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八章 瞞天過海
“我聽妖聖之言，似乎另有深意?”
“就不信寂天如來你會看不出來。”
明耀一聲冷哼：“燭龍神宮僻居海東，資源匱乏，與我大日金烏一脈一般，都不會浪費每一件得手的奇珍。這三十餘件材料雖是珍貴，可每一件都是難以煉製成器之物。在我看來，都並無讓那無法冒險闖入燭龍神宮的價值。那無法如是想要什麼東西，又何需冒此奇險？”
如論到資源之豐，庫藏之厚，除了三大玄門祖庭之外，誰又能比得過，這五劫以來逐漸雄踞天東，隱有東方霸主之勢的離塵宗？
那無法身為離塵宗的道種，想要什麼沒有？何必定要闖入燭龍神宮不可？
“此言有理，明耀道友之意，是說這無法仙君，要麼是為這寶庫中的一件奇珍而來，要麼是借此掩人耳目，掩藏他真正目的可對？”
看著那子午兩儀梭離去的方向，寂天如來也陷入到了沉思：“那麼燭龍神宮之內，可還有其他異常之處？”
“來的匆忙，並無細查究竟。且此人心性甚為狡猾，定不會輕易留下痕跡。又精擅因果命運之法，那以知他過去未來，推算命運之痕。”
說到此處，明耀的眼中，滿是疑惑之色：“我亦不能知，他到底是為何而來，只是大概猜測了一番。不過有此今日之事。我大日金烏一族，怕是再難隱在暗中——”
聽得這句，寂天如來卻是神情一動，仔細看了明耀妖聖一眼。
確實，那位既已見了明耀，那麼大日金烏一族就只能走上台前。絕塵子甚至可以從此族下手，順藤摸瓜，尋到更多的線索。
“明耀道友，那無法仙君盜取寶庫，是否有逼你出面一戰的可能？”
莫非此人奪寶是假，試探燭龍神宮虛實是真？又或者是另有所圖？
明耀妖聖聞言一楞，而後陷入到了沉思。也就是說，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就是那無法仙君，真正的目的所在？
可這般冒險，又是否值得？
寂天如來此時也不等明耀答言，就徑自念動經文，一股金色佛力湧動，如潮一般的往那明耀衝刷了過去。
後者稍一遲疑之後，還是任由著佛力衝刷過體。僅片刻之後，明耀的面色就是一變，似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他面色潮紅，目中的怒火也再次轉為實質。心中的惱怒，更勝於不久之前被那莊無道逃脫之時。
在他身上下了這種禁法，居然還能瞞過他靈覺感應，這簡直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果然，此子確實別有深意！”
而寂天如來的眼神中，也現出了幾分深思之意。
那是因果印記，命運信標——這應該是出自那無法的鎖命真言之術。
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明耀的一切行蹤動靜，都將被那無法感知。
只是寂天如來的眉頭，依然緊皺。按說到了此時，那無法仙君的真正意圖，已經洞悉無疑。
可此刻他心中，卻仍覺不安。這個因果印記，真就是無法的目的所在？只欲從這明耀身上順藤摸瓜，推測他們的布局圖謀？
倒也說得過去，可為何他總覺不妥？
※※※※
“你們說那寂天如來可會相信？”
子午兩儀梭內，莊無道似笑非笑的說著，眼中略含深意：“就不知能否猜知，我是為那太陽都天湮滅神精而闖宮？又是否會察覺，那些燭龍遺屍內少了些許瞳力。”
除了竊取瞳力之外，他在那些燭龍屍骨上，另外還布置了些手段。
使這些燭龍看上去沒什麼異常，可一旦有什麼變故，必定會使燭龍神宮大吃一驚不可。
不過這些法門雖是隱蔽，可要想瞞過寂天如來這等存在，莊無道並無信心。
“寂天此人多智多疑，師弟想騙過他，怕是不易。”
洛輕雲明顯並不看好：“不過，師弟以鎖命真言定下的因果印記，確能助你與絕塵子推測幕後真相，此事寂天不能不信。為此疑神疑鬼，是免不了的。至於那葬龍峽，我倒覺得，那燭龍神宮未必就敢令這寂天如來入內一觀。”
據她所知，那位南無寂滅天佛其實也是半途出家，之前乃是玄門修士，且是出身龍虎一脈，擅長禦屍。
便是如今，這位也有著八大屍神護法，每一位實力都直追元始境，極其了得。結陣之後，戰力可比肩玄碧座下的十二劍童。
這位也可算是名聲在外了——
那離華仙君聞言後，亦是微微頷首：“確然，我隕落得早，並未接觸過此人。然而這位能成為大乘佛門第三人，得兩位混元佛祖支持，總掌天東之事，絕非是易與之輩。主上之法，頂多是讓他疑惑一番。”
“那可未必！”
輕雲劍在莊無道身周一個盤旋，雲青依語帶輕嘲：“你們都忘了，他們那些人可不會想到，劍主他已修成十八重的重明觀世瞳。在燭龍宮外的時候，就已能大致推斷出明耀妖聖的跟腳，沒有十八重的靈目神通，劍主這次強闖燭龍道宮，豈非是理所當然？”
洛輕雲微一愣神，而後笑道：“說得極有道理，我倒是忘了此事。”
這本不應該，可洛輕雲卻心知這是何因故。這十幾年來，莊無道一直利用蒼茫魔主的神力網絡，追查輕雲劍這百萬年的蹤跡經曆。
就在不久前，蒼茫魔主通過莊無道，傳過來了一個消息，使她這幾日心神不寧。
暗歎了一聲，洛輕雲隨即就暫壓住了紛亂心緒，語氣轉變道：
“如此一來，倒真有可能將那寂天如來瞞過。想要從三十餘件絕頂奇珍中，推測出師弟你是為太陽都天湮滅神精而來，只怕不易。且葬龍淵內。師弟也極其小心，吸收的瞳力不多。那些燭龍屍骨凍於玄冰之中，只要不取出使用這些燭龍屍骨，誰都不能知究竟，且又有誰能想到？”
她料定那燭龍神宮，不會詳查葬龍淵那邊的究竟。
若為葬龍淵而來，又何必冒著那偌大風險，出現在那燭龍神宮的總庭之內，深入赤日寒陽子午神照陣？
盡管葬龍淵，也在九階仙陣的護翼之中，可兩處地方的危險程度，卻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誰又能想到，莊無道可以提取他人瞳力，來提升自家離世絕塵之術？
即便是有法力高明的大羅境，察覺到了葬龍淵內的異樣，也只會以為莊無道只是特意出手，破壞那些燭龍之屍。
“其實依我看，哪怕是那位猜到了師兄的目的，又能如何？”
聶仙鈴笑了一笑，對此事另有見解：“太陽都天湮滅神精已經到手，瞳力師兄他也已吸收的差不多，只等天目如來的舍利子。寂天如來即便是猜到了，也再無法妨礙師兄，只能知師兄今日，修為必可再次增進。師兄你故布疑陣，無非是拖延時間。”
莊無道嘿的一聲，不置可否。仍是想著他與那寂天如來的對話，而後冷然一哂：“確實，能夠瞞過最好，猜到了也無所謂。”
接著又取出離塵玉詔，想著要發一道消息，提醒絕塵子。可最後莊無道又自哂一笑，止住了這念頭。
何用他來提醒？只怕早在推測出那明耀身份之時，絕塵子祖師就已經在開始著手查探，燭龍神宮真正的目的。
接下來的行程，卻是無驚無險。燭龍神宮數位元始境，都暫時拋下了前方戰事，陸續回歸。可這般做派，只是做做模樣而已。
之前那寂天如來，將莊無道堵在距離燭龍神宮二百七十由旬處，都沒有十成把握將莊無道留下。此時這方地域海闊天空，哪裏還有將莊無道圍殺的可能？
莊無道的遁法超絕，更擅因果命運之法，既不會給這幾位元始境圍追堵截的機會，也不會讓這幾人追索到自身的蹤跡。
為謹慎起見，莊無道甚至特意在東海範圍繞了一個大圈，以避開可能的危險。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安然回返到了海鯊峽內。
此間的戰事，依然激烈，雙方的修士大妖，在峽口處互相絞殺狩獵。主力自是東海一方與燭龍神宮，不過離塵宗亦有大量門人參與。雖是極力避免著損傷，可依然是死傷了不少弟子。
莊無道也明顯感覺到，此處四十萬離塵弟子的氣質，與以往已經有了不同。殺氣滿盈，都隱有煞力纏身，面貌精神也多了些往日沒有的犀利精悍，頗顯幹練。
十年時間，這些離塵弟子，幾乎都不止一次參與過峽口處的廝殺爭鬥，經曆過生死磨礪。會有這樣的變化，並不奇怪。
莊無道特意查了一番離塵弟子的傷亡，發現這十年下來。離塵宗隕滅的弟子，已有七千之數，其中不乏一些天賦出眾之才，讓人頗為慨歎。
這對離塵宗而言，確是不小損失，可收獲卻是更多。
而莊無道心中雖感歎不已，卻絕不會感覺愧疚。
先不說參與峽口的靈脈之爭，乃是他與四位太上長老，以及諸多金仙一起決定之事。即便是他擔綱獨斷，也不會在意這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