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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言情] 《虐渣指導手冊》作者:夢裡閒人 (全文完)

[現代言情] 《虐渣指導手冊》作者:夢裡閒人 (全文完)


《虐渣指導手冊》作者:夢裡閒人

推薦指數:❤❤❤❤❤

【文案】

遭遇白蓮花型小三,馬上麵臨離婚?
女兒與鳳凰男海誓山盟立誓嫁入柴門,
一哭二鬧三絕食不出房出車出陪嫁她就去死?
女婿是家暴男,女兒斯德哥爾摩,外孫女處境危險?
丈夫與繼母關係暖昧,父親入院昏迷,自己處境堪虞?
海外求學中,母親電話哭訴父親已有小三,弟弟已經三歲?
麵臨困境,你需要虐渣指導手冊和專業人士的幫助。
此手冊由專業人士編撰,內含經典案例,希望對您有所幫助,由於法律原因手冊中的所有案例皆用化名,敬請諒解。

鄭鐸:處理了這麼多事件,你還相信愛情嗎?
林嘉木:相信,怎麼不相信。
鄭鐸:那你信我愛你嗎?
林嘉木:別開玩笑了,呵呵。

本文取材自網絡和現實生活,但並不完全一致,演繹成份居多,理性虐渣!引用法律來自度娘並不十分準確,如遇類似請況請諮詢專業律師。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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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

  嘉木語錄:一個人自殺,至少會影響6位親友10年。
  
  7月5日是個晴天,不過這對A市的居民來說稱不上什麼好消息,天氣預報連續第三天發佈橙色高溫預警,好事的省台記者出去採訪時在下水道蓋上現場煎熟了一顆雞蛋——最高溫度42度,本市氣溫又創新高。
  在這樣的氣溫之下,家家戶戶關門閉戶,空調室外機24/7地轉個不停,匆匆在室外見面時議論的永遠是:這該死的天氣。然後匆匆而去,就算是再怎麼愛交際的人,也沒辦法在室外多呆一秒鐘。
  夜裡八點多,氣溫稍稍降下去了一些,社區裡漸漸有了零星的人,有人遛狗,有人抱著孩子乘涼,聊天的話題永遠是這該死的天氣。
  如果這些人中有一個人抬頭看一眼的話,也只會不在意地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大熱的天……好不容易涼快了些,站在陽臺上乘涼太正常了。
  金頂社區九號樓七單元14層的陽臺上就站著這樣一個“乘涼”的女人,她大約將近三十歲的年紀,皮膚很白,穿著一條白色的緊身V領裙子,裙子的樣式大約是兩三年之前的了,可是很適合她,寬肩帶顯出她纖瘦的肩膀,抽褶的胸部則將她稍有些平的胸顯得很豐滿,腰部收緊,顯出她窈窕的身材,14層強烈的風吹亂了她蓬鬆的黑髮,她用手攏了攏,露出姣好的面容,她眼睛略有些腫,嘴角有一個已經不明顯的傷痕,除此之外,表面上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她看著樓下人眾人,回頭又看了一眼放在雙人床上的電話。
  可時鐘早已經跨過她給電話裡那個人留下的時限,電話始終沒有響起,所以……就這樣吧……
  她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慢慢踩上了凳子,那雙她最心愛的高跟鞋一隻倒了下來,另一隻被踢出老遠,她想了想,將踢出很遠的那只鞋找了回來,跟倒下的那只鞋放在一起,整整齊齊地碼好,她就是這樣的完美主義者,不希望任何一點不完美曝露於人前。
  當她第二次踩上凳子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卻不想接聽,已經過了時限,再打來電話有什麼用呢?說是放不下他,不如說是放不下自己吧……她從小就是鄰居、親戚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永遠講文明、懂禮貌,學業名列前茅,從小學到中學甚至是大學一直是父母的驕傲,工作了也是公司裡的骨幹,無論是薪水還是職位永遠讓人滿意,就連家庭也是完美無缺的,不像那些過於完美的女性那樣獨立到不需要愛情和家庭,她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就跟初戀男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房子、車子、存款、發展潛力,未來……他們甚至準備要一個孩子,一百分……這是所有人給她的評價,她原以為她自己也是一百分,一直到現實給了她一個無情的耳光。
  電話鈴聲還在持續地響著,這麼堅持?她冷笑了一下,好久沒有這樣的待遇了呢。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走下椅子,拿起手機……陌生的號碼……“喂?”
  “你確定你要跨出那一步?”電話裡的女聲很清晰,聲音很動聽,也很陌生。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要跨出那一步?”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把椅子,“我沒有跟陌生人聊天的習慣……”
  “但你卻接起了電話……你還是有期待的吧?”
  “你到底是誰?是她……”
  “我跟田嬌嬌沒有任何關係,是你姐姐給了我你的電話。”
  “我姐姐……”她坐了下來,“她……”
  “她很擔心你。”
  “她……”
  “我們講一講你跳下去之後會發生的事吧。”
  “呃?”
  “首先你跟他沒有離婚,你們的房子首付是由你付的,他家裡出了十萬裝修,房子是你們兩個人的名字,婚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收入只有你的三分之一,所以還貸和生活費大部分都是你付的,但是因為你的收入屬於婚後雙方共同財產,就算是你兩年前用你自己的獎金付清了所有的貸款,房子還是你們倆個人的共同財產,各有一半產權,如果你跳了下去,首先房子一半的產權是他的,剩餘的你的部分將由他和你父母共同繼承,車子是你的婚前財產,但是他依舊有繼承權,另外,你還有存款二十五萬元,你今年在公司完成了一個大專案,根據你跟公司的分成合約,你可以得到大約三十二萬元的獎金,你父母不知道你的銀行卡都在哪裡和卡的密碼,這可以先放下,就算是知道,這筆錢和未來的獎金都是夫妻共同財產……恭喜你,你完成了對他最後的愛,他現在是有車有房有存款階級了,他現在升職了,年薪十萬對吧?果然是難得的金龜婿,難怪田嬌嬌咬著不肯放鬆。”
  女人沉默了……
  “現在來算算你父母的損失,你父母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姐姐是你的表姐是吧?”
  “是。”
  “他們倆個今年一個六十二歲一個六十歲,你覺得他們缺錢嗎?缺四分之一的房子嗎?缺不到十萬的存款嗎?他們在花甲之年,失去了唯一的女兒,從此以後無依無靠……”
  女人哭了出來,“別說了……我丟了他們的臉……”
  “你有什麼可丟臉的呢?無非是眼睛花了,找了個不怎麼樣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男人從來都不是必須品,你還記得你小學高一的時候獲獎的作文題目嗎?寶劍鋒從磨勵出。雖然我挺討厭這句被用爛俗了的話的,可是很有用不是嗎?鳳凰只有浴火才能重生,你還擁有那麼多,你為什麼要放棄呢?”
  “我……”
  “你都懂是吧?可是你就是放棄不了那個念頭……那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嗯?”
  “打開門,出去,在社區裡坐一會兒,逗一逗孩子和小狗,如果你上樓之後還是想要跨出那一步,你就去吧,我不會管你了,如果你不想跨出那一步,就到錦春三路鳳凰茶館來找我,我叫林嘉木。”
  錦春三路離市中心不遠也不近,熱鬧也不熱鬧,在這個夏天裡街上行人了了,連汽車都生怕呆久了被烤化了輪胎,加足油門匆匆而過,寫著冷氣開放的茶館裡坐滿了人,一杯茶一台筆電一個下午,坐在最角落桌子邊穿著淺黃上衣和白色短裙,梳著栗色俐落短髮的女人在這間茶館裡並不顯眼,她外表很年輕,看著像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向來添水的服務員微笑的時候,眼神裡卻透出一股蒼桑,讓人覺得這不應該是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該有的眼神,她左手的手腕上戴著一串小葉紫檀佛珠,耳朵上誇張的耳飾像是來自東亞之類的國家。
  她又看了一眼電腦,好像在等什麼人,又好像只是在等一條新更新的狀態。
  “叮鈴……”茶館的門響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笑了。
  秦瑜在她微笑的一剎那就認出了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秦瑜走了過來,“你是林嘉木女士?”
  “叫我嘉木就好了。”林嘉木笑道,“你跟你姐姐聯絡了?”
  秦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讓你們擔心了。”聽她昨天電話裡說話的聲音秦瑜本來以為林嘉木應該是個年齡有四十多歲閱歷豐富的女人,卻沒有想到她竟這麼年輕,“你跟我姐姐……”
  “我們是同學。”
  秦瑜驚訝了,秦瑜和她的表姐差了一歲,秦瑜今年三十一歲,表姐的同學……應該是三十二歲了……可是她看起來卻是這麼年輕……
  “我比你姐姐大三個月。”
  “不好意思……你保養的真是太好了。”
  “沒什麼。”林嘉木笑了,“你姐姐也是這麼說的。”
  “聽說你開了一間偵探社?”說到偵探社時秦瑜的聲音小了點,國內不准許開設私家偵探業務。
  “嗯。”林嘉木點了點頭,“不過我們現在叫諮詢社。”
  “我表姐讓我拿的東西我全都拿來了。”秦瑜拿出了一個黃色的檔袋,現在她看起來正常得像是來談生意的普通人,誰能知道她十個小時之前站在自己家的陽臺上,考慮要不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林嘉木接過檔袋,看也不看地放在一旁,“我們還要等一個朋友,你要喝點什麼?”
  “綠茶……”秦瑜想了想,“不,我喝咖啡好了。”她的咖啡癮很深,但為了備孕已經戒了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備孕對她毫無意義。
  “咖啡對你的骨骼不好。”
  “但有利於我的心情。”
  林嘉木看著她笑了,秦瑜是個挺不一樣的委託人,如果單看兩個人現在的接觸,你會說她很堅強獨立,早已經走出情傷,可是林嘉木知道,秦瑜這樣的完美主義者,在任何時候都會把自己武裝的完美無缺,反而將內在的傷藏得很深,深到裡面的傷口化膿感染危及生命,別人看見的外表依舊是完美的。
  秦瑜喝第二杯咖啡的時候,她們要等的人終於來了,是一個男人,她們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他停車,他穿著白色的緊身背心,軍綠色的長褲,在臨進茶館之前,從車後坐裡扯出一件格子襯衫套在身上,摘掉墨鏡放到襯衫口袋裡,又從副駕駛的位置拿出一個單反相機和一個檔包,他長得很英俊,這個時代難得的那種全然英氣的英俊,皮膚被天然曬成了小麥色,無論是露出來的還是被衣服包裹住的部位,肌肉的線條都透過薄薄的夏衫顯露無遺,他進茶館的時候,有一半的女性和三分之一的男性都在看他。
  他也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兩個人,走到她們跟前,坐到林嘉木旁邊,將掛在脖子上的項鍊上蜈蚣形狀的掛飾解了下來,交給林嘉木,“上一個委託人要求的證據。”
  林嘉木接過掛飾摘掉裝飾用的U盤帽,將U盤插到電話上,“新委託人,秦瑜,這是我的助理鄭鐸。”
  “你好。”秦瑜伸手跟鄭鐸握了握手,她這才注意到鄭鐸的左手手腕上刻著綠橄欖枝圍著一隻怒吼的狼,刺青被奧米珈表蓋住了一半,不近看看不清楚,但好像很有意義,“很不錯的U盤。”
  “嘉木的主意。”鄭鐸笑道,“她怕有人強奪證據。”做他們這一行,肯定會遇到不甘心的被調查人搶奪證據,而搶奪證據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公事包和單反相機,卻沒什麼人注意到一個普通的掛飾。
  林嘉木將U盤裡的東西備份好,將U盤交給了鄭鐸,鄭鐸原樣戴了回去。
  “好吧,秦女士,你想要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麼久小說,總算開始寫現代文了,這篇跟古代的那篇一起更。



☆、你想要什麼?

  嘉木語錄:婚姻失敗,對任何人都是巨大的打擊,尤其是因外遇離婚,外遇的一方總會找到外遇的“理由”,這個時候要明確告訴委託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託辭,渣就是渣,理由再多也是渣,當然了,做為協力廠商機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委託人真正想要什麼。
  
  跟表姐通過話之後,秦瑜就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在站上那個椅子之前,她希望張家傑給她打電話,向她悔過,離開田嬌嬌回到她身邊,兩個人一起繼續維持完美的婚姻,可現在她不確定了……她確定的是……“我要離婚,可我不希望張家傑得到一分錢,我希望田嬌嬌沒辦法在這座城市立足,我還希望張家傑失去工作,被打回原形。”
  秦瑜這麼痛恨這兩個人不是沒有道理的,張家傑跟她是初戀,當時她是大學生,張家傑只是大專生,除了長相頗帥氣之外,沒有什麼優點,兩個人大學畢業之後也是她先找到的工作,張家傑在一份月薪只有兩千塊多一點的工作上做了整整三年,後來是她看見他這樣下去不行,讓他辭了職脫職培訓,他不但拿到了文憑,也拿到了專業技能的證書,再次找工作的時候,在她的人脈幫助下很順利就找到了年薪五萬+績效提成的工作,後來因為工作表現出色,幾次加薪升職才達到現在的十萬年薪,可是在那之前的整整六年時間裡,都是她在養著他,替他交學費、付生活費、房貸、孝敬雙方父母。
  沒有想到他“成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小三,給了她當頭一棒,她忘不掉張家傑對她說的,他本來是個沒野心的人,卻被她逼迫著一直向前走,跟她在一起生活讓她窒息,她是一個可怕的女人,沒有任何人能跟她生活在一起超過一年的,這些年他一直在忍受她……
  正是這些話,打碎了秦瑜完美的夢想,將她推向了自我否定,也讓她想要自殺來告別無望的人生。
  昨天表姐卻說,“張家傑在一個月賺兩千的時候怎麼沒說你讓他窒息?他沒有工作脫產學習靠你養的時候怎麼沒說你逼迫他?那個時候他的壓力可比現在大得多,他諸多藉口,無非是掩飾他是個賤人人渣!”
  秦瑜本來只是鑽了牛角尖,真正想通了之後,輕生的念頭沒了,報復的念頭升了起來。
  林嘉木聽到她的委託條件點了點頭,“好的,客戶的滿意就是我們的宗旨,請把先期費用付一下,結束之後我們再收餘款,因為你表姐的關係,我給你打八折。”
  秦瑜來之前已經聽表姐說過了,從包裡拿出新取出來的一萬塊錢交給了林嘉木,“我不需要打折,我只希望你們捉姦的時候,我要在現場。”秦瑜生氣的還有另外一點,張家傑一直聲稱他跟田嬌嬌是“清白”的,他只是感情外遇,身體並沒有出軌,是秦瑜捕風捉影誤會了他,對他逼迫不已,還影響到了田嬌嬌的日常工作,他這才提出離婚的。
  “還是那句話,客戶滿意就是我們宗旨。”林嘉木收起了錢,放到自己隨身的包裡,“這是我的名片,我們保持聯繫。”林嘉木給了她一張名片,上面只印著林嘉木三個字和兩個手機號,“上面的是我的手機號,下面的是鄭鐸的,不過有事你還是聯絡我。”
  “好的。”
  
  鄭鐸沖完澡從浴室裡出來時剛好看見林嘉木把錢鎖進保險櫃,“還是不信任銀行?”
  “暫時不信。”林嘉木轉過身,瞧著鄭鐸的打扮皺了皺眉頭,白背心、五分卡其色短褲、拖鞋,實在不是上班的裝束,“拜託……遵守點辦公室禮儀。”
  “如果你像我建議的一樣把辦公室裝修的像辦公室我就遵守禮儀。”
  嘉木諮詢工作室就開在茶樓樓上的公寓樓裡,兩明一暗的兩室一廳,客廳就是會客室,可是一台四十二寸的LG液晶電視,環繞身歷聲的音響,投影儀,皮制沙發的組合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民居,與普通民居唯一不同的就是設備櫃上那些琳琅滿目的設備了。
  一間臥室裡擺了兩張桌子,同樣是堆滿了各種設備,另一間臥室則做為檔案室用。
  鄭鐸要求改裝成正規辦公室和請一個助理來做雜事已經不是一兩回了,林嘉木就是不同意,結果衛生還要兩個人輪值,由於林嘉木實在不擅長家務,最後只由受過人民軍隊鐵血訓練的鄭鐸做,他抱怨連連也是有道理的。
  林嘉木依舊沒有理他的意思,“你們男人會打開什麼樣的短信廣告?”
  鄭鐸笑了笑,“標準廣告短信二。”
  “試過了,他沒上當。”林嘉木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田嬌嬌的微博和QQ空間,果然都是傷春悲秋的,什麼我想談一場光明正大的戀愛、愛情讓人受傷、午夜裡又想起了他,再睡不著了、他說在愛情裡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我只希望遠遠的看著他就好,為什麼她要那樣苦苦相逼?她又來電話了,我哭了……各種矯情各種白蓮花,要是不知道的真會以為她才是受害者。
  除了這些就是曬她買的鞋子和衣服之類的,林嘉木順著她留下的痕跡找到了她經常光顧的淘寶店,以淘寶店店主的名義發了一份新上產品的廣告給她,她果然點開了。林嘉木左邊的電腦顯示出了已經監控田嬌嬌的手機,她以田嬌嬌的名義發了一條短信給張家傑,左邊的電腦再次顯示已經成功監控張家傑的手機。
  林嘉木將兩人的通話紀錄調出來,又通過網銀找到他們在各大網站的銷費記錄,“捉住他們了。”只是普通同事關係?普通同事會替對方買性感內衣?最早的購物記錄甚至是在去年五月,據秦瑜說去年年底時她跟張家傑還很好,討論了要孩子的問題時張世傑還很高興……
  鄭鐸看了一眼列印出來的購物清單,“哇哦……他們愛的很深嘛團購五十盒杜蕾絲。”他挑了挑眉毛,不過也沒太當成一回事,幹他們這行的什麼奇奇怪怪的購物清單都見過,這對男女品味還算“正常”。
  “他們又調情了。”張世傑和田嬌嬌又開始互相調情了,過了大約五十多條你來我往膩膩歪歪的短信之後,張家傑開始說實質問題了,“真對不起,我好像不能給你一個安穩的家了,她說離婚可以,房子不能給我。”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什麼都不在乎。”
  鄭鐸看到這裡這才笑了起來,“這個田嬌嬌倒是有幾分的氣度。”
  林嘉木白了他一眼,“你們男人,是天生就這麼蠢呢,還是成了男人之後就變蠢了?”她的話音剛落,田嬌嬌已經發微博了,又是傷春悲秋說了一大段,大意就是自己為愛情不顧一切,什麼都不要,不像某些女人那樣物質,以為結婚了幾年就可以霸佔別人的房子。
  林嘉木幾乎是要失笑了,舉凡人做了小三,總會說自己是因為愛情,最後真遇上錢的時候,無恥貪婪的嘴臉才會浮現出來,秦瑜說要房子,看來真戳痛了這小三呢。
  林嘉木的手機響了,是秦瑜,“你看見她的微博了。”
  “她知道我關注她了。”
  “評論很精彩啊。”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知道她是小三了,評論當然精彩。”秦瑜冷笑,去掉了那一層生怕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了小三的一臉抹不開肉,她也是白骨精,三十歲剛出頭就做到了企業高管,城府之深豈是田嬌嬌那個大學剛畢業的前臺可比的,“明天週末,我帶我爸媽去看房子。”
  “哦?”
  “幾十萬的存款呢,總要花出去。”秦瑜家裡是當地人,父母親都是本份老實人,一個國企退休,一個早年下崗,在家開了間小賣部,原來家裡有間公房,公房改革的時候湊了一萬多買下了永久產權,小賣部的房子後來也買了下來,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秦家趕上了拆遷,得到了現在住的八十五平米的兩居室、出租的兩間小套和一間旺鋪,兩夫妻又不愛花錢只愛攢錢,攢了錢也不知道什麼投資就是買房了,所以除了拆遷得的房子,還有一間鋪子在收租,這都是兩夫妻的產業,可這兩人還是生活儉樸,平常人看見他倆都以為是普通的城市中老年人呢,這樣的人在這座城市裡並不少見。
  按說這樣的家庭並不需要再買房,秦瑜卻拽著父母非要買房不可,顯然是給自己的存款琢磨去處呢。
  “做的大方點,讓自己背上債也是好的。”秦瑜家的存款全是秦瑜一個人攢的,張家傑這兩年才開始賺錢多點,可他有了外心,哪能往家裡拿錢,逢年過節打著孝敬父母的旗號,還從秦瑜手裡拿走了兩萬多,可真打官司法庭是不考慮這個的,一概做為夫妻共同財產論處,秦瑜給父母買房,寫的是他們倆個的名字法律上算贈予,跟張家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就是想要要,也得打官司,法律上這方面的界定又模糊,麻煩一堆,感謝政策吧,這座城市還沒開始限購呢,否則又是一堆麻煩事。當然了,這只是未雨綢繆,要是成功了,張家傑根本不敢要這筆存款。
  “嗯。”秦瑜笑了,“我從我表姐那裡還借了十萬呢,她不收利息。”
  “你爸媽知道了?”
  “他們還勸我跟張家傑好好過呢,我說他都不接我電話了,跟那女的四處秀恩愛呢,表姐也勸他們倆個,現在他們支持我離婚了,還說幸好沒孩子。”
  “這樣就好。”這種事就怕父母也不支持,一心逼著女兒維持那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秦瑜已經被她自己逼的夠慘的了,父母再不理解,早晚還要走上昨晚那條路。
  “咦……張家傑約我中午吃飯。”
  “在哪兒?”林嘉木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上的顯示,張家傑和田嬌嬌在一起呢,她有一種預感,約秦瑜的不是張世傑。
  秦瑜報出了一個位址,林嘉木記了下來,中檔餐廳離張家傑和田嬌嬌的公司不遠。
  “你小心點,我懷疑是田嬌嬌約你。”
  “哼,是她約我更好。”秦瑜說完就道了再見。
  鄭鐸拿著那地址看了一眼,“今個兒中午吃飯的地方定下了。”
  林嘉木笑嘻嘻地把張世傑和田嬌嬌的身份證給了他,“約你那個哥們兒吃飯吧,飯錢我報銷,至於這個餐廳,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鄭鐸搔搔頭,“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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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女孩

  嘉木語錄:在所有的小三類型中,白蓮花型為我國最盛產的類型,其普遍形像為清純可人,普遍信奉愛情至上,殺傷力巨大,可稱公害。
  
  鄭鐸當過兵,最後退役的時候是從全國最精銳的特種部隊退役的,在這城市裡戰友不多,可都是有用的,比如今天他請吃自助烤肉的劉警就是其中之一,劉警跟他同一年退役,直接就進了公安局,現在已經是二級警司了,在刑警隊做副隊長,這位劉警司可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能請吃飯的,可是鄭鐸有請,他不止來了,還自帶了酒。
  “這酒是一個老毛子送給我的,據說是真正的伏特加你嘗嘗。”
  “我戒酒了。”鄭鐸搖搖頭。
  “真沒趣。”劉警撇撇嘴,“說吧,找我什麼事。”鄭鐸這人,沒事兒不會找你,當然了,你有事兒找他,只要他答應了,赴湯滔火他也會替你做到,劉警跟鄭鐸是在一個戰壕裡摸爬滾打過的,互相都欠不知多少人情了,早就不把彼此當外人了,親兄弟都未必有這樣鐵的感情。
  “想借你一雙貴手替我查查這兩身份證。”
  劉警把酒瓶子塞鄭鐸手裡,“你替我倒這杯酒……”他們正說著呢,一個服務生過來了,“先生,我們這裡免費提供酒水,禁止……”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經理就跑了過來,“劉隊長,他新來的……”
  “沒事兒,新來的講原則是好事,告訴廚師肉別烤那麼熟,帶著血絲好吃,等會兒讓這小兄弟上菜。”劉警擺了擺手,他現在也算是檯面上的人物,熟不熟的都喜歡跟他套近乎,像是這個服務生,本來也沒做錯什麼事,劉警要是交待的不清楚,隨便讓人開了,背後人家也只會傳他擺威風,為難一個小服務生。
  “是,是,是……”經理帶著嚇出一身冷汗的服務生走了。
  鄭鐸嘿嘿笑了笑,“混的挺明白啊。”他說罷將酒接了過來,“既然是我有求於你,我倒杯酒算什麼……”
  “這種事你打個電話就行了,何必請我吃飯這麼麻煩。”
  “嫌這裡不高檔?配不上你堂堂劉隊?”
  “煩……啊……”劉警歎了口氣,“披著這身兒衣裳,在哪兒都不自由,不如你自在,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想不開,非讓我捧這金飯碗。”
  “別得便宜賣乖了,要不咱們倆個換個爸。”劉警不是什麼高幹出身,父親是幹了幾十年還是普通員警的老員警,兒子從特種部隊出來,他找了老領導,沒什麼費周折就安排進了刑警隊,剩下的全都是劉警自己拼出來的,鄭鐸的父親就是個提不起來的了,從鄭鐸記事兒起就從監獄裡進進出出,鄭鐸為這個差點兒當不了兵,從部隊出來本來也是能找個好地方的,可又出了點事,就到了林嘉木的手下,林嘉木跟他現在是合夥人,賺得錢除去成本稅收之類的,兩個人□分,林嘉木六他四,“換工作也行啊,我整天查外遇快膩歪死了,這人啊,咋就不能好好在一起過呢。”
  “呵呵……”劉警也搖頭,“你那裡好歹是好聚好散呢,我遇上類似的事,就是出人命了,別提了,我讓我的小兄弟給你查查這兩人。”這種事劉警也不是第一次幫鄭鐸了。
  
  他們倆個吃飯是老友重聚相談甚歡,秦瑜那裡雖然是個環境優雅,音樂悅耳動聽,附近有好幾間寫字樓,這地方檔次不差,價錢尚可,很多白領會約幾個同事在這裡吃飯,間或有幾對情侶在一起膩膩歪歪,靠窗的位置正適合女文青傷春悲秋,獨坐一隅,自歎自憐……
  田嬌嬌穿著一條白色長連衣裙,正是最好的年紀,雪膚花貌,黑色長髮松松盤起,齊流海剛剛蓋過眉毛,襯得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
  她本來只是三流本科畢業,如果不是天生好皮相,看著又清純,怎麼可能在設計公司謀得一職。
  今天她又著意打扮了一番,精心化了裸妝,真不比一般的一面模特差。
  秦瑜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瞧見了她,秦瑜今天是從公司出來的,到她這個職位沒人管她打不打卡加不加班,可她就是去得比別人高走的比別人晚,加班更是常態,若非已婚未育,老闆怕她剛升職就要休產假,職位比現在還要高,她在這個職位已經是年輕的了,為了強調專業性,在公司就是一身職業套裝,因為畢竟還比較年輕,顏色上稍微打了點主意,裡面穿的是玫紅的及膝緊身連衣裙,外面套著白色的西裝外套,頭髮俐落地盤在一起,腳穿玫紅色的高跟鞋,臉上化著得體的淡妝,看起來就是成功女性。
  田嬌嬌知道秦瑜這種女人的,在公司裡她見多了,這樣的女人大多目空一切,對她這個花瓶前臺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有什麼事交待也是沒有一個字廢話,在職場她們風光得意,情場上卻是連她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秦姐姐是吧,我是田嬌嬌……”
  秦瑜早知道是她,稍稍打量了她一下,花瓶一個,皮相不差,稍有點腦子,潔身自愛的話沒準兒真能釣個金龜,要是不自愛……圈子本來就小,名聲隨便就毀了,這種人公司裡的那些男同事捧著的多,真要讓他們誰娶回家誰都不肯了,田嬌嬌的歷史張家傑回家的時候也講過,慣三一個,卻沒想到接盤俠是張家傑。
  “張家傑呢?”
  “他還有事,我來也一樣的。”田嬌嬌果然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一副她跟張家傑是一體的樣子。
  “我跟他的事,跟你說不著。”
  “他一會兒就來,咱們先聊聊。”田嬌嬌從頭到尾一直在笑,外人不知道的,看見的就是“白骨精”板著臉訓斥年輕妹子的畫面,她看了看周圍人的反應,心裡覺得很滿意,人嘛,都是同情弱者的,她又盯著秦瑜今天背的包看了一會兒,香奈兒今夏的新品,張家傑說過是秦瑜去歐洲出差的時候買回來的,加上她這一身的衣服,田嬌嬌沒事兒時最大的愛好就是逛街,眼睛跟打碼器似的,秦瑜今天的衣裳裙子沒有三千下不來,外套也得四千多,鞋子沒有兩千塊錢想都不要想。
  張家傑說她賺得比他還要多一點,怕不是多一點……是多很多,可惜這樣的女人有了錢卻讓男人卻步了。“你的包真好看……聽說這一版只有歐洲有呢,大陸都不供貨。”
  “嗯。”秦瑜不是什麼奢侈品愛好者,衣服、鞋子、包對她來講耐用就行,只是身在職場不得不武裝一下自己罷了,這包還是陪同事逛街的時候同事讓她買的,配衣服是不錯的,就是偏小了點,不算能裝,秦瑜的東西多,這包利用率低,算今天背出來不到十次,不過看來對田嬌嬌是很有吸引力的,這麼物質的姑娘,張家傑你養得起嗎?
  “我今天主要是想跟你解釋解釋,我跟張家傑真不是你想像的關係,我們倆個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後來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久了……”田嬌嬌咬了咬嘴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我是很傳統的女孩……發生了這樣的事真是情不自禁,我幾次想要退出,可是……”
  秦瑜隨手拿了紙巾塞她懷裡,“你慢慢哭,我給張家傑打個電話。”傳統的女孩?為什麼現在總是傳統的女孩中槍,傳統的女孩有這麼當人家小三當得好像是原配欺負她一樣的嗎?秦瑜也哭過,但從來不在人前哭,當成張家傑也沒哭過幾回,就是因為這樣張家傑才看輕了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我長成這樣你也看見了,在大學的時候就有很多有錢人追我,在公司的時候連副總都追過我,我都拒絕了,我不是為了錢隨便就跟人好的女孩子,家傑他沒有那麼多錢,可是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實在……”田嬌嬌說完乾脆趴在桌上唔唔哭上了。
  副總?秦瑜心想好膽你沒提你們老總,他們公司的老總是秦瑜的老客戶,頗有才幹的四十歲男人,但是人挺花的,可有一個原則從不吃窩邊草,不碰公司的員工,別的人嘛……他們公司男多女少,田嬌嬌一進公司就做起了副總的女朋友,只不過跟人家認真上了,想要給人家生孩子,被那副總給踢了,後來還跟過部門經理、客戶,她要說傳統,就是傳統在總跟這些有老婆的人要婚姻,結果當然是慘……也只有張家傑這樣的,會跟她認真。
  秦瑜實在懶得跟她廢話,正不耐煩的時候看見林嘉木在隔著不遠的桌子邊對她微笑,不耐煩總算去掉了一些。
  田嬌嬌哭了半天見沒什麼作用,抬起頭看見秦瑜臉上滿是冷笑,她也不是個善茬,坐了起來,拿紙巾擦了擦臉,“家傑這兩年不容易,他那房的裝修父母掏了棺材本裝的的,貸款他還的也辛苦,可就是這樣他還是說要把房子給你做為補償,伯父伯母聽說了這件事,氣得病了……”
  當時兩人買房結婚,以秦家的實力全款都是可以的,秦家也有現成的空房可住,可是張家傑那個時候有骨氣,不肯住女方的房子,兩人領證將近一年,秦瑜總算攢夠了首付,張家傑也從家裡要了十萬塊錢,裝修買家電辦婚禮,把兩人的喜事做得很體面。
  張家傑的父母是小機關辦事人員,張父熬了一輩子熬到了一個小領導的職位,將近十年前的十萬塊錢,對張家來講確實是老兩口拿出了棺材本,可張家老兩口子是有點瞧不起秦瑜這個兒媳婦的,認為她在事業上太強了,生活上對兒子不好,覺得她家是拆遷暴發戶,秦瑜的父母是小市民,配不上他們幹部家庭。
  張家傑外遇的事秦瑜打電話跟婆婆說過,可婆婆說是秦瑜想多了,張家傑不可能外遇,讓她多關心張家傑。後來她就再沒跟那兩個人說過兩人之間的事,想也知道他們是向著自己兒子的,沒想到張家傑自己說了,還被田嬌嬌利用來跟自己糾纏房產的事。
  “怎麼分割財產是我們倆個人的事,跟你無關。”秦瑜實在不耐煩跟田嬌嬌說話了,拿起包站了起來,“以後張家傑有什麼事,讓他回家找我談。”
  “姐姐……”田嬌嬌追了出來,腿還被椅子磕了一下,“姐姐,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跟家傑都對不起你,可你不要這樣對伯父伯母啊……你畢竟叫了他們這些年爸媽,那房子是他們的血汗錢啊!”她說話的聲音很大,原來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們倆個,畢竟一個太強勢,一個太弱勢,弱勢的那個又哭了半天。
  秦瑜明白了田嬌嬌的用意,這裡是白領聚集的地方,離他們倆個的公司都不算遠,她略拿眼睛一掃已經看見兩個熟人了,本來圈子就不大,她和張家傑婚姻觸礁,他有了外遇的事,原來知道的人不多,現在差不多是全都知道了,“我跟他的事,與你無關。”
  “我跟他真的沒什麼,我還是處女……”
  秦瑜差點兒被自己的高跟鞋扭到腳,他。媽。的。這。世。道,真是逼老實人罵髒話啊……
                      


☆、處女??

  嘉木語錄:白蓮花是需要被抹黑的,我最愛她們清純外衣被撕掉時痛哭流淚的表情,打白蓮花的時候手機裡面準備一張“模糊”的男女親蜜照吧,會有意外的效果哦。
  
  張家傑走進餐廳時,看見的就是秦瑜一臉冷淡地站在一旁,田嬌嬌淚流滿面地站在她身後挽留,田嬌嬌伸手去拉秦瑜,秦瑜一甩手,把田嬌嬌“推”到了一邊。
  “你幹什麼?”張家傑走了過來,心疼地扶起田嬌嬌,“我早說過了,我們倆個人的感情是我們倆個人的事,你不要把別人扯進來。”
  把別人扯進來的是誰?秦瑜對這個男人簡直是連多看一眼都嫌惡心了,“我和你的事,是跟她無關,以後你不要讓她在我跟前礙眼,我瞧她一眼都嫌惡心。”
  “你怎麼能這麼污辱人呢!”張家傑心想在自己面前秦瑜都是這樣冷傲,嬌嬌跟她在一起這麼久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欺負,“我早說了,她這個人沒感情的,你不要跟她說……”他低頭跟田嬌嬌說道。
  “我只是想要讓她理解我們的愛情,我們什麼都不要了,臉面家教統統都放棄了,她為什麼不放過我們……”田嬌嬌靠在張家傑的懷裡說道。
  秦瑜幾乎站不住了,沒感情……她跟張家傑好的時候張家傑一無所有,多少人都勸過她張家傑配不上她,可是她不顧一切也要跟張家傑在一起,現在張家傑總算“成功”了,她卻成了沒有感情的那一個……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她只覺得自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抽了無數耳光一樣,她過去所堅持的,她的那些甜蜜的回憶,難道只對她一個人有意義嗎?她晃了一晃,幾乎暈倒,這個時候一個人扶住了她。
  她扭過頭,是林嘉木,林嘉木握了握她的手,對她微笑了一下……
  “田嬌嬌!你還有臉出現!”林嘉木忽然板起了臉,大聲怒斥道。
  田嬌嬌正倚在張家傑懷裡扮柔弱呢,秦瑜痛不欲生的表情對於她來講像是獎勵一樣,卻不曾想半路殺出來一個女人,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你是誰?”田嬌嬌愣了一下道。
  “我是誰!你勾引我老公還問我是誰!處女!你跟我老公睡的時候怎麼沒說是處女!”她一邊說一邊走過去,把田嬌嬌從張家傑懷裡扯了出來,“你個賤貨!你不是拿錢打胎了嗎?說好了滾出A城的,怎麼又出來了!是不是我老公給你的錢不夠啊!”
  “你……”田嬌嬌一時語塞,“我什麼時候勾引過你老公?”
  “你沒有?你跟我老公的照片還在我手機裡呢!”林嘉木一邊說一邊翻出一張照片,四下展示,又把手機還了回來,“我早說過,你特麼敢在A城出現,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她說完抬手就給了田嬌嬌一個耳光。
  田嬌嬌先是被說懵了,她做過那麼多次小三,也不是每一個人的老婆她都認識的,看見林嘉木她先是想不起來她是誰的老婆,說到打胎田嬌嬌就不認了,打胎這事兒她只在大學時做過一次,對方是誰她可清楚得很,可是這女人卻把手機拿了出來,四下展示照片,她想要看清楚照片裡是誰,可那女人又把手機收了起來,直接奔自己來了。
  張家傑怒了,“你是誰啊!怎麼隨便打人!”
  “隨便勾引別人家老公的賤人!我見一次打一次!”林嘉木瞪著眼睛道,又打量了一下張家傑,“你是她現任?我可告訴你,這個女人有過的男人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加強排!子宮刮宮刮的比紙還薄,當心生不出孩子來!”
  “你胡說什麼!”田嬌嬌再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了,瘋了一樣的沖過來,林嘉木等的就是她沖過來,抬腿沖著她的小肚子就是一腳,田嬌嬌啊的一聲被踢的蹲在了地上,林嘉木的第二腳馬上就要上了,張家傑雖然驚疑不定,不知道林嘉木說的是不是實話,還是過去攔住了她。
  “你說話要負責……”
  田嬌嬌卻不想張家傑替自己講理,“打她!打她啊!你還是不是男人!看著別人打自己的女人都不還手!”
  張家傑被她說的沒辦法了,瞧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是一副嘲笑的嘴臉,抬手就想打林嘉木,這個時候飯店的保安已經過來了,女人之間打架就算了,男人要打女人就不對了,保安沖了過來攔在兩個人之間,“你們的糾紛請在外面解決,不要影響我們的營業,我們已經報警了。”
  一聽說報警了,張家傑有點急了,他的公司很忙,午休時間就只有一小時,真去了派出所沒有半天這事兒解決不了……
  秦瑜嘴角含笑地盯著他,張家傑抹了抹頭上的汗,扶起田嬌嬌走了,林嘉木看了一眼秦瑜,“這位女士,對付那樣的賤人,跟她講道理純屬耽誤事,一個大耳刮子打下去,讓她知道疼就行了。”
  她說完像是不認識秦瑜一樣的走了,秦瑜深吸了幾口氣也走了。
  
  鄭鐸把厚厚的一摞紙放到了桌上,用手抹了抹臉,這鬼天氣,在外面熱得讓人難受,進屋被空調一吹又頭疼,他把空調調到二十六度,這才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喝完呢,林嘉木就回來了。
  “又打人了?”
  “秦瑜太文明了,我不出手她就要吃虧了。”
  “是你手癢想打人吧。”鄭鐸吐槽道,他是瞭解林嘉木的,她那點武力值,在他面前是不夠看的,可要是久坐辦公室絲毫沒有過鍛練的白領,無論男女,一打三都跟玩一樣。
  “呵呵。”林嘉木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你查到了什麼?”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桌邊,拿起那一疊紙,“喲,這開房紀錄,夠拿金卡的了。”
  “後面還有更精彩的呢。”
  劉警實在很夠意思,不止查了張家傑和田嬌嬌兩個身份證的開房紀錄,還順便查了一下田嬌嬌父母的紀錄,張家傑曾說過田嬌嬌是什麼書香門弟出身,果然是夠書香門弟,父親是小學體育老師,母親是小學食堂打飯的,她說她有個海歸姐姐,結果根本沒有相關紀錄。
  “張家傑倒真淘到了個寶。”林嘉木嘿嘿笑道。
  開房記錄也很精彩,田嬌嬌說自己還是“處女”,從短信上看她跟張家傑應該是去年五、六月份開始的,可她的開房記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處女?她跟別人開房玩鬥地主嗎?這種女人,也就是張家傑這樣的傻瓜會為了她破壞家庭。
  除了年齡她比秦瑜年輕,別的地方連秦瑜的一根頭髮都比不過,張家傑倒也不辜負秦瑜表姐的評價,是個“善良老實人”,這人得多善良才能把田嬌嬌的光榮歷史視為年少無知被別人騙,多老實才以為自己會是田嬌嬌的避風港啊。
  林嘉木監控著張家傑和田嬌嬌的手機,看著這兩個人來往不斷的微信,實在是頭疼。“你來盯會兒,我去把上次案子的結果交給客戶。”
  “別忘了收錢。”
  “滾!”她這輩子也就是有一次沒捨得收客戶的錢,就被鄭鐸記住了,現在她要見的客戶可是個有錢人,不收錢都對不起客戶。
  結果她剛收完錢,背著一兜子沉甸甸的鈔票坐電梯上樓,鄭鐸的電話就來了,“張家傑要回家了。”
  “啊?”
  “你回來看看。”
  她出了電梯回到諮詢室的時候,她的手機也響了是秦瑜,“張家傑回家了,跟我認錯了。”聽得出來,秦瑜還是有一點遲疑。
  “你一個小時之後再給我打電話。”林嘉木沒多說什麼,秦瑜嘴上說得再狠,實際上對張家傑還沒有完全死心,這樣的客戶她見多了。
  秦瑜放下電話,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如果是昨天她絕望至極的時候張家傑回來了,她真得會什麼也不問的原諒他,可她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又回來了,聽見了田嬌嬌說得那些話,看見了張家傑對她的維護,秦瑜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了。
  “你吃飯了嗎?”張家傑一轉身,露出身後一桌子的菜,他脫產上學的時候,家裡的飯就是由他做的,他的手藝還不差。
  “我吃過了。”秦瑜冷冷地說道,“你回來幹什麼?”
  “這是我家,還不許我回來啊。”
  秦瑜看了他一眼,“我還有事,你吃完飯就走吧。”跟這個男人同處一室都讓她感覺窒息,可是她心裡忍不住升起的一絲希望是怎麼回事?因為林嘉木在餐廳的吵鬧,讓張家傑看清楚了田嬌嬌?她要不要原諒她?
  往常別人身上出這樣的事的時候,她總是會嘲笑那些選擇隱忍的女人,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秦瑜真的舉棋不定了,白天時在林嘉木面前的堅強不知碎成了多少片,她三十二歲了,她不想離婚……
  如果張家傑真心悔悟了,她願意給張家傑機會……
  秦瑜回到臥室坐下來打開電腦,又開始嘲笑自己軟弱,張家傑跟田嬌嬌在一起鬼混了那麼久,髒成什麼樣了……
  張家傑推開了臥室的門,看見秦瑜坐在電腦前發呆,走到她跟前按了按她的肩,“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跟你堵氣這麼久,嬌嬌她……”
  “別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
  “她是個好女孩,只是遇人不淑罷了,現在她知道錯了……”
  秦瑜只覺得像是讓人當頭敲了一棒一樣,張家傑回家了,卻在她面前說田嬌嬌的好話,“她是好女孩!你去找她啊!滾!滾!滾!”她手伸去推張家傑,張家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在他的印象裡秦瑜從來都是優雅端莊的,就算是生氣也不會像是普通女人一樣撒潑……
  “你看看你自己像是什麼樣子!我在好好跟你談呢!”
  “你想跟我談什麼?徹底跟田嬌嬌分手或者離婚!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秦瑜吼道,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粗聲大氣地說話。
  “我……”張家傑也被震了一下,“我……我會跟田嬌嬌分手的,她也說不想傷害你,但是我需要時間……”
  “時間?”
  “是的,她說沒有我活不下去……我不能那麼殘忍……”
  殘忍?昨天晚上活不下去站在陽臺上考慮要跳樓的人是她秦瑜,不是田嬌嬌……秦瑜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幻想的話,現在是徹底的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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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支援

  嘉木語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網路時代,掌握了先進的技術手段,就掌握了先機。
  
  A市挺大的,圈子卻不算是大,秦瑜跟田嬌嬌那一齣戲所在的餐廳又離兩人公司不遠,這種原配小三兩女爭一男,半路又有一位路人女士出手打小三,揭發小三風月史的戲碼,更是讓人津津樂道,沒到一個晚上的時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等到了週一,連掃地阿姨都知道了。
  張家傑跟田嬌嬌好上了的事在公司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不少人暗自笑他是接盤俠,也有人贊田嬌嬌好手段,終於要上岸了,高層也很高興,田嬌嬌這個當小三又想上位破壞他們家庭的女人,終於有人接手了,因此公司裡雖說竊竊私語的多,終究沒演變到有人對這兩個人怎麼樣。
  可也沒有人把外面的話傳給他們聽。
  公司的很多人是知道秦瑜的,暗地裡拿秦瑜跟田嬌嬌一比,都說秦瑜比田嬌嬌強一百倍,論長相秦瑜是耐看型的美女,三十多了看著也不老,穿衣也有品味,更不用說能賺錢能養家了,張家傑也抱怨過秦瑜逼他上進之類的,可這是什麼毛病嗎?
  也許跟秦瑜生活是讓人窒息吧,可你也不能選田嬌嬌啊,那姑娘是什麼底細,外人不知道,公司裡的人還不知道嗎?
  公司裡傳成這樣,張家傑和田嬌嬌午休的時候故意一前一後出公司這種掩人耳目的行為看在別人眼裡也是笑話一件。
  “秦瑜整個週末都在外面,不到晚上不回家,不知道在忙什麼,臥室我找過了,銀行卡和存摺、房產證都不知道讓她放哪兒了。”
  “都怪我不好,讓她防備你了……”田嬌嬌握著張家傑的手說道,“我真的不在意這些,跟你在一起我就是住出租房也很開心,可是我爸媽……說你年過三十了,我們結了婚就得要寶寶,總不能讓孩子也跟著咱們整天搬來搬去的居無定所……我這些年……也實在是被房東趕怕了……”
  “嬌嬌……”張家傑面對識大體的田嬌嬌生出了一股愧疚來,“都怪我,這些年在家裡一直做甩手掌櫃,連家裡有多少錢都不知道,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的……”
  “我不是那種物質的人,那些追過我的男人,有些把房產證交到我手裡了,我都沒有要,我只是想要跟我愛的人過安穩的生活。”田嬌嬌說著說著哭了,“明明房子也有你的一半,存款也有你的一半……我也是心疼你,她欺負你老實,如果你真的淨身出戶了,你這麼多年不是白奮鬥了嗎?”
  張家傑摟著田嬌嬌輕輕地哄著,只覺得自己擁有這樣一個女孩的愛情,跟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秦瑜把購房合同放到了桌上,拿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搞定了,所有的存款全花出去了,還欠了外債四十萬。”
  林嘉木翻了翻購房合同,“很不錯的社區啊,還是學區房啊。”
  “嗯,樓層也不高,二樓,社區花園也好,正適合我爸媽,他們現在住的社區地段好是好,就是太吵了,周圍鄰居人也雜,租出去比較合適。”
  “是啊,多合適啊。”
  秦瑜點了一杯綠茶,“我現在想明白了,全世界沒有人比我爸媽更重要,為了一個垃圾男人讓我爸媽傷心太不值得了。”
  林嘉木看見她真的頓悟了,心裡也覺得高興,“聽姐的,沒事兒去做做頭髮,買幾件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的心情也會好起來。”
  “嗯。”秦瑜點了點頭,雖然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這些事還是會傷心到痛徹心肺,一肚子的話也不知道跟誰去說,可是現在做了這麼多離婚的準備,她心裡漸漸的也不空了。
  “走吧,我的辦公室就在樓上,咱們坐一坐。”林嘉木這個時候才提出帶秦瑜去辦公室,沒辦法,尋找丈夫外遇證據的女人,有很多並不感激真找到證據讓她們順利離婚的人,林嘉木是吃過虧的,因此新客戶不管是請介紹的,都在鳳凰茶館見面。
  秦瑜原來以為林嘉木是沒有辦公室的,原來不止是有辦公室,而且就在鳳凰茶館樓上,這片地方房屋的均價不低,不知道她是租的還是買的,秦瑜想一這裡又暗笑自己實在是無聊。
  電梯停在了十六樓,林嘉木出了電梯在前面走,轉了個彎,在一個沒牌子的防盜門旁邊停了下來,打開了門,剛一開門就聽見裡面鎮天響的“槍聲”。
  “鄭鐸!”林嘉木喊了一聲。
  正在打CS的鄭鐸喊了一聲,“老闆回來了啊。”摘了耳朵下了線,留下隊友在一旁哀嚎。
  秦瑜瞧著鄭鐸笑了笑,“我們見過。”
  “嗯。”鄭鐸在陌生女人面前一向話不多,“秦女士是吧。”
  “嗯。”
  林嘉木見他們打完了招呼,“鄭鐸,我讓你準備的設備呢?”
  鄭鐸已經到了設備櫃跟前了,“已經準備好了,無線發射紅外高清攝像頭。”他打開設備櫃,拿出了四個不大的盒子,拆開來一看裡面是四個攝像頭。
  秦瑜不解地看著林嘉木,“這攝像頭是用來幹什麼的?”
  “捉姦啊。”林嘉木笑道,“你放心,設備我們免費提供免費安裝調試,直接與你的筆記型電腦相連……”
  “這是犯法的吧。”
  “只要是在你自己家裡安裝就不犯法。”林嘉木笑道。
  “啊?”
  “舉凡男人跟小三走到了山盟海誓的一步,最後都會忍不住的……”林嘉木有些抱歉地看著秦瑜,他們的這套設備,成功率可以說80%。
  “也就是說……要在我家裡安裝?”
  “你今天下午能請假嗎?”
  “我說我出去見客戶,交待秘書一聲就行了。”其實公司裡的人也早知道了秦瑜的老公有外遇的事,那些被她壓制的男下屬也好,嫉妒她的女下屬女同事也好,背後說的話難聽到不堪入耳,她的秘書還跟這些人吵過,就算是老闆也聽到了風聲,秦瑜不是不能請假,只是請假的話又是滿城風雨。
  “那咱們等會兒吃過午飯就走。”
  鄭鐸將攝像頭裝回盒子,放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走吧,我開車,請兩位女士吃大餐。”
  “秦瑜,你要吃什麼?”
  “不,應該是我請兩位才是,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我請兩位吃飯。”
  秦瑜的家格局不錯,南北通透,裝修的挺簡單的,但是很舒適、實用,很有秦瑜本人乾脆俐落的風格。
  鄭鐸先是選好了角度,在客廳和臥室、書房各選了四個位置,放攝像頭,又利用現有的小擺件把攝像頭遮掩了起來,當鄭鐸相中了秦瑜的婚紗照擺台的時候,秦瑜先是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頭,“你用吧。”婚姻已經名存實亡,還惦記著婚紗照幹什麼?
  秦瑜看著那張婚紗照,想起了兩人拍照的那天是個下雨天,她好不容易擠出了一整天的休息時間,兩個人約好了打車去拍照,可是卻怎麼也打不到車,在雨裡跑了許久……
  等到了地方的時候秦瑜的頭髮已經濕的不行了,化妝師替她吹頭髮就吹了好久……
  鄭鐸把婚紗照的後蓋摳開,將攝像頭塞到了相框的位置,又將後蓋蓋好,重新擺回原位,前後左右仔細看了一會兒,“不行,容易被發現。”他抬起頭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
  “沒關係。”她指了指時鐘,“用那個行不行?”
  “不過得換位置……”
  “沒關係,他從不在意這些,只有我喜歡把東西的位置變來變去的。”
  鄭鐸裝好了客廳和書房的攝像頭,臥室裡面的兩個是重點,最後選訂了小熊玩偶和藝術畫框,很快就搞定了,鄭鐸坐在客廳裡在秦瑜的電腦上裝了相關軟體,將四個攝像頭跟秦瑜的電腦聯接在了一起,把秦瑜叫到跟前告訴她要怎麼操作,操作方法一點都不難,難的是過心理關。
  秦瑜看著臥室的兩個攝像頭將自己的床照得一攬無餘,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不知是希望張家傑真無恥到會把田嬌嬌帶回家,在他們同床共枕多年的床上鬼混,還是希望張家傑能有點廉恥,讓她不會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都是枉然。
  鄭鐸對秦瑜的這種表情實在是太熟悉了,歎息了一聲在走到了林嘉木跟前,“她會不會……”
  “她不會退縮的。”秦瑜很堅強,她雖然會猶豫會心疼,可真正對一個男人冷了心,是不會退縮的,她這樣的女人愛一個人的時候毫無保留,真正恨一個人的時候絕地反擊的能量也是可怕的,她相信秦瑜就算是沒有找到自己,也會讓張家傑無比慘烈,只不過過程不一定會那麼順利……可是找到自己,又何償不是秦瑜的能力呢?
  秦瑜果然調整好了自己,熟悉了整個系統的操作,“攝像頭的接收半徑是多少?”
  “五百米。”
  五百米夠對於水泥都市叢林,也不算是近,秦瑜現在就能想到幾個可以利用攝像頭全天候監視自己家又不會引起懷疑的地方。
  “不過我們可以掌握他們的時間,到時候在車裡守著就行了。”
  “嗯。”秦瑜點了點頭,“對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微信、短信和微博上的內容的?”
  “短信木馬。”林嘉木並沒有打算對秦瑜隱瞞。
  “難怪你只跟我手機聯繫。”
  “其實也說不上有多安全,但總比短信、微信、網上聊天要強。”林嘉木笑道,她沒有講她的手機號碼註冊人並不是她,她平常跟客戶聯繫的手機是最不起眼的諾基亞3100,待機時間長通話品質好,又不是智慧機,沒有可讓人隨意裝木馬的空間,“你的手機呢?”
  “呃?”
  “我幫你設置一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罷了,如果秦瑜的手機也被監聽呢?田嬌嬌可不是省油的燈,林嘉木拿到秦瑜的愛瘋5鼓搗了一會兒,交給了她,“現在你至少不用怕一般的手機木馬了。”
  “嗯。”
  “你打算怎麼引他們上勾?”
  秦瑜想了想,“我就說我要出差好了。”以她的工作性質,出差並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她一年總要出個幾次差的,她忽然想到了自己今年已經出過兩次差了,難道……張家傑已經把田嬌嬌領回來過了?想到這裡秦瑜不由得有些犯噁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文裡提到過的技術和設備現階段都是可以做到的,越智慧的手機越不安全,攝像頭也是越做越小,姑娘們出門在外租房之類的,要提高警惕。
  林嘉木的行事本來就是游走於法律邊緣,請勿效仿。



☆、捉姦在床

  嘉木語錄:在捉姦這件事上,最重要的永遠是:時機,時機,時機!
  
  秦瑜坐在離家隔了兩條馬路的快捷賓館床上盯著電腦,不知是希望攝像頭傳來的圖像有變化還是沒有變化。
  到了中午的時候林嘉木拎著外賣來了,“你其實不用守著的,我一直看著他們倆個的微信,他們……約好晚上下班到你家。”餘下兩人調情的內容,林嘉木乾脆省略不說了。
  秦瑜歎了口氣,“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她終於還是開口跟老闆請假了,老闆沒猶豫就給了她三天的假,讓她處理完自己的事三天後再來上班。
  “看電視劇吧,你有沒有一直想看的電視劇?”
  秦瑜搖搖頭,“我幾年沒怎麼正經看過電視了。”
  “那些現在很流行的電視劇呢?你看個幾部?”
  “一部也沒有。”
  “那咱們看電影也可以,我最近看過一部很好看的電影……”林嘉木關掉監看視窗,搜索了一部電影出來,讓秦瑜跟她一起看。
  秦瑜看了兩眼就覺得無趣,“煩……不想看……”
  林嘉木知道她是心裡煩,無論什麼人,被自己同甘共苦的丈夫背叛,走到現在互相使詐的地步,心情都不會好。
  “那……我們去酒吧坐會兒吧,修理幾個搭訕的男人,喝別人請的免費酒。”
  酒吧?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我幾年沒去過了……”
  “這就是單身的好處啊,當這次是為你幸福的單身生活做預演。”
  “我沒什麼合適的衣服……”秦瑜的衣服多數是職業裝,不適合酒吧。
  “你現在的衣服就很合適啊,不要穿外套,把裙子的扣子解開,頭髮放下來……”林嘉木摸了摸秦瑜順滑的長髮,秦瑜今天穿的依舊是緊身連衣裙加西裝外套,連衣裙是淺紫色細吊帶裙,前面有兩個扣子,秦瑜為了端莊,扣得嚴嚴的。
  “這樣就行?”
  “是啊,這樣就行。”林嘉木把自己的短髮抓亂,脫掉防曬服,吊帶背心和熱褲的打扮也很清涼性感,“走,咱們去酒吧。”
  
  到了下班時間,鄭鐸在晚高峰裡煎熬了快一個小時,接到的就是兩個喝得醉眼迷離的“老姑娘”,秦瑜搭著林嘉木的肩膀說道,“你說得對,只要解開兩顆扣子就有免費酒喝……我秦瑜也是很有魅力的!”她說完便靠在她的肩頭睡著了。
  “喝了多少?”鄭鐸從後照鏡看著兩位女士。
  “不多,四杯雞尾酒一紮啤酒。”
  “你們倆個人喝的?”
  “她一個人。”林嘉木指了指秦瑜,“幸虧酒吧裡下午人不多,否則我真要看不住她了。”
  “晚上怎麼辦?”
  “那兩個人訂的行程滿著呢,燭光晚餐、看電影、散步,等到回家的那一步怎麼樣也十點多了,到時候她就醒酒了……”林嘉木就是看著秦瑜一個人孤伶伶的在酒店裡盯著錄影可憐,這才約她出去的。
  鄭鐸從副駕上的車載冰箱裡拿了一杯裝在塑膠杯裡的果疏汁給林嘉木,“給,喝下去。”
  林嘉木懷疑地看了那杯東西一眼,“這不會是你上次五日排毒喝的那玩意兒吧?”鄭鐸自從戒酒之後就開始了自虐,逢單數吃素,每月做一次五日排毒,喝的那東西啊……讓林嘉木聞她都不願意聞。
  “這是另一種配方,專門解酒的。”
  林嘉木接過來扭開蓋子聞了聞……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兒,喝了一小口……“惡……”
  “別吐,屏住呼吸一口氣喝下去,喝多少算多少,省下的給秦瑜灌進去。”
  林嘉木看了他一眼,鄭鐸的這些東西難喝歸難喝,效果還不錯,至少身為糙老爺們的鄭鐸一直是只有肌肉沒贅肉,臉上從來不爆痘,口氣清新健康精神……林嘉木屏住呼吸張開嘴,猛灌了一口,根本不敢讓這奇怪的液體在嘴裡停留就咽了下去,拿著鄭鐸遞上來的礦泉水灌進去了半瓶,這才把嘴裡的怪味兒沖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打了個嗝,果然腦子清醒了不少,她搖醒秦瑜,把剩了大半杯的解酒汁遞給了她,秦瑜腦子一片混沌,正覺得口渴呢,看見林嘉木塞到自己手裡的是“水”,想也不想就張開嘴喝了一大口,覺得不對想要吐,被林嘉木捂住了嘴,“咽下去。”秦瑜一使勁兒把嘴裡的怪東西咽了下去,鄭鐸又遞上來一杯礦泉水,秦瑜也喝了半瓶這才說話。
  “這是什麼啊?”
  “解酒汁。”鄭鐸笑嘻嘻地說道,“如果不是晚上有事,這東西我就做得更濃些了,喝完了你們吐個痛快,洗個澡睡一覺,明天什麼事都沒有了。”
  “會吐?”林嘉木瞪著鄭鐸。
  “不會,這次的配方是改過的,只會加速你們的新陣代謝,把酒精儘快排出體外。
  
  張家傑打開自家房門,轉身笑瞇瞇地看著田嬌嬌,“這就是我們的家。”
  田嬌嬌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進了屋裡,打開燈,這屋子收拾得很乾淨,就是裝修得很簡單,裝飾品也不多,沒什麼女人味兒,想想秦瑜的樣子,可不是個女漢子嗎?難怪家裡冷冷清清……“家傑……她真的出差了?”
  “我打電話問過她秘書,她真的出差了。”
  張家傑關上了門,田嬌嬌轉身摟住了他,“家傑,我真的好怕……”
  “你怕什麼?”
  “我怕我們現在的幸福只是幻影,我怕……忽然有人來了,把這個幻影戳破……不然我們把一切都給她吧,我只要你!”
  “不,我不能一無所有地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要爭取屬於我的部分……秦瑜……她家裡條件好,自己的事業好,並不需要這些……”
  田嬌嬌眼神迷離地靠在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送上香吻……“家傑,我愛你……”
  
  鄭鐸往自己嘴裡塞進一片薯片,“這兩人很有創意啊。”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臥室……真正留下“愛的印記”。
  林嘉木捶了他一下,扭頭瞧著秦瑜,秦瑜板著臉,好像錄影上那對親熱的男女跟她沒有關係一樣,“我們幾點過去?”
  “再等半個小時。”秦瑜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
  “那現在就要打電話了。”林嘉木掏出一張名片,“你們社區物業和派出所的名片,你說你出差回家忘帶鑰匙了,敲門沒人開,讓物業和派出所做證明,找開鎖公司來。”所謂捉姦在床,就是要多一點人。
  “那我怎麼解釋你們倆個呢?”
  “我是你的同學,他是我老公,我們來A市旅遊,是要到你家借宿的。”林嘉木速度奇快地給自己和鄭鐸安排好了角色,也給鄭鐸身上背的單反相機提供了合理理由。
  “我大學同學張家傑都認識。”
  “我是你高中同學。”
  鄭鐸做了個手勢,先把車開到了社區門口,保安看見了車裡的秦瑜,揮揮手放行了,等了大約有五、六分鐘,鄭鐸做了個手勢……
  “嗯。”秦瑜拿起手機,給物業打電話,物業果然說找開鎖公司要找派出所,秦瑜又給派出所打了電話。
  鄭鐸這才開著車到了物業辦公室,派出所的人大約十分鐘後跟穿著開鎖公司制服的人一起來了,秦瑜拿出身份證,物業也做證說她確實是業主,派出所的人看了鄭鐸和林嘉木一眼,“你們倆個是做什麼的?”
  鄭鐸笑呵呵地遞上一根煙,“我老婆是秦瑜的同學,我們從北京來旅遊,聯繫上了秦瑜,她讓我們在她家裡借宿。”他說罷比劃了一下脖子上掛的單反相機。
  派出所見他們倆個也沒什麼可疑,就叫上物業的人和開鎖公司的人一起往秦瑜家裡走去。
  開鎖公司的人很快打開了門鎖,卻聽見裡面有聲音……臥室裡亮著燈,林嘉木沒給這些人反應的時間,飛快地打開了客廳的燈,“有賊!”
  鄭鐸先是一馬當下沖了進去,抬腿就把臥室的門踹開了,臥室的大床上張家傑和田嬌嬌戰完一輪正光著身子調情呢,就聽見門口有動靜,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門已經開了,一大群人沖了進來,為首的那個壯漢拿著單反相機不停地拍,張家傑顧不得自己沒穿衣服,站起身就要奪相機。
  秦瑜卻已經沖了過來,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張家傑!你還要不要臉!竟然把人往自己家裡帶!”
  “是啊!張家傑!你□就算了!還在自己家裡嫖!”林嘉木更大聲地吼道。
  派出所的人見多識廣,看見臥室裡有燈光,聽著聲音不對勁兒,就知道這是抓奸現場了,自己算是被利用當了人證,沒想到這家女主人的同學這麼厲害,先是拍到了照片不說,還大聲地喊男主人□、召妓……這回他們就是不想介入,也不得不介入了。
  “你、你、你別胡說!”張家傑不知道是拿床單遮住自己還是遮住田嬌嬌,還是去搶照相機,還是去跟秦瑜解釋,鄭鐸的手自進屋之後就沒停過,各種角度不知道拍了多少張照片。
  “你,別拍了!”員警說道,“你們倆個把衣服穿上,還有你們三個,一起到派出所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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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醜

  嘉木語錄:舉凡做父母的,沒有不向著自己的子女的,永遠不要指望對方的父母會站在你的一邊。
  
  派出所裡晚上向來是比白天熱鬧一些的,喝醉酒的、打架的、家.暴的、小偷小摸的,黑夜降臨像是給這個世界披上了一層隱身衣,讓某些人以為可以隨心所欲。
  當派出所的張警員帶著一大串人從外面進來時,值班所長王所長笑嘻嘻地走了過來,一拍張警員的腦袋,“本來只是去開個鎖而已,怎麼領回來這麼一串人?”
  還沒等張警員說話呢,張家傑就喊了起來,“我沒嫖/娼!我真沒嫖/娼!田嬌嬌是我女朋友!他們認識她的!”
  張警員看了他一眼,“她是你女朋友?”他指了指一臉寒霜的秦瑜,“那她是誰啊?”
  “她是我老婆……秦瑜,你不認識嬌嬌嗎?”
  秦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嬌嬌豔豔,我不認識。”
  王所長與張警員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張警員張嘴沒出聲兒說了句“捉/奸”,立時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你叫秦瑜是吧?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夫妻。”秦瑜冷淡地說道。
  “你真不認識這位元……”王所長指了指穿著白底黃花吊帶裙,頭髮篷亂捂著臉哭個不停的田嬌嬌……
  “不認識。”
  “你可想明白了,你要是認識的話呢,這件事可以做為普通的家庭糾紛處理,我們教育一下就完了,如果你說你不認識,堅持是你丈夫嫖/娼的話,弄不好他要留案底。”家庭糾紛是頗複雜的,你今天扮了包青天,斷了家務事,明天也許事主就堵著門罵你了,事先一定要跟事主講明白。
  秦瑜冷笑道,“他有案底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瑜!這都是你搞出來的是不是?這兩人也是你找來的!”張家傑指著林嘉木和鄭鐸說道,“你……我認得你,你就是餐廳的那個……”
  “你怎麼認得我的?我可不認識你。”林嘉木冷冷地說道。
  “秦瑜,你不要太過份!”張家傑大聲吼道。
  “我過份!你把野女人找到家裡來了,睡在我的床上,你說我過份!張家傑,你還要不要臉!”秦瑜大聲地吼道。
  一直哭沒吭聲的田嬌嬌忽然跪了下來,扯著秦瑜的衣服哀求,“秦姐姐,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要臉,求求你,告訴他們我不是妓.女,你認識我的啊!如果他們找了單位領導,我跟家傑的工作就都保不住了啊!”
  秦瑜剛想說什麼,林嘉木走了過來,趁著人不備一腳把田嬌嬌踢開,“你叫誰姐姐啊!秦瑜說了不認識你!你說你是跟張家傑一個單位的,你不是小姐,叫你們單位的人來啊!”
  “住手住手,不要在派出所打人!”張警員和兩個輔警過來喝止。
  林嘉木立刻退了回去,“對不起,員警同/志,我是太生氣了,我這暴脾氣見不得這個……”
  鄭鐸也拉住林嘉木擋在她身前,跟員警陪笑臉,“是啊是啊,我老婆脾氣不好,脾氣不好,見諒,見諒啊。”
  田嬌嬌躺在地上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是小姐,我不是小姐……”在派出所裡有員警也有普通人,這些人心裡都明鏡似的,不是小姐也是小三,都不是啥好東西,被原配帶著人捉了奸,就認倒楣吧,也有同情她看著年輕長得也不差,弄成這個樣子可憐,也只是過來幫著把她扶了起來。
  王所長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是女方有意要鬧大,當下也就不再調解了,“來,不管是不是小姐,你們三個先登一下記。”
  田嬌嬌向後退了兩步,“我不是小姐,我不登記。”
  “金頂社區九單元14層C座是你家嗎?”張警員說道。
  “不是。”
  “不是你家,你跟一個有婦之夫躺在床上,我們現在要你登記,有什麼不正常嗎?”張警員公式化地說道。
  田嬌嬌抽抽噠噠地哭了半天,張家傑忍不住上前去摟著她安慰,秦瑜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他們不登記,我登記。”
  秦瑜在警員指定的表格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性別、身份證號等資訊,“你是報案人?”負責報案的女警問道。
  “我算是報案人吧。”
  “報什麼案?”
  “賣。淫。嫖。娼,召。妓。上門”這八個字是秦瑜咬著牙說出來的。
  “秦瑜!”張家傑大聲地吼道,“秦瑜你不要這麼絕情!”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召.妓.上門,我報案天經地義。”秦瑜現在對張家傑已經徹底絕望了。
  女警又看了一眼摟在一起一副苦命鴛鴦樣的張家傑和田嬌嬌,“你們倆個,過來登記。”
  “我不是……”
  “你是不是失足婦女與我無關,我只負責登記。”
  王所長看了眼林嘉木和鄭鐸,“你們倆個又是什麼人?”
  “我們倆個是目擊證人。”
  “也去登下記吧。”
  林嘉木笑了笑道,“好。”
  
  登記什麼的只是一開始的部分,現在張家傑和田嬌嬌說自己是婚外情關係,秦瑜卻說田嬌嬌是小姐,三人供述不一樣,兩個證人是從外地來旅遊的,只認識秦瑜一個,不足以為證,張家傑是本地人,秦瑜不願意管他,派出所只好聯繫他父母,田嬌嬌是外地來打工的,家人都不在當地,派出所聯繫了工作單位。
  張家傑的父母三更半夜的接到電話說兒子在派出所,慌裡慌張的就來了,看見這情形,稍一瞭解情況,張父抬手就給了兒子一個耳刮子,“出息了你啊!小子!竟然把二奶搞到家裡了!”
  張母則是一臉心疼地攔著,“唉呀,你先聽兒子說……”
  “說什麼啊!說他沒亂搞!”
  “就算是亂搞了,秦瑜也不應該報警啊,家醜不可外揚!”張母心疼地摸了摸兒子,又看了一眼跟兒子把手死死地握在一起的田嬌嬌,“你是……”
  “伯母……我是家傑的女朋友。”田嬌嬌抹了抹眼淚小聲說道。
  “哦,你就是田嬌嬌啊,那我怎麼聽說是嫖.娼?”張家傑外遇的事,張母是知道的,她也只是勸秦瑜要忍,要哄著張家傑,並沒有真的當成一回事。
  “秦瑜陷害我!”張家傑大聲說道。
  他們夫妻來的時候就看見秦瑜了,張家傑和田嬌嬌是在派出所的一間小屋裡蹲著,秦瑜則是在外面的接待大廳裡坐著,看見了他們倆個跟沒看見一樣。
  “秦瑜怎麼能這樣!她還想不想好好過了!”從心裡往外說,張母對秦瑜這個兒媳婦雖有挑剔但是整體滿意,畢竟秦瑜家裡條件好,學歷高,工作好,對他們夫妻手也松,兒子現在能有車有房年薪十萬,全都是秦瑜的功勞她也承認,唯一不滿的就是秦瑜到現在還沒給老張家生個一兒半女的,就是這一點聽說也在改善,他們本來想著要怎麼帶孫子呢,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她拍了拍兒子的手,“你等著啊,我去說說她。”
  秦瑜早就看見這兩口子來了,就是不想理他們,反正是要撕破臉的,當初她發現張家傑外遇,婆婆反而說是她想多了,讓她忍耐,把張家傑哄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看清楚了。
  張母走到秦瑜跟前,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秦瑜,今天的事你做的實在有點過份啊……”
  “哦?”
  “小傑是有不對的地方,你們有話好好說嘛,何必找來派出所呢?你還汙賴他嫖.娼……”
  “我沒汙賴他……”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嫖.娼,也是家庭內部矛盾,你這是家醜外揚,你跟他還想不想好好過了?”
  “我倒想跟他好好過,是他不想跟我好好過,您今天把他領回家去吧,明天我把他的東西送回去,我們離婚。”
  張母站了起來,“秦瑜,離婚這兩個字不好隨便提的!”她現在對自己的兒子自信的很,兒子在公司是業務骨幹,年薪十萬不算提成,有車有房,秦瑜雖然好,但畢竟已經年過三十了,不跟著自己兒子她還能跟誰?
  “我不是隨便提的,我是認真提的,你跟張家傑說去吧。”
  “你這孩子嘴這麼硬,到時候不要後悔!”
  “我最後悔就是嫁給張家傑!”秦瑜面無表情地說道。
  張母看她的樣子知道自己再不能在她跟前耍婆婆的派頭了,站了起來,“我再說一遍,你到時候不要後悔!”她站起身扭頭走了。
  那邊張父已經打電話找人了,他們夫妻兩個都是機關工作的,兩人職位不高,但是認識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把電話打到王所長那裡了,王所長接了電話,聽電話那頭的人的語氣就知道,是個熟人,但不是特別鐵,只是來瞭解情況。
  王所長也明知不是□案,也就賣了那人面子,“行,我瞭解一下情況就放人。”
  王所長又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張家傑,你跟田嬌嬌真是男女朋友關係?”
  “是,我的手機和她的手機短信、微信都可以做證明。”
  “秦瑜……你是什麼看法?”
  “我要看見他們倆個的手機短信和微信紀錄。”這才是林嘉木喊嫖.娼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讓這兩人承認是婚外情,讓兩人手機裡面的證據合法化。
  王所長讓張警員拿來張家傑和田嬌嬌的手機,“你去把短信和微信記錄都列印出來,做為證據。”
  “好的。”
  田嬌嬌忽然說道,“他拍了我的□……我要要回來!”她指著鄭鐸說道。
  王所長有些犯難了,“這位鄭……先生是吧……你……”
  “既然王所長說了,這些東西我就不留了。”鄭鐸很大方的把SD卡拿了出來。
  田嬌嬌搶到了SD卡,看也不看地直接用腳跺碎了。
  “我這卡可是三百多塊錢買的進口原裝卡……”鄭鐸心疼地說道。
  “我賠你!”
  一群人折騰到了天快亮,這才從派出所裡出來,張家二老帶著張家傑和田嬌嬌上了一輛計程車走了,鄭鐸、林嘉木和秦瑜則是步行往金頂社區走。
  秦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這個證據,我要離婚就容易多了。”
  “離婚?現在你可不用著急離婚。”林嘉木笑道。
  “哦?”
  “你說過,離婚不是你的目的,再說在離婚中過錯一方是要給無過錯一方賠償,但是賠償多少卻沒有具體規定,你的房子張家傑照樣有一半的份額,車子和存款他也有份。”
  “那……”
  他們鬧這麼一出是為什麼?
  “這只是離婚的第一步而已。”林嘉木笑道,“等會兒到你家,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錢和孫子

  嘉木語錄:在任何時候都不要丟棄自己的事業,事業和錢永遠不會背叛你,更不會去找小三,一個有事業有錢的人,談起離婚來總是底氣足些的,別人談起跟她離婚來,也會罵另一方傻的。
  
  秦瑜打開自己家的房門,只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這個家是她跟張家傑愛的小窩,是她的家,現在她卻覺得一秒鐘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你就是不喜歡這裡,也得保住這處房產,等到把產權完全拿到了手裡,或賣或是重新裝修,都由你自己決定。”林嘉木說道,她一邊說一邊關上了屋裡依舊打開的燈。
  秦瑜點了點頭,打開衣櫃,拿出行李箱,開始找張家傑的衣服,原來她還是依著習慣把張家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好,看到淩亂的床,她忍不住流下淚來,張家傑的衣服從行李箱裡抓了出來,扔在地上使勁兒的踩。
  林嘉木從客廳裡關上了臥室的房門,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秦瑜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很久,秦瑜從臥室裡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行李箱,這個時候鄭鐸也拎著筆記本來了。
  “秦瑜,過來看看。”他打開了筆記本,“昨晚的錄影我已經整合成了一個高清視頻,原版也已經留好了,這是昨晚拍的照片。”
  “你不是把SD卡都給田嬌嬌了嗎?”他們從秦瑜家裡到派出所,一路上都是在一起的,鄭鐸沒有換卡秦瑜是知道的,田嬌嬌因為相機裡的東西太重要,估計盯的比秦瑜還緊。
  “呵呵,WiFiSD卡,同步將所拍攝的畫面保存入網盤。”鄭鐸輸入了密碼,把雲存儲裡的相片下載到了筆電裡,三百多張多角度高清照片,一張不少,“六百大洋,花得很值。”鄭鐸向林嘉木眨了眨眼。
  林嘉木沒理他,他建議林嘉木買WiFiSD卡的時候,林嘉木不肯批准呢,他自費從美國亞瑪遜買了兩個回來試用,林嘉木立刻就喜歡上了,不過因此她也被鄭鐸調侃至今。
  秦瑜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也不只是喜是悲,“張家傑冷靜下來了,一定會再來糾纏我……我想要搬走。”
  “把重要的東西都帶走,鎖換掉,去物業打聲招呼,告訴物業你們在打離婚官司,如果物業私自放人進來替他開鎖,後果自負。”只要他們的計畫成功,產權最後歸屬秦瑜,張家傑那怕真的回來了,也是怎麼來的怎麼滾。“我幫你收拾一下東西。”
  秦瑜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讓我表姐和我爸媽來。”
  “叫個搬家公司吧……”
  “除了衣服我什麼都不想要了。”秦瑜差不多全程觀看了視頻,這屋子裡沒有什麼沒被田嬌嬌污染過的,這就是那些小三喜歡登堂入室的原因?像是發情的母狗一樣到處抹蹭宣誓所有權?
  “這樣的話……我們倆個先走了,還有一些事要處理。”
  “如果他要求離婚怎麼辦?”
  “先拖著,至少要冷著他一個星期,一周以後約個時間談判,對了,你對張家傑的老闆有什麼瞭解?”
  張家傑是在廣告公司工作,他的老闆現年四十二歲,原來在外企做了十年,後來又自己出來做公司,是非常成功的一位廣告人,可以說在業界地位舉足輕重,“他總體來說是不錯的人,但是作風比較自由化,不是那種會因為下屬搞婚外情就開除下屬的人。”
  “如果下屬抄襲了他的作品呢?”自從秦瑜說要將張家傑打回原形,林嘉木就一直在研究張家傑的老闆,總算找到了他的這個弱點。
  “夏總脾氣不怎麼好,有時候連對客戶都會翻臉,他如果發現有人抄襲他的作品……”秦瑜笑了,“可是張家傑算得上是有才華,他不會……”
  “所以我們要拖他一周甚至是兩周,你不要見他,不要接他的電話,告訴他你要冷靜考慮你們之間的關係,讓他把和田嬌嬌的關係也處理好。”
  這話說出來,張家傑也好,張家人也好,都會解讀成秦瑜生氣歸生氣,但還是想跟張家傑繼續過下去,鬧這麼大無非是想要張家傑跟田嬌嬌分手,壓力整個就會壓在張家傑和田嬌嬌的身上。
  廣告這種創意行業,一個人心亂了,水準就很難保持,再加上國內的風氣……
  “怎麼樣能保證他抄襲的作品一定是夏總的作品呢?”
  “這個就包在我們倆個身上了。”
  
  張家住在市中心的一個頗有些年頭的老小區裡,沒有庭院、樓道狹窄不說吧,冬天的時候取暖也不是很好,因為地段不錯,總有風聲說要拆遷,可是開發商來看過了這個社區,多數都搖搖頭走了,沒辦法,地段雖好,拆遷的成本卻太高,可因為這樣,這社區的房價不便宜,租價也很貴,
  張家因為擁有這樣一個社區的兩室,也是頗為自得的,兩口子在秦瑜面前沒少說自己當初才花了不到十萬塊買了現在的房子,結果房價翻了十番,秦瑜就是笑笑不說話,房價再貴又能怎麼樣?缺錢的時候難道還能掰一塊房子賣?
  還不如拿手裡攢的錢加上他們小倆口贊助,往稍遠點的地方買個新建的樓房住,他們倆個都退休了,生活環境好比住在這麼個沒事兒就停水停電玩的房子裡強,這房子不要賣,光是房租就夠供夫妻兩個的新樓房貸和生活費了。
  本來這事兒已經討論的差不多成了,老兩口沒少趁著沒事兒去看樓盤,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個岔子……
  張父搬了個小凳子蹲在陽臺上抽煙,他是老派人,對兒子搞小三的事極不贊成,想要好好教訓兒子一頓,可妻子偏攔著,他也只能坐在陽臺抽悶煙,看都不願意看兒子一眼。
  張母則是坐在兒子旁邊削蘋果,聽著兒子的舊房間裡沒有什麼動靜了,這才小聲問兒子,“這個田嬌嬌今年多大了?家裡是幹什麼的?她是做什麼的?”
  “嬌嬌今年二十六,父母都是老師,她是我們公司的前臺。”
  “前臺……那她一個月賺多少錢?”
  “三千多吧。”
  張母撇了撇嘴,“秦瑜現在一個月多少錢?”
  “我不知道,怎麼樣也得有兩萬多。”
  “你上次還說她去年光獎金就拿了三十萬。”
  “那是她去年做成了一個大項目,老闆年終給的利是。”
  張母閉著眼睛算了算,秦瑜豈止是母雞啊,簡直是下金蛋的母雞,再想想秦家的那些產業,她瞧著屋裡那個從到了他們家就只會哭的田嬌嬌就更不順眼了,“你蠢啊你!那種女孩子,你玩一玩也就算了,竟然還領到了家裡,被秦瑜抓住了把柄!”張母使勁兒地掐著自己的兒子。
  “媽,你別那麼物質好不好!我現在賺得也不少啊……再說你不知道我在秦瑜跟前過得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過了快十年了你說是什麼日子?當初是誰說非她不娶的?”
  “媽……”張家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連眼都沒有閉過,心裡也煩得不行,只想躺下睡一會兒,卻沒想到母親在自己耳邊叨念個不停,“媽,你別煩了,這是我自己的事……”
  “什麼你自己的事啊?你跟秦瑜離婚,秦瑜能賺錢就不說了,秦瑜家的財產咱們也可以不說了,房怎麼辦?現在房價那麼貴,你們好不容易還清了貸款,如果要賣的話,一人一半,人家秦瑜賺得多不怕,你拿這一半的錢去再買新房再裝修,兒子你負擔得多大啊!田嬌嬌還一點都不能幫你!”
  “媽,你別這麼現實好不好?”張家傑要是能想明白這些“現實”問題,肯定也不會這麼理直氣壯的外遇了,他說到底還是個“感情至上”的,“再說了……我跟秦瑜結婚這麼多年了也沒孩子,你們不是想要孫子嗎?我跟嬌嬌好了,保證一年之內讓您抱上孫子。”
  聽到孫子兩個字,在陽臺抽煙的孫父停止了抽煙,坐在兒子旁邊的張母臉也舒緩了些,“你是說嬌嬌懷孕了?”
  “還沒呢。”
  張母的臉又板了起來,“秦瑜也不是不能生……”
  “我跟她結婚這麼多年了……她連意外懷孕都沒有過……”這當然也歸功於秦瑜的雙保險制,她自己吃口服避孕藥,張家傑也必須用避孕套,她決定備孕之後,避孕藥停了,張家傑卻被她看得更嚴了,就怕避孕藥的餘毒未清,她自己的身體沒準備好,就意外懷孕,可這些張家傑都有意回避了。
  到底是錢重要,還是孫子重要張父和張母陷入了沉思……
  “再說田嬌嬌家裡是書香門第,家底也不薄,你看她的穿戴,像是窮人家的孩子嗎?”
  田嬌嬌悄悄關上了小屋的門,躺回到因為長久沒人住人略有些潮濕的床上,張家傑的這間小屋跟她在縣城的家裡的小屋很像,只是她的小屋還要更舊一些,而她離開家上大學的時候,就發誓再也不要回去住了,當張母提到錢的問題時,她差點兒以為自己失去了“公婆”的歡心,捫心自問,在這方面她真的比不上秦瑜,雖然那些跟她分手的男人待她都不錯,可她花錢也更快,手裡並沒有什麼積攢,她也早習慣了跟誰好就吃誰的喝睡的穿誰的住誰的,靠男人來保證自己優越的生活,可是當張家傑提起孩子的時候,她明顯的聽說張母動搖了,張家傑說的田嬌嬌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這句話,田嬌嬌則乾脆當成了耳旁風。
  張家傑有車有房,年薪十萬以上,這種男人就是經濟適用男的典型,她跟張家傑結婚了,就在A城落下了腳,以後只會越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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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離婚

  嘉木語錄:老一輩的人是不會輕易接受兒女離婚的,在他們眼裡離婚是天大的事,所以在離婚之前,要搞定父母,紮緊籬笆,避免後院起火。
  
  秦母戴著老花鏡,在女兒的指點下在購房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完之後售樓小姐笑呵呵地指著另一間辦公室道,“伯母請到左邊第一間辦公室辦理入住手續。”
  秦母點了點頭,握了握女兒的手,“你等會兒啊,我跟我女兒商量點事。”
  她拉著女兒到了售樓中心的茶水間,憂心忡忡地問道,“秦瑜啊,買房的事沒跟張家傑說?”
  “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可你這樣偷偷的給我買房,不會吃官司吧?”
  “吃官司也是我和他倆之間的事,跟您和我爸無關,您啊,想想新房怎麼裝修吧。”
  “不成,我跟你爸商量了,這事兒不四腳落地了,我們不能裝修,也不能搬過去住,萬一要是裝修到一半……”
  “媽,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嘛……”
  “我對你放心,對你表姐不放心,整天瘋瘋張張的,認識的朋友也……”
  要說在秦瑜的親戚圈子裡,秦瑜是正面典型,秦瑜的表姐張琪就是反面典型,學習不怎麼樣,拉幫結派的本事不小,十幾歲就混成了大姐頭,十八歲高中畢業跑去學美髮,給人家打了五、六年工之後,總算穩當了些,拿了些積蓄又從家裡借了錢,弄了個沙龍,總算把日子過上了正軌,現在錢也有了,房也有了,車也有了,就是歲數老大不結婚,氣得張琪他媽拿掃帚把她趕出了家門,結果她不但不怕,反而越發的膽大妄為起來了,跑去跟個男人同居,依舊不結婚。
  “你提我表姐幹嘛?再說表姐也挺好的……”
  “好什麼啊!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她的朋友串叨著你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媽,是不是我婆婆給你打電話了?”秦瑜這才覺出不對味兒來,“你不會把我表姐找諮詢社的人幫我的事告訴他們了吧?”
  “那倒沒有……”秦母的語氣弱了一點,“他媽說了,她已經嚴肅批評了張家傑,找小三搞外遇不是他們張家的門風,還說只要你肯原諒張家傑,她願意帶著張家傑到咱們家登門道歉跪地求饒寫保證書……我說,差不多得了,你把人都弄派出所去了,還留了記錄……已經夠可以的了……”
  秦瑜越聽臉拉得越長,“媽,張家傑在電話裡跟你說話了嗎?”
  “……沒有。”
  “她能做得了她自己的主,可她做不了她兒子的主,張家傑到現在一個電話都還沒給我打過呢,他是鐵了心要跟那個小三好跟我離婚了,媽,我對他什麼樣您心裡清楚,我要不是對他死了心,我會做這麼絕嗎?他可是把人都領家裡了……媽……”
  秦母低頭小聲說,“你爸說了,打斷他的腿……再說離不離婚的事……”
  “要是不離婚我爸打斷他的腿,還得我掏醫療費我伺候……管什麼用呢?”
  秦父是態度最堅決支持女兒離婚的,秦瑜回家之後,他已經罵了張家傑七八回了,但是秦瑜給他們二老買房的事秦父不同意,認為做人要光明正大,不能這麼耍詐……秦家不缺錢,讓女兒直接簽字離婚,把張家傑扔到爪哇國去。
  秦瑜摟了摟母親,“媽,你閨女這麼漂亮,工作也出色,跟張家傑離了婚,立馬有一個連的人來追我,你就放心吧,實在不成我去趟香港人工授精,給您生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孫子……”
  “滾!”秦母推了女兒一下。
  “走吧,媽,咱們去取鑰匙,我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午還得聯繫裝修公司呢。”
  “人說家裝市場貓膩大……”
  “那公司是張琪介紹的,關係鐵著呢,坑誰也不能坑您……”
  “又是你表姐……”秦母吐囔了一聲,拉著女兒的手歎了口氣,年輕人的世界,她怎麼就是看不懂了呢。
  
  秦家雖有憂愁煩惱,但女兒一向有主意,老兩口偶有意見不合,但是裝修這事兒還是牽扯了他們倆個的精力,兩個人圍著二十多歲的年輕家裝設計師,一通的挑剔,頭天一個主意,第二天又是一個主意,幸虧那設計師脾氣好,又會哄人,總算是把裝修方案定了下來,老倆口側面打聽了別人家的材料人工費,知道自己真的沒被坑,也就整天跟著設計師跑家裝城挑材料去了。
  張家現在卻是頗有點愁雲慘霧了,張家老兩口經過深思熟慮和對田嬌嬌的側面觀察,確定那丫頭不是什麼好鳥,明知道兒子有老婆還要粘上去不說吧,坐在飯桌前挑三撿四,吃飯像是吃貓食,吃完飯以後倒是知道主動幫助洗碗,可連洗滌劑和油煙清潔劑都分不清,眼睛不小就是“不識字”,更不用說一問會不會煮飯,那丫頭說什麼會蛋炒飯和煮速食麵了,這是正經過日子人嗎?更不用說沒結婚就跟男人住在一起,每天睡到日上三桿才起床,當著老兩口的面就膩膩歪歪跟連體嬰一樣……真是不像話!
  一直到這兩人去上了班,這才讓老兩口清靜了些,張父和張母湊在一起一交換情況,更是覺得不好,“我問過她了,她說她父母作風比較現代,不喜歡年輕人啃老,說結婚的事她和家傑一起量力而為……”好個量力而為,家傑現在賺得多、工作好、有房有車,她有什麼啊……明擺著是拿定了家傑冤大頭,更不用說跟秦瑜一對比,更是高下立判。
  “我找在縣城的老同學也打聽過了,田嬌嬌的爸爸是體育老師,媽媽是食堂的打飯工。”
  “啥?”張母立時便怒了,“這樣還敢說是書香門弟?我呸!原來是來騙婚的!”
  “你還是跟親家好好說吧,田嬌嬌這樣的兒媳婦要不得,還是秦瑜好。”
  “我跟親家通過電話了,親家原來說要跟秦瑜談,現在改口風了,說年輕人的事情由年輕人解決,他們管不了。”
  “當初秦瑜跟你說家傑外遇的時候,你不也說讓秦瑜自己處理嗎?慈母多敗兒!你做初一,人家就要做十五!這次你不豁出老臉來,兒子的婚是離定了。”
  “我倒是能豁出老臉來,可親家還說了,得家傑自己上門求饒……”她現在是忽悠不了親家,又管不了兒子,兩口子互視一眼,只能坐困愁城,“不成,我得跟家傑說去,他要是跟田嬌嬌好,就別認我這個媽!”
  
  張家傑放下電話,只覺得頭大如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想讓自己精神些,他跟自己的父母實在無法溝通,秦瑜都把事情做絕了,他們還想著自己跟秦瑜複合。
  嬌嬌說得對,三十而立,自己已經年過三十,應該獨立起來,嬌嬌現在是跟人合租的,每次他去都會看見嬌嬌室友打量的眼神,實在是不方便,他打開電腦網頁,開始查找租房資訊,他自己計算過了,房子是他跟秦瑜領證之後買的,算是夫妻共同財產,秦瑜現在說不放手沒有用,他應該能得到一半的產權,他們的房子地段好,裝修的也不錯,現在二手房的房市見漲,賣了的話得到的錢正好夠首付再買套大房子住。
  可是這樣租房的時限就不能太長了,要短租又不合算,他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電話卻又響了,還是他媽媽。
  “媽……”
  “我找秦瑜談過了,她說要讓你和她談,她的條件還是要讓你田嬌嬌徹底斷了,兒子,你聽媽說……”
  “媽,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再摻和了。”張家傑掛斷了電話,秦瑜果然還是不肯放手,現在工作都做到他媽媽那裡了,張家傑本以為媽媽會喜歡田嬌嬌,卻沒有想到越相處媽媽對田嬌嬌越不滿意,秦瑜不就是能賺錢嗎?女人越老越沒潛力,媽怎麼就看清楚,他兒子以後的潛力在秦瑜之上呢?
  他正在這裡煩著,他的同事也是他的上司黎副總來了,敲了敲他的桌子,“Jay,上次你的廣告策劃做得不錯,這次的事是BOSS親自交待的,好好做。”
  張家傑接過黎副總交給他的一疊資料,“洋酒?”
  “洋果酒和水果,正經的美國加州企業,想要打開國內市場,廣告預算很高,要求是重點突出高端、品味、健康、安全……”
  “知道了。”張家傑把資料放到了一邊。
  “好好做事,別讓私人的事干擾了工作。”黎副總看了一眼他的電腦螢幕說道。
  “是。”他走之後,張家傑翻了翻資料,煩得一個字都看不下去,隨手就將資料放到了一邊,起身去喝茶,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跟電腦連接充電螢幕上閃了一下,電腦螢幕黑了一下之後,恢復了正常……
  
  鄭鐸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現代特種作戰要求士兵掌握一定的電腦技術,鄭鐸雖然不是專業駭客,但是跟技術極好的戰友學過幾招,對付一般的民用、商用電腦完全沒有問題。
  更不用說他們事先已經把木馬植入到了張家傑的手機裡,他的手機下在正跟電腦連接充電,鄭鐸沒費什麼勁,就侵入了張家傑的電腦,找到了張家傑的素材資料夾,將幾個檔複製了進去。
  “如果張家傑不抄襲怎麼辦?”因為怕商業間諜,這家廣告公司的防火牆在商業範圍裡算是頂尖的,鄭鐸自認自己是二把刀,生怕被人發現,沒敢多停留,很快地退了出來,。
  “偷是會成癮的。”林嘉木笑道,背叛原配與小三偷情,不顧夫妻感情一心只想與小三雙宿雙飛的人,會有多高的道德底線?
                      


☆、前途無亮

  嘉木語錄:道德底限就像是柵欄,跨越了第一個,總會繼續跨越第二個,和你同甘共苦的原配妻子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那還有什麼是你不會拋棄的呢?
  
  秦瑜按掉手機,想了想把張家傑的號碼加入了黑名單,這是他一天內第五次給她打電話了,頭一個電話她接了,張家傑的口氣很硬,無論她耍什麼陰謀詭異,離婚他是離定了,要秦瑜找個時間簽協議。
  秦瑜沒說什麼,直接把電話按了,然後就再也沒接張家傑的電話,離婚是一定會離的,問題是要怎麼離,張家傑的如意算盤是不會得逞的,她的錢都是她辛辛苦苦加班加點賺的,過去她不計較一個人養活全家,孝敬雙方父母,那是因為她打算要跟他張家傑過一輩子,現在……她多給張家傑一分錢都心疼!
  暫時就讓張家傑以為她糾纏著他不肯放他自由吧,等到攤牌的那一天張家傑才會更疼,可張家傑再疼,也比不上她的疼!
  秦瑜登陸了微博,果然看見田嬌嬌在曬兩人在一起的恩愛照,早晨起來睡眼惺松曬照片說“老公說我眼睛腫腫的更可愛呢,真壞。”中午的時候兩人一起去吃飯,田嬌嬌也要把每一道菜都照個遍,“老公說我不會煮飯也沒關係,他養我,可是我真想要學作菜啊。”,“老公說她還是不肯放手,為什麼有人會這麼沒有自尊心呢?別人已經不要你了,你還是守著那一紙婚書不放手,我跟老公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淡定地轉身離開的。”
  秦瑜剛關上頁面,手機就響了,是林嘉木,她已經有一周沒有聯繫自己了,“喂?”
  “上鉤了。”林嘉木只說了這三個字,秦瑜就明白了。
  “他真的……”秦瑜歎了口氣,原來張家傑這個人,私德雖不怎麼樣,可人是有才華的,對抄襲這種事也是深惡痛絕的,沒有想到他真的走到了抄襲這一步。
  “田嬌嬌整天纏著他,他父母整天圍攻他,你不肯放手也不肯接電話,同事、朋友、同學都在勸他不要跟你分手,他現在每天光煙就要抽整整兩包……連飯都吃得少了,更不用說寫策劃案了。”
  秦瑜冷笑道,“他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呢。”
  “我們現在收網嗎?”
  “收網,我一刻也不想再見到這對狗男女了。”她撂下了電話之後叫來了秘書。
  “小王,你給江律師打電話,讓他把製作好的離婚協定傳真過來。”
  小王點了點頭,“好的。”在關門離開之前,小王又問了一句,“秦瑜姐,你真的要離婚?”
  “是的。”
  “我支持你。”
  “謝謝。”秦瑜笑了笑。
  小王接到離婚協議時草草地看了幾眼,心裡不由得越看越驚,這個離婚協議對女方來講當然是相當優厚,對男方來講卻太苛刻了,秦瑜姐是不是傷心過度了,才擬出這樣一份不可能實現的離婚協議?
  
  張家傑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腳都是軟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就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轉變,依照慣例,每次在將廣告策劃提交給客戶之前,他們公司都要進行一次內部審稿,因為這次的客戶很重要,平時並不經常在辦公室裡出現的夏總也出現在了審稿現場,張家傑對自己的廣告策劃非常有自信,以為自己這一次一定會在夏總面前一鳴驚人,卻沒有想到,他剛把自己的廣告策劃案講到一半,夏總就叫停了。
  “這份策劃是你做的嗎?”
  “是的。”
  “沒有人幫助過你?”
  張家傑看了一眼黎副總,“黎副總看過一次,只提出過一次指導意見。”
  夏總冷冷一笑,“你能寫出這麼好的廣告策劃案,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才,黎副總在我面前誇過你幾次,我以為你做的廣告策劃還差點火候,現在看來竟然是我低估了你,沒有想到你這麼有品味和眼光,連這樣的策劃案都能做出來。”
  張家傑本能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黎副總的表情也微妙得很,想到自己給黎副總看廣告策劃案時,黎副總沉默了一會兒,才草草指點了一下就走了,他當時以為是黎副總覺得他的廣告策劃做得太好了,現在想想,難道……
  “夏總……”黎副總站了起來,“是我的錯,我以為……”
  “你不用說了。”夏總擺了擺手,“沒想到,我十年前的廣告策劃,現在還有人懂得欣賞。”
  張家傑冒出了冷汗,因為他被離婚的事搞得十分心煩,實在沒有心思去做策劃案,不得不在自己的“素材”庫裡找到了類似的廣告策劃,他記得很清楚,策劃人是個美國人,廣告也是在北美地區投放的,並且距今有整整十年的歷史,他又做了“本土化”和相應的刪改,一般人看不出來他這份策劃案是抄襲的,卻沒有想到……“夏總,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了,你今天開始可以不用上班了,月底到財務部結算工資。”
  “夏總!”
  夏總卻不聽他的解釋,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會議室裡的人也慢慢的散去了,在臨走之前,有些人拍了拍張家傑的肩膀,有些人則是乾脆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張家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他本來前途無量的工作,竟然在一夜之間化為了烏有,他所有的努力,就因為一次抄襲而灰飛煙滅。
  最後走的黎副總按住了張家傑的肩膀,“家傑啊,你這次做得實在是錯得離譜,你知道夏總為什麼要離開他供職的外企嗎?”
  張家傑回憶了一下公司裡的元老講的故事,夏總當年在外企工作時,有一份廣告策劃案被外國老總給斃了,卻沒有想到,卻沒有想到半年之後,回到美國的外國老總,竟然將他的整個廣告策劃改頭換面,用在了一家外國著名品牌上,夏總找人申訴了幾次,都沒有得到結果,那些美國人自己人保護自己人,就算是夏總提出的證據再怎麼充分也沒有任何的回應,夏總一怒之下,這才離開了那家外企,白手起家,自創了企業。
  “這份廣告策劃案就是……”
  “是的。”
  張家傑抬頭看著黎副總,“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JAY,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張家傑在公司表現良好,一步一步向上升職走得極穩健,如果他再這樣穩健的走下去,黎副總就應該擔心他自己的職位了,張家傑既然這樣自尋死路,也難怪黎副總會背後捅了他一刀。
  
  張父和張母正在屋裡研究兒子離婚的事,卻沒有想到本來應該晚上下班才回來的兒子,竟然提早回來了,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田嬌嬌也回來了,敲了半天兒子的房門,兒子都沒有給她開門。
  “嬌嬌,你們鬧矛盾了?”張母試探地問道。
  “家傑被開除了。”田嬌嬌懊惱地說道,她本來以為自己是找到了潛力股,卻沒有想到,還沒有真正買到手裡,潛力股就有變身垃圾股的傾向了。
  “好好的怎麼會被開除了呢?是不是因為秦瑜在他們老闆面前亂說話了?”
  “跟秦瑜沒關係,是家傑……”嬌嬌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現在國內的風氣就是天下文章一大抄,你抄我也抄,關鍵是看誰抄得最好,卻沒有想到張家傑只抄了一次就把自己裁了進去,“他在工作失誤,得罪了老闆,老闆把他開除了。”
  “這個老闆怎麼會這樣啊!當初家傑可是跟他們簽了整整五年的勞動合同啊,他們不能隨便開除人啊!”張母只覺得血直往頭上湧,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他是老闆,當然可以隨便開除人了。”田嬌嬌沒好氣地說道,她又敲了敲張家傑的門,“家傑,你出來吧,咱們商量商量該怎麼辦。”原來她以為張家傑前途無量,轉眼間就成了前途無亮了,田嬌嬌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思索自己手機通訊錄裡面的備胎裡,有沒有比張家傑要強的了。
  可她跟張家傑糾纏了這麼久,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名聲也受到了損失,就這樣退出她實在是不甘心,想想張家傑還有在黃金地段一半房子的產權,還有家庭存款,田嬌嬌就多了些動力,不管怎麼樣,她至少要從張家傑手裡拿到這部分財產。
  張家傑聽著門外田嬌嬌的一聲聲呼喚,只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出現在她的面前,自己許諾給她的那些美好生活,轉眼間就成了泡影,他躺在那裡,恨夏總太無情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也恨黎副總陰險毒辣,讓自己萬劫不復。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秦瑜,“喂?”
  “明天下午五點,金頂社區,咱們一起商量離婚的事。”
  “你同意了?”
  “到時候再說吧。”秦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張家傑的廣告公司離秦瑜的公司不算遠,兩家公司還有一點業務往來,難道秦瑜聽說了自己被開除了,覺得自己前途無亮,直接甩掉了自己?
  張家傑恨恨地一捶枕頭,真是最毒婦人心!他坐了起來,打開了房門,讓田嬌嬌進來,田嬌嬌一進來就摟著他不放,“傑,我不會離開你的,咱們在一起重新開始,我相信你一定會站起來的,全國的廣告公司這麼多,我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夏總不也是離開了原來的公司,白手起家才有了現在的一切嗎?他能做到的事,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張家傑緊緊摟著她,只覺得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張家的門板薄,田嬌嬌在外面聽了許久,自然聽到了張家傑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見張家傑穩定些了,小聲問道,“傑,剛才是誰來的電話?”
  “是秦瑜,她同意離婚了。”
  “傑,你知道你們有多少錢的存款嗎?”
  “不知道。”
  “我找人打聽過了,秦瑜給他父母買了間房子,全款,一共花了八十萬呢。”這句話田嬌嬌特意提高了聲音。
  “什麼?”
  “她拖這麼久不離婚,就是想要轉移財產啊。”
  “秦瑜!”
  “傑,你放心,我問過律師了,她這種行為是有意轉移財產,只要我們拿出證據,法庭一定會支持我們。”
  “律師?”
  “是啊,這種事,還是要找一個好律師才行。”
  “嗯,聽你的,我們找律師。”
  張父和張母在外面聽了許久,聽說秦瑜給他父母花八十萬買了房子,也都生起氣來,推開了門問道,“這是真的?”
  “這當然是真的。”田嬌嬌整了整頭髮說道。
  “家傑,我們找律師!不能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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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牌一

  嘉木語錄:不要怕對方找了專業人員協助,事實上專業人員反而有可能是你的助力,畢竟他們頭腦更清醒,更懂得法律,更知道你的優勢所在。
  
  林嘉木笑呵呵地對手機另一頭的人說道,“既然是讓你們查,你們就好好的查,咱們雖然有交情,但我也不能擋人財路不是?你放心,我不會生你氣的,下次再有生意我還是會關照你的,你有生意也別忘了我哦,改天請你喝茶,拜拜……”
  鄭鐸咬著卷餅問到,“誰啊?”
  “老肖。”
  “他?”
  “他接了一單案子,有人讓他查秦瑜的底細,他剛查到一半就發現咱們了,打電話來問問情形,我讓他公事公辦。”
  “是張家傑還是田嬌嬌?”
  “他說是個年輕姑娘,長得挺純的。”
  那就是田嬌嬌無誤了。
  林嘉木坐在那裡笑了起來,“她還讓老肖查一查秦瑜有沒有外遇,還說如果沒有的話不介意老肖‘造’一些證據出來。”
  “真是聰明人啊。”鄭鐸笑道,“可惜下手晚了些。”
  “張家傑丟了工作,看來對她打擊很大啊,都不肯在背後裝小白花了,要跳到台前來掌控局面了,要不是早就約定了明天收網,我還真想拖上一段時間,看看她能造出什麼‘證據’來。”
  “呵呵。”鄭鐸冷笑了一聲,“樓下餅店新出的卷餅不錯,你嘗嘗?”
  “過午不食,我在減肥。”林嘉木含恨瞪了鄭鐸和他背心下那八塊腹肌一眼,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從她認識鄭鐸到現在,除了隔日食素,這貨根本是胡吃海喝,出去監視的時候,薯片、可樂不離口,竟然一點贅肉都沒有。
  “吃得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高運動量,你現在身體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慢跑十公裡,我建議你再加上每晚游泳十圈。”
  “沒空。”林嘉木看了一會兒他大口吃卷餅,韭菜土豆絲餡的,裡面還圈了蔥花和火腿……鄭鐸就是天生的食欲好,無論是再怎麼廉價的東西都能被他吃得好像在吃什麼美食一樣,尤其是對於減肥中的她來講,真是越看口水分泌越旺盛,“卷餅在哪兒?”媽蛋,去特麼的體重,她要吃!
  “在廚房。”鄭鐸樂呵呵地說道,“其實你不胖……”
  “快一百一了還不胖。”
  “就是不該胖的地方胖,比如腰,該胖的地方不胖,比如胸。”
  “你再嘴賤下去信不信我砍死你?”
  “信。”鄭鐸又咬了一口卷餅。
  
  張家人和田嬌嬌帶著律師一起到金頂社區的時候,秦瑜、林嘉木和鄭鐸已經到了,鄭鐸在廚房裡燒了一壺水,正在等水開了好泡茶,看見他們來了,笑呵呵地迎了出來,“都來了,等一下水就開了,我們泡茶喝。”
  張家傑皺了皺眉,“你不是秦瑜同學的老公嗎?怎麼會在這裡?”
  “好不容易遇上了這種人神共憤的小三插足夫妻反目的事件,不圍觀到底實在不是我跟嘉木的風格,自從那天之後我們夫妻一直就沒走,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老婆是律師,離婚律師。”
  “哦?”田嬌嬌接了話,“正巧我們也帶來了一位律師,趙律師。”
  鄭鐸看了一眼站在田嬌嬌身後西裝革覆的中年男子,伸出了手,“你好,鄭鐸。”
  “你好。”趙律師伸出了手,跟鄭鐸握在一起,“秦女士在哪裡?”
  “她跟內人在臥室裡收拾幾樣東西,順便換身衣裳,女人嘛。”
  “還是請她出來吧。”趙律師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廚房的水壺響了,鄭鐸笑嘻嘻地揮揮手,“不好意思,水開了,我去泡茶,今個兒我是茶水工。”
  張家傑皺了皺眉頭,自行去敲臥室的門,“秦瑜,我們來了,你出來一下。”
  秦瑜盤腿坐在地上,在箱子上不緊不慢地寫好標識,林嘉木則在衣櫃跟前挑衣裳,最終拿出了一條海藍色的裙子和一套乳白色的職業套裝,“你是要賢妻良母,還是要精幹女性?”
  “精幹女性。”秦瑜指了指那套職業套裝,“我跟他的關係,現在只剩下法律意義了。”
  “那我先出去了。”林嘉木把職業套裝放到只剩下床墊的床上,開了門轉身出去了。
  
  張母瞧見林嘉木先是皺了皺眉頭,“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不希望外人在場。”林嘉木今天穿的是條紋半袖淺藍絲制襯衫和淺灰包臀一步裙,襯衫解開了兩個扣子,露出有些誇張的苗銀掛飾,幹練得體之餘還透出一點小性感,正是張母不喜歡的類型,在她看來,這個女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貨色。
  “那她和他是誰。”林嘉木指了指田嬌嬌和趙律師。
  張母一時語塞,田嬌嬌說道,“這位是趙律師,聽說你也是律師?”
  “林嘉木,這是我的律師資格證。”林嘉木從放在客廳的皮包裡,拿出了律師資格證。
  趙律師也拿出了自己的資格證,兩個人互換資格證檢視無誤之後,這才握了手,“既然大家都是文明人,兩個當事人也希望協議離婚,那咱們就商量一下具體條款吧。”
  田嬌嬌看了一眼張家傑,張家傑輕咳了一聲,“我希望秦瑜先說明她名下五十六萬元的家庭存款的去向。”
  穿著乳白色職業套裝的秦瑜打開了臥室門,看見張家的人和田嬌嬌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秦瑜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我給我父母買了一套商品樓。”
  張母立時有些怒了,“你還真好意思說……”
  “我怎麼不好意思說了?這些錢都是我自己賺的,張家傑自從跟我結婚之後,經濟差的時候是我養他,經濟好的時候他也沒往家裡拿過一分錢,我的存款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母一時有些語塞,自己的兒子原來賺得少她是知道的,兒子賺得多了以後沒往家裡拿錢她卻有些不清楚,她瞧了瞧田嬌嬌手上明晃晃的鑽戒,兒子的錢給誰花了,她心裡一清二楚。
  趙律師放下了公事包,“秦女士,無論是夫妻雙方哪一方賺得錢,只要是在婚後所得,就應該算是夫妻共同財產,您的律師沒有跟您說嗎?”
  林嘉木笑了笑,“子女孝敬父母的這一部分支出,屬於正常家庭開支,不是嗎?”
  “據我說知,秦家並不缺這一套房子。”
  “兒女孝敬老人,跟老人缺不缺少有關係嗎?”
  “林律師,您不用跟我強辭奪理,這個理由在法律上根本就占不住腳。”
  “是嗎?”林嘉木笑道,“鄭鐸,茶泡完了嗎?”
  “泡好了。”難得穿了白襯衫淺灰色亞麻西褲,卻沒有打領帶的鄭鐸端著託盤出來了,裡面是紫砂壺和八個茶杯,他把託盤放下,將八個茶杯倒滿,“請喝茶。”
  張母看見鄭鐸長得又高又壯,卻被一個女人指使著端茶倒水,臉上還始終掛著笑,難免有些看不順眼,白了他一眼之後,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秦瑜啊,不是我說你,你這件事做得也忒不對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把錢花出去了呢……”
  “媽,我記得我跟家傑商量著給您二老買樓的時候,您二老可是說了,您就家傑一個兒子,買樓時寫誰的名字都一樣,反正是肉爛在鍋裡,落不到別人手裡,就乾脆寫你們的名字好了,你們住著也安心。”秦瑜笑道,正是因為有這句話,她才對給這兩個人買樓的事冷了心,想想也幸虧是如此,她要是給這兩個人買了樓,而沒有給自己的父母買,真得是要嘔死。
  “這……”張母沒想到秦瑜在這裡等著她呢,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父說道,“秦瑜,你這就有點強辭奪理了。”
  “是嗎?”
  “我知道是家傑對不起你,我們也問過律師了,按照婚姻法,他應該給你補償,這樣吧,存款我們不要了,我們要這房子產權的一半。”
  “對不起,房子我也不能給你。”秦瑜說道,“這房子你們只出了十萬的裝修和家電款,我可以按照裝修折舊率……”她看了一眼林嘉木,“現在這裝修值多少錢?”
  “頂多三萬。”林嘉木聳了聳肩,“這還得是良心價,你知道的,家裝就這樣,貶值快,家電更是到手就賠錢,八、九年前的家電,現在快到報廢期了,哦,電視已經換成液晶的了……舊電視買了多少錢?有沒有五十塊?”
  趙律師笑了,“林律師,秦女士,您們不能這樣異想天開,這房子是在你們婚後買的,就算是秦女士您是首付出資人,房子寫在您的名下,也一樣是夫妻共同財產。”
  “是嗎?”秦瑜喝了口茶笑道,“既然我們之間觀點差距這麼大,那就只有法庭上見了。”
  “上法庭就上法庭!”張母大聲吼道。
  “秦女士,上法庭判決的結果也不會對您多有利。”趙律師說道。
  秦瑜用手指挑出一根茶葉梗,“上法庭得也看證據。”
  “證據?什麼證據?”趙律師說道,秦瑜態度這麼強硬,提出的條件那麼苛刻,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顯然是有證據。
  “鄭鐸。”林嘉木看了鄭鐸一眼。
  鄭鐸拿過放在茶幾下麵的電腦包,先從裡面抽出一張厚信封,拿出裡面厚厚的一疊照片,直接甩在桌上,“請各位欣賞證據從一到三百。”
  張家傑只看了一眼就把那些照片收攏到了一起,不讓自己的父母看見,“你……不是把SD卡給銷毀了嗎?”
  “現在有種SD卡,是WiFiSD卡,可以即時將照片傳送到網路雲端。”鄭鐸笑道,“看,我的攝影技術很好吧,把兩人都拍得很清楚,各種角度一應俱全。”



☆、攤牌二

  嘉木語錄:法律是是保護懂法的人的。
  
  “現在有種SD卡,是WiFiSD卡,可以即時將照片傳送到網路雲端。”鄭鐸笑道,“看,我的攝影技術很好吧,把兩人都拍得很清楚,各種角度一應俱全。”
  “這些照片只能證明張先生外遇,而外遇這件事我們是承認的,並且因為外遇願意把所有存款都給秦女士。”趙律師說道。存款的事還是他在來之前跟張家和田嬌嬌商量過的,一是像是秦瑜說的,孝敬老人的錢完全可以視為正常支出而非轉移財產;二是就算是判定了轉移財產,房子秦瑜現在已經買了,想要要回來需要非常複雜的法律程式;三是張家傑確實有錯誤在先,就算是去法庭判決,也應該少分財產,到時候他們得不償失,張家這才“忍疼”放棄了這筆錢。
  “是嗎?可是我們還想提供證據啊。”鄭鐸用搖控器打開了電視,將一個U盤拿了出來,“這是我們的證據。”他把U盤插到了電視上,播放了出來,剛播放不到二十秒鐘,張家傑就跳了起來,跑到電視跟前撥掉了電源,又去搶奪U盤,鄭鐸他們三個像是沒看見一樣,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張父和張母只看見原來是背洞洞的背景,然後是有人打開了門,開了燈,他們勉強能認出錄影裡的房間應該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客廳,然後進來了一男一女……電視就被張家傑給關上了。
  張家傑臉赤紅赤紅的,整個人都氣得發抖,“秦瑜,沒想到你這麼卑劣!”
  “張家傑,你把人領到了自己家裡,還在我的沙發,我的餐桌,我的床上做發情的公狗一樣的上那個婊子,你還說我卑劣?”
  “你們是想用這份錄影威脅我的當事人嘍?”
  “威脅?不,我們只是說明如果上法庭,我們會呈上什麼樣的證據。”林嘉木笑道。
  趙律師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公事包,“林律師,你果然很厲害。”趙律師自從進門就一直開著錄音筆,如果剛才林嘉木說如果張家不肯把所有的財產都給秦瑜,他們就公佈錄影,趙律師馬上就可以報警,並且威脅起訴秦瑜勒索,可林嘉木說的卻是如果上法庭,這份錄影可以成為證據呈堂,性質立刻就從違法變成了合法。
  “趙律師……”田嬌嬌攔住了他。
  “這案子我撤出了。”趙律師對張家傑說道,“張先生,給你一個免費的建議,秦女士要什麼,你就給她什麼吧。”林嘉木這樣的女人張家傑鬥不過的。
  “等等!”田嬌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站了出來,“如果是雙方出軌呢?”
  “雙方?”秦瑜看了一眼林嘉木。
  “證據呢,請拿出證據來。”林嘉木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田嬌嬌從自己包裡拿出一疊相片,“我本來不打算拿出來的。”
  “既然有證據,就要拿出來,趙律師,您說是不是?”林嘉木一邊說,一邊拿過那一疊相片,“喲,鄭鐸,你什麼時候跟秦瑜這麼好了?”
  鄭鐸接過照片一看,是他開車接秦瑜的數張連拍照,還有一兩張借位照片,看起來好像他在跟秦瑜接吻,這個老肖,拍照技巧有進步啊,不知道這些照片他一共坑了田嬌嬌多少大洋,他這麼費力友情演出,老肖應該至少分他一半才成,再往下翻看就有點過頭了,是在賓館外面的照片,秦瑜和他走進賓館,還有一張像是從窗外往裡面拍的,他跟秦瑜在裡面親熱。
  “這照片是誰賣給田小姐的?”
  “秦瑜,你以為只有你能找私家偵探嗎?我也能找。”田嬌嬌冷哼了一聲道,“家傑,她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你,這兩個人根本不是她的同學,而是她找的私家偵探,上次林嘉木在餐廳也是有意栽贓我!”
  張家傑看著那些相片,臉色也是難看得很,“秦瑜,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蕩婦淫娃!你太不要臉了!”他太生氣了,以至於手都抖了起來,剛才在看錄影的時候他都沒有氣成這樣,在他的眼裡,就算他不要秦瑜,秦瑜也是他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就是給他戴綠帽子。
  “早知道你會氣成這樣,我還真不如找只鴨子玩一玩呢。”秦瑜冷笑道,“分我一半的房子?你捫心自問,自從咱們倆個認識,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我在你家人身上花了多少錢?房子車子存款,哪一樣不是我辛苦賺回來的?早知道如此,我真不如包養只鴨子,至少器大活好還知道感恩!”
  “秦瑜!你臭不要臉!”
  “張家傑,你還知道什麼叫臉嗎?”
  趙律師看見兩個人又吵了起來,也只得坐下了,“秦女士,你現在是承認你也出軌了?”
  “我不承認。”
  鄭鐸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將它們放在一起扇風,“這照片拍的不錯,至少把我拍得挺帥的,但是……除了這十張之外,餘下的全是PS的,P的技術還相當一般,比如說……照片裡這男人的身高沒有我高,為了能夠P得像我將他的腿拉長了,連地磚都扭曲了,田小姐,這照片但願不是你花錢買的,如果是買的話,實在是太虧了。”
  張家傑聽到這裡冷靜了一些,“嬌嬌……”
  田嬌嬌沒想到自己拿出“證據”來不但不管用,反而被鄭鐸奚落了一番,“你還想抵賴?”
  “好吧,既然你堅持認為這是秦瑜出軌的證據,那我們法庭上見,不過趙律師,你應該跟他們解釋一下證據認定的流程吧。”
  趙律師把照片拿過來,果然除了十張是原版之外,餘下的幾十張照片或多或少都有PS的痕跡,連他這樣的外行都騙不過,這些照片是很難通過法庭認定程式的,“所有的照片和錄影證據,都應提交原件,由技術人員檢驗,比如說你們之前提供的錄影,也是經過剪接的吧?”
  “是的,原版的錄影時間很長,四個攝像頭傳回來的資料一共有120G,我們會把原版提供給法院檢驗的,求協力廠商檢驗也是可以的。”
  田嬌嬌沒有想到向法院提供證據有這麼複雜的程式,一時間有些語塞,“你是說……那些錄影會被很多人看到?”
  “很多人。”
  “而且我不能保證這麼多人裡,有沒有人是喜歡上傳錄影的臨時工,你知道的……現實問題。”林嘉木笑道。
  “我……”
  張家父母就算沒有看完錄影也沒有看到照片,看田嬌嬌的表現就知道田嬌嬌提供的照片是假的,而張家傑撥出來的U盤裡搞不好有兒子和田嬌嬌幽會的錄影,“你們這是要吃官司的。”張母小聲說道。
  “我們向法院提交證據,為什麼會吃官司?對了,我還認識幾個媒體朋友,如果你不相信我們所說的,也可以向他們訴苦嘍。”
  張父站了起來,兒子就算是男人,也不能成為別人眼裡的笑柄,更不用說如果那個錄影帶真像是林嘉木所說的流傳了出去,自己夫妻也不用做人了,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房子我們不要了,存款我們也不要了,張家傑,你要是個男人,你就淨身出戶。”
  張家傑咬了咬牙……現在把柄都在人家手上,如果錄影真上了庭……就算那些證據最後沒有流出去,自己也沒臉活著了,“我同意。”
  “那你就在協議上簽字吧。”林嘉木把秦瑜事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拿了出來,“週一早晨八點到民政局辦手續,可以嗎?”
  張家傑拿起那份只有一頁半的協議,翻看了一下,所有的財產明細都在裡面,他失去了房子、車子、存款,所有的一切……並且在協議裡說明離婚原因是男方出軌,他咬了咬牙,在注明男方的部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週一早晨十點鐘鳳凰茶館
  
  秦瑜從包裡拿出五萬塊錢,交到林嘉木的手裡,“謝謝。”
  林嘉木把兩萬塊拿到手裡,“多了。”
  “剩下的三萬是感謝金,謝謝你。”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林嘉木愛錢,這點是人人都知道的,她把餘下的三萬塊也拿到了手裡,“如果有朋友或者是親戚……或者是你自己,再需要幫助,記得CALL我哦。”
  “那介紹提成怎麼算呢?”
  “10%”
  “我表姐也拿了10%?”
  “她?呵呵呵呵呵……”林嘉木乾笑了幾聲,沒承認也沒否認。
  “田嬌嬌沒有離開這座城市,實在是可惜。”
  “誰說的?她已經離開了。”林嘉木看了看時間,“大約半個小時之前的火車,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高富帥,對方請她在海南見面,她毫不猶豫地就為愛遠走了。”
  “高富帥?”
  “是啊。”林嘉木眨了眨眼睛,網上總有一些高富帥存在的,只不過高富帥有真有假,真的也就罷了,假的嘛……人財兩空的事又不鮮見,林嘉木的手上就有幾個明顯是假高富帥的QQ號跟微信帳號,從中牽一下線實在是太容易了,至於會不會被騙,會被騙到什麼程度,全看田嬌嬌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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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夏中安伸出手與秦瑜握手,“那秦小姐,我們再次合作愉快。”
  “夏總您是我們老總的老朋友,我們有生意總是要關照您的。”
  “就是不知道我把你挖走,他會不會不認我這個老朋友了。”夏中安小聲說道。
  “呵呵。”秦瑜回了個敷衍的笑容,像是這樣似真似假的工作邀約,她見過太多次了。
  “做了這麼久,不如你的都升職了,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
  “我現在可是離婚未育……”她老闆似乎認定了她離婚之後對愛情家庭都死了心,會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想必未來升職可期。
  “那他也不見得馬上就升你的職……”夏中安遞上一張名片,“有空我們聊一聊。”
  馮總笑呵呵地出現在兩人附近,“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熱鬧?我們秦小姐可是剛恢復單身哦,夏總有沒有興趣?”
  “就怕秦小姐不肯賞臉。”
  “臉呢,是自己賺的,不是靠別人賞的。”秦瑜將名片接了過來,名片的背面用鋼筆寫著一個手機號碼。
  夏中安笑瞇瞇地做了個CALLME的口型,這才走了。
  夏中安這個人,你要說他英俊吧,他肯定不英俊,年輕的時候更是不會太好看,人到了中年身材只能說是在中年人裡是極好的,可是氣質卻極是不俗,可稱得上是一個帥氣,有一種男人就是到四十歲以後才會發揮出應有的魅力。
  想想他在泡妞方面的光輝歷史,秦瑜也只是想了想罷了,這樣的男人,她可不敢惹。
  卻沒有想到剛要到下班的時間,她的手機就響了,是夏中安的電話,“喂?”
  “我可是一直等著秦小姐您給我打電話呢。”
  “夏總,您別開玩笑了。”
  “我是說真的,像你這樣的姑娘,可是搶手貨,一旦出現在市場上就要立刻下手,以免被人搶走。”
  “呵呵,我可是聽說過夏總兔子不吃窩邊草的信條的,您是想我替您工作,還是想追我?”
  “兔子不吃窩邊草是怕甩起來麻煩,可如果是追來做妻子的,就沒有這個麻煩了,怎麼,有沒有興趣做老闆娘啊?”
  “沒有。”
  “別回答得這麼快啊,這是你第二次傷我的心了。”
  “第二次?”
  “張家傑的事,你應該相信我,給我打電話,我會二話不說辭退他的,可是你選擇了自己動手,真是想想就傷心,我在你心裡道德水準就那麼低下?”
  “您說呢?”
  “想必是吧,不過就算如此,還是請你給機會。”
  “你不是說了嗎?我已經上市了,當然是歡迎追求了,不止是您,是所有未婚單身的追求者,從二十歲到五十歲,我沒那麼多的年齡限制。”秦瑜笑了起來。
  “那麼……秦小姐願意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嗎?”
  “哈哈哈哈……夏總你看了多少韓劇啊……答案是不……”
  “我的答案是我不會放棄的,另外我看得是日劇。”
  
  一年後
  張家傑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面試失敗,別人問起了他的求職經歷,之前被開除的事都免不了被挖出來,有些人願意給他面試的機會,有些人則是連面試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應徵的公司也越來越小,從大企業到他原來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小企業,從月工資一萬,到後來連三千的活他也願意和那些剛畢業的大學生競爭,可是就是這樣一樣沒人給他工作機會。
  他抬起頭看看眼前的高樓大廈,過去他也曾經這一群人裡意氣風發的一員,現在卻是忙碌許久,仍不得其門而入。
  “JAY?”好久沒有人這麼叫他了,張家傑轉過身,看見的人卻是黎副總。
  “黎副總……”
  “不要叫我黎副總了,我已經離開公司了。”
  “什麼?”當初黎副總有意害他,就是為了保住職位。
  “你老婆……不,你前妻真是厲害,現在已經是咱們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了,我的上升空間有限,自然是離開了。”
  “你是說秦瑜?”
  “當然了,她還是夏總的未婚妻,一個月以後的婚禮……她現在已經懷孕兩個月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夏總現在在忙別的項目,聽說結婚後整個廣告公司都歸她所有。”
  張家傑聽他說著關於夏總和秦瑜的一切,只覺得一切如夢似幻,不知是真是假,他棄之若敝履的女人,竟然成了夏總的老婆……
  “兄弟,看在我欠你一個人情的分上,給你一句勸告,別在A市的廣告圈子裡找工作了,找不到的,他們就算是給你面試機會,也只不過是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而已。”
  張家傑還沉浸在自己的失落當中,原來在別人的眼裡,他是被拋棄的,他才是真正的笑柄。
  他和秦瑜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剛出社會的慘綠青年,最苦的時候也曾經沒錢出去花錢約會,情人節或者是結婚紀念日只能買點菜在家裡自己煮,偏偏兩個人都不善廚藝,食物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糊了,可就是那樣他倆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快活,可是後來呢……他們有錢了,一切也就都變了。
  這一年以來,父母親沒少在自己面前說秦瑜的壞話,也沒少說如果他不外遇還跟秦瑜在一起,他也好,他家也好,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然後話題轉到罵田嬌嬌是個狐狸精,再然後呢?希望他去找秦瑜,去跟秦瑜複合,秦瑜這個年齡了,就算是經濟條件極好,想要再婚也是很難的,張家傑卻始終不肯,可就算是這樣,他還始終有一個幻想,那就是有一天他“想通”了,誠心誠心的向秦瑜道歉,他們倆個還是會複合的,一切還是會恢復原樣的,浪子回頭金不換,他還是能回頭的,可是……原來……他是回不了頭的了。
  
  張琪是個漂亮高佻的姑娘,臉上總是化著最時賞最IN的妝,就算是穿著沙龍制服仍然要比別人緊上三分,黑色的套裝緊緊地裹著她的身體,顯出她黃金比例的臀線,做過歐式美甲的手在栗色的短髮中間穿梭,銀色的剪刀飛舞,不緊不慢地剪出極漂亮的曲線,“你今天來的真不巧,秦瑜剛離開不到十分鐘,她也把頭髮剪了……”
  “哦?剪短了嗎?自從一年前她的案子結束,我還沒見過她呢。”
  “她倒是想剪短,她老公不肯,夏中安在我所有的直男顧客裡是最有品味的一個,為人也精細,秦瑜這匹野馬,總算找到能訓服她的男人了。”
  “夏中安這匹種馬呢?老實了嗎?”
  “他也四十幾歲了,還能在外面花幾年?他追秦瑜,就是因為他想要安定了,婚姻嘛,有的時候就是那麼回事。”
  “秦瑜知道?”
  “他當著我和秦瑜的面說的,像他這樣的男人,經歷過的多,遇到的誘惑也多,一旦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天下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動搖了,反而適合秦瑜,秦瑜也不是一心只要羅曼蒂克式愛情的小女孩了,現在他倆在一起反而珠連碧合了,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要是早十年秦瑜肯定看不上夏中安,夏中安也看不上小天真秦瑜,現在兩人遇見了,算是正確的時間遇上了正確的人。 ”
  “秦瑜呢?”
  “她說夏中安是能讓她成長的男人,也是能和她交流的男人,就算這次再次失敗,她也不會後悔。”張琪說道。
  林嘉木卻知道,秦瑜這次不會失敗的。
  兩個人正聊著呢,電視新聞播到了一樁案子,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電視裡一閃而過,“張琪,給點聲音。”
  張琪拿了搖控器把靜音的電視調到正常狀態,只見電視裡播著一個案子,一個女孩子被偽高富帥騙錢騙色,查覺自己上當了之後不但不報警,反而跟偽高富帥同流合污,一起騙更多的人,現在被苦主報警捉到了……“她是……”張琪嘴角泛開了一抹笑。
  “是田嬌嬌。”電視上的田嬌嬌穿著藍色的監獄服,對著記者痛哭流涕,林嘉木發誓她沒想到會讓田嬌嬌走到這一步,不過看見她這樣,林嘉木還是挺高興的。
  “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活該。”張琪沒等記者說出同情田嬌嬌的話就關了電視,“你晚上有什麼事嗎?我有個朋友新開了間PUB,給了我幾張貴賓票……”
  “你是想請我還是想請鄭鐸?”
  “呵呵,兩個一起請嘛。”
  “GAY吧?”
  “呵呵……我又不是只認識GAY。”
  “那我不找鄭鐸了,咱們倆個泡男人去。”
  “GAY吧啦,你知道的,鄭鐸在GAY眼裡可是極品,高、壯、帥、直男,四樣綜合起來,能活活迷死他們。”
  “算了吧,鄭鐸說了,再不上你的當了,他誓死悍衛直男的貞操。”
  “你對他……”
  “朋友。”
  “浪費啊,浪費啊姐們兒……”
  “講講秦瑜吧,她真要跟夏中安結婚了?”
  “話題轉移的很拙劣哦,美女……不過……放過你啦,當然是要結婚了,她再不生孩子就是高齡產婦了,未婚生育我三姨和三姨夫能活活氣死,夏中安也很厲害,婚前跟秦瑜簽了協議,如果是他出軌離婚的話,所有的財產都歸秦瑜所有。”
  “真的假的?”
  “他敢簽就說明他不會出去花啦……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現在我三姨和三姨夫算是樂死了,秦瑜再婚了,嫁得還這麼好,可憐的我啊,今年大約要出國過年才能擺脫他們的追命連環念了。”張琪拍了拍林嘉木的腦袋,“換個頭髮顏色吧!我新近了一批染髮劑,顏色自然不傷發。”
  “好,這次換紅頭髮,火紅火紅的……”
  “OK!”
  
  嘉木語錄:當你對婚姻絕望的時候,總有人會告訴你,女人離婚了就不值錢了,就沒人要了,如果你認為你唯一的價值就是“有人要”就是“值錢”那你還是困守於你無望的空殼婚姻裡吧,如果你認為你的人生還很漫長,還會有更多的精彩,相信自己,那麼,走出來,走出你的牢籠,未來也許並不一定有你的真命天子在等你,但一定會比籠中的生活要好一千倍。  


☆、推不掉的委託人

  嘉木語錄:舉凡“正常”人家,有一個女兒,年滿了二十五歲,總會有家長急著把她嫁出去。(傲慢與偏見)
  就算是強大如林嘉木也是有剋星的,幸虧這位剋星與林嘉木不在一座城市居住,遠隔了千山萬水,就算是下達最高指示,也只能是通過電話。
  鄭鐸看見林嘉木皺著眉頭,把手機挪到離自己的耳朵約有十釐米的距離,手機裡的咆哮聲隔著老遠還是能隱隱聽見,林嘉木卻不敢掛斷時,就知道手機的另一頭是誰了。
  鄭鐸拿了手機,使用碼錶功能計時,在整整5分42秒之後,手機裡的聲音才恢復了正常,林嘉木也才把耳朵離得手機近了些,“媽,您放心,您過生日我一準兒把鄭鐸帶回去給您親自鑒定……”
  “這次絕對是真的……否則您把我當成蛋糕切了吃了都成……媽……”
  “我五姨……我沒去過她家啊……是,我是應該經常拜訪……對,不能叫拜訪這麼客氣,應該是去看望……是,我買水果,是,我買保健品……什麼?她病了?那她正需要……好,我去,我把我男朋友也帶著……行……行……好……是,是,是……我勸勸她……對,我一定幫忙……”林嘉木掛斷已經有些燙手的電話,拿起桌上的水瓶,一張口就灌進去半杯水……看見鄭鐸想說話,搖了搖手指,比了個三……鄭鐸點了點頭,又替她把水倒滿了,林嘉木拿過水瓶,又喝進去了大半杯,跟老媽說話,實在是既費口水又費心神啊。
  三分鐘後,林嘉木總算有些緩過來了,“是我媽的電話。”
  “看出來了。”
  “她讓我去看看我五姨……”
  “張老師啊……”鄭鐸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林嘉木的五姨就在A城居住,離諮詢社大約有五站地,不過除了逢年過節不得不去之外,林嘉木一向是敬她而遠之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這位五姨強大的話嘮攻勢和強烈的作媒欲望,在她看來自己的外甥女年過三十了還沒有結婚,簡直是奇恥大辱,必定要將這件事解決,讓林嘉木嫁人,後來把林嘉木逼急了,扯著鄭鐸說他是她的男朋友,才暫時緩解了危機,可是又帶來了一個問題……五姨同志對鄭鐸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逼問,並且根據逼問成果,按照蛛絲螞跡,把鄭鐸同學查了個底掉,結論是這小子雖身世不好,家庭頗有暇次,但是人還是可以的,反正林嘉木也三十多了,將就吧……
  這樣一位人物,別說林嘉木不願意接近她,就是鄭鐸一個五尺高的漢子,也是不願意接近她的。
  “她病了。”
  “哦……”回憶起張老師對自己的逼問,鄭鐸露出了一個笑容,又在林嘉木嚴厲的目光之下變成擔憂,“什麼病?”
  “高血壓……聽說是被真真氣的。”
  “真真表妹……”要說這位真真表妹也是位妙人,年方二十五,熱愛讀書,頗有些見識,就是思想好像與現實不怎麼接軌,現在也是一位人民教師,嘴也是跟連珠炮一樣,對林嘉木離經叛道以“拆散”別人家庭為業並不支持,可要是說別的事情,她和林嘉木還是很合得來的,只是林嘉木每天忙個不停,她們倆個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見過了,“她能怎麼氣你五姨?不嫁人?她還小嘛……”
  “是要嫁人。”林嘉木說道,“聽說是她大學的學長,兩個人一直秘密戀愛呢,今年男的總算升了職,做了一家商貿公司的行銷經理,這才跟我五姨公開了。”
  “不錯啊。”
  “我也這麼覺得的……”林嘉木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我五姨就是不同意,還氣病了。”
  “這可真不像你五姨……”自從張老師知道了林嘉木的QQ號,可沒少往她QQ空間裡貼什麼多大年齡是剩女之類的帖子,讓林嘉木發奮塗牆……抓住最後的機會嫁人,現在女兒要早嫁,她應該很高興才是。
  “下午還有預約嗎?”
  “就一個捉姦的活,晚上才是約會的點兒呢。”
  “買點水果,咱們去看我五姨。”
  “對了,你媽他們姐妹幾個啊……”鄭鐸問道。
  林嘉木伸出了一隻手想了想又伸出了另一隻手,“親姐妹五個,算上所有的堂姐妹十二個,表姐妹加在一起八個……”
  “我勒個去……”
  “我媽的親兄弟只有我大舅,堂兄弟只有兩個;表兄弟稍多點,四個……可偏偏這麼多人都是生女兒,親戚聚會整個一女兒國。”林嘉木按了按額頭,“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你自己算吧。”
  鄭鐸乾笑了兩聲,他總算知道林嘉木的口才是怎麼練出來的了,真是戰鬥人生啊,“難怪你每次過年都找藉口不回家……”
  
  林嘉木的五姨姓張名雅麗,因為是偉大的人民教師,人人都尊稱她為張老師,現在這位張老師正握著林嘉木的手痛哭流涕,“她是有編制的老師,正經的金飯碗,卻要找一個做銷售的,不是我職業歧視,做銷售的男的多數又花又能喝酒,除了嘴能說,沒有一點像樣的,家裡又是農村的,還不是那種正常的農村,是山區!聽說是九曲十八彎,公車都不通的窮鄉僻壤,家裡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都在上大學,都要靠他一個人供,我跟他提買房吧,他說暫時買不起,要租,我問他有沒有存款,他說去年他爸爸生了病,存款全花了,他兩個弟弟還要上學,一年到頭沒攢下什麼錢……你說這樣的日子……真真能過嗎?可真真非鐵了心跟他了,跟我說房咱們家不是有嗎?車你不是給我買了嗎?我把這些帶著就成了……我是心疼那房那車嗎?那些都是她的,我是擔心她以後負擔重啊,嘉木,你是最知道我過的日子的,你姨夫也是農村來的,我家做了他們家親戚幾十年的駐A市辦事處啊!那個時候老師工資多低啊,我口挪肚攢一點錢,剛說要買點什麼東西,他農村的親戚就來借,我一開始礙於面子借了,可是借了就沒有還的時候,後來我跟他撕破了臉大吵了一架,差點兒離婚,這才消停了不少,可就是這樣,他背地裡也不知道借出去多少錢,後來真真漸漸大了,農村的日子也好過了些,我家裡才緩過來,我是怕真真跟我一樣啊……”
  林嘉木拍了拍她的手背沒說話,這種事……她真不知道是愛情重要,還是麵包重要了,“也許他是個負責任的好人呢,真真跟著他會有幸福的。”
  “幸福什麼啊!他兩個弟弟一個大四一個大一,他還說大四的那個是學醫的,要考研,大一的那個讀的是三表,他還有個妹妹也十五了,聽說學習也很好,更不用說他父親重病一場已經沒有了勞動能力,他家那一畝三分地都種不了了,他母親也是一身慢性病,也要進城來看病,你說,他一年賺多少能填平這無底洞?他填不平就得真真填,真真填不平得我填啊……”
  “唉……”怎麼說?說趙真真太傻?還是說五姨太現實?真真才二十五歲,以愛情為重閉著眼睛往裡面跳也正常,五姨經歷的事情多,清醒地看見這婚姻背後的艱辛,不許女兒嫁也是正常的,“她要房?”這就讓林嘉木有些不齒了,你為了愛情付出,你愛情至上,你就自己去,為什麼還要拖累家裡人?
  “她說讓我把我之前說過給她的房子給她……那房子是我前年賣的,還沒還清貸款。”
  “那她是想還貸了?”
  “她……”張老師哭了起來,“她就是想還貸,我也捨不得啊……”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她自己為了愛情,那就為了愛情付出,吸家裡老人的骨髓算什麼本事?”
  “本來她結婚我也是要幫助她的,房子我不在乎,我們倆個老的死了,全是她的,可她還說要加名,把她男朋友的名字也加上去。”
  “這是她男朋友的意思?”
  “她說是她的意思,我的傻閨女啊!”張老師看了一直沒什麼話的鄭鐸一眼,“那怕是她找的男朋友跟鄭鐸一樣,家裡沒什麼錢,也沒什麼人了,可是自己能幹,人又懂禮貌,我也認了,我們倆夫妻攢下的這點產業,不給她給誰啊,可是現在……”現在不是給她的問題,是有可能被別人家吸幹的問題,最可怕的是……“現在這人心難測啊,我也怕那人一旦翻了身,翻臉不認人,真真可就……嘉木,你最懂道理,你也最知道人心,你幫幫五姨,勸一勸真真,如果勸不動……最好把婚事攪黃了,別人花多少錢,我花多少錢!不!我給雙倍!”
  “五姨,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我盡力……”林嘉木卻是連盡力而為都說不出,“我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如果他是好人,我勸一勸真真,讓她對未來有點規劃,如果他不是,我再想辦法。”
  “謝謝你了,嘉木。”
  兩人出了醫院,鄭鐸表情頗有些彆扭,“你怎麼這麼痛快答應你五姨了,如果他們倆個是真愛呢?”
  “是真愛的話……就有情飲水飽,別拖累家裡人,如果她是我的女兒,我一不著急二不上火,直接跟她說,你如果要我的資助,那就找個讓我滿意的男朋友,如果違逆我的意思,你就自力更生,這世上沒有你違逆我的意思,還要讓我出錢讓你和他過美好生活的道理。”
  鄭鐸乾笑了一聲,不說話了,身為男人,他其實是同情這個故事裡的男朋友的,家裡負擔重沒有錢不是他的錯,他已經在努力奮鬥了,可是貪圖別人家的房子,還要加名,就……有點讓人鄙視了,“原來我還是有車沒房父母雙亡,別人眼裡的金龜婿啊。”想到嘉木五姨說的話鄭鐸笑道。
  “說到房子,我介紹給你的樓盤你看了沒?該下手了,別聽別人喊房地產要如何如何,沒房階級重要的是有個窩,你要早五年聽我的,你的存款夠首付一百多平,現在也就是八十平吧。”
  “我?我現在挺好的。”鄭鐸笑道。
  “你就好你的吧,沒房找不著老婆別怪我沒提醒你。”
  丈母娘啊丈母娘,你們才是中國房價的助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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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觸

  嘉木語錄:相比於直接進攻,迂回也許更有效果。
  
  “真真啊,你上次不是說暑假很無聊嗎?有沒有興趣暫時來我這裡幫我管一管辦公室啊?我跟鄭鐸最近忙死了,實在是分不開身,辦公室像豬窩一樣。”
  “姐,你需要的是保潔員。”真真笑嘻嘻地說道。
  “保潔員不會接電話整理檔案啊,再說我那裡客戶的材料很多,普通保潔我信不過啊,來嘛,來幫幫姐姐,事情結束之後姐送你一個GUCCI的真品包,海外貨哦。”
  “不用真品包啦,你折價給我就成,我缺錢。”
  “好吧,你幫我一個月,我給你兩千塊成嗎?包空調包兩餐哦。”
  “好吧,不過我要彈性上下班時間。”
  “本來我們就是彈性上下班啊……你來吧。”
  “嗯,明天早晨八點。”
  看來真真是真缺錢了,否則這小妮子絕對不會不要更值錢的GUCCI包,她過去哪想過這些柴米油鹽的問題啊。
  鄭鐸見林嘉木在沉思,隨手將一疊資料放到了林嘉木的桌上,“你的那位表妹夫,該負的責任還不止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呢,看來在山區計劃生育真是一紙空文。”
  “什麼?”林嘉木翻看起了資料,鄭鐸嘴裡她的表妹夫,今年二十九歲,姓夏名慶豐,家裡除了爸爸媽媽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之外,還有一個姐姐,姐姐叫桂枝,為了供弟弟上學十六歲就輟學打工了,夏慶豐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姐姐賺的,後來弟弟們都上學了,為了能供得起弟弟,姐姐嫁人了,靠著彩禮錢讓弟弟們一個都沒輟學。
  “夏慶豐還算有良心,每年外甥生日都寄錢給姐姐,不算多,兩百塊罷了,這也是他們家唯一給姐姐的東西,其餘都是姐姐不停地給弟弟妹妹寄錢,一直到夏慶豐開始能自給自足,也因為這樣,這個姐姐在夏家的地位很高,說一不二。”
  “這上面說這個姐姐在A市?”
  “嗯,開了間早點攤子,位置有點偏,離這裡坐公車要倒兩次車。”
  林嘉木想了想,“看來我們要連早餐都包了。”
  “你是說……”
  “看看真真對這家人有多大的誠意吧。”林嘉木瞧著資料裡夏慶豐的照片,長得不能說是多好看,就是白白淨淨的戴著眼鏡瞧著挺斯文的,如果不說他的背景,絕看不出來是山裡出來的。
  第二天早晨,趙真真來的時候,果然拎著早點,“表姐,我把早餐買來了。”
  林嘉木摸了摸,“咦,有點涼了啊,樓下王阿姨早餐鋪的早點就很好吃,你每天早晨去拿裡取早餐就行,不用給錢直接掛帳,我每週去結一次就行。”
  “唉呀,這間早餐鋪離我家近嘛,他家做包子可好吃了,表姐,你吃吃看嘛。”
  林嘉木拿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味道還行,普通早點鋪水準,絕沒有好吃到非這家不吃要隔大老遠帶來的地步,“好吧,你記得讓他們開發票,我每週跟你結一次。”
  “好勒。”
  這個時候鄭鐸從浴室裡走出來了,他非常愛流汗,早晨又有晨練的習慣,從六點鐘一直運動到七點,再從住處跑步到諮詢社,到諮詢社的第一件事就是沖澡,他穿著慣常的藍色的運動七分褲和緊身背心,因為聽見了趙真真的聲音,又抓了件格子襯衫穿上,可就是這樣這出浴的情景也有點震撼。
  只見他光著腳丫子踩著人字拖,肌肉從小腿開始便布全身,緊身背心勒出了他的八塊腹肌,隨著他擦頭髮的動作背心時而扭曲露出人魚線。
  “我……”趙真真臉一紅,扭開了身。
  “辦公室禮儀。”林嘉木倒是挺欣賞鄭鐸的身材的,說這句話只是習慣。
  “有早點?”鄭鐸把擦頭髮的毛巾隨手扔回衛生間,伸手就去拿豆漿。
  “你自己弄髒的浴室,自己收拾。”
  “吃完早點再收拾。”鄭鐸不以為意地說道,喝了一口豆漿之後皺了皺眉,“不是王阿姨早餐鋪的?”我勒個去,這個趙真真還真做得出一大早轉兩趟公車照顧大姑姐生意的事。
  “是我家樓下早餐鋪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不錯。”不錯個屁,一喝就是豆粉沖的,鄭鐸喝了兩口就放下了,“有點涼,我煮咖啡去。”
  憑心而論趙真真長得不錯,個子比林嘉木稍矮,長得挺白的,五官清秀氣質端莊,看起來就是個乖乖女,而且很會穿衣服,鄭鐸辦了這麼多案子,對女人的時尚觀也頗有心得,比如趙真真的這一身,就算是出自淘寶價格也不低,她手上的施華洛世奇水晶手鏈就不便宜,腳上的小羊皮涼鞋應該是精品店出來的,包好像也是一種小女生很喜歡的牌子,看得出她們家養她養得很精緻,也因為這樣,她脖子上那條應該是老銀匠特價貨的銀項鍊就顯得很突兀了。
  鄭鐸離開之後,趙真真坐到林嘉木身邊,“姐,他真是你男朋友?”
  “是啊。”林嘉木笑呵呵地說道。
  “真有型,就是肌肉太多了,人看著粗魯。”
  “他性格挺好的。”林嘉木摸了摸趙真真的頭髮,“缺錢啦?”
  “我一直沒怎麼存錢嘛,現在準備要結婚了,當然要存點錢,唉……我這些東西又不能賣錢。”
  “你啊,一個月的工資花光了,月月還得姨夫補貼,怎麼一夜之間就懂事了呢,真不知道能讓你變乖的是誰。”林嘉木的五姨夫原來也是老師,賺得是死工資,後來壓力太大,離開學校出去練攤開書店,現在書店業是夕陽產業,書店五年前就關了,可是鋪面房他們家攢下了,每年收房租都過得不錯,姨夫再靠著老關係做點在各個學校推銷學輔資料的活,一年不少賺,也許是因為覺得虧欠了老婆孩子,他一直對趙真真極為嬌慣。
  趙真真臉紅了,“當然是他嘍。”
  “他是誰啊?”
  “我媽還沒見過他呢……”
  林嘉木眼神一冷,都談婚論嫁說到房子的事了,未來岳母還病了,趙真真為討好大姑姐早起買早點,轉兩趟車才到自己公司,結果他自己到現在還沒出過面,此人教養實在是可議,“你媽可是說了他不少的事……”
  趙真真拉開了和林嘉木的距離,“我媽說什麼了?”她提高了聲音。
  “你媽說他有出息唄,誰也不依靠,現在已經是銷售經理了,聽說薪水加提成收入很高?做銷售的,想必口才也很好。”
  趙真真的臉色好看了些,她以為她媽媽為了虛榮沒跟林嘉木說實話,“他就是家裡窮點。”
  “家裡窮不是問題,人好就行,你家只有你一個女兒,他要是孝順,等於多了個兒子。”
  “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會把我爸媽當成親生父母一樣孝順的,他自己就是個孝子……賺得錢多數都給家裡人了。”
  鄭鐸端著熱咖啡出來,手裡還有一盤子包子,“我拿微波爐轉了一下,熱點比較好吃。”
  “不好意思,明天我用保溫飯盒給你們帶早點。”
  “沒關係……”還是要繞遠路買早點啊……林嘉木摸摸趙真真的頭髮,自己的這個表妹,真是一片癡心。
  
  夏慶豐在林嘉木跟前第一次亮相並不算晚,趙真真來諮詢社的第二天,林嘉木和鄭鐸剛完成一次客戶約談,從外面回來,剛一打開門就看見有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瘦高眼鏡男圍著圍裙在拖地。
  “你是……”林嘉木笑瞇瞇地問道,雖然她看見眼睛男的一刻,已經認出他就是夏慶豐了。
  夏慶豐放下拖布,推了推眼鏡,用圍裙擦了擦手,伸手和林嘉木握手,“表姐吧,我是夏慶豐。”
  林嘉木跟他一握手就知道,這人雖然出身農村,但沒做過什麼農活,手比她的手還要嫩點呢,“這是鄭鐸。”
  “表姐夫。”夏慶豐又對鄭鐸伸出了手。
  鄭鐸笑呵呵地跟他也握了手,這人不愧是做銷售的,自來熟的功力實在不差,“怎麼是你在拖地啊?真真呢?”鄭鐸適時扮演起姐夫兼老闆的角色。
  “真真去買菜了,總叫外賣不劃算。”
  “她會煮飯?”趙真真?
  “我會煮飯就行了,真真暫時給我打下手,姐夫和姐姐別嫌棄就行。”
  難怪趙真真會陷進去,林嘉木跟他相處了半個多小時,就發覺了此人談吐頗有深度,而且慣會套瓷,不過是一起吃了頓家常的晚飯,就好像跟他們認識了幾十年一樣的那麼熟,真真在他跟前就是個滿眼崇拜的小女孩,而且他對真真很不錯,真真不愛吐魚刺,他就一根一根的把魚刺都挑出來,又哄著她吃蔬菜,說到他自己的未來的時候,他更是充滿自信,讓人能看出來此人並非池中之物。
  送走他跟真真之後林嘉木歎了口氣,“倒退十年,我都會被他勾引走。”
  “不是吧,十年前你那麼天真?”
  “呵呵。”林嘉木笑了笑,“你對他印象如何?”
  “未來可期,可惜功利心太重,論心機你表妹……被他賣了還得替他數錢。”
  “她自己被賣就算了,我怕我五姨和姨夫也被賣。”林嘉木揉了一下額頭,“吃太飽了,出去走走。”這種涉及到自己親人的案子,太耗費心神了。



☆、實例教學一

  嘉嘉木語錄:一次生動的實例教學,勝過一萬句空泛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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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慶豐開著趙真真的POLO車,見趙真真坐在副駕上暈暈欲睡,調高了冷氣,“你表姐是做什麼的?公司看起來挺小的。”
  “她……”趙真真打了個哈欠,“她是做私家偵探的,公開是叫諮詢社。”
  “你不是說她是個律師嗎?”
  “是啊,律師兼私家偵探,主要處理離婚官司、繼承糾紛什麼的。”
  “那姐夫呢?”
  “調查員之類的吧,他那肌肉挺嚇人的,也能嚇跑一些想找麻煩的人。”趙真真沒見過鄭鐸出手打過人,對他的背景也不是很瞭解,以為只是一個肌肉嚇人的。
  “那房子是她自己的還是租的?看起來挺賺錢的。”
  “是挺賺錢的,現代人愛折騰,外遇、離婚、私生子什麼的,折騰來折騰去的,就是我表姐這行的人最賺錢。”
  “那她給你一個月兩千就有點少了。”
  “我只是幫忙,每天在她那裡免費吹冷氣上網,除了收拾收拾辦公室,整理一下材料,偶爾接一下電話,基本沒什麼事,過了暑假我就回去上班了,她說要給我一個GUCCI的包,我沒要。”
  “一個GUCCI的包多少錢?”
  “她有經常出國的朋友,她說是要送我當季的新款,大約五、六千塊錢吧。”趙真真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要包?”
  “包又不能當錢花,我不缺包。”
  “賣了也行啊。”
  “呵呵,等到了我手裡我就捨不得賣了啊,還不如看不見呢。”趙真真笑嘻嘻地說道。
  夏慶豐瞧著她青春肆意的笑容,轉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有些人天生就是好命的,不知道缺乏是什麼。
  
  “真真說你見過那個姓夏的了?對他印象還不錯?”張老師的聲音裡明顯包含了指責。
  “我見過他了,挺精明的男孩子,要不是家庭是那樣的,跟真真是挺合適的……”
  “合適什麼啊……”
  “五姨,你聽我說,我準備去瞭解一下他家裡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也悄悄摸一下底,您放心,如果他真不適合真真,我一定會讓真真回心轉意的,你自己注意身體啊,別再著急上火了。”
  “昨天你五姨父聽說真真跟他的事了,氣得罵了她半個多小時,真真那孩子還跟他頂嘴,要不是我攔著,他就要跟真真動手了……他最慣孩子了,從小到大還一根手指頭沒碰過真真呢……”
  頂嘴就對了,自己就是農村出來的鳳凰男,聽說女兒找了鳳凰男馬上就變了臉色,嘉木閉眼睛都知道真真會怎麼頂嘴了。
  “五姨,你告訴我五姨父,讓他也放心……那個……你們要不要見一見他?”
  “我聽說了他跟真真的事就想見他了,真真卻說什麼怕我罵他,不給他好臉色,傷他的自尊,不肯讓他來。”
  所以長輩的自尊就是可以傷害的了?看一個人是好是壞,不能只看他說了什麼,還要看他做了些什麼,夏慶豐是完全把真真掌握在手裡了,不去見五姨和五姨父,肯定也是夏慶豐的意思,這樣的人說是自尊心強,不如說是自卑心重,怕受別人的傷害,別人對他一點的怠慢他都會記在心裡,林嘉木心裡對夏慶豐的評價又低了一層,“嗯,我知道了,五姨,上次你不是說想去我家呆兩天嗎?乾脆你跟我姨父趁著暑假沒什麼事,去我家散散心,現在我家那邊涼快極了。”
  “我哪有心思啊……”
  “五姨,您聽我說,您不在,有些事我倒好辦了。”林嘉木想了想又道,“這次您跟我姨父出門,千萬別給真真留錢,她不是跟我姨父頂嘴了嗎?讓我姨父把他給真真辦的副卡停了,她要有情飲水飽,就讓她餓著。”
  “餓著?真真從沒缺過錢啊……”
  要不怎麼說慣子如殺子呢,每一個讓人吃定了的天真女背後都有慣子無度的家長,“五姨,您放心,有我呢,我能讓真真餓著嗎?再說她還有工資卡呢,又不是真沒收入了,我供她吃,家裡又有地方住,花不了什麼錢,她要是真有什麼急用,我也能應付。”
  張老師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忽然電話被人搶了過來,“行,我跟她媽就出門去度假,嘉木啊,這事兒……拜託你了。”
  “五姨父,您放心。”有的時候殺伐絕斷,還真得是男人,或者說男人更能清醒地意識到鳳凰男的危害,兩害相權取其輕,更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鄭鐸又是汗流浹背地從外面回來了,隨手把包往辦公桌上一扔,說了句“我先去沖個涼。”就像一股風一樣地沖了出去,進了浴室沖澡,今年的天氣真糟糕,快要立秋了還是一直發佈高溫警報,今天鄭鐸的活又是要在外面找人,不能在車裡吹冷氣,肯定是遭了不少罪,不過他從來不抱怨這些,頂多是罵一句天氣,然後就去沖涼,最高紀錄是一天洗了四回澡。
  過了約有二十分鐘,鄭鐸總算洗完澡換了衣裳出來,“總算把那小子的住址和活動規律搞清楚了,可以聯絡委託人了。”
  “嗯。”林嘉木點了點頭,“那小子挺狡猾的,這活你不能一個人幹,我跟你一起去。”
  “那委託人來了怎麼辦?”
  “不是有真真嗎?”
  “哦?”鄭鐸挑了挑眉,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弱鹼水咕咚咕咚灌進去半瓶,“你打算給她場震撼教育?”
  “至少讓她心裡有點譜,不能再天真下去了。”林嘉木說道。
  “不是我潑你冷水,那丫頭中毒很深了,你的教育夠嗆有用。”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點一點做……最近我忙著她的事,你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多給點提成。”
  “呵呵。”林嘉木乾笑了兩聲。
  鄭鐸四下看看,“她呢?”
  “去訂外賣了。”
  “傳說中那位會幫忙下廚的仁兄呢?”
  “忙工作呢。”林嘉木笑道,“我今天根據他的名片查了查他們公司,呵呵,做銷售的是個人就是銷售經理,十幾個人共用一個助理,底薪一千五,提成無上限,不過他的業績還行,能穩進前五,月入近萬是沒問題的,問題是他之前的幾年工作還不如這個呢加上家裡負擔重,再加上他爸爸是真生病了,在市醫院住了半個多月,花了快七萬塊錢,他現在能有不到十萬的存款就不錯。”
  十萬塊聽起來很不錯罷了,A城雖不是北上廣,但經濟發展迅猛,房價漲速度快,房屋均價也有一萬三,二環以內沒有低於一萬五的,十萬的存款連廁所都買不來。
  兩人剛說完,就聽見外面的人拿鑰匙開門,鄭鐸起身過去幫著開了門,從趙真真手裡接過外賣,看見她滿頭大汗的,又遞上了紙巾,“天真熱。”
  “是啊。”鄭鐸看了一眼裡面的菜色,三素一犖,做得還成,摸摸還是有點涼,估計又是“樓下早餐鋪”的作品,“嘉木,快來吃飯吧,不是說等會兒就要出門嗎?”
  “嗯。”林嘉木從辦公室裡出來,到了廚房,三個人圍坐各自拿了飯出來,“樓下早餐鋪”的外賣做得還成,尚能入口,就是油有點重,犖菜肥肉有點多,不過外賣嘛,都差不多,嘉木吃了兩口素菜道,“等會兒我跟鄭鐸都出去,有個委託人要來,你先招待一下,讓她坐一會兒,跟她說我跟鄭鐸半個小時之內回來,她要是哭的話你就安慰她一會兒。”
  “嗯。”趙真真點了點頭,哭哭啼啼的委託人這些日子她也見過幾回,只不過一般林嘉木都是把人帶進辦公室說話,說完了話委託人有些轉悲為喜,但更多的人是轉悲為怒,出門時目光都冷得很,“你們……真是半個小時就會回來嗎?”
  林嘉木笑了,“總之她無論什麼時候問我們什麼時候回來,你都答半個小時就會回來就行了。”
  “哦。”
  林嘉木和鄭鐸剛走不到二十分鐘,門鈴就響了,正在刷晚的趙真真緊張地關上廚房的水龍頭,跑去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個將近四十歲,留著中長卷髮,看起來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看見是她開門,退後看了一眼門牌,“林嘉木在嗎?”
  “我們老闆剛出去了,她說了您要來,讓您等她一會兒。”
  中年女人點了點頭,進了屋,坐到了客廳裡,打量了趙真真一會兒道,“我上次來沒看見你。”
  “我才來了幾天。”趙真真笑道,“您要茶還是咖啡?”
  “給我倒杯水就行了。”
  趙真真給她倒了杯水,坐到了她旁邊,她雖然社會經驗有點少,但還是有跟學生家長溝通的經驗的,慌了一會兒很快鎮定了下來,“今天的天氣真熱啊。”
  “嗯。”女人喝了口水,剛想說些什麼,電話就響了,她看了一眼電話,直接掛斷了,不到一分鐘,電話又響了,如此便進入了電話響,她掛斷,電話再響,她再掛斷的迴圈。
  趙真真忍不住說道,“你可以設定黑名單的。”
  女人沒說什麼,把電話交給了趙真真,“我不會弄,你會弄嗎?把我設定。”
  “哪一個電話?”
  “標名是老公的那個。”
  趙真真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電話又響了,女人把手機從趙真真手裡拿了回來,接起了電話,“你不用勸我,我找到他肯定把他送到公安局,還不出貨款就讓他去坐牢!”
  “你說說我放過他多少次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輕重?這次的貨款他不拿出來,公司就得破產你知不知道?你只為你弟弟考慮,有沒有考慮過我和孩子?你別提你媽生病了,我告訴你,這次不管用了,就算是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我也得把貨款要回來,再給她送終,對!我就是不孝了!我就是鑽進錢眼裡了,這次貨款要回來,公司保住了,咱們倆個就離婚!你跟你們家人過去!我跟孩子過!”她說完掛斷電話,把手機又給了趙真真,“幫我設黑名單。”
  “哦。”趙真真替她把手機設到了黑名單,“阿……”她想叫阿姨,後來想了想換了個稱呼,“大姐,你是跟你老公吵架啊。”
  “不是跟他。”中年女人拿過紙巾擦了擦眼角滲出的眼淚,“我們倆個感情挺好的,要沒他們家人攪和絕不是現在這樣,妹子,你還沒結婚吧?姐告訴你一句大實話,千萬別嫁農村來的鳳凰男,他就是再有才華再愛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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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例教學二

  嘉木語錄:武力有時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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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我老公是大學同學,都是學農的,大學畢業以後我求我爸爸把他安排在了研究所,跟我一個單位,我們單位主要是研究推廣優種良種的,就是玉米三號,水稻高產四號之類的,後來他覺得在單位賺得少,就拉著我出來了,我們倆個自己做公司,算是白手起家吧,總算把公司做起來了,可是公司做起來了,事就來了,原先他們家只是弟弟娶媳婦蓋房缺錢,老人有病缺錢之類的要錢,看他發達了,一家人全都從農村出來了,他弟弟一個小學沒畢業,只會開拖拉機的,也被他安排了個司機的職位,可他媽說沒有哥哥是老闆,弟弟開車的,非讓他給他弟弟安排個副經理之類的職位做做,還有他家的那些親戚,把職位占了個七七八八,好多人才都被擠走了,這些就算了,他弟弟非要幫著收貨款,原來是貪,我跟他一吵架我婆婆就護著,別說是開除,連換個職位都不行,這回他是直接拿著一百多萬的貨款沒影兒了,我們公司本來就越來越難做,現在雪上加霜……”
  “你婆婆她……太不對了……”
  “她……就是農村老太太的思想不患寡患不均,她還嫌棄我生的是女兒,說什麼女兒是賠錢貨,以後財產都得給他弟弟生的兒子,吃我的喝我的還嫌棄著我,他還一味的順從他媽,讓我孝順,說什麼當初是他弟弟輟學回家種地,這才能供他上大學,他爸也是為了給他賺學費累死的,他要照顧他媽和他弟弟,他欠他家裡人的,我也就欠了……真恨我當初瞎了眼!怎麼就嫁給了這樣一個人了。”
  趙真真不說話了,她小的時候家裡也是這樣的,農村的親戚來來往往的,來的時候拿點土特產,走的時候大包小包的,她的衣服稍微穿小一點就有親戚掂記著打包帶走,爸爸媽媽沒少為了這樣的事吵架,“那也不用離婚啊……”
  “我離婚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女兒,再不離婚,我女兒連上私立高中的錢都沒有了,她成績一般,考不上好公立高中,要是像她奶奶說的,隨便上個高中就行了,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趙真真看見她動都沒動面前的水,沉默了一會兒,“我給你倒杯熱水。”
  “不用了,林嘉木不在……”她話音未落,門鈴就響了,趙真真站起身開了門,看見門外站著個穿西裝的陌生中年男子。
  “江芬在不在?”
  “江芬?”趙真真有些疑惑,裡面的中年女人已經站了起來,“王安生,你怎麼來了!”
  趙真真退後了一步,估計這個人就是剛才跟自己聊了許久的委託人的老公了,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迎了上去,“這位先生……”
  王安生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奔著江芬來了,“別人跟我說你請了私家偵探時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做這麼絕。”
  “別人?哪個別人?是不是你那個表妹小花啊?人家做保姆,她也做保姆,派頭倒比別人家的保姆大,連我閨女多喝點牛奶她都敢念,表妹,一表三千裡還好意思充親戚!”江芬冷冷地說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土,我村,嫌棄我媽,嫌棄我弟弟妹妹,連保姆都嫌棄上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跟你結婚了,你現在能當老闆娘嗎?”
  “呸!臭不要臉!要不是我你早回你們鄉下種地去了,搞不好能混個鄉長當當!”江芬直接吐了他一身,“你還沒說呢,你怎麼找到我的?”
  王安生到底是理虧,被吐了一身也只是拿紙巾擦擦,被人問到說怎麼找來這兒的,也是不說話。
  趙真真手裡還拿著江芬的手機呢,略低頭一看……“大姐,你這手機有定位功能。”
  “好啊,會手機定位了,你也不是鄉下小子啊!”江芬冷冷地說道。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我就問你一句,你放不放過我弟弟?”
  “現在是我要求你弟弟放過我!別的窮親戚要錢,他是要命!你原來怎麼說的了?說他只是掛個副總的名,什麼都不用幹,現在呢?貨款你也敢讓他去收,上次偷二十萬,你自己拿私房悄悄抹平了,他摸上公司的前臺,人家老公鬧得公司不能營業,要打斷他的腿,你也花錢平了事,這回他敢一百多萬就這麼不見了蹤影,你大老闆拿什麼抹平?”
  “我……”王安生一時語塞,“江芬,你原來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是不是這樣的,你沒錢吃飯,我就往你錢包裡塞錢,你創業辛苦,我上頓饅頭下頓速食麵的陪你熬,說話從來不敢傷你自尊,結果呢?你們家人來了,你把我跟閨女當成一回事了嗎?他們才是你的家裡人,我跟閨女屁都不是!”
  “江芬……我媽……她不容易……我爸愛喝酒,脾氣不好,要不是她護著……”
  “你別講你家的那點破家史了,我聽膩了,感動勁兒也早過了,我就問問你,這一百二十萬三千六的錢你怎麼辦!人家上家可是等著咱們打款呢!人家可說了,這回要是不及時還錢,以後再不給咱們供貨了!”
  “把……房押出去……”
  “押出去?房子可是已經抵押貸款過了……你是要押出去借高利貸?你為了你兄弟可真是什麼都豁得出去啊!我告訴你,那房子我還有一半的產權呢!你特麼的休想拿去填你們家的無底洞!”
  “江芬!你講點道理!”
  “王安生,我沒報警已經是給你面子了!”江芬冷冷地說道。
  “兩位……您倆位先都消消氣,坐下說,等會兒我們老闆就回來了。”
  “江芬……媽都病了……”
  “你媽病了你就去護理啊,你來這兒跟著我幹什麼?我本來也是不孝順不會生兒子的倒貼貨,你媽說得多好啊,她兒子現在是大老闆,住大房子開好車,把我休了轉身就能娶二十的黃花大閨女!”
  “江芬,我媽是老人,她說什麼你就……”
  “我就怎麼樣?我明告訴你了,這回的貨款要回來,咱倆就離婚!你找你的二十的黃花大閨女!我帶著我閨女過!這年頭誰離開誰活不了啊!”
  “你別總拿離婚威脅人……”
  “我威脅?呵呵,你就當我是威脅吧!”江芬坐到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憂淒之色。
  王安生則是站在原地坐立不安,“你請的這些人是什麼人!可別傷了我弟弟!”他心裡其實也不是十分著急的,畢竟江芬沒報案,要知道弟弟這是職務侵佔,一百多萬的案值,就算是清退了所有款項,最低量刑也得五年,現在江芬是請私人偵探找人,多少是顧及了親戚情份的。
  “哼哼,我跟他們說了,留他一口氣說出錢在哪兒,別的我不管。”江芬冷冷地說道。
  趙真真站在一旁想道,這兩人當初也是因為相愛結婚的嗎?怎麼到現在互相之間連多看對方一眼都不肯了?同學、朋友也有說鳳凰男不能嫁的,可是自己的爸爸就是鳳凰男,從小到大,對自己極為疼愛,對媽媽也體貼照顧,媽媽偶爾帶自己回鄉下,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親戚們,對自己母女都是很照顧的,鄉下人吃家宴男女分桌,可是媽媽就能坐到主桌上,自己得的紅包也是最厚的。
  由此可見,鳳凰男也要看個人的品行,她相信夏慶豐也會是個好男人。
  兩個人正纏夾不清呢,門鈴又響了,趙真真這回多了個心眼,掀開了貓眼看外面,是林嘉木和鄭鐸,兩個人一人扯著一個人的胳膊,好像不方便開門,趙真真趕緊把門打開了。
  他們三個人剛一進門,被林嘉木和鄭鐸制住了的胖大男人,就喊起來了,“哥!救救我!救救我!他們要打死我!這是綁架!這是非法拘禁。”
  鄭鐸一腿把他踢到了地上,“喲,你還挺懂法啊,非法拘禁我跟林嘉木最多拘留十五天,你特麼職務侵佔一百多萬,五年都算是便宜你了!”
  “什麼職務侵佔!我拿我哥的錢……”
  “王平生,你住嘴吧!你是不是職務侵佔我說了不算,得問員警!”江芬冷冷地說道,“嘉木,幫我報警。”
  “哥!”王平生又喊起了哥。
  “江芬,看我面子,看我面子!”王安生站到了妻子和弟弟中間,對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弟弟,王安生也氣得不行,可是真要捉他進監獄,他就捨不得了,“平生,你嫂子這回是真生氣了,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你嫂子報警我也攔不住。”
  “哥,我沒錢了啊……我的錢全還給債主了……”
  “什麼債主?”
  “他賭地下□、賭球。”林嘉木說道,“為了翻本借了高利貸。”
  “哥!哥!我還不出錢來他們就要我一條腿,那些人太狠了,我……我……”
  王安生聽到弟弟賭□、賭球,臉上一會青一會白,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不要再賭了嗎?那些人全是黑社會組織的,有輸沒贏!”
  江芬冷笑道,“原來你早知道他好賭。”明知道自己弟弟好賭,還讓自己的弟弟經手巨額的貨款,這人不是真縱弟無度,就是別有隱情!
  “他一共欠了高利貸二十萬,利滾利變成了五十萬,他貪污了貨款還了五十萬,昨天一夜又輸了五十萬……加上他揮霍的,現在手裡還有二十萬。”鄭鐸從背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到了桌上,“這是我們追回來的。”
  “剩下的窟窿你怎麼補?”江芬問王安生。                    



☆、實例教學三

  嘉木語錄:錢不是萬能的,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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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窟窿你怎麼補?”江芬問王安生。
  “貸款吧……”王安生聲音小了些,“江芬,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我明天就把媽和弟弟一家全送回去,我妹妹一直挺老實的,你就忍一忍她……至於小花,我現在就打電話把她辭了。”
  “你不用這麼委屈你家裡人,也不用把房再抵押給高利貸,咱們離婚,前一陣子肖所長不是說要收購咱們公司的專利嗎?賣多少錢減掉這一百萬,咱們倆個對半分,車歸你,房子歸我,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江芬……你……別這樣……”王安生嘴裡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露出了某種輕鬆之色,江芬閉了閉眼,向林嘉木使了個眼色。
  林嘉木忽然說道,“王先生,你要抵押貸款,怎麼不用清苑社區的房子抵押貸款啊?”
  王安生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你,你……你胡說什麼!”
  江芬看見王安生的神情,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她跟王安生十幾年的夫妻,彼此還是很瞭解的,上次王平生貪了二十萬的貨款,王安生就很生氣,要把他趕回鄉下去,可是後來他自己掏了私房抹平了帳,又繼續重用弟弟,江芬就覺得不對勁了,這次王平生又貪了一百多萬,王安生還是一心一意地保弟弟,她除了讓林嘉木查王平生藏在哪兒,還讓林嘉木查王平生掌握了王安生什麼把柄……這才有了這許多的事。
  “我們是在清苑社區找到的王平生,他叫住在那裡的年輕孕婦小嫂子。”林嘉木說道。
  江芬再不說話了,從趙真真手裡拿回了自己的手機,直接撥了公安局經偵處的電話,“喂,是經偵處嗎?我報案……”
  王安生和王平生都跳了起來想去搶電話,鄭鐸早有防備,一人給了他們一拳,兩個人全倒在了地上,捂著胸口半天喘不上氣來。
  江芬看見王安生臉色慘白慘白的,豆大的汗珠順著臉往下淌的樣子,歎了口氣,掛斷了電話,“公司歸我,房子歸我,存款歸我,車子歸我,孩子的監護權歸我,清苑社區的房子歸我,你給你媽買的房子歸你,你給你妹買的房子也歸你,咱們離婚,我再不追究你弟弟。”
  王安生看著弟弟想想自己在清苑社區的情婦,最終點了點頭。
  江芬看見他點頭了,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嘉木……”
  林嘉木進了辦公室,不到十分鐘就把剛出爐的離婚協議拿了出出來,裡面對公司的財產和房子、車子等等標注詳細,剛緩過來的王安生翻看了一下協議,知道林嘉木真把所有東西都查得很清楚,自己的妻子怕是也早有準備……拿起筆又放下……“江芬!”
  “簽字!”江芬扭過臉不去看他。
  公司早成了雞肋,現在一百多萬的貨款只剩二十萬,也就是那些專利值點錢,可也是頂多值兩百多萬,去掉人員工資清欠,餘款加上存款將將能拿回抵押在銀行的房產證,清苑社區的房子是貸款買的,現在賣掉是能賺點錢,剩下的……王安生知道,自己並不吃虧,可還是捨不得……
  “那人可還等著上位呢!”江芬冷冷地說道。
  想想自己情人肚子裡已經被B超照過確定無疑的兒子,王安生咬咬牙簽了字。
  江芬把離婚協議拿到手也簽了字,之後忽然瘋了似地沖過去對著王安生和王平生兄弟就是一通的亂踢亂打,“你個畜牲!為了謀奪你哥的財產就給他找小三!你當我不知道嗎?那個賤貨!不過是個三陪女出身居然敢冒充是在校大學生!呸!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兩人被打得有些糊塗,聽見江芬這麼罵,王安生顧不得躲她的拳腳,也去問王平生,“她真是三陪……”
  “她不止是三陪呢!”江芬冷冷地說道,“我兩年前因為不舒服去醫院看病,醫院說避孕環早移位了,好幾年前就沒有作用了,我乾脆就把環取了,醫生說我不用做什麼避孕措施了,反正這些年也沒意外懷孕,以後應該也不會,你猜是為什麼?那個賤貨生了兒子,你記得驗DNA!是你弟的賤種也算肉爛在鍋裡,就怕連你弟的孩子都不是!”
  王平生躺在地上喊道,“江芬,你設局害我!”
  “我害你也要你自己賤!”江芬冷哼了一聲,“嘉木,讓這兩人滾!”
  鄭鐸一手拎一個,把這兩兄弟扔了出去,“別忘了明天去正式辦離婚手續。”
  
  趙真真東摸摸西摸摸,慢慢摸到了林嘉木的辦公桌前,“姐……原來那個江芬,一開始就打算離婚啊?”
  “之前她老公拿錢給他弟弟填窟隆不說,還讓他弟弟繼續做副總的時候,她就起疑心了,找到了我,沒想到我剛拿到她小叔子找了三陪女給她老公做情婦的證據,她小叔子就又卷貨款跑了……她這才下定了決心要跟她老公離婚。”
  “啊?光是外遇她還不想離婚?”
  “做生意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多了,她本來只是打算抓到把柄鬧一場,讓她老公把婆婆小叔、小姑全趕走的,沒想到……她小叔貪得無厭,竟然卷走了一百多萬,讓公司陷入困境,她決定再不忍了,把那一家人全趕走。”
  趙真真歎了口氣,“可是錢沒追回來……”
  “妹妹,國內的地下六.合.彩和賭球都是非法的,要在網上賭。”林嘉木笑道,既然已經追查到了王平生,又怎麼會讓他真的把五十萬全賭進去了呢?那銀行卡裡的錢一共是七十萬,“江芬早就跟上家談好了,先付七十萬的貨款給他們,餘下的下個月再回籠一些資金就能還上了。”說到底是現金流出了問題,七十萬也不無小補。
  “那他們的公司還賣嗎?”
  “賣也不能現在賣,江芬打算自己經營一陣子試試看。”
  “唉……可是那個姓王的,還得了那麼多的房子。”
  “他給他妹妹買的房子在縣城,不值錢,給他弟弟買的房子寫的是他弟弟的名字,你以為他弟弟那麼會賭,房子又能留多久?他給他媽買的房子倒是有他的地方,可是也只是有個容身之處罷了,丟了公司這只下金蛋的母雞,他四十多了,不過是坐吃山空罷了。”
  “姐,夏慶豐不是那樣的人……他……他像我爸。”
  林嘉木挑了挑眉,“你爸?”
  “我爸一輩子都對我媽好,小的時候雖然家裡窮點,他們愛吵架點,可是我爸都讓著我媽,我爺爺奶奶也是好人,家裡養豬養雞,都捨不得吃,年年往我家裡送……”
  “既然嫁給鳳凰男也沒關係,你爸為什麼那麼生氣呢?”
  趙真真不說話了。
  “你媽吃的那些苦,你不知道。”林嘉木歎了口氣,“再說那個時候大家都窮,房價和物價也不像現在這樣高得離譜,人心也單純,你爺爺奶奶確實也挺樸實的,你爸知道護媳婦,要不然你爸媽也過不到現在,現在這個時代……”
  “姐,你怎麼也跟那些人一樣啊,張口閉口的錢……鄭大哥也沒錢啊……”
  “我公司裡純利潤我六,他四,他可不是沒錢,就算是他不跟我合夥,以他的本事,也不會賺不到錢,最要緊的是他知道事事以家人為先。”
  “夏慶豐對家裡人也很好,他還說要投資給他姐的早餐鋪,讓他姐把旁邊的鋪子也盤下來,好好裝修一下改成速食店呢……原來那地段偏,現在也不偏了,人越來越多了……”
  林嘉木笑吟吟地瞧著趙真真,“他有多少存款?十萬?十二萬?都投資給了他姐姐,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結婚怎麼辦?”
  “我家不是有房嗎?婚禮什麼的,簡辦……現在不是流行裸婚嗎?”
  “裸婚是男女都裸,我可沒聽說只有男方裸的。”
  “我知道說在房產證上加名是不對,他也說過我了,我不加名了……”
  “你知道你爸媽訂了動車票要去哈爾濱了吧?”
  “嗯,我知道了……”
  “早點回家吧,把夏慶豐也領著,跟他們吃頓飯。”送走趙真真之後,林嘉木歎了口氣,別人的案子她雖然辦得很認真,但是不走心,真真的事……她是真煩惱也真走心了……
  
  其實嘉木諮詢社的大部分業務都是在外面辦了,初次見客戶的事都歸了鳳凰茶館,並不需要什麼人守在諮詢社裡,知道諮詢社位址的老客戶,來之前多半會事先電話預約,趙真真的事並不算多,而且自從她父母走了之後,趙真真莫名地“忙”了起來,聽說是夏慶豐的爸媽和弟弟妹妹都來了,她要陪著吃飯逛街之類的,林嘉木索性就給了她一天的假,讓她出去走一走。
  她一走鄭鐸也解放了,不用穿背心外面還要套件襯衫或者要穿T恤了,直接只穿了背心和六分褲,連拖鞋都不穿光著腳走來走去的,先看了一眼檔案室,又轉悠了回來,“真真這丫頭真不錯,檔案室整理得很整齊,你的那套按事件跟當事人姓名首字母排序的檔案排列法,她一看就會了。”
  “本來她就是挺聰明的丫頭,學業上從不用人操心,她小的時候我五姨父和我五姨都忙,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學業上也沒耽誤過。”
  “可惜長大了有點犯糊塗。”鄭鐸在辦業務的間隙也查過夏慶豐,對他的印象不算好。
  “誰都有點糊塗的時候。”林嘉木笑道,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鈴響了,她共有三部手機,一部是業務手機,一部是備用業務手機,第三部則是私人手機,除了親戚和極好的朋友,沒人知道這個號,她略掃一眼來電顯示就笑了,“是真真。”
  “喂……”
  電話那頭的真真快哭了,“姐,我在永興百貨,你快來吧……”
  “真真,怎麼了?”
  “我爸是不是出事了?他給我的副卡人家拒收……”
  “你買什麼東西了?需要多少錢?”
  “我給慶豐的爸媽和弟弟妹妹一人買了一件反季的羽絨服,一共四千多點,我帶的現金不夠,就去刷卡,誰知道……卡……”
  “你在那等著,我一會兒就過去。”林嘉木放下了電話,想了一下笑了,停卡的效果出來了,也讓真真看一看,她沒錢時夏慶豐和他家人的嘴臉。
  鄭鐸看見她說一會兒就過去,不但不動反而在那兒傻樂,就知道她是又一次得計了,“你去不去?”
  “去?怎麼不去?我喝完水就去,你開車。”林嘉木說罷慢悠悠地喝起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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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風波

  嘉木語錄:當女兒遇見鳳凰男,明智的家長第一步就是切斷天真妹“臍帶”斷掉金源。
  
  林嘉木的水喝完了,又想起來吃餅乾了,抱著餅乾桶上網刷朋友圈,鄭鐸則在修剪他長得奇快無比的手指甲。
  電話鈴又響了,林嘉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電腦調了靜音,接了電話,“真真啊,現在外面施工,我堵在路上啊……你給慶豐打電話了嗎?”
  “我先給他打的,慶豐在上班,他們老闆不准他請假……姐,你快來吧,下午我就打電話讓我媽往你卡裡把錢補上。”
  “要不然你先把衣服退了吧……”這蠢貨!還不懂她父母就是為了躲她才遠走的,副卡是她爸故意停的。
  “伯父伯母也是這麼說的。”趙真真四下看著,手裡還握著導購開的票據,已經包好的衣服放在服務員的腳邊,等了這麼久,導購臉上的笑臉已經快掛不住了,夏家父母已經被兒女們領到別的地方逛了,“可是……”
  “你再給慶豐打電話吧,我這裡還是堵車啊,不知道多久能到呢。”林嘉木放下了電話,乾脆把餅乾桶扔到了一邊,“她要不是我親表妹……”
  “呵呵。”鄭鐸乾笑了一聲,林嘉木這人護短,她說她表妹可以,別人最好別插嘴。
  “你笑什麼?開車,走。”
  “你真要去付帳?”
  “夏慶豐比咱們著急,讓他先去嘍。”
  
  趙真真眼淚圍著眼圈直轉,只覺得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樣的發燒,扯著夏慶豐的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本來也應該是我買單。”夏慶豐交了款,把包好的羽絨服分給家裡人。
  “哥,你買單可不能算是嫂子給我買的禮物了哦。”夏家小妹原名桂花,因為念了書覺得有些土氣,自己改名叫了夏微微,本來她以為哥哥找的城裡嫂子真像是哥哥說的那樣有錢呢,卻沒想到買禮物要買什麼返季銷售的羽絨服,爸媽還一直說好,這樣比較合算,她皺著眉頭挑了件比較不錯的,結帳的時候嫂子的信用卡卻付不了帳。
  她瞇起了眼睛,哥哥不會是上當了吧?她眼睛又在嫂子的手上瞄了瞄,她戴的手鏈好像是水晶的,包好像是挺有名的牌子,衣服穿得倒是挺漂亮的,不會都是哥哥花錢給她買的吧?
  “你少說兩句吧。”夏家三弟慶國扯了扯他的衣服,他雖然是他們家學習最不好的,卻是最精的一個,這個城裡嫂子很單純,長得也挺漂亮的,他三表上的大學,同學裡有錢人家的孩子多,他的見識也不是在縣城中學讀初中的妹妹能比的,這個嫂子確實挺有錢的,看她的一身穿戴,就值個幾千塊,也許信用卡是真出問題了,犯不上為這點小事得罪嫂子。
  夏家二弟慶民則像是完全不知道現在的情形一樣,跟自己的父母說著話,夏家父母則是一邊跟兒子說話,一邊悄悄打量了准兒媳,城裡姑娘,穿得挺漂亮的,十根手指頭嫩得跟水蔥似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家務,看她帶著自己一家人買東西時的樣子,好像完全不在乎錢,這樣的人能過日子嗎?不過聽兒子說她家裡好像挺有錢的,有車有房,自己一家人下火車,也是兒子帶著她開車接的,就是車小了點,他們倆口子坐了小車,兩個兒子和閨女還是坐了大女兒家裡的微型麵包車,要依他們看,微型麵包車比小車實用多了。
  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啊,一個月能賺一萬塊呢,原來家鄉的人都笑他們倆口子傻癡心,非要供兒子上大學,現在都羨慕他們呢,等兒子在城裡娶了媳婦,他們也搬到城裡享福,那才是真讓人羨慕呢。
  夏慶豐本來在上班,真真帶自己家裡的人逛商場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真真有錢,所以真真打電話說信用卡刷不出來付不了帳,他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想到是不是趙家出了什麼事,信用卡才停了,可無論怎麼樣應該先把東西買了再說,可是偏偏平時不怎麼坐班的領導今天來了,坐在辦公室一直打電話,熬了快半個小時,領導總算走了,他藉口說是見客戶,這才出來的。
  他自己的家人他知道,他父母還好,小妹卻不是省油的燈,真真自尊心強,小妹要是說了難聽的話,他怕是要哄很久才能哄好。
  幸虧大弟比較懂事,他來的時候大弟正帶著父母和二弟、妹妹閒逛呢。
  說來也巧,他剛付完帳不到五分鐘,正商量著是要繼續逛還是去吃飯的時候,林嘉木就到了,身後還跟著又高又壯的姐夫鄭鐸。
  對於鄭鐸,夏慶豐一直不知該怎麼形容,一個一米八十多的漢子,跟自己女朋友一起做生意,做主的還不是他,整天圍在女人屁股後頭轉,讓做什麼做什麼,可是要說他不爺們,這形容對著鄭鐸卻是怎麼也說不出的。
  林嘉木到了這一群人呆的商場中庭,見他們一人手裡拿著一個滿滿的購物袋,“咦,羽絨服已經買了嗎?”
  趙真真這次是真哭出來了,“表姐,你怎麼才來啊……”她自從十八歲以後就沒有在物質上匱乏過,這次是真丟臉了,而且是在未來婆家面前丟了臉。
  “堵車啊,到了地方又沒地方停車,我們繞了幾個地方才找到能停車的地兒。”林嘉木拿在樓下接到的宣傳單扇了扇風,“這商場的空調一般啊。”她扇著風四下看著,好像是沒瞧見大包小包的夏家人似的。
  夏慶豐抿了抿嘴唇,想到昨天中午自己跟趙真真的父母一起吃飯,給他們送行,准岳父岳母對自己根本就是無視加歧視,問了兩句他家裡都有什麼人,工作怎麼樣,就再不開腔了,准岳父席間接了好幾個電話,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跟自己說過,准岳母則更是直接冷言冷語,說什麼你們倆個是同學,當然對彼此的品性比較瞭解,做為普通朋友還是很合適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他們倆個在一起,他的那些口才在那兩人面前,根本是對牛彈琴。
  趙真真瞧出了夏慶豐的不高興,拉著林嘉木的手說道,“表姐,這是慶豐的爸爸,媽媽,大弟弟慶民,二弟弟慶國,小妹微微。”又對夏家人介紹,“這是我大姨家的表姐林嘉木,這位是我表姐夫。”
  林嘉木補了一句,“未婚夫。”說完之後,她又對這些人點頭示意,夏家的人挺有趣的,夏家父母長得黑,但都挺胖的,穿得衣服就是典型的農村中上人家的打扮,土氣,但乾淨,也挺新的;弟弟妹妹穿的就比較時尚了,都是時下年輕人的打扮,T恤牛仔褲什麼的,夏微微還留了個長長的斜流海,指甲上能看出得塗過指甲油的痕跡,當然了,都不是什麼很貴的衣服,就是樣式不土氣罷了,“你們好,不知道你們來了,來的比較匆忙,忘了打招呼。
  “你們好。”鄭鐸也跟這些人客套了一番。
  夏家的人也都打量著這兩人,林嘉木一向不虧待自己,一周去兩次美容院,一次健身房,美甲半個月一次,頭髮長了就剪,穿衣雖然多數是為了方便行動,為了耐用不少都是品牌的,今天穿的牛仔褲就是正版LEE的當季貨,不過這些人側止的估計是她穿了件嫩黃的低胸寬吊帶背心,搭配的飾品是她從地攤淘的鑲黑鑽蜘蛛,為了好玩她還拿貼紙在肩膀上貼了個蜘蛛網。
  鄭鐸把手搭到了林嘉木的肩上,“你不是說很久沒逛街了嗎?陪著他們逛一逛?”
  林嘉木笑嘻嘻地把他的手拿了下來牽到手裡,“我上次去香港買的衣服還有沒穿的呢,我餓了,吃飯去吧,我早晨還沒吃呢。”鬼才要陪著這些人逛街。
  夏慶豐臉色緩了緩,“我爸媽早晨吃飯早,八成也餓了,吃飯去吧。”
  “吃飯……不如回家吃,你姐那裡什麼都有。”夏母說道。
  “媽,回家吃多沒趣啊,再說我姐家離這裡那麼遠,到家了八成都一點多了。”夏微微拉著母親的手撒嬌道,“就讓嫂子請客嘛。”
  林嘉木目光一凜,“是啊,真真請客,慶豐掏錢,我跟鄭鐸約會的時候出去,還從沒付過帳呢。”
  鄭鐸笑了笑,“現在怎麼是你付帳啊?”
  “因為你的錢已經是我的錢了啊。”林嘉木戳了他胸口一下。
  趙真真看他們倆個那麼恩愛,也想去拉夏慶豐的手,沒想到夏慶豐已經走過去扶著他父母了,趙真真有些孤單地落在了後面。
  林嘉木走得慢了些,慢慢等到趙真真,拉住她的手說道,“我給你媽打電話了,她說你爸生你的氣,把你的副卡停了,讓你花自己的工資。”
  “我爸……昨天走的時候跟我又吵架了,他說……要是我跟夏慶豐好了,他就不認我這個女兒。”
  要不怎麼說趙真真單純被寵壞了呢,跟父親吵架吵成那樣,都沒防備父親停沒停她的信用卡,以為打一個電話媽媽就會什麼都不問的往她卡裡打錢。
  “我以為五姨和五姨父看見他,就會喜歡上呢。”
  “昨天說好了是我們請客給我爸媽送行,我爸媽不想來的,我在電話裡又哭又求的他們才到的,慶豐找了家挺高檔的飯店,我爸看見飯店了才稍微臉色好了點,可是點菜的時候……我爸點了幾個菜,又讓慶豐點,我說這幾個菜夠了,我爸臉色又難看了,說這頓飯他買單,又點了幾個菜……”林嘉木是知道自己五姨父的作派的,因為出身貧寒的緣故,條件好了之後五姨父是比較講排場的,尤其是做了這些年的生意,與人往來最講的是面子,毛腳女婿頭一次請吃飯,自己的女兒卻說了幾個菜就夠了這樣的話,別說五姨父一開始就不同意婚事,就是同意,聽到這話也馬上得減分。
  “我們家裡人出去吃飯的時候,都是幾個菜而已……”趙真真都想哭了,“慶豐說我做得不對,可是我……”
  嘉木心道自己這個傻妹妹怕是把爸爸和夏慶豐一起得罪了,夏慶豐特意找高檔的飯店,就是為了顯示自己是有“實力”的,沒想到被女朋友“體貼”地拆了台。
  “後來我媽就問了他家裡的事,聽說他要投資他姐姐的早餐店,就說了跟姐姐你一樣的話,慶豐說投資算股份,以後賺錢他姐姐會給他紅利,又說現在房價太高,買不如租,我媽就說那你是不想買房嘍?他說暫時條件達不到不想買,又說條件達到了也不想把積蓄全投在房地產上,我爸媽的臉色就很難看了,吃完飯慶豐有事先走了,我爸又罵我了,說我不跟他分手就不認我這個女兒了,姐,你說我該怎麼辦?”
  “有什麼事,吃完飯慢慢說吧。”林嘉木道,她使了個眼色給鄭鐸,鄭鐸快走了兩步追上夏慶豐,引著一行人往離商場不是很遠的一家飯店去,那飯店的飯菜是極好的,價格對於林嘉木、趙真真這樣的人很公道,就是不知對夏家人是不是同樣如此了……
                      


☆、兩個家庭

  
  嘉木語錄:沒有什麼比兩個家庭觀念的衝突更嚴重的衝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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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飯店的老闆跟鄭鐸算是半個熟人,托劉警的福曾經在一起吃過飯,看見了鄭鐸帶人來了,樂呵呵地迎了過來,聽迎賓說沒有包廂了,協調了一間預留的包廂給他們,鄭鐸樂呵呵地遞了煙,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這才分開了,他一進到包廂裡,就察覺氣氛有點不對,夏父瞧著功能表正對著服務員發火呢。
  “你們這裡是不是宰人啊,一般土豆絲就要四十八塊錢?總共才幾個土豆啊……”
  鄭鐸笑呵呵地把菜單拿了過來,“伯父,他們這裡就這價位,您要是不喜歡土豆絲,咱們就不點了,慶豐,你說是吧?”
  夏慶豐也是知道這裡的價位的,說實話不算貴了,可要是一家人來吃,就有點貴的離譜,他看了看在一旁玩手機的林嘉木,知道這位表姐在准岳父岳母面前說話比較有份量,聽真真的說話,再看看她和鄭鐸的態度,也是站在自己一邊的,咬了咬牙,“是,不貴,姐夫,你對這裡比較熟,你點菜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鄭鐸笑道,“你們今天的魚新鮮嗎?”
  “很新鮮,是出海的漁民新打回來的。”
  “那就上一道魚,再來個清蒸扇貝、油燜大蝦、紅燒排骨……”鄭鐸點菜跟連珠炮一樣點了八個菜,服務員也算是久經考驗,鄭鐸說完了又複述了一遍。
  “先生,您要什麼酒?”
  “夏天天熱,先來兩紮啤酒,我不喝酒,好像還有女士啊……四杯鮮搾果汁……”
  夏母一邊聽著鄭鐸點菜,一邊看著手裡的功能表,到最後都不會算了,這麼一桌子菜,加上啤酒果汁……一千多塊啊……夠她吃一年的肉了……“這……這也太貴了吧?”
  趙真真看了一眼林嘉木,她不想再犯跟昨天一樣的錯誤了,“伯母,這家飯店不算貴了。”
  “是啊,昨天慶豐跟我五姨和五姨父去的那家……叫什麼春的……才是真貴呢,也沒看出來有什麼跟別家不一樣的,盤子端上來有一半是裝飾,賣得還比別人家貴一倍。”嘉木笑道。
  夏父和夏母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兒子昨晚跟准岳父岳母在一起吃飯他們是知道的,沒想到去的飯店這麼貴……兒子雖然賺得多,可也不能這麼禍害啊……“慶豐……”夏父板起了臉。
  夏慶豐拿起茶壺,倒了杯水,“爸,您渴了吧,先喝杯水。”
  夏父看了兒子一眼,把到嘴邊的斥罵咽了回去,拿著水杯不說話,夏母也是生氣,但還顧著兒子的面子,暫時忍了,“真真啊,你爸媽呢?叫來一塊兒吃啊。”
  “我爸媽昨天就坐火車去我大姨家玩了。”
  “他們不知道我們要來嗎?”他們來城裡,有一件很重要的是就是“會親家”卻沒想到親家不在。
  “我沒跟我爸媽說。”趙真真小聲地說道。
  夏母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正低頭玩手機的夏微微看見了母親的神色,難免覺得有些心疼,自己家的人走了這麼遠來了,准嫂子家的人卻避而不見,城裡人真是勢力,“嫂子,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我媽是小學老師,我爸原來也是,後來辦了病休,做書店。”
  “不是說現在書店不賺錢嗎?”
  “我家的店現在不開了,我爸主要是在做教輔,聽他說過了暑假就銷假回去上班。”
  說到底就是兩個小學老師嘛,夏微微撇了撇嘴,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富豪人家,養出來的女兒是千金小姐呢。
  夏慶豐剛想說什麼,林嘉木就開了口,“真真啊,我姨父要回去上班啊?他還能教課了嗎?”
  “教不了課了,主要還是管後勤,他跟他們校長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唉,都這麼大年齡了,是應該回去上班了,安安穩穩的退休多好。”
  “是啊。”
  夏慶國自從一開始眼睛就一直盯著林嘉木,這位表姐說是比嫂子大,可是看著也大不了多少,說話作派又透著一股子成熟風韻,實在是不嫂子這樣的天真妹能比的,“表姐是做什麼生意的?”
  林嘉木挑了挑眉,“我是做律師的,主要是離婚啊,爭產啊這樣的業務。”
  夏母本來在跟次子說話,聽說林嘉木是做離婚律師的皺起了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家婚,離婚律師……”
  “現在時代不同了,人人都要自由。”林嘉木笑道。
  他們正說到這裡,服務員敲門上了菜,林嘉木特意把魚轉到了趙真真和夏慶豐跟前,“真真最愛吃魚了,是吧?”
  夏慶豐在私底下替真真挑魚刺已經挑成習慣了,趙真真也很甜蜜地等著他挑魚刺,可夏慶豐看著自己的父母弟妹,只夾了一塊魚,“嗯,是啊。”說罷放到了真真面前的食碟裡。
  “慶豐,真真愛吃魚又不會吐骨頭,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直接夾給她了呢?”林嘉木略提高了些聲音。
  趙真真瞧見自己食碟裡的魚肉也覺得委屈得不行,原來他們是很好的,怎麼他的父母和弟妹來了,馬上就不一樣了呢?從今天早晨在火車站接到這一家人,慶豐連自己的手都沒牽過呢,過去他們在一起時,不是這樣的啊……
  就算是包廂裡空調很足,夏慶豐的額頭還是見了汗,一直很懂事的女朋友真真,怎麼就變得不懂事了呢?為什麼趙家的財務上好像出了問題?趙父為什麼要回學校工作不做生意了?表姐怎麼有些咄咄逼人了……他又看向自己的父母,自己花大價錢請他們吃飯也正常,他們進城裡來,也應該去在比較像樣的飯店裡吃頓飯了……
  
  吃完了飯,夏慶豐急著上班,自己坐公車走了,趙真真開著自己的POLO車,鄭鐸開著切諾基,跟在趙真真的小車後面。
  一路上坐鄭鐸車的夏慶國和夏微微東摸摸西看看,都覺得這車新奇得很,“姐夫,你這車真好,我們縣城裡的大老闆好幾個開這個的。”
  “還行,就是耗油量大,平時我也不怎麼開它,都是開那輛現代。”鄭鐸笑道,隨手打開了車載收音機聽路況資訊,“空調涼不涼?”他又問坐在副駕的林嘉木。
  “不涼。”
  “姐夫是做什麼的啊?”夏微微問道。
  “我?我是給你們表姐打工的。”鄭鐸說完嘿嘿笑了。
  “這車也是表姐的嘍?”夏慶國問道。
  “是我的,平時都是停地下車庫的,週末出去玩的時候有時候會用上,買的時候很喜歡,現在想想有點雞肋了。”林嘉木笑道。
  “做律師這麼有錢啊!我上大學也要學法律!”夏微微笑道。
  夏慶國推了她一把,“你還是想著怎麼考到好高中吧!媽可說了不會給你交贊助費的。”
  夏微微白了他一眼,“媽會給我交的,是吧,二哥?”
  一直沒說話的夏慶民低頭拿著手機上網,被她碰了一下差點把手機扔出去,“桂花,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嗎?”
  夏微微推了他一把,“你叫誰桂花呢!”
  鄭鐸從後視鏡看見他們三個人打鬧成了一團,與林嘉木對視了一眼,“行了,你們別鬧了,前面有賣霜淇淋的,微微,你去買點。”鄭鐸說著停下了車,把一張五十元的鈔票交給了夏微微“不用買太多,夠咱們吃就行了。”
  “哦。”夏微微拿了錢下車,不一會兒就買了十幾個霜淇淋回來,分給車裡的五個人一人一根之後,又問,“剩下的怎麼辦?”
  “有車載冰箱。”鄭鐸把剩下的霜淇淋扔進了車載冰箱裡,“你知道你大姐家在哪兒嗎?”
  夏微微想了想,報出了一個位址,鄭鐸點了點頭,“我知道那地方。”
  
  他們到了的時候,夏家人已經全到了,正坐在這間裝舊破舊,衛生勉強合格的小早餐鋪的一角吹空調納涼。
  夏媽媽一邊吹一邊說,“這空調多費錢啊,用風扇多好。”
  夏家大姐一邊拿礦泉水分發給這些人,一邊回應道,“城裡人都怕熱,沒空調客人都不進來。”
  “真嬌貴。”她四下看了看,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人不算多,“把空調關了吧,這屋現在夠涼快了。”
  “等會兒關。”夏家大姐夏桂枝笑道,將一瓶礦泉水遞給了趙真真,“真真啊,今個兒累不累?”她瞧著地上的大包小包,笑得更歡暢了。
  “還行。”趙真真說道。
  “你弟弟這回可出了大錢了,一人給咱們買了一件返季的羽絨服,那件雪青的是你的,你試試看。”
  夏桂枝有些奇怪,父母和弟弟妹妹明明是跟著有錢的趙真真一起走的,怎麼……是弟弟掏錢買的羽絨服?她乾笑了一下,心想真真平時看著傻乎乎的,動真章的時候挺精的,不過一件羽絨服算什麼,主要是有房,城裡的房太貴了,弟弟跟她真成了,在城裡算是站住腳了,之前他們姐弟商量好的投資入股她的早餐鋪的事也成了,要是弟弟找個沒房的,跟他們一樣的外地人,得奮鬥多久能奮鬥出一間房子來啊,而且這姑娘工作好,是老師,金飯碗啊,弟弟賺再多,也是給別人打工,不一樣的,“熱了吧?快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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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腦

  他們正說著話呢,門被推開了,先進來的是夏微微,她一進屋就喊,“呀,這空調還沒車裡的空調涼快呢。”
  夏桂枝打了妹妹一下,他們家要說不靠譜,就是小妹最不靠譜,被父母慣壞了,“快讓後面的客人進來。”
  嘉木是第二個進屋的,這間早餐鋪位置很偏,是在城中村的邊上,牌匾有些舊了,空調室外機髒髒的,玻璃門壞了一塊玻璃,不過很乾淨,推開門是有些發黃的透明門簾,掀開門簾之後,是兩排的桌椅,雖然有些死角藏著油泥,但整體算乾淨的,夏家人都圍坐在離空調很近的地方。
  夏桂枝迎了過來,“你是真真的表姐吧,真真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嘉木瞧見夏桂枝笑了笑,她長得挺清秀的,就是頗有些份量,挺白的,眼睛不大,可很有神,眉毛和眼線都是紋過的,穿了條黑色的裙子,戴了條金鏈子,手上也是一隻金鐲子,瞧著就是城鄉結合部過得挺滋潤的老闆娘。
  “你好。”林嘉木笑道,她後面鄭鐸也進了屋,跟夏桂枝也打了招呼,最後進來的慶國手裡拎著霜淇淋,給眾人分過了之後,四下看看,“妞妞和大壯呢?”
  “妞妞在後面寫作業,大壯出去野了。”夏桂枝笑道。
  “叫他們回來吃霜淇淋。”
  夏桂枝瞧了瞧那一袋霜淇淋,都是挺貴的品種,一看就是自己小妹挑的,又看了自己小妹一眼,“來,真真的表姐,這邊坐。”
  林嘉木笑了笑,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了,鄭鐸也跟著坐了下來,他倒是個健談的,“老闆娘在這裡,老闆呢?”
  “他打牌去了。”夏桂枝笑道,她一邊說話一邊手腳俐落地幹著活計。
  “姐,你跟真真的表姐誰大?”夏微微問道。
  “肯定是我大唄,我都三十了。”夏桂枝說道。
  “那你肯定沒我大,我三十二了。”林嘉木也跟著笑了起來。
  “呀……”夏母驚呼了一聲,“你都三十二了?看不出來啊……我們桂枝長得夠年輕的了,看著……”
  “城裡姑娘保養得好。”夏桂枝摟了摟垂下來的亂髮,“那這位就是姐夫了吧?”
  “嗯。”鄭鐸點了點頭,搭著林嘉木的肩道。
  “你們家一共多少孩子啊?我聽真真說這個表姐那個表妹的……”
  “我們家啊……要是光論我媽的姐妹一共是六個,六個姐妹又各自都生了女兒,表姐妹是七個……真真是我五姨家的妹妹,我還有個六姨,嫁到國外了生了兩個混血的女兒,老大比真真大,真真算是老七吧。”
  夏母插了一句嘴,“你們家就沒有表兄弟?”
  “沒有,一個都沒有。”林嘉木搖了搖頭,她又看了一眼蔫蔫的真真,“真真,怎麼不吃霜淇淋?”
  “太熱了。”真真說了這三個字就不想多說了,POLO車的製冷也是不錯的,可是夏父夏母說冷氣太大他們受不了,她就只開了一點點,加上吃飯的時候憋了點氣,現在只覺得頭暈暈的。
  林嘉木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好像有點中暑了,夏家大妹,你這裡有霍香正氣水嗎?”
  夏桂枝點了點頭,去找藥,夏母也跟著過去了,“他們家生得全是女兒,會不會遺……傳啊……”
  夏桂枝看了眼媽媽,“生女兒怎麼了,城裡人……”
  “咱們家可得要傳宗接代,不能讓你大弟這一代就斷了根。”
  “唉,還是老遠的事呢。”夏桂枝說道,其實聽見林嘉木說,她媽媽他們姐妹都是生女兒的,她心裡也咯登一下。
  “這個姑娘也太能花錢了,我剛才坐下算了一下,這一上午,你大弟弟快了快六千了,昨天他又請趙真真的父母吃飯,花得更多。”
  “六千?”夏桂枝皺了皺眉,“怎麼是六千呢?”
  “她說帶我們買羽絨服,交錢的時候卡……好像是壞了還是怎麼了,她帶的錢也不夠,你大弟弟過去交的錢,中午她表姐又張羅吃飯,花了一千大多,這不就是快六千了嗎?”
  “怎麼去那麼貴的館子啊!回來吃唄,我這裡什麼都有……那些大飯店都是宰人的。”
  “你大弟弟不聽我的啊。”夏母歎了口氣,“她做過什麼家務沒?”
  “她幫我掃過地,別的就不會了,連碗都刷不乾淨,唉……城裡姑娘都這樣。”
  “那你弟弟跟她在一塊不得遭罪啊。”夏母又看了眼坐在那裡跟鄭鐸小聲咬耳朵的林嘉木,“還有她那個表姐穿得不像正經人。”
  “城裡的姑娘都這麼穿。”
  “還姑娘,三十二了,咱們村裡結婚早的,都要給兒子攢錢蓋房娶媳婦了。”
  “媽,同人不同命。”夏桂枝是比較早出來打工的,從小服務員,到結了婚之後的早餐攤子,再到現在的早餐鋪,那是苦熬出來的,也很是明白自己跟這些城裡姑娘是不一樣的,“媽,別的不說,這裡房價這麼貴,光靠弟弟一個人拼,得賺到啥時候啊。”
  “那就回家唄……”
  “弟弟回家能幹嘛啊!”夏桂枝瞪了一眼母親,“媽,你跟我爸都少說兩句,我看那個表姐不是什麼善茬,沒準兒就是奔著拆散我弟跟真真來的。”
  “啥?你弟弟條件多好啊!大學畢業生!工作也好,坐辦公室一個月賺一萬塊呢!”
  “媽……”夏桂枝皺了皺眉,“弟弟的條件是不錯,可是你想想,他還要供弟弟妹妹……”
  “你幫幫他嘛……”
  “我幫咱家這麼多年了,大年早就不耐煩了……我離婚了你養我?”
  夏母不說話了,夏家的負擔確實挺重的,女兒為家裡的付出也挺多的,女婿前幾年就跟女兒大鬧過一場,要不是她拉下臉說好話,沒準兒女兒真離婚了。
  “你要是只養了我們倆個多好,現在都能享清福了。”
  “現在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這個趙真真到底靠不靠譜?”
  “我看她跟慶豐挺合適的,慶豐命好啊,他們倆個結了婚,房子是丈母娘家給的,她工作穩定又有寒暑假,她爸媽也是在A城紮根多少年的了,慶民的工作問題以後八成都能解決,再說了,以後她給你生了大孫子,還有人伺候……真真的爸媽身體可好著呢,等再過幾年慶豐工作好了,在縣城給你們倆老買間房,你們多舒服。”
  “為什麼在縣城買啊,這裡不能買嗎?”
  “媽,你知不知道這裡的房子多少錢一平方啊!”夏桂枝透過小小窗戶指了指窗外還在建的高層,“就那高層,新開盤的,一平方米也要一萬二,還得是全款才有這樣的優惠,這裡的位置還偏呢,如果是趙真真他們家住的那社區,現在二手毛坯房也要一萬七,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啥?”夏母嚇得直咂舌,“這得存多少錢才夠買房啊。”
  “我問過趙真真了,他們家現在住的房子有一百四十多平米,還是全實木裝修的,媽,你算算,那房子值多少錢?”
  “那你弟弟也不能做別人家的上門女婿啊。”
  “真真她媽前年就在離他們家社區隔兩條馬路的新建社區買房了,就是還沒裝呢,一百多平米,能裝成複式……”
  “真的?”
  “這都是真真說的,慶豐還看過那房子呢,當然是真的。”
  夏母臉上露出了笑容,不會幹家務就不會吧,結婚之後慢慢學就會了,實在不會,不是還有他們老兩口嗎?
  林嘉木明顯能感覺到,從小餐廳吧台後面的小屋子裡轉出來的夏母,笑容熱情了不少,看來夏家大姐在後面沒少給夏母洗腦啊。
  
  林嘉木把一個小球拿在手裡,拋起又接到手裡,再次拋起,門外真真一邊打掃一邊哼歌的聲音,聽起來實在是惱人至極,鄭鐸敲了敲桌子,“你表妹唱歌比你好聽多了。”
  “去!”林嘉木瞪了他一眼,“現在怎麼辦?”
  “現在夏家五個人一起哄著她,你表妹現在被哄得團團轉,別說是你,連自己的爸媽都不知道了,你啊……準備喝喜酒吧。”鄭鐸笑道,“其實夏慶豐也沒有差到底,收入不錯,未來還算可期,只要把他的弟弟妹妹都供出來,把兩位老人伺候百年,你妹妹二十年後就是你五姨。”
  “呸!”林嘉木啐了他一口,“女人一生有幾個二十年?”
  “不多……不多矣……”鄭鐸笑道。
  “不行!”如果是別人,如果林嘉木再年輕些,她搞不好也要說什麼愛情至上,尊重別人的選擇,可是真真是她的表妹,眼看著未來的辛苦生活就在她的面前,做為表姐,而且是替別人解決了無數問題的表姐,林嘉木實在是坐不住。
  “嘉木,你是不是把夏慶豐想得太壞了呢?咱們接觸的都是比較極端的案例,富二代也好、鳳凰男也好、奶嘴男也好,人人都會變壞,也許……跟夏慶豐一起吃苦,是真真想要的生活呢?”
  林嘉木目光一凜,站了起來,到了客廳裡,扯掉趙真真耳朵上的耳機,在趙真真詫異的目光下,把她扯到了沙發上,“真真,你跟姐說,你真鐵了心跟夏慶豐了?”
  趙真真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笑嘻嘻地答道,“是啊,姐,你不是也挺喜歡慶豐和他們家人的嗎?”
  這傻丫頭要有多傻啊,“我是喜歡他們家人,夏慶豐的為人也還可以,如果是朋友我會跟他保持不錯的關係的。”
  “但是?”趙真真覺得林嘉木的神情實在是有些不對了,她轉頭瞧向靠在門邊看戲的鄭鐸。
  “但是我是不會贊成我的妹妹嫁給他的。”
  趙真真掙脫開了林嘉木,“姐!這是為什麼啊姐!你怎麼跟他們一樣啊!眼睛裡只有錢、錢、錢!能不能別這麼物質!”
  林嘉木扯了扯趙真真的衣服,“真真,物質是什麼?物質是你身上穿的這身衣裳,物質是你背的包,物質是你用的化妝品,物質是你八十多塊錢一雙的連褲襪,物質是你新買的三百多塊錢的睫毛膏,沒有了這些物質,你還是你嗎?”
  “沒有了這些我還能活,可我不能沒有夏慶豐,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要暫時生活困難一點,可是我會幸福的姐,幸福不是這些東西能衡量的。”
  “他呢?”林嘉木說道。
  “呃?”
  “如果你不是A城小康人家的女兒,如果你家裡沒有兩套房子、兩輛車,如果你只是月薪三千元的小學老師,他會跟你好想跟你結婚嗎?”
  “他當然會的。”趙真真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我沒有了這些物質,你們也不會懷疑他對我是別有用心的吧!”
  “真真,你敢不敢跟姐賭一次?”
                      


☆、賭一

  嘉木語錄:男人遠比女人現實。
  
  “賭?”真真眨巴著眼睛看著林嘉木。
  “我跟你說實話吧,你爸媽去哈爾濱是你媽的主意,你爸因為你媽只生了你,這些年早有異心,你媽想讓我爸媽和你二姨、三姨好好勸勸你爸爸,讓他回心轉意。”
  “啥?”真真頗有些驚訝,她家一直是嚴母慈父,小時候媽媽掌握了財權,她每天零用錢有限,每次偷偷塞給她零花錢的都是爸爸,她考試考砸了,不敢跟媽媽說,也是爸爸給她打掩護,上大學的時候爸爸大熱的天開車送她到學校,幫她把行李扛到五樓,每次到了月底生活費不夠了,也是爸爸偷偷給她錢,後來爸爸更是辦了副卡給她,從來都不問她的錢花到哪兒去了。
  “你爸爸也不是不疼你,他是農村的老觀念,兒的江山女的飯店,你呢,錢不是問題,陪嫁他也不會少給,可你家的生意和房產,他打算給你哥。”
  “我哥?”
  “是啊,就是你二叔家的哥哥啊。”
  “不可能啊……家富哥當年考上大學的時候,我爸獎勵了他一台筆記型電腦一部手機,我考上大學的時候我二叔就給我寄了一千塊錢,還跟我爸說他那三百頭豬趕上了好時候,淨賺了十多萬,我爸氣死了,覺得我二叔忘恩負義,讓他在我媽面前丟了臉,要不是看我奶奶的面子,他都不想理我二叔了……”
  “可他一直對你家富哥挺好的啊,他能留在A市還是你爸托的關係呢。”
  “誰說的,家富哥銀行的工作是他自己考上的。”
  “你確定?”林嘉木眨了眨眼。
  “啊?”
  “本來你爸還有點猶豫,你這次不聽他的話,找了個農村的男朋友,家裡負擔還那麼重,你爸說了你那麼多回你還不聽,停了你的副卡你也不打電話道歉,現在你爸徹底對你失望了。”
  “他……我以為他……回來就好了……”
  “是啊,你想想,這些天他接你電話了嗎?”
  趙真真搖了搖頭,她這些年一直篤信的事實,怎麼……一下子就不堪一擊了呢,“姐,你騙我……”
  “我騙你有用嗎?你媽把你爸弄去哈爾濱,就是為了勸他,可他不聽勸,還嫌我媽他們話多,我媽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你爸已經回老家了,她說實在不行你媽就要跟你爸離婚,不能讓自己辛苦創下的基業全便宜了外人,可你爸說你家的生意不好,這兩年欠得外債比營利多……收了生意也就是不賺不賠,否則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回學校,你媽要是堅持離婚,離婚他只把還有貸款的新房給你媽。”
  趙真真發出像是被踩了一腳的小動物的聲音,“啊?”
  “你媽本來以為你能嫁得好點,至少嫁個獨生子,按照政策能生二胎,一個跟你老公的姓,一個跟你家的姓,你爸也被你媽說動了,現在……你找了夏慶豐,只能生一胎了,夏慶豐也不像是能入贅的,你爸就徹底翻臉了……”
  聽到這裡真真的眼淚都流下來了,“我不信,我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我媽。”
  “我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正打算帶你媽出去遛噠呢,你媽哭了一天了,夠嗆會帶手機,你不信你打打試試看。”
  趙真真拿過自己的手機,撥號給媽媽,可是連撥了幾次都沒人接,“沒人接……”
  “真真啊……我原來不想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怕你會受不了,你想一想,你原來說你家裡有錢有房的,可是現在談婚論嫁了,什麼都沒有了,你家那貸款的房子還沒裝修呢,你媽退休工資才三千多點,你工資比你媽高點有限,一個月還貸款就得七千多,你媽還要跟你一起過,我怕慶豐知道了,會……”
  “慶豐不是那樣的人……”趙真真抹了一把眼淚道。
  “所以我才跟你賭啊,你把你家的實情跟慶豐說,慶豐要是不在乎,還想跟你在一起,我就負責說服你媽,你倆結婚我還包個大紅包。”
  趙真真點點頭,“姐,你跟我媽說,我爸不好我們就不要他,我們娘倆過,我跟慶豐會好好孝順她的。”
  “你真能不要你爸?”
  “他……”提到這裡趙真真又哭了,“我爸……爸……我打電話給我爸,他要真不要我了,我……我……嗚嗚……”
  “妹子,你情緒這麼不好不要打電話給你爸哦……”林嘉木不用轉身就知道剛剛才從辦公室轉出來的鄭鐸又縮回去幹嘛了。
  “不,我……要打……打……電話給他,呃呃……”趙真真哭得一搐一搐的。
  “好妹妹,好妹妹,我替你撥號啊。”林嘉木摟著趙真真拍著她的後背,拿過她的手機撥了速撥號碼第一個,爸爸。
  “喂?”電話那頭的五姨父聲音有點……
  “五姨父,是我,嘉木,真真要跟你講話。”
  “爸……”真真接過電話,還沒能說話呢,先哭起來了,“你真不要我了……”
  “真真,別哭啊,爸沒不要你啊。”
  “可我姐說……”
  “哦,你是說房子啊……真真啊,你得理解爸爸,爸爸奮鬥了一輩子的產業不能給外人。”
  “爸……我是外人嗎?”
  “……”
  “爸……你真不要我了……”
  “我沒不要你啊……真真,你別哭,你跟那個姓夏的斷了,找個城裡的獨生子,爸爸還給你陪嫁,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不!我要跟慶豐在一起,我愛他,他也愛我!我不要你的陪嫁!你全給我哥吧!”
  “唉……”五姨父掛斷了電話。
  趙真真捧著電話哭了起來,“姐……我爸……我爸……我要去找我爸……”
  “你爸在老家呢……”
  “我去找我奶奶……”
  “我的傻妹妹,你奶奶當然是向著從小在她跟前長大的孫子了……”
  “怎麼這麼壞,他們怎麼這麼壞啊……”真真站了起來,抱著手機去廁所哭了。
  
  林嘉木扯了一下被眼淚鼻涕弄髒的衣裳,抬頭正好瞧見鄭鐸戲謔的笑臉,她扯著鄭鐸進了辦公室關了門。
  “大姐,下次你再編故事之前,跟我打個招呼好不好?我要是撥號慢了一秒,你五姨就真接電話了。”
  “嘿嘿,我相信你。”
  “你五姨父演技出色啊……”
  “真真在哭一會兒他就投降了。”林嘉木手心都出汗了。
  “她真會跟夏慶豐說?”
  “現在沒準兒就在打電話呢。”林嘉木道。
  “也許……夏慶豐真不在意這些。”
  “呵呵,你要不要也跟我賭?”
  “賭什麼?”
  “我輸了我把那輛大切諾基過戶給你,你輸了你去買我推薦你的樓盤。”
  “擦,賭注這麼大……我可不敢跟你賭。”鄭鐸想想又笑了,“真真……怎麼好騙成這樣……”
  嘉木也笑了,“還不是因為她信我。”
  “就怕夏慶豐不信。”
  “夏慶豐恐怕比真真還要相信。”真真的奶奶家原來是比較窮,可是他二叔在十多年前就五姨父的支持下搞了個養豬場,現在光論財產,未必比五姨父少,兩個兒子家富是學財經的,已經留在A市的工商銀行了,二兒子家豪倒沒讀大學,唯讀了畜牲獸醫的中專,現在在家裡幫忙經營養豬場,也是個小富,說起來趙家的人腦子很聰明,也很能幹,真真也是智商不低的,就是有點被慣得不知世事了。
  而在夏慶豐眼裡呢,真真首先是個女孩,她爸爸在真真不聽他安排婚事的情況下,打算把財產給自己的親侄子簡直是——天經地義……
  
  夏慶豐安慰了電話那頭哭個不停的趙真真,掛了電話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他早就察覺出來趙家有異變,沒想到這個變化這麼大。
  原來真真的媽媽這麼激烈的反對自己跟真真,竟然有這樣的理由,他以為城裡人跟他們村子裡的人不一樣,卻忘了趙真真的父親也是農村出來的。
  把家產都給侄子?生意不賺錢要收起來,回學校去上班……他之前隱約的猜測竟然是真的,真真在電話裡還說她媽媽為了保住一部分財產,打算跟她爸離婚,她爸說只把新買的那棟房子給她媽。
  那房子還沒裝修呢,想要裝修到能住人的程度加上家電之類的,至少要將近十萬,產權還是真真媽媽的,真真還說要他和她一起孝敬媽媽……
  夏慶豐不停地玩著手裡的圓珠筆,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該怎麼辦,他是真心愛真真的,不可否認的是他決定娶真真跟真真的家庭條件好有一定的關係,他相信自己會在A市靠自己的努力奮鬥出一片天地來,真真也會是他的賢內助,沒想到……
  “都快下班了,還不走?”夏慶豐抬起頭,他的同學也是介紹他來這家公司工作的喬蓮笑吟吟地看著他。
  喬蓮跟他是同學也是同鄉,她父親是他們當地縣城的工商局長,在他們當地是很厲害的人物,喬蓮畢業之後卻沒有聽從家裡的安排,而是到了A城,憑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公司的骨幹,他們做銷售的每個月都會有業績考核,喬蓮一直是第一名,原來在學校的時候喬蓮追過他,可是怎麼說呢……喬蓮長得太抱歉了,胖不說吧,一張肉臉就算是現在比念書的時候瘦了很多,也一樣很驚人,五官長得平平,性格像個男人,厲害霸道,她在公司裡能有這麼好的業績,一半的功勞也是因為她舅舅的人脈。
  “等會兒就走。”夏慶豐揉了揉自己的臉。
  “我們說好了要出去喝一杯,你去不去?”
  夏慶豐看見喬蓮眼裡的期盼……“我……我還有事,下次吧。”
  喬蓮笑了笑,將LV的包提了起來,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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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賭二


嘉木語錄:痛苦有時是人成長的必經之路。

趙真真靠在夏慶豐的懷裡抽噎著,喝了一口水才有了說話的力氣,“我媽剛才終於接我電話了,她說她也不想離婚,要我們分手,找一個城裡的獨生子,生二胎……跟我們家的姓,我爸看見有人接戶口本了,就會回心轉意,我媽……也這麼不理解我……”

夏慶豐撫摸著趙真真的頭髮,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們倆個也生兩個孩子好嗎?”

趙真真搖了搖頭,“我是老師,如果生二胎的話工作就沒了,再說你媽能同意我們倆的孩子有一個姓趙嗎?”

夏慶豐皺了皺眉頭,有一個孩子不姓夏……這恐怕有點觸及他父母的底線了……“你爸真鐵了心要把你家的房子留給你哥?”

“嗯。”趙真真點了點頭,“現在他把我的電話都拉黑了……我根本打不通他的手機,我爸……一直是最疼我的,翻臉怎麼這麼快……”

“他一直對你哥挺好的。”夏慶豐跟趙家富有過一面之緣,趙家富長得很高,夏慶豐不算矮,看他時仍然要仰頭,笑起來聲音很大很爽朗,說話滴水不漏,在真真跟前哄著真真玩對他還不錯,真真不在了,連理都不願意理他,那作派頗有些像林嘉木,卻比林嘉木更不願意應付他,除了那次之外,再沒跟自己見過面,當然了,理由是工作忙走不開,他聽真真說過,趙家富剛到A城工作的時候,一直是吃住在真真家裡的,後來有了女朋友就出去租房住了,真真的爸爸還送了他不少東西。

“是啊。”真真點了點頭,這也是為什麼趙真真相信自己的爸爸會把家產給大哥。

“要不你找他談談?”

“他現在也不接我電話。”趙真真有一種被全世界遺棄了的感覺,爸爸,媽媽,堂兄的電話都打不通,往老家打接電話的永遠是二嬸,問起奶奶在哪兒二嬸總說是不在家。

夏慶豐摸了摸她的頭髮,歎了口氣,“你爸這種老封建……”

“他對我太失望了。”真真抬起頭看著夏慶豐,“你不會覺得我不孝順吧?”

“父母也是希望子女過好的,自己過好了才是真正的孝順。”

“我媽說我們倆個過行,如果你跟著一起過不行,她寧願把那套房子出租還貸款……我現在沒房沒錢了,你還要我嗎?”

夏慶豐摟著她道,“要,怎麼不要。”

趙真真依偎在他的懷裡,甜甜地笑了,是啊,有夏慶豐在,她肯定不會跌落穀底的。

林嘉木差不多是剛一推開早餐鋪的門,就被一股極濃的炒飯味兒包圍了,這種味道如果是極餓的人聞起來必定是勾引食欲的,可要是不餓的人聞起來,就有些怪得難已忍受了。

早餐鋪雖然叫早餐鋪,但因為周邊有許多的小商鋪小公司,還有建築工地之類的,索性也做起了速食生意,從已經中午十二點二十了,還是高朋滿坐來看,生意不差,林嘉木剛一進來的時候,夏家大姐忙得都沒看見她,一抬頭才瞧見林嘉木笑呵呵地瞅著她。

“呀,是真真表姐啊……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在這附近辦一樁案子,到中午了想起你的早餐鋪就在附近。”林嘉木笑道。

“是啊,是啊,來這裡就跟來自己家一樣,想要吃什麼?”

“做個兩份找揚州炒飯就行了,再拿兩瓶水。”

“兩份?”夏桂枝瞧瞧外面,那輛大切諾基並不在。

“嗯,鄭鐸走不開。”

“哦。”夏桂枝寫了單子,向後廚傳菜,“兩份揚州炒飯,要大份的!”

“好。”裡面配菜的服務員接過單子,俐落地配起了菜。

“你們做律師的還要跑這麼遠啊,我以為你們只坐辦公室……或者是上法院呢。”

“我不光是律師,我還是諮詢師、調查員……”

“調查員?”夏桂枝從冰櫃裡拿出一瓶帶霜的礦泉水給林嘉木。

“是啊,主要是查有沒有外遇什麼的。”林嘉木笑著說。

“哦,有外遇的話就是……外遇的要少分財產?”

“嗯,不過也要看證據是不是過硬,所以有些時候就要一直監視了。”

夏桂枝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客人雖多,但點餐的少了,她也有工夫跟嘉木閒聊,“我聽我弟弟說,真真的父母還沒回來?”

嘉木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唉……他們倆個走到這一步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夏桂枝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一副她也已經知道了的樣子,套著話,“都四五十歲的人了,真真都那麼大了……還……”

“是啊,還吵得跟真要離婚似的,我姨父也太封建了,就算是外孫不跟他的姓,不也一樣是他的孫子嗎?非要把家產給他的侄子……要不是這樣,我姨能跟他鬧離婚嘛……”

夏桂枝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真真……”

“真真眼睛都哭腫了,幸虧還有慶豐。”

“是,是啊……”

真真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夏慶豐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滿嘴都起了燎泡,姐姐還在電話裡對他大吼大叫的,他掛了電話之後,不止是嘴巴疼,還頭都疼了。

“出什麼事了?”喬蓮走到他的桌邊,“我剛查了這個月的任務單,你最近幾天業務量少得可憐啊。”

“我……家裡有點事。”夏慶豐摸摸臉,只覺得眼睛澀澀的,難受極了。

“家裡有事也不能影響工作啊,咱們老闆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你是我介紹進來的,不要丟我的臉哦。”喬蓮說話的聲音軟裡又帶點硬。

“嗯,肯定不會丟你的臉。”

“那好吧,我出去見客戶了。”喬蓮說罷又甩著自己的LV包走了。

同人不同命,喬蓮雖然是業務骨幹,但是她的業績很多甚至是別人送到她手上的,客戶什麼的都是老交情,有時上午來坐一會兒,一下午都不見人影,可是她的業務量大,老總看見了都不管她的。

她為人也圓滑,在公司裡人緣很好,同學多半也是誇她的,不像真真,還是個小孩子,需要人來哄……夏慶豐從抽屜裡抹了眼藥水滴眼睛,剛滴完正在閉著眼睛等眼藥水滋潤眼球,電話就響了,不用看來電顯示,聽音樂就知道是真真。

夏慶豐把手機推到一旁,忽然很不想接她的電話,跟家裡鬧翻之後,真真越來越粘人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要一個電話……

真真盯著自己被掛斷掉的手機,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抬起頭,用手背抹了抹眼淚,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夏桂枝、夏父、夏母,“你們剛才說的……別再纏著慶豐了,是什麼意思?”

夏桂枝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真真啊,你家裡的事我們都清楚了,我們原來不知道原來你父母是這麼反對你們倆個在一起的,我們這樣的家庭呢,雖說窮點可也是要臉面的,這樣被親家瞧不起的婚事,我們也不想要,你呢,年輕漂亮,聽家裡的話跟慶豐分手了,肯定還能找到更好的男朋友,我媽剛才說讓你不要纏著慶豐是過份了點,但是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趙真真站了起來,抓起了自己的包,“我跟慶豐的事,是我們倆個人之間的事……”她覺得自己的腿都在抖,原本對自己很照顧的‘婆家’人,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臉?真是表姐說的,他們對自己好,全都是因為自己的條件好嗎?

夏桂枝抓住趙真真的胳膊,“真真,我們不是因為別的勸你們倆個分手,是因為你家裡實在是反對這樁婚事,不能你們這邊結婚了,你爸媽那邊就離婚了……為人子女的,不能這麼不孝。”

趙真真看著她拉著自己胳膊的手道,“如果我父母不離婚呢?”

夏桂枝勉強笑了笑,“那倒是無所謂的,我們家也不是那種貪圖女孩家裡有錢的,當年慶豐在學校的時候,好多人追他的,有錢人家的女孩也不少,可他非要跟你好,就是他喜歡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大姐,你讓我考慮一下……”

趙真真拿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母見她開著車絕塵而去,打了大女兒一下,“桂枝,你說得是什麼話啊……”

“媽,這事兒還得弟弟自己決定。”

“有什麼可自己決定的啊?她一個城裡的嬌小姐,一個月賺得錢還不夠自己花呢,慶豐娶了她,負擔得多重啊……”

“媽,你在這兒生氣有用嗎?”夏桂枝也是滿心的煩燥,她老公說得對,天下就沒有這樣掉餡餅的事,憑什麼一個如花似玉家裡又有錢有車有房的城裡姑娘,就那麼簡單的嫁給她弟弟了,內裡肯定有事兒,沒想到……還真讓她老公說對了。

“她跟慶豐都住一塊兒了……”夏父說道,“就這樣讓他們分手……不好吧?”

“現在城裡的姑娘,有幾個講究這個的?”夏桂枝瞪了父親一眼,“這事兒得跟慶豐說,反正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往火坑裡跳。”

“唉……也不知道她爸媽能給她多少嫁妝……要是嫁妝給得多,又不要聘禮……”夏母咂咂嘴……在他們老家,娶個媳婦貴著呢,趙真真好歹是有工作的,還是金飯碗……

“媽!她家給再多陪嫁,能換個房子不?”夏桂枝大聲說道,怎麼這個時候父母跟弟弟一樣,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夏慶民一臉不耐煩地從吧台後面的小屋走了出來,手裡面還握著他從不離手的智慧手機,“你們這些人煩不煩啊,把我哥找回來問清楚不就完了嗎?”

夏母眉頭一皺,“慶民,你是不是又跟那個小妖精聯繫了?”

“媽!她不是什麼小妖精!”

“什麼不是小妖精,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她家是甘肅的,比咱們家還窮,你跟她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她還纏著你……”

“媽,你處理好哥的事再來處理我的事吧。”慶民一轉身又回了小屋,彭地把門關上了。

“真是不省心,一個個的全都讓我不省心。”夏母氣得捂著胸口直喘粗氣。



24.分手


嘉木語錄:你眼裡的珍寶,也許只是別人眼裡的糞土

夏慶豐回到父母暫居的大姐家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形,母親靠著沙發一角不停地□,父親坐在她身邊不停地抽煙,大姐坐在電風扇跟前手裡還拿著扇子,姐夫則是一臉事不關己地帶著一雙兒女玩耍,大弟在不遠處的雙人床上玩著手機,小弟則在雙人床的裡側同樣玩著手機,小妹則是剛從廚房端了一盆水果出來,看了他一眼就愛嬌地靠到母親跟前跟她小聲說著話。

“媽……”

“你還認我這個媽就快點跟趙真真分手!”夏母指著夏慶豐說道,“嬌滴滴的什麼都不會做,我上次讓她切土豆絲她都不會,整天嬌嬌的就是讓人哄,我今天說了她兩句她就敢跟我頂嘴,你要是跟她結婚了,以後我們倆老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媽,真真雖然不會這些,可她也是個好女孩子,我跟她……”

“你跟她能怎麼樣?你原來還說真真的父母對你很好呢,請人吃了那麼貴的飯,人家連理都懶得理你,這種瞧不起人的勢力眼,咱們家高攀不起!”夏母撇了撇嘴,“呸!不過是兩個小學老師就這麼瞧不起人,當初多少人追你,咱們縣裡工商局長的閨女多好啊,你非嫌人家長得不好看,性格不好,你要是跟她結婚了,我們跟你爸現在何必這麼操心。”

“媽,我的事您別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你能上大學!”夏母直拍桌子,“你姐都打聽了,就算是真真他們家把那套有貸款的房子陪嫁給了她,一百多平方米呢,一個月光還貸就得七千多!寫的還不是她的名字,是她父母的名字,就算是改成你們倆的名字,她一個月才賺多少?你們倆個在一塊兒,你的工資全都得還貸款,還怎麼生活啊?你還管不管你的弟弟妹妹了?”

夏慶豐的臉冷了下來,“大姐……”

夏桂枝放下了扇子,“慶豐,你一向最懂事,現在不是講感情的時候,婚姻是很現實的,就算是城裡人,也沒有像你們這樣背這麼沉重的負擔結婚的。”

夏慶豐抓了抓頭髮,“姐,你別說了……”

“慶豐你得替我跟你爸想一想,我們倆個辛苦半輩子了,現在都有一身的病,就是想幫你也幫不了……”夏母說道。

“媽……姐……你們……”

“哥!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媽都被你氣出冠心病來了,你是不是想把媽氣死啊!”夏微微尖聲說道,“她整天裝模作樣的,還瞧不起人,我早看不上她了,又愛打扮又能花錢,難怪她爸媽都不要她了。”

“微微你閉嘴!”夏慶豐斥道。

“你妹妹說得是實話,你跟她著什麼急啊!她們家人都是什麼人啊!騙你去大飯店吃飯,騙你買東西,騙你給她買首飾!他們全家不會都是騙子吧!”夏母說道,她越想自己的騙子理論越像真的,“她就是個騙子!”一想到自己兒子花出去的那些錢,夏母就覺得心口更疼了。

夏慶豐只覺得自己在這間屋子裡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媽……我走了……”

“你別走!好人家的女孩有像她那麼上趕著的嗎?不結婚就跟你住一塊兒!讓你白睡!整天還上趕著跟我們聊天,帶我們逛街,原來是騙子!”

夏慶豐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的手機又響了,還是真真……他掛斷了手機,一個人走了很久。

趙真真看著自己的手機,眼裡滿是淚水,林嘉木摟了摟她,“妹妹……”

“一定是他家裡人逼他了。”趙真真推開林嘉木,“姐,是不是你跟他們家裡人說了什麼?!你怎麼這麼不高興我得到幸福啊!”

“趙真真,你說什麼呢?”鄭鐸本來站在離她們姐妹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轉回頭,“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你!夏慶豐是什麼人這個時候你還沒看清楚嗎?你現在跟他還沒結婚呢,你家裡出了點事兒他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要是真跟他結婚了,你有什麼難事兒,你能指望他嗎?就這種慫貨,你特麼還當成寶,傷你爸媽的心,傷你姐的心,你特麼的有沒有點良心啊!你滾!你別在這裡哭,你愛上哪兒哭上哪兒哭去!”

趙真真被罵得愣住了,鄭鐸讓她滾的時候,她轉身跑了出去……

如果說一個星期之前趙真真的生活是陽光燦爛的,那麼一個星期之後的今天,趙真真的生活就跟現在的天氣一樣,狂風忽至,暴雨傾盆,她躲在一間咖啡屋簷下,瞧著天空中的雨,覺得之前聽不懂的那些傷心的情歌,現在一下子全都能聽懂了,原來她一直不在乎的,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竟然是別人甚至是整個社會評價她的標準,她不是她爸媽的女兒了,不再是趙家財產的繼承人了,不再是那個從不缺乏金錢的嬌小姐了,在別人的眼裡,她也就什麼都不是了,而這個別人——卻是她的愛人。

他之前跟自己說的什麼愛情最重要,家境啊財產啊都是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的糟粕,兩個人一起奮鬥白手起家的感情才最穩固,這些話竟然都是騙人的,自己家並沒有破產,他和他的家人就全都變了……

咖啡廳的門推開了,一個侍應站在門裡面對她說,“我們老闆娘說請您進來避雨。”

趙真真點了點頭,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在靠窗的卡坐邊坐下了,侍應遞上來一杯熱卡布其諾,“我們老闆娘說,不管什麼時候,一杯熱咖啡總是能讓人暖一會兒的。”

趙真真抬頭看向吧台處,一個梳著優雅盤發的白人女人,瞧著她笑了,趙真真回了她一個微笑,捧著咖啡,手果然暖和了一點。

在她最痛苦難過的時候,路人給的溫暖都比那些……親人……多……

她的眼淚滴到咖啡裡……是她把親人都推遠的吧,為了跟夏慶豐好,她把媽媽氣到住了院,把爸爸氣到要打她,讓他們倆個吵架到要離婚的地步,剛才她還推開了一直對她很好的表姐……

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了手機,是夏慶豐……“我恨你!我恨你!”

“真真……你在哪兒啊?”

“慶豐……我在光明路咖啡廳。”

電話那頭的夏慶豐歎了口氣,“你在那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

趙真真用紙巾擦了擦臉,從包裡翻出化妝包飛快地補妝,其實夏慶豐也不是那麼物質的人是吧……他……還是來了……自己沒有愛錯人。

十分鐘後,夏慶豐出現在咖啡廳門口,推開了門,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店裡的空調還是開得很大,趙真真看見了他,卻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慶豐……”

夏慶豐卻推開了她的手,“真真……我想了很久,我爸媽也勸了我很久,我們不合適。”

“你說什麼?”趙真真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你別開玩笑了……”

“真真,我家裡的負擔太重,我爸媽身體不好,一年到頭總要看病吃藥,我大弟還要讀研,他是學醫的,我三弟讀的是三表,一年光學費就要一萬多,我小妹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們縣的重點高中,考不上就要交贊助費,我是老大,這些都得我一個人扛著,我一個人苦點就苦點了,不能把你也拖下水。”

趙真真鬆開了緊緊握著夏慶豐手的手,“這些話,我們家出事之前……你怎麼不跟我說?”

“正因為你們家出事了,我才不能繼續拖累你,你去找你爸媽吧,好好跟他們道歉……不過他們說的找城裡的獨生子生二胎什麼的,挺不靠譜的,條件好點的男人都不會答應……你勸勸他們,改主意吧……”夏慶豐低下了頭,離開了自己,已經不是處女家裡生意又失敗的真真會找到什麼樣的人呢?可是他夏慶豐不能被一個女人拖累,他身上的負擔已經太重了,他得找能跟他一起背負的,而不是增加重量的,他一個人想了很久很久,儘管心裡很難過,他還是要放手。

“夏慶豐,你是不是想要讓我求你?”趙真真這個時候真恨說出這句話的自己,可是她就是捨不得……一想到要跟夏慶豐分手,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捅她一樣,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真真……你別求我,你不是那樣的人……咱們還是斷了吧,你工作好,人長得也漂亮,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你說這話你自己都不相信吧。”趙真真抹了抹眼淚說道,“再說更好的有什麼用,我不愛他們,我只愛你啊!在你眼裡,愛情就這麼不值錢嗎?是可以隨便捨棄的嗎?”

“真真,我心裡也苦……真真……如果我是個城裡人,如果我沒有那麼多弟弟妹妹,我願意跟你一起吃苦……我真的願意……”

“咱們倆個走吧,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那些家人,離開……”

“真真,你別天真了好不好?”

趙真真頓住了,“天真?”

“是啊!咱們怎麼走啊!工作、社保、戶口、家裡人,這些能躲得開嗎?”

“怎麼躲不開啊!養你弟弟妹妹是你父母的責任,不是你的!”

“真真,你怎麼這麼自私不懂事啊!”夏慶豐吼道,“我原來一直錯看了你,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女孩子,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這麼糾纏不清!”

趙真真愣住了,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罵她,也是她這一輩子被人罵得最狠的兩次,“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要臉!”

“你再說一次?”

“真真,你別糾纏下去了,我們不可能的,我們沒有未來!”

“有錢就有未來是吧?啊?你是不是這麼想的啊?”

“真真……你太物質了。”

“物質?一直是你物質吧!如果不是我有錢,如果不是我在大學裡就總給你買東西,你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會跟我好啊?”

夏慶豐沒想到他們倆個人的對話會進到到這麼醜陋的部分,“真真!你要是覺得罵我一頓你會開心點,你就罵吧。”

趙真真盯著他,越看他越覺得他像陌生人,拿起桌上已經半涼的咖啡,狠狠揚在他的臉上,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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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真真的幸福


嘉木語錄:任何用錢能買來人,都是不值錢的。

一年後

趙真真拖著行李,手裡握著登機牌,走在候機大廳裡,張雅麗緊緊跟在女兒後面,不停地想要解釋些什麼,“真真,我們真不是故意的,我們是為你好……你別因為這個生氣……真真……”

趙真真停了下來,“媽,我知道你跟爸,還有表姐都是為我好,夏慶豐確實不適合我,可是……”真真閉了閉眼,“媽……我不想再被擺佈了。”

“我是你媽,我就要擺佈你……你在學校的工作多好啊!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想辦法調動……你要是不想相親,我也再不逼你相親了……”

“媽……我想像表姐一樣的活著,自己做主,自己擺佈自己,我想要長大,我不想再在您跟我爸安排的軌跡上往前走,我想一個人脫離軌道看看前面還有什麼,媽,你就信我一次,我在英國讀完研,馬上就會回來……絕不會把你跟爸留在這裡沒人管的。”真真本來就是英語專業的,跟夏慶豐分手之後,除了上班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了,雅思的成績很好,拿了曼大的offer,她爸爸倒是支持女兒出去走一走,她媽媽就是捨不得了。

“你別學你表姐……”林嘉木太獨立,太瘋了……根本不是女孩子應有的樣子,“你要是喜歡夏……”

“媽,別提這個名字好嗎?”

張雅麗低下頭,“好。”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工行的VISA卡遞到真真手裡,“你想讓媽放心,你就把這卡拿著,你爸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倆個賺錢都是為了你……這裡還有你二叔打進來的一萬塊錢,是你奶奶留給你的……”真真的奶奶,一個月前去世了。

“媽……”趙真真摟著媽媽,“對不起,我原來不懂事,傷你的心了。”

“乖……不哭啊……到了英國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聽說那邊治安不是很好,你沒事兒別出去亂跑,你要跟同學搞好關係,別像在國內一樣毛毛燥燥的……別任性……吃好點……”

“媽,我知道了……”

“你放暑假就回家啊……”

“那是來年的事呢……”

“耶誕節也要回家啊……”

“嗯。”真真點了點頭,“媽,我帶電腦了,到那邊一找到網線就跟你聯絡,你讓我爸別亂跑……”

“他不會亂跑的……”

“你自己不學電腦……”

“你們倆個都會,我學電腦幹什麼?”張雅麗替真真順了順頭髮,“走吧,已經叫了一次登機了。”

“你真不送我到北京轉機?”

“不送了……”嘉木說得對,有的時候……是要學會放手……

七年後

夏慶豐停好了車,剛要進寫字樓,就看見站在對面超市門口,手裡牽著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身邊大包小包的趙真真……八年不見,真真變得更漂亮了,長長的直發被燙成了波浪卷,臉上化著淡妝,穿著牛仔褲白背心和針織衫,原來怎麼也不肯換的高跟鞋變成了平底豆豆鞋,她牽著的那個孩子好像說了些什麼,她彎下腰親了親她,指著馬路對面笑了。

夏慶豐像是受了蠱惑一樣的走了過去,“真真……”

趙真真愣了一下,認出了他,如果夏慶豐不主動跟她打招呼,走在街上她真會有點認不出來他,夏慶豐至少比原來胖了一倍,肚子鼓了出來,用愛瑪仕的腰帶緊緊地束著,手裡夾著LV的男包,哦,原來這個人有錢了,“夏慶豐?”

“是我。”夏慶豐笑了,“你的孩子?”

“是啊。”

“多大了?”

“一歲半了。”

夏慶豐的眼睛掃了一下地上的東西,大約五六包的樣子,油鹽醬醋嬰兒食品尿布零食什麼的,“你老公……”

“這邊不好停車,他把車停得有點遠了。”趙真真笑道,她彎腰抱起女兒,“來,寶寶,叫叔叔。”寶寶卻有點怕生地把臉藏到了她的懷裡。

“我開了家公司,就在對面。”夏慶豐指著對面的寫字樓說道。

“哦。”趙真真點了點頭,關於他成功的事,同學們中間早就傳遍了,還有人問她後不後悔,簡直可笑。

夏慶豐在趙真真的眼睛裡想尋找豔羨後悔之類的情緒,可是什麼都找不見,她看自己就像是看一個普通的久未相見的“熟人”,“這些年同學聚會你都沒出現。”

“我出國了兩年,回國之後我爸出資我出力,開了一間英語輔導班,一直很忙……”

“我聽同學們說過,那間叫Sunshine的幼兒和中小學英語輔導學校,是你開的……”

“是啊,最終還是靠了老爸投資。”趙真真笑道,“不過他兩年就回本了,現在就等著分紅呢,原來的生意都收了,退休在家呢。”

“你老公……做什麼的?”

“他是個醫生,跟我一樣都是海歸,不過我們是在A市經人介紹相親認識的……他爸爸也是醫生,媽媽是老師,都是A市人,他是獨生子。”

“你媽這下滿意了吧?”夏慶豐在真真留學之後想通了,原來當初所謂的真真家裡破產了,全都是他們家人弄出來的詭計,為了拆散他們,全家上場不遺餘力,可是一個醫生,怎麼跟他這種現在資產千萬的老闆比呢?

“她滿意得不得了。”真真忽然笑了,對著馬路對面揮了揮手,夏慶豐轉過頭,只見一輛很普通的雪佛蘭SUV開了過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三十多歲,長得略有小帥,身材卻保持鍛練得很好的男人,男人看見了他,笑了一下。

“真真,你朋友?”

“老同學。”趙真真笑道,她懷裡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喊了聲,“爸爸……”

男人從真真懷裡接過孩子親了一下,打開後座車門,把她放到了嬰兒坐椅裡。

“聽說你跟喬學姐結婚了,孩子挺大了吧?”真真出國那一年,他就結婚了。

“七歲了,是在我老家縣城生的,一直在他姥爺家住,去年才回來……”他是跟喬蓮結婚之後,離開了原公司開了新公司的,喬蓮的舅舅手裡的那些人脈全都給他們用了,公司走上正軌之後喬蓮才懷孕產子,他想讓喬蓮在家裡面帶孩子,她卻不肯,孩子放到了老家縣城,自己的父母卻是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孫子幾面,去看孫子一眼,都會被岳父岳母嫌棄,自己供養弟妹她倒是沒有阻攔,只是規定了每個人每年多少錢,然後因為養弟妹,禁止他再給父母錢,弟弟妹妹都大學畢業之後,她更是禁止他再資助他們,當著他家裡人的面把話說得很難聽,說他們一家都是好吃懶做的吸血鬼,當初他投資姐姐的飯店,也被她逼著寫了股權書,她每年要去姐姐店裡要分紅,錢少給一點就鬧得天翻地覆,一直到前年她爸爸退休了,她才消停了一些。

這些內裡的事夏慶豐沒有對真真說的必要,就讓她以為自己很幸福吧……“真真……”在真真上車前,夏慶豐叫住了她,“留個聯繫方式。”

趙真真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說罷坐上了副駕駛,她丈夫對夏慶豐揮了揮手,開車走了。

晚上時趙真真收到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有錢了,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趙真真回了一句:“你有錢了關我屁事?”直接拉黑了他。

她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奉獻了最美好的青春,現在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人,他竟然不知道她一直想要的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每天上班下班,一起在家裡煮飯吃,到了週末去飯店打打牙祭,平時逛商場,打折的時候屯貨,攢了點錢兩個人一起找假期出去旅行,房子不必太大,舒適就行,能經常去看望雙方的老人,……當然了,這些她現在也只實現了一半,可這是她的美好生活。

她轉頭看向熟睡的丈夫和女兒,不能想像自己跟夏慶豐在一起了是什麼樣的情形,她的公婆都是知識份子,很開明,也很容易相處,一開始就說清楚了讓他們單過,兩家的房子都是現成的,喜歡哪棟裝哪棟,丈夫看著像是挺精的,實際是個書呆子,第一次相親在一起吃飯,沒問別的,張口就問:“你最近在讀什麼書?”

她傻乎乎地回答:“原版哈利波特。”

丈夫哈哈大笑,“讀到第幾冊了?我有全套的……”

原來很文藝的開頭,忽然就奔著普通甚至有些二狂奔而去了……

睡著的男人睜開了眼,“真真……你還不睡啊……”

“我關了手機就睡。”真真把手機放下,關了燈,丈夫伸出了胳膊,把她和女兒摟到了一起,這就是幸福,屬於趙真真的幸福。

夏慶豐看著自己的手機哈哈大笑,伸手將坐在自己旁邊的陪酒女摟到一旁,“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露露。”

夏慶豐抽出一疊百元大鈔,“我把這些錢都給你,你今晚叫真真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了……”陪酒女把塞到了胸衣裡,“老闆,你想要讓真真怎麼陪你啊?”

夏慶豐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換來陪酒女的嬌嗔,他現在有錢了,真真算什麼?他隨手揮舞大鈔就能買來一千個真真,一萬個真真……他閉上了眼睛靠在沙發背上,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可那些真真,再也不是在食堂打飯時會多要一個雞腿,放到他的盤子裡的真真了……是啊……他有錢,關她屁事……



26.病床前的委託


    嘉木語錄:有時一個選擇,就可以左右一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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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元旦

    這一年的元旦是個大晴天,榮光裡社區電廠家屬樓居民許多都起晚了,有人查看BB機,有人趿拉著鞋穿著睡衣咬著牙刷刷牙,收音機裡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播音員,速度輕快地播著各地新聞。

    就在這個時候,五樓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沉寂,五樓的居民全都跑了出來,只見502的門開著,梳著兩根羊角辮穿著娃娃服睡衣的小姑娘站在自家的客廳裡,尖叫個不停,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渾身上下的酒氣,就算是透著門板仍然能聞到,身側是一堆的嘔吐物,有個膽大的居民過去推了推他,身上已經僵硬了。

    一個阿姨伸手摟住了小姑娘,“淑良,別怕啊……別怕啊……”

    淑良這孩子實在是命苦,她爸爸原來也是廠子裡的業務骨幹,就是脾氣不好,又愛喝酒,喝了酒就愛打人,廠子領導調解了幾次都是好不了幾天又故態復萌,前年她媽媽實在忍不下去了,起訴到了法院,兩口子離了婚,一對雙胞胎的女兒,一個歸了女方,一個歸了男方。

    她媽媽帶著妹妹走的那天,淑良抱著她媽的大腿不讓走,哭得氣都竭了,後來還是淑良的奶奶把她抱開了,從那以後淑良就再不提她媽了,整天脖子上掛個鑰匙來來去去的,淑良爸爸自從老婆孩子離開之後,班也不好好上了,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架,淑良的奶奶看不下去,把她帶到了身邊養著,偏巧這幾天老太太病了,又是寒假,這才把淑良送了回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淑良爸爸的死因很快就查明了,酒喝多了,半夜裡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了,法醫最後說了句,如果有人照顧,他不會死。

    淑良的奶奶就因為這一句話,把罪責全推到了前兒媳的身上,在葬禮上對前兒媳又打又罵,“你來幹什麼?他死了你就高興了是吧?他有千錯萬錯,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你也不應該離婚!現在他死了,他死了全都是你害的!你害的!”

    前兒媳冷冷地看了婆婆一眼,帶著小女兒轉身走了,從始至終,淑良都背對著媽媽,看也沒有多看一眼,好像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現在

    林嘉木給田琴琴倒了一杯水,“怎麼這麼有空來A市看我啊?”她和田琴琴是一個寢室的大學同學,田琴琴過了司考之後,又考了公務員,已經是她B市的一名檢察官了。

    “我有業務要委託你啊。”田琴琴壞笑了一下。

    “你?”田琴琴剛畢業就結婚了,不過聽說三年前就離了,自己帶著孩子和媽媽生活在一起,過得還挺自在的,“你能有什麼業務委託我?是不是那個姓莊的又糾纏你?”

    “我現在又要結婚了,老公是省法院刑廳法官,老莊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一訟棍,整天靠著關係打官司,喜歡拉大旗做虎皮,聽說我找了個刑廳的,巴結還來不及呢,主動把每個月的撫養費翻了兩番不說,還說要請我們全家去香港迪士尼。”

    老莊也是他們同學,他跟田琴琴是正經的校園情侶金童玉女,卻沒想到結婚之後,越走越遠,一個鑽進了錢眼裡,一個還存著理想主義,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了。

    “那你是為什麼找我?”

    “為了……”田琴琴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裡面一對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梳著一模一樣的髮式,穿著一模一樣的紅裙子,對著鏡頭笑得開懷,“為了她。”

    “這是……”

    田琴琴指著照片上的另一個女孩,“這是我的雙胞胎姐姐,陳淑良。”

    “淑良?”

    “我的本名叫淑琴。”田琴琴笑道,“是我奶奶取得名字。”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叫這個名字的太少了。

    “她出了什麼事?”

    田琴琴歎了口氣,“這麼說吧,這次的委託人嚴格說來不是我,是我媽。”

    “阿姨……”

    “我媽有心臟病,現在在省醫院住院呢,是她堅持一定要見你。”

    田琴琴的媽媽也是個人物,二十年前離婚,帶著女兒回到老家B市,靠著裁剪的手藝生活,後來做衣服的少了,她就改行賣衣服,她們念大學的時候,沒少從她手裡買便宜又時尚的衣服穿,現在歲數大了,也不閑著,開了一家專賣中老年服裝的精品店。

    來到省醫院高級病房時,林嘉木不由得感歎最近自己實在是跟醫院有緣份,上次的委託人她五姨是生病住院的,這一次又是個生病的委託人,只不過這次的委託人,病得實在是不輕了。

    林嘉木坐到了病床邊,輕輕握著病人的手,“田阿姨,是我,小林。”

    田阿姨緩緩睜開了眼,瞧著坐在自己病床邊的林嘉木,又看著站在她身後的自己的女兒,從心裡往外歎了一口氣,林嘉木這些年都沒什麼變化,臉上看不出老來不說,精神也好,整天高高興興的,女兒雖然離了婚,可事業發展得好,現在又找到了第二春,整天也是樂樂呵呵的,自己的長女與這些人是同齡人……她本來也應該是這樣的命運,誰知……

    田阿姨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家三口,女人很瘦,看起來跟田琴琴像又不像,至少田琴琴沒有那麼老,眼神也沒有那麼疲憊,就算是剛離婚那一陣子,也比她精神,男人很瘦有點黑,看著也斯文,女孩長得卻很漂亮,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笑起來甜得很。

    “嘉木,我知道你是做哪一行的,阿姨這次要你公事公辦,替我把這個小女孩的監護權要到手,這卡裡一共有五萬塊錢,密碼是你們當年的寢室電話號。”

    “阿姨……”林嘉木驚訝地看著她。

    “阿姨已經努力過了,不管怎麼勸,威脅還是利誘,都沒辦法讓他們倆個離婚,他們這樣打打吵吵的就算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孩子不行,這孩子叫凱欣,才不過七歲,已經被她爸打過兩回了,最重的一回胳膊都骨折了,可是她媽媽就是不肯帶著她離開……”田阿姨抿著嘴,帶著某種奇異的怒意。

    “媽!你已經放棄過姐一次了,難道又想放棄她?”田琴琴忍不住說道。

    “那又有什麼法子!她都這麼大了,我說什麼她都不肯聽……她恨我……我知道她恨我……”

    “阿姨……您讓我想想辦法行嗎?”

    田阿姨頓了一下……“你……”

    “你讓我做一下努力,孩子還是需要媽媽。”

    田阿姨不說話了,田琴琴拉著嘉木離開了病房,把一疊厚厚的資料放到了林嘉木手裡,“你別怪我媽,現在我手裡也算是有點權,在A市也有幾個能辦事的朋友,她只要一個電話,我馬上就能把這事兒辦得利利索索的,讓她帶著女兒跟那個男人徹底離婚,可是她就是不肯,我跟我媽勸她,她非說我們恨她,看見她過好日子難受,就算是為了女兒,也一樣死也不會離婚……那男人還打我媽……她在一旁看著,不止不阻止,還讓我媽離她遠點,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不然……我媽也不會病倒……她剛才說的只要外孫女,全都是氣話……”

    “嗯,我知道了。”林嘉木把銀行卡遞了回去,“咱們之間不用這麼明算帳。”

    田琴琴把銀行卡又交還給了林嘉木,“這錢是我媽的,你不收她不安心,再說,你也是做生意的,當初你們買我媽賣的衣服,我媽不也是一樣該收錢收錢嗎?你那公司不止你自己的,你可以不要錢,別人也要開銷。”

    林嘉木想了想,把銀行卡收了下來,“嗯,這事兒就交給我了。”

    陳淑良的材料很厚,多一半是入院紀錄,這個女人的鼻子斷了三次,胳膊骨折了七次,腿骨骨折過兩次,顱骨骨折過四次,牙齒缺了六顆,別的傷就更是無以計數了,本來林嘉木以為受這樣的傷還不肯離婚的人是個沒文化的家庭婦女,沒想到看她的學歷是大專,是婦產醫院的護士長。

    她的丈夫也不是什麼沒文化的人,看學歷也是本科,只不過工作單位換得頻繁,根據田琴琴的說法,現在他的公開職業是在家炒股,至於賺沒賺錢,就沒人知道了,只知道他家所有的開銷,都是陳淑良賺回來的。

    他們的女兒今年七歲,放完暑假就要上小學一年級,小姑娘成績很好,笑得很甜,就是這樣的小姑娘,還是被她爸爸打得骨折……可以想見,如果不是骨折這種需要去醫院的傷勢,這對母女還有多少沒有紀錄的傷。

    鄭鐸也在一旁翻看著材料,“這種混帳東西怎麼還活著呢。”

    “呵,越是混帳東西,活得越好。”林嘉木冷笑。

    “你預備怎麼辦?”他們諮詢社的委託人,一般都是自己覺醒了,就算後來有反悔的,但畢竟也醒過,可是這個人卻看不出醒來的意思,難不成他們真去綁架?

    林嘉木從檔袋裡拿出一串鑰匙,“這是田琴琴給我的,她們最後一次去勸陳淑良的時候,發現陳淑良他們家樓上在出租,知道用平常的辦法不能解決這件事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把房子租下來了。”田琴琴在大學裡,可是連林嘉木都要敬服三分的人物。

    “你要搬過去住?”

    “是我們要搬過去住。”林嘉木瞧著鄭鐸胳膊上強健的肌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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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一印象


嘉木語錄: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的性格也不是一天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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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光裡新區是原先榮光裡電廠社區拆遷了之後,蓋了不到十年的新社區,H棟是回遷樓,一共十七層的高層,差不多塞滿了原來所有社區的住戶,林嘉木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面,鄭鐸拖著可稱巨無霸的行李箱,背上還背了一個超大背包走在後面。

田琴琴租的房子在八樓,0812室,林嘉木一開門就樂了,一室一廳的格局,廚房在門口,室和廳全都是朝北的暗廳,因為久未有人住,略帶一點潮味兒,她開了燈,屋裡的裝修還是可以的,牆是新刷的,傢俱雖有點舊但還可以用,衛生間也算得上是乾淨,浴霸熱水器洗衣機齊全,客廳裡還有一部背投的電視機和空調,沙發是那種三人沙發,又窄又舊,臥室裡的雙人床上席夢思沒拆塑膠包裝,有一角有兩三個黑點,應該是某個愛抽煙的住客的傑作,電腦桌上網線耷拉在外面,兩個屋子都有窗簾,林嘉木摸了摸,舊但是不髒。

鄭鐸把行李放在客廳裡,也跟著到臥室看了一眼,“就一張床……”他扭頭看了眼沙發……嫌棄地撇了撇嘴,那沙發別說是他,就是林嘉木睡都伸不開腿。

“不是有睡袋嗎?咱們輪流睡。”林嘉木道。

鄭鐸挑了挑眉,“OK。”說罷從行李箱裡拿出了筆記型電腦先調試設備試網速,這裡的寬頻不像是他們辦公室用的30M的大水管,是民用的2M提6M,不過也夠用。

林嘉木則是聯繫搬家公司,問他們什麼時候到,得到準確回復之後,才開始把行李箱裡的衣服和日用品拿出來。

他們這邊剛安頓完,林嘉木手機的鬧鈴就響了,她抓了錢包跑步出門,開始在社區門口徘徊,到了下午三點半整,路上就開始出現接孩子回家的家長,她等了約麼有三分鐘,不遠處的公車上,下來了一個帶著小孩的男人,男人個子比照片裡看著略矮,約有172的樣子,體重撐死了有110斤,皮膚倒是比照片裡白一點,頭髮剃得很短,嘴上叨著煙,手裡牽著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長得很可愛,長長的頭髮梳成馬尾辮,劉海用粉色帶小花的髮卡固定,背上背著粉色美羊羊的書包,看起來跟平常的小女孩沒什麼不同。

林嘉木隨手在社區小超市買了包鹽就出來了,正好走到這對父女兩的後面,小女孩很安靜,乖乖地跟著爸爸走,男的漫不經心地問著,“今天老師教什麼了?”

“今天老師教了加法。”女孩回答得很清晰,沒有半句廢話,路過小超市的時候多一眼都不往裡面看,跟別的路過小超市不是往裡面看個不停,就是要進去買點什麼的小孩對比鮮明。

“你都會做了嗎?”

“會做了。”

“老師給你打了多少分?”

“一百分。”

“一百分也不能驕傲啊,你們現在學的知識太淺了……”男人開始了長長的說教,小女孩也不反駁,就是安靜地聽著。

林嘉木一路跟著他們到了H棟的電梯前,男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倒是小女孩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見林嘉木按了八樓,更是又多看了好幾眼,眼睛裡分明有疑問,但並沒有問出口。

電梯到了七樓,小女孩跟著爸爸離開了電梯,林嘉木一直目送他們到電梯門關上,這個時候跟他們同一間電梯的另一對母子兩個說話了,“你看看人家欣欣,多乖……學習又好,又不亂要東西。”

那個小男孩是個挺精的小胖子,嘿嘿直笑,“她要東西她爸爸就打她。”

“我看你就是欠打!”男孩的媽媽輕輕拎著兒子的耳朵說道,他們這對母子也是到八樓的,林嘉木跟著下了電梯。

“咦……你是隔壁新搬來的租戶吧?”那個年輕的媽媽問道。

“是。”

“我看見你們拖行李進來的,跟你一起搬來的是……”

“我老公。”

“哦,那房子可真不錯,家電家俱齊全,你們房東人也好,我剛想介紹給我表妹租,就租出去了。”

“我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合意的房子。”

“我住你們對門隔壁11室。

“哦,以後要請您多關照了。”

“別說得這麼客氣,跟日本人似的……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我現在是家庭主婦。”

“跟我一樣,也沒什麼正經工作,你老公呢?”

“他是做保安的。”

“看著像。”年輕媽媽笑嘻嘻地說道,開了自家的房門,推了推自家始終在狀況外的熊孩子,“跟阿姨說再見。”

“阿姨再見。”

“再見。”林嘉木揮了揮手,也開了門進去了,要不怎麼說女人天生是偵探呢,只不過兩三分鐘的工夫,那女人就把她編好的家庭背景全套出去了,心裡估計還留了疑問,什麼樣的保安,能在媳婦不工作的情況下,租得起這裡的一室一廳呢。

鄭鐸已經把電子設備安置好了,正拿著電筆試電路呢,看見她拿了包鹽回來就樂了,“你這是準備開夥作飯嗎?”

“你會做我就把全套的材料全買回來。”

“你可別激我,你把材料買回來,我就能做一桌子菜給你。”也不看看他是幹嘛的,給他一窩蚯蚓他都能吃了……何況是平常的煮飯。

“那我也不買,誰知道這抽油煙機好不好使啊,廚房在門口,到時候滿屋子都是油煙味,誰受得了。”

鄭鐸忽地搭上了她的肩,“老婆,咱們入住新居第一天,你準備怎麼慶祝啊?”

林嘉木倒也不示弱,轉身掐了他線條分明的腹肌一把,“去吃烤肉如何?我看這附近有一間不錯的店。”

鄭鐸摸了她臉一下,“就依你。”

“咦……別過份啊……”林嘉木伸出手指搖了搖。

“不過份,肯定不過份,我和你肯定會保持純潔的男女關係的。”

“切……”林嘉木剛想說什麼,搬家公司已經按響了門鈴。

他們本來也只是打算暫住,搬過來的東西不算多,可仔細一打理卻也不少了,劃拉了一下還有幾個大件,索性就雇了搬家公司,比如冰箱,這裡的冰箱是那種最老式的雙開門,一打開就是一股味兒,只好搬了新冰箱過來,背投的電視也不符合他們倆個用智慧電視聯接各種電子設備的習慣,更不用說睡袋什麼的只是玩笑話,要久住就得用沙發床,這些都是現成的,從原來兩人的辦公室或者林嘉木的家裡搬來就行了,再讓搬家公司把那些舊家電暫時堆到房東指定的庫房裡就沒事了。

等這些東西安置好了又把屋子收拾乾淨,符合鄭鐸被部隊訓練出來的高標準,已經是五點多快六點了,兩個人拿了包下樓真去吃烤肉了,電梯經過七樓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進了電梯……

這次的目標張宏亮,陳淑良的老公,張凱欣的爸爸,他身上隱隱地散發出一股酒氣,手裡拿著電話不停地講著,“王府烤肉是吧?我馬上就過去……呵呵……當然是我請客了……最近賺了一筆……股市行情不好也得看炒股的人是誰……嗯,沒事兒兄弟,我一會兒就到……”

“你嫂子啊?不用,她還沒下班呢,再說了男人一起喝酒讓她過去幹嘛啊,讓她在家帶孩子得了……7號桌是吧?我已經下樓了……”等到電梯停了,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出了電梯,到了門口時,正好陳淑良從外面回來了。

“你要去哪兒啊?凱欣呢?”

“有哥們兒請我吃飯,凱欣在家好好寫作業呢。”張宏亮按了電話,不耐地說道,“有錢嗎?”

陳淑良拿出錢包,想要數出點錢來,被他一把就搶了過去,把裡面的錢全拽了出來,扔了兩張回去,“才這點錢……你一整天把錢都花哪兒去了?你們才開工資幾天啊……”

陳淑良也不辯解,只是低頭聽著,“你少喝點酒……”

“行了,我知道了,別磨嘰了啊。”他把錢揣到自己空空的錢包裡,搖頭晃腦地走了,陳淑良把已經癟了的錢包放回已經舊了的包裡,抬起頭卻看見一對陌生的男女盯著自己瞧,臉一紅低頭向前走,進了電梯。

早知道陳淑良處境不堪,卻沒想到真正見到了,卻比不堪還要更難受些,尤其是她有著跟田琴琴極相似的臉,想起田琴琴的強勢和渾身上下的氣派,更讓人覺得陳淑良簡直是可悲。

“你的那個同學啊……真是命好。”鄭鐸歎道,明明是一樣的雙胞胎姐妹,卻因為一個被母親帶走,一個留了下來,命運竟相差這麼多。

“田阿姨說琴琴小的時候就有主意,脾氣倔,經常頂撞她爸爸,為這個沒少挨打,淑良就很乖,也很有眼色,她爸爸喝醉了酒,經常像是小支使一樣的伺候她爸,她爸基本沒打過她,所以田阿姨才帶走了琴琴。”

可是沒想到軟弱的逾加軟弱,堅強的逾加的堅強,更不用說後來發生的種種變故了。

“她們爸爸死了之後,田阿姨就沒想把她也帶走?”

“一是她奶奶不讓,二是田阿姨當時沒有能力帶兩個孩子,琴琴跟我說她爸媽剛離婚那陣她們母女回了姥姥家,剛開始還好,時間久了舅媽的臉色就難看了,她媽是個要強的人,帶著她搬了出來,交了房租,兩個人剩下的錢連吃飯都不夠,就是早晨一個饅頭頂一天,晚上能吃頓速食麵都是奢侈,琴琴說如果知道淑良是這樣,她那個時候寧願把饅頭全給她。”

28.搭訕



    嘉木語錄:溝通是瞭解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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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木有些沮喪地開了門,頭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喝,坐在沙發上玩CS的鄭鐸不用抬頭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搭訕趙淑良的企圖又一次失敗了。

    她喝完了水癱坐在鄭鐸跟前,鄭鐸空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她還是不理你?”

    “從我們搬來到現在,我一共跟她巧遇了七次,七次說得話加起來不滿十句,無論我說什麼話,她都不接茬,天氣、房東、物業、孩子、寵物,什麼話題她都跟沒聽見一樣,我再這樣跟她搭訕下去,我怕她懷疑我是百合。”

    “什麼?”

    “女同。”

    鄭鐸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還真有點女同味兒。”

    林嘉木捶了他一下,“你呢,有什麼進展嗎?”

    “有進展還不如沒有呢,那貨的電腦簡直沒法看,連收集□品味都不高,流覽的網站也不怎麼樣,炒股什麼的更不用說了,雖說這兩年炒股賺錢得少,像他運氣那麼差的也不多。”鄭鐸歎了口氣,玩完這一局跟把耳麥拉了下來跟隊友說了再見,就把耳麥摘了,“關於這一對奇葩,我實在是沒什麼主意了。”

    鄭鐸也不是有勇無謀的類型,雖說有的時候會手段直接點,嘴比林嘉木慢不知道多少拍,可心裡多半是有數的,林嘉木會出的手段他也不說能差不多同時想到,也能瞭解七八成,可這樁案子他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解決方案。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吧,人家兩口子一個是抖S一個是抖M天生絕配虐戀情深,非要把人拆開也不是那麼回事啊,可憐那個小女孩歸可憐,可爸媽再壞,小孩子也沒有不樂意跟爸媽在一起的,中國又不像美國,可以直接起訴剝奪這兩口子的監護權,別說是這小姑娘這樣的,新聞裡被差點兒打死的,虐得身上沒一塊好地方的,最後還是“父母”照顧,完全沒有想過那個被判了輕罪的“人”出了監獄之後小孩過得會是什麼生活。

    林嘉木想了半天最終下定了決心,“你打我吧。”

    “啥?”鄭鐸嚇了一跳,“大姐,你可要搞清楚,就你那身手和你那身板,我要是打你一拳您可就得進醫院躺個十天八天的了。”

    “笨,又沒讓你真使勁全力的打,給我臉上弄點能看得出來的傷就行了。”

    “我不幹,你自己撞門框去吧,我不打。”鄭鐸搖了搖頭。

    “別對我說你對打女人有心理障礙。”

    “呵呵,你要是部隊裡的那幫霸王花或者是女恐怖分子呢,我是一點障礙都沒有的……”

    “你就當我是霸王花好了。”

    “不幹。”鄭鐸站了起來。

    “你要是不打我我真撞門框去了哦……”

    “你不會自己用化妝品做個假傷嗎?”

    “陳淑良可是護士,假傷怎麼可以瞞過她。”林嘉木推了推他,“來嘛……來嘛……打我一下……”

    鄭鐸看了她一眼,把頭扭到一邊,“不幹。”

    “反擊裡面的那兩肌肉男,做假傷的時候多專業啊,你也有點專業水準好不好?”

    “我是去當兵的,又不是當間諜的……還有,你不是說那劇第二季沒用的床戲太多,第三季又沒床戲,光有槍戰沒法看嗎?怎麼又看起來了?”

    “無聊嘛。”林嘉木嘻嘻笑道,“打吧打吧,我自己撞門框可是沒準譜的……”

    鄭鐸象徵性地揮了揮拳,拳頭在離林嘉木的臉頰還剩0.01毫米的時候停住了,呼吸窒了一下,“不。”

    林嘉木本來閉著眼睛咬著牙等著挨一下呢,誰知道他拳頭到了又收回去了,“喂……打一下換一個吻怎麼樣?”

    “不幹。”鄭鐸搖了搖頭。

    “你睡床我睡沙發?”

    “今天本來就是輪到我睡床。”

    “這一周都是你睡床我睡沙發?”

    “不。”

    “咱們倆個一起睡床?”

    鄭鐸眼睛亮了一下,盯著林嘉木瞧了半天,林嘉木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半袖緊身V領T恤,藏藍色裙褲,露出筆直漂亮的長腿,“不。”

    “真沒用。”林嘉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衛生間去了。

    “你幹嘛?”鄭鐸跟了過去。

    “卡噠。”林嘉木把門從裡面反鎖,就在鄭鐸想要找東西開門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光的一聲,沒過多大一會兒,林嘉木開了門出來了,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塊明顯的傷。

    “你怎麼這麼蠢啊!”鄭鐸把她摟過來,拿手去揉她頭上的包,“撞什麼也不能撞頭啊?”

    “撞頭比較嚇人。”林嘉木頭有些暈,倚在鄭鐸的懷裡歇了一會兒,鄭鐸手勁有些重地揉著她額頭上的包。

    “你為了這樁案子這麼玩命幹什麼?”

    林嘉木抬頭看他,目光閃了閃,“這叫敬業。”

    鄭鐸知道她有話沒說出來,索性也就不問,扶著她回沙發上坐著,從冰箱裡拿了冰袋給她冷敷,“所以這次我是暴力的男人?”

    “你看著就像啊。”鄭鐸的確有點氣勢迫人,也不是說他有意張揚武力,可他走進電梯裡就是沒人敢再輕鬆談笑,連纏著家人耍賴的小孩都會收斂不止一點,他要是盯著小孩看一會兒,都能把小孩嚇哭。

    鄭鐸目露凶光替她按揉的手勁兒又重了些,“哎呀,不要再揉了,再揉我就白撞了。”林嘉木爭脫開了他。

    “你放心,白撞不了。”鄭鐸沒好氣地說道,“你今兒晚上也不用睡了。”

    “啥?”

    “眼睛通紅眼袋腫出一塊滿面憔悴才是受虐婦女。”

    “呸。”

    林嘉木還真是沒睡,第二天早晨五點多,掐著陳淑良早起去早市買菜的點兒,林嘉木進了電梯,早晨坐電梯的人少,她藏在七樓約麼有五分鐘,就聽見了陳淑良家的動靜,這個時候會起的只有她,林嘉木飛也似地跑進電梯,按了開門鍵等她,果然陳淑良加快了腳步往這邊跑了過來。

    陳淑良今天的精神不錯,頭髮依舊梳得整整齊齊的,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傷已經好了大半,看人時總算不低頭了,她抬頭看林嘉木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昨晚在衛生間撞的。”林嘉木有些尷尬地說道。

    陳淑良瞧著她,林嘉木今天穿的是灰衣黑褲的打扮,沒有前幾次的精神頭了,臉色黃黃的沒有化妝,眼底滿是黑青,眼睛紅紅的,額頭上的傷已經是青紫色了,看著很嚇人。

    “你這傷得處理一下。”陳淑良小聲說道。

    “去診所太麻煩了。”

    “我是護士,等會兒我幫你處理一下就行了。”陳淑良說道。

    兩個人出了電梯,社區裡面的老人正聚在樓下晨練呢,陳淑良拉著她往從不鎖門的物業樓去了,還沒到上班的點,保安多半在前面保安室,這個時候物業樓很安靜,陳淑良從包裡拿了碘伏和棉簽替林嘉木上藥,“傷口別碰水就行了。”

    “你要去早市嗎?”

    “嗯,我今天大白班,得把一天的飯都做好,你呢?之前沒見你早上出來過。”

    “我就是不想在家裡呆著……”林嘉木滿面愁容地說道,“他平常不是這樣的,昨天打麻將輸了錢,我又忍不住多了兩句嘴跟他吵了……”

    “男人就這樣……脾氣不好你讓著點就行了。”

    “唉……有個孩子也許他能好點,可我這些年就是沒孩子,現在連工作都辭了備孕,還是沒消息。”

    “是啊,有了孩子會好一點。”陳淑良露出可以說是夢幻的笑容,“我老公脾氣也不好,可他對我女兒好,我工作忙,每天接送孩子的事全是他的。”

    “你是哪間醫院的護士啊?”

    “安心婦產醫院。”

    “哦,這是家私立醫院啊。”

    “嗯,是啊,不過我們醫院挺正規的。”

    資料顯示陳淑良原來是一家三甲醫院的護士,也做到了護士長,可是因為被打重傷之後,休息得時間長了點,降了職,加上單位有幾個關心她的人會勸她離婚之類的,張宏亮做主,她辭了職,又因為不停地被家暴受傷不能工作,換了幾個工作,到了安心婦產醫院,才算是穩定了下來,也許意識到了妻子重傷的話家裡就沒人能出去賺錢了,張宏亮“手軟”了些,骨折之類的傷基本上已經有兩年沒出現了。

    “我要是有一技之長就好了,大學裡學的是經濟,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陳淑良笑了笑,“我還要去早市,以後有空再聊吧。”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早市吧,他說我笨,什麼都不會做……你能教教我嗎?”

    “好。”陳淑良點了點頭。

    鄭鐸聽著林嘉木回來關門的動靜,就知道她這次是馬到成功了,長期受虐的女性,會本性的對陌生人保持警戒,而對於與自己經歷相似的女性,就會放下戒心……

    “我買了包子。”林嘉木有些諂媚地笑道。

    “哦。”

    “昨天是我太急了些……”

    “這話要是算道歉的話,那我接受。”鄭鐸拿起了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味道不錯啊。”

    “陳淑良指點的,據說是早市最好吃的包子。”

    “我也有東西給你。”鄭鐸把筆記型電腦挪到她跟前,“你看。”

    只見筆記型電腦裡面的畫面定格在一個走廊,偶爾有幾個人走過,但都看不太清楚,“你黑進了保安系統?”

    “這社區的系統不難黑,你再不用跑出去守株待兔了,你不知道你今天早晨的行為多像跟蹤狂,要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看,早就有人報警抓你了。”

    “你早晨就弄好了幹嘛不告訴我?”

    “嘿嘿。”鄭鐸笑了笑,“你編個什麼樣的故事?”

    “差不多就是女大學生與兵哥哥虐戀情深,兵哥哥退伍後做了保安公司的保安隊長,女大學生背叛家庭與他結成連理,年長日久,女大學生工作不穩失業在家,保安隊長各種嫌棄,爭吵之餘偶有家暴,對了,咱們吵架的另一原因是你嫌我不能生。”

    “噗……你還真會編故事。”

    “現實遠比我編得故事精彩。”林嘉木笑道,“下面估計就是你要出場了,與張宏亮要搞好關係哦。”

    “你是說……”

    “陳淑良的性格已經定型了,她主動離開是不可能的,只有讓張宏亮離開了。”

    “我可看不出他會離開的跡象,有免費的保姆用、有床伴睡、有房子住、有人賺錢養,他傻了才會離開。”

    “所以要逼他離開。”林嘉木在鄭鐸的手裡寫了一個字,鄭鐸抬頭看了她一眼。

    “提醒我千萬不要得罪你。”

    “呵呵,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了,沒有這個認知,那是你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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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瞭解


    嘉木語錄:同情心對我們這個行業有時是會起到積極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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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刨去對暴力成性的老公死心塌地這一點,陳淑良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脾氣很好,很講道理,做家務更是能手,與林嘉木熟了之後,做了醬牛肉都不忘了分給林嘉木一份。

    “這醬牛肉做得真好吃,外面買的怎麼樣都沒這個味兒。”林嘉木笑道。

    “我昨天去樓下的肉店老闆跟我熟,有好肉會通知我,這牛肉是我讓她留的牛腱肉,很適合醬,我老公也很愛吃。”

    “那你送了我這些,家裡夠吃嗎?”

    “夠吃,我不吃牛肉,就是我老公和女兒吃,凱欣胃小,吃不了多少。”陳淑良笑道,她四下看了看,這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實在稱不上是大,使用面積不到四十平米,不過打掃得很乾淨,家電什麼的還很新,“這家電都是房東的嗎?”

    “不是,都是我們原來的,房東的家電我們跟他說了,他讓我放到他朋友的庫房裡了。”

    “那你們原來……”會自己準備家電,顯然原來不是沒房住的。

    林嘉木故意沉默了一下,“我們原來有間房,我老公……遇上了不好的朋友,總帶著他打牌,我勸他也不聽,結果……”

    陳淑良看見她這樣,心裡對她的同情又多了些,原來她以為林嘉木是那些個吃飽了閑著沒事兒的社區家庭婦女中的一個,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經歷,“男人……年輕時總是愛玩的,受了教訓就會安定了。”

    “但願吧。”

    陳淑良四下看看,“你老公不在家?”

    “他出去看一個朋友了,他今天值晚班,還有兩個小時才上班。”

    “他……還打不打你了?”

    “他打我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次都是兩人撕打在一塊兒……只不過我總打不過他……”

    “你下次別還手,躲著就行了,躲不過挨兩下,他氣消了就沒事了,男人勁兒大,你要是跟他頂著來……”

    “姐……他這樣,我都想離婚了,可是我為了跟他結婚,跟我家裡都脫離了關係,我現在又沒工作……房子也沒了……我……”林嘉木說著掉下了眼淚來。

    陳淑良歎了口氣,“你們沒孩子……離……就離了吧……”

    林嘉木心裡一驚,她沒想到陳淑良會這麼說,“呃?”

    “你是大學畢業的,找那些白領的工作找不著,找個吃辛苦的工作還著不到嗎?你還有爸媽,總會原諒你的,不像我,除了我老公和我女兒,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老公雖然脾氣不好,可他也知道心疼我,我受傷生病了,都是他伺候我,我女兒也乖……他對我女兒也好,我工作時間不穩定,他從來都是準時接孩子。”

    所以……陳淑良離不開張宏亮?就像是馬戲團訓練動物,不聽話的時候打罵,可學會了一個把戲就會給塊糖吃,時間久了,獅子老虎都老實得跟貓一樣,渾然忘了自己實際上是百獸之王。

    “你沒有親人了?”

    “我爸媽在我不到十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我爸在我十二歲那年……喝醉了酒……回了家……我從門縫裡看見他躺在沙發上……關了門……睡了……第二天……他就死了,那個時候我爺爺奶奶身體還行,可我爺爺脾氣不好,喝點酒就摔摔打打的,我奶奶說這是我們老陳家女人的命,我上高中那年,我爺爺死了,上大學的時候我奶奶也死了,給我留下了榮光裡的房子,我靠著他倆的積蓄和房租收入讀完了大學……”

    “那你媽呢?”

    “我爸死的時候我媽回來過,我奶奶不肯讓她帶我走,她什麼也沒說就帶我妹妹走了。”陳淑良冷冷一笑,“她從小就不喜歡我,喜歡我妹妹。”

    陳淑良原來是在暴力陰影下長大的……田阿姨選擇了琴琴而不是她,又讓她覺得她被拋棄了,除了暴力的爺爺和爸爸,逆來順受的奶奶,她的成長中竟然沒有一個正面的典型,在她看來暴力的家庭才是正常的吧……難怪……

    門外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林嘉木用紙巾擦了擦臉,“我老公回來了。”

    陳淑良好奇地看向門口,只見一個身材高壯的男人開門進了屋,林嘉木本來不算矮,但在男人面前顯得很嬌小,軍綠色的背心讓男人肩背肌肉異常明顯,尤其是胸大肌和三角肌,她從上打量到下,這男人可以說是從肌肉從小腿開始,沒有一處缺少的,雖不像健美先生那樣誇張,在中國男人裡也是十分難得的,看得出有健身的習慣,估計也有長跑的習慣,這樣的男人伸手打女人一下……林嘉木上回受的傷,簡直太輕了。

    鄭鐸也在打量她,鄭鐸只見過田琴琴一次,在監視器裡看見陳淑良無數次了,那個時候就覺得她們姐妹像也不像,現在看見本人了,陳淑良就像是瘦版老版的田琴琴,精神狀態更不用說了,陳淑良看著就很累,眼角已經有很明顯的魚尾紋了。

    “這是……”

    “老公,這是咱們樓下的鄰居,她來給咱們送醬牛肉的,陳姐,這是我老公,鄭鐸。”

    鄭鐸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林嘉木額頭上的傷,“好點沒?”

    “不疼了。”

    “看你下次還跟我胡鬧。”鄭鐸低聲說道,卻達到讓陳淑良聽到的音量,“晚上吃什麼?”

    “我等會煮點麵條。”

    “又是麵條……就不能做點別的嗎?別人家的媳婦……”

    林嘉木明顯有些不愛聽了,看了一眼陳淑良,鄭鐸佯裝生氣,“算了,我不在家吃了,走了。”說罷轉身就走。

    陳淑良聽見門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鄭鐸給她的壓力太大了,他在屋裡的時候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呼吸,等他走了,這才慢慢喘勻了氣,“你老公……脾氣不好?”

    “平時還好……他打牌贏了錢,還會帶著我出去吃好的……花錢上也從來不限制我。”

    陳淑良點了點頭,這樣的男人林嘉木跟他打架簡直是一星半點勝算都沒有,“我走了。”她站了起來。

    “那個……”林嘉木叫住了她,“陳姐,你能不能教我做飯……”

    陳淑良歎了口氣,從這句話就知道,她不想離婚,還是想跟那個長得很嚇人的男人一起過,“行,我有空就教你。”

    “那謝謝了。”

    陳淑良出了門,到了電梯口,看見鄭鐸在等電梯,嚇得向後一縮,從防火樓梯走了下去。

    鄭鐸微微一笑,轉身回了家。

    林嘉木正在切醬牛肉呢,看見鄭鐸回來了,隨手撿起了一塊塞到他嘴裡,“印象如何?”

    “傳統婦女。”鄭鐸忽然笑了,“我要是說話大聲點,能把她嚇暈。”

    “她還說我應該跟你離婚。”

    鄭鐸挑了挑眉,“她真這麼說的?那我對她也太客氣了。”

    “你別想著嚇她了,她也夠苦的了……”林嘉木難得真心同情誰,可在這個時候她同情陳淑良,她對自己的命運根本是無從選擇,無論是父母的離異,母親的遠走還是父親的死,就算是丈夫……在暴力下長大的女孩,最後往往會尋找到暴力的丈夫,這種選擇讓人無法理解卻血淋淋的存在。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田阿姨跟田琴琴在她的事上不止幫不上忙,反而會起反作用,試問一個在你童年拋棄你的人,在你成年結婚生子之後,忽然冒了出來,對你的生活橫加指責,甚至希望你離婚,拆散你的家,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原本跟你一樣,卻在與母親走後,命運跟你天差地別的雙胞胎妹妹刺激你的神經了。

    “所以……依照原計劃進行?”

    “嗯。”林嘉木點了點頭,“雙管齊下吧,她……也不是真得無藥可救。”至少她能勸林嘉木跟鄭鐸離婚,至少說明她對離婚才是擺脫暴力的出路,並非不瞭解。

    陳淑良低頭摘著菜,聽著在一旁洗菜的林嘉木歡快地哼著歌,額頭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心情已經完全恢復了的樣子,“你老公他……”

    “他跟我道歉了,還買了禮物給我。”林嘉木扯了扯脖子上的項鍊,很精緻的純銀鏈子下面的吊墜是海豚,“他知道我喜歡海豚,看見了就買下來了。”

    陳淑良靜了一會兒說,“當初……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每次……跟我吵完架,總會道歉求饒,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什麼東西都捨得買……”現在呢……道歉是會有的,但不像當年那麼誠懇了。

    “你們倆個感情真好啊。”林嘉木讚歎道。

    “我是為了我女兒。”陳淑良說道,“我女兒不能沒有爸爸,有他我們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她說到完整的家的時候眼神很堅定,從小沒有正常家庭的孩子,最終的夢想不就是有家嗎?“他年輕的時候脾氣爆燥,現在好多了……等到我們老了,他總會好的……我爺爺和奶奶就是這樣……”

    看來她是真打算跟張宏亮白頭偕老了,“陳姐,明天我老公生日,我在家裡預備點酒菜,你們也過來吃啊。”

    “這樣……好嗎?”

    “這樣正好啊,我們在A城沒什麼親人,跟你們一起吃飯,總比他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混強……他昨天好不容易答應我的……今年生日在家過……有你們在,就算是那些酒肉朋友再找他,他也不好意思走。”林嘉木懇切地說道。

    “那……好吧。”陳淑良的性格弱點之一,便是沒辦法拒絕別人,越是熟悉的人,越沒辦法拒絕……一輩子在暴力的陰影下,甚至連真正能交流的朋友都不多,她雖然剛認識林嘉木但卻一見如故,雖然懼怕著鄭鐸,仍不想拒絕朋友的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了,中午的時候吃了藥睡了一覺,好多了。




30.入局



    嘉木語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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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宏亮這個人,你初次跟他交往的時候,是感覺不到他的攻擊性的,尤其是他跟鄭鐸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看電視,如果非人讓你指出這兩個人中間誰有暴力傾向,你百分之九十會指向鄭鐸。

    如果林嘉木不是看過那一疊厚厚的醫療紀錄親眼見過他是怎麼跟陳淑良要錢的,林嘉木第一眼也只會覺得他不對勁兒而已,得與他說幾句話能才看出這個人眼底對女性的輕蔑和自戀。

    凱欣這個孩子很乖,也很漂亮,比起呆在客廳看電視或在臥室用電腦看動畫片,更樂意跟媽媽跟新認識的阿姨在一起,支使她做什麼事,她總是很快的答應,俐落地做好。

    “凱欣真乖……現在真難得看見她這麼乖的孩子。”

    “她從小性格就內向,比較像我。”陳淑良笑道,“凱欣,幫媽媽去剝蒜。”

    “她上小學了沒?”

    “還沒呢,她生日小,是冬天生的,晚了一年上學……”

    “咱們這裡學區怎麼樣啊?”

    “還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凱欣成績也很好,上小學應該能跟上。”

    “這樣就好……”林嘉木小聲跟陳淑良說,“陳姐,如果附近有人出手房子,你告訴我一聲行嗎?現在仲介費太貴了……”

    “你不是說……”

    “他……新認識了幾個朋友,跟他們一起做了點事,昨天跟我說,最長兩個月,就能存夠買房的錢。”

    “啊?”陳淑良往客廳裡看了看,“怎麼會……”張宏亮夠能吹牛的了,從他們剛在一起就說要帶她們母女住別墅,可這些年他炒股雖然有時會賺,可轉眼間就會被他再投到股市上,隔個幾天看他喝悶酒,就知道又賠了。

    “不是什麼合法的生意……鄭鐸原來是當兵的,他長得又嚇人,他朋友是撈偏門的,想要讓他幫著看場子之類的……”

    “那會不會有什麼風險啊。”

    “不會,他朋友……背後有人,黑白兩道都擺得平,他在那兒也就是對付一些散客。”

    “哦。”陳淑良點了點頭,凱欣這個時候已經把蒜剝好了,“凱欣啊,去看看你爸爸的茶還有了嗎?”

    凱欣愣住了,顯然對媽媽要求她到爸爸身邊很不高興,頓了一會兒道,“好。”

    凱欣到客廳看了一眼,果然茶壺裡沒有熱水了,彎腰拿起了茶壺,那個長得很嚇人的叔叔卻阻止了她,“哎喲,可不能拿熱茶壺玩,燙著了可怎麼辦?”

    凱欣嚇得一縮手,抬頭看見爸爸的臉色也不好看,頓時眼淚就圍著眼圈直繞,差點兒哭出來,可又強忍著不哭,不哭不一定會挨打,哭尤其是在別人家哭一定會挨打……

    “來,乖,喜歡吃霜淇淋嗎?冰箱裡有,你自己拿去。”鄭鐸摸了摸她的頭髮。

    凱欣覺得這個看起來很嚇人的叔叔,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嚇人,可她還是看了眼爸爸,張宏亮點了點頭,凱欣這才如蒙大赦般的跑了,連霜淇淋都忘了拿。

    “這孩子真乖。”鄭鐸贊許道。

    “現在的孩子啊,都被嬌縱壞了,從小就任性沒教養,小孩子從小得讓她在家裡知道怕一個人,這才好教育。”張宏亮顯然對自己女兒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乖巧很滿意。

    “是啊。”鄭鐸點了點頭,拍了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光顧著跟你說話了,昨天我朋友送了我一條軟包中華,你嘗嘗看。”他說罷從電視櫃裡拿出了一條中華煙,拆開來之後隨手拿出一盒扔到了茶幾上。

    張宏亮拿著看了兩眼,“這煙挺貴吧?”

    “不算貴,平常抽著玩還行。”

    張宏亮打量了鄭鐸一眼,鄭鐸今天穿得依舊是T恤牛仔褲,可T恤的標是D&G的,他原來以為是仿貨,也沒仔細看,再看看隨手被扔在敞開門的臥室床上的包裝,GUCCI和LV的包……

    他雖然現在落魄了,原來股市風光的時候也認識過幾個有錢的朋友,自己也買過這樣的名牌妝點場面,對品牌的真假多少有些認識,這兩人用的名牌貨,就算是假的,也是超級A貨……

    鄭鐸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朋友給的,他老婆去香港給我們捎回來的,張大哥你是場面上的人,幫我驗驗是不是真貨。”

    他見張宏亮點了點頭,起身從臥室裡拿出了一個LV男包,一個GUCCI亮橙女包,張宏亮看了看縫線、材質、五金件,“真的,百分之百的真的……這兩樣東西不便宜啊。”

    “我朋友有錢,這點東西也就夠他打一場麻將的,要是去趟澳門,就不止這個數了,他送我東西,也是有求於我。”

    “哦?”張宏亮眼前一亮,他雖說跟別人都說自己在家炒股,實情是他的資金早被套牢了,要是挪動就是血本無歸,他整天往電腦前一坐,就是玩遊戲和下電影看,雖然陳淑良一直供養著他,可那點錢哪在他的眼裡,聽說鄭鐸認識有錢人,不由得心跳有些加速。

    鄭鐸四下看了看,“我這個朋友……自己是開地下賭場的……我昨天答應他替他看場子,這些東西是他給我的定金。”

    “啊?”

    “張哥,你認不認識一些有錢的豪客,我朋友說了,帶來一個可靠的豪客,他給10%的提成。”

    “安……安全嗎?”

    “我這個朋友黑白兩道都擺得平,安全得緊,客人也都是人領人,生人根本不讓進門。”

    張宏亮想了想……“可惜我不認識多少有錢人……”

    “你看看,咱們就是閒聊……你還認真上了……我就是給你提供一條資訊……”

    “呵呵……”張宏亮笑了笑,沒說話。

    他們一家三口回了家,張宏亮進家門頭一句就是問:“你這個朋友可靠嗎?”

    “我……跟她認識也不久,不過……她人看著還行……可今天……她跟我吹牛說……”

    “說什麼了?”

    “她說她老公替一個很有錢的朋友做事,賺得很多,最晚兩個月,就能給她買房。”陳淑良說的時候,擺明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媽媽……阿姨給我打得霜淇淋……我能放到冰箱裡嗎?”

    陳淑良點了點頭,張宏亮這才注意到女兒手裡不起眼的塑膠袋裡的霜淇淋,“拿來給我看看。”他打開一看……竟然是兩盒哈根達斯……“看來他們是真有錢……”

    “不會吧……”

    “她說他們原來有房子,但是被她老公賭輸了……”

    “你懂什麼……”張宏亮瞪了她一眼,“這是我的機會……我要把握住……”

    “可是你認識什麼有錢的豪客啊……”

    “你等著我先探探虛實,要是這個有錢的朋友是真存在的……不怕找不著肯一擲千金的大老闆。”這個時候張宏亮心裡已經有了幾個人選了,這幾個人都是好賭的,跟他也能稱得上是認識。

    鄭鐸玩著自己手裡的金色VIP卡,回憶著張宏亮在這裡時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他入局了?”

    “他說讓我帶他去見見我朋友,考察一下環境。”

    “劉警的那個線人……”

    “百分之百可靠,再說……劉警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田琴琴的面子。”

    “你是說……”

    “公檢法是一家。”雖然田琴琴不在A市,可是她老公卻是省法院刑廳的,劉警巴不得想要認識這樣的人,這年月……上面沒人做什麼都不容易做,劉警雖然是個敬業的好員警,他卻也是個想往上爬的,因此他才肯叫停已經撒了兩個月網馬上就要收網的行動,讓他安排好的線人把鄭鐸介紹進去,投桃報李,鄭鐸也會做到一些線人做不到的事。

    “我原來說賭的時候,可沒想到弄這麼大的場面。”林嘉木只是想讓鄭鐸介紹張宏亮在網上賭球之類的罷了,沒想到……

    “這也是機緣巧合,經過這件事,張宏亮運氣好能逃脫也是幾年不敢露面,不能逃脫就要去吃上幾年的牢飯。”本來他應該以家暴入罪的,既然不能,那就用別的方式入罪吧,監獄會教會他什麼才是恃強淩弱,“怎麼,怕了?”

    林嘉木搖了搖頭,“我早不知道怕是什麼滋味了。”她和鄭鐸本來就是游走於法律邊緣,這次只不過又往邊緣踏了一步罷了,想想那厚厚的一疊病歷,她又覺得鄭鐸手段激進的想法簡直可笑,想要讓陳淑良母女徹底離開張宏亮,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張宏亮退出她們倆個的生活。

    “走吧,我帶你去看電影。”

    “看什麼電影?”

    “符合你年齡段的……怪獸大學……”

    林嘉木打了他一拳,卻被他的肌肉震得手疼,“哎喲喲……”

    “我說錯了嗎?當年怪獸電力公司……”

    “滾……”

    兩個人嘻嘻哈哈出了門,卻看見凱欣站在電梯口發呆,“凱欣……”

    陳凱欣跑了過來,摟住林嘉木的大腿,“阿姨……我爸爸不在家,我想煮速食麵吃,可打不著火……我就去寫作業了,寫完了作業……我聞到屋裡有煤氣味兒……”

    “凱欣乖,不怕啊,阿姨和叔叔現在就到你家去看看……”

    “阿姨,你能不能不告訴我爸爸。”

    “我肯定不告訴你爸爸。”林嘉木摸了摸陳凱欣的頭髮道,凱欣這孩子還是很聰明的,知道有煤氣味兒要通風,家裡的防盜門都沒有關,屋裡的味兒不算大,可廚房的味兒就有點大了,林嘉木關了煤氣閥門,開了屋裡所有的窗戶,這才讓煤氣味兒散盡,剛想安慰凱欣兩句,忽然看見廚房櫃子裡的藥盒,是曲馬多……而且已經吃了半盒了,“凱欣,這藥是誰的?”

    “我媽媽的……她經常渾身疼……”

    “她每天吃嗎?”

    “是啊……每天早晨起床之前都要吃……不吃這個起不了床……”

    看來陳淑良的問題,比想像中要大得多,想想她受過的那些心理和生理的創傷和她做為護士的便利條件,對止疼藥上癮……甚至要吃止疼藥才能起床……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

    林嘉木看著凱欣無辜的眼神,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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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平常一天


    嘉木語錄:每個人的容忍極限都是不一樣的,你認為無法忍受的東西,也許在別人眼裡只是“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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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宏亮下車之後特意正了正自己的領帶,他並沒有想到鄭鐸會直接把車開到這間全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讓他最好的西裝都顯得寒酸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還是一身休閒裝扮的鄭鐸,卻是自在極了的樣子,把鑰匙扔給了泊車小弟,率先進了門。

    鄭鐸回頭看了他一眼,“五星級酒店,員警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張宏亮點了點頭,做出一副對這裡很熟的樣子,“嗯,我來過這家酒店很多次,根本猜不到有人在這裡設局。”

    鄭鐸並沒有拆穿他不著邊際的吹噓,“這種高端的局,沒有人引薦你就是走到門口,也不知道裡面是做什麼的。”他一邊說一邊進了電梯,按了八樓的按扭。

    電梯裡只有他們倆個,張宏亮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這樣一場局……入場費多少?”

    “入場費是一萬,每局低限五千,上不封頂……主要是玩麻將、拖拉機,也有推牌九的,兩個鐘下來輸贏二、三百萬都是正常的。”

    “兩個鐘?”

    “每次只有兩個鐘頭,到點就收牌撤局。”鄭鐸帶著他出了電梯,走到走廊盡頭標著802室的門前,拿出門卡刷了卡,裡面的人抬頭看了門口一眼,又低頭做自己的事了,一個很年輕,甚至讓人懷疑他有沒有超過二十歲的男孩子,頂著亂篷篷的頭髮,穿著真絲睡衣從裡面的臥室推開門,歡快地跑了過來,“鄭大哥,你來了。”

    “我朋友,陸天放。”

    張宏亮原來並沒有正眼看這個長得清秀過份,穿著睡衣,頭髮染成三種顏色,眼眶微微泛青,一身紈褲氣的小子,直到鄭鐸說出他的名字,“陸天放……他爸爸是……”

    鄭鐸輕咳了一聲,“我昨天說過,從今天起開始上班。”

    “劉大哥呢?”

    “你劉大哥有事。”

    “哦。”陸天放很乖地點了點頭,“我介紹人給你認識。”說罷眼睛轉了一圈,“那兩個穿黑西裝的是保安哥甲、保安哥乙,穿裙子的三個女孩子是春花、秋月、冬菊……”

    “你又亂給人取名字了。”

    “呵呵,為了保密啊。”

    鄭鐸知道,主要是這小子根本記不清或懶得記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叫什麼,他們家保姆就算是在他面前晃了足有八年,他也不會記得人家叫什麼家住哪裡,相反的,那些“重要”的人,他那怕只見過一次,也會記得牢牢的,“那我在這裡叫什麼?”

    “您?”陸天放抓了抓頭髮,“保安隊長。”

    真會取名……鄭鐸頗有些無奈,“這是我朋友……他姓張……”

    “哦,他就是你說的,要帶來看看環境的客戶代表丁吧?”看來在張宏亮之前,已經有過客戶代表甲、乙、丙了。

    “是的,他手裡可是頗有幾個大客戶啊。”

    陸天放對張宏亮伸出了手,“鄭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張宏亮伸出手跟他握到了一起,他張宏亮等了一輩子的翻身機會,就在眼前了。

    林嘉木從監視畫面裡看見陳淑良手裡拎著一個大塑膠袋出了門,不過沒有走電梯,而是走了樓梯……她把螢幕關掉,換成了淘寶的介面,剛刷到女鞋的第三頁,就聽見了敲門聲。

    “陳姐,今天你怎麼白天來了?”

    “我今天是晚班。”陳淑良的精神難得的好,頭髮不再是死板的束在一起,而是披在肩上,連臉上的皺紋都顯得少了些,“我老公聽說你跟鄭鐸都喜歡我做的醬牛肉,讓我多做一些給你送來。”

    “這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了。”林嘉木從鞋櫃裡拿出拖鞋給她穿,“你上晚班的話,白天不睡覺行嗎?”

    “我睡不著……我老公一大早就出去找朋友了,凱欣也上學了,我閑著沒事兒就去了趟市場……這次不止醬了牛肉,還醬了點雞肝和五花肉。”

    “呵呵,來,快進來……”林嘉木拉著她進了客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陳姐,你的頭髮真好,紮起來實在是白瞎了。”

    “沒辦法,工作需要,現在把頭髮散開來我反倒有點不習慣呢。”

    “你把頭發散著好看。”林嘉木笑道,又開冰箱拿了點葡萄和香蕉出來,“這葡萄是今天早晨我買的,挺甜的。”

    “今年的葡萄都甜。”陳淑良說完之後,又遲疑了一下,“我聽凱欣說……前天下午她……”

    陳凱欣還是把事情告訴了媽媽,“小事……凱欣這孩子真聰明,知道要把門開著通風,還知道要找大人幫忙,要是笨點的孩子真有可能出大事……把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放家裡,實在是不安全。”

    “凱欣很懂事的,再說……她爸爸也不會經常把她一個人扔家裡……”

    不會嗎?林嘉木監視張家好幾天了,張宏亮差不多每天都會把凱欣扔在家裡至少兩個小時以上,這還是在凱欣上學的情形下,“偶爾一兩次也不行啊,陳姐……你應該說說姐夫了。”

    “他……他自己心裡有數。”

    “凱欣她爺爺奶奶呢?如果要是他爸爸沒時間看,不如把她送到爺爺奶奶家裡去。”

    “凱欣她爺爺中風偏癱,我婆婆伺候他還伺候不過來呢,再說他們跟我大伯哥一起住,我老公是老兒子,他跟哥哥姐姐的關係都不好。”

    “哦。”嘉木點了點頭,“那凱欣她姥姥呢?我聽你說你爸媽離婚得早……這些年……她就從來沒聯繫過你?”

    陳淑良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冷淡了,“我們早沒聯繫了,我就當她死了。”

    “這樣啊……”林嘉木跟人套瓷啊,談公事啊,講法律啊,話從來都是一套一套的,這樣跟人閑著無聊一起相處,她就有些生疏了,“對了,陳姐,我正在淘寶挑鞋子,你幫我看看哪雙好唄。”

    “我眼光可不行。”

    “你幫我看看嘛,我實在拿不定主意。”林嘉木使勁兒拉著陳淑良,“走吧走吧……”

    “好吧。”陳淑良進了臥室,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電腦上的貓咪屏保,而是……“咦……你床上怎麼只有一隻枕頭啊?”

    林嘉木狀似不經意地解釋道,“昨天鄭鐸在床上喝飲料,弄髒了枕頭,我送出去乾洗了。”

    “乾洗?乾洗一隻枕頭多少錢啊……只是撒了飲料的話,很容易就能處理掉啊。”

    “是嗎?我覺得色素很難洗啊。”

    “乾洗店賺得就是你這樣的人的錢,很好洗的……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陳姐,現在像你這樣的賢妻良母可不多了,姐夫真有福氣。”

    “這些都是我奶奶教給我的,她說做女人呢,一定要勤快,要懂得伺候男人,照顧好家庭,這才是好女人。”

    “這方面我真的不行。”

    “現在年輕人也不講究這個了。”陳淑良歎息道,“我手下的小護士,去年結婚了四個,現在已經離了兩個了,還有一對也總是吵吵鬧鬧的,問起離婚的原因,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兩個人互不相讓,吵著吵著,就吵到離婚的那一步了。”

    “年輕人都講自由嘛。”林嘉木笑道,她指了指螢幕上的鞋子,“陳姐,你覺得這雙鞋怎麼樣?”

    陳淑良瞧著那鞋的高跟搖了搖頭,“跟太高了,走路會不舒服。”

    林嘉木側頭看了看,“我瞧著也是……不如你看看我我的最愛裡面的鞋……”她點開了我的最愛,最新的收藏是……布洛芬

    陳淑良愣了一下,“你收藏這東西幹什麼?樓下的藥店就有。”

    “網上的藥店便宜。”林嘉木笑道,“我有痛經的毛病,對了,陳姐,曲馬多比布洛芬效果好嗎?”

    陳淑良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我……我是有神經痛……才吃那藥的……你如果只是痛經的話,布洛芬的藥效就足夠了……你不是說你們倆個在一起很多年都沒孩子嗎?會不會跟你痛經有關?要不要去我們醫院查一查?”

    “我們倆個早查過了,都說我們倆個沒毛病,要等緣份,估計跟我們倆個剛開始在一起的那兩年,我一直避孕有關,當時我很怕懷孕,誰知道現在想懷孕也懷不上了。”

    “這種事就是看緣份的。”陳淑良笑得很勉強,顯然還是在想著曲馬多的事,“我還有衣服沒洗呢,回去洗衣服啊。”

    “怎麼不多坐一會兒了?衣服明天在洗嘛……”

    “我明天還有事呢……”陳淑良有些虛弱地說道,匆匆告了辭,走到門口推開門之後,林嘉木叫了她一聲,“陳姐,你忘了換鞋。”

    “哦,哦……瞧我這個糊塗。”陳淑良轉回頭,匆匆換上了鞋……門都忘了關的走了。

    如果是正常的用藥,她怎麼會這麼慌亂,看來……真的是止痛藥上癮了……

    田琴琴這次真得欠了她老大的人情,林嘉木現在對自己收了裡面存了五萬元的銀行卡,心安理得了起來,經常被家暴、一個人賺錢養全家、女兒經常被打、自己要吃強力止痛片才能起床,任何一條理由都能讓一些人義無反顧地選擇離婚,而在陳淑良們的眼裡,這些疊加起來,竟然也只是“幸福家庭”的小缺撼罷了,她挨得那些苦,都是她身為女人為婚姻必要的付出罷了,跟她會耗費整整一天的時間,尊從丈夫的指示,替一個隻認識不到半個月的鄰居,做整整三大盒醬肉一樣,無關緊要,平平常常。


32.秘密


    嘉木語錄:無論是搭檔、夫妻、密友,彼此之間有些秘密,有時是無傷大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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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鐸跟林嘉木一起搭檔將近三年,可以坐在車裡監視目標或者困在小旅館等著捉姦無數次,期間閑著無聊聽膩了車載電臺又不想玩電腦手機錯失黃金機會,只有互相聊天調戲排解無聊,兩個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談,最閑的時候什麼初吻啊初戀啊初夜啊這些最私密的事都可以拿出來講,鄭鐸連林嘉木幾歲來大姨媽都知道,林嘉木也知道他初中的時候暗戀語文老師的事,可有一些事他們倆個是不聊的,就是到了現在也不聊。

    比如所謂劉警的線人陸天放為什麼那麼值得“信任”,或者說陸天放為什麼那麼信他,陸天放跟他有什麼樣的淵源,鄭鐸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陸天放的父親沒有有錢到能登上中國富豪榜的榜單,但在A市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地位,在陸天放十一歲的那年,他被綁架了,綁匪帶著他跨省來到了某座省會城市,那座省會城市也恰好是劉警和鄭鐸的駐防地,地方上各種手段得到他的被拘禁地點之後,因為綁匪實在太特殊,普通員警去救人純屬添命,公安打電話到了部隊求援,參與解救行動的就有劉警和鄭鐸,陸天放是鄭鐸親自從地窖裡抱出來的,劉警則是親手擊斃了綁匪的頭目,而綁匪的頭目,正是陸天放的保鏢,也是前特種兵,為了錢,這個陸天放一直叫叔叔,最最崇拜的男人,夥同幾個戰友,綁架了他。

    從那以後陸天放這個原本品學兼優的孩子,開始往紈褲子弟道路上一路狂奔,他爸爸本來就是白手起家的,信奉的是事必躬親,忙得兩頭不見太陽,他媽每天打麻將逛街美容的時間還不夠,更沒時間管他,原來陸天放乖巧也全靠自覺,他被解救回來之後,兩夫妻覺得孩子被綁架過,吃過苦,對他格外的寬容,管教的方式就是要錢就給,彼此之間也不溝通,兩口子隔了一年多,彼此吵架對質才發現,他倆加起來給了不到十三歲的孩子四十多萬的“零花錢”。

    兩人冷靜下來一商量,兒子既然這樣了,國內是不行了,不如乾脆移民吧,全家一齊移民到了加拿大,可國內的生意得有人管,陸天放的爸爸坐了幾個月移民監就受不了回國料理生意了,他媽放心不下兒子,留在了加拿大似模似樣地陪讀了兩年,後來聽到陸天放的爸爸在國內亂搞的風聲,又風風火火地跑回國去捉姦,把他一個人扔在了加國。

    沒了管教手裡又有錢的陸天放差不多是以火箭的速度結識了更多跟他一樣志同道合來自五湖四海的紈褲,頗學了些精緻的淘氣,等他媽料理完了國內的事,回到加拿大,陸天放已經是管不了的模樣……彼此指責了一番又把他弄了回來,至少在A市淘氣,惹出了事他老爸有錢有關係擺得平,如果真在國外或者跑到都城去淘氣,他爸不一定擺得平。

    可在國外薰陶過一輪的陸天放哪那麼容易管,說弄回來就弄回來,最後還是威脅加利誘講條件,每月的零花錢都夠他老爸給一個分公司開工資了,這才讓他“安心”留了下來。

    他有錢,又豪氣,愛玩能玩會玩,自然結識了不少“好朋友”,其中的一個好朋友名叫賴中山的邀請他共同開設賭局,一開始他還覺得有趣,直到他的“好朋友”賴中山,為了討債,在他面前打斷了一個賭客的腿,切了賭客的手指,快遞回賭客家裡,逼賭客家裡拿錢,把賭客嚇掉半條命,陸天放一樣嚇得半死……他雖然是紈褲,本質上還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

    這小子不敢跟家裡說,他爸已經威脅過了,要是再惹事,就一個月只給他一萬零花,扔他到英國讀書,知道劉警已經在刑警隊了,就直接找了劉警,劉警本來是重案組的,也不得不管一管這件事,詳細問了情形之後,劉警幾乎想要抽這熊孩子一頓,他那個“朋友”太聰明,對外打得都是陸天放的旗號,平時在賭客、員工面前對陸天放也是畢恭畢敬,就算討債,也是開口就說——我只是打工的,陸公子才是我老闆雲雲……

    這事兒要是捅破了,陸天放妥妥的主犯無疑,雖然他一沒出本錢,二沒出人力,要說出力也就是介紹了幾個朋友去玩,可是在證據面前,陸天放就是主犯,他跟劉警報案,都可以被說成是自首,就連那個賭客被切手指,陸天放都是在場的……說不知情都躲不掉。

    劉警的所謂兩個月撒網,根本是他教陸天放胡作非為,逼賴中山要從後臺跳出前臺,承認自己是老闆,免得自己本來賺大錢的生意變成了陸天放的“大富翁”遊戲,說不定哪天就玩沒了——但陸天放的破壞力實在有點超出劉警預料,劉警本來以為至少得三個月到半年,沒想到這熊孩子兩個月就搞定了。

    因此鄭鐸出現時,賴中山一樣是捏了一把汗的,生怕這是熊孩子的另一套把戲。

    鄭鐸笑呵呵地遞上了一支煙,賴中山瞇縫著三角眼,下意識地縮了縮將軍肚,嘿嘿一笑,“我聽天放講說……您救過他的命?”

    “小事一樁。”鄭鐸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你知道我們這個生意呢……是……”賴中山本來想講陸天放是老闆,可想到這兩個月來他的作為,又趕緊改了口,怕鄭鐸搞不清楚狀況壞了他的大事,“就是我和他關係好,他平時拉人進來玩……為了替他撐面子,隨口承認他是老闆,可如果像他說的……讓你做保安隊長……就有點……”開玩笑,原來的保安隊長是他的心腹手下好不好,怎麼能隨便進來一個人就是保安隊長呢?

    “哦?他跟我不是這麼說的啊……”

    “那是他小孩子愛吹牛……真不好意思……兄弟你的車馬費我一定……”

    “做不做保安隊長其實我無所謂,我也不是貪那點車馬費的人,天放這孩子呢,跟我頗有點淵源,不瞞您說,我也另有老闆……”

    “老闆?”

    “陸老闆啊。”鄭鐸瞇起眼睛一笑,“天放是陸家一脈單傳,陸老闆對他不放心啊……”

    賴中山松了一口氣,陸天放是陸家的獨子他知道,他更知道陸天放他爸這些年也不老實,養了幾個情婦,可惜不是沒懷上呢就讓老婆給抄了,就是懷上了遠遠的送走,生了是個閨女,只能連閨女帶媽一起養著,隨著年齡一天比一天大,再生個兒子重新培養的機會越來越小,對這陸天放也就越來越重視,送個保鏢給他,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那陸老闆的意思是……”

    “陸老闆原來影影綽綽聽說了兒子攪進了什麼地下賭場,很是擔心啊……這回有你的話我也算是任務完成了一半了,天放這孩子啊,任性了點,還請您多照應啊。”

    賴中山心道我原來不過是想拉大旗做虎皮借著陸天放這個富二代撈一把就走,誰知道這貨實在是太能亂搞了,難怪他爸五十多歲了還在他媽的圍追堵截之下想要再造出一個兒子來重新培養,“陸老闆肯定是聽岔了,天放就是跟我關係好,所以常來玩兒。”

    “嗯,你看,這一解釋就好了……賴老闆您放心,陸老闆已經給了我授權,您也要做生意,天放這孩子在您這兒玩,絕不能讓您賠本賺吆喝,以後我還要跟他一段,請您多關照了。”鄭鐸笑嘻嘻地拍了拍賴中山的背,狀似不經意地關了縫在衣服裡的竊聽器。

    “何必這麼客氣,天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卻說張宏亮那那天自賭場回了家,連飯都沒顧上吃,女兒跟他打招呼都沒聽見,就關了臥室的門,在裡面翻著通訊錄打電話,他這些年在股市上認識的人不少,但正眼看他的不多,有些人跟他交往了幾次,覺得這個人太痞太虛,跟他也沒深交,跟他好的情形都跟他差不多,他能想到的豪客,多半是朋友的朋友,他跟朋友們雲山霧罩的一通吹噓,把賭局說得要多高端有多高端,把自己說得跟老闆要多熟有多熟,直接省略了自己是通過鄭鐸這個“保安”才能見識那麼大的賭局的事實,那些朋友頭一次聽他說,都答應得很痛快,他也因此高興了一整天,還跟鄭鐸要了二十幾張VIP金卡,以為發財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可到了週五馬上就要敲定週六賭局開局的事了,他再打電話,事情就有了變化,“哥們,我跟你說,你可別嫌百分之一的提成少,架不住賭局的資金流量大啊,我昨天就看他們玩了一個小時的拖拉機……輸得最多的那位就輸了兩百多萬……贏得最多的那位贏走了一百多萬啊,我聽他們說……那天都沒什麼大輸贏呢……你想想百分之一是多少……”

    “肯定是可靠的朋友開得賭場才會叫你帶人過去嘛,我跟你說,我這個朋友……黑白兩道都搞得定,在他那裡賭百分之百的安全……”

    “行,就這麼說定了啊……你要是把人帶去,肯定少不了你的……你別不一定啊……得有准信兒……入場費不能免啊,人家……至少一萬,不,這一萬不包含在賭本裡……你要自己去啊?呵呵,肯定是不行啊……”

    他這麼打電話打了整整兩天,也只不過敲定了有四、五個人的樣子,就這四、五個人也不是什麼大豪客,離他的預期有點遠,讓他的情緒也從一開始的高昂變得有些倦怠。

    他在家裡說話一直是聲音很高的,就算是關著門,隔著門板也能聽得很清楚,陳淑良借著擦地隔著門板聽了一會兒,莫名地覺得心悸,可又不敢勸阻,賭博,一場上百萬的賭……靠譜嗎?如果被抓了怎麼辦?

    張宏亮打完電話,看見她拿著拖把在那裡發呆,瞧著自己欲言又止的,不由得有些煩燥,“你快別擺著那張臭臉了!老子剛時來運轉,你就擺這張臭臉壞老子的財運,你看看人家都知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著也年輕,跟老公出去老公也有面子,你瞧你把自己弄得,跟咱們家保姆似的,也不知道買兩件像樣的衣服穿穿……還有你那臉……褶子多得跟夾死蒼蠅……”

    “我……”

    張宏亮瞪了她一眼“你別說話啊,我出去走走,晚上許就不回來了,不用等我。”他說完,穿上西裝開門就走了。

    淩晨兩點,“嘀嘀嘀!!”電腦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林嘉木忽地一下坐起來,幾乎是本能地按亮了電腦螢幕,又被螢幕亮得瞇縫著眼睛半天睜不開,鄭鐸光著腳只穿著短褲跑了進來,只是此時兩人都沒有彼此嘲笑的心情,螢幕上的畫面讓兩人的心都揪了起來,張宏亮西裝和襯衫的扣子都解開了,露出光光的肚皮,使勁兒砸著自家的門,喊著開門開門……

    “攝像頭是我昨天裝的,加了夜間動態捕捉功能。”因為是夜間光源不足,張宏亮的眼睛亮得像是野獸一樣,不由得讓人為門裡的母女擔心。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門開了,張宏亮幾乎是第一時間就一腳踹了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兩個人還想細看,門已經關上了,攝像頭沒一會兒也暗了下來。

    “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林嘉木搖了搖頭,看病例報告是一回事,親眼看見是另外一回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些冷,鄭鐸隨手拿了遙控器關了空調,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鄭鐸歎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有些時候有些關係,雖然只隔了一層窗戶紙一樣的距離,可卻沒有人肯去捅破。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晚了,我小姑子留在前夫家裡的孩子趁著放暑假來看了姥姥姥爺了,我跟我老公去婆婆家看他了,跟他一起吃了一頓飯,帶著他出去玩了一會兒,離婚大人怎麼都能過,受傷最深的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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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受傷


嘉木語錄:不是每個母親都會為母則強的,把孩子當成自己軟弱藉口的母親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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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救護車刺耳的尖叫聲吵醒了社區的居民,有人先是按了門鈴,然後拼命的拍門,林嘉木披了件衣服起床,鄭鐸則是速度奇快地把沙發床恢復成沙發,抱著被子跑進了臥室,林嘉木這才打著呵欠開了門,“誰……”

陳淑良像是瘋了一樣地沖了進來,“凱欣……凱欣……”

林嘉木心裡一緊扶住了她,剛才在監控裡看見張宏亮喝醉了酒回家,抬腿好像踢了什麼人,她以為受傷的會是陳淑良,沒想到是……

“凱欣她爸爸喝醉了酒回家,我頭疼得很……吃了藥才睡下,沒聽見他敲門……凱欣一向怕他,不敢開門……後來……她爸急了……凱欣這才……”陳淑良眼神渙散,神情恍惚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也好像是藥勁兒還沒過,“她爸爸脾氣不好,在外面等久了……凱欣給他開了門,他以為是我……抬腿就給了她一腳,孩子……被他踢飛了出去,頭……頭撞到了什麼地方……他看都沒看孩子……就進了臥室,看見我在睡……又把我從床上扯下來打……幸好他這次喝多了酒……”陳淑良不像是在對朋友說自己的事,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他睡著了……我沒聽見凱欣的哭聲……就去客廳找她……凱欣頭破了……臉上都是血……”

“什麼?”

“那救護車是你叫的?”

“嗯……我……我錢包裡的錢不夠,對了,我是來借錢的……我帶她去看病……”陳淑良說完腿就軟了,堆在地上不知在念叨什麼。

“起來!你還是當人家媽的嗎?快起來!”林嘉木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抬手使勁兒拍了拍她的臉,“快起來!走!咱們帶凱欣去醫院!”

鄭鐸不耐煩看她們糾纏,穿了衣裳抓了錢包,“我先去看看凱欣,你等會兒開車帶她去醫院。”

“你錢帶夠了嗎?”

“帶夠了。”鄭鐸說罷直接開門出去了。

陳淑良聽見了關門聲,好像清醒了些……“凱欣……”

“你究竟吃了些什麼?”

“我老公說晚上不回來……我吃了兩片安眠藥就睡了……我失眠……不吃藥睡不著……”

然後不吃曲馬多醒不了……這女人現在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

林嘉木把她扔在地上,從冰箱裡拿出冰塊,又從廚房接了一盆水,直接潑到了陳淑良的身上,陳淑良被冷水淋得在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啊……啊啊!!”

“起來!”林嘉木扯起了她,“你是凱欣的媽!”要不是現在報警要壞了大事,她現在就想報警把張宏亮抓了,可是這樣的事中國立法嚴重滯後,只要父母一口咬定了是意外,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上次報紙電視播了很久的虐待案,最後的結果也只不過是小孩的父親被判了一年。

“凱欣!凱欣!”陳淑良終於意識清醒了些,扯著林嘉木道,“救凱欣!”

“鄭鐸已經去了。”

“凱欣會怕……我去找她……”陳淑良渾身濕透地開了防盜門跑了出去,林嘉木實在拿她沒什麼辦法,一跺腳也跟著追了出去。

急診室值班的中年男醫生嚴厲的目光停留在陳淑良的身上,這間醫院離榮光裡最近,凱欣也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了,醫護人員有些都認識她了,看見小女孩滿頭是血地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有些小護士當場就哭了。

“孩子怎麼受傷的?”

“她……半夜上廁所沒開燈,滑倒了,頭撞到了桌子上。”陳淑良低著頭小聲說道,“大夫……她怎麼樣了?”

“她正在裡面做腦CT,看見片子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傷得程度。”大夫冷冷地說道,孩子的媽媽都說是上廁所滑傷了,他能怎麼說?真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女人這麼心狠又這麼軟弱,“你手腕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陳淑良一低頭,這才看見自己的手腕有一圈已經紅得發黑了,“不用……只是皮外傷。”

“隨你。”原來他還同情她,現在真是一點丁同情心放在她身上,都覺得浪費,這個時候急診室裡又來了別的病患,大夫轉身就走了。

林嘉木脫了外套給陳淑良穿上,“陳姐,姐夫呢?”

陳淑良四下看看……“他……不知道……”

交完款的鄭鐸剛回來的鄭鐸接了一句,“救護車接走凱欣的時候他還在睡,我叫了他一聲他沒醒,我跟著救護車來的。”他刻意隱去了自己叫他的時候一不小心單手卸了他一個膀子,明早救護車還得上張家一次,張宏亮這王八犢子,要不是放長線釣大魚,依鄭鐸的性子,這種欺淩婦孺的慫/逼/軟/蛋,他找沒人的地方教育兩小時,出來也就老實了,讓幹嘛就幹嘛,聽見京叭叫都能尿褲子。

三個人無言地等在CT室外面,沒多大一會兒凱欣被推了出來,急診室的醫生眉頭緊鎖地看了她的片子,“左側頂部外硬膜下血腫……要馬上做手術。”

“出血量大嗎?”陳淑良小聲問道。

醫生看了她一眼,“我沒記錯的話你原來是護士吧?自己看。”隨手把CT片子連同報告交給了陳淑良,陳淑良看了一會兒,凱欣傷得不輕,但沒什麼生命危險,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你們先簽了手術同意書,然後去交一下手術押金,我好通知手術室做準備。”

陳淑良頭也沒抬地從護士手裡接過手術同意書,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好。”鄭鐸拎了包下樓交款。

凱欣是個很乖的孩子,受了傷之後更是乖得像是小貓一樣,躺在病床上小口地吃著林嘉木給她買的葡萄,眼睛卻片刻不離坐在一旁的媽媽,“媽媽,快開學了,我趕得上嗎?”

“當然能。”

“這樣我就放心了。”凱欣歎了口氣道,“媽媽,爸爸呢?誰在家裡給爸爸作飯?”

“你爸爸……他也受傷了……”今天早晨八點多張宏亮打來了電話,不是問凱欣的傷情,而是在電話裡死命地嚎叫胳膊抬不起來了,嚇得陳淑良把凱欣託付給了林嘉木兩口子,趕緊跑回家,張宏亮正捂著右肩在床上嚎呢,看見她回來張口就罵,陳淑良頂著他的罵聲替他檢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脫臼了,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也帶到了醫院。

凱欣立刻緊張了起來,看著病房的門口像是在看一隻野獸,“爸爸……不會……來吧……”

“你爸爸沒住院,他還有事,先回家了。”

“媽媽,咱們就在醫院住吧。”

“為什麼?住院很貴的。”

“咱們不住這麼好的病房,住上次那種好多人一間病房的……是不是就能住很久了?”

陳淑良鼻子一酸,隱約想起在自己小的時候,也有過一場類似的對話……

“陳姐,你帶凱欣走吧,這次凱欣傷不重是她命大,如果下次……她傷得更重點……這孩子的命就沒了……”

陳淑良抹了抹不知何時滴出的眼淚,離開張宏亮的念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過,可是離開了,她帶著女兒又怎麼生活呢?

鄭鐸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半閉著眼睛養神,好像這一屋子的吵雜跟他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一樣,離著他不遠的地方,張宏亮帶來的那幾位豪客,原本興趣缺缺的神情,在進門的一瞬間就變成了賭徒那種病態的興奮,一個個拍著張宏亮的後背,稱讚他這次實在是會辦事,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地方。

張宏亮拖著一隻受傷的胳膊,笑得志得意滿,就連身上的傷,也像是變成了勳章一樣。

他在屋裡看了一圈,注意到在角落裡養神的鄭鐸,拍了拍他的肩,“兄弟,真謝謝你了。”

鄭鐸好像才發現他一樣坐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太困了,連你來了都沒聽見。”

“呵呵……”張宏亮乾笑了一聲,“聽說昨天是你把凱欣送到醫院的?真是謝謝了……昨天我喝蒙了,連胳膊什麼時候摔脫臼了都不知道,凱欣這孩子看著斯文,實際比男孩還淘……”

“嗯嗯。”鄭鐸佯裝不知情地點頭答應著,“小孩子嘛,受點傷難免的。”他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疤,“這個是我小時候淘氣,磕暖氣片上磕的,當時流了不知多少血,把我媽快嚇暈了,我爸直接拿香灰給我抹上了,我也長這麼大了。”

“哈哈哈,現在的小孩就是太嬌了……咱們小時候哪有那麼精貴……凱欣這次住院都是你墊的錢?”

“沒事沒事,小意思。”

“感情歸感情,錢歸錢,你送凱欣去醫院已經很夠意思了,錢我明天拿到提成就給你。”

“行,行,行,不著急,你要是缺錢就先花著。”鄭鐸笑道,遞了支煙給他,“不過我跟你說,你帶來的這幾個人不行啊……你看看……咱倆說話這工夫,就有人直接下桌了。”

“呵呵……現在他們知道我有門路了,下回就不止是這幾個了……玩股票的,有幾個不愛賭的。”

“嗯,恭喜你發財啊。”張宏亮之所以這麼渾,還能哄得陳淑良跟了他這麼多年,嘴必然是極會說的,家暴男十個裡面有九個有一張極會說的嘴,這才能留住媳婦供他欺淩,他在外面也不是一無是處,有點小心機……鄭鐸看著張宏亮志得意滿的臉,心道林嘉木白天把陳淑良勸得心思活絡了,張宏亮明天說兩句好話,那對母女還得回家。

不讓張宏亮徹底放手,陳淑良和凱欣根本沒有脫離開他的能力,他和林嘉木引他入局的策略果然是對的。




34.收一

嘉木語錄:一個人的同情心跟耐心一樣,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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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家暴渣男需要多久的時間獲得妻子的原諒,林嘉木會告訴你:只需要一頓早點的時間。

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和早點到了病房時只有凱欣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玩娃娃,旁邊的椅子上搭著一件衣服,陳淑良人卻不在。

“你媽媽呢?”

“我媽媽接了電話出去了。”

“咱們先吃早點吧,愛吃包子嗎?”

“愛吃。”凱欣點了點頭,“阿姨……我媽媽真會帶著我離開爸爸?”

林嘉木坐了下來,“那凱欣希不希望爸爸媽媽分開呢?”

“我有的時候不希望爸爸媽媽分開,可有的時候又覺得爸爸不回家更好。”凱欣想了想又道,“爸爸要是不喝酒就好了,他不喝酒的時候就是脾氣不好。”

“這是你媽媽說的?”

“嗯……我媽媽說我乖我爸爸就不會打我。”凱欣想了想又疑惑地道,“可是我們班的琪琪說她就是摔壞了爸爸的手機,她爸爸都不會打她。”

小孩子就是一張白紙,從小就面對暴力的爸爸,她也理所當然的覺得別人家的爸爸也是那樣的吧,可是上學之後跟小朋友會有交流溝通,這才會發現整個世界不是那樣的,凱欣疑惑簡直太正常了,“阿姨,是不是我媽媽撒謊?還是琪琪撒謊?”

林嘉木摸了摸她的頭髮,“凱欣是個乖孩子,打人的爸爸不是好爸爸。”

“護士姐姐也是這麼說的,她還說媽媽是包子,她應該跟爸爸離婚,阿姨,離婚了是不是我跟媽媽都不會被打了?”

“離婚了……你爸爸就不會回家了。”

凱欣笑了,“那爸爸有地方吃飯嗎?”

“當然有了。”

“那樣……就讓他們離婚吧。”凱欣拿了包子很快活地吃了兩口又皺起了眉,“可我媽媽不會離開爸爸的。”

“為什麼?”

“爸爸說媽媽就是賤皮子,沒人打不高興。”

“你爸爸跟你說的?”

“他當成我的面說的。”

林嘉木摸摸凱欣的頭髮,這孩子的小腦袋已經被現在的家庭狀況搞得一團亂了。

“阿姨,我能不能快點長大。”

“為什麼?”

“電視裡的姐姐一眨眼就長大了,變漂亮了還會武功了,我長大了,就能保護媽媽了,爸爸也會變乖。”

“凱欣現在就很漂亮。”

凱欣剛吃完飯,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陳淑良拎著一大包麥當勞走了進來,“咦……嘉木你來得這麼早。”

“我沒什麼事,想著給你們買點早點……”林嘉木眼睛一掃陳淑良,就知道她之前是跟張宏亮在一起,她又是那種整個人被點亮的狀態了,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皺紋都好像少了些,“陳姐你的裙子真漂亮……”

“凱欣她爸給我買的……哥弟的,挺貴的……”

“哦,你穿著很好看。”

“是嗎?”陳淑良扯了扯衣服,“他一個男人不會買什麼衣服……他還給凱欣買了好幾套裙子……還有麥當勞。”

凱欣看見媽媽和麥當勞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聽說是爸爸買的,整個人都蔫兒了,“媽媽,咱們是不是要跟爸爸回家了?”

“你爸爸在樓下交款呢,大夫說你還要在醫院觀察幾天,然後咱們再回家。”

之前所謂的離婚啊帶著孩子離開啊,這些話好像是沒說過一樣,陳淑良表現得就像是凱欣真是意外受傷,張宏亮是值得尊重的好爸爸一樣。

林嘉木站了起來,“我還有一個面試,要回家換衣服化妝,先走了啊。”

“慢走啊嘉木,我老公說要請你們兩口子吃飯感謝你們呢。”

“不用不用,咱們是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林嘉木扭頭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凱欣,“凱欣,再見。”

“阿姨再見。”

林嘉木覺得自己簡直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再忍下去她會直接給陳淑良一個耳光,女兒頭上那麼明顯的紗布都沒辦法擦亮她迷蒙的眼睛,這個女人……難怪田阿姨會說只要外孫女。

張宏亮最近可以說是志得意滿,就像是鄭鐸之前說的那樣,他那幾個朋友在體驗過一次五星級酒店星級私人賭場服務之後,之前含糊拒絕他的朋友,開始主動聯絡他了,有一個他原來只是認識,但是連理都懶得理他的真大戶人稱強哥的也找上了他,張宏亮樂呵呵地帶這些人聽著鄭鐸的指示差不多玩遍了A市的五、四星級酒店,才不過一個月,就賺到了三十幾萬的提成,他張宏亮終於發財了。

陳淑良一開始還很高興,畢竟張宏亮象徵性地扔給過她幾千塊錢家用,可後來就不高興了,張宏亮原來還偶爾回家,後來整天不見人影不說,電話也不接,無論怎麼樣都聯絡不到他。

張宏亮從來都沒有這樣連著將近一個星期不回家過,陳淑良慌了起來,“嘉木,他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吧,鄭鐸昨天還看見他了呢。”林嘉木笑嘻嘻地說道。

“是啊,我昨天還看見他送賭場的荷官叫小芳的回家了呢。”

“什麼?”陳淑良緊張了起來,“什麼小芳?”

鄭鐸從臥室裡出來,隨意地坐到林嘉木身邊攬著她的肩膀,“我只知道她叫小芳,好像不到二十歲?挺純的一個姑娘,她認了宏亮做幹哥哥。”

陳淑良徹底坐不住了,站了起來,“他……他不會的……”

“誒……嫂子,男人嘛,總喜歡逗逗小姑娘,玩夠了就會回家的,你不用太擔心。”

林嘉木戳了戳鄭鐸的胸,“咦……你是不是也喜歡逗小姑娘?”

“我?我喜歡逗你。”鄭鐸點了點她的鼻尖,覺得很是喜歡,又親了她一下,咦……這臭小子趁機卡油……林嘉木推了他一下。

“老實交待,不許蒙混過關。”

“我很老實啊。”

“撒謊!那個誰誰……叫什麼的來著,是不是還在給你發暖昧短信呢?我叫你拉黑她你沒有拉黑。”

“朋友嘛……拉黑了多不好看啊……別人還以為我怕老婆呢,再說她也沒什麼樣嘛……就是天冷了會讓我加衣服,天熱了叫我開空調,到飯點兒了提醒我吃飯……”

兩個人湊在一起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陳淑良卻陷在自己的情緒裡,張宏亮不是第一次在外面有人了,每一次都是錢花光了就會回來,可是這次張宏亮卻是真發達了的樣子,他不會不要她們母女倆個了吧……

“小鄭……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賭場開在哪兒?我去找他……”

鄭鐸神色冷峻了起來,“嫂子,你知不知道男人最煩女人隨便他工作的地方?張大哥的事業剛起步,你就這樣干擾他,你想不想再和他過下去了?”

“我……我就是想送幾件衣服給他,天……天氣預報說要降溫了。”

“張大哥買了不少新衣服……”鄭鐸冷冷地說道,“這樣吧,最多我看見他,讓他回家。”

陳淑良本來看鄭鐸冷了臉就害怕,腿都嚇得直哆嗦,聽見他說了句軟話,飛快地點了點頭,“那……那就拜託你了,我先回去了……”她站起了身,飛也似地逃了。

她走之後,鄭鐸和林嘉木互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收網嗎?”鄭鐸現在覺得在這樁案子上,只有凱欣讓他覺得他們不是在浪費時間。

“你現在給張宏亮打電話,我去接凱欣去遊樂園玩。”至於張宏亮接了電話帶著火氣回家,他們夫妻會有什麼衝突,只要不秧及到凱欣,林嘉木是一丁點都不心疼。

鄭鐸點了點頭,拿了手機到臥室打電話,“張哥啊,你在哪個溫柔鄉呢?”

張宏亮是真得身在溫柔鄉裡,本來賴中山就是做得高端市場,別說是荷官都是美女,就算是清潔工都長得比別人家的有姿色,小芳自然是漂亮的,人年輕嘴又甜知道哄人開心,比起早已經人老珠黃被打得木訥寡言的陳淑良不知要強出多少倍來,張宏亮幾乎是一勾搭到了她,就立刻樂不思蜀了起來,“嘿嘿……”

“你別跟我笑啊,嫂子剛才可是來了,當著我的面一通的興師問罪,怎麼我給你找了發財的門路反而得罪你了?”

“她說什麼了?”

“她讓我帶她去賭場,她要看看你。”

“她去幹嘛?還不夠敗時運的呢,我找人算過了,我本來是大富大貴的命,全都是她害我不能發達的。”坐在他身邊的小芳抬頭瞧了他一眼,依偎到了他的懷裡。

“我好不容易把她勸回去了,不過她好像知道小芳的事了,都怪我老婆,嘴上沒有把門的……”

“她知道了又怎麼樣?”張宏亮早不在乎陳淑良的感受了,那個女人跟狗皮膏藥一樣,打都打不走,自己跟別人快活幾天她從來都不管的。

“誒……你知道做咱們這一行的就怕後院起火,她要是腦袋一熱到公安局舉報了你……咱們……都得吃瓜落……”

“她?她不敢的。”

“真的?你確定?我怎麼覺得嫂子腦子不太正常呢,女人瘋起來可是什麼都幹得出的。”

張宏亮皺起了眉,確實如此,陳淑良的腦子是不正常……“好吧,我這就回去好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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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收網二

嘉木語錄:不是每一個可憐人,都是值得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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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嘉木在初入行的時候一直在想,人渣是怎麼養成的,是不是說如果人渣遇見了另外一個人,換一個環境也許就不會是渣,至少渣得程度會不一樣?入行時間久了就會發現,人渣就會找到與他最相配的那個人,把自己的渣發揮到極致,如果非要總結出規律的話,也只能迷信地說,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她緊緊握著凱欣的手,站在張家的門外,張家已經沒有可站腳的地方了,原本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屋子,現在雜亂不堪,地板上滿是破鍋碎碗,報紙雜誌,原本藏在角落裡的灰塵像是活了一樣覆蓋了整個地面,往裡面看更是慘不忍賭,臥室的衣櫃半開著,各種衣服被子散落了一地,可臥室的床上卻是出齊的整齊,好像女主人早晨起床剛整理好的樣子。

    陳淑良縮在廚房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大聲地嚎哭著,卻沒有鄰居出來看一眼。

    林嘉木對凱欣說,“凱欣,你轉過臉去……”

    “阿姨,我媽媽又發瘋了,你不要理她。”

    “什麼?”

    “我爸爸每次說不要我媽媽了,她就會發瘋,把東西亂砸一通,我爸爸就會打她,打完了我爸爸出去走走,我媽媽一個人呆會兒,我爸爸回來罵她不收拾屋子,我媽傷就好了還會把屋子收拾乾淨。”凱欣已經總結出經驗來了,並且認為媽媽亂砸東西爸爸打她,並不是什麼錯誤,而是必然。

    嘉木半蹲下來,“凱欣,那你覺得你爸爸是對的嗎?”

    凱欣想了想,“我們班的小朋友說我爸媽都是瘋子,我也是瘋子。”

    嘉木摟住了她,“不,凱欣不是瘋子,凱欣是個乖孩子,凱欣啊,你去看看你媽媽,抱抱她好嗎?”

    凱欣點點頭,一路躲著那些碎片到了廚房,半蹲了下來,“媽媽,你疼嗎?”

    陳淑良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老公這次是真不會要她了,連在家裡的衣服都拿走了,過去老公不管怎麼樣都不會離開她是因為沒有錢,他身上的錢花光了,靠人養脾氣又不好,那些女人不會像自己一樣忍著他,他總會回來的,可現在老公發財了,找什麼樣的沒有,是真不會要自己了。

    她抬起頭抹抹眼淚,摟著女兒哭了起來,“凱欣沒有爸爸了……”

    凱欣的表情卻有些木然,這種話她聽見過太多次了,小的時候還會跟媽媽一起哭,現在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林嘉木這個時候也穿過重重障礙過來了,“陳姐……你要不要去醫院?”陳淑良被打得實在有點慘,臉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耳光,臉已經變形了,胳膊上手上全都是於傷,最顯眼的是脖子上的一圈帶著指印的紅痕,下手的人像是真要掐死她一樣。

    陳淑良看見林嘉木忽然憤怒了起來,她的生活原本平靜無波,一直到林嘉木出現,“是你!你還有臉來!要不是你老公帶著我老公去賺那些見不得人的錢……”

    “陳姐,說話可得憑良心,我老公介紹發財的門路給姐夫,那也是看在咱們倆個感情好的面子上……”

    陳淑良抹了抹眼淚道,“你要真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讓鄭鐸……老闆辭了他……他不賺錢,我養活他我樂意!”

    “你這話怎麼說的……鄭鐸也是給人家打工的……這樣吧,我找鄭鐸問問他們這次在哪兒玩,我陪你去找找姐夫,你們倆個是原配的夫妻,女兒又這麼乖,哪能說分就分呢。”

    陳淑良點了點頭,扶著女兒站了起來,哭得一抽一抽的,腿腳都有些不利索了,頭一件事還是關上防盜門,免得路過的鄰居看見,其實回遷樓裡這些榮光裡的老鄰居,對他們家的戲碼早就看膩了,打成這樣也沒有人過來看一看怎麼回事。

    今個的賭局設的地點有點不一樣,不是平常的五星級酒店而是近郊的農家樂渡假村,去農家樂的主意是陸天放出的,總在五星級酒店賭沒意思,現在鄉下正是瓜果飄香的時候,一幫人把地方包下來,吃住玩一條龍,沒事兒還可以釣釣魚摘摘果子,多愜意,賴中山最近也聽顧客反應說總去酒店沒意思,也就同意了,不過最後確定的地點卻不是陸天放推薦的那家,而是隔了約麼有三、四公裡的另一處地方,條件比陸天放說得那家還要好一些。

    果園、菜園、魚塘、走地雞一樣都不缺不說,住宿條件也是極好的,連排的七間房子,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為了照顧城裡人的習慣還有淋浴跟抽水馬桶,光是漁塘就有兩畝多地,裡面養著鯽魚、鯉魚等等,之前告訴了主人家裡不要多喂魚食,客人釣走多少他們花錢買多少,主人家也很高興地答應了,一行人也是在城裡憋悶久了,到了農家樂都高興,陸天放更是一通的野玩,連賭錢都沒參與。

    鄭鐸站在窗邊看著他在院子裡逗老鄉家的土狗玩,悄悄摸了摸手機,就是今天收網了……

    張宏亮今個兒帶來的客戶最多,而且都是大戶,大金主強哥玩過一次就上了癮,呼朋引伴又帶來七八個大客戶,其中有幾個說話都是東北口音,脖子上的金項鍊老粗頭髮剃得光光的,說話粗聲大氣,身上紋身最少的也有七八處,見了賴中山沒多大一會兒就混熟了,聽他們說話的口氣,都是出來混的。

    張宏亮瞧著這些人本來有些怕,想想這些人的提成,心裡也就穩當多了,他看見鄭鐸站在一旁,走過來遞了一支煙,“老弟,怎麼沒見你帶客戶過來?”

    “我?”鄭鐸挑了挑眉,“別提了,我讓我朋友給忽悠了。”

    “怎麼了?”張宏亮其實已經從小芳嘴裡知道不少了,原來小芳也以為陸天放是老闆,後來才知道賴中山才是大老闆,陸天放只不過是牌位,鄭鐸是跟站陸天放的。

    “我這買賣根本不是我朋友的,我本來是為了朋友義氣才幫忙的,結果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找了賴中山幾回了,之前我朋友說是讓我當保安隊長的,現在也就是一普通保鏢,賴中山規矩大得很,保鏢不能攬客。”

    “不是大哥我說你,做男人呢,就要夠果斷,既然做保鏢不賺錢,你不如辭職算了,我手頭還有幾個客戶,分你一兩個就夠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鄭鐸搖了搖頭,“算了吧……過兩個月我跟我朋友辭了職,再找別的事幹。”

    兩個人正聊著呢,外面忽然一陣犬吠,剛才跟陸天放一起瘋玩的土狗忽然耳朵直豎拼命向門口跑,使勁兒地叫了起來。

    緊鎖的大門外站著一個頭髮梳得還算整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女人,瘋狂的拍著門,嘴裡還喊著什麼,過了一會兒農家樂的老闆娘來了,喊了一聲,“誰叫張宏亮誰是小芳?你媳婦找你!”

    張宏亮的臉騰就紅了,狠狠罵了一句這敗家娘們……“對不住,對不住,我媳婦精神不太正常……”

    賴中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張宏亮帶來了不少客戶的份上,他早就直接叫保安把張宏亮扔出去了,“張大哥,你去看看嫂子吧,咱們這兒的規矩你也知道,不准帶家屬。”

    “是,是,我這就讓她走。”

    張宏亮點頭哈腰地道了歉,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就出了門,到了大門外開了門鎖,抬手就給了陳淑良一個耳光,“你個賤/逼,沒事兒又發什麼瘋?”

    “宏亮……是我錯了,是我不好,不應該隨便發瘋,你原諒我吧,咱們回家吧……”

    “滾滾滾滾!快點滾!老子還沒開始玩呢,你就嚎喪……”

    “你不是不玩嗎?”

    “現在有錢誰不玩?快滾!孩子是不是一個在家呢?她才出院幾天啊,有你這麼當媽的嗎?連孩子的伺候不明白?”

    “宏亮……”

    “滾啊!讓我再看見你我打死你!”

    “宏亮……你回家吧,我求求你,回家吧。”陳淑良一邊說一邊跪了下來抱住張宏亮的大腿不放,“宏亮,你回家吧……”

    張宏亮抬腿踢了她一腳,陳淑良原地滾了兩滾,爬起來又去抱張宏亮的大腿,“你回家吧,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都是奔著你的錢來的,那個小芳就是個小妖精……”

    “哼哼,這位大嬸,說話得注意點誰是小妖精,婚姻呢,是要感情的,你留不住自己老公,罵別人小妖精有意思嗎?”小芳原本在一旁看戲,聽見陳淑良罵人,這才開口。

    陳淑良瞪著她,眼睛裡滿是血絲,眼神像是要馬上撲到小芳身上把她撕碎了一樣。

    “老公……”小芳嬌聲喚著,躲到張宏亮身後,“我怕……”

    小芳年輕漂亮身嬌體軟,豈是陳淑良這個臉上滿是烏青的瘋婆子能比的?張宏亮幾乎瞬間就做出了選擇,“滾!你快滾!這是你胡鬧的地方嗎?保安!把她拖走!”

    保安原本在一旁看熱鬧,見張宏亮竟命令起他們來了,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來,賴中山在一般看著這些表演也煩,農家樂雖然離正經的農村有點遠,可動靜鬧這麼大,沒多大會兒就要有看熱鬧的過來了,“你們還愣著……”

    鄭鐸忽然開口,“賴老闆,這個女人我認識,我把她帶走吧。”

    “行,行,行,你快把她帶走吧。”賴中山揮了揮手,隨手從包裡掏出十幾張一百塊錢的票子,“再帶著她看看傷。”

    “是。”鄭鐸接過了錢,扶起了摟著張宏亮的大腿不撒手的陳淑良,“嫂子,你跟我回去吧,晚上我一準兒把張大哥送回家還不行嗎?”

    他一使勁兒,陳淑良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鐵鉗夾住了一樣,半點動彈不得,“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陳淑良瞧著跟年輕女人摟在一起的老公,總算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在這裡鬧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鄭鐸又看了眼陸天放,“天放,你跟我走嗎?”

    陸天放知道這是鄭鐸暗示要收網的意思,點了點頭,“這裡怪沒意思的,我上次說的農家樂有溫泉……這裡只有土狗……走啦!”他拍了拍身上跟土狗沾上的灰,跟著鄭鐸走了。

    賴中山揮了揮手,原本圍在一起看熱鬧的賭客等等都進了院,一把沉重地大鎖,把小院鎖了起來。

    鄭鐸開著車在鄉村的公路上慢悠悠地走著,陳淑良在後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著,陸天放坐在副駕戴著耳機玩著遊戲,等車駛過了橋,在加油站旁邊,十幾輛黑色的越野車跟一輛中巴正在那裡加油,劉警看見這輛車過去了,把手裡的水瓶往車裡一扔,“兄弟們,走了。”




36 後事

“根據群眾舉報,本市破獲有史以來涉案金額最大的聚眾賭博案,主犯賴中山等三十餘人落網,繳獲賭資七百余萬元……”

電視裡的主播面無表情地播著新聞,畫面裡員警正在某農家樂清點賭具財物,鏡頭從幾個主犯身上晃過,凱欣原本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寫作業,看見鏡頭掃過,放下了筆跳了起來,“媽媽!你看爸爸上電視了!”

陳淑良正跪在地上擦地呢,她對鄭鐸保證會帶回丈夫深信不疑,女兒的話讓她嚇了一大跳,站起來跑到客廳,鏡頭已經過了,只有三十幾個形行各異的人被弄上警車和中巴車的鏡頭,可那個地點分明就是……“這……這……這……”

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陳淑良被嚇了一跳,飛快接起了電話,“喂……”

“請問你是張宏亮的家屬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平靜而公式化。

“是,我是。”

“張宏亮涉嫌賭博罪,我們想找你瞭解一些情況,你能在明天上午九點鐘以後到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來一趟嗎?”

“能,能,能……員警同志,我能不能看看我老公啊。”

“案件正在調查期間,不能隨意探視。”員警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陳淑良又強打了精神去開門,門外是林嘉木,“陳姐,你看新聞了嗎?”

陳淑良點了點頭。

“我已經讓我們家老鄭走了,我收拾完東西也退房走人……陳姐,你……”

陳淑良哭了出來,“不行,你們不能走啊,是你們拖我們家宏亮下水的啊……”

“陳姐,你可別亂說話,我們什麼時候拖他下水了?不過是好心好意的要幫你們罷了。”

“不行,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陳淑良扯著林嘉木的衣服說道。

“你要是不告我們,張大哥的罪還能輕點,畢竟公安只抓住過他這一回,頂天了是普通的賭博,關幾天罰點款就放了,你要是告我們,我們可就全說了,我們家鄭鐸只是做保安的,連從犯都算不上,張大哥可是親自介紹了二十多人去賭,收了幾十萬的提成的……”

陳淑良本來也不懂法,被林嘉木這麼一說整個都傻了,“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聽說你親媽挺有勢力的,你找找他,沒準兒能把張大哥撈出來,你要是再這麼胡鬧下去,現在正嚴打呢,張大哥蹲十年八年的我看你怎麼辦。”林嘉木說完,轉身就走了。

鄭鐸已經在樓下等她了,這樁案子對他們來講實在是性價比低又耗時太久,兩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搞定了?”

“嗯,她肯定會聯絡田琴琴,到時候……為了她老公她也會犧牲到底。”

“張宏亮倒是個人材,我原本想著的只是讓他因為賭博罪蹲幾年,他倒自己找了麻煩,我已經讓劉警放風給賴中山和那個強哥了,是張宏亮的媳婦因為丈夫在賭場找了小三,一怒之下舉報他們的……賴中山進去了,他在外面還有人呢,更不用說強哥和別的參賭大佬了,張宏亮別說是A市,就算是全省都沒什麼地方能呆了。”

“更不用說,張宏亮是靠著把這些人全招出來才能被輕判的了。”林嘉木笑道,田琴琴恨死張宏亮了,這麼好的埋張宏亮的機會,田琴琴怎麼會放過,也只有陳淑良才會那麼天真,以為走關係輕判是什麼好事呢。

半年後

陳淑良將最後的一點錢塞到了包裡,看了眼在床邊熟睡的女兒,留下了一張紙條,頭也不回地走了,張宏亮今天出獄,他昨天就打了電話,讓她去接他,陳淑良雖然因為母親和妹妹的逼迫跟他離了婚,可一直悄悄地去探視他,張宏亮在電話裡痛哭流涕表白自己,說自己已經回心轉意了,這世界上只有她們娘倆對她最好……只有陳淑良對自己是真愛。

“媽媽!”凱欣坐了起來,看著背著包的媽媽,“媽媽你要去哪兒?”

陳淑良轉過身有些尷尬地笑道,“媽媽去接爸爸……”

“媽媽,姥姥不是說如果你再去見爸爸她就不管你了嗎?”

“我不用她管。”她小的時候媽媽沒管過她,現在又整天管東管西的幹什麼呢,還讓她和凱欣都去看心理醫生,陳淑良覺得有病的是她姓田的,“凱欣乖,媽媽把爸爸接回來,就會來接你。”

凱欣眨巴著眼睛看著媽媽,“媽媽,我想跟姥姥在一塊,我不想要爸爸了。”她的頭現在有時還會疼,醫生說她得傷已經好了,所謂的頭疼是因為受了心理創傷,她不太懂什麼叫心理創傷,她只知道跟姥姥住的這半年是她最快活的半年,每天可以開開心心地上學,再不用擔心被人打罵,就算是在家裡也可以唱歌跳舞了。

“你說什麼?”

“姥姥!”凱欣大聲地喊著,田阿姨從主臥室走了出來,每次看見長女,田阿姨就好像看見自己前半輩子犯得那些錯誤,比如沒能把兩個女兒都帶走,沒能好好關心長女,“淑良……”

陳淑良冷冷地瞧著母親,“我要去接宏亮。”

田阿姨摟住跑過來的凱欣,“你去吧,把凱欣留下……你記住,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陳淑良留戀地看了一眼女兒,“凱欣是我的女兒……”

“你忍讓帶著她出去跟你們吃苦嗎?榮光裡的房子已經賣了,交了罰金,你也沒有工作了,你們帶著她靠什麼生活?”

“我……”

“凱欣在我這裡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讓她餓著,等你們情況好了……再說吧。”

陳淑良咬了咬牙,不肯去看女兒的眼睛,這半年來女兒跟她越來越疏遠了,“好。”她背起了背包,轉身下樓走了。

田阿姨摟著凱欣看著她的背影留下了眼淚……

“姥姥,媽媽會回來嗎?”

“會,你媽媽一定會回來的。”田阿姨說道。

“然後呢?”林嘉木問田琴琴。

“聽說她跟張宏亮一起坐火車去了新疆,說那邊有工作的機會。”田琴琴說道,“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人總是會變的。”林嘉木說道,“你呢,他真同意不要孩子了?”

“他有一個親生的孩子在前妻那,我有一個親兒子必須得跟著我,我們倆個都有後代,要那麼多孩子幹什麼。”田琴琴聳了聳肩,“現在我主要還是事業為重,至於家庭,我好,我兒子好,我媽好,現在在加上一個凱欣好,一切也就都好了,陳淑良不正常,我其實也是不正常的吧,幸虧凱欣還有機會。”

“誰知道他們長大了之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呢,咱們小時候知道咱們會是這樣的嗎?”

“也對……”田琴琴笑了起來,她笑得時候跟陳淑良最不像。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鬧心的故事總算寫完了,下篇預告:

富家千金無意中發現自己被人下了慢性毒藥,為查明真相找到了嘉木諮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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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豪門委託


    嘉木語錄:金錢是萬惡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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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妮怒氣衝衝地下了車,將手拎的香奈兒小包甩得快要飛起來了一樣,剛一踏進琪.美髮美容沙龍就大喊了一聲,“叫你們老闆來!”

    彼時正是午飯時間,張琪忙完了最後一個預約地顧客,正躲在後面吃麻辣燙,被她這麼一叫新買的白襯衫上當下便沾了好幾個洗不掉的紅油點子。

    “哎喲喂我的王大小姐,您這是玩得哪出啊,吃飯了沒?”張琪放下麻辣燙出門一看,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她四、五年的老顧客王安妮,立時便笑了。

    王安妮臉上的怒意卻是絲毫未減,“你還有臉跟我笑,你看看我這手!”王安妮伸出剛做過韓式甲膠鑲鑽的左手,“都起泡了!”

    張琪看看四下都是顧客,王大小姐這麼一喊不要緊,正在做美甲的兩個顧客表情就有點不對了,坐在那裡剪頭髮的也有點坐立不安了。

    “我看看,你用的甲膠我自己也在用,我們店裡好幾個服務員也都用了,都沒過敏啊。”她一邊說一邊拉著王安妮往自己的經理室走,小聲道,“我的大小姐,你誠心整我啊……我小本經營不容易啊。”

    王安妮臉紅了紅,她在張琪這裡做指甲也好,做頭髮也好,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情,這兩天正趕上家裡有點事,她自己手上又起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皮膚也不好了,心情差這才越想越氣過來鬧的,脾氣發過了……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這手。”

    她坐了下來,把兩隻手都給張琪看,她不止是手上起了不明原因的像是扁平疣一樣的東西,連角質都像是厚了,張琪原來也以為是過敏,可翻來覆去的看過了,心裡松了口氣,“我的大小姐,我只是給你做了美甲,根本沒做光子嫩膚也沒嫩手,你看看你這手上的東西都長到哪兒了,美甲藥水根本碰不到那麼多地方啊。”

    “難道是我的化妝品出了問題?我可是從來臉上和身上都不長那些亂糟糟的東西的……他們還有說我長黑了的。”

    張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我瞧著你這症狀不對勁兒。”

    王安妮點了點頭。

    鄭鐸剛停好車,林嘉木就跳下了車,“我跟你打賭這次阿森納還是不會引援,你賭不賭?”

    “不賭。”做為一個槍手粉絲,鄭鐸也是要尊嚴的,他已經連輸了幾年了,“七千萬我們就是存著吃利息,不爽你咬我。”

    “哈哈哈哈……”嘉木哈哈大笑地上了電梯,兩個人天南地北地閒扯了一通,電梯門開了之後,兩人都有點愣神兒。

    “劉警?”鄭鐸疑惑地看著劉警和他身後穿著連衣裙戴著墨鏡長得挺漂亮的女人。

    “王安妮。”劉警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女人,“我們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

    “進來說話吧。”林嘉木拿鑰匙開了門。

    “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鄭鐸疑惑地問道。

    “我給你發短信也發微信了。”劉警先進了門,指著沙發對身後的王安妮說道,“你先坐吧,鄭鐸給她倒杯水。”

    鄭鐸心裡更疑惑了,他趁著去倒水看了自己的手機,確實有劉警的未讀短信跟微信留言,不過都是問他在哪兒。

    王安妮謝決了鄭鐸遞過來的水,“我只喝瓶裝水。”

    鄭鐸心道這女人夠難纏的,不過看她這條香奈兒當季的裙子,腳上穿的普拉達的女鞋,手上拎的LV包,不是富一代也是富二代,這麼……鄭鐸忽然想起了什麼,倒抽了一口氣,“王敏……你是不是叫王敏的?”

    王安妮皺了皺眉頭,“我上中學之前是叫王敏的,後來重名的太多了,就改了。”

    說得好像安妮是什麼高端的名字一樣,一樣的外國的珍兒啊玲兒啊鳳兒啊級別的菜場名,嘉木心中暗道,不過王敏這個名字,也讓她想起了不少事,心道這姑奶奶來幹嘛來了。

    “哦。”鄭鐸點了點頭,連遞給她瓶裝冰露的時候,心裡也痛快了些。

    劉警看出鄭鐸想到了不少事,早就練得皮糙肉厚得臉還是紅了紅,“安妮,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林嘉木和鄭鐸。”

    王安妮擰開瓶裝水的蓋子,喝了一小口,點了點頭,“這個案子……不能你一個人辦嗎?”

    劉警歎了口氣,“我之前跟你說過,這案子我辦也可以,可我辦案子就得立案,立案就得走程式偵察,如果一時半會兒查不到是誰,兇手聽到風聲狗急跳牆害了你,就算我事後把他們都抓住了,槍斃了又能怎樣呢?你的事主要還是家事,嘉木和鄭鐸是這方面的專家。”

    王安妮歎了口氣,“好吧。”

    接著嘉木和鄭鐸就聽見了一個狗血的豪門故事,王安妮的老爸王有財原來只是個走街串巷收破爛的,兩口子靠著勤奮做成了廢品站,又慢慢進步到了做二手汽車配件、二手家電、二手傢俱,□十年代就是有名的破爛王,後來為了甩掉破爛王的帽子,開了一間汽車修配廠,家電商店,正經地經營起了汽車、家電的生意,到現在已經涉足了幾個行業,加上破爛王終究有小農思想,有了錢就愛買房子置地,後來又學人投資房地產開發,隨著A市的發展,不顯山不露水的成了億萬級的富豪。

    王安妮就是破爛王長女……原來是獨女,可是破爛王有了錢就想要有些花花事,破爛王的媳婦卻不是那種任由欺負的軟包子,她跟著破爛王白手起家,蹬三輪車收廢品的也有她一個,開廢品收購站還是她的主意呢,破爛王公私的財產她一直握在手心,這樣的烈性女子怎會甘願受欺,一不作二不休地離了婚,分走了大良的優質財產,若非破爛王依照協議把三分之一的財產給女兒做了嫁妝,現在的A城最大的隱形富豪不是破爛王,是而是破爛王妃黃翠花。

    破爛王跟原配離婚之後,很快就娶了當時的秘書蕭雨,第二年就得了老來子,王安妮也就從獨女,變成了長女。

    王安妮的性格肖母,從小就風風火火的,她又是受過教育的,又多了一層厲害,人人都說她是刺玫瑰,她對家裡的生意不感興趣,嫁了大學同學之後,把家裡和自己手裡的生意全扔給了丈夫,自己每天逛街、打牌、玩狗,膩了打飛的香港澳門歐洲到處跑,淘回來的衣裳和包、各種飾品堆滿了衣帽間。

    就算是有了弟弟她也沒什麼危機感,她弟弟比她小了整整二十六歲,現在才上幼稚園中班,就算長大不長歪,能大到跟她爭產也晚了,她自己不管事,可是她老公厲害,現在已經掌控了王家大半的生意。

    “我爸前一陣子中風了,手術之後半邊身子不能動,正在家裡做複健,我原來每天要去醫院忙得很,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就沒在意,他情況穩定了,我這才又心情又打扮自己,誰知道……”王安妮把自己做美甲發現手上長東西的事說了,“我原來以為是沙龍用了不乾淨的東西,可後來聽張琪一說,也覺得不對勁兒,一個人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慢性砷中毒,問我有沒有接觸過農藥之類的東西,我當時根本不信,到我公司找我老公,可他的秘書說他出去吃午飯了,我那個時候特別的想看見他,一個人開車到處轉,總算在凱悅飯店看見了他的車,同時也看見了我繼母的車……”王安妮說到這裡眼圈有些微紅。

    “我太傻了,這些年竟然一點防備都沒有……他對蕭雨的態度一直不好,我還說他當著那麼個美女,怎麼口氣那麼臭,我損蕭雨就算了,他應該跟美女搞好關係啊……”王安妮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我心裡對他有了懷疑,就沒把中毒的事告訴他,而是一個人悄悄飛了香港,到了香港檢查的結果還是一樣的,慢性砷中毒懷疑在半個月內不間斷接觸過農藥,我跟劉警是初中同學,出了這件事,我第一時間找了他,他說我這種肯定是熟人做案,生人不可能這麼有耐心慢慢給我下毒,可如果要查案,想要不驚動嫌疑人太難了,所以推薦我來找你們。”

    林嘉木握著她的手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治病。”

    “沒事,只要我不繼續接觸毒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如果我現在治病了,他們知道我知情了,不定再出什麼手段害我呢,再說就算是我躲出去了,還有我爸呢,我爸現在是一刻都離不開蕭雨那個賤人,像是劉警說的,就算是事後把他們全抓了又怎麼樣?”王安妮臉上露出一股恨意,“我要你們幫我查一查,到底是誰害我,他們倆個到底是不是姦夫□,如果是這樣……我那個便宜弟弟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種,我爸中風到底是病還是人為……錢……不是問題,我先預付十萬做為辦案經費,事成之後我再給十萬……不!五十萬!”她說著從包裡拿出支票,拍到了桌上。

    林嘉木收起了支票,“這個案子我們接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故事比較狗血,不像前三個故事那麼接地氣,大家全當輕鬆一下,總苦大仇深的也不好。




38.時家母子


嘉木語錄:由簡入奢易,由奢出簡難,不單指的是物質,更多的是精神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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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警瞪著鄭鐸面前的零度可樂,又對著他剛倒給自己的二鍋頭發了一會兒狠,最後還是夾了一塊烤肉像是對著仇人似地咬了下去,“你要笑就笑吧。”

鄭鐸放下可樂,開始不顧一切地大笑了起來,幸虧他們烤肉的地方是劉警家的露臺,否則他非被不明真相的群眾圍觀不可。

劉警皺著眉掐著點看表,“笑夠了沒有?我媳婦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

“嫂子……知不知道……你跟她又聯繫上了?”

“她才不像你這樣無聊,這種陳芝麻爛穀子還記得……”

“我說哥們,當年咱們野外訓練,一人一根繩子一把刀,夜裡塞了一肚子的生蛇肉,躺樹上躲野獸又不敢睡死的時候,你可是二十四小時放送你初戀的故事,什麼聽說附近有人劫道,你遠遠地跟了人家三天保護人家的安全,被誤認為是劫匪,用藏了板磚的書包狠削,想幫人家抄筆記,人家嫌你字寫得不好,為了送人家生日禮物,整整半個學期沒吃午餐……”

“那個時候小嘛……”劉警早就練得皮糙肉厚的臉還是紅了一紅,“總覺得真愛就是明知道她不會是自己的,還是會一直付出,得到一個微笑也滿足什麼的……其實想想算什麼啊,我在她眼裡也就是一個普通同學,我現在如果不是混出了名堂,在A市還算有點權利,她連理都懶得理我,哪像我媳婦啊……”劉警的媳婦是小時候的鄰家妹妹,他退伍之後工作剛落實,家裡給他張羅相親,轉了一圈這才想到隔壁家的誰誰不還是沒對象呢嗎?兩家家長互相一試探商量,找了個時間就讓他倆見了,沒想到一見就成了,相處了不過半年就結婚了,兩個人兒子都生了,他才知道他媳婦從小就暗戀他,他十八歲參軍的時候,鄰家的妹妹才十四,他只記得她那個時候還是黃毛丫頭了,怎麼知道小丫頭對他有那麼重的心思。

王安妮這樣的女神呢,可以遠觀,真到一塊兒了,一個嬌蠻大小姐,一個隱性大男子主義者,怎麼可能走到最後,劉警現在就是有時候想起初戀會覺得懷念罷了,他真不是暗戀到底死心眼的那種人,或者說他暗戀的王安妮,只是他心裡想的那個完美版王安妮,跟現實中的王安妮差遠了,“你呢,你跟林嘉木糾纏這些年了,有結果了沒?”

鄭鐸苦笑,“她是愛無能加不婚主義。”

“然後?”

“太熟了,反而畏懼了,人越老越膽小。”他倆一開始還是頗有些火花的,要是一開始他真聽了林嘉木的建議只做□不談情,兩個人不是現在已經分了,就是糾纏到一塊兒了,問題是那個時候他保守啊,一個女人這麼提議太奇怪了,他一退林嘉木自然也就退了,到現在兩人止步於彼此調戲,真要再作□……張琪怎麼說來著?太熟了不好下手啊……兩人真滾到一塊兒,那就不可能是不負責任的來一發,而是要預備一輩子糾纏了,他倒不介意,林嘉木看著卻是介意得很,那女人整天笑臉迎人的,他卻總覺得她有特別黑暗的部分,自己從來沒有看清。

“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雖說你家裡有那些個事兒……可你也應該成個家了,不管一兒半女家裡有個孩子,回到家裡吵吵鬧鬧的,心裡有再多的煩心事也就放下了,要是在外面忙了一天爛事兒,回到家還是清鍋冷灶的,是個人都得瘋。”

“呵呵,你瘋我不一定,你上次說的蝦呢?放哪兒了?”

“冰箱冷凍層最上頭那一層。”

“哦。”鄭鐸放下可樂去拿大蝦,劉警瞧著桌上的可樂,想起了不少前塵往事,當初對著遮天蔽日的茂密叢林講故事的可不止是他一個,鄭鐸的事……真是不適合在這種喝酒烤肉的場合當成玩笑似地說出來。

時必成還沒等打開自家別墅的大門,就聽見妻子在對保姆大吼大叫,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妻子的脾氣是不算好,但保姆只要做對了事不惹事,她向來無視的,今個兒怎麼……“我早說過了,我衣櫃裡的衣服一律乾洗!內衣一律手洗,你是聾了還是瘋了,我真絲的衣服你也敢亂碰?”

保姆小蘭被她罵得噤若塞蟬,聽見時必成上樓梯的腳步聲,這才敢開口,“太太,這裙子真不是我洗的……”

“不是你洗的難道是我洗的嗎?”王安妮單手拎著已經走形了的真絲裙子怒吼道,“這條裙子是我剛從法國買回來的你知不知道?著名設計師的最近作品,全球只有兩條!兩條!”

“不……”小蘭求援似地看向樓梯口,時必成本來正在猶豫要不要趟渾水,在小蘭的眼神之下也不得不開口。

“安妮,你又在生什麼氣呢?還有二十分鐘宴會就要開始了。”

“宴會開始?哼,我的新裙子都沒了,宴會開不開始跟我有什麼關係?”王安妮翻了個白眼。

“你那麼多衣服呢,非要穿這件?你這次去香港不是淘了一箱子的衣服嗎?”

“那些都不是為了今天的場合穿的,再說我整個造型都是為了搭配這條紫色的裙子……穿別的根本不搭。”

“再重作造型嘛……再說你紫色的裙子又不止這一條。”

“你說得倒輕巧。”王安妮冷笑道,“我別的紫裙子已經穿過了,再穿同樣的裙子露面,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

“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難道要我一個人去?”

“一個人去?”王安妮挑了挑眉,“你要是怕一個人去丟面子,帶小蘭去啊。”

時必成尷尬地笑了,“你胡說什麼啊,哪有帶保姆……”

“哼哼……”王安妮瞧著他冷笑,光論皮相時必成不輸現在正當紅的幾位實力派+偶象派的三十出頭男星,有人花癡說他長得像吳秀波,她瞧著頂多相了四、五分,他出眾的是氣質,清華畢業哈佛肄業,前高幹家庭出身,那一身的氣派確實夠唬人的,“反正我不去,你愛帶誰去帶誰去……”她又看了一眼小蘭,“你被辭退了,明天去姑姑那裡領這個月薪水。”她說的姑姑是破爛王八桿子打不著的遠房姑姑,年少守寡,兒子十五歲的時候去遊野泳淹死了,她一個人家計艱難,王安妮瞧著她可憐就讓她到自己身邊幫自己管一管家,尊稱是姑姑,實際上是個管家。

“太太!”小蘭快要哭了,她是真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太太的衣櫃裡多了這條真絲裙子更不知道這裙子是什麼時候被洗壞的,她雖然是負責整個二樓和太太的臥室衣櫃的,可別墅裡還有廚娘、清潔工、園丁、司機,沒準兒是這些人……她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她把二樓看得牢牢的……這些人……也進不來啊……

“安妮,小蘭到咱們家兩年了,做事仔細人又老實,哪能隨隨便便說辭就辭了……”

安妮早就疑心小蘭暗戀時必成,每次自己夫妻吵架,小蘭都是一副自己這個富家小姐仗勢欺人,半點不賢慧的表情,這次自己被身邊的人持續下毒,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小蘭,拿自己不喜歡的一條裙子試驗了一下,果然從來不管事的時必成竟然開口替小蘭說情了……可恨自己當初太自信,以為小蘭這種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癡迷英俊的男主人太正常了,換誰來都一樣,小蘭長得又黑又醜,時必成看不上她,自己也樂得瞧小蘭一臉無辜的樣子,沒想到……竟養虎為患……“難道……我辭個保姆,還要你批准?”

時必成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王安妮要辭個保姆當然不用他批准,這些年她也沒用他批准過任何事,他皺了皺眉頭,“隨便你。”說罷越過兩個人進了房間,時必成也是正經的官二代,只不過他在哈佛學業未成的時候,老爺子已經犯了事進了監獄,趕上了嚴打,槍決了,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他媽領著他回了老家A城,靠著父親的余蔭這才進了王家的嘉富有限公司,破爛王當初剛起步的時候受過父親的恩,他也算是講義氣的,不止給了自己高管的位置,還把女兒介紹給了他,他家裡要是不敗落,他怎麼能看得上王安妮這種嬌蠻暴發戶的女兒,結果現在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在更衣室內對著鏡子冷笑,快了……他這些年的噩夢,就快要結束了……

王安妮冷眼看著被時必成的一句隨便你嚇傻了的小蘭,這小姑娘怕是還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吧,“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

“安妮……你在吵什麼?”頭髮燙成規規矩矩地齊肩短髮,在家裡也一身職業裝,臉上化著淡妝,說話永遠透著股子高高在上的前官太太時國芬站在三樓的臺階上向下看,好像剛剛聽到吵架一樣,時必成是隨母姓的,父姓早就在母子倆個回到A城時丟棄了。

“時阿姨……”小蘭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太太要辭了我。”

“什麼太太?”時國芬臉上帶著怒意,“這都是封建殘餘,這些年開放了,這些糟粕又回來了……”

“媽,你要是睡不著就出去走一走,再不然就陪必成去參加宴會,這樣的小事不用你管了。”裝什麼老革/命,時必成他爸要是真革/命,也不至於貪污上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了,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結婚頭一兩年王安妮對他們母子還有些尊敬,真看清他們的嘴臉了,也就連作戲都懶了,所以她嘴上說得恭敬,眼睛裡的嘲諷連掩飾都不屑。

“小蘭要留下,她的薪水我出。”

“好,您既然有這話,我也不駁你的面子,小蘭,你從今個兒起就上三樓去,再不准接近我的房間!”王安妮說完轉身走了,卻沒有進房間,而是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王安妮是玫瑰,刺傷了別人,也傷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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