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逝去
「昊兒，你醒一醒，不能閉上眼睛！」
「孩子，你要挺住，才回來啊，還沒有好好看一眼石村，不能這樣離去，你要活下來啊！」
……
撕心裂肺的大叫，淒傷的話語，眾人撲到近前，抱起他，向他體內輸送神力，要進行最後的挽留。
「其實……我也捨不得你們，這樣離開，很滿足了。」石昊眸子暗淡，沒有神采，他的確幽靜燈枯了，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不行，你說的，要回到石村，要好好的看一看，不能這麼離開！」大壯抓著他的手，大吼道，眼中蘊著淚。
「小昊，我們不准你離開！」皮猴焦急。
「要活著，不要死啊……」二猛口本嘴拙，說不出什麼，只在這裡不斷重複著。
石昊看著他們，大壯、皮猴、二猛、虎子、鼻涕娃，這些人自幼相伴，曾經一起去掏凶禽窩，一起去漫山遍野瘋跑，一起長大。
很多往事浮上心頭，兒時那麼多的快樂，那麼多的無憂，他們曾一起闖禍，一起在大荒中探索。
「孩子，要挺住啊！」一群叔伯都在大吼，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焦急而無助。
一群族老顫顫巍巍，湊到近前，一張張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慌張，在這裡祈禱，不斷的重複著那些延命的話。
還有那些大嬸都在哭泣，調皮的孩子也都在抹眼淚，所有人都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銀桃，還有兩枚呢，快點餵下。」族長石雲峰大吼。
「不要了，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石昊低語，虛弱到難以開口，因為心願已經了，他鬆下了那口氣，便立刻不行了。
在他的的身體上，浮現出一塊又一塊斑紋，狀若銅銹，這種符文發作的厲害，而今失去至尊骨，更加難以抵擋。
原本，按照張仲神醫的推算，他還有一天多的命，可現在卻馬上就要耗盡了生機。
「服食下去，這怎麼算浪費，一定要活著，不能閉上眼睛。」石雲峰喝，他從來都很慈祥，但現在卻在大吼。
石昊眸子中沒有了光澤，像是那風中的殘燭，即將熄滅，生氣在消散，馬上就要從世間消失了。
石子陵、秦怡寧一邊一個，各自抱著他的一條手臂，想挽留住什麼，卻無力回天。
「銀桃在這裡，餵下去，幫昊兒煉化啊。」一位族老大吼。
此時，石昊的眼睛快閉上了，十分的灰暗，他已經看不到什麼。
秦怡寧慌亂的接過銀桃，想送入他嘴裡，幫他煉化，哪怕只留下片刻的光陰也好。
「銀桃不行，曾經服用過，效果不夠，用這個。」毛球大叫著，它與小紅一起衝到近前。
它們一個失去了半截軀體，一個斷掉了雙翅，遭受重創，行動不便，但此時還是強提了一口氣，躍過眾人。
這是一個酒壺，很古樸，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帶著時間的氣息。
壺中，只有一滴酒漿，非常粘稠，沾在壺底，想倒出來都有點費勁，有一股特別的酒香，剛一展現，就讓一些村人醉倒在地。
這是得自鯤鵬巢的神酒，石昊帶回來後，一直都沒有動用，保留至今。
此前，這滴酒漿就曾被帶入石國皇宮，想讓他服下，但被拒絕了，因為他不想浪費太多的神物，無論怎樣，改變不了結局。
到了現在，人們不甘，而毛球與小紅也想試一試，這完全是對太古十凶之一鯤鵬的一種信任，也算是最後的寄托。
這滴酒漿能有龍眼那麼大，如同寶石般，流轉夢幻般的光彩，被強行灌入石昊的嘴裡，又被煉化進腹中。
可是此時，石昊已經閉上了眼睛，幾乎沒有了生氣。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救活過來。」
「哪怕只延續一日的生命也好！」
酒漿入腹，眾人合力，一起出手，漿液化成一股熱流，通向他的四肢百脈，帶著一股熾盛的光。
眾人都是一驚，睜大了眼睛，難道會有奇跡發生嗎？
「這酒漿有神藥特性啊，果然不凡！」毛球歎道。
石昊的身體在發光，每一寸肌膚都在噴薄光霧，被包裹住了。
鯤鵬所遺下的酒漿果然不一般，不愧為十凶之一，連飲用的酒水都有神藥的特性，若非是仙殿的詛咒非常特別，換作其他傷病，定然可以立刻痊癒。
所有人都緊張的注視，都在祈禱，希望有奇跡發生。
這是不曾料到的事，一滴酒漿而已，似乎比戰王他們尋到的那株聖藥還有效，這是一個驚喜。
然而，石昊依舊閉著雙目，生氣不曾恢復，幾乎斷絕了，無任何起色。
這讓人們越發的焦急，全都坐立不安。
隨著時間的推移，石昊的身上出現一股酒香，體表流淌濛濛霧氣，像是醉酒酣睡般。
可惜，呼吸幾乎停止，這讓人心焦。
這個時間很漫長，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一些孩童還有修為不足的人，已經被酒氣熏的昏沉了，倒在那裡。
可見，這酒漿多麼的離奇，擁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可惜了，終究是沒有逆天啊。」小紅歎道，它與毛球點燃了神火，眼光自然獨到，都不禁搖頭。
「應該能復甦，可以清醒一段時間，但是不能改變什麼，終究也只是鯤鵬留下的酒漿，而非救命丹藥。」毛球道。
眾人聞言，臉色煞白。
族長石雲峰握了握拳頭，一聲輕歎，道：「回石村，讓孩子睜開眼睛後，可以看一看他生活過的地方，他曾在這裡長大。」
村中，一座又一座石屋，都是以堅固的山石築成，院牆上掛著乾肉，房脊上晾著獸皮。
街上很靜，青石地面，沒有塵埃，兩旁栽種著很多靈藥。
半日後，石昊呼吸沉重了一些，最後終於睜開了眼睛，茫然四顧，引發一片驚呼聲。
「又讓你們擔心了。」他虛弱的開口，無論是他，還是眾人都知道，時間無多了。
二猛背著他，走在村中，從一條街道走到另一條街道，族長養的那隻大黃狗，尾巴早就禿了，跟著跑。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這種感覺，讓石昊很迷茫，也很留戀，彷彿回到了從前。
那個時候他最小，被村人稱作小不點，總是跟在一群大孩子屁股後面跑，還喜歡拔大黃狗的尾巴，憨態可掬。
最後，眾人來到村頭，石昊坐在這裡，看著族長院中那個小瓦罐，他笑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微笑會意，想起了他那個時候的樣子，每天清晨，他都要在院中偷偷摸摸的熬煮獸奶，不想讓人看到。
為了這件事，很多人都曾取笑，可他不在乎，依舊偷偷的熬煮，每次都弄的小臉髒兮兮，粘著灰燼。
「可惜，柳神走了。」石昊輕歎，還想去上界，還想與那些初代、天驕爭鋒，也還想去那神秘的區域去找柳神，結果卻沒有機會了。
眾人沉默，如果柳神還在，一切都可以改變吧，何至於此。
看著村中的靈藥、銀桃樹還有八珍雞等，所有人都有感觸，那個時候，石昊還很小，就已經不停向村中拖東西，是一個顧家的小大人。
他年歲不大，可是卻讓石村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小昊叔，你一定可以活下來，不會有事的。」一個孩子拉著他的衣角，仰著頭說道，眼中帶著淚花。
對於他們來說，石昊是最好的叔叔，每次回來都帶著他們去大荒中瘋跑，可以掏凶禽窩，可以捉猛獸，能滿足一切願望。
在他們心中，石昊最強大，無所不能，可是今日就要死了，讓每一個孩子都抹眼淚。
石昊撫摸一個又一個孩子的頭，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昨日，帶著笑，沒有說話。
月嬋站在遠處，還沒有離開石村，心緒複雜，她瞭解到所有後，也只是一聲歎息。
為此，那個惡婆婆曾問她是否有辦法，想求救。
顯然，便是她相助也無用，主次身修行之法，需要耗去太長的時間，石昊根本等不到，沒有那個時間了。
「啾啾……」大鵬、小青、紫雲湊上前來，不斷以頭蹭石昊的身體，眼中竟帶著淚水，它們都知道了，充滿不捨。
「你們以後要守護好石村，不要飛的太遠啊。」石昊叮囑。
三隻凶禽猛力點頭，眼中蘊著淚花。
不遠處，一隻獨角獸也跑來，正是小白，有進化成天馬的跡象，背負雙翅，通體雪白，圍著石昊轉，不斷地嘶鳴。
紅日西沉，夕陽如血，顯得有些淒艷，半邊天空都是血色。像
看著落日的餘暉，看著熟悉的村子，看著眼前的眾人，石昊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什麼，想喊出最後的話語，但是他卻力竭了。
他雙目失神，什麼都看不到了，用最後的力氣，伸出手，與他們告別。
「孩子！」
眾人大叫，所有手掌都伸來，牢牢的抓住他。
在通紅的落日餘暉下，石昊的生命之火熄滅，聲無息，他閉上了眼睛，帶著幾許不捨，沒有了呼吸。
「孩子！」
眾人大呼，非常悲愴，想盡一切辦法，還是沒有能夠留下他。
哭聲，喊聲，喃喃聲，交織在一起。
這一夜，整個石村都充滿了悲鬱的氣氛，哭泣聲不斷，終究是無力回天。
第二日，朝霞依舊燦爛，可石昊已經無聲無息，眾人將他放入棺槨中，抬著他，來到那座矮山上，按照他的遺願，將他葬下。
一座土墳出現，臨著石村。
在這裡，他可以看到石村，看到村人，和他們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