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勁不成
平甯長公主依然雍容端貴,聽說陳頤安來了,忙吩咐請進來,對這個外甥女婿,她是很喜歡的,聰明正派,品格端貴,是個講究規矩的人。
大家子嫁姑娘,姑爺只要講規矩,那姑娘委屈也是有限的,叫人放心。
平甯長公主對鄭明珠也自然放心了些。
陳頤安進得屋裡來,請了安,平甯長公主先問他母親好,又問鄭明珠和寶哥兒,陳頤安笑道:“多謝姨母掛念,母親一切都好,明珠也好,今兒就是她打發我來的,說姨母最疼寶哥兒了,來回姨母,寶哥兒能吃能喝,幾天就長了好幾斤,待她出了月子,還抱著寶哥兒來給姨母請安呢。”
平甯長公主越發歡喜了:“寶哥兒面相就是個有福的,我瞧著就喜歡,你與珠兒說,好生養著,我得閒了再去瞧她。”
陳頤安忙站起來應了,然後又一臉為難的說:“如今還有一件事,特來與姨母賠罪。”
平甯長公主叫他坐下說,陳頤安不敢坐,只道:“前兒因姨母疼明珠和我,賞了兩個嬤嬤來府裡教姨娘規矩,我與明珠都歡喜的很,可沒承想今兒偏出了一點兒事,我都沒臉來見姨母,偏有不能不說,也只得硬著頭皮來了。”
平甯長公主嗔道:“我知道你是個穩重人,必不與你相干,珠兒又是個好性兒的,能有多大的要緊事,你只管坐著說罷了。”
陳頤安這才笑著坐下來:“論起來,這事兒姨母是知道的,舊年九月的時候,聖上賞了一名衛氏女給我做侍妾,因著想她是御賜的,規矩大些,姨母才賞了嬤嬤過來,今兒偏就是這衛姨娘,不服嬤嬤管教,竟把嬤嬤給打了。我們知道了,也是惱的了不得,只是因是御賜的,輕易動不得,若是打了別的人,也不過就教訓幾句,尋個空房子關一關敗敗火就是了,可如今偏打了姨母賞的嬤嬤,自與別的都不同。我與明珠不敢自專,商量了一下,把人帶了來,請姨母親自處置吧。”
平甯長公主何等人物,在這宗室中尊榮了五十年,豈是容易的,什麼不知道?不由的就冷笑道:“今兒打的?還真以為抖起來了不成?無非就是有了一對兒雙胞胎小傢伙,起複了妃位罷了。皇兄也是,給她的臉面也太過了,慣的這樣,論起來,她要招家裡的女孩子們入宮,也無非是世子妃,太子側妃這牌名兒上的幾個罷了,哪有高低貴賤統統拉進去的?”
雖然陳頤安經常與鄭明珠議論朝局和聖上,可那到底是私房話,在如今這明面兒上,平甯長公主議論兩句無妨,陳頤安是不敢的,只是賠笑。
平甯長公主歎道:“好幾回都有人在我跟前抱怨過,我只想著皇兄登基二十年,一直操勞,後宮能有人得他的意,哄的他喜歡,他便是多給些臉面尊榮也無妨,與朝局也沒什麼相干,無非後宮榮寵罷了,從沒有說過一句話,可如今,只怕是寵的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陳頤安一直賠笑聽著,當初貴妃降為靜嬪,除了後宮失察之罪外,宗室反彈也是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如今靜妃宣召衛氏女進宮,涉及到多家勳貴宗室,此時燕王已經反彈,公主若是出手,自然也是不容小覷的。
平甯長公主道:“也罷,把這個無法無天的衛氏帶進來我瞧瞧,多大的臉面,敢對女官動手。”
一時衛氏連四個丫鬟都給帶了進來,衛氏只是哭,四個丫鬟更是嚇的都跪不住了,軟成一團,兩位公主府的嬤嬤上前來行了禮,王嬤嬤一臉愧色:“奴婢無能,給公主丟臉了。”
平甯長公主道:“你說一說,當時是個什麼境況?”
王嬤嬤道:“因著大爺與少夫人有吩咐,衛姨娘病的厲害,挪到園子裡頭養病,因園子裡與小姐們住的錦蓮榭隔的不遠,與大爺和少夫人住的甘蘭院也不遠,來往的人也多,怕過了病氣,吩咐了奴婢們,守好門戶,不許人進出。今兒早上,衛姨娘的娘家打發人給衛姨娘送東西來,少夫人恩典允了。晌午後,衛姨娘就要出去給少夫人請安,奴婢們勸著姨娘等一等,待回了大爺和少夫人再做打算,姨娘不依,說是有靜妃娘娘的要緊話要回少夫人,奴婢們想著,靜妃娘娘但有話,也是派了內相來宣與少夫人,哪有說與姨娘去回少夫人的,奴婢們宮裡、公主府服侍這麼些年,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規矩。是以只得攔著姨娘,沒承想,姨娘竟命丫鬟拉扯了奴婢,說奴婢無禮,打了幾下嘴巴子,奴婢實在是……”
說的聲淚俱下。
想來也是,公主府的教養嬤嬤,又有七品的官身在身上,平日裡也是有臉面的,被公主派給外甥女兒管教姨娘,竟被姨娘打了,真是匪夷所思的要命。
大約也是沒有人會想到的。
平甯長公主斂了笑,威儀頓生,叫人不敢直視,一個個的往底下的丫鬟和衛姨娘看去,點一點頭:“靜妃有話給縣主,竟要說給一個姨娘,再由姨娘回縣主?這是哪一家的規矩,我竟不知道!莫非朝廷欽封的縣主,還沒資格讓靜妃親自宣諭不成?這也未免太欺辱縣主了吧,明日定要上表,討一個說法!”
一邊使一個眼色,叫一旁的婆子取下衛姨娘嘴裡的堵嘴的布團,問她:“誰給你這樣的膽子,打我府上的女官的?”
衛姨娘哭道:“是嬤嬤拉扯著我,丫鬟們才過來勸解,想要分開的,我怎麼敢先動手呢,還請公主明鑒!”
平甯長公主大約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蠢的人,反倒氣笑了:“不管先動手還是後動手,都是一樣,哪裡有你動手的道理。”
衛姨娘越發不服:“雖說嬤嬤是公主府的女官,臣妾也是朝廷御賜的,並不比誰差些兒,既嬤嬤動的手,臣妾自也動的手!公主難道還大過朝廷不成?”
她就不信了,平甯長公主再尊貴,能尊貴過皇上去?嬤嬤是公主府的人,她可是皇上賞的人,怎麼比也要高一籌的。
平甯長公主簡直匪夷所思,對兩位嬤嬤說:“我看你們挨打也是活該,虧得我打發你們去教導她,如今你們教導了半年,還是這樣不懂規矩,還有臉回來!我才該打你們呢!”
兩位嬤嬤一臉羞愧,磕頭不迭。
衛姨娘冷笑了一下,果然不錯,平甯長公主如何敢與皇上比,也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
一邊又淚眼婆娑的去看陳頤安,見他坐在一邊靜靜的旁觀,心中陡然一動,這個時候,說不得倒是個好機會!
先前大爺怕公主發怒,忙忙的來賠罪,如今自己抗辯,扳倒公主府的嬤嬤,替大爺掙回了臉面,想必心中必是歡喜的。
再則,雖說哭了兩場,妝容沒了,可是似乎有時候,越是臉黃黃的,不施脂粉,只是委屈,越發能叫男人憐惜呢。
衛姨娘行動力一向出眾,立時就膝行過去,一雙柔荑撫上陳頤安的膝蓋,柔聲道:“妾身也是迫不得已才動的手,如今情願給嬤嬤賠罪。”
這個時候,陳頤安覺得,其實嬤嬤挺無辜的,遇到一個這樣不在狀態,腦袋和世人都不同的女人,她們照著往日裡的規矩教,如何教的了她?
衛姨娘仰著臉兒,一臉委屈,楚楚可憐,見陳頤安只是沉吟,並不說話,越發把整個身子都挨了上去,柔軟的胸部貼著他的小腿,停了一下,一隻手輕柔的不著痕跡的揉撫著他的腿。
自詡大小場面都見識過,再沒什麼能驚到他的陳頤安此時都無語了,這女人搞不清狀況也就罷了,這個時候,這個場面,她竟然還想著來勾引他!
陳頤安對幾個嬤嬤道:“還不把衛姨娘拖下去,待公主處置!”
正沉浸在柔情蜜意,天馬行空般想像的衛姨娘頓時大驚失色,淒聲道:“大爺,大爺,賤妾是迫不得已的呀……”
見陳頤安迫于平甯長公主的威勢,依然不敢給她求情,衛姨娘決定給平甯長公主一點面子,於是磕頭道:“公主,臣妾……”
早有平甯長公主身邊的女官語氣平板的截斷道:“住嘴!能對公主自稱臣妾的,都是有封誥的夫人,你僭越了。”
衛姨娘一愣,平甯長公主倒是笑了:“嬤嬤們半年都沒教導明白,你說一兩句只怕也不懂,罷了,那兩個宮裡的丫鬟,派霍啟送到宮裡慎刑司去處置,衛家陪嫁的兩個丫鬟,送到順天府去,以民犯官身處置,這位衛姨娘,因是御賜的,雖說犯了忌諱,安哥兒不好處置,連我竟也不好處置的,也罷,現就拿我的帖子,把衛姨娘送到靜修院罷。回頭我再去回皇兄。”
那靜修院類似後宮中的冷宮,只不過是為宗室女眷預備的,凡有宗室女眷等貴女犯了大錯時,為著家族體面,不方便在外頭處置,便送往靜修院,這裡頭不僅清苦,要做勞作,最為可怕的是有去無回,進去的從來沒有見過出來,據說送了靜修院,也不過三兩年就悄悄的沒了。
衛姨娘這才是真的嚇到了,一時目瞪口呆,呆若木雞,耳中偏還聽到陳頤安說:“也罷,也是為了朝廷體面。”
大爺竟然這樣說,簡直不能置信!
幾個公主府專司行刑拿人的嬤嬤一擁上前,有的拖丫鬟,有的拖著她就走,衛姨娘尖叫道:“你們不能隨意處置我!我是朝廷賜的,我是皇上賜的!”
很快就沒了聲音。
陳頤安不好意思的笑道:“咱們家的事,竟又勞煩姨母了。”
平甯長公主道:“罷了,我知道你們小輩為難,我不替你們出頭兒,誰替你們出頭呢?別的人倒也罷了,只是這樣兒的,也敢稱是大家子養出來的小姐?單看這一個,就知道她們家沒什麼好的,怪道那位靜妃,略得一點兒臉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頤安站起來笑道:“多謝姨母,回頭我跟明珠說了,待她能走動了,再來給姨母磕頭。”
平甯長公主不免又囑咐了幾句叫明珠好生養著之類的話,陳頤安這才告辭回府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帝都一時笑料迭起,燕王世子的衛側妃與人通姦被抓個正著 ,據說已經被秘密處理了,隨即又爆出來武安侯府的衛姨娘得罪了平寧長公主,竟然出手打了平寧長公主府的七品女官,平寧長公主震怒,命人把衛姨娘送了靜修院。
這衛家可真能耐。
就在眾人把目光集中在宮中的靜妃娘娘身上,等著看靜妃娘娘要如何反擊的時候,平寧長公主親自去了臨華宮,訓斥了靜妃無視尊卑,欺辱宗室,靜妃惶然,脫簪謝罪。
一時再不敢有動靜。
這個新聞就更奇怪了,眾人難免好奇打聽,後來才知道,靜妃得了聖上恩准,要宣武安侯府的衛姨娘進宮,不知怎麼想的,並沒有向衛姨娘的主母,嘉和縣主宣諭,而是直接打發人跟衛姨娘說了,讓衛姨娘去回縣主。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宗人府據實上奏,嘉和縣主上表涕泣,也不知靜妃是如何辨訴,只聽說當日在臨華宮,聖上大怒,親口對靜妃說:“既然你那一家子扶不上牆,今後就不要與他們來往罷了。”
臨華宮好幾個太監都被發落了。
不少人感嘆,這靜妃與嘉和縣主冤仇結的深了。
這些事發生的時間並不長,宮裡雖是有意封鎖消息,但到底許多宗室貴冑,自然打聽得到,上一回靜妃失了貴妃尊位,究其源頭,就是因著嘉和縣主與靜妃娘家的衝突。
這一回,嘉和縣主又給了靜妃一記耳光。
不過靜妃也沒法子呀,人家縣主理由極為充分,誰叫衛姨娘是靜妃的親堂妹呢,口口聲聲有靜妃的話要回縣主,那是公主府的嬤嬤親耳聽到的。
貴夫人們聚集的場合也是好八卦的,有人說,嘉和縣主為什麼要怕靜妃?她雖親娘去的早,可夫家娘家都是硬仗腰子的,又有親姨母平寧長公主撐腰,兩個親舅舅都是親王,貴妃就算有聖寵,又能把她如何?
陛下也不能不給宗室臉面。
也有人說:“可不是,靜妃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打發姨娘去回縣主?提攜妹子也沒這樣的,到底不是大家子出來的,規矩便是差些兒,若是換了我,這口氣也是咽不下去的,就不如嘉和縣主腰桿子硬,拼著討沒臉,我也要鬧一回!”
當然,這一回靜妃才真是有點冤枉,她只是把事兒打發人回娘家說了一聲,並沒有來得及宣諭,無非就是娘家人跟衛姨娘說了,衛姨娘拿著雞毛當令箭,竟就口口聲聲靜妃娘娘的話來,替她落下個這樣的把柄。
只不過陳頤安和平寧長公主拿著這個把柄,她還真是有冤沒處說。
眾人八卦了一陣,目光就集中在了那邊席上的鄭明珠身上,鄭明珠剛出了月子,依然豐潤美貌,如一顆珍珠般圓潤,似有瑩潤光華般。
她坐在幾位表姐表嫂之間,聽人問起寶哥兒,只是笑:“哎喲,可別提寶哥兒了,這才多大點,淘氣的了不得,倒是能吃的很,並不用人操心。待他大些了再抱出來給各位姨母、舅母請安。”
說是這樣說,那一臉的笑是哄不了人的。
寧馨郡主羨慕道:“還是表姐好福氣,第一胎就得了個哥兒,又生的那樣好。我就不如表姐有福。”
寧馨郡主倒是出嫁當年就有了喜訊,只是只得了個女兒,在這種勳貴家庭,嫡長子自然是最為要緊的,也難免有點羨慕,也有點失落。
鄭明珠忙笑道:“你才多大點,就這樣說,先花後果這種事也是常見的,可別急。養好身子,三年抱兩!”
這一日是皇三子大婚的日子,宗室勳貴到的齊全,只沒見到安王世子妃,想來這些日子她是沒臉出來走動了。
鄭明珠想起那一位大方明麗的安王世子妃,不由的便覺得,這還真是歹竹出好筍呢,怎麼她們衛家一家子蠢貨,倒是出了一位這樣的世子妃呢。
鄭明珠與寧馨郡主說著悄悄話,不覺走到了一處花圃邊上,那邊嘻嘻哈哈,都是些年輕稚嫩的聲音,鄭明珠一看,原來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們在吟詩作對,畫畫兒,比刺繡呢。
這倒是姑娘們常年不衰的節目,鄭明珠也不欲打擾,就拉著寧馨郡主往回走,正巧和幾個小姑娘走了個對臉兒,打頭的那個小姑娘見了她們,就站住了,笑著點頭道:“表嫂好。”
也不等她們說話,就又笑著跑了。
鄭明珠不認得,便回頭看寧馨郡主:“哪家的姑娘,叫你還是叫我呢?”
寧馨郡主笑道:“既是叫你也是叫我,我打量你也不認得,這位便是你們太夫人娘家的侄孫女兒,她姑母又是我嬸娘。咱們自然都是表嫂。”
原來是她們家,鄭明珠頓時沒興趣了,她是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和她們家扯上關係才好,寧馨郡主見她興趣缺缺,笑道:“如何?”
什麼如何?鄭明珠一頭霧水:“什麼?你什麼時候學的這樣吞吞吐吐的起來。”
寧馨郡主笑道:“你這未來弟媳呀,你剛才看清楚了沒?”
啊?鄭明珠納悶起來:“什麼意思?我弟媳?”
寧馨郡主抿嘴笑:“你們家大爺不是有個弟弟有爵位的麼?聽說就是她了。”
鄭明珠擰她的臉:“你也學點好,胡扯些什麼,連我也不知道有這事兒,你到哪裡聽人胡沁的?人家姑娘的名聲要緊,說出去可了得?”
寧馨郡主一邊笑一邊躲:“我哪裡出去說了,不過是你們家的事,我才順嘴提一提罷了,我知道這事兒還沒定,可是不是成了八分了麼,跟你提一提有什麼要緊的,你打量我是你們家太夫人麼,什麼都敢往外說。”
沒錯,太夫人顯然已經是帝都的一個笑柄了。
知道的人,笑她偷雞不成蝕把米,想收拾兒媳婦,反被兒媳婦收拾了,不知道的人,笑她眼皮子淺,攀了一門貴親就迫不及待往外炫耀,倒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鄭明珠說:“這事兒我可是真不知道,你知道的,上個月初,我們家大姑娘出閣,沒多久我又生寶哥兒,如今才出月子,哪有空管別的?我婆婆倒是在替三弟相看著,只咱們家的事兒你多少知道些,我婆婆怎麼肯給他說楊家的女孩兒?這不是胡扯是什麼。”
寧馨郡主笑道:“可不是,我也納悶兒,你婆婆替你們家三爺說楊家的姑娘?可不是瘋魔了麼,還嫌不夠煩呢,可這是跟著我到這邊府裡來的大丫頭跟我說的,那日她去廚房給我傳點心,碰到嬸娘的丫鬟,兩人聊起來,我那丫頭可會忽悠人了,多少家生子兒跟她好的一個人似的,那丫頭就劈裡啪啦跟她說了一堆事兒,後來就說到嬸娘這陣子總回娘家去,因著大侄女兒相看人家呢,如今已經是准定了是你們家,我雖是不信,後來想著,到底是一品大員的嫡長孫女,其實是配得過的。”
嫡長孫女?嫁誰家嫁不得,怎麼就看上他們家了,鄭明珠笑道:“你客氣了吧,哪裡是配的過,是配的過有餘才對呢。”
寧馨郡主笑道:“多少人家嫡子爭爵位呢,你們家三爺如今爵位在自己頭上,誰也爭不去,不比誰差呢,且又是庶子,親婆婆是姨娘,沒那麼大的規矩,你婆婆也不好為難庶子媳婦,真是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的親事,你可別小看了去。”
鄭明珠就笑,那個親婆婆雖是姨娘,心卻比世人都大呢,可沒那麼簡單。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陳夫人絕對不會去楊家提親的。
想到這裡,鄭明珠笑容一凝,陳夫人不會,可太夫人呢?按規矩陳頤鴻的親事,當然是嫡母做主,可是太夫人又並不是規矩人,大約多年來,她在帝都也沒什麼名聲了。如今為著收拾陳夫人,更是連名聲規矩都不要了,只顧在外頭說陳頤雅的事,如今可別又來一招,她以祖母的身份替陳頤鴻說親呢。
到時候她在外頭一傳播,楊家真要把女兒嫁過來,陳家是認賬好呢,還是不認賬好呢?
鄭明珠倒是不敢怠慢了,對寧馨郡主笑道:“你說的倒也是,我回頭給我婆婆提一句好了,這回要多謝你,回頭我閒了,再上門謝你。”
寧馨郡主笑道:“這值得什麼謝,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呢。”
晚間鄭明珠回家換了衣服,就抱著寶哥兒去榮安堂給陳夫人請安。
自從出了月子之後,鄭明珠知道陳夫人疼孫兒,總想見著,便早晚都會來一趟,此時陳夫人見寶哥兒來了,果然笑開了,伸手接過來,見他睡著,也不由的看了又看,又對鄭明珠說:“今兒在外頭累了一天了,你也該歇著,明兒再過來也使得。”
鄭明珠笑道:“倒不累,走一走也疏散。”
陳夫人笑道:“說起來,今兒在三皇子府,裡頭垂花門咱們碰到的那個女孩兒你可還記得?”
早上鄭明珠是與陳夫人一起去的三皇子府,見的人也不少,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在那裡的時候,陳夫人與那位夫人十分親熱,給小姐的見面禮也很豐厚,是今兒剛上頭的一隻白玉蝴蝶簪子,像是舊識,鄭明珠記得,那應該是兩廣總督的夫人和小姐,那個女孩兒嬌小秀氣,感覺頗為安靜。
於是點頭道:“媳婦記得,是徐氏夫人和小姐。”
因各方總督都有兵權,是以家眷都須留在帝都,不能出京,這位小姐,應該是在帝都長大的。
陳夫人笑道:“徐氏夫人也是江南人,當年我們在閨中的時候就很要好,她的性子我是極知道的,大方穩重,她教出來的女孩兒也應是不錯的,這位小姐是她的老來女,前頭有一個同胞的姐姐,兩個哥哥,姐姐嫁到了徐夫人的娘家,親表兄妹做的親,兩個哥哥都很有出息,大哥隨徐都督在兩廣,前程是有的,小的那個從文,如今已經考了舉人在身上了,也是在沈大人跟前讀書,正與老三是同窗,說不得老三還認得呢。”
這話裡的意思,是替陳頤鴻相的了?
倒真是趕巧了,鄭明珠也不急著接這話,倒把今兒寧馨郡主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