著槍,看著劉老大他們!
    這時的我,又從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武二郎,變成了武松他大哥---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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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一張怪床(3)
    “劉老大,那股黑煙,”我直感到嗓子發幹、舌頭發硬,“那股黑煙到底是什麼樣的?你沒有看錯吧?我怎麼一點也沒看見,也沒聞到有什麼煙味兒!”我真希望是他們兩個酒後看花了眼,或者是在嚇唬我。
    “騙你幹什麼!小李也看到了,就是有一股黑煙,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離地有三尺左右,飛的極快,沖進門口就不見了!”
    “嗯,就是這樣的,劉老大沒有胡扯,確實如此!”小李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這一下,連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我不知如何是好。
    酒桌上的豪言壯語像繩索一樣將我們拴在了這裡,加上身上的國軍軍服和手中的鋼槍,也容不得我們落荒而逃、再回軍營。
    就是這樣奇怪,如果出現的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黑煙,哪怕是吃人的老虎、吸血的怪蛇,我們也是毫不含糊,一定會拼死相搏,殺死它後再好好休息。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明明知道有邪物沖了進來,就是狗咬刺蝟沒法下口,瞎子抓天,用不上勁兒呀!
    明明知道恐懼就在室內、就在身邊,可惜我們瞪大雙眼,就是看不到它!既不能逃避,又沒法除害,還要在這裡過夜,真是讓人驚心動魄而又束手無策!
    “走,到外面撒尿去!”劉老大一揮手,我們全部退了出去。在外面方便過後,我們是站在那裡徘徊起來,誰都不想再回屋內。
    透過門窗,看到那忽明忽暗的紅燭,屋子裡面似乎更加詭異危險!不知那裡面到底是吃肉的妖邪,還是喝血的鬼怪;是躲藏在桌底、床下等著我們入睡後好動手動口,還是就在那張牙舞爪、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
    因為看不到,所以我們心裡是更沒底氣,反而是更加的恐懼!
    “怎麼辦,劉老大,我們幾個今晚就在這外面呆一夜?”一向有勇有謀的小李,面對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怪物,也是頓生逃避之心!
    “這也太他娘的丟人了吧!明天怎麼向團長、向那老者交待?就說我們吃好喝好後,心裡害怕,根本就沒在屋裡睡?”劉老大顯然不同意小李的意見,“這不是讓我們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嘛!以後還怎麼見人?”
    “那劉老大的意思是?”想到那老者所說的,雖然奇奇怪怪,這東西好歹沒出過人命大事,我也不敢苟同小李的看法,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我們又吃又喝的,胸脯拍得山響,牛皮吹得沖天,要真是像小李說的那樣,不但無臉見人,而且是問心有愧啊!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答應人家了,就算是龍潭虎穴、幽冥地獄,我們也得進去住一晚!”劉老大堅定地說,“你們幾個要是真害怕,就在外面替我招呼一下,我自己住進去!”
    “這不是扯淡嗎!你們幾個說是不是?跟你姓劉的混這麼長時間了,還說這種沒鹽的鳥話!”大傻立即激動起來。
    “廢話少說,大傻兄弟,我們幾個先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知道事情再沒有挽回的可能,還不如勇敢面對呢,於是招呼一聲,帶頭向屋內走去。
    不用說,他們幾個自然是緊緊跟上,大傻更是快走幾步,趕到了我的前面。
    雖然恐懼就在身邊,但有這麼多過命的戰友,加上刀槍在手的,我倒比剛才放鬆了很多!
    “要不,我們輪流休息?我和大傻先去睡會兒?”說實話,這大半夜的,累了一天,幾個大老爺們兒圍在一塊,實在是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輪流休息,比大家在一塊乾等死耗的有意義,也不致於真是有危險時,全都昏昏沉沉的沒一點精神強!
    “沒錯,我看那個床還蠻大的,我和小李先守著,你們三個都去睡一會兒,兩個時辰後換班!”
    既然劉老大這麼說,我們三個就不再浪費時間,立即朝那張大床走去,睡覺前我還特意拿燈照了照床下,青磚鋪就的地面上,沒有一點雜物。
    還等什麼?我們三個是躺在床上倒頭便睡
    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刮起了大風,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接著大地一陣抖動,地震發生了!
    “它娘的!是什麼鬼東西!有種就出來讓老子看看!”劉老大怒吼一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操,那裡有什麼大風、地震的,不過是做夢而已!
    “劉老大,你這是?”我話說一半,沒等劉老大回答,就火燒屁股一樣彈跳起來,以自己想像不到的神速下床、拿槍,全靠直覺與本能,根本不經過大腦的考慮!
    因為睡覺時我頭東腳西,窗戶在我左手邊,而被劉老大驚醒後發現,竟然頭北腳南,正對著窗戶!
    常年睡在那窄小的行軍床上,我從來沒有睡覺亂滾的習慣,而那床由睡前的東西方向,竟然變成了南北方向!
    狗蛋和大傻也醒了過來,大聲叫嚷著,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不用說,等他們反應過來後,和我一樣,是一臉的驚詫害怕、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張大床,不知是什麼木材所做,很是厚重結實,加上我們三個人的重量,起碼也有四百斤以上,就是劉老大和小李兩個人,恐怕也難以抬動!
    “劉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不是在招呼著我們嗎?”
    “彥真哥說的沒錯!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你們想換班睡會兒,叫我們一下就可以啦,何必費那麼大的勁兒,挪床幹鳥!”看來大傻根本沒反應過來。
    “大傻兄弟,事情不是這樣的!”劉老大顯然並不在意大傻的遲鈍反應,本來就粗枝大葉的,加上剛從夢中被驚醒,沒迷糊過來也有情可原。
    “我和小李盹都沒敢打一下,就看到這張大床竟然自己升有半尺來高,而且它自己慢騰騰的轉了起來!要不是我們倆發現的早,還不知它想把你們三個弄到哪裡去呢!”
    冷汗!冷汗!還是冷汗!
    竟然有這等怪事,在五個年輕力壯、出生入死的國軍精銳眼皮底下,把那張大床連同我們三個,抬升半尺,還不動聲色的旋轉起來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張怪床(4)
    “劉,劉老大,這,”一向伶牙俐齒的我,這時出乎意料的結巴起來,“這你,你可看清楚了,是,是什麼東西啊?”
    “最奇怪的就在這裡!它娘的,既然有力量弄得動這床,有膽量在我們面前賣弄,為何不敢現身出來,讓我們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麼熊樣兒!”
    劉老大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風聲大作,那支高燃的紅燭,竟然被吹滅了!
    室內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外面的明月,不知什麼時候也鑽到雲裡去了!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嘩啦啦的樹葉竹葉聲,像是無數人在黑暗中拍手怪叫,又像是什麼人在嗚咽哭喊
    站在黑暗的室內,雖知那不見形影的東西就在眼前就在身邊,甚至正在嘲笑我們,或許在張牙舞爪隨時撲來,但我們卻是不敢亂動,子彈上膛的槍支,稍有慌亂,就會擦槍走火、就會誤傷兄弟!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不敢抬槍動手,又不知站在面前的是人是鬼!
    外面風聲大作、飛沙走石,裡面卻是出奇的安靜,這間屋子仿佛成了一個合蓋釘死的棺材,任憑外面山崩海嘯、我自巋然不動
    就在我實在神經繃緊、忍無可忍的時候,堂屋桌子上的茶壺竟然輕輕的響了一下,像是被人提起來一樣,椅子的腳也與地面磨擦了一下,仿佛有人挪動椅子,坐下喝茶---要知道我們五個全部站在西間的床邊,堂屋應無一人!
    “砰”的一聲槍響,接著是嘩啦一聲,那水壺應聲洞穿、掉在了地上!
    心中猛的一震,頭皮發麻,牙齒在捉對打架!
    “我操你八輩兒祖宗!有能耐你就吃了老子!”我寧願和它以死相拼,哪怕是被它活活的吞進肚子裡,也不願在這黑暗恐怖中煎熬下去
    嘩的一道火光閃過,我看到了四張怒目圓睜、幾近變形的臉孔!
    劉老大終於摸出了火柴,慢慢向堂屋中的蠟燭走去。
    室內又恢復了明亮,我卻無法恢復平靜!
    心臟像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樣,撲撲騰騰個不停!
    頭上、臉上的冷汗,沿著臉頰直往下滴!
    兩腿像高速射擊中的機槍槍身,抖動個不停!
    “好了,彥真哥,不要害怕了,什麼都沒有!”大傻首先恢復了平靜,十分離譜的安慰著我,“那個茶壺,可能是老鼠碰響的!”
    “操,這麼低級的邏輯!老鼠能碰動茶壺,老鼠能挪動椅子、能抬動大床嗎?!”我心裡非常清楚這可笑的推理邏輯,但我不但沒有嘲笑大傻,而且是兩眼濕潤起來!
    只有這樣的兄弟、只有這個大傻,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處境、不顧自己的害怕恐懼,第一時間來安慰我!
    “謝謝你大傻兄弟!我不害怕了!”
    有這樣的兄弟在身邊,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我很快恢復了平靜,眼中滿含淚水,是感激、是慶倖的淚水!
    我走了過去,拍拍大傻的肩膀,咬牙切齒沒再說出一個字來---怕自己痛哭失聲!所以多年後,在朝鮮戰場上,聽到大傻犧牲的消息,我當場暈倒在地!
    “好了,都不要緊張了!”劉老大低沉的說,“走,到外面看看去!”
    這句話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個忽明忽暗的鬼屋裡,明明有邪物在裡面,卻楞是不聞其聲、不見其影!呆在這裡,遠沒有在外面輕鬆!
    等我們走出大門,站在那片水塘邊時,劉老大才長出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說:“剛才我還特意看了看那桌子,除了那茶壺被我打掉在地之外,那幾個茶杯,也明顯被什麼挪動了位置!”
    “劉老大,你說,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到底想幹些什麼?!”我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的喊了起來,“哪怕是萬箭穿心、哪怕是烈火焚身,我也不願意被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玩弄於股掌之間!!!”
    “對!和小鬼子刺刀見紅時我也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狗蛋對我的話看來是深有同感。大傻和小李也是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劉老大,你見多識廣,你說,它到底是個什麼鬼怪妖邪?”小李也是激動起來!
    “不要激動,弟兄們!”劉老大不愧是我們的營長老大,是我們關鍵時候的主心骨,他一直冷靜沉穩,真是有那種“山崩眼前不皺眉、海水倒流不變色”的大將風範,“大哥我長這麼大,不管是深山遇怪、還是戰場被圍,從來也沒有感到這麼無助無奈!”
    看來,無論長幼,對於未知的、看不見摸不著而且有害的東西,人皆恐懼、無一例外!他劉老大也不能免俗。
    “劉老大,你搞錯了,我問的是,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玩藝兒!沒問你害怕不害怕,只要是人,只要是正常的人,那種情況下都會害怕的!要不然那老者會好酒好菜、好話說盡的請我們?”
    “兄弟說的沒錯,正常的人都會害怕,大哥我也不能例外!”劉老大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小李兄弟,大哥我是人不是神啊!這樣的事兒,誰碰上了都會記一輩子的,哪有傻瓜信球二百五的願意再經歷一次啊!”
    “那現在,現在我們怎麼辦?”大傻楞頭楞腦的問道。
    “現在?現在我和小李去到那床上再睡會,你們招呼著?一定要輪流一遍?”劉老大沒好氣的說,“看看,天馬上就要亮了,在外面堅持一會兒,白天回營好好睡一覺,再想想辦法!”
    “再想想辦法?劉老大的意思是這事兒還不算完,明天再接著被那鬼東西折騰一宿?”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質疑起來。這個鬼地方,一輩子經歷一次,想起來就會害怕一輩子,沒有人會想再來第二次的!
    “呵呵,問題沒解決,兄弟你以為團長會放過我們嗎?他可是在眾人面前誇了海口的!老趙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個營長中為什麼只有他晉升團長?不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腦袋子捌在褲腰帶上的傢伙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張怪床(5)
    劉老大的話沒錯!這新團長就是強驢一頭,在酒桌的客客氣氣的說,那是給面子;萬一沉下臉來安排,那就是命令。
    “哼哼,實在不行,就讓他和我們一塊來!”我不以為然,“這個鳥地方,一沒有日本鬼子,二沒有黃金珠寶的,憑什麼讓我們提心掉膽、擔驚受怕的!這事兒好像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之內吧?而且這種恐懼,根本找不到目標,沒法去解決它!”
    這時東方已剛露魚肚白,雖然天沒有大亮,但至少夜晚可以說是過去了,我們也就兌現了承諾,並未失信於人。
    正在我們就要回營休息的時候,那老者帶領兩個兒子,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喲,幾位起來這麼早啊,老朽正要請幾位到家中去吃早飯呢,怕你們萬一起來早了回營,沒想到正好趕上,呵呵,那就快請到家裡去吧!”
    “剛剛起床、剛剛起床,老先生太客氣了,小事一樁,又沒賣什麼力氣,何需如此客套!”劉老大略顯有點不好意思。
    洗嗽完畢,賓主落座。雖然只是早餐,做的卻是很為豐盛。但我們昨晚受驚不小,加上他們三個並未合眼,所以胃口極差,吃不下什麼,只是邊吃邊聊。
    “咳,幾位吃啊吃啊!昨晚沒休息好吧?我看眼睛都是紅紅的。”老者似有不忍與心疼之意。
    “沒什麼,那座房屋就是有問題,老先生所講的確有其事”劉老大仍然心平氣和的講,“我們弟兄幾個,昨晚也沒找到問題出在哪裡,等我們回營商量後再說吧!”
    早餐完畢,我們向老者告別後就回營休息,正好碰到團長。
    “我就說嘛,你們幾個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的,這不,好好的回來了!怎麼樣,搞定了吧?”
    我們幾個懶得和這個為了自己的面子、把弟兄往火坑裡推的鳥人套近乎,只有劉老大回答到:“報告團長,我們無能為力,沒有完成任務!”
    “扯淡,不要那麼嚴肅吧?慢慢講,是怎麼回事兒?”
    劉老大一五一十的詳細向團長作了彙報。
    “嗯,沒想到竟有這麼嚴重,你們幾個先去休息吧,這事兒我再考慮考慮!”團長一揮手,我們立即沖向營內,趕快睡覺,晚上怎麼辦,還很難說呢!
    晚上睡覺是休息,白天睡覺是享受!這話不假,當我們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看著外面那明亮的天空和樹梢微動的綠葉,頓感活著就是幸運,安全而無恐懼的活著,就是幸福!
    起床後才發現,這一覺醒來,就到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候!咳,這一覺睡得真是舒服極了,就是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繼續體驗生活的幸福!
    “起來了,弟兄們?趕快洗洗,酒菜早已備好,就等你們啦!”團長笑眯眯的看著我們,搞得我心裡很不舒服,因為,我寧願粗茶淡飯,也不願吃這美酒佳餚,粗茶淡飯後是氣定神閑,美酒佳餚後是驚恐無限!
    “怎麼了弟兄們?沒睡好?哦,是怕酒後再抓你們幾個的官差吧!沒事的,今晚我和警衛連的弟兄們去見識見識,到時你們想去就去,不想去沒關係的;這頓酒飯只是犒勞你們昨天的辛苦,與今晚無關!”團長看到我們幾個並沒有高興的表現,很快就猜出了我們的心思。
    這一下,反倒讓我們不好意思起來,反正團長說了,今晚他帶警衛連一塊上,我們也就不再擔心什麼,就是跟著去,也不致於像昨晚那樣。於是我們爽快的跟著團長向那個簡易的餐廳走去,並表示今晚一塊上,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嘛!
    因為心中有事,心情難以放開,加上擔心醉酒誤事,所以我們稍稍喝上不多酒,填飽肚子,就開始商量晚上的對策!
    “團長,我認為那座屋子的主要危險,就是那股黑煙,看不見摸不著的,它沒出現前,什麼事都沒有的!”劉老大建議道,“要不然,我們主要對付那股黑煙,團長?”
    “哈哈哈!你們睡覺時我早就想好啦,第一,安排一個班的弟兄,在大門外水塘邊埋伏,看看那股黑煙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第二,安排一個班的弟兄,在院內一側守候,看到黑煙進院,就機槍伺候;第三嘛,我們幾個,就在室內專等,幾個在堂屋趴在桌上假寐,幾個躺在床上裝睡!你們幾個看,這樣安排如何?”
    “妙!這一下我們也就不害怕了,照這樣佈置,就是閻羅王駕到,也會嚇一大跳的!”我深感這樣萬無一失。
    “還有一點,團長,”劉老大補充道,“室內狹小人多,燈滅後亂成一團比較危險”
    沒等劉老大說完,團長就說:“呵呵,這一點我忘記講了,其實早有安排,用那燒電的照明燈,看它還能吹滅不能!”
    我們立即按照團長的佈署要求,做好相關準備工作,幾十個人就向那座怪宅撲去。
    大門外有虎賁埋伏,院子中有勇士守衛,室內又有風吹不滅的照明燈。我們幾個躺在床上不但沒有睡意,而且是沒有任何的害怕!如果說我們還有一點擔心的話,那就是擔心昨晚嚇我們一跳的鬼東西今晚不敢來,只要它敢再來,看我們不把它
    和昨晚一樣,前半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半閉著眼睛,看著房頂,等待著復仇時刻的到來。
    就這樣,一直等到過了子時,也就是午夜時分,外面仍然是沒有任何動靜,室內更是如同白晝,弟兄們在這想睡而不能睡、也不能說話玩耍的無聊中苦苦等待著,我們也是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盼望報仇的快感漸漸被失望的等待所沖淡!
    無奈團長在側,眾人都在等待,我也只好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起來,畢竟白天睡了那麼長時間,這時哪還有半點兒睡意?
    就在這時,大門外槍聲大作,幾乎與此同時,院中的機槍也怒吼起來。我立即有跳起來操傢伙的衝動,但團長他們仍是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又不出聲,我自然不敢亂動,只能咬牙切齒的盼望著,盼望著那個東西快點將床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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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一張怪床(6)
    一直等有半個時辰過去了,室內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但那張床卻是慢騰騰的又升有半尺來高,我們急忙跳下來,對著床底是一陣亂射,但那子彈竟如泥牛入海一樣是毫無動靜!
    我們渾身發冷,自然不再瞎放槍,而是直楞楞地盯著團長。
    團長終於沉不住氣了:“它娘的,出去看看,聽那些外面的弟兄們怎麼說,要不然,射它這麼久,怎麼沒一點兒響動啊!”
    聽團長這麼一講,我們全都立馬跳了起來!
    “娘的,明明知道裡面有東西,就是打不著真難受!”大傻罵了起來,“走吧,到外面透透氣,問問他們看到什麼沒有?”
    我們操起槍支,還沒出去,就聽到堂屋中的一個士兵小聲的說:“報告團長,我,我看到了。”
    “哦,你看到什麼了?”團長大驚,我們也是心裡一沉,外面那麼多槍彈,絕對不是吃素的,只要槍響,肯定是他們看到了,只要是他們看到了才開的槍,不說是彈無虛發,至少那麼多人、那麼多槍,肯定會打中它的!但它竟然沒有斃命,也沒有掉頭逃竄,而是仍然像平常一樣又沖了進來,就在我們身邊,不由得身上涼意頓生
    這一下,我們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出去吧,我們要找的怪東西就在室內,但我們又無法看到;呆在這裡呢,又想到外面瞭解一下情況,看那些弟兄們是不是有喜訊要報告?
    “老劉,走,我們到外面看看去。”團長終於發話了,我們立即跟在他的身後向外走去,如果不是團長親自帶隊,背上的涼意一定會讓我們迅速沖出來的。
    “你們幾個,剛才槍響是怎麼回事兒?看到了什麼?打中了嗎?”
    “報告團長,剛才我們看到有一溜兒黑煙,向屋裡沖去,因為太快了,沒看清楚;確定有擊中目標,但,但好像沒什麼用!”
    “嗯,原地待命!”團長一揮手,領著我們向院外走去。
    “報告團長,我們看到有一股黑煙從前面水裡鑽出來,立即開槍射殺,但沒有截住,向院裡沖進去了!”沒等團長發問,一個班長就主動彙報。
    “從水裡面鑽出來的?你確沒看錯?”
    “報告團長,我們十個人全部看到看清了,而且集中火力進行射擊,確定沒有看錯!”
    這一下,我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了!從水裡鑽出來的東西,還變成一股黑煙,視這麼多國軍精銳如無物一樣,而且這些美國裝備竟然傷不了它!這可遠比那血蛇要厲害百倍啊,那血蛇再毒、再大、再厲害,畢竟是肉眼可以看到、槍彈可以射殺!而這股黑煙,槍林彈雨毫髮無傷,明明知道它沖進屋內,卻空空如也,肉眼凡胎無法看到!
    “走,全部跟我到屋裡去!”團長愣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能將大家全部集合到院子中去。
    “你們,全部給我守好門窗,一隻蚊子也不能放跑,聽到了嗎?”
    “明白,團長!”
    安排好門外的士兵,團長就示意我們進去,十多個人在屋內小心翼翼地搜索著,連牆角的蜘蛛網、床底下的螞蟻洞都沒放過,楞是一無所獲、什麼也沒發現!
    這樣瞎找亂弄的也不是辦法,過了一會兒,我們只能收兵回營。團長安排其他士兵休息,讓劉老大我們五個留下來,商量對策!
    團長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土匪小寇什麼的,是正規國軍部隊,是獨立師的整團人馬,小日本那麼厲害我們都不怕,就更不能陰溝裡翻船,在這個小鬼小妖面前丟人現眼!何況又已經在本縣父老兄弟面前承諾下來,豈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算了?
    我們表示贊同團長的觀點,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嘛!每個人都想除了這個鬼東西,關鍵是,一不知它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二不知它是男是女、是人是獸;三是根本看不到它、如何誅殺
    “有了!”團長激動的一拍桌子,嚇了我們一大跳,“兄弟這一句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提醒了我,這個東西不是從前面水塘裡出來的嗎,它的家肯定就在水塘子裡!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水塘弄幹它,不就讓它原形畢露了嗎?”
    要知道當時可不比現在,有什麼大型水泵、排水設備什麼的,當時要想將那水塘弄幹,只有挖開水塘,將水放出,剩下的水再用盆盆桶桶的舀出來,費時費力不說,那麼多水排到哪裡就是一個大問題,總不能在它旁邊,再挖上一個池子,將水放裡面吧?如果那樣的話,用什麼辦法保證那股黑煙不趁機跑進新水塘、而讓我們白忙一場呢?
    當劉老大將這個問題提出來後,團長又急又氣,卻是束手無策!
    “團長,劉老大,各位長官,能不能這樣試一試呢?”我站了起來,試探著說。
    “坐下坐下,慢慢講來!”
    “那個東西,雖然看不見,卻是力大無窮,幾個弟兄躺在床上,它都能輕而易舉的抬起來、或者搬起來、頂起來!但是,它並沒有什麼害人的舉動啊!是不是那張床,礙它什麼事,或者是它想要那張床呢?”
    “靠,一堆假設、一堆如果!不過,小胡兄弟說的也有些道理,這麼長時間以來,它也並沒有害過什麼人,從來沒現過身、說過話什麼的!那依你的意思應該怎麼辦呢,小胡兄弟?”
    “我的意思是,可不能讓我一個人上啊,團長!我一個人可是不行的!”
    “呵呵,沒問題,你儘管說好了,不會讓你一個人上的!”
    聽到團長的話,我就放心了,於是侃侃而談起來:
    這股黑煙呢,經常,不,是每晚上都會從水塘裡沖進室內,除了動動床之外,也沒幹什麼害人的事兒,所以我猜想它對害人是不感興趣的,它要麼是想要那張床,或者是那張床礙它的事。
    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試上一試,將那張床從西間挪到東間,看它還動不動,若是不動,就說明是床礙它的事啦;若是仍然動,說明它想要那張床,就乾脆送它到水裡得了,免得它每夜去看、嚇唬人!
    “好!就這樣辦!”團長無計可施,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同意按我說的方法試試,行了最好,還省勁;要是不行,再想辦法,甚至再費大力氣排幹那池塘裡的水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張怪床(7)
    會議結束時,已經紅日東升了。我們吃過早飯,倒頭便睡,只待天黑以後,再去一試我的猜測正確與否。
    那老者又來到我們營地,再三向我們表示感謝與歉意。團長回復說,與民除害、保一方平安,我們國軍是義不容辭,不必客氣云云。
    我們趕到那所空院中,首先將床從西間挪至東間。這張床是用上好山料加工而成,確實是十分敦實厚重。但再好的床,也不至於讓那股黑煙起意吧?我心裡隱隱約約感到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由於白天休息的很充分,加上心裡是惴惴不安的,自是難以成眠!
    子時已過,就聽到外面值守的弟兄低聲的驚叫聲,接著室內溫度一下子低了好多一樣,我身上一陣顫抖,心裡十分明白,那個東西已經進來了,說不定就站在我們面前
    但除此之外,室內沒有任何動靜與異常,身體下面的大床是紋絲不動!
    這樣,我們一直等到天色放亮,除了室內較為陰冷之外,倒是再也沒有任何異常!我們也只得收兵回營。
    “小胡兄弟,你這第一步猜測的還不錯,看來那鬼東西不想害人,也不是對那張床感興趣,”團長邊吃邊說,“不過,這下一步,你看如何是好啊?”
    “是啊,小胡兄弟,從這可以初步判斷,這股黑煙不但沒有害人之意,而且對這張木床更是不感興趣,那麼,它每晚從水裡鑽出,潛到這房子裡,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劉老大竟然問起我來了。
    “這樣不行啊,劉老大!我還正想問你呢,你說從水裡出來的玩藝兒,怎麼會對人家屋裡感興趣?真是怪事兒!難道”
    “難道什麼?不要賣關子急人,快說快說!”團長放下碗筷,催促起來。
    “我只是猜想而已,錯了直當我胡扯吹牛,別怪我啊!是不是那水中的鬼怪,看上了什麼寶貝一類的東西,能讓它超生投胎?或者是能幫助它修煉成仙?這個誰也說不準的,反正沒什麼好東西、又沒有什麼好事兒的,它天天到那屋裡去幹什麼?又沒有供品可吃,也不準備害人吃肉喝血的,你們說是不是?”
    “小胡兄弟,你是說,是說那屋子裡有什麼寶貝?而且就在那床底下?”
    “有可能,我只是猜測而已。如果要是有的話,肯定就在那放床的地下埋著的----那床底下的地面我們已經看過了,空無一物。”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乾脆我們再辛苦一下,找工兵連的弟兄們來挖上一挖,看看那下面究竟埋著什麼稀世珍寶,值得那水塘中的黑煙一再惦記著,如何?”劉老大看著團長,等待著團長的決定。
    “好啊,金銀珠寶的我們也開過眼界了,那就看看能入鬼神法眼的寶貝,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這事要先和人家房主商量,不能冒然在人家屋內大動干戈的!”
    “這個交給我來辦!”我立即自告奮勇,“我現在就去,今天就挖出來它!”
    說曹操曹操到,還沒等我出門,那老者就到了。如此這般一商量,對方是大喜過望,頻頻點頭、道謝連連,一個勁兒的說,麻煩我們啦,我們能幫他家徹底解決問題,那是再好不過
    此時不幹,更待何時?難道還要等到晚上不成!團長立即傳令工兵連,馬上動手。我和劉老大他們,也顧不上休息,跟了上去湊熱鬧!
    工兵連那些弟兄們,一個個壯牛一般,揮動著粗壯有力的臂膀,一把把鐵鍬上下翻飛,簡直像我在炊事班做個小炒時拿的小鍋鏟一樣,不一會兒功夫,就挖有一人深!
    但隨著那土堆的不斷增高,在坑內忙碌的工兵兄弟已經只看見頭頂了,但仍是一無所獲,別說是什麼稀世珍寶,就是磚頭瓦塊的也沒挖出來一個!
    “怎麼辦?”我和團長你看我、我看他,深感騎虎難下:要是就此罷手,白乾一場不說,在百姓面前也是徒增笑柄;再繼續挖下去吧,我們又不是淘井的,萬一挖出水來仍是兩手空空,又如何是好?
    正在我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時候,下面的一個士兵突然驚叫起來:“這下麵有個硬東西,團長,要不要挖出來?”
    這一下我們終於提起了精神,站在邊上向下看去,只見一塊黑色的東西,出土有半尺左右,根本看不出它到底是什麼樣的。
    “快,挖出來它!注意不要破壞了,小心點!”團長急切的安排道。
    下面的工兵兄弟是精神倍增、幹勁更猛,不多時,就將那個黑黝黝的東西挖得現了原形,仔細一看,這哪裡會是什麼寶貝啊,分明是個石雕的大烏龜而已!
    但這個大烏龜,卻是不同尋常,龜背三尺左右,四肢極為粗壯,但頭部與真實的烏龜之頭相差甚遠,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弟兄們,快去找繩子,想辦法把它拉上來!”團長在那坑邊是轉來轉去,急切的想看看這個大石龜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能讓水塘裡的那股黑煙夜夜前來!
    很快,我們找來了幾根大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個大傢伙拉了上來,並抬到了院裡,那老者站在旁邊,也是滿臉的驚恐之色,不停地喃喃低語: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清掃水沖後,這個大石烏龜終於清晰的現出了原形:厚實的身體、粗壯的四肢,背上卻有一個長方形的碑座一樣的東西,十分罕見!最奇怪的是它的頭,絕對與烏龜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似龍非龍,不知是什麼東西!
    “天哪!我家屋子裡怎麼會有一尊贔屭啊!”等看清這座似龍似龜的東西後,那老者驚叫起來!
    “什麼!贔屭?贔屭是什麼東西?”團長忙轉身問道。
    “這個石雕,就叫贔屭,傳說是龍王的兒子,也叫龜馱碑,這可是個罕見神奇的靈物啊,怪不得房屋蓋好後,一直怪事不斷、又不殺生害命呢!”那老者感歎不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噩夢
    那老者接著就給我們講起了他小時候的一件怪事:
    小時候,我的身體好的很,整天和小夥伴們上樹掏鳥窩、下水摸魚蝦的;加上當時農田較多,農活不斷,經常性的體力勞動,將身體煆煉得很是結實,常年沒得過什麼病!
    十五歲那年,我突然做了個怪夢,老是夢到一頭大獅子追著咬我,張開大嘴,露出那白森森的尖牙利齒和那猩紅帶刺的舌頭,追得我魂飛魄散的,醒來還是一身冷汗、驚恐萬狀!
    要說是做夢嘛,人人都是避免不了的。就算是噩夢、凶夢、稀奇古怪的夢,偶爾一次兩次的,也實屬正常!
    而當時不正常的是,我基本上每晚都做那個相同的怪夢,每次都是被那頭大獅子嚇醒,大冬天的,被子都濕透了!
    後來,我和哥哥換了床,也換了房間,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一直被那頭大獅子追趕;就算是走親戚,在親戚家過夜,仍是他外甥打燈籠----照舊!
    從那以後,我就害怕黑夜,害怕睡覺,就算是瞌睡得再厲害,我也不願意到床上去睡一會兒,寧願趴在桌子上打盹兒!
    可就是這樣,就算是坐著迷糊一會兒,仍是被那獅子追得死去活來的!時間長了,我就慢慢的精神恍惚起來,人也瘦了一大圈!
    父母當然很是著急的,他們幫我找了幾個先生看過,也吃了不少安神定魂一類的藥,就是沒有一點兒作用!
    眼看著我一天天的瘦了下去,像換了個人一樣,兩眼紅腫、精神萎靡不振、人也是又黑又瘦的!大人當然是心急如焚,又找了幾個當地有名的半仙、神漢的來看,說是有一頭獅子精看上了我,非要我過去不可,嚇得我們全家惶惶不可終日!
    在那神漢半仙們的指點下,又是作法驅怪、又是上供求饒的;甚至於還曾經找人紮了一個紙人子,畫成我的模樣,燒給那個獅子精,求那頭獅子精放過我。
    當然,那一套雖然花錢不少,卻是一丁點兒的作用也沒有!
    眼看著人瘦得皮包骨頭兩眼下陷的,瞌睡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就是不敢去睡覺,哪怕是大人在旁邊看著我,我稍稍小憩一會兒,也會被嚇醒而再也不敢去睡!
    事情是越來越嚴重,我甚至於感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是來日不多,只要能擺脫那頭獅子的追趕恐嚇,就是魂赴陰朝地府,我也願意----生不如死的感覺,真是讓人不再害怕死亡的!
    後來,夏天的一場暴雨反倒救了我一命,說來真是匪夷所思、讓人實在不能接受!
    那場暴雨,將周圍變成了一片汪洋,幾天大雨不停,出門就成了問題不說,關鍵是前面那條小河,是水勢越漲越高,保長組織鄉民修堤,但連陰多日,土塊成泥無效,需用磚頭石塊一類的東西,父親和眾人一樣,將家裡大大小小的石頭瓦塊的全部弄了過去,包括他當初不知從哪撿來的一尊石獅!
    那尊石獅,是父親一個月前從外面撿來的。用一整塊青石雕琢而成,栩栩如生、十分逼真,堪稱工藝精品,父親很是喜歡,就把它放在了屋裡
    或許是因禍得福吧,自從把那尊石獅捐出去修河堤以後,我的噩夢也就劃上了句號,從那以後,再也沒夢到過獅子追咬我!
    父母都認為,是那尊石獅有靈,不願呆在我家,所以才作怪嚇人的
    “哈哈哈,老先生,你認為這屋子裡的怪事兒,就是這具龜馱碑造成的?”團長聽了那老者的故事,很是好奇的問道。
    “極有可能,老朽很是相信的。一尊普普通通的石獅就能作怪嚇人,更何況這個龜馱碑呢,它可是龍王之子啊!”
    “老先生,你說的很有可能,”我客氣而又信心十足的質疑著,“不過,若是這龜馱碑作怪,那股黑煙又作何解釋呢?它可是從前面的水塘裡出來的!”
    “這,這老朽倒是解釋不了!是啊,要是這龜馱碑在抬床嚇人,但那股從水塘裡出來的黑煙,是怎麼回事兒呢?”老者也是說不出來個道道兒。
    “這樣吧,我們先把這個坑封好弄平,再把那床搬回西間原處,看看半夜裡床還會不會再動不就知道了嗎?”劉老大想先驗證一下,究竟是不是這個龜馱碑在作怪,至於那股從水裡出來的黑煙,另作一說。
    “對,我贊成劉老大的意見,提心掉膽的辛苦了幾天,看看到底結果如何嘛!”我附和著說,“要不,先把這個龜馱碑挪到院子外面?那黑煙如果不再進院,床也不再亂動,就說明我們找到了病根兒!”
    就這樣,我們把那龜馱碑挪到院外的水塘邊,封平了室內所挖開的大洞並整平,把床再回歸原地,單等日落西山後進行驗證。
    這次不需要團長親自出馬,我和劉老大五個原班人馬不動,再次夜入怪屋,看看我們的推測是否正確。
    畢竟這幾晚下來,雖是古怪嚇人,卻並未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出現,我們又用上了風吹不滅的照明燈,而不是那遇風而滅、或者忽明忽暗的蠟燭,圍桌閒聊半宿,一切正常,沒有怪風刮起、沒有黑煙入室、更沒有陰冷附身!眼看子時已過,仍然是風平浪靜的,我們也就放鬆了心情,無聊的在室內走來踱去的。
    “弟兄們,反正是睡不著,估計那股黑煙今天,不,甚至以後再也不會來了,閑著沒事兒,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保證比那老先生講的那個石獅子還要過癮!”劉老大提議道。
    “好啊好啊,反正沒事兒!不過,要講有意思的,但不能太嚇人,在這個鬼屋子裡,老大你要是再講些瘮人的故事,萬一嚇著弟兄們,以後我們可不叫你劉老大了,改稱“牛老大”-----誰讓你猛吹牛來著?”我們幾個半開玩笑的歡迎劉老大開講。
    “呵呵,大哥我保證不吹牛,不過,開水煮鹹菜一類的爛故事,我可是沒興趣、也不會講給你們聽。但是要是嚇著你們了,這可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先天不良、胎帶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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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疑塚(1)
    “為了避免有吹牛的嫌疑,那些道聼塗説、可信度不高的故事我就不講了。今天給你們講一個大哥我親身經歷的怪事!不過,你們幾個可是要注意小心背後啊,如果脊樑溝兒發涼、或者是頭髮豎起來的,提前言一聲,趕快走開。否則嚇死人可是不償命的,呵呵!”劉老大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講了起來:
    當年我和大毛,也就是根叔的大兒子一塊上山打獵時,就遇到了一件怪事,至今想起來還是後怕不已的。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們兩個一塊進山,就是為了打些大傢伙、多換幾個錢的。像平常打的那些山雞野兔、小禽小獸的,作個下酒小菜還不錯,卻是換不幾個小錢的。
    那天下午,我倆打傷了一個狐狸,雖然那狐狸不是很大,但毛色卻是極為絢麗,是只赤狐。估計一張皮就能賣不少錢的。
    為了不破壞那張很是值錢的赤狐皮,我們兩個是不敢隨便亂開槍的。因為萬一打爛了它,那張狐皮就不值什麼錢了,而狐狸肉又有股腥騷味兒,還要它何用?所以我們只能打它的腿,沒想到受了傷的它,仍是十分麻利,左突右拐的想要逃脫。
    我們兩個自然不肯輕易放手,一是它皮毛上乘,二是它畢竟腿上中槍,跑的不是很快,更是跑不了多久的。
    看我們實在緊追不捨,它跑到一個陡坡的地方,竟然鑽進了一個拱形門的小洞中。我們兩個站在洞前徘徊著,深感進退兩難!
    因為那個洞,不是住人的窯洞,也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而是放置棺材的陰宅!
    像我們打獵的,雖然是開膛破肚、剝皮抽筋的殺生無數,但那都是對獵物而言的。而對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還是退避三舍、不願意招惹它們的。
    雖然那些凶禽猛獸牙尖嘴利、隨時可要人命,但對於經驗豐富、獵槍在手的我們,倒不是什麼問題,而對於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怎麼辦,子勝哥?”大毛顯然不願意輕易放棄將要到手的一張好皮子。
    “沒辦法啊,兄弟!進入這個洞裡,就好像進入尋常土墳中一樣,反正我是不想看到棺材死人什麼的,算了吧!”雖然可惜,但我卻不願意進入那陰宅之中。
    “赤狐的皮子啊,子勝哥,這可不是你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有的!就這樣放棄太可惜了!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先進去看看?”
    我深知大毛的強脾氣,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只得站在那墳洞洞口把守,若是那赤狐沖出來,就給它來個當頭一棒。
    大毛進去沒多久,就沖了出來,除了手裡的那杆獵槍之外,並沒有提著那只赤狐!
    “子勝哥,今天可真是遇到怪事了,就這麼個小墳洞裡,那只赤狐楞是找不到啦!”大毛瞪著眼沖我嚷了起來,“更奇怪的是,那口棺材,卻是打開的!”
    我皺皺眉、搖搖頭,心裡很是彆扭,就對大毛說:“算了算了,那張狐皮再值錢,我們弟兄兩個也不能壞規距、破例子,就這麼點兒個墳洞,一隻狐狸能鑽到哪去?說不定是它成了精、想誘我們進去呢!”
    “哈哈哈,子勝哥啊子勝哥,你一向膽子挺大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墳洞,就把你嚇成這樣!告訴你吧,那個棺材,不但棺材蓋子被人打開、扔在一邊,就是裡面,我也看了,什麼都沒有的!別說死人,就是衣裳也沒一件。我怕那只狐狸藏在裡面,特意仔細的看了看,只有幾塊石頭,其它什麼都沒有的!”
    “只有幾塊石頭?”我很是好奇,加上被大毛一陣數落,好像自己真是膽小鬼一樣,要是傳到屯子裡,豈不讓人笑話?!當時年輕氣盛的,立即對大毛說,“真的只有石塊?走,我們兩個一塊進去看看,不相信那只狐狸能藏到哪裡去!”
    當時正值下午太陽正毒的時候,洞外十分明亮。但一進那個墳洞裡面,卻是光線很暗,陰森森的。我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就模模糊糊的看到,洞的一側有塊厚厚的木板豎在那裡,不用說,肯定是棺材蓋子無疑!
    我們兩個圍著那個棺材,將這個不大的墳洞轉了一圈,竟然真是沒有發現那只狐狸跑到哪裡去了,那個棺材裡面也只有幾塊石頭而已!
    “兄弟,帶火了沒有?照一下,它娘的,我就不相信看著它進來就沒出去,還能讓它上天入地不成!”雖然背上涼嗖嗖的,但既然進來了,就不能讓大毛看我笑話。
    “好的!喲,我帶有火柴”大毛說著,哧啦一聲,劃著了一根火柴,將那個不大的墳洞照得十分明亮,裡面的情況是一目了然,棺材內確實並無屍體,周圍也沒有那只赤狐存在。
    當然,看清了比沒看清還要令人害怕!雖然墳洞裡並沒有屍體鬼怪、毒蟲猛獸的,但是,我們總算是清楚的看到那只狐狸藏匿到哪裡去了。
    因為,在那棺材的後面洞壁底部,赫然出現一個不大的洞口!別說一隻狐狸,就是一個大人,也是能輕易鑽進鑽出的,剛才裡面光線較暗,加上那個洞口正對著棺材,不容易被發現的。
    “這,這怎麼辦?子,子勝哥?”大毛這下就不再牛氣沖天了,碰到這種極為罕見的情況,他也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了。
    年輕人,要知道薑還是老的辣啊!我故作鎮定的咳嗽了一聲,想殺殺他的傲氣,“咳咳!這個你就不懂啦?很簡單嘛!這說明啊,這具棺材原本就是空的,就像是曹操當年所設的七十二疑塚一樣,不想讓人知道真正的屍體在哪兒!”
    “子勝哥,你真行!這你也懂啊?那,那個洞是怎麼回事兒呢?”大毛明顯沒有了剛才的傲氣,很是誠懇的向我請教起來。讓我又恢復了做大哥的氣勢,雖然在這個墳洞裡心裡發毛、背上發涼的,卻也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楞充起英雄來了。
    “這個嘛,很簡單!就是當初其家人在這墳洞裡設個疑棺,真正的屍體啊,就在下面這個小洞裡面!”
    “這不自找麻煩嗎?幹嘛弄兩個棺材,還分兩個洞室啊!”
    “原因有二:一是陪葬品豐厚,設個疑棺避免被盜;二是死者有詐屍或其它怪事發生,家人怕他死後鬧騰,才將他封在裡面的,不想被什麼東西弄了個洞,要不然誰能發現?”
    就在我侃侃而談時,一個詭異的聲音從那個小洞中傳了出來:“放---我---出---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疑塚(2)
    你可想而知當時我們兩個嚇成什麼樣子!不瞞弟兄們說,大哥我是差點尿褲子!原本想在大毛兄弟面前賣弄賣弄,以後讓他在我面前不再牛逼哄哄的,沒想到在這個陰森森、冷嗖嗖的墳洞裡,竟然真的傳出來一個讓人腿腳發軟的聲音,而且還來得這麼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跑?嘿嘿!那是你沒遇到真正讓你害怕的事兒!這個似人非人的叫聲,把我們兩個嚇得措手不及,想倒是想沖出去,可腿腳不聽使喚呐!
    就在我們兩個篩糠一樣,在那顫抖個不停的時候,從那個洞口中竟然又模模糊糊的伸了一支胳膊出來,沖著我們晃個不停
    不是大哥我膽小,你們可以想想,在那深山墳洞中,本來就有可能因詐屍等怪事而封住的洞中,有東西叫著要出來也就罷了,現在竟然伸出一隻手,在朝我們晃來晃去的,難道想讓老子給它墊背陪葬不成?
    人有嚇破膽而嚇死的,也有嚇成一灘泥一樣倒在地上的,而我和大毛則是屬於第三種,就是腿腳發軟、邁不開步子出去,雖然渾身抖動個不停,但大腦是十分清醒的,更不會被嚇破膽,否則,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給你們講這個事兒!
    就在這時,從那個洞口中有一個東西竄了出來,從我們身邊經過,直沖洞外而去!讓本來就嚇得顫抖不已的我們,就好像被人掀開頭蓋骨、倒下冰雪水一樣,渾身冰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得不說是那個猛地竄出去的東西救了我們!因為等它沖到洞口的一刹那間,借著外面的陽光,我們清楚的看到,它就是我們打傷的那只赤狐!
    看來,剛才嚇得我們腿腳發軟的那個東西,竟然是這只畜生!害得老子差點尿褲子,那支模糊不清、像似人手的東西,或許是那赤狐的爪子而已,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畢竟狐狸出去後,那個嚇人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危險應該也就消失了!
    我和大毛長出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很是尷尬!沒事的時候,一個個的牛氣沖天,自詡膽子大、見識廣的,結果一隻狐狸,就嚇得兩人驚慌失措、原形畢露!
    “操它娘的!嚇得兄弟我差點發瘋,千萬不能放過那只狐狸!”大毛兄弟將滿腔的怒火轉移到那只狐狸身上,藉以掩蓋自己的膽小。
    “真是扯淡,你操狐狸它娘,你算什麼!你也是只狐狸?好在它出去了,算了算了,直當我們倒楣,走,我們也出去吧!”要不是大毛堅持要鑽進這個墳洞,哪裡會嚇得我顏面丟盡、灰頭土臉的!所以他怪那只狐狸,我就遷怒于他大毛!
    就在這時,剛剛調整一下情緒,放鬆心情、不再恐懼的我們,突然又聽到了那個讓人肝膽俱裂的聲音:“放我出去吧”
    它娘的!什麼人的神經能經得住這樣的折騰?這個聲音無疑是催命鬼一樣,把剛剛喘過氣兒來的我們兩個,一下子又拖進了恐怖的深淵!
    原來,那個嚇得我們要死的東西,並不是那只狐狸啊!那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是僵屍?是鬼魂?還是成了精的怪物?
    我大腦中一片空白,只感到胸口像被什麼堵塞住一樣,只有出的氣而沒進的氣兒啦!我知道,這輩子打獵無數、殺生不少,肯定是很難善終的,但我從來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死法,就算是葬身虎口,也比在這兒被活活嚇死強啊!
    “外面的,兄弟,救救我吧,我,我是,我是人啊!”那個叫著要出來的東西,竟然又自稱是人!
    “兄弟?操死你娘的!誰和你是什麼兄弟?再裝神弄鬼的,老子就開槍啦!”聽到它自稱是人,我慢慢的緩過氣兒來了,一肚子的怒氣正沒處發洩呢,嚇得我們死去活來的東西,它竟然稱我們是兄弟?氣得老子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第一個反應就是取下肩上的獵槍,準備隨時把它打成個螞蜂窩兒!
    “別,別開槍,我是,我是孬崽啊!”聽到我拉槍栓的聲音,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明顯的充滿了恐懼!還好!只要你害怕,老子就不害怕了,老子就是擔心不害怕獵槍呢!
    “孬崽?操你娘的!嚇死老子了!你個龜孫子為何不早說?”大毛一聽它自稱孬崽,也緩了勁兒來,沖他破口大駡!
    我也想起來了!這個孬崽,就是鄰屯的那個臭名昭著的鳥人!他從小就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長大後不務正業,一不種田、二不打獵、三不挖參、四不經商,卻一向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富得流油
    這個傢伙雖然有錢,但在周圍十裡八鄉卻是臭名遠揚的!坑蒙拐騙偷?殺人越貨、攔路搶截?不!他不幹這些,那他錢從何來?為何招恨?
    沒錯,他就是發死人財的貨色!也就是開棺盜墓的!
    雖然名聲不好,對死人毫不客氣,但他對活人倒還說得過去,說話和氣、人又大方的。我和大毛雖然被他嚇得死去活來的,但只要他還活著,又向我們求救,我們自是不能見死不救,更不能挾私洩憤、扣動扳機!
    “孬崽你個狗日的,可嚇死老子了!既然你還活著,就爬出來得了!鑽在那裡面幹鳥?還真想安家落戶、住這不成?”大毛沖著他罵了起來!
    “兄,兄弟,拉我一把”孬崽明顯是有氣無力的。
    考慮了一下,我和大毛決定還是不跟他一般見識,救他出來再說。我們兩個,又劃了一根火柴,確認他就是孬崽,而且確定是個活的,就走了過去,拽住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拉了出來。
    “水,水,我要水”那個孬崽,一身塵土、面無人色,一見到外面的陽光,仿佛怕光一樣,閉著眼睛要喝水。
    “真他娘的扯淡,嚇得我們要死,把你拉出來就夠意思了,還要喂水救你這個傢伙!”大毛罵罵咧咧的取下水壺,給他喂了一些。
    過了好久,孬崽終於喘過氣來,睜大眼睛,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興奮與感激:“兩位兄弟,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呐!我幹這行十幾年,什麼墓沒挖過?什麼死人沒見過?這次可是讓我差點沒命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疑塚(3)
    聽到孬崽這樣說,我對他的怒氣頓時轉化成了好奇!這個鳥人,從來不幹正事,而又豐衣足食、家財無數,可想而知他得了多少金銀珠寶、挖開了多少古墓新墳、接觸過多少死屍亡人
    對於這樣整天和墳墓、死人打交道的人來講,還會有什麼讓他害怕的事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問道:“孬崽啊,你小子一向是和閻王為鄰、以死人為親的,這次是你哪門子親戚要留你住下還是咋的?怎麼會把你嚇成那樣?棺材裡的那位是想招你為婿、還是想收你當個乾兒子啊?”
    “哎呀,嘖嘖!你們兩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回去後自會重金酬謝的,至於你們的問題,我當然是不敢隱瞞的”
    “去去去,我們弟兄兩個,才不要你那些靠吃死人而來的不義之財!”沒等孬崽說完,大毛就氣咻咻的說,“你今天就把這個事說清就行啦,就是我大哥問你的,為什麼你躲在裡面嚇人?”
    “是是是,我這就交待清楚,”那孬崽倒是直爽,竹筒子倒豆子一般講了起來:
    我哪會故意鑽進去嚇你們啊,又不是撐得發慌、閑得蛋疼!我是看這座墳洞,隱隱約約有金氣沖出,嘿嘿,不是想再搞一點零花錢嘛!
    幹我們這行的,不是像你們認為的那麼差勁兒。俗話說盜亦有道,何況我們只盜死人財呢,比那些殺人越貨、坑蒙拐騙的要仁義多了。只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個別同行破壞棺材、亂扔屍體而已,孬崽我從來不幹那事,只取錢財、不壞屍體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個墳洞應有不少金銀珠寶的,沒想到它還設個疑塚,外面的棺材只是一個假像,實際上裡面別說金銀珠寶,就是連屍體的一根毛也不會有的!對我們這行的來講,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這裡的陪葬品肯定很豐厚!
    於是我就鑿開了一個洞,點了個蠟燭一看,喲!孬崽我幹這行好歹也有十來年的光景了,棺材死人的怪事見的不少,就是沒看到過這種情況!
    那個棺材,竟然不是平放在地上,而且小頭向上、大頭向下,直楞楞的豎在那裡!
    天爺啊,這是怎麼回事?!是他的家人故意這樣安葬他的、還是它自己連棺材帶人站在那裡的?
    同行的師傅、同道都沒有講過這種情況,那幾本破書上面也隻字未提!我不敢亂動,在那立起來的棺材旁徘徊起來
    考慮好久,我覺得如果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現在幹我們這行的是越來越多,而值錢的古墓可是越來越少啊!好容易找到這個地方,實在是捨不得眼睜睜的看著即將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不假!這輩子我認字不多,大道理不懂,只相信一個真理,那就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既然來到這兒,不管它是千年僵屍,還是萬年鬼王,老子不為其它,只是借它金銀一用!
    想到這,我用傢伙戳了戳那具棺材,嗯,有貨!上等的柏木棺材,厚實沉甸,憑我多年的經驗完全可以認准,這一票幹好了,下半輩子就是什麼都不幹,也能過上上等人的日子----以前多人合夥,分多分少的,沒撈到多少真東西,這一下,就我一個人,嘿嘿!那是被窩裡放屁---獨吞!
    費了好大的勁,我才將那棺材蓋打開。一開蓋子,裡面是珠光寶氣、直晃人眼哪!我哪裡再顧上裡面的屍體什麼樣的,只感到他頭下腳上的,很是礙我的事兒!
    我就用傢伙將它的腳撥開,取下身上帶的袋子,準備雙手猛抓一陣,哈哈哈!眼看富貴就在眼前,我一個人在那裡面忍不住笑了起來!
    唉!不是好事多磨,而是樂極生悲啊!我只顧得那大把的金銀珠寶,卻忽視了那具極為罕見的屍體!
    正在我瞪大雙眼大撈金銀的時候,腳下卻被什麼牢牢的拴住了,像是鐵箍粗繩一樣,越弄越緊,疼得我丟掉了袋子,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具頭朝下的屍體,竟然雙手緊緊的摟住了我的小腿!
    再經常與屍體打交道也不行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血肉之軀,幹這行十來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而且旁邊又沒人來幫我,加上那個墳洞中陰森森、黑漆漆的,我一下掙不開,恐懼到了極點,就暈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有一條像狗一樣的東西,將我驚醒了,雖然那具屍體壓在我身上,但它畢竟沒有詐起來,我拼命的推開它,想跑出來,可惜我不知在裡面昏了多長時間,渾身像棉花一樣,沒有一點力氣了,要不是那條狗竄進來驚醒我,恐怕我就完蛋了!
    “你這個狗崽子!娘的老子救了你,你倒說是狗驚醒了你,早知道這樣,就不該拉你出來!”聽那孬崽講到這,大毛就氣呼呼的罵了起來!顯然,孬崽誤把那只赤狐當成了一條狗!
    “誤會誤會,真該掌嘴!”孬崽連忙笑著解釋,“我說是的在那裡面驚醒我的;救我出來的,當然是你們倆啦”
    “劉老大,這也算是你親身經歷的?”小李聽劉老大講到這兒,立馬跳起來質疑說,“你連裡面豎起來的那個棺材什麼樣子都沒看到,也說不明白為什麼那屍體會摟人的腳,就算是你親身經歷的?”
    “呵呵,小李兄弟,一是大哥我打獵不盜墓,進那裡面去幹什麼?二是親身經歷而解釋不清原因的事,多了去了。就像龜馱碑這件怪事,你小李可是親身經歷了,但你能說清是怎麼回事兒嗎?”劉老大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小李問得張口結舌!
    不知不覺的,天已放亮。不但那張床一動未動,就連那股黑煙今夜也未曾出現。這就說明,我們當初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而那個龜馱碑,正是此事的“罪魁禍首”!
    這一下,等到我們回營向團長一報告,整團人馬全部沸騰起來了!那架勢簡直比全殲渡邊聯隊還要厲害!因為打仗是軍人的天職,而解決那些神神鬼鬼的怪事,卻是我們的“副業”!
    以後的事不用多講,酒肉犒勞自是難免。但令人沒有想到是的,一場普通的慶功酒會,也會帶來些意想不到的靈異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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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酒鬼(1)
    本來我們打退渡邊聯隊,就是大功一件;加上捎帶著又給周圍百姓解決了幾件怪事,當地鄉紳、官長自是犒勞豐厚。
    慶功會上,大家是開懷敞飲,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就在這個時候,只見狗蛋突然身體一陣發抖,手裡的酒碗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幾塊!
    “怎麼啦,狗蛋兄弟?喝不了就別喝了,就你那酒量,今天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我知道狗蛋的酒量不行,加上今天地方鄉紳頻頻敬酒,他應該已經喝到勁了。
    “好酒、好酒哇,再給我拿個大碗來!”這個狗蛋,頓了頓身體,喝得聲音都變腔兒了,還要再換大碗。
    旁邊的鄉紳連忙遞過來滿滿一碗,那狗蛋倒也豪爽,接過去根本不帶客套的,端碗仰脖兒、一飲而盡,看得我是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心裡不住的嘀咕起來:這個狗蛋,一向酒量比我還相差不少,今天竟然如此神勇海量,難道以前是真人不露相?還是近來酒量大增?
    “嘖嘖,好酒哇,再來幾碗!”那狗蛋自己動手,從戰友手裡搶過酒罈,斟滿一大碗,又是一氣兒見底,惹得周圍的戰友都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著狗蛋,佩服不已。
    更令人打心底裡佩服,甚至是羡慕、嫉妒的是,那狗蛋根本沒有收手的意思,自斟自飲、頭都不抬,不一會兒功夫,那壇陳年烈酒竟然被他喝得壇底兒朝天啦。
    這一下,不管別人怎麼樣,我是深感事情不對。我和狗蛋、大傻,那是穿開襠褲時就在一塊玩的,就憑他的酒量,別說大傻,和我拼酒他還不是對手,今天竟然技壓群雄、勇冠三軍,就是我和大傻兩個聯手,也遠遠沒法和他匹敵!
    我抬頭看看天,這太陽還是東升西落,並沒有從西邊出來啊。人家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這狗蛋兄弟在一夜之間,酒量如此急增,怎麼不令人嘆服不已!
    我和大傻、劉老大一塊走了過去。
    “狗蛋兄弟,差不多就行了,少喝點吧。”
    “嗯,兩位賢弟,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喝酒豈能不暢懷盡興乎?何況這裡美酒甚多,一味勸阻,是何道理啊?”那狗蛋又喝了一大碗,用手背擦了擦嘴,反而文縐縐的嫌我和劉老大多事起來,真是三碗酒下肚,白丁變狀元,裝起斯文來了。
    “兩位賢弟?我呸,誰是你賢弟?喝酒喝得腔調兒都變了,連大哥我也不認得了?睜大眼睛看清楚點兒,我是你劉哥!”劉老大對狗蛋顯然又氣又急。
    “是啊,劉老大說的對,我說狗蛋兄弟,你就別再喝了!”我拍了拍狗蛋的肩膀。
    那狗蛋顯然知道了自己酒後失態,認錯人、說錯話了,誤把劉老大當成了新兵蛋子。他立即低頭不語,但手上卻是未停,又拿過一壇酒,滿滿的倒了一碗,蠻有氣勢的一飲而盡、咂舌回味起來。
    加上這壇,狗蛋至少喝有兩壇,比那當年景陽崗上打虎的武松,酒量還要厲害許多。這下別說知根知底的我們幾個,就連團長和眾鄉紳也大感異常,這陳年烈酒,入口如刀、下肚如火,別說幹幹瘦瘦的狗蛋,就是膀大腰圓、身高體闊的魯智深在世,也不過如此啊!
    “狗蛋兄弟,千萬不能再喝了!”我急得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急切的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別說是陳年烈酒,就算是白開水,肚子也裝不下了,聽我的話,回去休息休息吧!”
    “狗蛋?呵呵,這麼俗不可耐的名字?”狗蛋又灌下一碗白酒,醉眼朦朧的看著我,像不認識我一樣。
    “過來,小胡兄弟,”劉老大沖我招招手,示意我一邊講話。我跟著劉老大走到離狗蛋一丈開外的距離,劉老大的一席話讓我驚心動魄:“小胡兄弟,你發現沒有,這個狗蛋可不是喝多了的問題,你看看,聲音都不像他的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他喝多了,走了腔調兒。可現在,他竟然連狗蛋這個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認識我們倆,說話還文縐縐的,是不是鬼魂附體啊!”
    “那,那怎麼辦,劉老大?剛才他叫你賢弟,我還以為是他喝醉了扯淡,現在你這麼一說,真像是那回事兒,萬一他”我聽了劉老大的話,是又驚又怕的,真擔心這個狗蛋再出什麼問題。要知道,當初在山洞裡,慘死的小猴子兄弟就是借他的身體還魂報信的,說明他的八字真是不硬,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就麻煩了。
    “這樣吧,我們倆過去先攔住不讓他再喝,你套套他的話,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附體的,再見機行事吧!”劉老大小聲的吩咐我。
    “咳,這位兄弟,你是哪個部份的?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到我們這兒喝酒啊?”我走了過去,拍著狗蛋的肩膀,明知故問起來,惹得周圍的弟兄們哈哈大笑,說是狗蛋他再喝兩壇,也不可能忘了自己是誰啊。劉老大忙擺手制止其他戰友的打趣嘲笑。
    “兄弟?哈哈哈,誰是你兄弟!老夫路過貴地,聞到酒香沖天、玉液誘人,惹得雅興大發、酒癮難捺,不過討幾壇酒水潤潤喉嚨而已,”狗蛋邊喝邊說,“諸位不必驚慌,再喝一壇,老夫這就走人,不再叨擾!”
    那狗蛋一番話,說得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癡癡的看著他自斟自飲,連下酒菜都不動一口。
    “您老慢慢喝,這兒美酒多的是。能不能打擾一下,請問仙家何人、為何到此?”劉老大像換了個人一樣,對著狗蛋兄弟畢恭畢敬的施禮相問,一邊問,一邊倒了一碗酒,對著狗蛋雙手奉上。
    劉老大那虔誠的動作、恭敬的話語,不是對長官神佛,而是對著自己的兄弟狗蛋,搞得眾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專等那作為下屬的狗蛋如何回答。
    那狗蛋雖然口稱“豈敢豈敢,折煞老夫也”,卻也接過劉老大雙手奉上的酒碗,毫不含糊,又是一飲而盡
【第一百三十四章】酒鬼(2)
    等到狗蛋將酒喝完,放下酒碗,就沖著劉老大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說:“老夫這廂有禮了,承蒙錯愛,感激不盡!老夫生前性喜美酒,年邁死於杯中之物。本應痛改前非,無奈堪比劉伶,本性難移啊,見笑見笑;雖然身死,仍對此物倍加依賴,今天聞香留步,借酒暢飲,實乃興甚”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麼能否請教大仙名諱?另外那幾壇烈酒畢竟進入了我狗蛋兄弟肚中,不知礙事不礙事?”
    “呵呵,區區一酒鬼而已,何稱大仙?至於名諱,不說也罷,免作後輩笑談之恥;那杯中之物雖進汝弟之腹,但酒魂老夫帶走矣!告辭告辭,後會有期”
    狗蛋說完這些,突然趴在了桌子上面,我和劉老大趕緊扶住他,避免摔倒,一邊輕聲叫道:“快醒醒,狗蛋兄弟!”
    過了一會兒,那狗蛋像是大夢剛醒一樣,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說道:“啊,好累!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喝起酒來了啊?”
    “哈哈哈”周圍的弟兄們是哄堂大笑,剛才自己還喝酒如飲牛的,這會兒竟然說什麼我們怎麼喝起酒來了,除了扯淡,還有什麼?明明是自己當婊子,怪人家不貞潔!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笑了!狗蛋兄弟,醒來就好,現在頭暈不暈?”劉老大揮手制止了大家的哄笑,關切的問狗蛋說。
    不要說是劉老大,我和大傻、小李,也是十分替狗蛋擔心,畢竟那麼多烈酒下肚,不要說是勁頭很大的陳年佳釀,就算是街頭小店裡面兌水的劣酒,幾壇下去也是如同火燒,讓人難以忍受!
    “哦,我要撒尿,快快快,讓一讓!”狗蛋迷糊過來了,右手按住小腹,彎著腰;左手分開眾人,一溜兒煙的向廁所沖去,那步伐、那速度,簡直像是聽到了衝鋒號一樣,根本不像是剛剛喝下幾壇烈酒的人!
    這一下,包括我和劉老大,全都狂笑不止,不但但是狗蛋那滑稽的動作,更重要的是,看來那幾壇酒,真的像那酒鬼所說的,酒魂他帶走,只留些水在狗蛋肚子裡,讓我們也放心多了!
    “咳,真是什麼怪事都有啊,我老劉自認為見多識廣,經歷怪事不少,今天也不得不佩服那酒鬼的厲害!”劉老大是連連搖頭、感歎不已!
    “老劉啊老劉,一向是你見多識廣的,這類事兒你也沒見過、沒聽說過?”團長插話道。
    “是這樣的,團長。借屍還魂、奪魂附體這類事兒,我當然聽說過不少,也親眼看到過幾次,我說的是這麼大的酒量,死後還能借體痛飲的事,確實沒聽說過、更沒有親眼看到過。”
    “哈哈哈,老劉啊老劉,這次你終於不是前知八百年、後知數百載的薑子牙、諸葛亮啦,”團長好像很慶倖一樣,樂不可支的笑個不停。
    其實男人就是這樣,處處要比別人強,哪方面都不願意甘落人後的。說起來這也難怪他,自從我們幾個加入該團以來,劉老大各方面都顯得老成持重,見多識廣、頗有主意,以前的老團長,也就是現在的李師長,對他也是極為器重的,這也難免讓以前的趙營長、現在的團長趙勝龍羡慕不已。今天難得聽劉老大承認自己沒經歷過、更沒見過,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非凡。
    “團長,這類的怪事兒,你以前聽說過嗎?”劉老大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老劉啊,這類的事兒,我趙某豈止是聽說過而已?親身經歷、親身經歷的!”團長自豪的說,“要不,我趁著酒興,給大夥講講?”
    “好啊好啊,團長快點兒講”周圍的弟兄們一片叫好聲,盼望著團長講些怪事以供消遣。那個年代,沒有電視電腦的,生活極是單調乏味,碰到個螞蟻搬家、狗咬架一類的事兒,還樂此不疲的看上半天,更何況那些頗有吸引力的奇聞怪事,當然是迫不及待的催促團長快點兒講。
    “咳,靜一下、靜一下,你們幾個,對,就是你們二營的弟兄們,靠近一點兒,今天也聽聽我趙某給你們講個故事,是親身經歷的故事啊!”團長清了清嗓子,招呼眾人安靜、靠近,就開始講了起來:
    咳,酒這個東西嘛,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除了金錢、女人和鴉片,這世上就沒有酒這東西離男人最近啦。但是呢,酒有各種檔次,人的酒量也是千差萬別,有的人千杯不醉,剛才你們也看到了,狗蛋,不,就是附在狗蛋身上的那個酒鬼,娘的人都喝死了,還念念不忘酒的好處,借用人家的身體還能再幹幾壇呢!但也有人聞酒即飽、沾酒即倒的,別的我不知道,我當年的一個老夥計,也是發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十七八的壯小夥,虎背熊腰、力大無窮的,就是對酒沒招兒。
    對了,他外號叫“酒見愁”,意思就是他看見酒就發愁,聞酒即飽、沾酒即倒啊;賣酒的人看到他也是發愁----都像他那樣滴酒不沾的,人家賣酒的全部餓死啦!
    酒見愁這人,生就了一幅好身板兒,豹頭環眼、粗胳膊壯腿兒的,幾百斤的石滾,抱起來健步如飛,很是厲害。當然飯量也是大得嚇人,一頓飯三五個大饅頭,就像是老虎吃個小螞蚱一樣。
    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為人豪爽、膽大心雄的酒見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把酒拿。一碰到紅白喜事,或者是弟兄們酒菜款待,他就由猛虎變成了小兔子,由厲婆婆變成了小媳婦兒,立馬在我們面前矮了半頭,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的。這一點兒讓他顏面盡失、好不氣惱!
    不過,有的酒席能躲,有的酒席卻是躲也躲不過的。那年過年走親戚的時候,酒見愁就要走新親戚啦,也就是拜見未來的老丈人,按我們當地的規距,對方一定會找幾個陪客,好好喝上幾壇的,這個酒卻是沒辦法逃得掉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酒鬼(3)
    沒辦法,那酒見愁就來找我,讓我陪他一塊去,說白了就是讓我充當擋酒牌、大酒缸。這等小事兒對我來講,那是小菜一碟、一石三鳥啊:一是賣他個面子,送酒見愁一個人情;二是新客初到,美酒佳餚那是少不了的;這第三嘛,當時趙某我還是光棍一根,先去見識見識那場面兒,直當是積累經驗、提前煆煉啦。
    雖然趙某酒量不錯,但畢竟我只是個陪客、是個配搭兒,人家酒見愁才是未來的女婿大人;又加上對方實在是熱情如火,我一個人是左沖右突,也只能保證自己不倒,那酒見愁兄弟在對方的軟硬兼施下,也喝有幾杯!
    這幾杯酒,要是其他人,根本算不上什麼的。但他酒見愁不一樣啊,他可真是貨真價實的聞酒即飽、沾酒即倒,不一會兒功夫,就面色發紅,出酒暈倒
    最後搞得我們是飯也沒吃成,又被人家娘家人派人送回家中---酒見愁那身板、那噸位,喝醉後倒在地上,可比一頭死牛還要難弄,我一個人也背不回去啊!
    這一下,酒見愁可是糗大了。一向愛面子勝過愛性命的他,賭咒發誓的說,這輩子要是不把酒量練上去,枉做男人。看那樣子,若是酒量提不上來,就要揮刀自宮啦!
    但酒量這個東西,雖然後天練習也能錦上添花、起到點兒作用,但它主要靠先天遺傳的。打個比方,那猴子天生就會爬樹,要是老母豬也想爬樹,無論它如何煆煉,就是累死它也不行啊。所以酒見愁雖然咬牙切齒、橫下心來,不要命的猛灌勤練,但每次都是酒肉穿腸過、人在地上坐---暈倒啊!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話沒錯,但得看是什麼材料。你要是弄個木棒去磨,恐怕你功夫再深也磨不成針,它不是那塊料啊!那酒見愁練習酒量就是這個道理,一個月下來,不但酒量沒上來,毛病倒是上來不少,胃口變差、吃飯不行,很快人就瘦了一圈。
    我們幾個、包括他的家人,當然不少勸他,酒這東西,隨緣而已、多喝無益,你又何苦自找罪受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他就是不聽,非要爭口氣,在酒桌上一分高下。
    一天傍晚,酒見愁突然來找我,而且帶了一個小口大肚的小瓷瓶,不知裡面裝些什麼東西,蓋子封得嚴嚴的。神神秘秘的說是要我幫他一個忙,還說這件事辦成以後,他的酒量就會突飛猛進了。
    “有這等事兒?要是能把你的酒量提上來,以後我們就可以在一塊痛飲啦。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忙怎麼個幫法?”我當然很高興。
    “當然有啦,過來,我告訴您怎麼幫。”酒見愁壓低嗓門兒,示意我過去,小聲的說,“我碰到一個高人,告訴我要想把酒量提上去,必須用酒魅來幫忙!”
    “酒魅?酒魅是什麼東西?”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酒見愁,是不是瘋了?還是神經錯亂、走火入魔?
    “哎,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酒魅就是,就是,我也說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凡是酒量很大的人,身體裡面都有酒魅這種東西的。”
    “操!你不是在扯淡吧?還是喝暈了在胡說?”
    “沒騙你的,這事兒對我來說比命都重要,我會胡扯?”
    “就算你說的對,人家酒量好的人,身體裡面有酒魅,但誰願意借給你呢?而且這東西也沒法借啊,哦,對了,你是不是認為我酒量可以,想借我的酒魅啊,這可是牆上掛窗簾,沒門!”
    “哪能借你的呢,再說就你那酒量,我還真看不上的,說不定你身體裡就沒有那種東西!我說的是,要借別人的酒魅,而且是酒量特別大的人,才會有酒魅的。”
    “咳,這,要是人家不信這一套,或者說根本不願意借呢?要我幫你打架還是殺人?你是知道的,犯王法的事,我可是不幹的!”
    “想哪兒去了你,我要借的人,他肯定沒意見的,更不用去打架殺人。今晚你幫我一下,先找吳老二借借他的酒魅,他不會有意見吧?因為對他來說,那酒魅浪費了也是可惜的!”
    雖然酒見愁說得輕輕巧巧,我卻聽得如同驚雷!因為那吳老二,是附近一位老光棍,一輩子別的愛好沒有,就是極貪杯中之物,無論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僑遷壽筵之類的,只要有聽到誰家擺酒席,他總是不請自到,一番伶牙俐齒的道賀之後,混個酒足飯飽。而且還真是天賦異秉、千杯不醉的。
    更重要的是,那吳老二前幾天已經酒壽已盡、駕鶴西遊了。他的墳頭就在村外不遠處的百家墳。
    “我說酒見愁啊酒見愁,你老兄真是走火入魔了!”我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難道你想挖開他吳老二的墳、開棺剖屍啊?這事兒我可不幹!”
    “不用剖屍的,我自有辦法。喏,看到沒有,這瓷瓶裡可是上等好酒,我會引那酒魅出來的,不用破壞他的屍體!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這相當於救我的命啊”那酒見愁看來一定要拉我下水了,誰叫我們是鐵哥們兒呢,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不再推辭。
    “好吧,人家是捨命陪君子,我這是捨命幫傻鳥!說吧,這忙怎麼個幫法?”
    “嘿嘿,好兄弟,我就說嘛,你肯定夠義氣的。不過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什麼捨命不捨命的,我還要搞定了這事,痛飲一番呢,到時村頭小店裡,好好請你弄一場兒,讓兄弟你看看我的酒量!幫法嘛,也很簡單,就是天黑以後,和我一塊去吳老二墳地裡,挖出開棺、壯個膽兒,幫個小忙。”
    一提起來那百家墳,我心裡就直發毛,娘的亂墳成堆,大白天還瘮的慌,還要到夜裡去那個鬼地方,而且要挖開剛埋不久的新墳,再打開棺材
    “好吧,真是該我命苦!這個忙我一定幫你。不過,你這瓷瓶裡的好酒,可得給我抽一陣壯膽啊!”
    “行,好兄弟!不過你可不能給我喝完了,一定要留點兒,我還準備用它來引那酒魅出來的!”
    “算了算了,明天你再請我吧。這引酒魅的東西,我可不想再喝了。操傢伙吧,現在就上!”我拿了把鐵鍬和鋼扡,準備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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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酒鬼(4)
    “等等,現在天還沒黑透呢,這事急不得。這樣吧,我請兄弟到村頭小店先小酌幾杯,當然,這次我先看你喝,明天我們一塊喝,走吧!”
    那酒見愁不由分說,奪過我手裡的傢伙,把我拉到了村頭的小飯店裡,兩葷兩素四個菜,再加兩碗店家自釀的燒酒,不一會兒功夫,酒足飯飽、單等開工了。
    這個時候,月亮也已經升到樹稍高,村民們早已是關門閉戶。我和酒見愁回家小心翼翼的操上傢伙,讓他先到外面等我,我則向家人撒了個謊,說是今晚到酒見愁家去睡。
    然後我就和酒見愁帶上鐵鍬和鋼扡,直奔百家墳而去。俗話說酒壯英雄膽,這話不錯,那天我和酒見愁兩個,心情愉悅、腳步輕快,根本不像是到那令人可怖的百家墳,反而像是赴宴一樣興沖沖的。
    不多時,我們兩個就趕到了百家墳。朦朧的月光下,墳頭高聳、涼風清拂,很是幽靜。沿著那彎彎曲曲的墳間小道,我們在一座新墳前停了下來。
    這座新墳,上面擺著一架花圈,白花朵朵、很是醒目。新堆起來的墳頭,疙疙瘩瘩,不像是多年舊墳老墓,經雨沖刷後顯得那麼光滑,加上恰逢盛夏,其它的墳上,多由青草覆蓋,而這座新墳,寸草不生、光禿禿的,極是與眾不同
    “咳,你幫我拿著瓷瓶,小心別把酒弄灑了,我先刨開它再說。”酒見愁將瓷瓶遞給我,甩開膀子,揮動鐵鍬,把那吳老二的墳頭,一會功夫就刨平了。
    “你動作太猛了,慢一點兒啊,別把人家的棺材弄壞了。”我小聲提醒著酒見愁。
    “沒事兒,離棺材還遠呢!”酒見愁頭都不抬,繼續猛幹,又過不久,只聽吱的一聲響,鐵鍬就碰到了一個硬東西。不用說,肯定是棺材蓋子。
    “好了,這下要沿著四周慢慢挖。”我再次提醒著。畢竟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幹過這類害人嚇己的缺德事。
    “嗯,放心好了!”酒見愁答應了一聲,看到露出了棺材,更加興奮,沒有一點疲勞的樣子,鐵鍬如飛,很快就將那具棺材周圍的土挖得差不多了。
    “好了,我歇一會兒,你先下來,用鋼扡撬開它”酒見愁扔掉手裡的鐵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招手示意我下去。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沒辦法,剛剛吃過人家的酒菜,又加上一向關係不錯,我只能硬著頭皮跳了下去。
    我雙手緊握鋼扡,慢騰騰的插進縫隙中,還沒等我撬開,就被酒見愁奪了過去,“好了好了,你給我看著就行了,怎麼像個娘兒們,沒一點兒勁啊!”
    那酒見愁果然力大無窮,只聽到卟哧幾下響聲,那棺材蓋子就被它撬開了。
    雖然年輕力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但我們倆畢竟從來沒有幹過這類事情。那酒見愁鬼迷心竅,前面是迫不及待的要挖那棺材出來,想引誘那所謂的酒魅,藉以提高他的酒量,解決他的面子問題,但當真正的棺材蓋子撬開以後,他自己也是心慌起來。
    “沒事吧,應該沒事吧兄弟?”酒見愁反倒問起我來了。
    “靠,你怎麼問起我來了,我哪裡會知道啊”我當然不敢亂鼓勵他,甚至巴不得他現在收手呢,“要不,我們不弄了,現在封住它還不算晚,酒那東西嘛,喝不喝都死不了人,再說,還不一定有效果啊!”
    “不行,這輩子我哪個方面都沒輸給人家過,幾口貓尿讓老子丟人現眼的”酒見愁考慮了一會兒,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樣,“今天一定要弄那酒魅出來,明天我們倆就可以看看效果咋樣了!你給我招呼點,我自己來。”
    那酒見愁橫下心來,猛的用雙手將那棺材蓋子拿了起來,輕輕的放在了一邊。
    我抬頭四下看了看,月亮依舊高照,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荒草亂晃,周圍高高低低的古墓新墳,像一個個堡壘一樣,不知裡面到底藏匿著什麼東西,那些亡靈們,是正在酣睡?還是在偷偷的盯著我們?是準備袖手旁觀還是想伺機撲來?
    想到這裡,所喝的酒全部化作冷汗出來了,只覺得背上涼涼的,像是有蚯蚓在爬動,脖子裡也像有人在吹冷氣一樣,冷颼颼的。
    “兄弟,你站近點兒,給我壯個膽,我這就引誘那酒魅出來。”酒見愁接過我手裡的瓷瓶,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一樣,向前一步,探身到那具黑棺之中。
    我只感到頭皮發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知那酒見愁會不會大叫出來,那屍骨未寒的吳老二會不會猛的睜大眼睛、會不會拽住酒見愁、會不會張口大叫或咬住酒見愁的手不放
    越想我越害怕,心裡後悔的要死。早知這樣,打死我也不來,更不會站在這個下葬不久、屍骨未寒的吳老二面前!
    好在我想像中的恐怖畫面並沒有出現,那酒見愁彎下身子,在棺材中摸索忙碌著,我心裡稍稍安定一些。
    “咦---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酒見愁突然直起身子,叫了起來,“過來幫我一把,兄弟!”
    他這一叫,把我那顆剛剛放在肚子裡的心又提了上來!“咋呼什麼嘛,嚇我一大跳!你自己幹!”我非常不滿的回答道。
    “我一個人不行的,這吳老二他,他不張嘴啊!”
    酒見愁的一句話,讓我是又怕又怒又好笑,他娘的二百五!要是吳老二主動的張開大嘴,還不嚇死你個狗日的啊---純是放屁!
    “過來嘛!好人做到底,你就幫我撬開他的嘴巴唄!”
    好人做到底?好人?他娘的挖人家的墳墓、開人家的棺材、還要讓死人不得安寧這是好人做的事兒?
    我是堅決不過去,擔心我一看那吳老二,就再也忘不了他,夜裡老是夢到他就完了!
    “快快快!不早啦,趕快弄好回家算了,你站在那幹鳥?反正這事兒是我們兩個幹的,就是不下手,也少不了你的份兒!過來吧,吳老二不會見怪的!”酒見愁急急的催促起來。
【第一百三十七章】酒鬼(5)
    唉!看來這次是不吃羊肉也要惹一身膻,反正是真有事也跑不了我。我咬了咬牙,皺眉瞪眼的向前走著,屏氣凝神的探身向那棺材中看去。
    在那月光的照射下,棺材內的吳老二身穿壽衣、面目如生,就是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我一陣顫抖,直擔心那吳老二突然坐起來問我:你想幹什麼!或者張開大嘴咬我一下;或者是猛的拉住我不鬆手!
    “快,幫我弄開他的嘴!”酒見愁一手拿著瓷瓶,一手指著那吳老二的頭部,示意我趕快動手。
    娘的!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是走到這一步啦,就算是不動手,如果吳老二有靈,挖墳開棺的,也是得罪他罷了。我豁出去了,立即彎下腰來,右手試探著摸到了吳老二的臉!
    天呐!這大熱天的,吳老二的臉卻同如冰塊一般,觸手冰涼,而且肌肉緊縮發硬。雖然我努力使自己心平氣和、不再亂想,但吳老二那冰冷的皮膚、緊閉而深陷的雙目,實在是讓人心臟痙孿扭曲,直擔心他突然張開大嘴,咬住我的手指不放
    “這就對啦,用兩個手,弄開他的嘴!不要害怕,一具屍體而已!”酒見愁鼓勵著我。
    “操!本來就緊張,自我安慰的想像著那吳老二是喝醉睡著了,你小子偏偏提醒我他是個死人,我不幹啦,你自己來!”我氣呼呼的直起身體,沖著酒見愁叫了一聲。
    “好好好,是我錯了!這吳老二真是喝多了,你看他睡得多香!來,幫我弄開他的嘴,我喂他點水。”酒見愁這時反應倒是很快,順著我的話忽悠起來。
    一聲歎息!我只得再次彎子下腰來,狠了狠心,雙手按住吳老二的臉部,用力的把他的下巴往下掰開。
    人家說是鴨子死了嘴巴硬,沒想到這吳老二的嘴巴比它還要再硬多少倍。任憑我雙手用力,他就是牙關緊咬,絲毫不願張口。
    我一陣緊張,臉上的汗水順著下巴淌到了吳老二的臉上。真擔心他遇到活人的汗水,會不會就此醒來。
    “好了好了,你幫我拿著瓷瓶,我來弄開他!”酒見愁明顯嫌我力量不如他,乾脆自己動手,我當然如釋重負,立即接過他遞來的瓷瓶,閃在一邊。
    酒見愁果然厲害,只聽喀嚓一聲輕響,他就直起身來,驚喜地說,好了,終於弄開他的嘴巴,酒瓶拿來。
    反正事已至此,我也就破罐子破摔啦,酒見愁說不定是弄斷了吳老二的頜骨都沒事,我看看他又有何妨!想到這,我也就壯著膽子,低頭看那酒見愁到底如何引誘那酒魅出來。
    只見他擰開瓶蓋,小心翼翼的把瓶口對準吳老二的嘴巴,像喂藥一樣給他灌了起來。我心中是一陣噁心:剛開始還想讓我就著這瓶子喝酒,如今又對著一個死人的嘴巴,真是扯淡無底限!
    就在這時,只見酒見愁的手抖了一下,接著他就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收起瓶子,快速的合上蓋子。
    “大功告成!嘿嘿,幫我拿著,千萬不要打開瓶蓋,也別掉地上摔破了!”酒見愁興沖沖的將瓷瓶遞給我,像是交給我一個舉世無雙、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樣,“感謝吳老先生,我這就替他合棺封土。”
    說完,他就精神抖擻,蓋好棺材蓋子,手揮鐵鍬,一不會兒功夫,就將吳老二的墳頭又修復如初,再拿過放在一邊的花圈,蓋在墳丘上面
    我們兩個就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向酒見愁家走去。這次的成功,為我以後的膽量大增,可謂立功不小。
    回到他家以後,點上一個較大的油燈,我拿著那瓷瓶轉來轉去的看著,也沒看到有什麼異常。
    “來,我喝了它。”酒見愁興奮得兩眼發亮、滿面紅光,接過那個酒瓶子,慢騰騰的擰松瓶蓋,迅速的含住瓶嘴兒,一仰脖子,喝了個乾乾淨淨!
    我仿佛看到了無數蒼蠅的童年,跑到外面嘔吐不止。他娘的,我親眼看著他將那瓶口對著吳老二的嘴,灌了好一陣子,酒見愁這鳥人,竟然,竟然連倒進碗裡再喝也等不及,就這樣二人共用一個酒瓶飲了起來
    “嘖嘖,這酒真有勁啊!兄弟你是不是,嫌這瓶嘴髒啊?”酒見愁疑惑不解的看著我。
    “髒?它娘的簡直是太噁心了!你好歹倒在碗裡再喝嘛,哪在乎這一時半刻的,又沒有人跟你搶!”我捂著肚子,強忍噁心的責怪說。
    “嘿嘿,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啦。這裡面可不再是簡單的一點兒酒水,這可是有酒魅在裡面,要是倒進碗裡它跑了,我們弟兄兩個今晚不是白忙活兒了?這可關係到我酒量的生死大事!”
    “好了好了,你真牛B你真行!趕快去嗽嗽口吧,我也要洗洗睡覺了。”
    不管他酒見愁怎樣興奮,我是身心俱疲,簡單的洗了洗,倒頭便睡。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我才問酒見愁,昨天,你不過給那吳老二喂了幾口酒,你怎麼知道有酒魅進到瓶子裡的?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兄弟。大哥我可是得到高人指點,那酒魅不知吳老二已死,躲在它屍體裡幾天聞不到酒味兒,正急得在屍體裡游來遊去的,我一用這上等佳釀引誘它,它當然就迫不及待的順著酒氣鑽進瓶子裡啦!哈哈哈”酒見愁是一臉得意、如獲至寶,時隔一夜仍然是興奮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一樣。
    “你真是喝暈啦,我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有酒魅鑽進那瓶子裡,它親口告訴你了?”
    “哦,這個啊,當時我正喂它酒引誘它呢,就感到瓶子一抖,像是有東西鑽進去了,我就趕快合上蓋子,現在它已經在我身體裡,幫我解酒呢。要不然,昨天我喝了那些酒,不也沒事嗎?”
    “好了好了,你就別提那噁心人的酒啦,是騾子是馬得牽出來溜溜,事實勝於胡扯吹牛,得用實際驗證一下效果如何!”
    “好啊,我正想試試酒量增大了多少呢!走,現在就到小店裡去弄兩壇!”酒見愁是信心情十足的拉著我,向村頭小店中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酒鬼(6)
    “喲,兩位又來了,裡邊請、裡邊請”小店老闆見我們昨晚才剛剛在此喝過,今天早上又來照顧他的生意,自然是十分熱情,“看看兩位吃點啥,夜裡剛宰的黃牛,新鮮著哪!”
    “先來二斤牛肉,其他隨意上幾個下酒菜,主要是酒,要上好的燒酒,先弄兩壇!”酒見愁急切的想要驗證他的酒量,也就是想驗證昨晚的辛苦驚嚇值不值得。
    “兩壇?兩位要兩壇好酒?”店老闆好像知道酒見愁遇酒就倒的底細,吃驚的看著他。
    “囉嗦什麼嘛!先上兩壇喝著,喝完再上!要快點兒!”酒見愁牛氣沖天,好像自己真成了千杯不醉、痛飲不倒的酒神、酒仙一樣。
    “好好好,這就來,上好的陳酒笑乾坤兩壇---”那店老闆拉長嗓門兒,叫了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一大盤牛肉和幾個時蔬小菜就擺在桌上,兩壇陳年佳釀、兩個酒碗兒也放到了面前。
    “來啊,換成大碗,這小碗兒夠幹什麼?潤喉嚨還是嗽嗽口啊!”一夜之間那酒見愁就變成了酒見喜,叫嚷著要換大碗。
    看在錢的份兒上,店老闆親自給我們換了兩個大大碗公,陪著笑臉兒說,“兩位好好喝,這上等佳釀啊,小店裡有的是。”
    這大清早的,空肚子喝燒酒,傷身不說,恐怕喝不多就醉了。我先吃點東西墊墊再說。那酒見愁倒不動筷子,先是各自倒了滿滿兩大碗公燒酒,也不謙讓,立即像是喝涼開水一樣,一會兒就碗底朝天了,“嘖嘖,好酒啊好酒,是男人就得烈酒隨身,千杯不醉!”
    “我說大哥啊,你總得慢慢喝吧,這樣空肚子喝酒,馬上你要是醉倒了,我可是沒法背你回去的。”
    “嘿嘿,你背我回去?好,我們兩個也不用劃拳猜寶的,乾脆來個平分秋色,一人一壇,喝完再說---看看到底是誰醉倒在地!”說完又將大碗公倒滿,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挑釁一樣。
    “好,算你牛B,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海量!”我端起大碗公,一飲而盡,“啊,娘的,這酒裡面有火還是怎麼回事?這麼烈!”我趕快夾了一大塊牛肉就口,肚子裡像是一條火龍,從喉嚨處直往下鑽,在腹中熊熊燃燒起來。
    “怎麼樣,兄弟?這酒勁道還可以吧?”酒見愁盯著我,看我呲牙咧嘴的樣子,得意洋洋。
    “還行,再上一碗,”我很是不服氣,這個酒見愁,在酒量方面,一向是和我不能同日而語的,今天就憑那點兒讓人反胃的騷酒貓尿,竟然向我叫板,哼哼,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還真以為你是李白重生、劉伶再世啊!
    “好兄弟,果然算個男人,來,大哥我給你滿上!”酒見愁得意忘形,自認為勝券在握,又將兩個大碗公倒滿,笑容可掬的看著我。
    “算個男人?這是什麼話!兄弟我是如假包換的正宗男子漢,來,我見底、你隨意。”我當然不甘示弱,端起酒碗又是直倒肚中,強忍著入口如刀、下肚如燒的灸熱,故作鎮靜的含笑而視。
    “嗯,好樣的,”酒見愁沖我豎了豎大拇指,毫不猶豫的端起酒碗,也是一氣喝完,“店老闆,再來兩壇!”
    “哎,酒就不要上了,弄些主食來吧!”沒等店老闆應聲,我就趕快回復制止。不只是我已經喝到勁了,而是就憑這每人兩大大碗公的烈酒,就足以證明那酒魅的神奇,風水輪流轉,現在年輕人的酒桌上,已經到了酒見愁揚眉吐氣的時代。
    “怎麼了兄弟,喝好了?”酒見愁這個鳥人,竟然明知故問,看似客客氣氣的話語中,流露出馳騁酒桌、顧盼自雄的意味。
    “今天胃口不好,改天再切磋吧!”我雖然心裡面甘拜下風,嘴上卻不肯俯首稱臣。二人飯後就此道別。
    如果事情就這樣算了,那也稱不上稀奇。
    俗話說的好,夫善遊者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相同的道理,那酒見愁自從借助邪門酒魅、酒量大增以後,就像乞丐暴富、弱者猛強一樣忘乎所以起來,見人就炫耀他海量無敵,逢宴就充英雄開懷痛飲
    時間一長,弄得他形銷神疲、瘦了一圈。不但如此,好像那酒見愁不再停留於報復式的炫耀,把以前遇酒就倒的“恥辱”雪洗乾淨,而是真正的嗜酒如命!
    一個月後的一天,酒見愁又來找我,看到他面色蒼白中微泛鐵青,以前壯碩的身體消瘦不少,我心中很是後悔,當初真不該採用那些歪門邪道,取那身死酒鬼的邪物,來提高他的酒量。
    “兄弟,大哥昨天一天都沒喝酒了,實在是忍無可忍,今天才來麻煩兄弟請我小酌一番,”那酒見愁大異于常,開門見山的說,“大哥我不需要你怎麼破費,不要下酒之菜,燒酒兩壇即可!”
    “這沒問題,不過,兄弟我很是擔心大哥你的身體啊?”
    “兄弟之間不扯閑淡,有錢就請、沒錢我走,不要扯些沒用的,是不是你酒量比不上我,嫉妒起來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心中暗暗了歎息不止,看來只能見機行事、迂回勸阻了,於是笑著說,“大哥這說的是什麼話,走,這就去弄兩壇!”
    一到村頭小店中,那店老闆就客氣的對著酒見愁說:“喲,您又來啦,前兩天那酒錢?”
    “嗯,那個,那個改天我再來還帳,今天是我兄弟請客,兩碼事兒、兩碼事兒”,酒見愁明顯的尷尬不已。
    “多少錢哪?馬上我一塊清帳!”我心知酒見愁一向是甚為看重臉面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賒酒而飲的。
    一聽有人願意代為清帳,那店老闆立即作了個請的動作,把我倆讓進了店裡,“呵呵,錢倒不多,每次只是兩壇燒酒不要菜,一共六壇,二位吃過後再結帳不遲,快快,裡面有請!”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沒等我主動開口相問,那酒見愁放下碗筷,雙手插入頭髮之中,低聲傷感的說道:“兄弟,大哥我,大哥我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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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酒鬼(7)
    “大哥,你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吃驚不小。一直以來,我始終認為是酒見愁借助那歪門邪道的東西,海量痛飲於酒桌、揚威稱雄于同伴,一定是得意洋洋,喜不自勝,沒曾想到,今天他竟然如此傷感。
    “兄弟,我,我當初真不該聽那可恨牛鼻子的鬼話,主動引誘這該死的酒魅上身!”酒見愁也許是酒後吐真言,追悔莫及的說,“這一下,請鬼容易送鬼難呐!”
    我背上一陣發涼,心中不由自主的嘀咕起來:這個酒見愁,到底遇上了什麼怪事,竟能讓這個事事不肯低頭的硬漢後悔傷心!
    “不要急、不要急!大哥你慢慢說,兄弟我聽著呢!”
    “兄弟,大哥我,我實在是不想再喝酒啦!又苦又辣的東西,燒得肚子難受死了,頭也是昏昏沉沉的,有時候是頭疼欲裂、苦不堪言哪!”
    “哦,不想喝就不要再喝了嘛,何必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沒想到還沒輪到我勸他少喝點,他竟然主動提出不想再喝,豈不正中我之所想,心中是稍感欣慰。
    “事情沒這麼簡單!要是想不喝就能不喝,大哥我早就斷酒啦,何苦折磨到如今啊!”
    “什麼?竟然有這等事,大哥你不想喝,又有何人敢強你所難?”我心中隱隱約約的感到事情大為不妙,卻也不敢胡亂猜想。
    “還不是酒魅那個該死的鬼東西!三天不喝酒,它就折騰得我是生不如死啊,兄弟!”酒見愁悔恨交加,雙手握緊拳頭、兩眼血紅。
    心頭凜然一動,我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了桌子上。本來對酒見愁這種借助邪物幫助自己的做法,我就深感留有隱患,只是沒有勇氣面對而已,沒想到今天竟然被酒見愁親口證實,現在後悔的就不只是他一個人了---嚴格的說,我也是幫兇一名!
    後悔是於事無補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瞭解那酒魅到底是如何威脅酒見愁的,如果酒見愁不喝酒,又將如何,接著再想辦法解決掉它!
    想到這,我立即壓低嗓門兒,慎重的說:“大哥,少喝點兒酒,趕快吃完飯,我們出去再說!”我當然知道他極愛面子,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小店中,想讓酒見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是困難,既使他願意說,恐怕也是有傷他的自尊!
    酒見愁感激的看著我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大碗酒,飯倒是嘗也沒嘗一口,就低頭向外走去。
    我趕快找店老闆結帳,心裡卻是五味雜陳:怪不得這酒見愁日漸消瘦呢,猛喝酒少吃飯,就是鐵打的身體也難長期堅持啊,長此以往,後果真是讓人不敢想像!
    我結完賬,追上酒見愁,和他一塊走到較為偏僻的小河邊,在一棵大樹下面坐了下來。
    “大哥,有事你就儘管說,這件事說起來兄弟我也是有責任的,”我心情沉痛的說,“要是當初我能阻止你不去走那條路,哪裡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怪你,兄弟!是大哥我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罪有應得!”酒見愁搖了搖頭,兩眼望天、雙目呆滯,“只是可恨酒魅這鬼東西,實在是欺人太甚,讓大哥我是生不如死、忍無可忍啊!”
    “大哥,你要是忍住堅持不喝酒,它又能奈你何?我就不相信大哥你天不怕地不怕、力大無窮的,一個小東西還能翻天不成!”
    “哎---提起來真是一言難盡啊,反正都是自己弟兄,大哥我也不再顧忌什麼啦!”酒見愁長歎一聲,豁出去一樣對著我講了起來:
    自從過年時在老丈人家醉得一塌糊塗、讓我顏面丟盡以後,我就感到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的,如果不能喝酒,其它方面再能幹,也是白癡、無能、窩囊廢!
    我發誓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一定要煆煉成千杯不倒的酒量,把丟在酒桌上的面子再從酒桌的撿回來。可是喝得我黃膽都吐出來了,仍是遇酒就醉,絲毫沒有半點進步!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廟會上碰到一個獐頭鼠目的道人,他竟然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在我面前高唱什麼“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貧道不指點,任你瞎折騰;吾有絕妙秘方,馳騁酒桌稱雄”
    本來我並不打算理會那個牛鼻子的,因為看著他就不順眼,賊眉鼠眼的根本不像一個慈悲濟世的出家人。無奈他正說中我的心事,弄得我心裡癢癢的,徘徊良久,我最終經不住誘惑,走到他面前,給他些錢,請他告訴我秘方
    唉,就是我給你講的酒魅那個鬼點子!自從那晚我們兩個在百家墳取了吳老二的酒魅,大哥我的酒量確實是突飛猛進,這你都看到了。
    關鍵是從那以後,除了酒以外,我對其他任何東都不感興趣了。每天只想著喝酒,剛開始憑著它,在酒桌上確實給我長了不少面子,讓我在大家面前又抬起頭來。我也很是興奮!
    可是時間長了,家裡哪會有多少錢讓我天天喝酒?老父親更是罵我是個酒鬼敗家子,說是這個家業早晚也會毀在我的手裡,毀在酒杯裡面!
    不但如此,我的身體也慢慢的起了變化,根本不像以前整天用不完的勁了,稍微幹會兒莊稼活兒,就累得氣喘吁吁、渾身發軟的。都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可大哥我老婆還沒一個,想刮骨也沒地方刮啊,不用說,我這身體,肯定是被酒掏空了!
    以前強壯的身體,喝酒後是每況愈下,再加上老父親恨鐵不成鋼的責駡,我就決定痛改前非,不逢年過節的,以後就不再喝酒。可是沒堅持三天,我就受不了啦,不是我想喝酒,而是胃裡一直鬧得很是難受,飯也吃不下,簡直是吃什麼吐什麼,只有喝點兒酒,才會稍微好轉,而且是喝得越多,精神也就越好,真像是聽老年人講的抽鴉片一樣!
    當然,這還不是主要的。最嚇人的是,只要我堅持三天不喝酒,到了晚上睡覺時,就別想睡個囫圇覺,每次半夜裡我都被嚇得一身冷汗
【第一百四十章】酒鬼(8)
    “大哥,當初我們兩個半夜三更的去那百家墳,挖墳開棺調戲屍體都不害怕,難道你在自己家裡反而膽小了嗎?”我對酒見愁所說的話並不完全相信,身高馬大、正值壯年的,有什麼東西能把他嚇得一身冷汗、夜不成眠?
    “唉,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飽漢不知餓漢饑、不見鬼怪不膽稀!一到半夜裡,就會有一個東西在我肚子裡怪叫,說是要酒喝,你說就是毒蟲猛獸我也不怯它,可這鬼東西在我自己的肚子裡,我總不能用刀剖開它吧?”酒見愁歎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說,“還有啊,要是我不管它怪叫,只顧自的睡覺,就有一個模模糊糊、一拃來高的小人子在我面前呲牙咧嘴的跳來跳去的”
    “那,那後來呢,大哥?”
    “後來?它娘的一直把我折騰得魂不附體、精疲力盡還不甘休,那個小東西竟然惡狠狠的直向我撲來,十指如鉤,像要挖我眼睛一樣,我手腳並用也打不住它,嚇得我雙手捂住臉,哪裡還敢再睡覺啊!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就弄碗酒喝下去。咳,就是這樣奇怪,一碗酒下去,那個小東西就再也不會出現,而且也聽不到肚子裡的怪叫了!”酒見愁接著說:
    從那以後啊,我每天必須喝上幾碗,夜裡才能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以後三天不喝,它就變本加厲的來鬧騰,一次比一次兇狠,一次比一次嚇人!
    酒喝多了以後,就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什麼飯也不想吃,只想喝酒。但無論喝多少,哪怕喝得肚子脹疼,也不會醉倒,平常賺的幾個酒錢早就花光了,偷賣一次糧食,也被老父親發現,痛打了幾下。
    實在走投無路,我就到那個小店裡賒酒喝,次數多了,店老闆也就不願再賒帳,我又熬不下去,只能找兄弟你請我喝兩口。
    當然,我也不想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自己一個人偷偷的找了好幾個神婆子,讓她們給我除了那個鬼東西,但她們都說沒辦法,不要錢也不願意給我看,說是附在我身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小鬼小判的,她們也是奈何不了它,最後終於有一個好心的神婆子告訴我,說是解鈴還需系鈴人,讓我自己想辦法除去這個魔障
    我考慮了幾天,解鈴還需系鈴人,這讓我到底要去找誰?找吳老二吧,別說他死了,就是活著,我們是硬搶硬奪的,把他的下巴骨都弄壞了,他會願意麼?更何況他是死人一個,說不定他也是被這鬼東西害死的呢,又如何能夠幫我!
    看來只能找那個獐頭鼠目的道人了,可是我在那廟會上轉了幾天,也沒有找到他,廟裡的住持說是從來沒聽說過那樣一個道人。
    活命要緊,我很擔心成為第二個吳老二,所以跑了幾十裡路,將周圍的幾個大大小小的道觀、廟宇、尼姑庵的全都轉了一遍,別說找到他,連個信兒也沒問到。
    酒見愁講到這裡,已是滿臉的悔恨交加,甚至話語中隱隱約約有對死亡的恐懼。
    這一下,我就由剛才的好奇之心,轉變成了恐懼和擔憂:酒見愁這事兒,現在可不再是酒桌上的面子和酒錢的問題了,而是關係到他的身體、甚至是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如果這酒見愁萬一,我說是萬一因此而沒命,那我這輩子可就難以心安了,畢竟當初如果不是我幫忙,他一個人是弄不成,甚至是不敢去引誘那酒魅上身的!
    沉吟片刻,我想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句話是對的,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必須想法剷除至少是驅逐掉那個害人的酒魅,才能讓酒見愁徹底好轉,現在只靠他的毅力來戒酒,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的。
    “這樣吧,大哥,你現在這種情況,靠你自己戒酒是行不通的,必須找到當初出這個孬主意的牛鼻子老道,給他些錢讓他想辦法來解決。否則這事兒可就不單單是幾個酒錢和面子的問題,甚至有可能”
    沒等我把話說完,那酒見愁就揮手打斷我的話:“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早就想過了,那吳老二不過五十出頭,又是光棍一條的,身體一向很好,若不是有什麼古怪的東西,怎麼可能年紀輕輕的就死了?我懷疑他的死與這酒魅有關,我會不會和他一樣,真是很難說的。”
    “大哥不要讓這說,沒有走不完的路,沒有過不去的橋。這事兒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我斬釘截鐵的安慰他說,“多少道行深厚的鬼怪精靈不一樣被捉被滅嗎?更何況是這個只會貪酒的小東西,一定會有人能治它的!”
    “那兄弟你的意思是,如何治它呢?”酒見愁明顯不想就此沉淪,而是充滿希冀的看著我。
    “嗯,這樣吧,你和父母講過這事兒沒有?”
    “誰敢呢!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再惹老父親罵得狗血噴頭啊!”
    “也好,今天回去,你就和父母撒個謊,說是和我到縣城看看,農閒季節能不能找個小工幹幹,掙幾個零花錢;我也和父母這樣說,明天一早,我們倆一塊到那金頂道觀,找洞玄道長看看,說不定就行了,你也聽說過那洞玄道長,都說他厲害的很呢!”
    “行,就按兄弟你說的辦!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你。”
    就這樣,我和酒見愁瞞著家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偷偷向幾十裡外的金頂道觀奔去。也是酒見愁命不該絕,恰好正遇到洞玄道長雲遊歸來,我們兩個跪在太上老君的神像下,拜了又拜,就是不肯起來,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旁邊的洞玄道長,竟然不知如何開口相求----畢竟是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嘛,雖然求救心切,就是不敢上前明言!
    沒等我們兩個開口,那洞玄道長就笑呵呵的問我們,兩位小施主,你們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我們兩個趕快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很是激動的向那道長施禮求救。
    沒等我們詳細的講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道長就說,小施主你這是引火焚身啊,要是不及時釜底抽薪,只是一味的飲鴆止渴,終將養虎為患、難得善終
【第一百四十一章】酒鬼(9)
    我和酒見愁自是大驚失色,忙求道長相救。
    那道長大發慈悲之心,答應下來。但要酒見愁做好吃苦的準備,然後就說事不宜遲,現在就動手除掉那害人的酒魅。
    道長吩咐手下弟子,找來一根很粗的麻繩,將酒見愁雙手反綁,並把他捆在了大殿東側的柱子上,纏得是密密麻麻、動彈不得,嚇得我在旁邊大叫起來,忙問那道長,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將我大哥如此捆綁,這是何故?
    那道長呵呵笑道,小施主要想根除大患,些許皮肉之苦恐難避免,良藥苦口的道理想必二位理解,不用貧道多講。不過兩位儘管放心,將施主捆在柱子上,非為鞭笞行刑,僅是固定而已,此為除害之必須也
    我站在旁邊,驚喜交集:驚的是這道長如此施法除怪,實是聞所未聞,不知他所說的皮肉之苦,到底是指什麼,對酒見愁是否帶來傷害;喜的是道長不用我們詳說,就知道酒見愁的病根何在,可見道行非淺,這酒見愁命不該絕,今日有救啦!
    酒見愁雖然神傷形銷,卻也不失往日之勇,聽那道長如此一說,朗聲叫道,多謝道長相救,只要能除去那可惡的鬼東西,雖不敢說刮骨療毒不皺眉頭,但任憑道長拳腳鞭撻,自是毫無怨言
    那道長卻是搖了搖頭,吩咐弟子取來一亞腰葫蘆和一小碗,將那葫蘆打開蓋子,倒進半碗液體,頓時酒香撲面而來,原來那葫蘆中裝的竟是上等美酒!
    小道士按照師尊的吩咐,將酒碗擺在酒見愁面前,急得酒見愁如同餓虎看見了小肥羊,口水直淌、幾欲撲來,無奈繩索加身,絲毫動彈不得,只有望酒興歎的份了!
    只見那道長親自動手,在酒見愁額頭及兩耳處,各貼一張黃符,又將一張黃符燒成灰倒在那酒碗之中,對著他是念念有詞
    不一會功夫,那酒見愁就大喊大叫起來,說是只要有美酒下口,管它火海刀山呢,並一個勁的叫道長鬆綁,放他下來!
    那道長並不理會,又吩咐一個小道士找來一塊白布,堵上了酒見愁的嘴巴,讓他低聲嗚嗚個不停,就是說不出話來;道長又親自取出一張較大的黃符紙,沾水後貼在了酒見愁的臉上,只留兩個鼻孔的地方,撕開了一個小洞,讓其呼吸。
    我在旁邊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看到酒見愁微微扭動的身體,粗粗的繩子勒得他用盡蠻力,卻也無法掙脫,一個勁的低聲嗚嗚直叫,顯然是十分的痛苦。
    我心中很是不忍,看到他如此難受,真想替他一會兒,幾次想張口求道長放了酒見愁,但理智終於戰勝了感情,我咬牙切齒的徘徊著
    但那道長卻是任憑酒見愁百般掙扎,低聲哀叫,卻始終再無動作。我終於忍無可忍,請求道長放過酒見愁,能否再用其它方法救他。
    道長卻搖了搖頭,告訴我,現在那位小施主已是邪物作怪,難以自持,今天如果不能除去那邪物,它必將更加倡狂,以後恐將無法解決,那位小施主也一定會死於它手。
    我雖然對酒見愁的掙扎心生同情,卻也不敢再求道長鬆綁。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捆在柱子上,徒勞無功的扭來扭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突然看到蓋在酒見愁臉上的那張黃符紙的洞口,也就是他鼻孔的地方,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青煙逸出,更為奇怪的是,那股似有似無的青煙不是像上飄散,而是向下劃了個弧形,直撲酒見愁面前的那個酒碗而去
    就在這時,那道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張紙符封住了碗口。與此同時,剛剛還在拼命掙扎低聲嗚嗚個不停的酒見愁,突然停止了掙扎,也不再嗚嗚亂叫,反而平靜下來了。
    那洞玄道長微微笑著,揮手示意弟子撕掉酒見愁臉上的紙符,並開始解開繩索,將他放開。
    重獲自由、除去紙符的酒見愁,臉色蒼白,兩眼卻是炯炯有神,表情反倒如釋重負一般,十分輕鬆,連忙頻頻向道長鞠躬致謝
    道長也是滿臉喜悅之色,告訴我們那酒魅已除,現在已經被他封在那個酒碗之中,會作法慢慢化解它的魔障,使它不再害人;繼而對我們正色相告,說是以後切不可引邪上身、養虎為患,利用邪物者,終將引火焚身,最後被邪物控制利用,成為傀儡,甚至化為行屍走肉或魂歸黃泉,切記切記
    從那以後,酒見愁就又恢復了以前聞酒即飽、沾酒即倒的原形,任人苦勸,滴酒不沾。每當有人再笑話他的酒量時,他也不再計較,更不會再去拼酒,而是豁達大度的一笑了之。
    現在他早就當了團長,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呢。到時候可不要亂講啊,千萬不要把我講的這事兒抖露出去
    講到這裡,團長突然頓住了口,正色相告:“弟兄們,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沒有人是全能通才的,不能老拿自己的短處去和別人的長處相比較,更不能採用歪門邪道的辦法去做人做事,否則就會和那酒見愁一樣引火焚身啊”
    聽了團長所講的故事,我們每個人都是若有所思的,頗感受益匪淺!
    本來想我們團打退了渡邊聯隊,又幫當地百姓解決了幾件怪事,接下來應該好好的放鬆休整的,沒想到慶功會後的第二天中午,我們的老團長,也就是現在的李師長,親自駕臨我們團。但他這次來既不是閑來聊天,更不是喝酒敘舊,而是帶來一個身穿西服的年輕人,和我們團裡的營級以上軍官,秘密的開會商量著什麼。
    後來聽劉老大講,原來有一名美國偵察機飛行員,因故在淪陷區墜落,現已發現其下落,因為我們團在最前沿,所以要我們團精選一個營的兵力,前往淪陷區接應那個偵察機飛行員,並確保將其安全送至大後方。
    而我所在的二營,被李師長親點,並拔一個機槍連,組成一個加強營,前往淪陷區執行這個重大任務。
    在執行這項絕密行動中,我們晝伏夜出、劍走偏鋒,越是荒涼無人的地方,越是我們的最愛;越是漆黑的夜晚,越是我們前進的時刻。在那個兵荒馬亂、怪事頻頻的年代,我們所遇到的一系列讓人匪夷所思、甚至驚心動魄的離奇遭遇,更是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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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是人是鬼
    劉老大作為這次特殊行動的軍事指揮官,異常冷靜的告訴我們,這個加強營三百多人,此行不管是傷亡如何慘重,哪怕是全軍覆沒也必須全力配合特派員,將那個美國人安全送到大後方,途中凡有違令者,團長授權,就地槍決!
    我們這才明白,怪不得老團長行色匆匆、表情凝重呢!原來竟有如此要事安排老部下執行;而那個隨同的西服男子,就是這次行動的最高長官---特派員。
    那個特派員相當隨和,當我們問他這次營救的是個美國人,為什麼派他這個會說英語的特派員時,他愣了一下,才笑眯眯的說:“哦,原來是長官搞錯了,應該派一個會說美語的人來的,我只會說英語啊,哈哈哈”
    當天晚上,我們全營就在夜色掩護下,出了縣城駐地,向淪陷區摸去。當時的淪陷區,日本鬼子是明碉暗哨、來回巡邏,又加上很多偽軍助紂為虐、設崗盤查,我們的行軍速度是極為緩慢而危險的。
    別說大道,就是小路我們也是儘量避開的---萬一遇到日軍,前有大敵、後無援兵的,我們寡不敵眾、全軍覆沒那是小事,關鍵的是老團長交待的任務不能完成,就是僥倖不死,也沒臉回去見他啊!
    所以我們多在荊棘之地行走,投宿于荒林墳塋之處。又加上是晝伏夜出,所以雖有軍用地圖和指北針,在小範圍內仍然極易迷路。
    出發後的第三天夜晚,我們就偏離了預定的方向,在一片丘陵地區徘徊了半個時辰,也沒有找到可行的路線,按照指北針及地圖的方位,前面是一條洶湧的河流,而地圖上並未顯示,當時的實際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國軍所用的部份偏僻地區的地圖,還沒有繳獲的日軍地圖詳細準確。所以急得我們團團轉也是毫無辦法,別說不敢向人詢問,現在的情況是,這地廣人稀的丘陵地帶,根本就沒有人家居住。
    眼看已近子時,如果再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在天亮前我們可能就無法按預定速度前進。正在我們焦頭爛額之時,突然看到在離我們數丈遠的地方,突然從草叢中露出兩個腦袋出來。
    我們立即拉開槍栓,作好了射擊的準備。但那兩個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們一樣,從草叢中站了起來,背對我們向前走去。從背影可以看出,這一老一少的是獵人的打扮,想必是當地附近的獵戶。
    劉老大壓低嗓門兒沖著他們喊道:“哎,老鄉,向你們問個路!”
    但那兩個人像是耳聾一般,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任憑劉老大迫不及待的高聲吆喝,他們二人仍是充耳不聞、不緊不慢的自顧前進。
    這片丘陵,連個正路也沒有,我們實在沒法,劉老大一揮手,我們就跟了上去,但無論我們緊趕慢走,那一對獵人老少,始終在我們前面保持數丈遠的距離。
    我們經歷過那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情,當然沒那麼遲鈍。沒過多久,我們就恍然大悟:這兩個獵人,很有可能並不是活人,說不定只是鬼魂而已。
    但當時的情況,他們兩個在前面所帶的路,確實是一條光滑的小道,加上我們人多勢眾的,只要不驚動小日本和偽軍,就算是兩個孤魂野鬼的,我們也是毫無怯意。
    於是我們就不再作聲,悄無聲息的跟著他們兩個人,一直向前走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在前面開路的一個尖刀班十來個弟兄,突然從我們視野裡消失不見了!
    本來就是下半夜,加上天色較暗,走在後面的我們大吃一驚,因為早就知道在前面帶路的是兩個鬼魂而已,突然又遇此變故,我們當然是吃驚不小。
    沒等我們叫出聲來,原來在前面帶路的那一老一少兩個人,突然手裡各拿一把三尖鋼叉,猛的轉身向尖刀班弟兄消失的地方疾撲而去,一邊高舉鋼叉,一邊歇斯底里的叫道:“孩他娘,我今天終於給你報仇啦”
    大傻他們幾個果然反應極為敏捷,沒等他們二人跑出幾步,就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沖了過去,高聲叫道:“且慢動手,說清楚再殺不遲!”
    他們二人稍一遲疑,跟在後面的我們十多個人就趕了過去。這時那消失的尖刀班的弟兄也是大叫起來:“老鄉你別動手,我們也不開槍!”
    原來他們竟然掉進了一條一人多深的陷阱裡面,一個個向上舉著槍,卻不敢輕易扣動扳機。那獵人打扮的兩個人,見我們雖然一個個刀槍在手,卻並沒有胡亂開槍,也是猛的一愣,呆頭呆腦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娘不是你們殺的麼?那麼多村民不是你們殺的麼?”
    我們聽到他兩個這樣一說,心裡是又驚又怒,驚的是原以為他們兩個是好心帶路的鬼魂而已,沒想到竟然真活人兩個;怒的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必將我們引到這個陷阱裡欲下殺手!
    “切莫動手,老鄉!我們不是土匪日寇的,當然不會亂殺同胞!”劉老大這時也趕了過來,真誠的向那兩個人解釋著。
    “不對,你們誑人!我娘就是你們這些人殺的!爹,和他們拼了吧!”那身材稍低一點的人,從聲音和身高上來看,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語氣裡卻是充滿了極度的憤恨,高舉鋼叉想要撲來,卻被那個年長的獵人勸阻:“先別慌,孩子!看來他們真不是那幫人,要不然他們早就開槍了!”
    “這位小哥,你爹說的沒錯,我們要是壞人,早就開槍了,還用等你拿起鋼叉不成?有事慢慢說,別誤會,我保證不會向你們開槍的!”劉老大冷靜而坦誠的勸解說,“我們是堂堂國軍部隊,不是小日本鬼子的,你看嘛,我們穿的衣服就不一樣!”
    “嗚嗚!我娘就是被穿你們這種衣服的人殺的,到現在還不能下葬呢”那少年失聲痛哭起來。
    沒等那少年說完,那個年長的獵人就沉痛的說:“看來是我們認錯人了,不過,孩子他娘還有眾多村民,就是被你們這些國軍殘殺的,到現在,到現在還不能入土為安哪!”
    說到最後,那人也是泣不成聲、憤恨交加!
    經過劉老大再三解釋,他們二人終於相信並非我們這幫人殺害的他的親人,原來只是穿和我們類似軍裝的人對他們村進行了洗劫。不用說,肯定是偽軍所幹,我們也是深感痛恨!
    但那獵人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讓我們吃驚不小:“唉,既然不是你們這幫人幹的,孩他娘又無法下葬,俺爺倆兒夜裡還得受她的鬧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白棺(1)
    (交待背景的過渡之章,有點囉嗦,請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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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們父子二人,幾天前出去打獵,前天早上回家時才發現,村裡已被人洗劫一空不說,本來荒野小村的,十多戶人家竟然全被人殺害了。被殺之人慘不忍睹,男人一個個被刺刀挑死,女人則是衣不蔽體而亡
    二人心如如絞,昏倒在地。後來被一個老鄰居救醒,聽那老人講,他們村近百人就是被國軍帶路的小日本殺害的。
    因為他們村多為獵戶,基本上家家都有獵槍、火藥什麼的,就被“國軍”認為是當地遊擊隊什麼的,小日本惱羞成怒,在村裡是大開殺戒,並將全部獵槍火藥的,或帶走或銷毀,一件不留。他因為藏匿在紅薯地窖裡才倖免於難的。
    他們三人生不如死,準備將親鄰安葬後,再找小鬼子或那幫國軍同歸於盡。令人沒想到的是,在那些死者中,其他人一如往常,人死如燈滅,沒有什麼動靜,只有小孩他娘,放入棺材後竟然不願入土為安,白天沒什麼動靜,一到晚上,她就蹬開棺材蓋子,並托夢給他們,請他們務必報仇雪恨,拿那夥人的頭顱祭奠,方可下葬
    由於他們在外打獵,彈藥早已用完,家中的火藥也被鬼子銷毀帶走,所以思來想去,就在村外幾個小路上挖下陷阱,如果有敵人落進去,就拿鋼叉與其拼命,反正是生不如死,和他們同歸於盡,也算是為親鄰報了仇而含笑九泉!
    當晚他們正巧遇到我們,就壯著膽子將我們領到那個陷阱邊,取出事先藏好的鋼叉,準備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最後,他們父子二人將我們領進村子,看到那一具具的白茬子薄棺材,讓我們不由得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將那些王八犢子開膛破肚,砍頭他們的腦袋來祭奠慘死的百姓!而他們父子二人,也表示求我們幫忙報仇,用敵人的頭顱來告慰死者,進行安葬。
    劉老大十分難過同情,又感到左右為難。若不是特派員提醒他這次任務的重要性,他表示要帶領我們這個加強營,哪怕是全軍覆沒也要給慘死的百姓們報仇雪恨。
    但現在這種情況,確實讓人為難:要是感情用事,雖能給百姓報仇解恨,就我們區區三百來人,不過是以卵擊石而已,而且勢必不能完成長官的重托;要是只顧自己完成上級交待的任務而不顧百姓,則我們有愧于國軍的稱謂和自己的良心
    這時天已將明,我們按照晝伏夜出的原則,白天只能在此潛伏休息,到了晚上才能出發。
    雖然奔波了一夜,我們卻是毫無睡意。要不要幫他們父子二人為慘死的百姓們報仇一直在心中糾結,我們也理解劉老大的難處,但是,要是我們只顧自己的任務而去,這將是我們永遠洗不掉的羞恥及終生的後悔
    等我們醒來時,日已過午。他們父子二人給我們燒了好多開水,並找來了五花八門的食物。聽哨兵講,老獵人說這個村子周圍近來老有鬼子巡查,為了讓我們安心休息,他們二人一直在村口張望放哨,並抽空給我們燒水找吃的東西。
    我們很是感動,劉老大也是倍感痛苦。就在這時,他們父子二人提醒我們,要我們千萬注意安全,並說近來有大批的鬼子和偽軍在盤查搜捕一個美國人,讓我們不要撞上他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下,特派員和劉老大他們激動萬分,立即向他們詢問那個美國人是怎麼回事以及現在在哪個地方等等。
    那個老獵人講,前一段有一架大飛機在離這幾十裡的地方掉下來了,聽說上面有個美國人,而且沒有被摔死,而是被這裡的遊擊隊救走了,惹得小日本和眾多偽軍在方圓百十裡的範圍內來回拉網,如果不是這件事,說不定他們村也不會遭此大難等等,至於那個美國人現在在哪,他也說不清楚。
    特派員沉思片刻,最後對他和盤托出,說出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營救那個美國飛行員,並告訴他,那個美國人是來幫助我們打小日本的,請他幫我們想辦法找到那個美國人等等。
    那個獵人最終被特派員說服,表示他可以慢慢和當地的遊擊隊聯繫,如果對方相信我們,才會將那個美國人交給我們。
    這一下,我們就沒必要急著離開這個地方了,一是瞎轉危險,萬一碰上拉網巡邏的小日本,肯定不妙;二是既然那個美國人就在附近,而且被那遊擊隊所救,暫無危險可言,只要老獵人能聯繫上,我們就成功了一半。
    這時劉老大也是笑顏逐開,說是有了兩全其美的方案,一方面可以完成任務,對長官有個滿意的交待;另一方面也可以幫村民報仇,用敵人的頭顱來祭奠那些慘死的百姓,對自己的良心有個交待
    皆大歡喜、陰霾頓開。這個方案就是,等聯繫上當地的遊擊隊交涉成功後,我們營一分為二,機槍連的弟兄們就對小日本進行襲擊,一來可以為百姓報仇,二來可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我們營其他各連,則可帶著那個美國飛行員進行潛回,此可謂是一箭雙雕、一石三鳥!
    那獵人父子聽了我們的計畫,熱淚盈眶十分感激,認為這下為親人報仇的事終於有望了,他們這就動身,前去尋找當地的遊擊隊,讓我們在此等候。
    出乎意料的順利,如同天降的驚喜。我們放鬆了心情,不再晝伏夜出了,而是就在這村中駐紮下來,單等找到那個美國飛行員,再由機槍連的弟兄們多消滅些鬼子,不愧對自己的良心與那父子二人,並吸引敵人、掩護我們後退。
    太陽慢慢的落山了,夜幕降臨、倍加荒涼。望著那些仍未下葬的白茬茬的棺材,我們雖為死者痛惜,無奈陰陽兩隔、人鬼殊途,仍是讓人心裡發毛、背上發涼。
    白天已經休息的很是充分,到了晚上我們倒是精神抖擻起來。想到那獵人所說的,這些死者冤魂不散,沒有小日本的頭顱相祭,竟然晚上能踢開棺材蓋子,不肯入土為安,這讓駐紮在此的我們又是好奇又是恐懼。
    正在我心中忐忑不安之時,一陣涼風吹過,離我們不遠處原本寂靜無聲的棺材裡,竟然傳來了敲門似的咚咚聲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棺(2)
    這一下,我們幾個立即挺直了身體,驚慌失措的相互對視著,雖然我們人數眾多、武器在手,但在這個四周荒蕪淒涼、棺木屍體雜陳的夜晚,仍然避免不了內心的緊張與恐懼!
    “他娘的,難道還當真是詐屍不成?老子偏偏要親眼看看是怎麼個詐屍法兒!”大傻快走幾步,一下子就將那個沒有釘死的棺材蓋子踢到了一邊。
    有這麼多過命的戰友在身邊壯膽,更有膽大力壯的大傻在前護駕,我也就豁出去了。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幾步,就看到那個白茬茬的棺材邊上,有一雙手在晃來晃去。
    天上的上弦月雖不算太暗,但它老在雲裡鑽來鑽去的,弄得下麵是忽明忽暗的,加上風聲呼嘯、樹葉沙沙,氣氛很是蕭條恐怖。從棺材裡面伸出來的那雙手,僵硬的晃來晃去,像是示意我們過去,又像是在掙扎著想要起來
    “嘩啦啦”一陣響聲,大家全部打開槍栓、子彈上膛。只要她真的從棺材中掙扎著坐起來,甚至跳出來想拉人墊背的,我們馬上給她來個子彈如雨,將她變成螞蜂窩、篩子底兒!
    “不要開槍,弟兄們!”劉老大急忙高聲命令道,“無論如何,她的丈夫和兒子在為我們去找遊擊隊去了,難道我們真的忍心恩將仇報?等他人父子回來,讓我們如何交待?有何面目去給人家解釋?全部把槍給我放下!”
    聽了劉老大的話,我們都深感自己的粗魯莽撞,一個個無奈的垂下了槍口。就在這時,那個淺陋的白茬棺材中,那雙手晃了一會兒,竟然攀著兩邊的棺材幫坐了起來!
    慘白的月光下,一個長髮女屍在棺材中坐了起來,兩眼望天,模模糊糊的看到她那死魚泛白的雙眼,瞪得溜圓且一眨不眨;披頭散髮、動作僵硬,一陣冷風吹來,長髮飛起,露出那張面目扭曲、五官變形的臉,隱隱約約似有液體從七竅之中流出
    因為不能開槍,我們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心中的恐懼一個勁的上沖,一直透過頭頂,將頭髮沖得直楞楞的豎了起來。轉身跑吧,四周一片荒蕪,若是眾人分散,萬一落單,豈不是自尋死路?而且作為國軍戰士,這也相當於臨陣脫逃,劉老大作為營長,自是不能容忍;原地不動吧,又怕那具屍體萬一邁出棺材,向我們發足狂奔,十指如鉤,要是抓住了活人,一定會是幾個血洞,而讓我們魂飛魄散、毫無還手之力。
    “大家不要慌,劉老大只說不讓我們開槍,我們就將刺刀取下來,萬一她不知好歹沖過來,就用槍托砸倒她!”大傻果然是有一股子狠勁,邊說邊擋在我們面前進,倒握槍支,隨時準備給她砸一槍托。
    她雖是雙手向天亂抓,但畢竟已死數天,關節十分僵硬,掙扎了好久,也沒辦法從棺材中站起來,只是一個勁的晃著雙手,十指伸直,長髮亂抖。
    也許是掙扎的不耐煩了,也許是她看到這麼多人而無法拉人墊背,搞得她是怒火攻心、氣急敗壞,她竟然停住了雙手亂抓,對著我們張開了大嘴,在月光照耀下,露出了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一字一頓的叫道:“你們都該死,本仙苦修百年,就差你們一句封贈,至今不能化為人身”
    這一下,屢經怪事的我們頓時恍然大悟:它娘的!這哪裡是什麼詐屍啊,分明是什麼有點兒道行的野物附體作怪罷了!要不然,一個山村婦女的,為什麼口稱“大仙”、又說什麼“苦修百年”?
    “弟兄們,快點散開!圍著這個棺材,方圓三十丈之內仔細搜查,凡是發現巨蟒、怪蛇、黃皮子一類的東西,趕快告訴我!”劉老大如臨大敵一般,急切而果斷的命令道。
    軍令如山。雖然沒事時兄弟情深、堪比手足,但作為軍人,軍無戲言、言隨法至,違令就當軍法從事,私下交情再好,也會拋在一邊的。我們立即散開隊形,圍繞著那具棺材,也就是那個恐怖的僵屍,在周圍俯身彎腰搜尋起來。
    雖然我們並不清楚劉老大的準確意圖,但從那屍體的情況可以看出,肯定是有怪物附體無疑,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們也是不得而知,只能按照命令,在周圍尋找著可能出現的蟒蛇黃皮子等極有靈性、懂得修煉而常作怪的東西。
    就在我們不顧後背的冰涼,心懷恐懼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將我們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沒來得及開口罵人的時候,就聽小李咋呼起來:“好大的一隻黃皮子,怎麼是白色的啊!”
    與此同時,只見一個足有二尺來長的小東西,尖頭長尾、渾身雪白,從我們身邊連蹦帶跳的疾馳而去
    “小李你這個混蛋!誰讓你開槍的?!”山崩面前色不改、海嘯突發仍從容的劉老大,這時竟然沉不住氣來,氣急敗壞般沖著小李罵道,“你小子這下可惹大禍了!這黃大仙豈能會放過我們!”
    “劉老大,這,這個東西怎麼是白色的啊,”小李囁嚅著說,“我,我只打中了它的尾巴而已,可惜沒打死!”
    這也不能完全怪小李莽撞從事,那個小東西,從形狀上來看,確實極像黃皮子黃大仙,但它卻是渾身雪白的,而且只傷了它的尾巴而已,能有何妨?
    令人奇怪的是,隨著那只白色黃鼠狼的奔逃,原本在棺材中張牙舞爪、胡言亂語的屍體,竟然撲通一聲,倒在棺材裡,再也沒有了動靜。
    “別生氣了,劉老大!反正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勇敢面對了,”我寬慰、勸解著劉老大,“對了,黃皮子黃大仙,都是一身黃毛,這只卻是渾身雪白,當真是黃皮子嗎,劉老大?”
    “這個小李啊,真是氣死我了!明明安排著不要亂開槍,要叫我一聲的,他卻,唉!”劉老大長歎一聲,回答我說,“小胡兄弟啊,你不瞭解,這只黃皮子之所以變成了雪白色,說明它修煉多年、道行非淺哪!這次我們得罪了它,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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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白棺(3)
    “劉老大,這黃皮子修煉時間長了還會變成白色啊,那它鑽到棺材裡裝神弄鬼幹什麼?它娘的,讓我們還以為是詐屍了呢,嚇我一大跳,小李兄弟沒一槍打死它就算客氣的了!”
    “小胡兄弟,這你就不懂了!你沒聽那黃皮子說嗎,‘本仙苦修百年,就差你們一句封贈,至今不能化為人身‘,它肯定是惱羞成怒才來報復的!”劉老大凝重的說,“這也難怪它,苦修百年確實不易,你說一句封贈的好話,就能讓它功德圓滿,如今卻讓它功虧一簣,人們這又是何苦呢!”
    “封贈是什麼意思?變不成人身與人類有什麼關係?”我很是不解,我只關心它鑽到那具棺材裡面想幹什麼。
    “封贈嘛,就是”劉老大簡單的給我們講了起來:
    一些巨蟒怪蛇、包括黃皮子和狐狸什麼的,凡是有靈性、會修煉的動物,吸收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的,時間長了,它就可以化龍成神,或者轉為人身繼續修煉,但它們除了要面對天雷劫數之外,最重要的是,修煉到一定程度後,需要我們人類的一句封贈,也就是說它們會突然出現在某些人面前,問道,你看我像人嗎?你看我修煉成了嗎?你看我像龍嗎等等這一類的問題
    這時,如果某人回它一句,你像人或像龍了,或者簡單的說你修煉成了之類的話,它們就算是過了這道坎兒,否則就是功虧一簣、只能繼續修煉;碰到一些口德較差的人,如果說些難聽的話,比如黃大仙討封時,說它一句,你就是一張黃皮子,像個老鼠而已;或者說死去吧你、滾蛋吧你這類的話,甚至惡言相向的咒駡它,那麼它那多年的修行成果就會毀於一旦!
    “呵呵,還有這等事!它們修煉它們的,為什麼最後要由人來封贈,才能讓它們渡過劫數、再上層樓呢?”我對此類問題很是好奇。
    劉老大回頭看了看那具棺材,好在它已經恢復如常、不再作怪了,也就放下心來,侃侃而談:
    這個嘛,聽老年人講,是上天交給人類的一項權利,如果那些動物野曾類的,在修煉時禍國殃民、吃人降災的,老百姓肯定不會讓它修道成真、終成正果的。
    所以那些東西要想修成正果,就必須造福百姓,多做好事;至少不能幹那些嚇人害人的事情。否則就算它苦修百年,能躲過天打雷轟,最後沒有人類的封贈,它一樣把多年的苦苦修行付之東流,甚至再倒退到更低級的階段。
    比如當年曾聽老人講,有一條巨蟒苦苦修煉數百年,但它在修煉過程中,也曾吃人充饑,到最後雖然躲過劫數,在天雷滾滾中僥倖不死。眼看披甲帶角,只需人類一句封贈,就可化身為龍,或入大海、或飛九天的時候,當地百姓對其是恨之入骨,相約決不能讓其修正果、得善報,一句“你就是條小長蟲,什麼時候也成不了龍!”,讓它立即脫甲掉角,化身為一條小蛇,羞愧的潛入水中
    “真厲害、真厲害!”小李兄弟語氣中滿是後悔,“劉老大,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真不該打它一槍,應該說它就是一隻小老鼠,那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嘛!”
    “胡扯八道!你以為你是活神仙啊?人家只有在討封的時候說才有效,剛才又沒向你討封,你以為你是金口玉言呀!這次你打傷了它,它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這可真是太冤枉兄弟我啦,劉老大!”小李訴起苦來,“既然它沒有向我討封,也不是我讓它白白修煉,沒有成仙了道、痛失人身的,它為什麼附在那屍體上嚇唬我們來著?它娘的,老子沒打死它,就已經很給它面子了,找我的麻煩?那麼個小小的東西,我一槍”
    沒等小李說完,劉老大就揮手猛地打斷了他的話,生氣的說:“好了!你這個小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吃虧不後悔,你以為有槍在手就無法無天啦,照你的邏輯,娘的那些該死的人,抱個機槍、揣個手雷的,閻羅王就不敢收他啊?!你小子就等著吧,有你吃的苦頭”
    劉老大一陣數落,小李雖然仍有不服,卻也不便頂嘴---畢竟劉老大所說的,都是對自己好的。
    而我倒是不以為然,雖然我也知道那黃皮子久負勝名,有些手段神通的,不過我們這麼多人,而且個個身強力壯,不比那些身弱氣瓤的小媳婦大姑娘,它要是真敢造次,還不活剝了它啊!
    就在我們各懷心事,準備休息的時候,小李兄弟好像很不服氣一樣,氣咻咻的哼了一聲,邁開步子,竟然向那具大傻打開蓋子的棺猛撲過去。
    沒等我們幾個反應過來,小李就撲到了那具棺材面前,而且翻身撲進,與棺材裡的那具屍體“共處一室”!
    這還了得!你小李是想毀屍辱屍?還是想自尋短見、提前弄個棺材用用?
    我們趕快沖了過去,只見那小李趴在那具屍體上面,任憑我們又勸又拽的,他就是死死的抱住那具已經散發屍臭的亡婦,默不作聲、不肯起來!
    明月入雲層,暗風背後起。荒蕪的小村樹葉沙沙,白森森的棺材觸目驚心。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竟然零距離的撲在了那具非親非故、含冤暴死的屍體之上,豈不讓人心生寒意、背上發涼!
    這時我們隱隱約約的感到不妙,這個小李,就是活得不耐煩了,也應當找個青山綠水、至少乾淨點兒的埋骨之地,何苦與一個已經發臭的死人纏到一塊?
    “讓開讓開!”劉老大分開眾人,對著小李冷冷的說,“這位大仙,我兄弟雖有冒犯,畢竟罪不至此;況且是你捉弄我們在先,裝神弄鬼的逼我們出手的。更何況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看你還是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
    劉老大這句話是徹底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讓我們心中的懷疑赤裸裸的露了出來。這樣反倒更是令我們魂不守舍、膽戰心驚:那個自言苦修百年的黃皮子,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尋求報復,顯然並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而且絕對不會輕易罷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這個西瓜不簡單
    “哼哼,放他一馬?說的輕巧!本仙苦修百年,被這婆娘一句話而功虧一簣,本仙借她屍體,嚇唬她的家人,關他何事?竟然傷我尾巴!我自不會放過他的!你們再來妨礙本仙,連你們一塊收拾著!”小李突然扭過頭來,用一種非常陌生的聲音來回答劉老大的求情。那表情、那眼神,簡直含煙帶火,而又讓人寒徹心扉!
    “哈哈哈,那麼你是準備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老子這票國軍精銳從來不會棄手足兄弟于不顧的!”劉老大看它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好橫下心來,“弟兄們,還在周圍找找,若是再發現那只白毛黃皮子,給老子亂槍打死它!”
    “哼哼,上次只是本仙大意,讓你們僥倖而已;這次再讓你們找到,那百年修行豈非兒戲?我還敢自投羅網嗎?”小李,不那白毛黃皮子借助小李的身體,很是輕蔑的說。
    它的這番話真讓我們大吃一驚,若是還能讓我們輕易找到並進行射殺,以它的精明和修為,斷不會如此冒險、自投羅網的;要是真找不到它的肉身,周圍又沒有神漢巫婆的,小李兄弟這病,可如何是好啊!
    當然,劉老大的命令是立即得到了執行,不過誠如黃皮子所言,我們是一無所獲。
    “它娘的,真是鬼得很,拿針來,看我不把它的人中紮爛!”劉老大又想出了一招。不過我們這個加強營,雖然輕重武器不少,卻沒有一根針線隨身。
    “針紮人中?哄小兒的把戲!不信你紮紮試試,看看本仙是怕也不怕?”小李又是輕蔑的一陣冷笑。
    這一下,我和劉老大一樣,額頭直冒冷汗。看來那套對付沒什麼道行的小皮子所用的方法,在這只修煉百年、毛色變白的妖獸面前,當真是毫不見效。
    想到當年在老家所遇到的那只黃大仙,最後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於是我靈機一動,走到那棺材邊,沖著小李喊道:“哎,我說這位大仙,就算是你弄死這位兄弟,你也沒法再得人身啊,反而又增孽障,不利於大仙你以後的修行。你看這樣如何,我們原屬誤會,不如各退一步,你放過這位元兄弟,以後你需要向人討封時,就來找我們,我們一定好言封贈,讓大仙你成人身、得正果,你看如何?”
    “小子,你知道什麼!再次向人討封,至少還需百年,到時你們這些人全都一把枯骨而已。大仙我是有恩不一定相報,有仇卻是一定要複!”
    “它娘的,怪不得這妖獸修不成人形!看老子不燒死你!”我無意間的一句氣話,讓劉老大如夢方醒,對呀,對付這類野物,煙薰火燎倒是一個辦法。
    狗蛋和大傻他們立即找來一堆柴草,在棺材邊上點燃。一時間烈焰騰騰、黑煙四起,那棺材中的小李驚叫一聲“哎呀,本仙決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們知道那黃大仙已然離身,趕快向前拉住小李的肩膀,將他拽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小李才迷迷糊糊的蘇醒過來,聽到我們所講事情的經過,他是又噁心又後怕的,搖搖晃晃的走到南邊水井處,早有戰友打好一盆水,讓小李洗個痛快!
    正在這時,聽到不遠處的哨兵高聲叫道:“口令!”
    對方慌忙答道:“還我河山!”
    原來是獵人父子已經回來了,我們立即迎了上去。劉老大連稱“辛苦辛苦,快坐下歇歇再說。”
    他們父子二人風塵撲撲,剛要坐下休息一會兒,突然看到那具棺材的蓋子放在一邊,二人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看看我們,又看看那棺材,驚恐萬狀的問道:“怎麼,又,又顯靈,詐,詐屍啦?”
    “沒事沒事,先坐下休息會兒,我告訴你,”劉老大忙上前一步,握住那獵人的手,讓他們坐在了凳子上,“我說老鄉啊,這哪裡是詐屍,不過是一隻黃皮子作怪而已,剛才我們已經見識過了!”
    “黃皮子?是不是白色的那只?”那老獵人直起了身體,聲音中明顯的透露著恐懼不安。而他的這句話同樣令我們大感意外。
    “哦?老鄉你見過那只黃皮子,知道這回事兒啊!”
    “唉,這是多少年前的事啦!沒想到它還在和我們過不去。像這樣的害人精,猴年馬月它也修不成正果啊!”一打開話匣子,那位年長的獵人就滔滔不絕的給我們講了起來:
    這只黃皮子啊,它在這兒可是有好些年頭了,至少也有幾十年。我們都知道那東西是妖獸、有靈性,誰也不願意招惹它。
    但越是這樣,它越得寸進尺、變本加厲的捉弄、坑害我們。時不時的偷只雞什麼的暫且不講,它還老是愛鑽到人家屋裡,偷聽人家說話。當初我們都以為它長了這麼大,修煉了這些年,有靈性,想學學人說話而已,哪知道它聽了人家的話,鸚鵡學舌、搬弄是非,而且學會了人說話,老是搞些惡作劇、嚇唬小孩子,或者是迷惑人什麼的,反正是好事不幹、壞事做絕!
    別人家的事我不講,就拿我們家來說吧。那年夏天,小孩子老是鬧著吃西瓜,而當年的一場大冰雹,將那些剛剛拳頭大小的西瓜砸爛很多,真是老百姓所說的五月裡下冰雹---大壞瓜!
    當時倖存下來的一些瓜,家家都是根本不夠自家吃的,哪還會有什麼西瓜啊!我就告訴孩子,等過幾天打些獵物換些錢,我到集上去買幾個回來吃。
    可是第二天晚上,就聽到鄰居家的小孩在外面大聲喊我孩子的小名兒,說是給他送了一個大西瓜,當時我正忙得走不開,就叫小孩自己去拿,並安排別忘了向人家道謝等等。
    可我在屋裡等了好半天,也沒見孩子回來。我就心裡很是奇怪,按說這孩子從小不吃獨食的,早就應該把那個西瓜抱回來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不進屋,也不說一聲?
    我就停下手裡的活,走到外面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剛出大門,就看到我家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一個圓骨隆冬的東西在懷裡,嘴裡一個勁兒的喃喃低語著,這是一個大西瓜、這是一個大西瓜
    我走到他跟前仔細一看,嚇得我毛骨悚然、一身冷汗!它娘的個腳,孩子懷裡抱的哪裡是什麼大西瓜,分明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百靈穀(1)
    一看到那情況,我是又氣又怒又害怕,像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不用多想,我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只該死的黃皮子在作祟嚇人!顧不得察看周圍的情況,畢竟救孩子要緊,要是把小孩子嚇著就麻煩了。
    我立即一腳踢掉那顆頭顱,拉起孩子到院子裡扒掉他的衣裳,好好的給他洗乾淨,和孩他娘又是叫魂又是燒香拜佛的,忙了好半天才將孩子從迷迷糊糊中叫醒過來。
    好在這孩子膽大,當然也有可能被那黃皮子迷住了,根本就不知道害怕,否則他也不致於把那個人頭誤當成西瓜抱在懷裡。等他完全清醒而且平靜下來後,我們才從他嘴裡得知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他應聲出去後,外面根本人影也沒有一個,正當他失望的準備回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前面有一個像西瓜一樣的圓東西,於是就不由自主的抱了起來
    聽孩子那樣一說,我當然是非常惱火。拿起獵槍跑到院子裡就大聲罵了起來。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老東西,和你家小崽子開個玩笑,你竟敢如此罵我,以後走路小心點兒”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隻渾身雪白的黃皮子,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我。說真話,當時是頭皮發麻、腿直打顫,雖然早就知道我們這裡有一隻正在修煉而不入正道兒的黃皮子,很多鄰居也都見過它,但我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這樣的妖獸!黃皮子嘛,當然是一身黃毛,只有聽老年人講過,那黃皮子修煉到一定年頭兒,就會變成白色的。加上它又學會了說話,我當然是大吃一驚!
    沒等我應過來,它就像一道白光一樣,向東南竄去了,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第二天,才聽東面的鄰居講,前天官家在這附近槍決了幾個罪犯,其中有個罪大惡極的江洋大盜被梟首棄屍,那個血淋淋的人頭,很像當時處斬的罪犯。不曾想被那只黃皮子弄來嚇人
    從那以後,那只黃皮子果然是睚眥必報、不斷找茬。丟雞丟鴨的那都是小事兒,最主要的,就是它很能捕捉機會,迷惑害人。
    大約一個月後的一天,我打獵回來較晚。當時月亮很明的,又有獵槍在手,雖然是單獨一個人,心裡也沒感到有什麼害怕的---獵人嘛,整天掂刀弄槍、剝皮放血的,別的不說,膽量倒還是有一些的!
    走著走著,本來好好的我,突然感到背上發涼,頭髮也直楞楞的豎了起來,好像有人跟在我身後一樣,莫明其妙的心裡是一陣緊張
    我知道一個人行走在這山野之中,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是輕易不能回頭去看的。因為如果身後是有狼或其它野獸跟隨,萬一回頭看時,就會被它猛地咬住喉嚨而斃命;另外一種情況是,如果身後有孤魂野鬼或其它什麼精靈妖獸一類的東西,回頭一樣容易減弱陽氣,從而導致不測。
    所以我只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硬著頭皮向前走。又走了沒有多遠,月亮在雲層中時進時出,前面的路也是忽明忽暗的,畢竟孤身一人走在這荒涼無人的野外,四周怪石如猛獸猙獰、老樹像妖邪伸爪,我心裡慢慢的焦躁起來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身後竟然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很是清晰,極像是有人緊緊跟在我身後的腳步聲。
    這一下我就不能繼續裝聾作啞下去了,情急之下,惡氣頓生,我把手中的獵槍向後猛的一掄,掃了大半圈,借著這個機會,我猛地回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野獸跟在我後面。
    然而身後是空空如也,別說人或野獸,就是小兔子也沒看到一隻。
    這不但沒有消除我心中的恐懼,反而更加使我驚恐萬狀。因為如果是狼一類的東西,只要用槍把掃開它,避免被它咬住喉嚨而斃命,給我一個正面面對它的機會,我一槍就能解決掉這個困擾;但後面空無一物,我反倒手足無措了。而我剛才又明明聽到有沙沙作響的腳步聲,這說明跟在我身後的,不是精靈妖獸,就是孤魂野鬼
    四周一片荒蕪,朦朧的夜色下只有我一個人在趕路,說是不害怕,那是假的。就在這時,只聽撲哧一聲輕響,一股辛辣騷臭的氣味撲面而來,我立即被熏得頭暈眼花、淚如雨下,眼前是一片模糊!
    這一下我心裡總算是明白過來了。肯定是那只黃皮子在作怪,在我身後故意弄出些動靜來嚇唬我,好趁我慌不擇路的時候借機害人,見我並沒有想它預料的那樣嚇得拔腿就跑,甚至是癱軟在地,於是就使出來它的看家本領,那就是施放臭氣,讓人頭暈眼花、神智不清!
    我怕中其詭計,萬一被這股臭氣熏暈倒地或神智不清被它控制,肯定是凶多吉少。別看它不是什麼身高力壯的凶禽猛獸,但它一樣是吃肉喝血的東西,一樣有破皮裂肉的尖牙利爪。如果真的被它熏得昏倒在地,活著回家就幾乎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我顧不得涕淚橫流、頭暈眼發,只能拼命的向前狂奔。
    而那股辛辣騷臭的氣味一直在我周圍彌漫,看來那只黃皮子是不熏倒我不甘休。越是這樣,我越是發足狂奔,堅決不能落在它的手裡。
    就這樣不跑了多長時間,也不知跑有多遠,加上只顧擺脫那股氣味,慌不擇路的,我甚至不知道方向對不對。等到我渾身大汗、氣喘吁吁的時候,才終於擺脫了那令人驚心動魄的辛辣騷臭之氣。
    跑了這麼長時間,我喉嚨如火,心臟狂跳不止,只得停下來喘喘氣,看看情況再說。
    等我喘過氣來,將周圍的環境仔細一看,嚇得我是倒吸一口冷氣,比陷在那股可令人昏厥神迷的辛辣騷臭氣味之中還要恐懼百倍!
    因為我發現,由於剛才的慌不擇路,或者是被那黃皮子的臭氣所迷惑,我竟然偏離回家的方向,而跑到了人人提之喪膽的百靈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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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百靈穀(2)
    那個百靈穀可不是一般的亂葬崗子荒墳地可比的。早年官府曾在百靈谷附近作為行刑的法場,我也曾和眾人到那百靈穀邊緣看過。
    百靈穀實際上是一個不大的峽谷,形狀很是奇怪,像一個張開的大嘴一樣,不知到底有多深。裡面巨樹無數,遠遠看去,樹稍離地面相距甚遠,下面到底是什麼樣子,誰也不清楚。
    後來聽說發生過一些恐怖事件,連官府也不在那個鬼地方行刑啦。傳說那裡曾是古戰場,無數冤魂亡靈聚集在那不得投胎轉世,煞氣極重;又說裡面有各種通靈妖獸在那裡修煉,所以人稱百靈穀,至於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有哪些古怪東西,誰也沒去過,更沒見過。
    周圍的人是提之心寒、唯恐避之不及,反正我們這小村寡民的,誰也輕易不到那裡去,聽說那只白毛黃皮子的老窩就在那裡
    我一看竟然狂奔到了那百靈穀旁邊,顧不得滿身大汗,又是一陣急沖快跑,累得氣喘如牛、精疲力盡,終於在雞鳴之時趕到了家裡!
    “竟有這等怪事!”劉老大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老百姓都被小日本殺害了,該死的黃皮子還來趁火打劫,你放心,老鄉,我們一定會除掉它的!”
    “好,好!那我就謝謝國軍啦,對了,那夥遊擊隊不知又躲藏到哪裡去了,我已經在聯絡點留了暗記,他們看到了一定會給我聯繫的!”
    事情到了這裡,我們就是急也沒用了。必須等當地的遊擊隊發現暗號後再行聯繫處理,畢竟這是淪陷區,遊擊隊也不容易,東躲西藏是在所難免的,我們也只好在此等待了。
    趁著這閒置時間,我們幫他們埋葬了那些棺材屍體的,然後就開始商量著如何除掉那只黃皮子。
    經過商討,大家一致認為,無論它如何兇殘狡詐,還是滅掉它的肉體是最重要的。就和小日本一樣,他們再厲害,一場戰鬥下來,只要是打死的鬼子,它就再也沒辦法禍害人了,難道還怕它的鬼魂害人不成?所以只要打死那只黃皮子,大禍除矣!
    要想除掉那只可惡的黃皮子,就必須到那恐怖的百靈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於是,我們留下三個連的兵力,和那獵人的兒子駐守村內等待消息,其餘人員在老獵人的帶領下,由劉老大親自帶隊,來到那個聲名狼藉、臭名昭著的百靈穀。
    這個百靈穀,果然名不虛傳。紅日高照下,那下麵竟然是雲霧繚繞、朦朦朧朧,無數樹稍距離地面很遠,像是一顆顆尖利的牙齒一樣,至於谷底,根本無法看清。
    好在我們除了在沙場上身經百戰之外,在取那紅巾軍寶藏的過程中,歷經凶限怪洞無數,所以在劉老大的帶領下,我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刺刀耀眼、子彈上膛,沿著谷邊的緩坡向下走去。
    這道形似人嘴的深谷,裡面確實有些古怪,不但慘雲愁霧不散,而且寒氣入骨。我們沿坡下行,未及到穀底,就看到下面磷光閃爍,十分詭異。更為驚人的是,這百靈穀四周竟有無數洞穴環立,像是一隻只黑洞洞的眼睛,陰森森的注視著我們,又好像一張張猙獰的怪嘴,隨時吞噬生靈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就不可能無功而返。好在我們人多,一個個荷槍實彈的如臨大敵,避開那些穀側的怪洞,向著穀底搜尋著。
    就在這時,或許我們的生人氣息驚動了這穀裡的什麼東西,那飄渺的雲霧更加升騰彌漫,越來越濃。劉老大急忙命令我們收縮隊形,避免走散。
    雲霧彌漫、深不可測的百靈穀,對面那些怪洞已被濃霧所隱,漸漸消失在我們面前。原來閃爍的磷火不知是熄滅還是怎麼回事,再也看不到了。
    我們當然也是越來越謹慎,右手食指根本不敢離開扳機。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嗷嗚---”一聲怒吼,從谷底深處傳來,在穀內激蕩,回音四起!
    “不要開槍,是老虎!”劉老大低聲命令道。
    真是奇怪,這個峽谷內,怎麼還會有老虎?不過,聽到老虎的叫聲,我們反而放鬆了心情,不要說劉老大打獵經驗極為豐富,就是尋常士兵,也不會害怕什麼猛虎的,一陣亂槍還不打它個血肉模糊啊,至少這種活物,比哪些神神怪怪的東西好對付多了。
    從那虎嘯來源判斷,它離我們應該還遠。我們速度不減,一直向下走去。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我們就下到了穀底,雖然早就聽到了虎嘯,但直到穀底卻也連一根虎毛也沒看到。
    這時濃霧慢慢變淡,借著上面直射的陽光,我們模模糊糊的看到,遠處有一塊約有十丈見方的地方,非常平整,而且奇花異草很有規律的長在周圍,形成了一個皇家園林般的花園,這一切明顯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更為奇特的是,那片花園的中間,竟然有幾座像房屋一樣的東西聳立著,不知裡面住的是些什麼東西。
    我們很是吃驚,這個人跡罕至的鬼地方,如果那屋裡住的不是人類,那會是什麼?妖邪?怪獸?還是
    正在我們驚訝不知所措之時,又聽兩聲虎嘯,從那花園中沖出兩隻斑斕猛虎,直撲而來。
    沒等我們開槍,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叫道:“虎兒,回來吧!”
    說來奇怪,那個十分淡然的聲音剛落,兩隻猛虎就立即前腳一頓,停住了前沖之勢,看也不看我們一眼,轉身就走。
    這一下,就更令我們驚心動魄了。兩隻嗜血的百獸之王,聽到那個聲音,竟然像是訓練有素的小貓小狗一樣,任人驅使召喚,看來那個口出人言的東西,一定有什麼洞天徹地之才、降龍伏虎之技傍身,就是不知道他是人、是神還是妖!
    “外面的貴客既然已到寒舍,那就請恕老夫未曾遠迎之過,快快有請!”未見其影,先聞其聲,不知會從那堡壘一樣的房屋中出來個什麼樣的東西。
    我們一個個手扣扳機、嚴陣以待,不等它先行出來,我們絕對不會冒險前進。
【第一百四十九章】百靈穀(3)
    話音剛落,就見一清瘦老者雙手打拱,向我們走來,身後的兩隻猛虎,一左一右,像是保鏢一樣。
    只見那老者穿戴極為奇特,一襲黑袍,非僧非道,也不像是平常住家之人所穿之衣,頭上一條長辮,倒是烏黑發亮,顯得十分精神。面容清矍、紅光潤澤,雙目有神、長須垂胸,飄飄然似有幾分仙氣隨身。
    “呵呵,原是將軍駕到,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那老者拱手施禮,淡然淺笑,對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絲毫沒有驚訝之意,好像我們手中所拿之刀槍,不是放血奪命的殺人武器,而是燒火棍、趕牛鞭一樣,對之視若無睹。
    無論如何,對方至少是個人形,而且是個彬彬有禮的老者,比我們想像中的毒蟲猛獸、妖邪鬼怪至少要好多了。
    但那兩隻吃人的猛虎,怎麼會俯首貼耳的聽命於他呢?
    “打擾老先生的清修,晚輩實在抱歉,區區兵卒之輩,何來將軍之稱!老先生您太客氣了!”劉老大作為營長,只得出列,雙手抱拳施禮,“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為何在此居住啊?”
    看那老者的穿戴,非僧非道、非儒非商的,除了以“老先生”稱呼他之外,真還不知有其他更為妥當的稱謂。而劉老大的所問,正合我們心意,知道他叫甚名誰、為何在此,就等於瞭解他到底是人是妖還是什麼啦!
    “呵呵,老夫自號避世,大清人氏,乾坤變色之時逃到此處,至今也不知有多少年矣!”那老者倒似看透紅塵、淡泊生死,讓我們席地而坐,很是親切的侃了起來,說是多年未見同類,能聽聽人類的說話,也是十分開心。
    原來,那老者自號避世,說是出生於大清文宗咸豐三年,也就是農曆癸醜年。折算成西曆,應當是一八五三年。
    當年家境頗為殷實,家大業大、衣食無憂。但他卻性煩俗務、不治田產,淡泊了人間的功名利祿;放蕩不羈、不喜仕途,終日想要擺脫紅塵瑣事,反而癡迷修真悟道、欲求長生。
    後來遍尋諸家門派、苦研佛道經書,他繼而認為全是謬誤:佛教叫人參禪打坐、寂滅涅槃;道教提倡采陰補陽、守爐煉丹,全是誤人謬論。苦修多年,到頭來又看不慣佛儒之道,加之目睹世態炎涼、江河日下,朝為王候夕為枯骨的。於是自行摸索起修行之路,遍遊天下、尋訪高人,埋頭古籍、參悟玄理。
    又過多年,終於博采獨見,所學極為雜陳,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相牛看狗、洞參陰陽、推背圖馬前課等等,更為奇特的是,他竟然結合自身所悟,從古籍《山海經》和《禦獸春秋》中摸索出來一套伏虎降龍的手段,天下多種走獸,大部分能被它驅使
    待到大清宣統三年,也就是辛亥革命那一年,他也就更加不戀紅塵俗世,無意間遁入這個“天坑”之內。
    劉老大也曾問他:“既然出家修煉,何不找名山大川之地,為何稱這個百靈穀為天坑呢?”
    那避世說是,天下名山僧占盡,又有道觀去瓜分!更何況我與他們,道不同不相為鄰,他們登高上山,我就俯身下地,恰遇這個數千年來人跡罕的深谷,雖然不大,卻是極深,渾然天成,冬暖夏涼,像一大坑,就在這下面住了下來!
    聽了那避世的身世自述,我們全部感歎不已,像他這樣,縱然不是天神地仙,也堪稱是亙古奇人。但最奇怪的是,一番交流溝通下來,他的善惡之觀更是與世迥然不同!
    避世認為,善非善、惡非惡,無惡不善、無善不惡!所謂善惡,立場不同、多寡之別而已!比如他身邊的這兩隻猛虎,老夫大發善心養著它們,對二虎來說我在行善,而對其它野獸來講,因為二虎生存必須吃肉喝血,我就是在作惡,反之亦然;就拿世人切齒的“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來說,清兵刀劍飲血眾多,自身亦傷亡無數,二城百姓慘遭屠城,當初亦有手刃他人不少。
    如果還不好理解,就拿你們自身來講,屠殺東洋、解救百姓是善,但絕非殺戮萬人可以止戰,對無數的亡靈來講,卻是行惡。天道迴圈,善惡難說!所以老子曾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如守中
    那避世侃侃而談些似是而非、凡夫不可理解的道理,我們雖是佩服其深思獨見和禦獸奇能,但卻不能苟同他的看法,我們此行是為除掉那只害人的黃皮子,又不是和他來談經論道的,所以等他講完,我們就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沒想到那避世竟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們這些人無事不來,利刃火槍在手,想要找那黃道友的麻煩,所以他就提前表明了善惡不定的觀點,既不會阻攔我們,也不會出手相助。不過看在同為人類的份上,告訴我們,要想除掉那只黃皮子,必須過三關除三獸。
    這一下,我們對那老者的好感頓然消失!操,憑什麼除掉那個害人的小東西要我們大費周折?而且我們刀槍在手,哪裡會在乎些什麼三關三獸,就是你身邊的兩隻猛虎,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也是讓它們槍響斃命的!
    那老者仿佛看透了我們的心思,淡然笑道:“想必各位有所誤會,那三關三獸並非是老夫所設玄關,故意為難於汝,而是那道友黃大仙苦修百年,善惡自負,雖然不能修道成真,卻也靈性未泯、善根尚在,而不致於死於非命。此三關三獸實乃天設地造,非人力而為之”
    聽他言及至此,我們很是吃驚。如果他所言不虛,這三關三獸一定是非同小可,劉老大當然明白,立即躬身施禮問道:“老先生誤會了,我們的意思是除掉一隻害人的黃皮子,為何要過什麼三關三獸?到底那三關三獸是些什麼東西呢?”
    那避世老者沉吟片刻,低沉的說,無善不惡、無惡不善,既然有緣相見,老夫就如實以告吧!
    原來,這座百靈穀,數千年來,肯定也曾被很多人發現過,但全部無一倖免,葬身谷內,穀底的點點鬼火,即是佐證。等他下來時才發現,這個天坑之內,竟然有許多從未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種種怪物異獸。
    好在他終生不務世俗之業,又深明獸語習性,加上閱覽古籍無數,才知那《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異獸,有一部份竟然藏匿於此、與世隔絕,以致于連漢朝司馬遷在撰寫《史記》時也認為:“至《禹本紀》,《山海經》所有怪物,餘不敢言之也。”
    司馬遷寫《史記》以實為綱,未曾見過的異獸,不敢妄言有無,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實屬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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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異獸(1)
    我們幾個是面面相覷,雖然也曾聽那些說書的民間老藝人講過,《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異獸種類極多,古人多曾親眼所見。但畢竟過於靈異,隻言片語的遠遠不能滿足我們的好奇之心。
    如今巧遇這避世異人,不禁好奇之心大發,又加上要過什麼三關三獸,當然是瞭解一些,權當知己知彼,利於我們成功,於是就請那老者多多講些有關《山海經》的異獸。
    避世呵呵笑道,老夫所講,不拘于書本,在這穀中均有實物可以見證,既然各位有興趣,就稍舉幾例吧:
    這谷內林中,有一怪鳥,名叫數斯,形狀像鷂鷹卻長著人一樣的腳,吃了它的肉就能治癒人脖子上的贅瘤病,是味良藥。但此鳥甚是兇殘,速度奇快,遇人必先啄瞎人的雙眼而後生吃活肉;
    林邊有一水潭,潭水中有一種野獸,名稱是蠱雕,形狀極像雕鷹,但它頭上長有角,鋒利而有毒,它發出的叫聲,就像是不滿周歲的嬰兒啼哭,極易誘惑於人,平常以魚為食,但它最大的嗜好,卻是吃人;
    而這穀坡洞中,所藏匿的異獸更多,其中一洞藏有猼訑,形狀像羊,卻身披鱗甲,長著九條尾巴和四隻耳朵,眼睛也長在背上,雖然傳說人類要是穿戴上它的毛皮就會不產生恐懼心,但因其性凶,老夫也未曾親試
    而你們要想誅殺那黃大仙,所需經過的三關三獸,更是厲害,雖是兇殘力大,徒有異能,卻極為冥頑不靈、混沌愚昧,而那黃大仙又善於迷惑它們,使它們俯首聽命,成為它的保護神,從而相輔相生!
    所以老夫所言,你們只有通過了那三關三獸,才能誅殺那黃大仙,並非老夫為難各位,實是造化天成,你們雖有火器利刃,卻並非所向無敵,其中一有異獸,自是刀槍不入、實難對付,其它兩獸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這樣吧,善中藏惡、惡中隱善;生死榮枯自有定數,你我相遇即是有緣。今日老夫就送給各位幾粒隱身丹,幫助你們消除活人氣息,帶上它,就是站在獸類身後,亦是無法聞到你們的氣味而發現你們,但它要是看到了你們,則是汝命該絕!
    劉老大趕快恭敬的接了過去,道謝連連,問清了用法,就鞠躬告退,領著我們向這深谷的北側前進。
    按照避世所指的方向,我們繞過那個水潭,向潭邊的一個較大的洞穴走去。因為事前從那避世老者口中得知,洞內有異獸把守,而且是厲害非凡,所以我們早有防備,一個個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我們雖然人多,但避世所給的隱身丹只有整整五粒,進去的人多了,反而易被發現,劉老大就命令其他戰友駐在洞口附近,原地待命,若有黃皮子或其它野獸出來,務必全殲;而指定狗蛋、大傻、小李和我,一塊跟隨劉老大入洞。
    因為只有我們五個人進去,所以經過調換,我們每人背上充足的乾糧飲水,一人一隻照明燈和一挺輕機槍,就向洞內走去。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避世所給我隱身丹,我們一人一粒,裝在裡面口袋內。
    然而當我們真正進入那個大洞之時,卻是讓我們啞然失笑。這洞內不但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黑漆漆、陰森森,或者是屍骨遍地、寒氣逼人,反倒是花香撲鼻、一派祥瑞之象。
    這個大洞,斜著向下,洞口座北朝南、正對太陽,透過樹林的幾縷陽光,將這裡照耀得非明非暗,十分溫馨可人。
    更為奇怪的是,洞內整潔有序,不像是什麼吃人怪獸的洞穴,反而像是福地洞天之所在,納涼避暑之勝地!地面更是一塵不染,了無痕跡。
    這讓我們不由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避世說我們要經過什麼三關三獸的,本以為野獸洞穴肯定是陰暗兇險、十分骯髒,何曾想到竟是這等人間仙境?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可言!
    進洞不及數丈,光線就越來越暗。我們打開了照明燈,在劉老大的提醒下,小心翼翼的向洞內走去。
    洞內雖然黑暗,卻是十分平整乾淨,而且越走越寬闊,裡面不像一個洞穴,反倒越來越像一條街道,因為遠離地面和洞口,在這盛夏季節,裡面很是涼爽。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我們知道離洞口已經相當遠了,就更加越發謹慎起來。就在這時,原本清爽的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血腥之氣。
    我們五個立即熄滅了手中的照明燈,靠在洞壁邊觀察著洞內的情況。等了一袋煙的功夫,仍然未有任何動靜,但那股血腥氣,卻很是明顯,好像是從我們前方左側飄來。
    劉老大低聲吩咐,只開他一個照明燈,到前方左側看看是怎麼回事再說。大約走有十來丈的距離,就發現左側果然有一個分岔洞口,用燈一照,嚇得我們倒吸一口冷氣,呆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原來在那個側洞中,裡面是一排排的日軍士兵,躺得十分整齊,好像我們五個進入了日軍的宿營之地一樣,不計其數的小鬼子軍紀嚴整的躺在地上休息。
    但最嚇人的是,那些日軍士兵,雖然在地上躺得十分整齊,肩膀以上卻是空無一物,他們的頭顱不知到哪裡去了。
    當初我們進洞時,只想到洞內必有恐怖的異獸出現,未曾想到竟有如此多的日軍屍體,讓我們又害怕又驚奇。
    在此次營救美軍飛行員的行動之前,曾聽長官說過,共軍遊擊隊採用地道戰的方法,給小日本帶來很大的傷亡,難道這個深谷之洞,竟然與遊擊隊的地道相連不成?如果是他們消滅了小日本,又何必一個個削去腦袋而留下屍體呢?就是梟首解氣,也理當把屍體埋掉啊,又何苦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裡?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而我們要找的那只黃皮子,卻始終未見蹤影。就在我們進退兩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聽了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嚕聲,就像人在睡熟了時的打鼾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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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異獸(2)
    仗著有隱身丹能消除我們身上的氣息,我們五個就躡手躡腳的向前走去。
    走不多時,前面左側處竟然出現了微弱的亮光,原來在我們左前方,有一個較大的岔洞,洞壁上嵌入幾個拳頭大小的明珠,瑩瑩寸光照得裡面如同晨曦一樣,洞內一塊巨石之上,赫然出現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在那裡酣睡。
    我們悄無聲息的趴在洞邊向裡張望著,深恐一不小心驚醒了它。只見那個怪物,紅毛披身,雙腿兩臂,極像人形;就是比人身高體胖而已,躺在那塊巨石之上,鼾聲大作。
    大致看去,它身高過丈,胳膊和腿極為粗壯;更令人吃驚的是,這個四肢俱全的人形怪物,闊肩之上卻不是人頭,而是像牛頭一樣,半張著大嘴打著呼嚕;那張大嘴寬約尺許,前端扁平,露著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呈直板狀,極像農村老家所用的鍘刀,如果上下兩排牙齒一合,裂骨斷肉只在瞬間。
    就在我們看得膽戰心驚、不知所措的時候,劉老大輕輕的拍了我們一下,示意我們退回。
    等我們向外退有二十多丈遠的距離,背上仍是涼的難受。劉老大壓低嗓門兒,說道:“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麼共軍的遊擊隊,那些日軍的屍體,一定是被那怪物咬掉了腦袋!看它那樣子,很像老年人所說的‘亂世醒‘啊!”
    亂世醒?我想起來了,以前在老家時,曾聽那說書的藝人講過,《山海經》裡記載有一種異獸,獸頭人身,極愛睡覺,只有碰到天下大亂之時,才會從多年沉睡中醒來,這怪物極愛吃人,而且是利齒如刀,一口就能咬掉一個人頭。
    但據說書藝人講,那亂世醒雖然兇殘力大,卻頭腦簡單,多在人不能到的深山巨洞中常年沉睡不起,只有適逢亂世,才會以人頭為食。
    可是這異獸既然頭腦簡單笨拙,它是從哪弄來如此多的日軍士兵呢?以那日軍的武器,斷不可能讓它在槍下逃生。
    我們五個商量了一會兒,還是弄不明白,於是決定就在這附近觀察清楚再動手不遲,反正有隱身丹在手,只要我們不弄出聲響,不在它眼前出現,也就沒有什麼危險!
    在黑暗中我們等了一個多時辰,心中極為煩躁不安,又恐懼又好奇,只想快點等那異獸醒來,看看它到底是從哪弄來的小日本,難道我們已經到了日軍駐地的下面了不成?
    又過了一會兒,聽到洞內深處有一陣聲音傳來,我們立即貼著洞壁一動不動的觀察著,盼望而又害怕有什麼怪物出現。
    借著夜明珠的微光,我們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躺在地上,離地約有半尺左右,向前緩緩滑動著。
    待那人滑到亂世醒所住的洞口時,我們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個日軍士兵,直挺挺的仰面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被一群碩壯的老鼠馱進了亂世醒所住的洞內。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驚呼:“他斯開胎!他斯開胎!”(注:日語,救命!)話音剛落,接著一聲慘叫,洞內就恢復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不用說,那個日軍士兵是被活著抬進洞中的,或許是看到了亂世醒才嚇得大叫救命的!如果活生生的被那亂世醒一口咬掉頭顱,的確是夠恐怖的。而事情的關鍵是,那些老鼠是怎樣弄來這個日軍士兵的呢?為何那個活生生的小日本被抬起來默不作聲,等到看見亂世醒時,才大呼救命呢?
    一系列問題讓我們搞得暈頭轉向,心裡也就更加驚恐萬狀,沒等我開口發問,就看到那群老鼠又抬著那個小日本向我們走來,借著洞口的微光可以看到,那個小日本已經變成了一具無頭死屍!
    跑是來不及的,我們五個只能緊貼洞壁,抱著僥倖的心理等待那群老鼠的通過。不得不感謝避世老人的隱身丹,那群老鼠雄赳赳、氣昂昂的從我們身邊走了過,直接湧進了那個盛有無數日軍屍體的岔洞之中,爾後又風馳電掣般向洞內深處沖去,果然並沒有聞到我們的氣息而發現我們!
    事已至此,我們總算搞清楚了那些無頭日軍的來歷,原來是有無數大老鼠運來供亂世醒吞食其頭顱的。但我們不明白而又想不清楚的問題也就更多了:這些老鼠是從哪個地方偷來的日軍士兵,而且還是活的?既然被亂世醒咬去了頭顱,還留那些無頭死屍何用
    又過了一會兒,那亂世醒又是鼾聲大作。看來那怪物是吃了就睡的啊!反正事已至此,又有避世的隱身丹在身,我們就在劉老大的帶領下,硬著頭皮悄無聲息的通過那個睡有亂世醒的岔洞,向裡面摸索而去。
    因為洞內伸手不見五指、握手不見拳頭的,又不敢開燈,所以我們緊貼洞壁行進的十分緩慢。走了大約有一袋煙的功夫,那個洞竟然轉了個彎,腳下也慢慢變得崎嶇不平了。
    劉老大試探著打開了照明燈,呈現在我們面前的,竟然是五個岔洞,就好像我們剛才走的是胳膊手臂,而現在就到了五指張開的地方。
    經過短暫的商量,我們就決定沿著那條最大的岔洞繼續前進,因為已經遠離了那只恐怖的亂世醒,裡面又實在漆黑一團,我們就索性每人都打開了照明燈,探照一番並未發現異常,於是就大膽的向前走去。
    這個岔洞,與剛才那個主洞大不相同,不但崎嶇不平,而且十分潮濕,似乎還有一股鹹腥的氣味,讓人很是難受。
    “劉老大,這個岔洞也它娘的太差勁了,路難走氣難聞的,要不我們回頭走其它岔洞試試吧?”小李首先向劉老大提建議,我們也是隨聲附合著。
    在前途未蔔、風險一樣的前提下,走哪條岔洞都是一樣的,劉老大這時也沒了主見,於是就少數服從多數,準備返身折回。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從前面傳來,“哇哇”的哭叫聲很是惹人心疼!而在這個黑漆漆、陰森森的深洞之內,怎麼會憑空出現一個啼哭連連的嬰兒呢?
    “它娘的,真是奇怪!這個鬼地方怎麼會有嬰兒出現?肯定是什麼鬼怪妖邪引誘我們過去的!”狗蛋的話讓我心裡一緊一緊的,牙齒也不由自主的打起架來。這個嬰兒無助的哭叫聲,還真比虎嘯狼叫還要令人膽戰心驚!
    “也不一定,剛才你們也都看到了,說不定是那些老鼠偷來的小孩子呢!真可憐哪,不知是誰家的小娃娃!”小李的話又讓我們心疼不已,這要真是老鼠偷來的小娃娃,我們見死不救、回頭就走,可真是讓人心寒
【第一百五十二章】異獸(3)
    一方面,我們進洞前就曾聽那避世老者提起過異獸蠱雕,說它性喜吃人,而又藏匿在水中,能學嬰兒啼哭誘人前往;另一方面,剛才我們又曾親眼看到那些碩鼠,連成年的日軍士兵都能抬入洞中,更何況一小小嬰兒呢,被它們抬進來喂那亂世醒,自是不在話下。
    我們焦躁的徘徊起來:如果那真是個被抬進洞、面臨死亡的嬰兒,我們見死不救、袖手旁觀,自是於心不忍、良心難安;而如果它是只引誘我們自投羅網、喝血吃肉的異獸,我們過去又恐危險重重、帶來傷亡。
    這時大傻首先按捺不住了,沖著劉老大嚷了起來:“我說劉老大、劉長官,明明前面有嬰兒的哭叫而不去救他,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那怪獸一口咬掉腦袋?這是男人幹的事兒嗎!你們要是怕死,我大傻自己去救他,要真是什麼鬼怪妖邪的,兄弟我一梭子子彈就送它見閻羅王!”
    “噓---小聲點兒!不是這樣的,大傻兄弟!在這個鬼洞裡,不到萬不得一的時候,千萬不要開槍,否則會引來其它什麼異獸,別忘了那避世老先生所說的,有種異獸可是刀槍不入!”劉老大安撫著大傻,“至於這個小孩嘛,如果它真是一個活人的話,大哥我保證不會袖手旁觀!”
    劉老大一說輕易不能開槍,我那急切沖過去救人的怒火突然被澆滅了一半,變得猶豫不決起來。不是我膽小,也不是我沒良心,而是在這個殺機四伏、不知深淺的穀中怪洞,那個嬰兒的啼哭確實詭異嚇人
    “好吧!不去看看確實心裡七上八下的”劉老大思忖了一會兒,“弟兄們,我們過去看看到底是人是獸,沒看清楚前都給我小心點兒,不准私自行動,更不能輕易開槍,這是命令!”
    我們立即舉著照明燈,向那嬰兒啼哭的方向走去。不多時,燈光下竟然出現了一個一丈見方的水潭,粼粼的波光在燈下晃來晃去,散發著寒氣冷光,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而就在那粼粼的水波中間,一顆嬰兒的腦袋浮在上面。那個腦袋雙目緊閉,昂著臉向上,臉部以下全部沒在水中,也看不清楚是死是活。
    “晚了晚了,都怪你太膽小!”大傻激動地說,“看到了吧?要是我們早來一步,說不定他就不會淹死,救人一命,勝造什麼東西啊,反正救人就是好事!可惜不可惜?嘖嘖!”
    “不一定,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早不哭晚不哭,等我們過來了,他反倒閉嘴合眼的,浮不浮、沉不沉的,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劉老大說完猛的拉了一下大傻,“想死啊,快過來,不要靠近他!”
    別說劉老大,現在連我也看清了,潭水中那個似沉不沉的嬰兒確實不像人類,就在大傻向前走了幾步,想要靠近他再看清楚點兒的時候,他那原本緊閉的雙眼,似乎稍稍睜開了一條縫隙,透過那條細縫兒,兩道寒光迸射出來,讓我心裡猛的一涼,不由得趕快後退了幾步!
    這一下我們都看清楚了,那個嬰兒之臉,雖然有點類似小兒,但它絕非人類!氣得大傻拿著機槍晃來晃去,不是劉老大有言在先,肯定會對著他一陣掃射。
    “劉老大,你給我照緊它,看我砸它一下試試!”小李摳了一塊石頭,瞄準水中的那張嬰兒臉扔了過去。
    這一扔不要緊,嚇得我們五個全都渾身顫抖個不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傻,也不禁後退了好幾步。
    原來就在小李的石塊剛剛出手的時候,那個嬰兒突然圓睜雙眼,灰白的眼珠上面似乎蒙有一層半透明的油紙一樣,在燈光下慘白嚇人,兩道寒光暴射出來,剛才還緊閉的嘴巴,也隨之張開,露出兩排尖細的牙齒,陰森森的朝我們一張一合的
    更為恐怖的是,在石塊快要接觸水面的一刹那間,從那嬰兒頭顱的兩側,閃電般伸出兩支佈滿鱗片的怪爪,一下子準確的抓住那個石塊,送入嘴裡咬了起來!
    在這個離地表不知多遠的深谷暗洞中,身邊是漆黑一團,眼前這潭水中,一個小小的嬰兒竟然雙目陰冷、利齒細長,長滿鱗片的怪爪又從水中暴伸出來!我想任何人置身於此,也避免不了魂不附體、驚心動魄的!
    那個怪嬰見石塊根本無法啃食,氣得張牙舞爪的叫了起來。而它的聲音,卻仍是如同嬰兒般尖細稚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隨著他的怪叫連連,在水中扭來扭去,我們也就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它的臉部以下,全是細細的鱗片,頸部如同蟒蛇一樣細長,只是佈滿了細細的鱗甲,極是難看;而那兩支怪爪,皮包骨頭一般,有鐵鍬把子粗細,蓋著一層銅錢般大小的鱗片,在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青光
    雖然我們五個都退到了離那水潭十多丈遠的距離,雖然那個怪物不能上岸只在水裡躍躍欲試,我們仍是嚇得如同光屁股掉進了冰窖裡,渾身發涼、顫抖不已,心臟撲騰撲騰跳得急促有力,像是要從胸膛中撞出來一樣!
    過了好一陣子,見那怪物只在水裡哇哇亂叫瞎折騰,並沒有上岸撲來,我們也就逐漸恢復了平靜,大傻更是後怕不已,一個勁的拽著劉老大說,要不是你把我拉回來,剛才我靠近它時,很可能就被它弄下去了
    等我緩過來氣兒以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用機槍掃射死那個騙人害人的鬼東西!大傻更是摩拳擦掌,拉開了槍機,只等劉老大一聲令下,立即向前一陣突突,把那個差點兒騙他下水的東西送入地獄!
    這時小李和狗蛋也表示,如果說那個亂世醒還替我們除掉些小日本,沒有必要殺它,而前面這個嬰怪,卻是百害而無一益,不如借此機會消滅了它!
    就在劉老大躊躇不決的時候,突然從前面傳來一陣嘰嘰的叫聲,這種似曾相識的聲音,從黑暗中飄入耳朵,確實令人驚慌失措,不知我們又要面臨何種異獸
【第一百五十三章】異獸(4)
    劉老大趕快示意我們熄滅照明燈,緊貼在洞壁上,先觀察清對手的情況再作決定。
    沒過多久,只聽撲通一聲響,似有東西落入前面那個藏匿有嬰怪的水潭中,與此同時,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在洞內響起回蕩,繼而是那嬰怪尖細稚嫩的叫聲,這次不是在哭,而是一種充滿興奮的笑聲,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格外刺耳
    很明顯,有人掉入了那個水潭中,正在與那嬰怪以命相搏,或者是說他在垂死掙扎,因為從他那慘叫連連的叫聲和那嬰怪的笑聲來判斷,他遠遠不是嬰怪的對手。
    在這個漆黑一團的深谷暗洞之中,嬰兒的尖笑、嘩啦啦的水聲和落水者的哀號交織在一起,讓人眼前出現了一幀畫面:兩隻長滿銅錢般大小鱗片的怪爪,狠狠的抓住了一個落水者的腦袋,尖細有力的利爪深深的紮進了那人的頭顱之中,撕破了他那鮮血淋漓的頭皮,一張怪嘴在他腦殼上啄食啃咬個不停,落水者雖然極為恐懼的苦苦掙扎,無奈不是那嬰怪的對手,隨著皮開肉綻、腦漿迸流,漸漸的失去了意識,任憑那嬰怪吃肉喝血、啄腦吸髓!而那大獲全勝的嬰怪,雙眼血紅,嘴角爪上掛滿了肉絲血漿
    而我們五個之所以並沒有出手相救,而是悄無聲息的躲在暗處,是因為從那人的叫喊聲中,早就判斷出他是一個日本人!
    與此同時,那吱吱的叫聲也已經來到了我們身邊,雖有隱身丹在身,我們也是屏氣凝神的不敢稍動一下,只怕一不小心弄出響聲,被那怪物扔進水潭,步那小日本的後塵!
    不一會兒,那吱吱的咬聲就離我們而去,而那“嗚嗚”的一聲輕叫和似曾熟悉的氣味,讓我們想起來了:黃皮子!
    對,它的氣味和叫聲極為特別,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只白毛黃皮子,但我們能認准它一定是只黃皮子!而那吱吱的叫聲,也與老鼠的叫聲非常相似。
    黃皮子是老鼠的天敵,而進洞不久我們就看到了成群的碩鼠抬著一個日本士兵去喂那亂世醒,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那群碩鼠又弄來一個日本兵,扔在水潭中喂了那個嬰怪,但黃皮子為何能與老鼠和平相處呢?真是一團亂麻,讓人想不清楚、理解不了。
    等那群老鼠過去好久,劉老大輕聲說道:“哎,現在不要開燈,摸著洞壁往回走,跟上那群老鼠,說不定那只黃皮子就在裡面。注意快點趕上它們,但不要弄出響聲讓它發現了!”
    劉老大是營長,他的話就是命令。雖然沒有親手打死那個差點引誘我們下水的嬰怪,我們也只得服從命令,摸著洞壁向外走去。
    等我們追到睡有亂世醒那個岔洞附近時,借著裡面的微光,我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群碩鼠果然又抬著一個日本兵,送給亂世醒作為貢品食物,而我們要找的那個白毛黃大仙,就在碩鼠後督陣,像個將軍一樣威風凜凜、煞有介事
    一聲慘叫過後,那群碩鼠又將那個沒有頭顱的日本兵抬了出來,放入那個“屍體倉庫”,接著就在黃皮子的帶領下,又原路返回。
    等到那亂世醒鼾聲又起的時候,劉老大就示意我們向洞口走去。
    又渴又餓的我們五個人,終於來到洞外、重見天日,守在洞外的弟兄們一個勁的問我們任務完成的如何,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等等。
    劉老大只是吩咐我們遠離洞口,取出乾糧飲水,飽餐過後才告訴我們,看來那避世老者所言不虛,白毛黃大仙雖然惡作劇不斷,但確實罪不至死,不管它用什麼方法,只要它能帶領群鼠禍害小日本,我們就沒必要冒險誅殺它。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管我們怎麼想,最後還是在劉老大的命令下重返穀底,來到了那避世老者的石屋面前。
    那避世老者果然是曠世奇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們畢將空手而回、無功而返,見到我們就笑呵呵的告訴我們,我早就說嘛,那黃道友雖不能修得人身,卻是罪不至死,如果不讓你們親自去開開眼界,又恐各位誤以為是老夫從中作梗
    在我們五體投地的嘆服之中,避世老者又給我們解開了碩鼠抬人的謎團:
    原來那只黃皮子,雖然苦修百年,也無大害於人類,但由於它時常偷雞偷鴨,作弄於人,甚至是嚇人不淺,所以天意如此,討不得人們的封贈,只能重修;而這百靈穀內,有不少上古異獸,那黃皮子就和它們相互配合,黃皮子控制了一群碩鼠,用它特有的氣體迷惑至暈東洋士兵,由碩鼠抬回餵食那些異獸,而那些異獸則有助於黃皮子的修煉
    雖然沒有打死那只黃皮子,我們此行也是受益非淺。而且那只黃皮子竟然弄死了那麼多的日本兵,想來老獵人父子也能原諒於它。
    於是我們就告別避世老者,本想留些乾糧罐頭什麼的表示感謝,他卻說自己在百靈穀內自食其力、頗有剩餘而婉拒,我們只能再三感謝,告辭而去。
    很多年後,當我和狗蛋再次尋到這個百靈谷時,這裡已是軍事重地,有二炮導彈旅秘密駐守,我們無法進入,對於穀內的情況也是不得而知。當然,這是後話,那時已是七十年代啦。
    回到那個小村內,獵人父子聽到我們的講述,也是感慨不已,表示已經原諒那只黃皮子,孩子他娘已經安葬,而且並非死于黃皮子之手,黃皮子雖然戲耍作弄於人,但它畢竟未有害人至死,如今它能禍害日本兵,真可謂是終走正道、善莫大焉
    至於那個美國飛行員,在老獵人了聯絡下,特派員經過與當地共軍遊擊隊的溝通,終於成功接到我們營中---當時畢竟是大敵當前、國共合作時期嘛!
    按照計畫,機槍連主動出擊,吸引日偽的注意力,掩護我們。根據情況再返回縣城駐地與我們會合。而我們三個連,則保護著那個美軍飛行員,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迂回撤退。
    沒想到機槍連剛走不久,我們還沒來得及告別獵人父子,一場大雨就給我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恐怖遭遇,而對方既不是兇殘的日寇,也不是可恨的偽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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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回魂夜(1)
    事情是這樣的,當我們接到那個飛行員,並安排機槍連朝反方向前進時,已近傍晚時分。原本計畫天黑後我們就出發的,結果一場大雨瓢潑桶倒一般下個不停,我們只得望雨興歎。
    好在這個荒野小村中,空宅閑院倒是不少----人都被鬼子殺死了,空房當然不少。大家按照劉老大的命令,暫時以排為單位,分散到各家房屋內避雨待命。
    我和狗蛋、大傻以及小李,陪同劉老大同處一室,保護那個鼻樑高挺、身材高大的美國大兵。
    這個小院,土坯壘成的矮牆內,三間草房倒還寬敞,正中堂屋的八仙桌下麵,一隻老貓蜷縮著似睡非睡的,雖然有許多生人在此,也是不肯到外面淋雨。
    八仙桌上的一盞小油燈,肚大口小、燈芯細短,我們撥了幾次燈芯,火苗仍然是如同黃豆般大小。旁邊幾隻空碗上歪歪斜斜的擺著兩雙筷子,昏暗的燈光勉強能照得見人臉兒,加上火苗上的一柱黑煙飄飄渺渺的,讓人感到呆在這座無主的房屋內十分的壓抑,若不是大雨傾盆,我寧願住在院外。
    天色越來越暗,雨水也是越下越大,外面已經如同墨染、黑得好像沒有月亮的深夜。若不是偶爾的一道閃電照明,我直懷疑仍然身在洞中。
    閑來無事,極為無聊。這麼多人如果都在交談,肯定是亂哄哄的什麼也聽不清,所以我們默不作聲而好奇的看著特派員和美國大兵,他們兩個嘰哩呱啦的說著什麼,不知道這種非獸叫鳥鳴的聲音,為什麼能夠進行溝通。
    正在這時,一道閃電在天空形成龍爪的樣子,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我不由得嘀咕起來,聽老年人講,打雷閃電、鬼怪出現。在這個鬼不下蛋的荒村空宅裡,原來的房主又慘死于日軍之手,外面漆黑一團,在閃電的照明下忽明忽暗的,會不會
    呼咻的一陣風響,室內的那個油燈應聲而滅,屋內立馬和外面一樣,只聽到身邊戰友的咳嗽聲,而看不清人影。
    “喵嗚---”原本在桌下似睡非睡的那只老貓,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驚叫一聲,仿佛是誰踩到了它的尾巴一樣。
    “是誰碰到這個貓了?嚇我一跳!”劉老大邊問邊劃著了一根火柴,點燃了那個油燈。
    沒有人回答,就表示並沒有誰會在黑燈瞎火的時候,鑽到桌下去逗那只老貓。
    昏暗的小油燈一閃一閃的,照得每個人臉上都是蠟黃蠟黃的,沒有一點血色。而那只並沒有人逗玩的老貓,竟然縮成一團,躲藏在牆角,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像是看到了天敵一樣盯著門口,一動也不敢動。
    沒有誰會傻乎乎地站在那扇半掩的破木門邊,風吹雨斜,要不是那扇木門遮掩,門口一定是雨水橫淌。
    特派員和那個美國兵也停止了交談,和我們一樣,順著老貓驚恐的目光向門口望去。而那兩扇原本半掩擋雨的木門,竟然吱吱呀呀的慢慢打開了。
    門外大雨傾盆,這時已經風停,並沒有一絲風再刮起來,外面也是人影也沒一個。而那兩扇木門,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向內打開,好像是有小偷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擠身進來一樣,慢騰騰的。
    我們誰也沒有出聲,一個個滿腹疑惑的看著那扇緩緩打開的木門。
    怪不得老貓驚恐萬狀的緊緊貼在牆角一動不動,我也不由自主的拉了拉上衣。雖然雨後一陣涼爽,但明顯不是這回事兒,不是體表涼快,而是從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寒氣直沖頭頂。
    “喵嗚--”那只老貓似乎想逃出去一樣,兩隻綠幽幽的圓眼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做出了一幅後蹲欲沖的架勢。
    就在這個時候,小李神經病似的來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對了,今天正好是這村裡老百姓慘死的第七天,也就是他們的回魂夜啊”
    “閉上你的鳥嘴!”沒等我開口,狗蛋就打斷了小李的話。
    我心裡非常清楚,這個小李,話說的雖然不是時候,卻是實際情況。按照那老獵人所說的,今天正好是這村裡近百人的頭七,也就是他們的返魂之夜。
    關於返魂夜的傳統民俗,其實各地的說法大同小異。講的都是人死之後的第七天晚上,死者的魂魄要回家來看看他(她)的父母親人,看看他曾生活過的地方。有的地方也稱之為回煞或回殃。萬一這些魂魄碰到了什麼,那可是撞樹樹死、碰人人亡,就連他/她的親人也要回避的,更何況我們這些與之毫無關係的外鄉之人呢?再加上這些亡魂,一個個並非善終壽盡,而是含冤慘死,厲氣更甚!
    雖然沒有人再說話,但明顯的感到眾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緊張,或許是小李的提醒,加上木門的無人自開,以及老貓的驚恐怪叫。我向後擠了擠,萬一有亡魂歸來,儘量不要擋他的路才好。
    事情就是這樣奇怪,明明我們或蹲或坐的,並沒有一個人走動,那八仙桌上油燈的黑煙卻是晃來晃去,像是有人走過所帶的風一樣。
    因為這畢竟是人家的房屋,而我們只是臨時的過客,要是真有魂魄在頭七的晚上回來看看,我們也沒必要大驚小怪。
    就在這時,八仙桌上的那雙筷子竟然合到一塊,輕輕的動了一下,雖然動作幅度不大,合併筷子的聲音也很輕微,但我還是刹那間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桌邊並無一人,那雙筷子自己合到一塊,滑到了碗邊
    “喵嗚---”一聲驚叫,那只看似慵懶的老貓,怪叫一聲猛地沖了出去,消失在瓢潑桶倒一樣的大雨之中。
    空氣凝固了一樣,大家都很緊張而不敢說出聲來。心中明明知道事情大不尋常,就是沒人敢挑明說,有鬼魂進屋啦。
    “這雨怎麼還沒停啊?”劉老大輕聲的說著廢話,向門口走去,我趕快緊緊跟上,怕劉老大萬一沖出去,大家一定是慌作一團。
    一道閃電,將外面暫態照得如同白晝,我站在劉老大身後,借著那道強光,突然看到門外不遠處,十多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雨幕中緩緩向我們走來
【第一百五十五章】回魂夜(2)
    “有鬼、鬼呀!”我頭皮一麻,失聲叫了出來!
    屋內有亡靈返家,外面又有十多個鬼魅般的身影,我進退兩難,不敢退回屋內,也不敢沖到那群人影的跟前。一急之下大叫起來,引得房內原本死水一般平靜的氣氛,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戰友們都貼在我身後,等待著沖出去。
    “瞎叫什麼?你見過有穿雨衣的鬼嗎!”劉老大的話如同強效鎮定劑一樣,原本驚魂未定的戰友們立即松了一口氣。
    這時我也看清了,對面的十多個人影,確實身披我們國軍特有的軍用雨衣,在泥濘中慢慢的向我們走來。
    “營長,我們過來和你們一塊避雨,擠一下。”一個小班長帶著手下的弟兄們不容分說的硬擠進來。
    “小張,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不呆在你們那屋裡,到這來湊什麼熱鬧?”劉老大皺了皺眉頭,側身讓開。
    “別提了,嚇死弟兄們了!”那個班長驚魂未定的說道,“我們正在那好好的說笑,突然一股子涼氣撲了進去,接著有像有人拍桌子打板凳一樣,弄得裡面是莫明其妙的亂響,而我們並沒有一個人在動啊,好像是主家不滿意我們借宿一樣,聽一位弟兄講,今天正好是房主被害的頭七,我就帶弟兄們來營長這避避。”
    看來這頭七回魂的傳說,還真是不可不信啊。我們幾個默默地向邊上擠了擠,給他們讓了一條小道出來。
    那幾個新兵蛋子一看我們很是大方地挪開地方,也就取下雨衣,伸頭不顧腚的往屋內鑽去。見這三間草房內也是人滿為患,只有正堂八仙桌附近倒還寬敞,於是帶頭擠在了八仙桌周圍。
    其中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子,看到大家或站或蹲的擁擠不堪,竟然自作聰明、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那八仙桌邊上,翹起了二郎腿,昂著臉得意洋洋的看著大家,好像在說,你們這些傻鳥,板凳不夠坐,坐在這八仙桌不更得勁嘛!
    我們雖然感到他們圍在八仙桌附近不是很好,特別是那個愣頭小子坐在八仙桌上不一定恰當,但也不便說些什麼。一是鬼魂那東西,畢竟肉眼誰也沒看到什麼,二是如果不讓他們擠在那裡,難道自己要和他換換地方不成?
    就在這時,坐在桌上的那個愣頭小子,竟然猛地一頭拱在了地上,偌大的身體摔得是撲通一聲,乾脆利索。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旁邊的幾個新兵中,早就有兩個人立即將他扶了起來。那愣頭小子一抬頭,把我們全都嚇得愣在了那裡。
    只見那愣頭小子像個血葫蘆一樣,滿臉的鮮血,鼻子眼睛的都被那黏稠的血漿糊得看不清了。
    “快,用那個盆接點水給他洗洗!”劉老大作為營長,當然不能視若無睹,一邊安排人接水給他洗洗,一邊自言自語,“真他娘的怪事兒!就這麼高個小桌了,怎麼可能摔得如此厲害!”
    “就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沒人動他,更沒人推他!”我補充道,“這好好的怎麼他自己就一頭栽下來了呢?”
    “好好的?好個屁!這桌子他能坐嗎?”小李也不好多講,雖然明知道那愣頭小子摔得蹊蹺,卻也不好意思明說。總不能說剛才我們就知道那桌邊有鬼魂什麼的,偏偏不告訴你們,就單等著看你們這些新兵蛋子的笑話吧?
    照常理說,那愣頭小子就算一不小心栽下來,也不致於摔得這麼嚴重,更重要的是,小夥子身高體壯,像個牤牛似的,就算摔一下、出點血,他身邊的戰友幫他接水洗去臉上的血跡後,也應當沒什麼大礙的。
    但是等他洗乾淨後,卻是一臉的驚愕與恐慌,傻呼呼地四下看了一圈,摸著後腦勺冒出一句:“你們哪個王八羔子照老子頭上踢一腳的?”
    這愣頭小子摔個狗啃泥,卻捂著後腦勺叫疼,只有大傻回了一聲,“你這小子摔暈啦,自己坐那麼高,後面是堵牆,誰能夠得著你啊!再說誰沒事閑得蛋疼,踢你幹鳥!”
    還是那個班長懂事些,看了我們一圈,低聲問道:“操,怎麼忘了,你們這屋是不是也有鬼魂回來啊?”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外面一聲炸雷,刺眼的閃電將外面照得清清楚楚,但看清的後果比什麼都看不到更令人驚心動魄。
    因為隨著電閃雷鳴的繼續,一個臉盆大小的圓東西出現在門口,並且快速地爬了進來,擠過人群,鑽在了八仙桌的下麵。
    原來圍在八仙桌周圍的士兵紛紛讓開。我們心裡都感到十分不安,外面隆隆的雷聲圍著這所宅院響個不停,從小就信神信鬼的我們又屢經怪事,當然知道那個鑽在桌下的東西,非鬼即怪,肯定是遇到天雷劫數,來我們這避難求生的。
    一般情況下,聽說這種傍人避災的精靈,這時是不會傷人的。所以我們就壯著膽子,借著桌上昏暗的燈光,和那耀眼的閃電,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桌子底下的那個東西。
    只見那個東西,渾身黑漆漆的,似乎黑中透綠,十分詭異。中間的身體足有臉盆大小,若是伸開長足,恐怕就像大人伸展雙臂那樣。八支毛茸茸的怪爪中,有兩隻架在前面,像是兩把防護的利刃一樣,另外六支抓在地上,撐著它那大如臉盆的身體。
    最嚇人的是它的兩隻怪眼,足足有鵪鶉蛋那麼大,向前凸起,血紅深邃,隱隱約約有黑光閃爍,讓人目觸心驚。不用說,這是只特大型的蜘蛛,就是不知道它是否已經成精。
    像這樣極為龐大罕見的大蜘蛛,又恰逢雷雨之夜越牆入戶的與人共處一室,多是有一定靈性的東西。好在它只是依人避難,想要躲過這滾滾而來的雷擊天劫,並無害人之意,我們也就見怪不怪、放下心來。畢竟井水不犯河水對大家都有好處。
    俗話說,福禍無門、唯人自召,這話一點不假。就在我們稍稍心安的時候,不知道那大傻兄弟是神經錯亂、還是突發癔病!他竟然無事生非,沖著那桌子下麵的大蜘蛛叫了一嗓子:“咳,我說這個蜘蛛精老兄,你是不是也修煉了好多年,想要向人討封啊?如果是,你就言一聲,兄弟我封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魂夜(3)
    這一下,我看到周圍的戰友全部猛地挺了挺身體,這個大傻,是悶得頭暈、還是閑得蛋疼,你說你招惹這種嚇人的東西幹鳥?是嫌活的太長、還是想死得更慘?
    沒等我們開口訓那大傻,八仙桌下的那個大蜘蛛好像聽懂了大傻的話一樣,竟然扭頭沖著大傻張了張嘴,揮了揮它的前足。看來它道行尚淺,雖然能聽懂人的意思,並不能口出人言,就是不知道它張嘴揮爪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示好?還是恐嚇?或者是嫌大傻自做多情?
    “我說大傻兄弟,你是吃飽撐的難受,還是嫌剛才嚇的太輕?”劉老大小聲的訓斥起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麼你小子還想把它封成美女來報答你不成!”
    “嘿嘿,劉老大,兄弟我綽號大傻,人並不傻!你沒發現嗎,自從這個大傢伙進來以後,那股陰冷之氣就沒有啦,說不定就是它驅走了那些亡魂!”
    “你這兄弟,要是有狼來咬你,恰碰一隻猛虎過來,雖然嚇走了野狼,但那老虎對你就一定是好事嗎?豈不是更難對付、危險更大!”我忍不住插嘴訓道。
    沒等大傻回答,那只大蜘蛛好像聽懂了我們的議論一樣,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我們立即一邊後退避讓,一邊舉槍瞄準。本來有緣共處一室,我們避雨,你自避災,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無事。如果它娘的你真是不知好歹,再敢向前張牙舞爪,那可就槍響子彈到,送你去地府修煉!
    但那大蜘蛛顯然靈性非淺,明白我們手裡的鐵傢伙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似乎理解我們此舉的含義。
    只見它鑽出桌底,並未向我們撲來,而是向四周環視一圈,一支毛茸茸的大爪子沖我們搖個不停,仿佛像人擺手一樣表示“不要開槍,誤會誤會!”
    不管它的舉動是什麼意思,反正只要它不主動向我們攻擊,我們自是不願得罪這類精怪之物,我們也就相互看看,將信將疑的放下了手中的槍。
    沒想到這樣一來,那大傻更是樂不可支的狂妄起來,說什麼還是他悟性高超、眼光一流,一眼就看出來,這只大蜘蛛是個面醜心善、本領非凡的東西,如果這個大蜘蛛向他大傻討封,他就封那蜘蛛為大將軍、總司令等等。
    看到那個大蜘蛛並無惡意,退在桌下一動不動的聽著我們的議論,又加上大傻不著邊際的胡吹亂侃,氣氛一下子活躍開了,一屋子的年輕兵蛋子,頓時七嘴八舌鬧哄哄的,劉老大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大家靜一下,反正是今夜大雨傾盆的不能出發,明天白天又不宜上路,既然弟兄們都不瞌睡,就給我們講一個的故事,總比這樣大家亂說一氣、結果什麼都聽不清要強些:
    民間老百姓們所說的五毒,平常指的就是蠍子、蛇、蜈蚣、蟾蜍、壁虎這五種有劇毒的東西。實際上,前面四種無可置疑,確實很毒。但最後那個壁虎,卻是有點冤枉,因為它的毒性還遠遠比不上蜘蛛那種東西。這不是我在瞎吹,而是親身經歷的事實!
    要說這特大號的蜘蛛吧,大哥我也見過幾次,雖然都沒有這個大,但那毒性卻是令人望而生畏。
    當年在老家挖陷阱、下套子打獵時,就曾碰到過與大蜘蛛有關的怪事。那時候獵槍少而射程近、殺傷力小,挖陷阱、下套子的方法也是很有效果、收穫頗豐的。
    那年初秋的一天,我照例帶上獵刀、繩子那一套傢伙,到我昨天下套子的林中去轉轉,沒成想,這次卻碰到了一件怪事。
    原來那夾子上倒是有一隻大麅子,走過去一看卻成了一個大皮囊,外面好好的,裡面的內臟血肉什麼的卻不翼而飛了。
    都說是蛇吞、狼啃、蠍子蜇,就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東西能不留痕跡的偷吃血肉,而只留下一具空皮囊!當時我還以為有什麼鬼怪妖邪呢,可叫大哥我嚇的不輕。
    就在我失望而害怕地離開那個地方,跑到另外一個下夾子的窩點時,正好看到了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就在那只肥大的野兔,在夾子上疼得渾身顫抖而又寸步難行之時,突然從旁邊沖出來兩隻比大碗公還大的圓東西,直向那只野兔爬去。仔細一看,天哪!那兩個玩藝兒不是什麼鬼怪妖邪,而是碩大少見的兩隻大蜘蛛!
    我頓感不妙而又好奇心起,就連忙躲在樹後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只見那兩隻大蜘蛛迅速沖到野兔後面,一左一右兩隻嘴巴緊緊的貼在那只野兔腹部,很快那只壯碩的野兔就不再掙扎了
    一會兒功夫,原本肥大的野兔就逐漸收縮成了一張皮囊一樣的東西!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大蜘蛛把我的獵物吸食成皮囊了啊!
    更奇怪的是,這時又有好幾隻同樣大小的蜘蛛沖了過去,圍著那早成皮囊的野兔轉了一圈,竟然猛地圍住了先前的那兩隻大蜘蛛,一陣惡鬥就將原本剛剛飽餐過後的兩隻大蜘蛛變成了皮囊!
    同類相殘啊,弟兄們!你說這蜘蛛會是個善茬兒嗎,兄弟?所以我認為大傻這純是大年夜去找吊死鬼喝酒,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
    劉老大剛講到這兒,突然他猛地頓口愣在了那裡。我們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原來桌底下那只大蜘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了出來,在離我們不遠處一個勁地晃動著它那嚇人的怪爪,頭部也是轉個不停,好像在搖頭擺手、頗為委屈一樣,惹得大傻哈哈大笑:“我說劉老大啊劉老大,什麼東西都是有好有壞的,它娘的那些偽軍和我們一樣,人生父母養、喝水吃飯長大的,但他們能和我們是一樣的嗎?人是這樣,那蜘蛛也是這樣的,有好有壞嘛!”
    就在這時,雨慢慢的變小了,老獵人披了一件蓑衣進來,剛張口喊了一聲“劉營長”,想要說些什麼情況的,突然看到了那只臉盆大小的蜘蛛,頓時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而又十分虔誠地拜謝道:“靈蜘大仙,多謝您老的救命之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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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回魂夜(4)
    老獵人的這個舉動,讓我們吃驚不小,原來和我們呆在一塊大半夜的這個大蜘蛛,竟然被稱之為什麼靈蛛大仙,豈不是說明我們以貌取“人”、看走了眼!
    當然最為興奮的就數大傻兄弟啦。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沖著劉老大嚷道:“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我早就說這個蜘蛛老兄,面醜心善是個好人,哦,不,是個大仙,你們偏偏不信!總是以貌取人,那黃皮子倒是皮光毛亮大眼睛,看著怪順溜兒,但你看它幹的是什麼事?就算幫我們除了幾個小日本,那也是吃人的惡行;這個蜘蛛老兄,雖然長的不咋的,但我看著倒還順眼!”
    這樣一來,倒弄得劉老大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等到老獵人跪拜完畢,站了起來,又朝它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才依著劉老大身邊坐了下來。
    “劉營長,夜裡遊擊隊派人讓我轉告你,說是好像偽軍聽到了什麼風聲,周圍一直有巡邏的,遊擊隊的意思是讓你們在這裡多呆幾天,等偽軍走了你們再出發。反正那個美國兵在你們這,安全第一,晚兩天再走也沒關係的,萬一碰上他們可就不好了。我們會在外面放哨掩護你們的!”
    “謝謝你啊老鄉,這次就麻煩你們爺兒倆和遊擊隊了,”劉老大頗為認同遊擊隊的建議,但話鋒一轉又問到,“哎,對了,這個,這個大蜘蛛啊,它救過你的命?”
    “咳!何止救過我的命,這位靈蛛大仙雖然道行不深,但好事卻是做了不少,可比那只黃皮子好太多啦!”那老獵人看了看大蜘蛛,繪聲繪色地給我們講了起來:
    我們這個地方啊,地廣人稀的,人口不多、怪事不少。就拿當年我的事兒來講吧。
    那年我被一種不知叫什麼名兒的小蛇咬了一口,家裡把我放在床上,用了好多種祖傳的蛇藥也不見好轉。我三弟也曾到縣城找了好幾個先生給我瞧瞧,但全都沒有一點作用,小腿粗得像大腿,用手一按一個窩兒,很是嚇人。
    人家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話一點也不假。就在全家人到處去挖草藥、上他鄉別村去找大夫的時候,家裡只剩我一個人動彈不得。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特大的蜘蛛,喏,就是這位靈蛛大仙,當時雖然渾身疼痛、大腦昏沉,但我心裡還是很害怕的,看到它一步步向我爬來,心裡是又急又怕,就是動彈不了。
    只見那只大蜘蛛圍著我轉了一圈,就吐出好多又粗又粘的白絲線,將我的雙手雙腳纏得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不一會兒功夫,那些白絲線就變硬收緊,把我綁得結結實實的。
    這一下我算是真怕了,沒死於蛇毒,反倒要被一隻大蜘蛛活活咬死,還真不如給我來個乾脆的。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那一步,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認命啦!那只大蜘蛛等到把我綁結實後,才對著我那蛇咬的傷口,又吸又咬的,原本麻木的小腿,竟然被它咬得疼痛難忍,那慘叫聲啊,說不好聽點兒,可真比小媳婦生孩子還要叫得歡!
    後來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直到我老婆把我叫醒,我才知道自己竟然還在人間,就是不知道剛才是睡著了還是疼暈了。
    我老婆不但沒有心疼我的意思,反而是一臉的驚喜之色。說是我的腿竟然消腫了。我使勁搖了搖頭,咳!當真清醒多了,不疼不癢的,那腿也不麻了!
    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還難以讓人相信是大蜘蛛救了我,說不定是它原本想害我,結果歪打正著的也有可能!
    又過了一會兒,老婆給我倒了一碗水,還沒等我喝呢,那個大蜘蛛又不知從哪裡出現的,一下子爬到了我身邊,把我老婆嚇得大叫一聲,沖了出去。
    我眼看著那只大蜘蛛沖我點了點頭,似乎並無惡意,我才放心。只見它爬到水碗邊,像是喝水一樣,把嘴伸到碗裡
    就在這時,我老婆領著我兄弟,各拿一根木棍沖了過來。我趕快叫他們倆不要動手,那大蜘蛛並無害我之意,說不定事有玄機!
    二人一愣神,那大蜘蛛就借機外沖,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雖然老婆和我弟弟二人堅決反對我喝那碗大蜘蛛弄得發黑的涼開水,但我堅信它冒險出現,又無害人之舉動,肯定是我的救命之星。再說反正蛇毒無解,要是真是命該如此,多這一碗毒水又有何妨?
    我堅持把那碗發黑的水喝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嘔吐連連,全是黑血!把我老婆他們幾個嚇得失聲大叫
    但沒到半個時辰,我就渾身輕鬆,胸口不再發悶,身上不再發冷,慢慢的竟然康復了!我想這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效果吧。
    這只是我一個人的遭遇,在我們這個小村裡,受它恩惠甚至救急救命的事兒,可真是數不勝數!
    講到這裡,那老獵人對大蜘蛛還是滿臉的謙恭尊重,好像對面的那個大蜘蛛,不是超大的昆蟲怪物,而是救苦救難的大仙神靈一樣。弄得劉老大很不好意思,我們也是一臉的驚奇,只有大傻一個人,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樣,和那老獵人很是近乎!
    就在這時,東方漸白,風停雨住雷聲息。那只大蜘蛛卻並沒有快速離去。這讓我們甚感意外,本來它就是到此避難,現在雷電已停,自當遠去,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是繼續聽大傻吹牛拍馬的奉承、還是在等老獵人的供品孝敬?
    反正這一切與我們無關,在這間草屋內擠了一夜,又壓抑又難受的。既然現在雨住風停,我們就陸續走了出去,到外面呼吸些新鮮空氣也好。
    怪事年年有,近來特別多。那只臉盆大小的蜘蛛不但沒有及時離去,反而跟在大傻兄弟旁邊,不離不棄的保持著三尺左右的距離,站在大傻前面,就是不肯離開。惹得我們好奇之心大起,悄悄的議論著這只大蜘蛛,是不是與大傻兄弟有緣,還是想要報答于這個異類知音?
    那大傻果然是他爹胡大膽的骨血親傳,不但膽大,而且又犯起了橫勁,竟然跟著那只大蜘蛛,慢慢的向東走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靈蛛帶路
    這一下,別說我們這些年輕氣壯、精力旺盛、沒事閑看螞蟻咬架的小夥子,就連劉老大和那老獵人,也禁不住跟在大傻後面,想要瞧個稀奇似的,卻也並不敢沖到前面。
    說來真是奇怪,那只大蜘蛛在前面,走一會兒就回頭看看,始終與大傻保持三尺上下的距離,偶爾還會用它那毛茸茸的怪爪子,招手似的沖大傻搖上幾下。
    就這樣,那只大蜘蛛在前帶路,大傻緊跟在後,而我們則是探頭探腦的猶豫不決,像是誘餌旁邊的小獸,上前怕有危險、放棄又不甘心。最後看劉老大和那老獵人快步趕上了大傻身邊,我們幾個才大膽向前、果斷跟上。
    “這個怪蜘蛛,不會把我們領到什麼墳場鬼窩吧?”眼看出了大門向東,一直向前並不停下,我不由得疑慮起來,和身邊的狗蛋小聲的議論著。
    “嗯,這事兒難說!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是只大蜘蛛呢!”狗蛋也是滿腹狐疑,“好在有槍在手,大不了給它一梭子,管它靈蜘還是死豬!就是大傻多事兒,跟上去看看再說吧!”
    一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二是大傻兄弟在前,就算有危險,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只得提槍跟上。
    就這樣,一群美系裝備的國軍精銳,沒有在刻苦訓練,也沒有在後方休整,更沒有在戰場浴血殺敵,而是被一隻蜘蛛在前帶路緊跟不舍,不知蔣委員長他老人家要是看到這一幕,是“娘希匹”的高聲怒駡,還是會和我們一樣,瞪大了好奇的雙眼,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一直走了村邊一塊石頭跟前,那只大蜘蛛才停了下來,看著大傻,用它的前爪撬著那塊看來有幾百斤的大石頭。
    以前聽說過精衛填海和螞蟻撼大樹,今天又長了見識,那就是蜘蛛搬石頭!它娘的,雖然你有臉盆大小、雖然你比常見的蜘蛛大有幾百倍、雖然你也有那麼一點靈性,但你也不該這樣幽默搞笑啊,這塊石頭至少要兩個七尺男子漢合力才能抬起來,你一個小小的蜘蛛想要弄動那塊石頭,豈不是褲襠裡拴繩子---純屬扯淡嘛!
    “哦,把我領到這裡,就是想讓我幫你把這塊石頭挪開是吧?”那大傻一向膽大心粗,這時倒是悟性不淺,看到大蜘蛛根本不可能動那石頭分毫,立即向前幾步,就要用蠻力挪開那塊石頭。
    “先不要動!石頭下麵是口怪井啊!”就在這時,那個老獵人突然叫了一聲,想要制止大傻。
    但那大傻似乎寧肯聽那大蜘蛛的指揮,也不接受老獵人的勸告,雙腿下蹲猛一發力,就將那幾百斤的大石頭掀到了一邊,露出來一個黑森森的洞口在那裡。
    這一下真是始料不及,大傻也急忙退到一邊,直楞楞地看著那只大蜘蛛,不知它老人家要人幫忙搬開那塊石頭,到底意欲何為!
    “哎,老鄉,剛才你不讓搬開那塊石頭,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口井,為什麼用石頭蓋起來,這個地方打井不容易的,直是太可惜了!”劉老大看到大傻離開了那井口,就向老獵人問道。
    “一言難盡哪,這是口好井,井水清冽甘甜,不有什麼雜七雜八的事,誰會捨得蓋住它?我們這個地方打一口井是很難的,全村也就只有兩口井!”老獵人歎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反正井口已經打開了,再說也晚了,而且那靈蛛大仙讓打開的,應該沒什麼事兒!”
    看到那石頭挪開,井口顯現,大蜘蛛反倒也很害怕似的離開井口,朝著我們身後迅速的爬去,一直到離井口約有數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這可讓我們大吃一驚,本來就聽那老獵人說不讓打開,說是曾有亂七八糟的事發生才用石頭蓋上的,現在倒好,它示意大傻挪開石頭,自己反而退得遠遠的!
    我們本來只是想看個熱鬧消遣消遣,並未準備獵奇冒險的,見到那大蜘蛛迅速退了數丈遠,我們當然立即跟著後退,而且本能的將槍支從肩上取下來,拿在手中以備不測。
    這下大傻兄弟倒是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我們再三催促,他才很不情願地來到我們身邊,十分不解的看著那只大蜘蛛。
    那只大蜘蛛見我們跟著後退數丈遠,好像十分高興一樣,飛快地跑到我們面前,從南向北吐出一道白絲,經風一吹,像道隔離線一樣,橫在我們前面。
    “咳!我說蜘蛛老兄啊,你這是要我們站這不動還是怎的?”大傻愣頭愣腦的喊了一嗓子。
    那只大蜘蛛雖然不會說話,但明顯頗有靈性,聽到大傻的叫聲,竟然真的點了點頭。看到這種情況,我們雖然莫明其妙,卻也不便再上前靠近。
    見我們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道白線以外,那只大蜘蛛就不再面對我們,而是圍著那口井轉來轉去的,最後竟然慢騰騰的爬進井裡面去了。
    我們不知道這口井是不是它的家,因為村民們用石頭堵住井口而無法進門,今天恰遇大傻幫它搬開石頭,它是一去不回、還是另有貴幹,我們是一無所知,只是站在白線之外,幾十個人傻呼呼地盯著那口井,仿佛在等待著有什麼奇跡出現似的。
    過了大約一袋煙的時間,那井口仍是毫無動靜,人群裡就開始騷動起來,好像是自己被當猴耍了一樣,有人罵娘、有人跳腳,更多的則是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走吧,大傻兄弟,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回去吃飯,今天要是還不能出發,就好好的睡上一覺。半夜被那返家的鬼魂嚇了一跳,後來又被那只大蜘蛛戲弄到現在!”我拉了拉大傻,叫他一塊回去。
    “彥真哥,你們先去吃飯吧,我等一會兒就去。”大傻戀戀不捨的看著那口井,仿佛那口井是他老岳父家一樣,不是在看那蜘蛛會不會出來,而是在等待他老婆出來一樣上心。
    我剛要訓他兩句,讓他不要再犯癡犯傻,突然看到那只大蜘蛛猛地從井口沖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沖到了我們身邊!
    其他的弟兄們已經回去吃飯了,只剩我們幾個老戰友和那獵人在這陪同大傻,一見這陣勢,心中頓感不妙,不知從那井中會有何種東西出來,讓這個臉盆大小的蜘蛛驚嚇如此。
    幾年的實戰素養讓我們反應很是靈敏,見事不對立即迅速取槍裝彈、拉開保險,隨時準備扣動扳機!
【第一百五十九章】牛黃狗寶(1)
    就在我們剛剛作好射擊的準備,就從那井口中沖出來一隻長近二尺的東西。或許是那東西久住昏暗的井底,猛一下出來還不適應外面的光亮,所以它高舉兩把大夾子,圍著井口轉了好幾圈,仍像未找到攻擊目標一樣,氣勢洶洶而又無處發洩。
    趁著它在瞎轉的功夫,我們看清了它到底是個什麼玩藝兒。只見它渾身黝黑,前面高舉著的兩把大夾子像是虎口一樣,粗壯有力;近二尺上下的身體後面,一條尾巴像是鋼鞭一樣向上挑著,尾尖略有彎曲,很是尖銳的樣子
    “它娘的,怎麼會有這樣大的蠍子!”大傻的一聲驚叫讓我們如夢方醒,怪不得這麼似曾相識而認不出來,原來是因為它大得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所以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直楞楞的看著那只大蠍子而不敢確認。
    蠍子這種東西,位列五毒之首,其實我們並不陌生。小時候更是沒少受它的罪。記得當年在老家和大傻、狗蛋三個,在草叢中逮螞蚱、捉地禿禿時,我曾經被一隻不大的蠍子蜇住了手指。那個疼啊,可不像是平常的刀割針刺,而是裡面像是烈火灼燒、針挑蟲拱一樣,鑽心的疼痛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恨不得立即揮刀砍掉那支被蠍子所蜇的手指。
    除了我和狗蛋各被蠍子所蜇一次之外,那大傻兄弟由於膽大冒失,被蜇的次數絕非三五次而已。所以我們幾個對那蠍子,簡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每次見了它都是立即狠狠地踩死它,這次對這個超級大蠍子,我們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這個時候,那個大蠍子好像已經適應了井外的亮光,而且發現了誘它出來的大蜘蛛,以及站在旁邊的我們。只見它高舉雙夾,挺著尾刺沖了過來。
    我們對這種兇狠劇毒的東西,當然不能等它近身!只聽幾聲清脆的槍響,它就應聲倒地,與此同進,那尖銳的尾刺,竟然像日本鬼子所用的噴火器一樣,直直的向前射出一股白煙,在我們身前一丈左右的地方落地而散
    “好險哪,幸虧這只大蜘蛛讓我們守線上外,距它甚遠,要不然它噴出來的這蠍毒,就算不要人命,噴到眼裡也是弄成瞎子啊!”狗蛋後怕地感歎著。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那巨蠍中彈身亡後,大蜘蛛立即沖了上去,用前爪快速而有力地撕裂巨蠍的外殼,從它腹腔中取出了一顆血淋淋的東西。
    “快看,那血淋淋的東西,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蠍寶嗎?”劉老大激動的叫了起來。
    “蠍寶?劉老大你也聽說過?”我甚為好奇的說。因為蠍寶這東西,是傳說中極為罕見至珍靈異之物。
    俗話說,牛有牛黃、狗有狗寶,麝生麝香、蠍生蠍寶。雖然牛黃狗寶和麝香確有其物,但蠍寶那東西,確實極少有人親眼見過。
    聽老人曾講,因為牛黃、狗寶是牛或狗因病而生,麝香乃是麝獐天然生成,雖然珍貴,卻能有錢而沽;唯有蠍寶,最是難得。因為蠍寶的形成,是幾十年以上的劇毒血氣凝結而成,且相傳有被蠍子所蜇死之人的不散靈魂所附。而蠍子為冷血動物,最長壽命不過數年而已,沒有等蠍寶初凝,早就蠍亡寶消,所以只見古書記載和人們口耳相傳,世人極難親眼看到。
    雖然我們都曾聽說過蠍寶的大名,卻是未曾親見。大蜘蛛夾著那顆血淋淋的東西,徑直向大傻走去,放在了大傻的腳下,用大爪子指著那個東西,沖大傻頻頻點頭,好像在說把那個東西送給大傻似的,然後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離去,迅速消失在我們視野之中。
    一是那個血淋淋的東西是大蜘蛛送給大傻的,二是雖然有蠍寶之說,我們也不敢肯定這個東西就是蠍寶,又加上血淋淋、髒兮兮的很是難看,所以我們對它都不感興趣,只有大傻拿著它,和我們一塊向村內走去。
    回去後,我們就趕快吃點東西,準備休息。大傻卻是把那個東西用水清洗了好幾遍,又在身上擦了擦,似乎如獲至寶、樂呵呵的。
    別看血淋淋、髒兮兮的時候沒人正眼看它,但經大傻洗淨擦乾以後,大家都圍了上去,爭先恐後的傳看著。
    傳到我手裡的時候,我只是稍稍在手中轉了幾下,就匆忙遞回大傻手裡,不願多看。因為那個圓溜溜的東西,雖然洗淨擦乾了,仍然不像什麼吉祥之寶那樣惹人喜愛,反而給人一種陰寒深邃之感,紅中透黑,似有幽幽綠光閃爍。說難聽點,仿佛是一顆死人的眼珠一樣,死死的盯著看它的人,給人一種陰森森的詭異之感。
    大傻見眾人並不喜歡那個圓溜溜的東西,一臉的悻悻之色,好像是我們有眼無珠、不識真寶一樣,猛地收了過去,就要裝入口袋,卻被那老獵人的一句話愣在了哪裡:唉!這些鬼東西有利有害、深藏大凶,當年我兄弟就是死于這行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大家對那個黑紅透綠的東西就沒有好感,不但顏色難看、流露陰寒,而且來自於巨蠍之腹、心存芥蒂,甚至認為是不祥之物,一聽那老獵人這樣說,頓時議論紛紛。
    只有劉老大揮手制止大家七嘴八舌的亂嚷嚷,等大家安靜下來後,很是鄭重地向老獵人請教,為何說此類東西深藏大凶?而且說什麼有人曾死於這類東西?還有那個井為什麼用石頭蓋住?還請老鄉詳細講講。
    因為老獵人接當地遊擊隊通知,原來我們的機槍連並未能轉移敵人的注意力,周圍現有重兵把守,暫時不宜突圍出去,只有等敵人認為美軍飛行員已經不在此處,我們再作行動較為適宜。所以我們這幾天就隱藏在這個偏僻小村內等待時機。
    看到大家都很有興致,那老獵人就招呼眾人席地而坐,狠狠地抽了幾口旱煙,就緩緩的講了起來:
    我那堂兄弟,比我小三歲。外號叫做屠得寶,唉!真是成也寶來敗也寶啊。原來也曾跟我一塊打獵,後來就改行專門宰牛屠狗的賣起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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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牛黃狗寶(2)
    當初他改行要宰牛屠狗時,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曾勸阻於他,說那行生意不會很好,原因很簡單,鄉下人養有家畜家禽,買肉的不會很多;光靠城裡人去買,而房租又貴,不一定賺錢。但勸他他不聽、說他他不服,可真讓他幹了幾個月,結果正如我們當初預料的一樣。
    我那兄弟確實有個強勁兒,明明落不了幾個錢兒,卻硬著頭皮堅持幹了下去。或許是他鴻運當頭,或許是偶然巧合,不久在宰殺一頭瘦牛的時候,從牛肚裡發現一塊圓石頭,弄乾淨後找人一看,竟然是一塊極為難得的藥材-----牛黃!
    那塊牛黃讓他著實賺了一筆錢,同時也讓他改變了屠宰的方向。從那以後,他就把賣肉當成了副業,專門買那些瘦骨嶙峋、掉毛褪色的病牛病狗,想要再發現幾塊牛黃,多賣些錢準備在城裡置辦房屋。
    那牛黃、狗寶之所以價格不菲,還不是物以稀為貴嘛。要是像坷垃石塊一樣遍地都是,肯定也是一文不值。又過了半年,雖然他宰殺了不少的病牛病狗,卻也並未再見到一塊那樣的東西。
    而周圍的人家都知道他所賣的肉多為賴肉,慢慢的買家越來越少。眼看生意是一落千丈、入不敷出,他卻是頭撞南牆不轉彎,索性收了城裡的攤子,回來專門尋找那些老狗病狗----因為他聽販賣藥材的人說,狗寶比牛黃更少見、更值錢!
    為了省錢,他乾脆整天扛支獵槍到處走鄉串戶的,碰到人家所養的劣病之狗,他就便宜買下回來屠宰;遇到野狗瘋狗,他就一槍摞倒,就地開膛破肚尋找狗寶。
    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他果然遂其心願,不知從哪個地方得到了一塊很大的狗寶,因為價錢的問題遲遲沒有出手。沒想到就是這個罕見珍貴的東西,後來竟然給他們家帶來一大堆的問題。
    自從得了那塊狗寶後,他就整天不再出門,而是在家等待有個好價錢就出手。
    然而從那以後,屠得寶的性情大變,和以前那個聰明能幹、一心發財的他判若兩人。首先是我那堂弟媳婦說他突然變得不愛說話了,要知道以前他能說會道、滿臉堆笑的。現在對他媳婦甚至兩個孩子也是不理不問的。
    以前見到我總是笑嘻嘻的打招呼,後來見到我竟然如同陌路。我主動和他說話,他也只是簡單的哼了一下,搞得我莫明其妙、大為光火:大哥我一向對你甚好,家裡地裡不少幫忙,愛理不理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再者,就算你小子發現狗寶賣了大錢,可我也沒開口向你借一個子兒啊!
    本來我們兩家房屋相鄰、一牆之隔,是一家說話兩家聽的。所以我常聽到弟媳婦大聲叫駡,而從來沒聽到過他的聲音。
    後來弟媳婦到我家串門訴苦,說是那屠得寶不但不愛說話了,而且胃口也是變化很大,以前殺牛屠狗的,接觸太多,心裡犯逆,所以極少吃肉。現在倒好,每天無肉不歡,更令人又氣又怕的是,她殺好雞褪了毛,還沒來得及做熟,就被他狼吞虎嚥的吃個淨光
    雖是堂兄弟,但我們一向關係甚好,又是隔牆而住的,所以我就找個時間,弄壇他一向愛喝的燒酒,主動到他家坐坐。
    他媳婦倒是不錯,見我拿酒而至,連忙七葷八素的整了幾個下酒菜端了上來。那屠得寶果然性情大變,我幾次三番的讓他,他卻是大異于常、滴酒不沾-----要是往日,我們弟兄兩個早就痛痛快快的喝上了!
    不喝酒嘛,也不算壞事。等到上菜吃飯時,他竟然筷子都扔到了一邊,像是餓死鬼一樣雙手齊上。
    當時我就懷疑他是不是得了怪病、遇到了邪物。我和他媳婦悄悄一說,她也是深有同感,立即請我幫忙,到十裡外的他村去請神漢來看。
    這事拖不得,我轉身就去。那神**塵僕僕地隨我前來,一番察看,說是屠得寶有餓死鬼附身,然後作法送符的驅邪扶正。
    就在我們如釋重負地請那神漢吃飯時,那屠得寶竟然直愣愣地盯著我們送給神漢的酬禮-----一隻紅毛大公雞!繼而雙眼泛紅,直撲過去,將那只大公雞活活的咬死了,而且當著我們的面活吃生吞,弄得是一地雞毛、嘴角掛血!
    這一下,那神漢飯也沒吃成,酬禮也沒要,就灰頭土臉的狼狽而逃!嚇得我們目瞪口呆,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來屠得寶的問題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多了!我們也顧不得吃飯,立即叫來了周圍的親鄰議論此事。
    大家沸沸揚揚的討論了半天,也沒商量出來什麼更好的辦法。不過倒是一致認為,屠得寶的媳婦必須領著兩個孩子,先住到別處以防萬一,而且還是要先請大夫看看到底是什麼病再說。
    第二天,我們請來了一個當地很有名氣的老中醫。山野小村人口少,一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當天周圍的男女老少都來了。
    結果那老中醫不但沒有看出來個子丑寅卯,反而將他嚇得落荒而逃、有辱斯文!原來就在老先生給他進行望聞問切的時候,那屠得寶竟然死死的盯著老中醫張口欲咬。
    為了安全起見,我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住進了屠得寶的家裡,並捎飯給他吃。沒想到就在當天晚上,趁我們幾個打瞌睡的時候,他竟然在半夜裡沖出家門,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人命關天,不分晝夜。我們幾個也顧不上睡覺,立即叫醒了很多親鄰幫忙,到處去尋找那屠得寶。
    當時的情況,我們不但害怕那屠得寶神智不清的萬一有個閃失,而且害怕他惹出其它事端,因為他不但生吃活雞,而且看到村裡的小孩也是眼放異光,很是嚇人。
    村子不大,我們兵分幾路很快就找了一遍,結果是一無所獲。臨近天明時分,我們才在村外不遠處看到了屠得寶。
    不過,找到了他比沒有找到他還讓人心涼!因為他所藏身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墳塋之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牛黃狗寶(3)
    我們見狀是大吃一驚,趕快沖了過去。只見那屠得寶灰頭土臉、滿身泥垢,趴在一座新埋不久的墳塋上,雙手用力地挖著,十指之尖有斑斑血跡從泥土中滲透出來。
    知道他已經大異與常、心智迷失,我們也不多說多問,幾個人立即將他拉了起來,不管他如何掙扎,齊力把他向外抬去。
    走出那片墳地,圍觀的人群中,有婦女抱著的小孩嚇得是哇哇哭叫,而那屠得寶聽到小孩的哭聲,竟然雙眼發直、目露凶光,讓抬著他的我們幾個心驚肉跳:這個屠得寶,得的可不是一般的怪病、邪病、神經病,而是一種人性盡失、讓人心寒的魔障啊!
    回到家裡,我們又怕他亂跑亂動、甚至禍害活人,索性將他捆了起來,再找名醫來治。那屠得寶被捆起來後,雖然是盡力掙扎,卻並未大喊大叫,或者向我們求饒鬆綁,而是嘴裡不停地嗚嗚著,試圖去咬斷粗繩。
    附近有名的老大夫也找過了,神漢也曾來跳神驅邪,都沒什麼效果,大家一番商量下來,最後還是按老族長的意見,去請赫赫有名的“出馬仙”鄭大神。
    那鄭大神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原名叫鄭大紳。據說因為出馬的大仙道行高深,治病驅邪無往不勝,所以附近的人乾脆稱之為鄭大神,反而更貼切、更名副其實。
    提起鄭大神,避免不了要交待一下此人的來歷淵源與名頭。
    據說鄭大紳二十歲前與常人無異,晨起五更、夜讀人定,想要走讀書之道、求取功名。至少也要達到他老爹的期望,做個大名鼎鼎的紳士,沒想到冷桌子熱板凳的寒窗苦讀,等到該收穫的時候,卻是天下大亂,革命的風雲席捲神州各處,一肚子的子乎者也毫無用武之地,滿腔的經史子集更是不名一文。
    當然,天無絕人之路,那鄭大紳正當失意之時,突然被一仙家附體,觀陰陽、治怪病,大顯神通,驅邪捉鬼更是手到擒來、久負盛名。時間一長,知道他曾是讀書人的越來越少,反而是他那驅邪捉鬼的名頭如日中天,鄭大神的外號也是越叫越響!
    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備上厚禮,前去請求鄭大神出馬救那屠得寶。
    雖然那鄭大神名聲在外、如雷貫耳,卻是並沒有一點兒架子,聽說我們的來意後,馬上簡單收拾一番,就和我們同來。
    鄭大神在屠得寶家轉了一圈,對我們淡然笑道,說是那屠得寶久犯殺戒,今日附體的並非孤魂小鬼,而是一隻頗為兇悍的癩毛犬。
    那癩毛犬體壯兇殘、頗有靈性,常年以無主死屍為食,經常掘墳破棺、吃人屍體,故而煞氣極重,不知何故,我觀它亡魂渾身血污、五臟盡出,死相極為淒慘。而屠得寶家的衣櫃之中,更是戾氣沖天,極為厲害
    屠得寶的媳婦聽鄭大神如此一說,甚為慌恐、急忙下拜,很是佩服。並說那衣櫃之中,就是屠得寶不知從哪弄來的一塊狗寶。
    她取出衣櫃中的狗寶之後,鄭大神呵呵笑道,我說嘛,這個癩毛犬為什麼老是纏著你家男人,原來有這等聚陰之物在這,你們大家看看,這可是一般的藥材狗寶嗎?
    我們上前一看,那塊灰黃透黑的圓東西,果然詭異非凡。看似石頭一般,卻是凜凜生寒,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讓人頭皮發麻的暗光,好像在沖人眨眼一樣!
    鄭大神閉目凝神片刻,然後告訴我們,那癩毛犬生前正在挖墳破棺,不小心被屠得寶一槍摞倒,並被開膛破肚,取出這塊狗寶。癩毛犬本身性烈有靈,一股冤魂不肯甘休,附在了這塊使之喪命的狗寶之上,跟隨屠得寶到家,進行報復。
    既然病根已經找到,我們對鄭大神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懇請他老人家務必救救屠得寶兄弟。
    鄭大神說,本仙出馬,自是為了濟世救人。不過這屠得寶,救得了今日,救不了長久。他殺生無數、造孽良多,加上殘殺這只已經通靈的癩毛犬,折壽不少,就是今天扶魂返體,終不長矣!
    有生就有死,沒有人能長生不老,世人所追求的也只不過長壽而已,說白了也就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既然鄭大仙能將屠得寶扶魂還體,救得了今天,我們當然是苦苦求他老人家積德行善、權且治好他再說。至於以後嘛,生死由命、福貴在天,說不定他以從良造福、進行改運也未可知。
    那鄭大神入定沉思好久,才告訴我們,要想恢復屠得寶的本性,必須要舍去那害人的狗寶,並且要將它永浸水中,化解它的冤魂戾氣,方能確保那癩毛犬的陰神不再禍害於人。
    最後,鄭大神指點屠得寶的媳婦,將那塊附有冤靈的狗寶就墜入村東頭的水井之中,又留下些不知名的藥符之類的東西,給屠得寶灌了下去。
    當然,村民們對將狗寶扔進水井中大為不解,恐怕再生後患。而且那口深井,是全村僅有的兩口井中最好的一口,井水清冽甘甜,是全村人的主要飲水之源,要是被那狗寶污染褻瀆,豈不可惜?
    鄭大神聽了則是哈哈大笑,說是自己濟世救人,自然不會為救一人而害眾生,那狗寶雖是至陰邪物,但在井中卻是不但無害,而且會逐漸消融化解,能夠幫助村民醫治一些疼痛小病,凡飲此井水者,癰疽瘡瘍之病,會不治而愈,且不會復發!
    大家對鄭大神自然信服不疑,而且那井水也確實甘甜依舊,而且似乎更加清冽涼爽。
    我們感恩戴德地送走鄭大神不久,那屠得寶果然如鄭所言,慢慢清醒過來,自述他被一癩毛之犬驅逐到一破廟中容身,苦不堪言等等。
    人嘛,只要活著,就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簡單地說就是離不開金錢之物。種田打獵雖然能夠衣食無憂,但明顯不能達到屠得寶的滿意。
    常言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一點也不假。那屠得寶被鄭大神扶魂返體、救治過來不久,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整天盤算著怎樣才能賺些大錢而一夜暴富。
【第一百六十二章】琉璃眼(1)
    屠得寶總是想著重操舊業,尋些牛黃狗寶類的東西好賣錢,他全家人自然是極力反對,怕他本來殺生多、造孽深,萬一再惹下什麼事,豈不是正好中那鄭大神的預言。但打獵種田的活兒,他又實在幹不下去,一是辛苦,二是賺不了什麼大錢。
    時間一長,屠得寶那貪財好利、而且又想一夜暴富的毛病又犯了。聽人說他歷盡千辛萬苦得來的那塊狗寶,被鄭大神丟進村東頭的水井中,就老是圍著那口井轉來轉去的,似乎想要打撈上來一樣。
    或許是鄭大神當初預言屠得寶命不長久實屬靈驗,或許是屠得寶自投羅網,反正是沒幾天的功夫,他就莫明其妙地淹死在那口井裡了。
    那天夜裡,屠得寶的媳婦挨家挨戶的尋找屠得寶,我也幫忙到處去看,就連當初他中邪後去的那片老墳地,我也有仔細的查看一遍,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後來天明時分有人到井邊打水時,發現那井水竟然有什麼東西擋著一樣,水桶楞是放不到水裡面,自然無法取水,就大呼小叫起來,引得眾人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前去觀看。
    等我趕到那裡時,人已經圍得滿滿的。因為那井口小肚大,極深且黑,又加上鄭大神將那塊詭異的狗寶扔在下面,所以無人敢下去看個究竟。
    最後實在沒法,只得請琉璃眼親自出馬。等琉璃眼下去一看才知道,那擋著水桶的東西,竟然是人的雙腳。找人拿繩子拉上來一看,正是那屠得寶,不過人早已魂歸天界了。這正是成也寶來敗也寶、生死由天不由人哪!
    那老獵人講到這裡,看著大傻說,這些罕見詭異的東西啊,雖然能賣個好價錢,但它畢竟古怪難測,更何況那個大蠍子體內的玩藝兒,看著就很嚇人,說不定會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怪事呢!
    我們也是隨聲附和著,勸大傻把那個蠍寶扔掉算了,免得以後給我們惹下什麼麻煩,帶來什麼禍害。
    大傻聽了,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不為所動。說是既然生死在天不在人,所以他大傻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絕對不會扔掉他那大蜘蛛老兄送給他的禮物。而且答非所問的說:“我說老鄉啊,既然那井那麼嚇人,沒人敢下去,為什麼琉璃眼能下去,而且把人給弄上來?那琉璃眼到底是人是鬼、還是怪物啊?”
    “哈哈,那琉璃眼啊,非鬼非怪,而是奇人一個,你們要是給我上兩根那洋煙提提神,反正沒什麼事兒,我就好好地給你們講講琉璃眼的奇人怪事,保證讓你們聽得過癮!”
    原來那老獵人自己抽的是自裝煙絲兒的旱煙袋,見我們有人抽起精緻的白煙捲,自是十分眼饞,想要弄根品品洋煙的滋味兒。要知道當時白杆捲煙不但稀少,而且那價錢,可不是誰都能抽得起的。我們團因為屢立大功,上峰才弄來一些作為犒賞。
    “早說嘛,老鄉!我還以為你抽習慣了旱煙袋,欣賞不了這洋貨呢,來來來,我這還有幾棵兒,連煙帶盒子送給你老哥,慢慢抽,好好講!”劉老大表現得十分大方。
    “喏,真是好東西啊,你說這一樣的煙葉煙絲兒,怎麼用這紙一卷,抽著就是大不一樣呢!”那老獵人謙讓一番,見劉老大執意相送,也就不再客氣,抽出一根點上,把剩下的煙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中,美美地吸上幾口,慢慢的講了起來:
    要說琉璃眼這人啊,嘖嘖,可真是奇人一個!人名字是不賴,怪好聽的。光聽名字不見人,還以為是個冰雪美人或英俊小夥呢!其實啊,是標標準准的醜八怪一個!
    那琉璃眼生下來就與眾不同,王八眼睛蛤蟆嘴,黑不溜秋真難看。而且他那雙圓眼,不像常人那樣黑白分明,他的眼睛是黑多白少,甚至不仔細看就看不到眼白。還有啊,那眼睛好像蒙著一層什麼東西一樣,朦朦朧朧的,像兩隻琉璃珠子一樣,油亮朦朧,很是奇怪。
    他奶奶倒認為自己孫子是長相出奇、與眾不同,說不定將來封候拜相也未可知,說是什麼從古至今,奇人異士、高官大儒們不但能力出眾,長相也與凡人不同。而且順勢就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就叫琉璃眼!
    那個琉璃眼不但長相奇特,而且各個方面都是大異與常人。普通的小孩子嘛,都是三翻六坐九爬爬,十個月就會叫爸爸。也就是說小孩生下來以後啊,三個月會翻身,六個月能坐穩,九個月會在床上爬,十個月就能開口叫爸爸;而那琉璃眼,咳咳,一直到三歲了,爸媽不會喊,就連走也走不穩,就是有一樣,哭鬧起來,一口氣能哭上半袋煙的功夫,中間還不帶換氣的!
    同琉璃眼一樣大小的娃娃,都是滿地亂跑了,他倒還需要大人抱著,就是有人扶著他,也只不過能勉強走上幾步。
    要說琉璃眼那孩子,倒也是粗胳膊壯腿兒的,四肢正常、腦瓜聰明,看到有好吃的就手舞足蹈的,看到誰逗他咧嘴就笑,能吃、能喝、能玩、能睡,也沒什麼毛病,身體好得幾乎沒害過什麼病,就是嘴笨腿笨。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那琉璃眼或許正如他奶奶所預言的一樣,雖然嘴腿笨些,但相貌奇醜、能力非凡,當屬奇人異士之列。他五歲那年夏天,一件事就使他名揚十裡,讓那些笑話他的人啞口無言、面紅耳赤!
    事情是這樣的,那年夏天,因為他剛剛學會走路不久,又特別喜歡跟著他媽媽,所他媽媽無論到哪,就算到河邊洗衣服時也帶著他。當時有很多農婦村姑的一塊在河邊去洗衣服,而且有幾個還帶著和琉璃眼一般大小的娃娃。
    聽我老婆講,當時她也在河邊和大家一塊洗衣服。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在河邊又蹦又跳的,很會玩耍,而那琉璃眼卻走路蹣跚、幾次摔倒,這讓琉璃眼的媽媽很是難堪。
    常言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也可能是樂極生悲。那幾個在河邊跑跳戲鬧的孩子,其中有一個大一點兒,身高體壯跑得快,一不小心沒留住步,竟然從岸上直接沖進了嘩嘩流淌的河水深處。
    那條河流雖然不是很寬,但正值雨季,水流很急。眨眼之間那個小孩就只看到頭頂的一片黑髮在水中逐流而下,一雙小手在水中是亂抓一氣!
    那些婦女們嚇得驚慌失措,回村叫人顯然是來不及的;現場的一些婦女村姑中又沒人會游泳,一幫大人眼看著那個小孩淹沒在河水中而毫無辦法,只會捶胸頓足扯頭髮,或者是蹲在地上哇哇叫。
    就在這時,只見那琉璃眼竟然趁大人不注意,一步三搖地走到水邊,看著在水中掙扎的小孩,一頭就紮進了那渾濁洶湧的河水中,刹那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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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琉璃眼(2)
    這一下,別說琉璃眼他媽,就是其他村姑婦女們,也是被眼前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驚心動魄!
    一方面,這時正值漲水季節,河水渾濁洶湧,那琉璃眼走路都走不穩,他竟然趁人不注意自己紮到了深水中,這豈不是老壽星抹脖子---活得不耐煩了;另一方面,這麼多大閨女、小媳婦們都不敢下水救人,就你這個五歲掛零、說話不清、走路不穩的小傢伙,難道還想逞英雄、裝好漢不成?他娘的你小子說話晚、走路遲,在充老大、出風頭這方面,倒比別人先進不少!
    老年人常說,有志不在年高,無能空活百歲。琉璃眼那小傢伙,雖然嘴笨走路遲,其他方面並無問題,粗胳膊壯腿也很有力。在陸地上被人嘲笑,一到河中就成了水中蛟龍,反而讓人驚歎不已。
    就在眾人或驚或憂、或怕或悲的時候,琉璃眼已經在河水中露出頭來,出現在那個最初落水的小孩身邊,那個小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拉著琉璃眼的胳膊,繼而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岸上的大人們更是一片驚叫,因為大家都知道,不會水的落水者一旦抓住了施救者,只有兩個結果,那就是要麼二人雙雙得救,要麼是同歸於盡。而小小的琉璃眼,根本不可能知道要打暈對方,才好救人,而且就算他懂得這些水中救人的常識,一個五歲小兒也沒那麼大的力量啊!
    就在大家認為禍不單行,一下子就要淹死兩個小孩的時候,只見那琉璃眼並未去分開對方緊緊摟著自己脖子的雙手,而是猛一轉身,二人就由四目相對,變成了琉璃眼背著對方,再一低頭,頭腳並用,奮力逆流直上,一會兒就遊到了站在水邊痛哭失聲的大人們面前。
    這還不算最奇怪的,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個陸地上走路不穩的琉璃眼,竟然在水中如履平地,不,遠比在陸地上行走還要更快、更穩、更方便!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而這琉璃眼,不過眨眼之間的功夫,就完成了從土雞到鳳凰的蛻變,真是五年不飛一飛沖天,五年不鳴一鳴驚人!五年不走路,惹人恥笑,一朝入水中,令人嘆服!
    自古雪中送碳少,從來錦上添花多。那琉璃眼五年之中,除其家人外,在村內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見面不調侃嘲弄幾句,就算是頗有口德之人;而他入水救人之後,家中倒是絡繹不絕,讚歎不已,紛紛誇他家出奇人等等,甚至個別厚臉之人竟然聲稱,他早就知道奇人奇像,琉璃眼這小子啊,一定是個大富大貴的命,你看他長相,嘖嘖,大拇指豎到頭上,唾沫星子噴到天上
    琉璃眼這小傢伙先跪地後坐轎的給大家來這一手,一下子成了方圓幾十裡的名人。那風頭簡直堪比當年的狀元誇街,大名不徑而走!而那琉璃眼經人這和一誇一抬舉,慢慢的說話也日漸清晰,惹得全家人整天樂呵呵的。
    這還不算最厲害的,真正讓琉璃眼大名遠揚的當數他八歲那年的事兒。
    當時吧,我們這個地方有個老渦子,喏,就是村前面那條河拐彎的地方。那條河在村前拐的那個彎也太急了,一到大水季節,在那拐彎處就形成了一個急流大旋渦,我們當地人都把那個水深旋渦急的地方叫著老渦子。
    要說老渦子那個地方,還真是有點邪門。本來嘛,大水急流的,再遇上一個陡彎兒,肯定會形成大旋渦,時間長了當然會越來越深,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旋在那裡也是可以理解的。最不能讓人理解的是,那老渦子後來竟然成了水中閻王殿!
    每年到了夏天,四處的山洪、雨水的,全都彙聚到那條河裡。大水漫漫、去勢很急,那個老渦子也就更加倡狂,大旋渦是越轉越快,像一張大嘴一樣,有很強的吸力。
    當年我們幾個年輕人,沒事時曾抬著一棵成年人腰粗的大樹扔了進去,結果那棵大樹竟然在渦子裡像個小草一樣,被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水裡看不見啦
    俗話說善騎者墜、善遊者溺。要說像那個水深渦急的地方,淹死幾個人也是避免不了的。因為總有那些自認為水性好、膽子大的人在河裡游泳,一不小心就被沖進渦子裡,當然很難活著出來了。
    如果說凡是水深的地方,每年都像徵兵一樣,征走幾個、淹死幾個,也不足為奇。最奇怪的是,那個老渦子也確實詭異,就像老年人所說的,像是吃人吃饞嘴兒了一樣,走到它旁邊稍微近一點,就感到它那大旋渦直轉的人頭暈眼花,就像有股巨大的吸力一樣,身弱體瓤的人,根本就沒下水,就好像被它吸引了一樣,迷迷糊糊的就有一種跳下去的衝動。
    還有啊,凡是在那個老渦子淹死的人,從來都是沒見屍體漂上來過。那年我們村裡幾個小夥子在老渦子上游附近游泳,其中一個被沖進去了,其他人立即找來漁網,在離老渦子不遠處的下游設攔,準備等屍體被水沖出渦子後攔住他,打撈上來----渦子裡水急旋渦大,誰也不敢輕易在渦子裡撈人哪,漁網又打不到底兒,也只能在下游設網攔截。
    結果當然是和以前一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被淹死的那家也是有錢,說什麼也要將屍體打撈上來,就出重金找了一個專業打漁的老漁人,準備駕船駛進那個老渦子去尋找打撈。
    那個打漁的和水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到那老渦子附近一看,連連搖頭,說是這個渦子可真是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樣,恐怕到那裡是凶多吉少。本來不想接那危險的活兒,但看在酬金豐厚的面子上,就答應下來。
    不過人家畢竟是玩水多年,深知水害。他對我們說是“欺山莫欺水,欺水變水鬼”,所以要我們幫他找一條極長的大繩,一頭拴在他腰裡,一頭綁在岸邊樹上,如有異常,我們在岸上就把他給拉上去。
    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我們立即找來幾根大繩,結在一塊,像他要求的那樣,一頭在樹上綁得牢牢的,十多個壯年人守在邊上,一旦情況不對就把他拉上來。
    那個打漁的把繩子的另一端纏在腰上系結實,就坐船從老渦子上游不遠處向下劃去。沒想到那條船一進到老渦子裡,就旋轉起來了,而且是越轉越快,眨眼間就被旋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那打漁的嚇得大叫起來,簡直叫得不像人腔兒,可見嚇得不輕。我們當然是麻利地向上快速收繩,想要把打漁的拉上來再說,只要人活著拉上來,船沉了那是小事一樁。
    我們猛地一用力,全部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心知大事不好,來不及揉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就趕快站起來看看是繩子沒接好還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繩子的介面沒有任何問題,而在繩子入水的地方斷成兩截,那打漁的早已不知身在何方、是死是活
【第一百六十四章】琉璃眼(3)
    這一下,事情就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了!
    看來那個老渦子裡面,肯定不會像其它那些水坑池塘的,裡面有個把水鬼拉人找替身而已。
    因為再厲害的水鬼,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相爭,而且就算是拉人墊背好投胎,也總得讓人家的屍體浮上來吧?總不可能連人家的屍體也吃了啊!
    所以經過商量,大家一致認為,藏在那個老渦子裡的,不是一般找替身的淹死鬼,而是很有可能住有巨蟒老黿一類的東西,將那些落水者吞吃了。
    當時除了這個說法,也有其他人提出質疑。但是其它的說法也解釋不過去啊:淹死鬼找替身是不要屍體的,這麼年以來淹死不知多少人,從來沒有屍體浮上來,在下游布網攔截也沒找到過;而且那個打漁的,腰裡系有粗繩子,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為什麼那麼巧合,正好在拉他的關鍵時刻而繩子斷裂、將人旋走?
    因為事關大家,老渦子附近的田地各家都有份兒,淹死的也都是附近的人,所以大家決定湊份子兌錢,準備想辦法除掉老渦子裡的東西。
    其實對付潛在那老渦子裡的巨蟒老黿一類的東西,經過討論,我們倒還是有辦法的。
    第二天,我們就找來了大塊的生石灰,用油紙包好,在上面塗些豬血豬油的,扔進了那個老渦子裡面。
    生石灰那東西的威力,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見水那可是生雞蛋都馬上可以燒熟的。只要老渦子中的那個大傢伙把那塊生石灰吞進去,哼哼,不管它是千斤老黿、萬斤鱉,還是百尺長蟲、千丈蟒,一定會讓它腸毀肚爛,打軲輪翻轉兒的漂上來、疼痛而死!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並沒有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當我們滿懷希望地把那塊塗有豬血豬油的生石灰,像下餃子一樣扔進了老渦子裡,結果連個水花也沒起來,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黿鱉蛇蟒之類的東西浮上來。
    事兒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不可能讓尿憋死啊。此計不行,我們就再想辦法,一定要除掉那個害人的東西不可。
    過兩天,我們就花錢托人買來了兩根**,準備用**來對付那老渦子裡的東西。聽說**那傢伙,轟隆一聲,石頭都能炸碎,更何況血肉之軀呢!我們信心百倍,單等著那害人不少的怪物血肉模糊地漂上來。
    這次我們是分外謹慎,怕那老渦子裡的怪物不吃,還特意殺了一頭小豬崽子,把**裝進豬崽子的肚子裡,然後再縫好。
    那天周圍的村民都去了,非要親眼看到水怪的慘死。當把那裝有**的小豬扔進了老渦子裡後,我們趕快按人家安排的那樣,跑開趴在地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水花沖有房頂那麼高,聲勢極為嚇人。
    我們認為,這下子肯定讓老渦子裡那傢伙皮開肉綻、屍骨不全,就算它不吞食進肚,就憑**那麼大的威力,也一樣炸得它血肉模糊!
    可等我們近前一看,旋渦依舊。別說屍體血肉,水中連片紅花也沒出現,不用說,我們又失敗了。
    幾次除害不成,反倒加大了人們的恐懼之心。看來那老渦子裡的怪物道行不淺哪!
    後來又請了許多高人大仙去看,又是作法祭祀,又是驅怪降妖的,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每年照樣徵收依舊,而且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帶給我極大的迷惑不解與傷心恐懼!
    老渦子的怪事,人們一直是耿耿於懷而束手無策,一直等到琉璃眼八歲那年終於有了轉機。
    那年夏天,老渦子又招收了一個人,同樣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琉璃眼無意間說了一句話,說是那人真笨,怎麼會從水裡上不來呢,要是我嘛,天天到那渦子裡洗澡也沒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琉璃眼的這句話,讓人如撥雲見日般眼前一亮、茅塞頓開:對呀,全村人真是有眼無珠,守著真神拜小鬼,大神其實就在身邊,反而捨近求遠的找什麼神漢巫婆的,看來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話,真是害人不淺,要不然這個問題早就解決了。
    雖然琉璃眼全家是堅決反對小小年紀的他前去冒險,但小傢伙的一句話就讓他全家人張口結舌了:“淹死了那麼多人,我去看看礙什麼事?又沒有說一定要下去!”
    農閒時節,老百姓無所事事,就是有個螞蟻咬架的事,也會擠進去看看的。一聽說琉璃眼要親自出馬,全村人可真是比看戲還興奮熱鬧,如眾星捧月一般前呼後擁,來到了那個害人不少的老渦子旁邊。
    琉璃眼站在岸邊觀察了一會兒,繃著小臉鄭重地說,這個水窩子可不簡單,下面一定深的很,而且一定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不親自下去看看,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他說著就開始脫衣服,真的準備下到那個老渦子裡。
    這一下,別說琉璃眼的父母親人,就是其他親戚鄰居也不忍心啊,畢竟人家是個才八歲的小娃娃。就不用說那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話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啊。
    就在大人全部勸阻他不要下水時,那琉璃眼卻犯上了強脾氣,非要下去看個究竟不可。最後還是琉璃眼的奶奶厲害,她再次向小孫子確認保證沒問題後,當著大家的面,支持小孫子下水。
    包括琉璃眼的父母在內,一看平時視孫子為眼珠子、心頭肉的老太婆如此表態,也就不再多言,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求神仙保佑琉璃眼吉人天相、平安無事。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世事難料、自古如此。那琉璃眼雖曾五歲驚人、聲名遠播,畢竟人家年齡太小,現在只是個八歲的娃娃而已,又加上那老渦子水深旋渦急,連大人也不敢下去的,甚至玩水打漁幾十年的老漁人也曾葬身於此,更何況一個乳臭未乾、**未換的小孩子呢?
    所以當琉璃眼縱身跳入老渦子後,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大家手心裡都捏了一把汗。一袋煙的時間過去了,老渦子裡仍是旋渦猛轉、嘩嘩作響,哪裡還有琉璃眼的影子?
    想起我們當年把一棵腰粗的大樹抬著扔進老渦子裡,還猶如小草一般被旋至水底,更何況不足十歲的一個小娃娃呢,我慢慢的心涼起來。
    琉璃眼的父母親人已經在失聲痛哭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琉璃眼(4)
    就在人們都以為那琉璃眼命喪老渦子的時候,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快看那兒,有個小孩!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原來在離老渦子約有十丈左右的下游水中,果然有一個黑瘦的小傢伙,正在奮力向河岸遊去!
    不用說,那個小傢伙正是琉璃眼無疑。大家驚喜異常,趕快跑了過去,將他拉上河岸。
    一片噓唏嗚咽、一片驚歎叫好!琉璃眼的媽媽更是緊緊的摟著他淚如雨下,只有琉璃眼的奶奶喜悅得老淚縱橫,臉上卻充滿了驕傲和欣慰的神情
    看到琉璃眼能從那個龍潭虎穴般的老渦子裡走個來回而毫髮無傷,大家頓時在河堤上沸騰歡叫起來。
    一陣喧鬧過後,還是要步入正題。人們就問那琉璃眼,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這老渦子裡到底是怎麼回事?裡面有什麼怪物沒有?你咋下去那麼長時間等等。
    周圍立即是鴉雀無聲,全都屏氣凝神、眼巴巴地等待著琉璃眼揭開老渦子的秘密。
    那琉璃眼雖然水性奇好,但語言表達能力仍然欠缺極大,又加上畢竟年齡太小,所以他連說帶比劃的,忙活了大半天,小臉急得通紅,我們才終於弄清了大概的意思。
    按照琉璃眼描述的情況,原來那老渦子下面有個極深的大洞,而那大洞的下面,竟然有一條地下河,與上面的河流形成交叉之勢,所以水流極為湍急
    當然,如果真是那樣的情況,那麼多的落水者屍體無存、以及所形成的大旋渦就不難理解了---地上與地下兩條河流在老渦子交叉相遇,又通過一大洞相連,兩水相交一定會形成旋渦的,而那些屍體,則極有可能是通過那個大洞而進入地下河了。
    不過,仍有一件事無法解釋,那就是當初打漁人腰系大繩為何會突然之間繩斷人亡?因為大人畢竟沒有下去,那琉璃眼又是個八歲的娃娃,也說不清個子丑寅卯來。我們只能想當然地以為繩斷純屬巧合,或者當時真有什麼蛇蟒老黿的從中作梗,以後又從洞中溜走或躲藏起來了---怪不得我們用生石灰和**見不到什麼效果。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但琉璃眼最後的一句話又把人們的胃口給吊了起來,他竟然模糊不清的說那洞裡,有一個不知是罎子還是罐子類的東西,無論水怎麼沖、怎麼轉,它就是牢牢地在哪,而且他還試了試想拿上來,就是太沉弄不動。
    八歲的小孩子,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多大的力量。眾人都非常想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奇物珍寶,說不定是壇金元寶也有可能。大家一再慫恿琉璃眼下去把它弄上來,並表示可以回去拿個大繩子,一頭打個活結,只要他下去套在那個東西上,大人在岸上輕輕一拉,就算大功告成。
    因為大家都已經見識了小傢伙的水性,而且他也表示自己再下去一次不會有什麼問題,一定能再好好的上岸,所以在經過一番瞭解後,琉璃眼的奶奶考慮好久,才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讓琉璃眼到老渦子中再走一趟。
    自古以來就不缺乏好事之人,一聽說琉璃眼要再戰老渦子,而且說不定會打撈上來什麼稀世之寶,立即就有人沖回村裡,找來了很多大繩,眾人一齊動手,牢牢地連接起來,一端打個活結,交給了琉璃眼。
    琉璃眼果然不負眾望,一個猛子紮了下去,不一會兒功夫就從老渦子裡再次上來,並說已經按照大人的說法系好了繩子。
    等大家滿懷期待地拉上來時,本以為是什麼聚寶盆一類的東西,結果竟然是個大灰罎子,不禁讓人啞然失笑、大失所望。
    把那個東西清洗乾淨後,我們才發現它其實並不簡單。闊口大肚、造形簡約,也沒有描金塗釉,沒更有什麼精美異常的圖案,但它非鐵非瓷,又不像火燒泥陶,倒像石頭製成,十分堅固沉重,壇口封的也是極嚴,給人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
    在大家的關注下,他家人也不好獨自抱走,只得當眾準備砸爛它,看看裡面到底裝些什麼東西。要是散金碎銀、珠寶銅錢的,自然是見者有份兒,每人都能弄上一點兒。
    敲了兩棍,砸了兩回,摔了幾次,那只罎子仍然完好無損。這下可讓大家開了眼界,不敢再冒然破壞,開始想辦法小心翼翼地打開壇口。
    經過一番折騰,那個壇口終於被人打開。沒有奇珍異寶、沒有金銀銅錢,裡面有的只是一隻黑不溜秋的癩蛤蟆,而且還是三條腿的。
    只見那只癩蛤蟆,大概是石頭所雕,昂首張口、作勢欲撲,背拱腹圓、十分逼真。倒也不失一件小孩子的好玩具。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那黑不溜秋的一個石雕癩蛤蟆,怎麼會被裝入看似年頭極久的罎子裡,而且會在水下出現,要是知道啊,估計當時會有很多人願意出大價錢買下來呢!
    因為那個三條腿的癩蛤蟆,可真是個吸財納寶的靈物。自從琉璃眼家有了那個癩蛤蟆,簡直是種地挖出老古董、出門碰上金娃娃,就連在地上摔一跤,也是因為拌上了大元寶。沒多長時間,竟然全家食有肉、出有車,成了我們村裡的高門大戶!
    當然,壞事也可能變成好事,好事也可能變成壞事。人嘛,總是見人發財、自己眼紅。當大家都知道琉璃眼家因為有了那只招財進寶的癩蛤蟆,才大發橫財的,當然就有不少人打起了它的歪主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然琉璃眼全家對那個癩蛤蟆視若珍寶,藏匿甚嚴。最後仍然沒能躲過那些樑上君子之手。
    亂世之秋,當官的大事還忙不過來,這等雞鳴狗盜的小事,更是別指望官家啦。常言說的好,官府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沒有金錢孝敬,官家還不一定費心呢,更何況這種草民小事?
    所以琉璃眼全家雖然十分傷心,對那盜賊恨之入骨,卻也沒有辦法,好在家業小成,不為生計發愁。再加上琉璃眼他奶奶認為,是兒不死,是財不散;月圓月虧,實屬常事,過於苛求,反為禍害。不該是自己的東西,財去人安。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那只三腳癩蛤蟆丟失一個月左右,一場傾盆大雨過後,我們村二狗子家就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怪事,竟然又給事情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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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中尉的要求
    暴雨過後,大大小小的癩蛤蟆像趕集似的朝著二狗子家蜂擁而上,屋子裡院子裡,是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而且不顧二狗子的又扔又趕,一個勁兒的往他家屋子裡鑽。
    除了二狗子家,其他人家門前是一隻癩蛤蟆也沒有。鄉野小民嘛,雨後無事,就全都圍在二狗子家看稀奇,見到二狗子腳踢手抓的忙不過來,大家紛紛出手相助,把那些癩蛤蟆們往外趕。
    而那些癩蛤蟆真是奇怪,放著二狗子家門前的水溝池塘不去,偏偏著了邪似的往二狗子家裡面鑽,踢走、扔遠它,不一會兒它們又回來,氣得二狗子丟下掃帚,拿了一把鐵鍬,對著那密密麻麻的癩蛤蟆是一陣猛砍。
    看著同伴們屍首分家、血流遍地,那些癩蛤蟆仍是熟視無睹,一付視死如歸的樣子,前赴後繼的向前沖。
    成群的癩蛤蟆很常見,成群的癩蛤蟆聚集到一塊也不稀罕,稀罕的是它們為何不要命地往二狗子家裡鑽。大家忙碌了一會兒,見那些癩蛤蟆們置其生死於不顧,絲毫沒有減少退卻的意思,也就停住了手,若有所思地看著氣急敗壞、手忙腳亂的二狗子,和那些越來越多的癩蛤蟆,慢慢的小聲議論起來:這些癩蛤蟆,為什麼其他人家沒有、別的地方不去,他二狗子家倒底有什麼吸引它們的地方,值得這些小東西不要命地往二狗子家鑽?
    隨著二狗子家的癩蛤蟆越聚越多,眼看好好的一個家爬滿了那些疙疙瘩瘩、看了彆扭的癩蛤蟆,連一個下腳的地方也沒有,二狗子的媳婦首先沉不住氣了,罵罵咧咧的隔著院牆扔出來一個包袱。
    說來奇怪,自從那個包袱被扔出來以後,那些原本往裡擠的癩蛤蟆們,不用人趕,就紛紛撤退,不一會兒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那個包袱中到底裝有什麼法寶利器,竟有如此大能?一個年輕人走了過去,打開那包袱一看,裡面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只有一個石頭雕成的三腳癩蛤蟆
    自從這件事傳出去之後,那琉璃眼的名聲就更響了。眾人口耳相傳,慢慢的那琉璃眼就成為了當地的一個傳奇。有的說琉璃眼是魚精水怪轉世,有的說他是神仙龍子下凡,當然也有人說,你看看他那長相,說不定是什麼鬼怪妖邪投胎等等。
    不管人們或褒或貶,反正琉璃眼在我們這兒是名聲越來越大了。
    俗話說的好,人怕出名豬怕壯,更何況亂世之秋呢。琉璃眼五歲下水救人的奇聞是越傳越遠,八歲在老渦子裡又得奇寶,再加上那三條腿癩蛤蟆的失而復得,那名氣是如日中天,上至耆耋之老,下到黃口小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在這時,原本與美國大兵竊竊私語的特派員突然停了下來,咳嗽了一下打斷了老獵人的話,微笑著看著大家說:“對不起,打擾一下,傑克中尉對我們神秘的東方文化非常感興趣,特別是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興趣十分濃厚!至於個別小孩子從小就會游泳嘛,雖然少見,但實屬正常,他們美國也有這種智商超常的兒童。有一個事情啊,傑克中尉希望各位能幫他一下忙。”
    特派員這段話說得我們雲山霧罩,不知道這個忙是怎麼個幫法。再說,我們這麼多人置生死不顧的接他到後方安全區,這個忙幫得還小嗎?
    “你好,特派員,我想知道這個美國中尉到底想要我們幫個什麼忙?”劉老大作為營長,只得問道,“他是想快點回去,回到他美國老家去看他小孩嗎?這可不行,早一天晚一天沒關係,我們要確保是的,他必須安全地到達大後方。”
    “哈哈,劉營長,你誤會了!”特派員笑了一會兒,鄭重地說,“傑克中尉希望我們能送他一個東西,他想帶到他們美國去作研究。”
    “什麼東西?只要有,我們肯定不會小氣的,人家大老遠的來我們中國,送他點東西應該的嘛。”聽說要我們送他點東西,劉營長輕鬆地說。我們也是恍然大悟,這些小事,確實不算什麼,只要我們有,就一定會送出給他的。只有大傻緊張地摸了摸口袋,我知道,大傻肯定很擔心那個美國中尉想要的是那顆蠍寶。
    “有的,有的,這些天來,你們都說是有的。傑克希望我們能送他一個‘鬼‘,他想帶回美國去研究。”特派員很是肯定地看著我們。
    “什麼?送他一個鬼?”
    我們一下子全都愣在了那裡。沒錯,鬼這種東西,我們始終相信是有的,不過,要說送他一個讓他帶走,這,這還真讓人頭疼。
    “我說特派員呐,你是不是中國人啊?鬼這種東西能隨隨便便的送人嗎?”劉老大以攻為守。
    其實也沒辦法,因為我們早就告訴他,確實有鬼;剛才又許諾說,只要是有的東西,我們一定送他一個。但怎麼個送法,我們是從來也沒想到過的。
    “劉營長,我是中國人,但從小就在美國長大,也聽父母他們講過鬼這種東西,真的沒有親眼見過,如果不是很麻煩的話,我認為是應該送給傑克一個。”
    “那麼,我想問一下,他要鬼想幹什麼用呢?”
    特派員趕快與那個傑克中尉嘰嘰喳喳了一陣,然後很是鄭重的說,“傑克中尉認為,鬼可能是一種未知的生物,想帶回並交給美國官方進行研究”
    當時,美國人可是得罪不起的,他們可以直接面見軍方高層,甚至面見蔣委員長。看來我們最好是滿足他這個願望了。
    在劉老大表示確實有鬼,但鬼這種東西,實在是不好捉到,我們只負責打仗,當地暫時又沒有會捉鬼的神漢巫婆,這事兒恐怕不好辦啊。
    最後,傑克中尉表示理解我們的難處,但希望我們能帶他親眼看一下鬼,方感不虛此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也不好再加拒絕,只能想辦法,讓那個美國大兵見識一下啦。
    雖然我們堅信世上有鬼,也親身經歷過不少離奇遭遇,但是碰到傑克上尉這樣要求的,我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要讓我們弄一個鬼讓那個傑克中尉親自見識一下,難度確實不小。
    遠怕水,近怕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因為不熟悉水情,所以下水的危險性就更大,所以遠怕水;而後半句的意思就是說,只有附近的人,才會知道哪些地方會比較邪門,容易見鬼。所以我們只能向身為當地人的老獵人求救。
    老獵人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要想捉個鬼給他,那是沒門的;不過要是他想親自見識見識,這倒不難
【第一百六十七章】百步緊(1)
    經過與老獵人一番商量,大家一致認為,捉個鬼給那個美國大兵是不可能的,我們確實沒那個本事;要想讓他見識見識中國神神鬼鬼的東西,最好由我們幾個帶著特派員,陪同傑克上尉到村外一個叫做百步緊的地方去轉轉,就很有可能解決他的要求。
    而老獵人自己,因為晚上要去找共軍遊擊隊商量護送傑克的事情,就不陪我們一塊去了。
    聽老獵人講,那個百步緊,其實也不過是座老墳地而已。不過,由於那片墳地並不簡單,從老獵人記事的時候開始,那裡就是一片墳場,真可謂是歷史悠久、鼎鼎有名,地大墳多、死人眾多。從那個地方經過,百步左右的距離,就會讓人心裡害怕、感到緊張,故而得名百步緊。
    之所以安排我們領傑克上尉到百步緊那個地方,當然是因為那個地方年頭較久,埋的死人較多,常常有一些怪事發生。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今晚就很有可能讓傑克上尉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害怕----在沒有小日本和偽軍的情況下。
    或許看到我們幾個較為緊張的樣子吧,老獵人笑著告訴我們說,其實你們不用害怕的,百步緊那片老墳地,埋葬的多為村民們的宗親族人,只是比較熱鬧一些罷了。裡面並沒有什麼厲鬼冤魂的,也從來沒聽說過那裡的鬼魂有什麼害人的事情發生,因為萬一嚇著了那個美國大兵,甚至讓他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就玩過頭了,肯定讓我們也不好交差。
    老獵人這最後一解釋,我們也就放心了。為了安全起見,就由劉老大親自帶隊,我們幾個老戰友一塊陪同特派員和傑克上尉到百步緊走一趟。
    那天晚上,因為天氣較陰,所以原本明月當空的,結果連一顆星星也沒有。為了避免燈光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危險,所以劉老大只許我們荷槍實彈,而不許帶火,更別提照明燈了---在村外荒野中,任何一點亮光都有可能引來鬼子或偽軍眼線的注意。
    按照老獵人所指的方位,我們幾個深一腳淺一腳的村向外摸去。小路彎彎、崎嶇不平,加上夜色不明不暗的,遠處不大的小樹,就很像人一樣站在那裡。草叢中偶爾有受驚的田鼠野兔逃竄,一不小心就讓我們嚇一大跳。
    一行七八個人,邊走邊小聲交談著。看來傑克上尉很是興奮,通過特派員的翻譯,我們才知道,原來他在美國,從小生活在城市中,很少接觸到田園風光,更何況這是在萬里之外的神秘東方呢,又加上要去找的是鬼這種神奇的東西,他極為高興。因為並沒有什麼恐怖經歷,所以他認為只要不碰上小日本和偽軍,也並未感到有什麼害怕的,相反,他表示能夠在他國夜遊田園,倒是非常有趣。
    走不多時,我們就看到了一片松柏林地。古樹參天,很是陰冷。不用說,這就是老獵人所說的百步緊老墳地。
    江湖越跑、膽子越小,還是無知者無畏。那個傑克上尉和特派員因為沒有經歷過什麼鬼鬼怪怪的離奇遭遇,所以只有他們二人仍在竊竊私語,看樣子很是興奮,好像前面不是什麼老墳地,而是渡假旅遊聖地一樣。
    我們幾個老兵,慢慢的取下背在肩上的槍支,緊握在手中警戒著。
    等到我們進入那片松柏之林中,才模模糊糊的看到,原來每一株或松或柏的樹邊,都有一個或大或小的墳丘,部份較大的墳塋邊上,立有牌坊石碑,個別的還有石人石馬肅立墳前
    一陣輕風吹來,松柏點頭、濤聲陣陣。或許是我們這群不速之客驚擾了林中的飛鳥小獸們的休息,沙沙的響聲,尖銳的鳥叫,再加上松柏點頭亂晃,偶有鬼火閃爍,別說我們這些老兵,就是傑克和特派員他們,也不由得放慢腳步,停止交談,小心翼翼地左顧右盼著。
    之所以來這個地方,就是要讓傑克和特派員他們兩個見識見識中國的鬼魂。我心裡是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希望鬼魂們早點出現,來證明我們所說的話不是吹牛瞎扯;另一方面,那些鬼魂畢竟不是我們的戰友兄弟,不知它們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突然出現,會不會嚇得我們驚慌失措,讓特派員他們看笑話。
    但是,既然熟悉當地情況的老獵人安排我們到這裡來,就十有八九會有鬼魂出現,至少不會讓我們平平淡淡的白走一遭。
    除了松濤風聲、鳥鳴獸叫、鬼火墳塋之外,我們幾個雖然較為緊張,卻也並沒有看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墳地深處走去。
    過不多時,我們已經身處墳地的中心,駐足四顧,身邊全是高高低低的墳頭墓碑,除了站著的我們,其他的全是躺在地下休息。就是不知道我們是否打擾了他們的清靜,會不會使他們出來看看,還是各自在各自的墳裡注視著我們這群沒事找事的傻瓜
    雖然我們這些當兵的,常與死人屍體打交道,但那都是在熱血澎湃、生死交關的當口進行的拼命,根本來不及考慮其它的問題。不過真是讓我們呆在這片死人遍地的老墳院,我們一樣是感到後背涼嗖嗖的,特別是聽老獵人提前講過這裡常有怪事發生,所以更加感到這黑呼呼、陰森森的墳塋之地,格外讓人提心掉膽。
    就在我們全都沉默不語的慢慢前行時,狗蛋輕聲的叫了起來:“先別走,你們看看,怎麼有人住在這裡啊?”
    他娘的,肯定有人住在這裡,而且還是長住不起!不過,他們只是死人而已。我一邊小聲罵道,一邊回頭看看狗蛋兄弟。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們幾個都看清了。原來就在我們的左側,竟然真的有一座老式的土房,透過小小的窗戶,隱隱約約有燈光閃爍。
    這一下,我們都糊塗了,剛才我們進來時,明明把周圍仔細的觀察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有人居住啊,這怎麼突然之間,憑空出現一座亮著燈光的房屋呢?
    “咳,也許是當初他沒點燈,我們沒發現而已,可能是守墓的,我們過去看看再說。”劉老大輕聲的招呼了一下,我們就跟著他向那間亮著燈光的房屋走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百步緊(2)
    等我們走到那亮著燈光的小屋跟前時,劉老大作了個禁聲的動作。作為軍人,我們當然是行動謹慎、做事小心。
    通過觀察發現,這座小屋應該屬於很古老的那種土屋,造型奇特、非常少見。窗戶很小,裡面有盞小燈在亮著。
    就在這時,小屋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隨著一聲蒼老的咳嗽聲,一個瘦小的老頭走了出來。看到手持武器的我們,老頭嚇得連連後退,似乎想要退回小屋中關門躲藏。
    這一下,我們如釋重負。人就是這樣,只要對方怕我們,我們也就不再害怕對方。劉老大趕快上前一步,輕聲叫道:“老先生不要怕,我們是國軍部隊”同時示意我們放下武器。
    聽到劉老大和和氣氣的聲音,看到我們又全部將槍挎在肩上,並沒有動手的意思,那老先生愣了一下,捂著胸口說:“嚇死老夫了!嚇死老夫了!你們當真是國軍部隊的?”
    在得到我們肯定的答覆後,老先生又仔仔細細的把我們打量一番,才長出一口氣,作了個請的動作,讓我們進屋坐下。
    這間小屋,外面看著很不起眼,裡面倒是涼爽宜人,室內鍋碗瓢盆一應俱全,就是這房屋建得比較奇怪,室內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十分狹長。
    老先生顫微微的找來一條長凳讓我們坐下,很是抱歉地告訴我們,因為一個人在此居住,沒有多餘的茶碗,連口開水也沒有,還請我們多多包涵。
    看到老先生這麼大年紀一個人操勞,我們趕快制止他的忙碌,讓他坐下來和我們一塊聊聊。
    通過老先生的介紹,我們瞭解到,原來這老先生得知小日本侵略中國,遲早也會禍害村民的,為了避禍,他就沒有住在村子裡,在這塊墳院裡蓋了間房子住了下來,權當在這為祖上守墓,因為他宗親祖墳全在這裡。
    更重要的是,他還主動提起了那個老獵人,說他是那老獵人的堂叔,名諱尚修即是,他的侄子還常來看他,給他送吃送喝送錢的,所以很感激他那當獵人的侄子。並說由於他行走不便,請我們給他侄子捎些東西。
    談到我們為什麼深夜造訪,特派員就如實以告,說是有位美國朋友想要見識見識鬼神一類的東西,老獵人就安排我們到這裡轉轉,結果是一無所獲,恰遇老先生亮燈,故而移步前來拜會等等。
    那老先生聽特派員說鬼神一類的東西,面有不悅之色。輕輕的說,大成至聖先師孔聖有雲,敬鬼神而遠之。不管你們信與不信、近與不近,大可不必以“東西”相稱,至於到底有與沒有,能否見之,還看緣份
    話不機半句多,我們原本就不是來找一個守墓老人聊天的,所以馬上起身告辭。就在我們出門之時,那老者取出一件東西,交給劉老大,說是這個鼻煙壺麻煩他轉交給他侄子,以感謝他幾年來的照顧之情。
    這等小事,勿需多言。劉老大接過應允後,我們就告辭而去。
    辭別那老者後,我們又在那百步緊中走了一番。雖然夜幕中的墳地,黑漆漆、陰森森,比較嚇人,但我們並未看到有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發生,更別說讓那個傑克上尉親眼看到鬼神之事了。
    夜遇鬼神這事,實屬可遇不可求的。絕大部份人一輩子都不希望看到那些東西,但有時是不期而遇;我們今晚專門前來見識,卻無緣眼見。
    劉老大稍作解釋,特派員與傑克上尉也表示理解。因為那些東西,一不是我們的手下,二不是我們的戰友,確實不是我們想見就見的,今晚先回去休息,改天再說。
    回去的時候,我們特意朝那尚修老人的住處看看,只見一片黑燈瞎火的,很可能老人已經熄燈休息,我們也就不再打擾。
    怏怏而回,洗嗽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老獵人已經回來了。並且告訴我們,遊擊隊一直在暗中關注此事,再過兩天,風聲已緩,我們就可出發。而且有關琉璃眼的故事,他沒講完的地方,我們有機會可以與琉璃眼親自溝通溝通。因為那琉璃眼,現在已經是遊擊隊的幹部啦。
    能夠親眼看到那個傳奇般的人物琉璃眼,我們當然很是興奮。而當劉老大拿出尚修老人托我們轉交的鼻煙壺時,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那個老獵人接過鼻煙壺只看了一眼,立馬睜圓了眼睛,雙手顫抖個不停,哆哆嗦嗦的問我們,這個東西是從哪里弄來的?
    劉老大如實以告,說是巧遇他叔叔尚修老先生,老先生很是感激對他的照顧,特托我們轉交這個東西,表達謝意等等。
    聽劉老大如此一說,那老獵人竟然眼圈發紅,臉上卻充滿了驚愕之色。
    我見此情景很是詫異,心裡想,這個鼻煙壺雖像玉石所雕,從顏色與做工來看,也絕非貴重之物,至於激動成這樣嗎?
    沒有想到那老獵的輕輕的一句話就讓我們當場愣在了那裡:“唉,老人沒兒沒女的,我不過是逢年過節給他掃掃墓、燒點紙錢而已,老人竟然如此”
    沒等他把話說完,劉老大就驚叫起來:“你說什麼?掃墓燒紙?你的意思是說?”
    老獵人點了點頭,輕輕的告訴我們,那尚修老先生,是其叔叔,早已去世多年;他生前無兒無女,所以自己逢年過節去送些紙錢,聊表孝心而已等等。
    如此說來,昨天晚上我們遇到的竟是一個鬼魂而不自知!怪不得他那房屋非常狹長而陰冷,難道我們竟然進入了他的墳墓不成?
    我們雖然深信鬼神之道,也親歷不少鬼怪之事。但這種情況我們仍然不能接受、不能相信---好好的大活人,怎麼可能進入到死人的墳墓之中,而且還與他閒聊片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特派員與傑克中尉聽說此事,更是滿臉的不屑之情,頭搖的像波浪鼓一樣,表示絕不相信。
    這事簡單,只要我們大白天的再去百步緊一看即知,若是那房屋和老人仍在,自然是水落石出。想到這,我們一行數人,不由分說立即一路小跑地朝著百步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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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楊家大院
    等我們一行數人再次趕到百步緊時,發現只是一片墳地而已,哪裡會有什麼房屋?只有老獵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座土墳面前,坐在地上自言自語的說著些什麼。
    我們幾個對視一下,慢慢的向老獵人旁邊的那座墳墓走去。只見那座土墳面前,豎立著一塊石碑,上書幾個大字“叔父楊公尚修之墓”!
    事情至此,說明昨天晚上我們碰到的尚修老人,確實只是他的魂魄而已。
    就在我們心事重重、驚歎不已的時候,特派員竟然對我們說,傑克中尉懷疑我們聯合老獵人應付于他,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幾個在聯合起來騙他,昨晚那件事,分明是我們巧於應對,找人裝鬼而已
    這一下,我們又驚又怒,他娘的美國佬,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腦袋裡面裝的是破棉花、爛套子不成?這簡直是在辱沒老子們!
    更為可氣的是,那個特派員也笑眯眯地表示,昨晚之事,確實有作假的可能,找個老先生以一個死人的名義陪我們聊一會兒,再由獵人故作驚恐之狀態,領我們到一座墳前印證一下,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老獵人聽了這一切,反倒十分平靜。他不動聲色地說,那百步緊,雖然埋人較多,陰氣較重,卻因多為村民宗親祖墳所在,並不兇狠暴戾,如果說有哪位長官對此有懷疑,或者是說還要想見識見識,他本人倒是能提供個去處,不過安全問題他不能保證,如果發生了什麼三長兩短的事情,與他無關。
    我們當然聽出來那老獵人的意思,無非是說,看在你們是長官的面子上,我給你們推薦的並非恐怖之地,而你們恰巧也遇到了。要是因為沒有發生什麼令你們害怕的怪事,你們就如此不信於人,他也能推薦個比較危險的地方。
    但特派員與傑克中尉稍作商議,就大大咧咧的表示,只要沒有小日本和偽軍,如果只是些鬼鬼怪怪的東西,他們倒是非常想見識見識,至於安全問題,自然由他們負責。
    老獵人看著劉老大,在劉老大點頭後,表情複雜地說,那好,你們要是真的想見識一下,今天晚上可以到楊家大院裡住一晚試試,不過話我可是說到前面了,要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造成了不好的結果,可不能怪我。
    特派員與傑克中尉畢竟也是軍人,又加上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聽了老獵人的話,表示沒有任何問題,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也絕對怪不到其他人身上。而且還對劉老大說,今晚只有他們兩個人去即可,不再麻煩我們相陪--語氣中也有怕我們從中做假的成份。
    等到晚飯過後,他們二人就迫不及待地向劉老大借過相關東西,帶上照明燈和槍支,就跟著老獵人向村邊走去。
    我們按照劉老大的吩咐,自是不去相陪。相信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兒的,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最多嚇他們一下而已。
    等老獵人回來以後,就面帶緊張之色,說是要不然我們幾個還是去陪陪他們兩個年輕人吧,哪怕在楊家大院外面替他們守候一下也好,否則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反倒不好。
    劉老大就問道,那個楊家大院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嗎?要是裡面有什麼巨蟒毒蛇的,萬一傷著了他們二人,可與鬼怪無關且無法向上交待。
    老獵人神色凝重地說,巨蟒毒蛇一類的東西倒是沒有,這一點長官完全可以放心;不過,那裡面可是有數條人命在那兒,一個個死的很慘呐
    劉老大考慮了一會兒,鄭重地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這麼多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安全地將傑克中尉護送到大後方,無論什麼情況,均不能有所閃失,不能賭氣啊。立即命令我們作好準備,馬上到楊家大院外守候,暗中保護他們兩個。
    老獵人也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馬上前面帶路,我們一行人行色勿勿的向外趕去。等我們到了那座大院以後才發現,這座宅院確實不簡單,雖然荒廢已久,但那高大的院牆、雄偉的大門仍然傲立雞群般氣勢不凡。
    男人都是愛面子的,特別是軍人,面子甚至於重於生命。既然特派員與傑克中尉表示不需我們相陪,我們自然不宜進去,就在院外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抽煙等待、小聲聊天。
    聽老獵人講,這座宅院,本是當地豪紳楊家的府地,當年丫環僕人成群,很是顯赫。後來就聽說,這座宅院中接二連三的死了幾個人,而且全部是沒有任何外傷,也未中毒,一個個雙眼暴突而死,聽驗屍的仵作講,那些屍體全部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給嚇死的。
    楊家有錢有勢的,當然不能容忍這類事情的發生,重金請來很多有名的高僧道長、神漢大仙的,不過,事情不但沒有解決,反倒將守夜捉鬼的道長嚇死了一個。
    這一下,楊家當天就搬到縣城去住啦。他們有錢人,當然犯不著拿自家性命來賭氣。
    不過,這樣的深宅大院荒廢著倒也可惜,楊老爺倒也大方,索性大門小門全部大開,均不加鎖,揚言任人居住,只是嚇死人與他無關
    人窮命賤,有錢人怕神怕鬼的可以理解,沒錢人爛命一條,倒是無所畏懼。所以楊家般走後沒過多久,村裡的破落戶楊光棍就大模大樣的住了進去。
    那楊光棍,自小父母雙亡,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雖然命苦家貧,但生就一付好身板,力大無窮,天不怕地不怕的。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老子是沒爹沒娘、沒錢沒房,天不管地不疼的,無論是佛祖老爺還是閻王大人,老子全不怕他們,這一輩子已經習慣了,大不了他讓我下輩子還是要飯而已
    但自從那楊光棍搬進去後,再也沒有出現。村裡長者怕有什麼意外,就組織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大白天進到楊家大院去看情況,結果發現那楊光棍早已趴在地上,七竅流血、雙眼暴突,早已成了屍體一具!
    聽老獵人講到這裡,我們一個個心驚不已。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院裡傳來了特派員撕心裂肺的叫聲:“來人啊!救命啊!”
【第一百七十章】楊家大院(2)
    聽到特派員的叫聲,我們自是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取槍,穿門而入向內沖去。
    白森森的燈光下,只見特派員趴在地上不停地彈蹬著雙腿,兩隻手也是亂抓一氣,仿佛在游泳一樣,很是滑稽可笑。
    當然,特派員絕對不是在陸地上擺個游泳的造型而已,蒼白的臉色、驚恐的雙眼和那驚慌失措的動作,分明在告訴我們,他們兩個真正的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特派員,不要怕!”劉老大搶前一步,跨到特派員的身邊,我們緊跟而上,先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再說。
    “傑克中尉呢?特派員,”劉老大急切的問道。
    說真話,如果我們能將傑克中尉安全地護送至大後方,就算是特派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事,也是在所難免的---戰爭年代,又在敵後執行命令,犧牲一些人是正常的;但要是傑克中尉萬一有個閃失,就不是劉老大一個小小的營長能扛下來的。
    “在,在,裡面,救他,你們”特派員被我們攙扶起來,仍然是一付驚魂未定的樣子,結結巴巴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向院內指著的手也是顫抖個不停。
    “照看好特派員,小胡小李你們幾個跟我上!”劉老大一揮手,帶領我們向特派員所指的地方沖去。
    五把照明燈在地上急促的閃爍著,我們很快就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傑克中尉。只見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兩隻手好像在阻攔什麼一樣護在頭前。
    “壞了!”劉老大驚叫一聲,趕快沖了過去,用手試了試傑克中尉的鼻子,“還好,只是暈倒而已,他娘的可嚇壞老子啦!”
    就在這時,劉老大突然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兩眼驚愕地看著周圍,那眼神,好像是懷疑我們把他踹倒的一樣。
    我和小李快步上前,正準備將劉老大扶起來再說,突然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腳脖子一樣,箍得緊緊的。
    我像被火燙著了一樣,迅速用照明燈掃了一下我的周圍,卻是一無所見。明明一個人好好的站在那裡,卻邁不開腳步,難道活見鬼不成?
    背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出來了,頭髮乍得如同刺蝟。夜色之中,我和小李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看到我和小李裹足不前,既不上前攙扶劉老大,也不去抬傑克中尉回去,劉老大卻絲毫沒有怪罪我們的意思,而是緊鎖眉頭咬牙切齒地說,“它娘的,放開老子!”
    看來劉老大也是身有異感,不是賴在地上不起來,而是有什麼東西在按住他一樣。聽到劉老大如此一說,我就更加渾身發軟,上下牙齒在捉對廝拼,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兒向上直沖,穿腹越胸直達頭頂
    “快來,大傻!”小李看我和劉老大都原地不動,特別是我竟然渾身抖動起來,趕快叫大傻過來。
    看來我真是嚇懵了,怎麼忘了大傻兄弟膽雄力大,叫他過來幫忙才是正道啊!
    “你們三個還沒找到傑克中尉嗎?”大傻粗憨的聲音給我們帶來一絲的慰。就在這時,只聽砰地一聲響,小李兄弟竟然仰面摔倒在地,並沒有人推他,小李自己向後便倒,這不是純屬扯淡嗎!
    更為奇怪的是,仰面摔倒在地的小李,竟然鼻口出血,好像面部遭人重拳相向一樣。
    周圍是一片黑暗,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既沒有巨蟒怪蛇,也沒有妖邪鬼怪,甚至連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們三個卻如同被什麼禁錮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你們三個這是?”大傻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到我們三個或蹲或躺,而我又原地站在那渾身篩糠一樣,就知道大事不好,二話不說,右手一抬,“砰砰砰”三聲清脆的槍響,在這個死一般寂靜的楊家鬼院裡顯得十分突兀。
    槍聲剛落,我就感到腳脖子一松,重獲自由一樣,劉老大也趕快站了起來,一把先拉起倒在地上的小李,關切地問道:“小李兄弟,礙事嗎?”
    “死不了”小李又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氣憤地說,“操它祖宗十八輩兒,冤有頭債有主,拿老子出什麼氣!”
    看到槍響還是有效的,我們四個立即舉槍向天,“砰砰砰”的放了幾槍,雖然沒有看到什麼東西中槍,至少能想到安慰自己的作用,趁著現在沒有什麼異常,我們幾個立即抬起傑克中尉,向外沖去。
    我們抬著傑克中尉,其他幾個弟兄攙扶著特派員,一行人十分狼狽地沖出了楊家大院,別說鬼怪,就是連鬼怪的毛也沒看到一根,也沒有聽到有任何怪叫狂笑,就整得我們這些久經沙場的國軍精銳們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
    不是我們膽小,也不是我們不敢面對,而是傑克中尉的生命最為關鍵。在他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及時的把他搶救過來才是重中之重。至於那個楊家大院嘛,反正最近兩天我們不走,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自然會找它算帳的。
    回到村內,老獵人是一臉的悔恨交加,一個勁兒地向我們認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真不該為賭一口氣讓他們兩個到那個鬼地方去!”
    劉老大沖著他擺了擺手,“老哥啊,咱先不說廢話,這事兒責任在我,現在搶救傑克中尉才是正事兒!”
    掐人中、灌姜湯、潑涼水,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可那傑克中尉仍是一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也有呼吸,就是不肯睜眼。急得我們汗如雨下---要是這個鳥人就這樣死了,我們也就完蛋了!真沒想到我們數百人的命運,竟然牽在了一個非親非故、素不相識的美國大兵身上,真是造化弄人難以想像啊!
    “他娘的,叫你小子不服氣,叫你小子想見鬼,這下你可真見鬼去了吧!”大傻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手中的涼水身上,一盆接著一盆的向傑克中尉頭上潑去。
    也難怪,要不是傑克中尉非要見識見識鬼鬼神神的東西,也不至於此啊,你小子死不足惜,千不該萬不該死在這裡,只要我們把你護送回去,交給長官,你想死它一百回都與我們無關。可你小子偏偏死任務未完成之前,這不是害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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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楊家大院(3)
    “好了,大傻兄弟,不要再潑了。要怪,就怪楊家大院裡的那些鬼東西!它娘的,沒冤沒仇的,竟然如此嚇唬弟兄們,老子不會放過它們的!”劉老大咬牙切齒地說。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或許是那傑克上尉福大命大。經過一番搶救,過了一會兒,他竟然慢慢的睜開眼睛,蘇醒過來。
    我們當然是喜出望外,只要這個美國大兵不死,完成老團長交給的任務就沒有問題。守在旁邊的特派員也是激動不已---要知道,如果不是他在一邊煽風點火,非要領傑克中尉再去見識見識鬼鬼怪怪的東西,一個中國話都不會說的美國人,哪裡能走進楊家大院!
    眼看有驚無險,特派員與傑克二人均是完好無損,我們也就放鬆起來。劉老大長出一口氣,問特派員,昨晚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傑克中尉為什麼會暈倒在地。
    特派員很是尷尬地撓了撓頭,慢騰騰的講了起來。
    原來,他們二人本不信鬼,又有照明燈和槍枝在手,在楊家大院內閒庭信步,談笑風生,把那個曾經嚇死多人的鬼地方,當成了他們提燈夜遊的後花園。
    初時的平安無恙讓他們更加自信滿滿,於是就向院內深處走去。又走不多時,突然發現自己的腳好像被什麼纏住了一樣邁不開步子。二人頗感奇怪,就用照明燈往下一照,竟然看到有一雙手從地下伸出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腳。這一下讓他這個從未有過什麼離奇經歷,更談不上有什麼心理準備的特派員大吃一驚,頓感魂飛天外、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那傑克中尉也是大喊大叫起來,仗著人高馬大的在奮力掙扎。特派員本想開槍自救,無奈只聽撲通一聲,傑克中尉已經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嚇得他雙手發抖,槍也掉在了地上。
    這時特派員渾身發軟,也顧不上什麼啦,但求生的欲望十分強烈,於是就趴在地上,努力的向門口爬去,邊爬邊高聲呼叫
    特派員所講的情況與我們的親身感受大同小異,唯有不同的是,我們卻沒有看到有手從地下伸出,只是感到邁不開步子而已。
    事實證明,特派員說的沒錯。因為我們幾個的腳脖子,確實有幾道烏青的痕跡。這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有冤魂厲鬼的想害人,一般也是迷人心智而已,而要想控制活人,不過是鬼打牆罷了,還沒聽說過有直接抓人腳脖子不讓人走的。
    老獵人看了看大家,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又欲言又止。
    “我說老哥啊,依你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對當地的情況比較熟悉,有什麼就直接講出來嘛!”劉老大看到老獵人猶豫不決的樣子,就鼓勵他大膽地講。
    “這個,這個啊,我也只是聽說而已”老獵人一臉的不安之色,“你們聽說過抓腳鬼嗎?”
    “什麼?抓腳鬼?你講講看!”
    看到我們一臉茫然,對抓腳鬼看來毫無概念,老獵人就猛抽了兩口眼講了起來:
    聽老人曾經講過,有一種厲鬼啊,因為冤氣太重,放棄輪回投胎,專門報復於人的。而這些厲鬼,在生前曾被人活活打死,他就趴在地上,抓著打他的人的腳脖子,苦苦哀求饒命,無奈或因罪孽深重或因對方十分兇殘,不顧他的哀求而將其打死--要知道,活活地被打死,可比服毒上吊抹脖子痛苦太多啦!
    所以那人死後,多是化為厲鬼撲在地上,適逢有人路過,便如生前求救一樣,死死的抓住人的腳脖子而不鬆手。特別是碰到他所熟悉之人,那就更加冤氣沖天,似乎惱恨對方不曾救他一樣
    被抓腳鬼抓住的人,要是稟地稍瓤,也就是八字不硬、陽氣不足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他生前被活活打死的慘狀,或七竅流血,或雙眼暴突,或皮開肉綻,或腦漿迸出等等,十之八九會嚇得被抓之人魂飛魄散而丟命!
    “他娘的,冤有頭債有主,誰害他的他找誰索命去,害我們這些無辜之人幹什麼!”沒等老獵人講完,大傻就氣呼呼地罵了起來。
    “是這樣的,那些冤魂多數已是神智不清化為厲鬼,只是害人快活,那裡還分得清冤頭債主啊,要不然啊,那個美國中尉,人家可是第一次來咱這中國,跟他可是沒有一點瓜葛的,為什麼還嚇得人家暈倒在地?”老獵人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樣子。
    “哦,原來還有這種混帳東西!”劉老大惱恨地說,“那麼老哥,你既然聽說過抓腳鬼的事兒,事實上我們遇到的極有可能就是那種厲鬼,現在用什麼方法除掉它呢?要是一通手榴彈把那個楊家鬼院炸個底兒朝天,一是很可能引來日偽注意,再者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啊!”
    “咳咳,這事啊,我還真是不知道,否則我早就除掉那些害人的東西,自家就搬進那個大院啦!”
    老獵人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們平白無故的受了這頓窩囊氣,自是不肯就此甘休。最後,劉老大對我們環視一圈,高聲叫道:“弟兄們,我們槍林彈雨的也都過來了,特別是上次在那座山裡,多厲害的主兒沒見過?最後不一樣被我們踩在腳下嗎!老子就不信這個鳥地方,能讓弟兄們陰溝裡翻船,今天晚上你們誰敢和大哥我一塊再去會會那些抓腳小鬼兒?”
    我們這個營都是隨劉老大出生入死多次的手足兄弟,雖然明知那個楊家大院很是嚇人,結果仍是全部舉手報名,請求一塊去再會會那個抓腳鬼。
    “哈哈哈,好樣的,弟兄們!”劉老大很是滿意大家的表現,“不過,我們全部去那兒是不行的,這樣吧,特派員和傑克中尉的安全問題,就交給你們啦,我和狗蛋幾個今晚先去探探底兒,需要用弟兄們幫忙時,再來找你們!”
    不用說,還是我們五個先上。劉老大將營內的其他事項交給一連長負責,就安排我們帶好傢伙,特別是照明燈,不管它是龍潭虎穴,還是閻羅大殿,也要去闖它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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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楊家大院(4)
    傍晚時分,我們五個就來到楊家大院,先趁天色未黑之際,對整個大院進行察看一番。
    只見這個三進大院,房舍尚新,就是因為久無人住而雜草叢生,十分荒蕪。青石鋪就的甬路上,石縫中的小草和青苔更加襯托得古樸荒涼。
    畢竟是夕陽返照的時候,天色尚明,加上我們五個一塊,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毫無驚懼之意地來到傑克中尉暈倒的地方,仔細地察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個地方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青苔小草被人踩踏的痕跡倒是十分清晰。而其它地方則是沒有什麼明顯的痕跡。不遠處的一座小涼亭飛簷挑角,很是小巧。是不是就這一個地方抓腳鬼鬧得厲害呢?
    經過一番商量,我們決定就在附近的那個小涼亭上以靜制動,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這個小涼亭有數個臺階,正中一個石桌、幾個石椅,倒是上乘的納涼之地,視野亦很開闊。我們坐在上面,面對那片傑克中尉昨晚暈倒的地方,將槍放在石桌上面,嚴陣以待。
    按照我們往常的經驗,一般這些陰物小鬼的,多到午夜時分,陰氣正盛之時方會出現作祟,所以就由劉老大辛苦一下,先行值守,我們幾個由於白天沒有休息好,先趴在石桌上迷糊一會兒。
    不知睡了多久,劉老大就推醒了我們,輕聲說:“別睡了,你們看看那兒!”
    有情況出現,我們立即睡意全無,順著劉老大手指的地方一看,在傑克中尉暈倒的地方,一雙手像是從地底下伸出來的一樣,向上胡亂地抓騰著。
    朦朧的月光下,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剛拿起照明燈,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劉老大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可輕動。
    過了一會兒功夫,或許那雙手抓了半天一無所獲的緣故,竟然從那個地方傳來了一陣低聲的哭泣之聲。那聲音哀怨至極,雖然十分飄渺輕微,卻是讓人頭皮發麻,心裡像是有許許多多的螞蟻在爬一樣,很是難受。
    大傻兄弟首先耐不住性子,一把拿起石桌上的步槍,就要朝著那個地方開槍,結果又被劉老大制止。
    我們幾個對視一下,很是不瞭解劉老大的意思:明明抓腳鬼已經出現,劉老大卻一不讓我們用照明燈照看清楚,二不讓開槍射擊,難道今晚我們不是來除鬼解氣,還是來看它表演、聽它哭泣不成?
    就在這時,哭泣之聲大作,已經不再是哀怨之聲,而是充滿了憤恨與暴戾之氣,雖然不是號啕大哭,卻是十分刺耳嚇人,那哭聲時而表現得極為痛苦,時而又顯得歇斯底里
    強忍心中的驚恐,再仔細看去,那雙從地下伸出的雙手,像要抓破蒼天一樣,一張一合地瘋狂亂動,就是看不到頭臉身體什麼的,只是一雙怪手在不停地抓弄著,看得我們驚心動魄!
    “它娘的,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這樣瞎折騰!”大傻兄弟怒喝一聲,猛地抓起步槍對準那個地方開了一槍。
    隨著“砰”的一聲槍響,周圍立即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你?你這個大傻啊,誰讓你開槍的!”劉老大沖著大傻叫了一嗓子,反正事已至此,他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等了好久也未見有其它異常出現,只得示意我們回去休息。
    出了楊家大院,我們幾個問劉老大,我們今晚就是要來探個究竟的,為什麼不讓我們用照明燈看個清楚,也不能開槍射擊?
    劉老大告訴我們,你們幾個沒發現嗎?那雙鬼手雖然抓弄得十分瘋狂,但它始終並沒有現身出來,而且從那哭聲來看,像是有極大怨屈一樣,所以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儘量不要打草驚蛇!
    我們覺得這純屬扯淡,那個東西又不是日本鬼子或偽軍,有什麼打草驚蛇的?大不了扔它一顆手榴彈,炸得它鬼哭狼嚎而已!
    回到村內,已近午夜。各自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剛吃過飯,劉老大就叫上老獵人和許多戰友,讓我們帶上鐵鍬等傢伙直奔楊家大院而去。雖然不明就裡,卻也急忙趕上。
    到了楊家大院,劉老大就指著昨晚有怪手亂抓的地方,吩咐眾人開挖。這一點讓我們幾個很是奇怪:地面完好無損,那雙怪手絕對不是什麼真正的人手,也不會是從地下伸出來的,如此大動干戈,難道還想把那雙手挖出來不成?
    十多個人不分青紅皂白,一陣猛挖亂掘。不一會兒功夫,竟然在那個地方挖有過膝深,隨著咯吱一聲輕響,似乎挖到了什麼東西。
    “慢點兒慢點兒!”劉老大急切地安排著,“再把坑子挖大點,千萬小心,不要弄破了!”
    那個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老獵人,這時竟然也撲通一下跳到那土坑之中,用手仔仔細細地摳弄著鐵鍬挖到的那個東西,輕輕地將土分開。
    這一下,站在上面的我們幾個,發現那個東西不是金銀銅鐵聚寶盆,而是一支拳頭粗細的木頭,也許是年頭較久的緣故,在老獵的的手邊,出現了一層層的木屑--它娘的,難道是這根木棍在作怪嗎?
    老獵人在那根木棍邊踱步丈量了一會兒,很果斷地請弟兄們在那木棍周圍六尺左右的地方再挖。
    出人意料的是,弟兄們竟然在那個地方挖出了四根同樣粗細深淺的木棍,四根木棍深紮入地,呈現出一個三尺寬六尺長的矩形。
    看到這裡,劉老大和那老獵人相視一笑,胸有成竹地安排弟兄們在矩形之內不要再挖,就沿著那矩形的邊緣繼續挖掘。
    這個劉老大,不知道他和老獵人到底商量些什麼,難道他們兩個早就料到這個鬼地方的下面,埋藏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成?我和狗蛋大傻幾個精神一振,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看看這裡究竟有什麼妖邪鬼怪!
    又挖有三尺左右,劉老大吩咐停止挖掘。他和老獵人兩個,親自沿著那個長方形的土堆轉來轉去,四根木棍非常清楚地立在那裡,他們卻是一碰不碰。
    “咳,上面的你們幾個,猜猜看這是個什麼東西?”劉老大笑眯眯的喊了一嗓子,神情極為放鬆,甚至還有一絲的得意之色,好像這個東西早就在他預料之中一樣。
【第一百七十三章】楊家大院(5)
    我們幾個相互望著,都是一臉的愕然。
    “好了,劉老大,不知你們兩個到底商量些什麼。說吧,這四根棍子是怎麼回事!”大傻迫不及待地問道。
    “定魂樁!”劉老大神秘地說,“這四根定魂樁中間一定是些屍體朽骨什麼的,所以我才不讓弟兄們挖的!”
    “定魂樁?”,要說起來定魂樁,其實我們並不陌生。這玩藝兒多為柳樹做成,有的地方也叫鎮魂樁、定鬼樁、釘鬼樁等等。在農村,如果有鬼魂作怪,通過常規的燒香送錢不能解決的,就有人破釜沉舟,請人用定魂樁將它定在墳墓中;當然,也有缺德心狠之人,作壞事、害人命之後,怕對方死後陰魂不散、進行報復,就用同樣的方法進行鎮魂;最後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互為仇家,一方悄無聲息地將對方亡人用鎮魂樁鎮住,使其不得出來與投胎
    凡事有利就有弊,那定魂樁一旦失效,或者在鎮魂時失手,後患無窮,必將招來對方的瘋狂報復。所以在農村,這種殘酷的方法,不到萬不得一,那些神漢半仙們,是絕不會輕易使用的---你讓人家永世不得投胎轉世,若是失手失效,結果肯定是魚死網破!
    原來,劉老大昨晚回去後並沒有休息,而是與老獵人探討了好久。二人根據那楊家大院中種種怪像,認為有可能那院中就有被鎮之魂,或許是那鎮魂之人一時手軟,或許是那鬼魂冤氣太重,或許是鎮魂之物即將失效,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被鎮之魂雖然不能脫身,卻也已經能夠伸手作怪害人,所以才有今日之舉。
    根據現在所挖掘的情況,已經能夠初步證明他們兩個的判斷大致沒錯。不過,更為棘手的是,我們是將這四根定魂樁拔掉,放那冤魂出來?還是再找幾根新柳木棍繼續加固?
    很明顯,如果我們冒然將定魂樁拔掉,萬一那厲鬼冤魂惡氣不散,出來瘋狂報復害人,我們豈不是放虎歸山、遺禍與人?要是我們再找來幾根柳木棍加固,萬一那被鎮之魂原本屈死,又被人鎮壓多年,恰逢應當投胎轉世,我們就成了助紂為虐的惡人!
    思慮再三,老獵人長歎一聲:“唉,反正家破人亡、故園難守,等你們保護那個美國兵走後,我們爺兒倆也跟隨遊擊隊打鬼子去,就放它出來吧!”
    我們本為過客,只要老獵人他們願意放它出來,我們更是無所謂。所以劉老大一聲令下,將那四根朽木棍子立即拔掉,扔到一邊,然後用土將坑填平
    忙活了這麼長時間,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我們都是大失所望。更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我夢到三個衣著藍縷的女人向我頻頻道謝,說是我們救了她們三個脫困見天,今日就去再世為人,特來向我們道謝辭行!
    第二天,弟兄們在一塊提起此事,竟然昨晚去過楊家大院的人都曾做有此夢,劉老大和老獵人更是像救人于水火一樣開心
    更是讓人驚喜的是,遊擊隊派人通知我們,日偽已經撤離附近,我們今天就可上路,護送傑克中尉回去。
    有遊擊隊派人帶路,我們依依不捨地向老獵人父子道別,並給他們父子二人留下兩枝鋼槍和一些子彈等物,頗為傷感地作別上路。
    有人帶路,當然要抄近道。不用繞河過橋,而是直接走到了一個叫做紅花渡口的地方。所謂的紅花渡口,也不過是在河流較窄的地方,有條渡船而已。
    而就在這個紅花渡口,那帶路人的一聲招呼,就讓我們眼前一亮:“哎,琉璃眼兒,快點兒,這麼多人,得劃好幾趟,你要快點兒啊!”
    “琉璃眼?”渡船上那個黑瘦的年輕船工,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琉璃眼!雖然那老獵人曾說過,琉璃眼已經加入當地的遊擊隊,說不定我們還會有緣見面,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那位傳奇般的水中奇人,大家一時竟然不急著上船渡河,而是圍著他看稀奇似的瞧個不停。
    只見那琉璃眼較為黑瘦,長相一般,就是兩隻眼睛很是奇特,眼白少而眼青多,而且好像有一層油膜一樣,看起來深邃莫測!
    “兄弟,早就聽說你的傳奇故事啦,”大傻緊緊抓住琉璃眼的手,激動地說,“在水中能憋氣多長時間啊,兄弟?”
    “哈哈,這些小事你們國軍都聽說啦?”那琉璃眼平淡的搖了搖頭,“在水中呆的時間再長,那能有什麼用?又不能當子彈槍炮用,多打幾個鬼子!”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劉老大說,渡河要緊,等我們到了河那沿,停留個半天也沒關係,弟兄們再和琉璃眼好好聊聊---畢竟過河要緊!
    那琉璃眼不但水下功夫驚人,划船技術更是一流。一船坐上十多個人,只見他非漿非櫓,只用長杆一支,輕點疾劃,那船就飛快地向對岸駛去。用不多時,我們就全部已經渡河上岸。
    只要渡過河,別說附近沒有日軍偽軍,就是有,一時半刻也難以追擊。因為附近沒橋,若是涉水過河,水深流急的,諒他們也不敢;用飛機?呵呵,那玩藝需要機場,周圍幾個縣也沒有一個!
    所以我們一渡過那河,就放鬆不少,圍著琉璃眼問長問短。大傻兄弟更是實在,直接要求琉璃眼給我們露一手,讓我們開開眼界。
    那琉璃眼倒也爽快,答應我們馬上下水試試,不過,他倒比鬼還精,問我們能不能送給他一支鋼槍和一些子彈什麼的---雖是國共合作,但在武器方面,他們共軍與我們國軍自是不能同日而語;而一支地方遊擊隊的鳥槍土炮什麼的,和我們這些國軍精銳的美式裝備,更是天壤之別。
    劉老大也是爽快之人,立馬應承下來。說實話,我們這些武器雖然貴重,但只要我們完成這次任務,上峰是不會在意傷亡損失的,更別說是一些槍彈而已---上峰的要求是,為了救出那個美國飛行員,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包括失去我們這個加強營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奇人奇事(1)
    琉璃眼一看我們營長如此大方,也是喜出望外,笑顏逐開地告訴我們,他在水下啊,根本談不上憋氣什麼的,可以說是只要不餓不困,幾乎想呆多長時間,就呆多長時間,因為他能用嘴慢慢吸取水中的空氣;而且在水下他完全和陸地上一樣睜著眼睛而不用閉眼,那水也不會進到眼睛中去。
    他在水中睜眼而不會進水,我們深信不疑。因為他的眼睛確實與眾不同。但要說是能在水中換氣,我們還覺得這小子為了要我們的槍彈而在猛吹牛皮---除非他讓我們親眼見識見識。
    畢竟都是年輕人,說幹就幹,琉璃眼很是麻利地脫得只剩一件粗布短褲。劉老大趕快叫了一聲:“我說琉璃眼兄弟啊,你可別一下水就不上來,讓我們在這兒乾等。這樣吧,只要你能在水下堅持一袋煙的功夫,就算你沒胡扯。”
    “好咧!”琉璃眼答應一聲,雙手合十舉在頭上,雙腳一蹬船幫,一下子就紮入河水之中。
    奇怪的是,那琉璃眼雖然較瘦,畢竟也是百十來斤的成年人,哧溜一聲入水,連個大點兒的水花也沒有泛起。
    與此同時,劉老大趕快點燃一根煙,拿在手中而不抽它,任它自行慢燃,以作為琉璃眼潛水時間長短的參照。
    煙捲這東西,你要是用力抽它,很快就會燃完,但要是任其自燃而不抽,卻是燃得極為緩慢。
    我們一直盯著那條河,直擔心琉璃眼在水下潛游到河邊水草茂密處,露出頭來進行換氣,再趁我們不注意時潛遊回來。簡單地說就是怕他造假做弊。
    河內水流湍急,兩邊的水草了無動靜。那麼多人眼都不眨地盯著河面,諒那琉璃眼也造假做弊不成!
    時間緩慢而不停歇,一根煙終於自行燃完了,但水中仍是毫無動靜。難道那琉璃眼水性好、潛遊快,他早已遊到遠處休息去了不成?
    一根煙燃完不久,就在琉璃眼當初入水的地方,一股水花上沖,琉璃眼就露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船上。
    一片掌聲,一片叫好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人家琉璃眼果然非同凡人、十分厲害。
    “上來聊聊,抽支煙歇會兒,琉璃眼兄弟!”劉老大站在河岸沖他招了招手。
    琉璃眼晾乾了身體,又穿上了他那件粗布衫,划船上岸。接過劉老大遞過來的煙捲抽了起來。
    “真是好本事啊,兄弟!”劉老大也是滿臉的欽佩之色,“眼見為實名不虛傳,我們大開眼界,確實服了!”
    “咳,兄弟問你個事兒,”大傻走到琉璃眼身邊,“你在水下又能長呆,又能睜眼,看到過什麼怪物水鬼一類的東西沒有啊,給弟兄們講講嘛!”
    大傻說出了我們的心聲,一個勁的鼓掌叫好,盼望著琉璃眼好好講講。
    沒想到琉璃眼看了看大家,竟然一臉的為難之色:“這個,不好吧?我怕講了之後,你們將來夏季天熱之時,不敢下水洗澡啊!”
    他娘的,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小子認為我們都是嚇大的不成?當然,他這話也表明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他琉璃眼在水中確實看到過什麼嚇人的東西。然而越是這樣,越勾得大家的好奇之心更盛,紛紛要求他不要婆婆媽媽、扭扭捏捏的,是男人就爽快地講講。
    琉璃眼略一沉思,就講了起來: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只能告訴你們,深水之中,確實危險!可不單單是人們所認為的,不過是些淹死之人找替身而已,什麼亂七八糟你們想像不到的東西都有,而且都有要人性命的本領。
    對了,先給你們講一些大家都熟悉、都曾聽說過的水鬼的故事吧,這樣你們容易接受一些。
    那年我大概十三四歲的時候吧,和一幫小夥伴到老渦子下游去洗澡。老渦子你們可能也聽說了,那裡面確實很古怪。為了避免萬一沖進老渦子而給夥伴們帶來危險,我就帶領大家到老渦子的下游去游泳。
    不是吹牛的,我的水性還算差不多。為了照顧一塊游泳的小夥伴,怕他們在水中發生危險,我就不敢亂潛水中,而是漂在水上仰泳玩水。
    當時天氣極熱,我們在水中玩的很是舒服。可是沒玩多長時間,我突然聽到其中有人大叫起來,說是腿抽筋了。
    下過水的人都知道,在離岸較遠的深水區,若是發生腳腿抽筋的事,其實是很危險的。抽筋較輕而且是有經驗的人,會不顧疼痛,猛地拉伸扭轉抽筋的腿腳,並儘快遊到岸上,否則極有可能發生致命的危險。
    不過,如果經驗不足,或者抽筋確實嚴重,救人不及時的話,那真是該死鳥朝上,用不多時幾口水就會嗆死他。
    當時大喊抽筋的人,外號叫做泥鰍,水性很好,經驗也很豐富。他一邊雙手用力拉伸揉弄著腳,一邊儘量仰臉避免嗆水。旁邊的幾個小夥伴驚恐地大聲叫我---他們雖識水性,卻也不敢輕易去救人,怕萬一被對方纏住而落個雙雙溺死。
    情況十分緊急,我立即翻身朝泥鰍遊去。就在我無意中往水下一看,嚇得我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我突然看到就在泥鰍的下面,竟然有一個長髮婦女在抓住他的腳,不緊不慢地扭動著。
    泥鰍的命就頃刻之間,我顧不上害怕,立即潛入水中,盡力向泥鰍身下的那個婦女游去。那婦女或許是聽到水響,猛地扭頭朝我望來。
    天哪,我也在眨眼間看清了那婦女的模樣!那臉腫的,嘖嘖,難以想像,簡直像是一塊大饅頭在水中泡上半年一樣,腫脹得又如同一個大冬瓜。而且雙眼暴突,面色發紫,朝著我呲牙咧嘴的。
    說實話,我倒不怕她拉住我灌水,因為我在水中呆上兩個時辰也沒什麼事。就是她的長相實在可怖。兩隻慘白的手抓住泥鰍的腳就是不放。
    雖然心中害怕,但救泥鰍的命更是要緊,而且拖延不得。我不敢游到那女人的身邊,於是就用手指著她,招手叫她過來,意思是你放了我的夥伴泥鰍,有什麼事找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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