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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跡 作者:古龍崗(已完成)

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三章 武林高手  
  

    就是學兩招而已……只要能護身就行!”

    何貴絲毫沒有不滿戴文勛的態度,也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堂堂的三品布政使,相當于后世負責除了律法、教育這兩項事務之外所有項目的副省長,只是誠懇地問道。

    “大人恕罪,不是小人不愿意教,實在是我戴家拳規森嚴,門中技藝不能輕易相傳。就像我那几名弟子,都已在我戴家學藝五年以上,卻也沒有獲得真傳……”戴文勛又拿出了前几次推搪的理由。何貴把他留在廣州已經一個多月了,先是說要謝謝他不辭勞苦的一路護送,派人帶他多逛逛廣州城,接著又要執意邀請他參加自己跟師雪韻的婚禮,再之后,又說有人想挑戰他,弄了半天原來就是那個親兵頭目王棧陵,連自己一拳都擋不住……反正,何貴已經接連找了好几個理由來延遲他的歸期。而目的,就是讓他傳授兩招!實際上,何貴都說了,如果不是他戴家也算富足的話,恐怕就直接請他做保鏢了,甚至于愿意為他捐一個四品武職。不過,這家伙說得好聽,只要能護身就行。可誰敢說隨便傳兩招就能護身了?打人無好手,這天下的武藝多了,招數也多的是,隨便兩招就能護身的話,那還要那么多流派的武藝做什么?

    “戴師傅,我可是真心的!您也知道,我現在可是仇家遍地……”

    “大人,您的仇家。好像就只是烏三娘吧?就算再加上那紅陽教地余孽,又何時弄得遍地都是了?”戴文勛趕緊截斷了何貴的話,問道。

    “豈止是遍地都是!戴師傅,我現在可是如座針氈吶……”何貴也不臉紅,反而順題發揮起來:“昨天我就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坐在床上就往無底深淵下面掉……旁邊一溜兒的全都是那些什么紅陽教、清水教的高手,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兵器,什么刀、槍、劍、戟、斧、、鉤、叉。全都往我身上招呼……可人還醒不了。就只能那么左一下、右一下的受著!您說。要是我會功夫,能過上兩三招,又何至于遭受這個苦楚?”

    “咳……”戴文勛干咳了兩下,微有些好笑聲看了看何貴:“大人,您那是夢!小人在路上就聽二太太說過,您向來禁止家人信奉鬼神,大太太前些年想在家中立個佛龕。都被您給訓了一頓!還說‘求人不如求已’!您現在怎么又拿這夢中所見來當理由呢?”

    “唉呀,戴師傅您說得太對了。就是這‘求人不如求已’!以你跟我二哥的交情,咱們也算是自己人吧?我現在只求你這自己人教我兩招防身的技藝,免得再遇到什么突發事件,連個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不就是正應了這句話嗎?您既然提到這個了,總也得給個說法是不是?”何貴“嘿嘿”笑著說道。

    “大人……”戴文勛一家子好武,但也都是學過文地,又要經商。嘴皮子也不算太差。可他沒想到何貴居然這么能繞!有心說自己跟這小子不是一路吧。覺得對不住何守富地情義,可如果應下了這“自己人”三個字,恐怕就不止是教上兩招這么便宜了!何貴地要求是“要能護身”……雖然烏三娘那些人的武藝他并不放在眼里。可是,想要教得何貴能在對方手下自保,沒個三五年的功夫是絕對不可能的。要知道,何貴還是朝廷官員,哪有那么多功夫習武?而且,就算何貴有功夫,他也還得趕緊回家掌舵去,又哪有功夫靜下心來教授?

    “戴師傅您答應了?”見戴文勛猶豫,何貴急忙又追問道。他這是談判技巧里的趁勢追擊,想趁著機會就把事兒定下來。

    “心意六合拳傳自前明姬龍峰姬老先生。當年,姬老先生從軍打仗,習得軍中六合大槍技法,練得出神入化,行走江湖,罕逢敵手,人稱‘神槍’。后來,大清鼎定,天下太平,姬老先生覺得不適合再手持大槍走動,便在一位鄭姓道人的開解之下,化槍為拳,創下了這心意六合拳法,并將之傳予那鄭姓道人,日后又傳給了年僅十二歲的少年曹繼武曹先師。鄭道人將拳法傳于洛陽馬學禮,曹先師習藝十二年出師之后,也將這六合拳傳至李政李師傅,而李政師傅,便是我父子三人地老師……”戴文勛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又看了看何貴的表情,發現對方不僅沒有厭煩、疑問的意思,反而聽得津津有味似的雙目放光,不禁大起知遇之感。要知道,這年頭那些當官的,只是把練武之人當成是耍把式的而已,就是雇用起來,也不過就是一伙保鏢,真正了解這些的又有几個?像何貴這樣能認真聽講,甚至還大有興趣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怪不得一直追著自己想要學兩招呢,原來是真地有興趣。可惜自己真地不能傳授……當下,戴文勛微微嘆了口氣,又說道:“只因為這心意六合拳是出自沙廚技,所以,出招凶狠,主張后發先至,搶占中門。‘視人如篙草,打人如走路。’在與敵交手之時,‘遇敵猶如火燒身,硬打硬進無遮攔’,‘拳打三節不見形,如見形影不為能’,‘起如風,落如箭,打倒還嫌慢’。要求在最短時間內解決對手,所謂‘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意思是敵人打來,我根本不必招架,只須致命一擊,便可取勝。所以,練習心意六合拳的,常常是一拳即將強敵打飛,乃至一拳將強敵擊斃。當年,我與兄長初見師傅之時,已經練習了十數年武藝,可聯起手來還撐不住他老人家兩招,而且接連三次都是一樣!所以,心意拳門規甚嚴,不准輕易與人交手,凡事亦要求弟子先要忍讓三分。免得出手傷人!……”

    “這就好。這種拳練起來才帶勁兒!”何貴叫道。

    “大人,看您這樣子,就知道您練不了心意拳!”戴文勛笑道。

    “這……”何貴啞然I不?自己剛才好像就是想著練好這拳就去打人……這確實是不合心意拳門規!而且剛才戴文勛說了那么多,恐怕也是在告訴他為什么不能傳他心意拳法。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在經歷了這么多年的事情之后,心中那股

    情竟還沒消磨干淨,居然又被戴文勛給勾了出來。

    “大人,您所想地。不外乎就是想保護自己跟家里人……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小人倒是可以向您推荐几位武林高手!”戴文勛看何貴有些失望的樣子。又開口說道。

    “能跟您比嗎?”何貴隨口問道。形意拳可是后世四大內家拳法之一,另外三項分別是武當拳、八卦拳以及太極拳,再加上剛猛絕倫的少林拳,以及南派的詠春拳,何貴也僅僅對這五六派的功夫有點兒信心,其他的那些拳派直接就被他歸到了野雜拳派之中,倒還真沒有什么想法。

    “大人曾經在河南當過開封知府。可知道陽的萇三萇乃周?”戴文勛問道。

    “萇乃周?這人很厲害嗎?”何貴問道。

    “呵呵……認識何二爺之前,小人倒是曾經去陽拜訪過萇三爺!三爺自幼喜好練武。成年后,曾隨虎牢張八習槍、拳等法,隨四川梁道習棍法,隨洛陽閻聖道習羅漢拳法,并曾到溫縣陳家溝,與陳家十二世陳繼夏比武,雖敗。卻得傳太極拳精要。而陳繼夏也得傳三爺自創地子午鴛鴦!……后來,萇三爺綜合各家拳械技藝,去粗存精。由博返約,創下二十四拳等多般武藝,總稱‘萇家拳’,與登封少林拳,溫縣陳家拳并稱河南三大拳派!萇三爺開堂授徒,弟子之中亦多有入室高材,其中,柴如桂、高六庚兩人俱都精通萇家拳中地二十一門槍法,在河南武林之中并稱‘無敵’!”戴文勛聽到何貴地問語,忍不住笑道。

    “無敵?口氣太大了吧?難道,他們連您也打得過?”何貴忍不住問道。

    “呵呵,萇家拳也講求‘一招制敵’,所以,也是從不輕易與人動手!不過,既稱無敵,又豈是等閑?萇三爺可是當世的武學大宗師,既然默認弟子的這個稱號,自然是不懼別人上門挑戰!”戴文勛笑道。

    “這……”既然能得到戴文勛的青睞,看來這萇乃周跟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之類的差不多,是個大高手!要知道,能自創一門武學,那可是傳說中才有的人物!只是……“這樣的人物,我能請得動嗎?”

    “大人忘了自己在河南做過官?以您在河南地名聲,萇三爺請不來,可柴如桂、高六庚兩人,應當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而且,小人可以親自為您去請,相信,我這點面子,他們還是會賣的,就算兩個不行,一個總能請來的!”戴文勛說道。

    “您肯定?”何貴生怕戴文勛想來個金蟬脫殼,忽悠自己,又追問道。

    “柴如桂喜讀兵書,高六庚是個監生……以您的官聲與地位,他們如果沒事兒,十有八九會來!”戴文勛也不敢太過肯定,他也是生意人嘛,總要做些打算,不喜歡把話講太死!

    “那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兩個!……勞煩戴師傅您了!”那王棧陵也是綠營兵中的高手了,卻連戴文勛一拳都接不住,后來王棧陵想找回面子,又去找戴文勛的弟子,一個叫李洛能的比武,結果照樣也沒能走過一拳.這還是沒能得到真傳地呢!而柴如桂跟高六庚兩人既然能得到戴文勛地稱贊,想來就算是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至少,對付烏三娘一伙應該是夠了。戴文勛來的時候可是放過話,烏三娘那種角色,一起來上兩三個都不能把他怎么樣,這話當時何貴聽著就覺得戴文勛謙虛。要知道,烏三娘是賣藝出身,刀法之中的花架子太多,雖然能輕易搏殺同樣喜歡花架子武藝地大內侍衛,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比不上千錘百煉的心意拳。而且,心意拳又講究快速制敵,再強的對手也是几招之內便分出勝負……別說兩三個,就是四五個烏三娘一起來,恐怕也不是戴文勛的對手。

    “大人同意放小人走了?”戴文勛終于松了一口氣,何貴可是把他拴了一個多月了!雖說這期間禮儀周到,可家里還有老多的事情呢。

    “看您說的,我什么時候不放您了?以咱們兩家的交情,您要是執意走的話,難道我還能把您怎么樣不成?真要是那樣的話,我二哥非得從陝西跑來臭罵我一頓不可!”何貴笑道。

    “要早知道大人您的脾性,小人早就走了!”戴文勛也是苦笑。他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哪敢冒犯何貴這堂堂的三品布政使?拍拍屁股走了倒是輕巧,萬一何貴要是追究起來呢?這年頭人都好面子,尤其是當官的,翻臉不認人的事情多了,他哪敢拿一家人冒險?他可是有家有業的,不是那種走江湖的亡命之徒。

    ***********************

    有了戴文勛的保証,何貴總算是可以暫時寬心了。只要有了武藝高強的高手保護自己的家人,自己也能安心不少。他對自己的十萬兩懸賞有信心,只要烏三娘等人身死,自己也就可以舒一口氣了。……以前不招惹還不知道,現在才覺得被那些江湖中人盯著的感覺十分不妙。就像是獨自面對一條毒蛇,平時不想倒也罷了,可是只要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難受。(不信?那就去招惹几個黑社會試試!)

    而戴文勛走了之后,何貴又發現自己也基本可以放假了,因為衙門里平時也就是一些行政方面的雜務而已,暫時沒什么大事兒。開通到雷州半島的大道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成功的,也要等!廣東的農業這些年也發展很快,大致已經能夠自給自足,沒必要顯擺什么,商業方面也輪不上他插手……富勒渾現在盯得緊著呢!

    所以,他就打著視察地方的幌子,真個兒給自己放了個假,帶上師雨煙、師雪韻、依姣、玉拉這四個老婆去香港南丫島享受了一下當初那些大富豪們的閑情逸志,雖說沒什么別墅可住,可也有一艘“大游艇”,倒也還算有些情趣!而渡完假之后,他也沒有回廣州,而是坐著“游艇”順道去了一趟澳門……祕密的



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四章 借你個少校用用!  
  

    香港還沒有成為英國人的殖民地,可是,澳門早在兩百經成為了葡萄牙的地盤兒。

    不過,相對于香港被割的屈辱,何貴對澳門的丟棄卻并沒有太多的感覺。那是被騙去的!……雖說明朝官員的做法讓人很氣憤,可并不是屈辱的被人搶去,感覺上也沒有太大的悲哀。而且,澳門也并不是什么良港,日后要不是成為賭城,恐怕早就不知道沒落多少年了。當然,讓他有這種感覺的原因還有另外一項,那就是現在的澳門居然還是歸中國人管,清廷將之划歸香山縣,并派遣香山縣丞常駐于此,澳門一應重大民刑事務盡歸香山縣丞處理或者是由縣丞報歸兩廣總督處置!他在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當時就有些奇怪,澳門不是早就姓葡萄牙了嗎?這也是促成他這次澳門之行的原因之一。

    但是,何貴沒有什么太過激烈的感覺,他這么一位布政使的突然到達,卻讓澳門的葡萄牙人以及那些有些地位的洋商們感到無比的震驚。……自從葡萄牙占據這片地方以來,中國什么時候有過這么高級的官員來過?他來的目的是什么?雖然這些西方人本身的所作所為就跟強盜差不多,可是在此之前,在跟中國人的交易之中他們還算比較老實,而且還吃過不少的虧。此時的中國官員在他們眼里,其實也跟一伙強盜差不多,甚至于,比強盜還強盜!

    ……

    “聽說就是這個何大人向那位兩廣總督閣下揭發鴉片是毒品。使得我們損失慘重,還害得我們現在只能留在這三個小島上過冬,不僅如此,還要經常受到那些中國行商們的騷擾。前几天,克勞蒂斯船長因為兩廣總督地禁令,無法雇到中國勞役,只能把貨物以平時價格的三分之二賣給那個叫徐長候的家伙……我真不明白,為什么他又要來找我們?難道。他害得我們還不夠嗎?”

    澳門只有三個小島。雖然這些年隨著清廷閉關鎖國。只留一個海關的政策,居民日漸增多,但也不過才一萬兩千多人,其中漢人就有八千人之多。而且,因為就在中國海境,以及國勢漸頹,葡萄牙人在這里的勢力也不算大。只有兩艘武裝艦船。就是實力強一些的洋商也比他們強,雖說在島上葡萄牙人還有几百人的軍隊,但也不得不將島內事務分攤一些給那些實力強大的洋商,如今何貴突然到訪,雖然已經指明是祕密到來,但總督華利亞還是把在島內擁有影響力地人物都請來了。這不是華利亞想得罪何貴,實在是中國官員地各種作為已經讓他們尤如驚弓之鳥,尤其是富勒渾地做法。這几個月可是把他們給整慘了。那五條禁令,還有先前的保商制度,都讓他們受到了巨大的制約跟損失。所以在遇到問題的時候不得不集思廣益,反正對他們這些人來說語言并不是障礙。

    “或許,我們應當拒絕他的到來?”法國商人諾森羅看了看剛剛發完言的英國人達威爾,隨口問道。

    “親愛的諾森羅,你覺得這種做法可能嗎?他可是中國人在廣東省地最高行政官員,來到屬于‘自己’的土地上,實際上是在接見我們……而如果我們不同意的話,我相信,等待我們的,恐怕將會是另外一場大麻煩!”總督華利亞身旁的一個商人搖著頭表示了否定的意見。這是葡萄牙本國的商人,名叫阿丰索。

    “先生們,那位大人正在港口往我的總督府走過來……當然,我讓衛兵應用了一點兒小小地詭計,讓他繞了繞遠道。但是,我們地時間依舊不多!我相信你們也都對中國人有些了解。如果我們失禮了,一定會使得那位大人非常的不高興!所以,還是趕快拿出主意來吧,我不希望再次看到你們的爭吵!”總督華利亞看到眾人老是聊不到點子上,開口打斷道。

    “那好吧……”達威爾無奈地聳了聳肩,“我還能從我地船上拿出一些金幣……中國人都喜歡那種造型精美的小東西!”

    “達威爾老兄,你們英國人都是這樣的嗎?金幣?哈,您可真是大方……上次那位縣丞到來的時候,您好像拿出來的也是這種東西吧?”一名西班牙商人譏笑道。西班牙人現在占據著呂宋,所以,對澳門并沒有太大的依賴,這次要不是富勒渾的禁令,西班牙商人也不會有几個人常駐于此。

    “不管是什么東西,只要有效就可以。就像在1588年,我們那看渺小的聯合艦隊卻將豪華的無敵艦隊輕松擊敗!……我的朋友,‘華麗’并不一定有用!”達威爾微笑著看著這名西班牙商人,頗為紳士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你這家伙……”

    “好了!先生們,不管你們是想要爭吵,或者是決斗,我都沒有意見。不過,我希望你們可以到外面去解決!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你們不愿意去跟那位大人見面的話,我也不會勉強……”華利亞頭疼地擺了擺手,說道。

    “總督大人說的很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爭吵并不會對事情有任何的幫助,所以,我決定贈送那位大人一尊鋁制的酒杯!”華利亞話音落下之后,法國人諾森羅開口說道。

    “鋁制的酒杯?天哪……諾森羅,你居然有這種東西?”其他人都為諾森羅的大方吃了一驚,就連總督華利亞也忍不住把目光投了過來。要知道,這個時候的鋁提煉起來十分的艱難,在歐洲,鋁的價格比之黃金還要貴重的多,一個鋁制的酒杯,絕對可以讓諾森羅成為那些大貴族的座上客,可他居然打算將之送給何貴?(后來拿破侖三世用鋁做了一個頭盔,轟動了西方世界。鋁的提煉到十九世紀中后期依舊艱難)

    “先生們,該你們了!”諾森羅好像并沒有看到大家地驚異地目光,只是聳聳肩,又向眾人問道。

    ,我還有一點兒……”

    有了諾森羅的珠玉在前,別人也不好再拿出什么別的殘次品,很快,禮物就齊備了!——中國官員找過來。大多數的情況都是要錢要物的。這差不多就是此地所有西方商人的共識!

    **********************************

    “鄙人代表現在澳門的全體歐洲人。向布政使閣下致以最熱烈的歡迎。就像你們中國人自己地話所說,您地到來讓我們整個澳門都‘蓬蓽生輝’!”華利亞在總督府地大門口迎接了何貴,禮儀周到,熱情之中又不失謙遜,當然,這中間還夾雜有几絲警惕。

    “非常感謝總督閣下的迎接……其實本人此次前來澳門,主要是受人之托而已!”

    何貴也顯得很有禮貌。至少。同時期清廷官員面對這些西方人的高傲與不屑在他身上并沒有找到。這讓華利亞等人感覺十分舒服!當然,也更加的心驚膽戰!因為,一般情況下,中國官員給他們的笑臉越多,所要的好處就越多!而他們的這種心思,甚至就連為他們做翻譯地几名澳門漢人也受到了影響。

    “布政使大人太客氣了,請進!”

    華利亞等人將何貴請進了自己的總督府。接著,就率先向何貴呈獻了自己的禮物。然后。就是那些其他的商人!……其實他們也不想這么做的,關鍵是受到以往那些中國官員“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習慣的影響,華利亞生怕何貴又故意顧左右而言它來消遺他們。浪費他們的時間。以前,就有不少洋商因為不明白中國官員這種隱晦地索取賄賂地習慣而吃虧的先例。那還是一些小官兒,這一次,可是布政使!所以,為了能夠讓何貴滿意一點兒,他們就十分干脆的先把禮物呈了上來,當然,為了避免何貴過于貪心,先呈上來地禮物只是比較輕的,重禮還在后頭,比如諾森羅的那尊鋁制酒杯。但可惜的是,那些在中國官員之中十分受歡迎的東西似乎并沒有引起他們眼前這位布政使大人的注意,……除了達威爾的那塊金制鑲鑽懷表!

    ……

    “布政使閣下是接受的兩廣總督閣下的委托?”何貴只收了達威爾的禮物,讓華利亞等人都有些吃味兒。但他們是不敢失禮的,邀請何貴入座之后,又小心地問道。

    “不是……”何貴微微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又笑道:“我想,我更加喜歡西方的葡萄酒!聽說,法蘭西的葡萄酒是世界上最好的,總督閣下,是這樣嗎?”

    “當然,我們法國的葡萄酒,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諾森羅急忙接口說道。

    “確實如此。而且,我認為諾森羅先生你應當趕緊去為布政使閣下去拿几瓶過來……布政使閣下的時間可不多!”英國商人達威爾微微斜靠在沙發上,瞇著眼睛笑道。

    “噢,當然!不過,葡萄酒需要慢慢地品嘗,而且,酒的味道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之中會受到損傷……所以,我決定稍等一會兒,在送布政使閣下去上船的時候順便去把酒拿來!這樣,布政使閣下可以回家再細細地品味我們法國葡萄酒的芬芳!不知道您認為如何,布政使閣下?”諾森羅對瞟了達威爾一眼,聳聳肩,又向何貴說道。

    “那就多謝了!”何貴微笑道。

    “布政使閣下,您說您是受到了別人的委托……那么,我能否請問一下,您是受到了誰的委托呢?除去那位兩廣總督,還能有誰能讓您親自出馬?”一直沒怎么說話題阿丰索也開口問道。

    “是我們的水師提督,和琳和大人!”何貴笑道。

    “水師?”在場諸人都是一愣!廣東水師的實力并沒有被他們放在眼里過,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兒,而且,水師又專管緝捕海盜以及打擊走私,現在富勒渾的禁令一下,他們又要隨時受到水師的緝查……這時候那位和琳提督派何貴過來,是想做什么?難道還要准備兩份兒禮物不成?……有几個商人已經開始在心里滴血了。萬里行船只為財,現在還沒賺到呢,就要先賠出一大筆去,放誰心上都不好過!

    “沒錯,就是水師!……華利亞總督,聽說,去年年底的時候,澳門受到過海盜的襲擊?”何貴看著這幫洋商沉下去的臉,微微搖頭笑了一下,又向華利亞問道。

    “是的!不過,我們最終把那些海盜打跑了……”沒想到何貴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華利亞頓時來了談興,“這要感謝英勇的巴雷托少校!

    當時,他所帶領的小艦隊遇到了五十艘海盜船!天哪,那可是一比二十五的力量懸殊戰斗!但是,一個小時,布政使閣下,只用了一個小時,巴雷托少校就以強勁的攻擊將那伙海盜給打得四處逃竄!而且,他還率領艦隊緊追海盜頭目的大帆船,并在最后率領三十名英勇的海軍士兵沖上了對方的船只,將所有海盜殺死,并逼得海盜頭目跳海自殺!這場勝利,讓那些海盜再也不敢來我們澳門進行騷擾……”

    “但是前些天他們又來了,還險些打下了你們在東望洋山那座可以控制全澳門的炮台,是嗎?”何貴微笑著反問道。

    “是的!不得不承認,那些海盜確實是很讓人討厭,但他們對獵物的執著同樣令人欽佩!”達威爾看了華利亞一眼,微笑道。

    “是啊!所以,為了保護我們的貿易不受到這些海盜的破壞,和琳提督決定剿滅這些家伙。但是,廣東水師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海盜交戰了,所以,和大人才派我過來……借用一下你們的那位巴雷托少校!”何貴也笑咪咪地說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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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五章 想想吧!  
  

    史上,東南亞的中國海盜曾經十分強大。何貴都聽保仔的,說是這家伙曾經屢次打敗清廷水師以及各國艦隊,簡直就是當時的南海霸主,以至于最后清廷不得不與其妥協,將其招撫為官。

    不過,很顯然,張保仔現在還沒有出生,或者是出生了還沒長大。和琳在當上水師提督以后,對南海海域的海盜進行了一次細致的調查,發現現在的海盜已經分成了七股,分別以紅、黑、白、藍、黃、綠、紫七色旗幟為標志,成為七大幫派,相互聯盟,共進共退!而這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擁有兩百多艘船只的紅旗幫!幫主鄭文顯,又名鄭一,老窩就在香港島附近的大嶼山島。可以說,何貴這一次去南丫島是十分危險的,因為大嶼山距離南丫島相當的近……可惜,那個鄭一明顯很“聰明”,沒有“上當”,甚至就連何貴繞過大嶼山到澳門,他也沒有想過來擋一擋!

    想想也是,堂堂的一個布政使,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南丫島吃海鮮?想自殺還不如直接跳大海呢!反正,這大海也沒有蓋蓋子!

    ……

    “這些家伙都有點兒聰明,而且又經常行于海上,對海路也比我們熟悉,十分不好對付。所以,在除了借用巴雷托少校的同時,和琳和大人還希望諸位能與我大清水師聯手,齊心合力消滅這幫海上的野狼!”

    何貴看到自己說出借用巴雷托的意思之后,華利亞等人都是一臉地驚疑。知道他們還沒有相信自己,便又接著說道。

    “布政使閣下,您說要聯合我們的力量,共同對付海盜!那么,我想請問一下,如果聯合起來,是否還需要一名指揮者,或者就是說。您需要我們聽從那位和琳和大人的指揮?”達威爾又突然問道。

    “不!……聯合行動并不需要指揮者。我想諸位也并不喜歡受到什么制約!所以。為了大家合作愉快,和大人并沒有提出這一點!”何貴笑道。

    “沒有指揮,又怎么行動?”諾森羅好像有意跟達威爾做對,何貴剛說完,他就開口問道。其實他打的主意也不賴。反正他們法國人在這附近也沒有什么勢力,中國人就算要聯合,頂多也就能聯合英國人跟葡萄牙人。中國人的海戰不行是他們這些西方人普遍的觀點。可是中國人又偏偏就喜歡當“老大”,所以,如果真需要一名指揮者的話,中國人肯定不會同意由他國人擔任。而如果由那個沒見過面的和大人指揮與海盜地交戰,肯定會有更大地損傷,而法國人在這一帶勢力微小,所以,最后就算損傷。倒霉地也只是中英葡三個國家。而等海盜肅清之后。附近海域一片太平,又大大有利于經商,他們法國人就相當于不需要付出就可以收到好處。這樣既可以打擊英葡兩國。又可以白賺便宜的事情,他又何樂而不為?

    “我相信以諸位的能力,就算沒有指揮,也一樣能夠做到該做的事情!”諾森羅說完,何貴又接著說道。

    “多謝布政使大人的信任。海盜的存在對于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麻煩,如果能夠清除掉這伙麻煩,我相信大家都會盡最大地努力……”不需要自己聽從指揮,光憑這一點,華利亞就已經足夠動心了。雖然去年年底的時候,葡萄牙人嬴了海盜一場,但是,前些天東望洋山炮台的險些失守卻讓他一直心有余悸!那可是能夠轟擊整個澳門的炮台,一旦被海盜奪了去,澳門豈非就完了?還有在港口的那些船只以及船上的貨物,恐怕都要被海盜搶走!只是海盜的勢力并不算弱小,而且一直以來都是壓著他們在打,所以他也不愿意輕易招惹對方。但如果真像何貴所說的,能夠聯合起所有地力量地話……大不了可以先跟自己的艦隊指揮官說好,一旦事情不對就趕緊往回跑!反正,西洋戰艦速度快,只要不是陷入重圍,一定可以逃脫的掉!

    “那我們需要出動多少力量呢?”看到華利亞已經表示了同意,同為葡萄牙人地阿丰索又眼巴巴地看著其他人,開口問道。反正,他們葡萄牙算來算去也就那兩艘戰艦,多了也沒有!

    “我想,我們大英帝國可以出動……”達威爾瞟了瞟左右,慢慢地伸出了兩根指頭,“兩艘戰艦!”

    “哈,達威爾先生,你不覺得你太小氣了嗎?英國人海上力量可一直是最強的I你卻只愿意出動兩艘戰艦!”諾森羅譏諷道。

    “不不不,諾森羅先生,雖然我們大英帝國的海上力量是最強的,但是,你不能否認,我們在這里并沒有什么基地。就是這兩艘戰艦,也是屬于東印度公司所有,而我,也僅僅只是能夠暫時雇用他們來保護我的貨物而已!您要知道,那些軍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氣,即使是我答應了,他們能不能聽話也還不一定呢!”達威爾毫不在乎地答道。

    “是啊,我聽說法國在安南的嘉隆王阮福映那里也有不少戰艦……諾森羅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去那里借調一二呢?”何貴也跟在達威爾后面向諾森羅問道。

    “這……布政使閣下,我不知道您這是什么意思!”諾森羅心里一顫。何貴怎么知道法國艦隊正在幫助阮福映對付阮文惠三兄弟的西山叛軍?

    “呵呵,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何貴呵呵一笑:“不過,我希望到時候法蘭西也能出動兩艘以上的戰艦!諾森羅先生,您不會反對吧?要知道,安南可是我大清的屬國,你們的人在那里插上一手,可沒有考慮過我大清國的感受!”

    “我只是一名商人,閣下……”諾森羅沒想到何貴居然會把矛頭對向自己。有心反對,可是,看著何貴投過來地那明顯帶有威脅性的目光,他只有服軟兒

    吧,我可以試一試。但是,我不敢保証一定能夠把艦!”

    “呵呵,只要試了就沒關系。反正,和大人已經跟兩廣總督富勒渾大人商議好。在這場剿滅海盜的戰事之中。各國之中。誰的功勞最大,誰就可以獲得相應的好處做為獎勵!沒有戰艦出動,也就只是沒有好處而已,其實也沒什么所謂!”何貴又隨意地笑了笑。

    “好處?”眾洋商都是眼前一亮。

    “布政使閣下,不知道你們打算拿出什么樣的好處來做獎勵呢?”達威爾急著問道。

    “我們也知道諸位并不在乎什么寶物,所以,決定上奏朝廷。在關稅上做一做文章!”何貴的笑容很燦爛。

    ******************************************

    “你小子還真夠黑的!只說是在關稅上做文章,卻不告訴他們說我們是想調高關稅,而不是降低……就不怕到時候那些洋夷恨死你?”

    在澳門對一群洋人軟硬兼施,談妥各自出動多少戰艦地事情之后,何貴立即就從陸路趕回了廣州!……這一次雖然有和琳派出地水師遠遠保駕,可他依舊是一陣心驚肉跳!不是他不信任和琳,實在是對這大清水師地戰斗力沒有信心!海戰不同于陸戰,萬一要是有個啥流彈打中了自己的座駕。自己難道還要游泳不成?事實上。要不是和琳早早地就悄悄派人把師雨煙等人從九龍接了回去,他是打死也不會拿自己跟家人的性命冒險的!南丫島?狗屁吧,要不是和琳自上任以后就把水師的巡邏范圍擴大到了不少。他上一回連香港島都不會去!悼念歷史也得先保証安全才行!

    “恨?哼,他們也不看看咱們大清國的關稅才多少?簡直就是少到可憐!娘的,居然才只有四厘。要不是海關地那些貪官污吏,我看那些洋商恐怕連這兩成的關稅也付不出來。這一次不趁著湖北大災,朝廷要錢的當兒把關稅提高,天曉得那些朝堂上的大人們又會說些什么!……你說也真是,為了顯示一下自己地大物博,不需要那些洋玩意兒,居然眼看著大筆大筆的金銀被別人撈走,京城的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何貴氣呼呼地說道。(先前查到的關稅占清廷所有稅款中地四成,應當不是海關,而是所有地關卡,此處更正)

    “怎么想的都跟你我無關……那個巴雷托呢?既然能打仗,就趕緊給我送過來。我還想看看這幫洋夷是怎么打海戰的呢!”和琳對何貴地牢騷不以為意,反正這小子只要一提到錢,就能讓所有人都覺得他那邊虧了,和琳從云貴那邊聽過來,早就已經有免疫力了。

    “噢,華利亞答應過兩天就派那小子帶一只戰艦過來……人家怕咱大清的戰艦不好用!”何貴說道。

    “這倒是……雖說我看不慣那幫洋夷,可還是得承認,人家的戰艦確實是比咱們的強啊!”和琳嘆道。

    “你能明白這個理兒就好!有自知之明,就有機會能看清事實……多年來的閉關鎖國,咱們大清在海上早就已經遠遠的被人落在后面了!”何貴也嘆息著說道。

    “怎么了?看你這意氣消沉的模樣……海上終究不是根本。我大清地大物博,只要陸上的百萬雄師戰力足夠,又何必在意那些?戰艦再強,難道還能開到陸上來不成?我要不是想著立點兒功勞,才懶得跟他們打交道。”和琳笑道。

    “你啊……”何貴搖了搖頭,轉過臉盯著和琳的笑臉:“鼠目寸光!”

    “你說什么?”和琳登時一怒。何貴這話太過份了M算是朋友,也不能這么肆無忌憧吧!

    “我說你鼠目寸光!……別著急,有本事,就先別生氣!”何貴又淡淡地看了和琳一眼,“你說戰艦開不到陸上,可是,有朝一日,如果有戰艦開到天津大沽口,或者,沿著咱們這大清將近兩萬里的海疆四處攻擊……你說咱們該怎么辦?兩萬多里的海疆啊!我的和大人,和二爺,你覺得我們該怎么做才能抵擋住?全面封堵?那兩萬里的防線需要多少人馬?又要多少軍費?如果,只是重點封堵,萬一要是放進敵人來怎么辦?你說天津不怕,可如果哪一天那些戰艦再開到遼東呢?……”

    “這……”和琳沒有想到何貴居然會冒出這么一大串的話來,可是,這些話卻真真切切地讓他起了一頭的冷汗!沒錯,萬一有敵艦打到天津,或者是遼東的話,又該怎么辦?兩萬里海疆,確實處處都是敵人可以突破的地方,根本防都防不住!不過,他卻并不打算服輸,依舊嘴硬道:“戰艦總要休整,以及補充食物淡水,只要我們防住一時,他們自然只有退卻!”

    “老兄,你也是水師提督,不覺得自己是掩耳盜鈴嗎?你知道海上有多少的島嶼?大海無窮無盡,能補充食水的地方又有多少?”何貴搖了搖頭,拍了拍和琳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給我說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又突然問道。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而已!”何貴淡淡地笑道。

    “什么事?”和琳追問道。

    “這個世界很危險!”何貴眨了眨眼,神祕地笑了笑,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和琳追上來叫道。

    “不行啊,我還有事要做,沒功夫在你這呆著!”何貴拒絕道。

    “你有什么事兒?”

    “在澳門抓了一個人犯,有點兒意思,要回去審審!”何貴笑道。



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六章 私授中文,該殺!
  

    貴確實在澳門帶回了一個犯人,不過,這人并不是他是被清廷派來常駐澳門,并負責澳門大小民刑事務的那位香山縣丞周克達抓到的。罪名也不是什么搶劫、偷竊或者泄露國家機密之類,而是“私自教授洋人中文”。

    這可是一個很嚴重的罪名。因為,清廷曾經下令,不許洋人學習中文,但有擅自教授者,處斬I惜,有禁令就有違反者,周克達就抓到了這么一個。要不是何貴剛好就在澳門,臨走的時候又不愿意讓洋人送,專門跑去找周克達要人,周克達便順口說起了這件事的話,這小子的腦袋那是丟定了。

    ……

    “你叫什么名字?”

    何貴也沒有大開公堂,反正他的布政使衙門也不是審案用的,沒有那種布置。所以,只是在客廳審起了那個犯人。

    “小……學,學生王亭之,香山縣人!”犯人也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很瘦弱,身上一件粗舊的灰色長衫,耷拉著腦袋好像不敢見人似的。

    “學生?那就是有功名在身了!既然如此,應當知書達禮,奉公守法才對,又為什么要違反朝廷的禁令?”何貴又問道。

    “大人,學生、學生只是買鞋去了,沒有違反朝廷的禁令啊!”王亭之抬起臉看了何貴一眼,急忙就跪了下去,一個勁的叩頭:“大人,學生說的是真地,絕對不敢有半句虛假呀!”

    “好了!”王亭之磕得挺狠。沒兩下,額頭上就開始冒血,何貴示意站在外面的王棧陵把他拉住,又接著問道:“你真是買鞋去的?”

    “是是是,學生真是買鞋去的!要不,學生身上怎么會有兩雙新鞋?您說是不是?”一聽到何貴的話,王亭之又急忙磕了兩個頭,肯定地說道。

    “呵呵。既然是買鞋。你又怎么會買到那個迪亞克斯的家里呢?難道。那個洋商是賣鞋的?”何貴笑道。

    “不不不,大人,學、學生只是在那位迪先生家里有位朋友,所以,買完鞋之后就順道過去見個面……”王亭之滿頭大汗地說道。

    “哈哈哈,這理由不錯!香山人買完鞋順道都能逛到澳門去。”何貴大笑,“那你袖子里干嘛還藏著一瓶鶴頂紅?難道。你想害死你那個朋友?”

    “沒,沒有,絕對沒有!大人,學生絕沒有害人之心啊!”王亭之大叫。

    “沒有?噢,對對,還真是這么回事……周克達說,那些衙役抓到你的時候,你正想往嘴里灌藥。卻好像又有些不敢……是不是這樣啊?你地說你這人。既然敢冒著殺頭地危險違反朝廷禁令,還隨身帶著毒藥,怎么現在又是這么一副怕事地樣子?膽子又跑哪兒去了?”何貴笑道。

    “學生……”

    “好啦4你那滿頭大汗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說謊的料兒!”何貴突然開口打斷了王亭之的解釋,“你是廣州人,沒事兒跑澳門去買鞋?當是遛彎兒呢?還找朋友?洋人不許雇佣中國勞役,你的朋友難道還是洋人不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就不是違反朝廷禁令這么簡單了,知道那是什么罪嗎?告訴你,那叫‘里通外國’,比殺頭的罪還嚴重,弄不好還要誅你個三族五族!……隨手還帶著一瓶鶴頂紅!哼,傻子都能猜出來你那是怕被逮住之后砍頭,打算用來自盡地!是不是?”

    “大人,學生……學生知錯了,不該違反朝廷禁令。求您開恩,開恩呀!”被何貴這么几句痛喝,王亭之再也不敢狡辯,雖然他的狡辯也實在是沒有水准,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那力度,要不是后面王棧陵拉住了他,恐怕連砍頭都不用,當懲能磕死。

    “就知道磕頭!……你是讀過書的,難道不知道布政使衙門是不審案子的嗎?那是按察使衙門的差事!”看著王亭之的額頭一個勁兒的冒血,何貴也沒了繼續逗這小子地興趣。

    “是是是,審案是按察使衙門地差使……”王亭之跪在那里弓弓著背,似乎有些失神,只是不住地重復何貴的話。

    “有膽做,沒膽受,王亭之啊,你還真夠慫的!”何貴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又突然問道:“想活嗎?”

    “活?”王亭之先是一愣,接著就劇烈反應起來,掙脫王棧陵抓住自己地手,膝行兩步,再次朝何貴叩下頭去:“想……想活,大人,學生想活!”

    “那你就走吧。”何貴無聊地揮了揮手,說道。

    “走?大人您要放我走?”王亭之又是一愣,他犯的可是殺頭的大罪,有這么容易就被放嗎?

    “廢話,我又不是按察使,干嘛沒事兒自找麻煩?你以為你很香,老子很喜歡留下你是不是?”何貴斥罵道。

    “不不不,學生很臭很臭,不值當的讓大人留下!”沒想到這樣就能自由了,王亭之大喜過望,再次向何貴叩頭:“謝大人,謝謝大人不罪之恩,再生之恩,謝謝……”

    “行了行了,”何貴揮揮手,又問道:“回去之后,知道自己該干嘛嗎?”

    “知道,學生一定奉公守法,絕不再違反朝廷的禁令!”王亭之急忙答道。

    “錯!你要繼續去教那些洋商中文,而且要多教,誰愿意學你都教,當然了,不能光明正大,還是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至于香山縣那邊兒,你就說是我讓你以教授中文的名義去澳門探聽消息的,就是跟那個迪亞克斯,也這么說!……明白了嗎?”何貴大聲說道。

    “大人……?”王亭之愣了,接著去教中文?還要多教?

    “還不明白?這還很難理解嗎?……我的意思。以后,你就是本官派在澳門地探子!而且還是明打明的探子!”何貴說道。

    “可是,大人,朝廷是不許教洋人中文的呀!”王亭之還是沒明白過來。

    “我管你教什么?反正,該干嘛你還給我干嘛去,只是不用擔心別人再把你給抓了

    有,本官以后會派人去找你的。你只要把在澳門見傳過來,就算成了!明白了?”何貴又說道。

    “大人。學生還是不明白!”王亭之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暈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額頭流血過多造成的。還是被何貴這几句話給繞地。

    “還不明白?你怎么考地功名?怎么那么笨?……王棧陵!”何貴突然叫道。

    “標下在!”王棧陵大聲應道。

    “既然他不明白,那就算了!直接送按察使衙門去吧……”

    “大人,學生明白了,明白了!”王亭之大急,腦子雖然是暈地,但他還是知道自己如果被帶去按察使衙門,這小命算是完了。哪還顧不顧得上什么禁令?只得趕緊大聲叫道。

    “媽的,不趕不上架,就是一數鴨子的!”何貴罵罵咧咧的,也不再理會這家伙,轉身向后衙走去。

    “大人?”王亭之跪在地上,看著何貴的身影,茫然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揉揉太陽穴,腦子還是暈的。難道是在做夢?

    “喂。地上很舒服,打算留這兒過夜是不是?”王棧陵看著王亭之呆呆的模樣,也是忍不住一陣膩歪。抬腳踢了兩下。

    “啊?”

    “啊什么啊?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地話老子直接就送你去按察使衙門了!”王棧陵怒道。

    “是是是,學生這就走,這就走……”王亭之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外跑。而這時候,一個女聲卻突然從他后面響了起來:

    “站住!”

    “嗯?”王亭之停下步子,轉過頭來,正看到一個小婦人打扮的女孩子從后面跑了出來,還沒走近,那一雙大眼睛就已經開始讓他不可抑制的把目光遞了過去,而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見到王棧陵已經躬身打了個千兒,“標下見過三太太!”

    “王大人不用客氣!”來者正是何貴的小妾,家小媳婦兒依姣!走過來朝王棧陵揮了一下手,又上下打量起了王亭之,“你就是那個犯法的家伙?”

    “我……”

    “王亭之,還不見過三太太?”王棧陵在旁喝道。

    “噢,學生……”

    “好啦好啦,你這人也沒什么好看的,還以為跟我們寨子里說的那些敢跟土司大人爭斗的漢子一樣呢!呶……”見王亭之要拜自己,依姣連連揮了揮手,接著又拿出一個牌子,“這是我們老爺給你地令牌,以后有事兒就憑這個來找他!”

    說完,把令牌向王亭之懷里一扔,轉身又跑了回去。只留下王亭之站在那里再次陷入茫然地境地……他就只是一個屢試不中的秀才而已,貪圖那迪亞克斯給的丰厚薪金才冒險去教中文,可今天短短地一天之內,就由一名家庭教師成為違禁的犯人,再由犯人成為什么探子,還拿到了布政使衙門的令牌……唱大戲呢?他就是一個秀才,除了四書五經,什么都不懂呀!

    ……

    “正因為這小子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是個當明探的料兒。我又沒讓他去打探什么機密,只是了解一下澳門那些洋商之間的勢力划分罷了。朝廷不許洋人雇佣中國勞役,現在那些洋商的住處連根中國毛都找不到,我除了這個家庭教師,還能找誰?”

    何貴日后對和琳跟孫士毅兩人這么說道。

    *****************************************************

    不說王亭之帶著自己的那血水跟霧水交纏的腦袋離開了布政使衙門,回家苦思多日之后又繼續去澳門教他的中文去了。何貴這邊也對和琳指揮的水師突然有了很大的興趣。

    華利亞沒有失約,那個傳說中以二敵五十,最后逼得海盜頭子跳海自殺的葡萄牙海軍少校巴雷托在何貴回到廣州兩天之后,果然率領一艘戰艦到達了廣州港。或許是不服,廣東水師的一批將士對和琳這種尋求洋夷“幫助”的做法提出了異議,結果,在何貴的提議,或者應該稱為是鼓動之下,沸騰網巴雷托先是以一敵二,接著又以一敵五,干淨漂亮的嬴了跟廣東水師的几場“對抗演習”!于是,水師眾人不得不極沒有面子地將巴雷托奉到了“上座”。而在此之后,和琳以巴雷托為“海戰顧問”,對廣東水師進行了長達兩個多月的嚴格訓練,并且,訓練的海域不住由廣州開遠,由零丁洋到珠江口,最后,干脆就直接地壓在了大嶼山紅旗幫海盜的門口!

    ……

    “這一次,我一定要來個開門紅!”

    廣東水師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就停泊在后世的香港維多利亞灣,現在被何進喜標為“九龍灣”的海灣內,澳門那邊,也有英國東印度公司跟葡萄牙人的總共五艘戰艦以及三艘武裝商船,雖然法國人的戰艦并沒有如何貴所希望的那樣出現。不過,以目前的實力來看,對付紅旗幫的兩百多艘船應當是足夠了。所以,和琳顯得信心十足。

    “別把事情想得太輕松。大海的水可從來都沒平靜過……很難說會往哪個方向流啊!而且,他們‘七色大旗’既然約誓共同進退,另外六支海盜恐怕也不會坐視紅旗幫遭難。”何貴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說道。他們現在還在香港島上面,現在這個小島上面不僅有水師的大批戰船,還駐扎了一千五百名綠營兵!理論上應當是比較安全的。

    “你說錯了!”和琳微微一笑,“別忘了,鄭流唐的紫旗幫已經暗地里歸順了!”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萬一那家伙是跟你耍詐呢?”何貴問道。

    “耍詐?哼,你要是半張臉被我開炮給轟沒了,也會恨不得宰了我的!……海盜就是海盜,哪有什么信義可言?”和琳咬牙笑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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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七章 海盜!  
  

    國海盜是從明朝開始發威的。

    有明一代,海盜猖獗百余年,其主要海動范圍是在東南,而東南海盜之興起,實際上跟明朝歷行的“海禁政策”有直接關系。東南沿海的廣東、福建、浙江百姓自漢唐以來就一直進行著海上貿易,宋、元之時,東南一帶海上貿易更是居于世界前列。但是,在鄭和下西洋的輝煌之后,朝廷開始以嚴刑峻法禁海,那些從事海上貿易的商人就成了非法之徒。再則,十六至十七世紀,西方殖民主義者的東來,其本身就是十足的海盜,如葡萄牙人、荷蘭人依靠著炮船艦隊的武力,經常劫掠航行于南洋的中國商船,搶掠和騷擾廣東、福建沿海,當然,這里面還有為禍最大的倭寇,這些海盜,甚至擄掠沿岸居往印度和歐洲當奴隸賣掉。如同他們在非洲大陸抓黑人當奴隸的惡行一樣。于是,為了應付官方的剿伐,同時抵抗西方殖民主義者以及東洋倭寇,大部分的海商就被描述成擁有強大武裝力量的“海盜”!

    而到了明代后期,東南沿海的海上勢力逐漸形成了巨大的海上武裝集團。這中間,又以鄭芝龍所率領的鄭氏家族為最,其實力最為強盛的時候,共有主力戰艦三千余艘,附屬各式船只上萬艘,力可敵國。但是,這位大佬最后卻不知道發的哪門子失心瘋,居然不顧家族絕大多數人的反對接受了清廷地招降,解散部屬俯首挨斬。其行為讓許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人更是被一些西方人稱為“被捕雀伎兩獵殺的老鷹”!

    鄭芝龍死后,鄭成功率部自福建撤退到台灣,這時候,鄭芝龍部將之一的鄭建,因為來不及與鄭成功一同撤到台灣,就率領家族部眾,由福建海澄逃往廣東。經潮安、普寧、海丰、澳頭。到達大鵬灣。鄭建死后。其子孫散居廣東新安沿海,成為橫霸一方的海盜,并且一直傳承了下來,雍正末年,這支海盜的首領為鄭連昌與鄭連福兄弟,后來,又傳到了鄭七、鄭一兩人手中。之后。鄭七在意圖吞并另一股海盜的戰事中身死,這支海盜就全部歸在了鄭一的麾下。

    而鄭一身為東南最有實力的海盜大魁,有感于鄭七死地不值,不愿再與其他海盜爭強斗勝,便與東南沿海地另外六支實力強大地海盜頭子結成聯盟,以“天、地、玄、黃、宇、宙、洪”為名,分為七大旗幫,約定共同進退。而他自己。則成了七大旗幫之首的紅旗幫幫主,并將大寨立在了大嶼山!:州形成壓迫,為了能夠更加輕松的搶劫過往船只所做出的決定,有朝一日卻會讓自己進退兩難!

    ……

    “上百艘朝廷的水師戰船,另有八艘洋人戰艦……這就像是兩支大蟹鉗,一旦合攻過來,那可就威力無窮啊!”

    大嶼山,紅旗幫海盜大寨聚義廳內坐著十來個人,都是七大旗幫的海盜頭子,五十多歲的鄭一居于正中安座。身為紅旗幫地大當家,鄭一無論是從身材還是相貌上看都并不算多么的突出,更加算不上威武,但是,雖然他的地位是家傳的,可如果沒有服眾的本領也不可能在這個位子上穩穩當當的坐這么久,更以強大的實力強行捏合了東南沿海實力最強的七支海盜!只是,此刻原本應顧盼自雄地鄭一卻顯得有些憂心沖沖!……這也是,兩支實力強勁,隨時有可能覆滅自己地對頭就在家門口,擱誰頭上也不會過得安生。

    “鄭老大,怕什么?大不了咱們把七大旗幫的兄弟們都叫來,一千多艘戰船,難道還會打不過那幫家伙?”看著鄭一擔心的模樣,一名赤著腳地矮壯漢子叫了起來。這人就是七大旗幫之中的白旗幫幫主,梁保!

    “哼,七大旗幫都叫來?說得可真好聽!你當廣東水師就外面這一百艘戰船是不是?咱們都聚到這兒來,等人家端咱們的老窩去?”一名穿著黑色勁裝的漢子沉聲說道。

    “郭婆帶,你什么意思?”聽到這黑衣漢子的話,梁保立時怒喝一聲,厲聲質問道。

    “我沒什么意思,只是想讓你清醒點兒……”黑衣漢子郭婆帶抬起了紫銅色的硬朗面龐,慢慢地說道:“你我又不是不清楚,朝廷的那些官員一向都看不起洋人,可這一回居然請他們一起動手對付咱們,又先拿鄭老大的紅旗開刀,這說明他們已經下了狠心,准備干場大的!……咱們要是還向以前那樣胡打蠻撞,遇事兒就一股腦的沖上去,非吃大虧不可!”

    “郭婆帶說的對,咱們七大旗幫縱橫南洋,時間短的也已經有几十年,朝廷雖然一直沒能把咱們怎么樣,可誰也難說那些當官的是怎么想的。萬一攻打我們紅旗真是想引蛇出洞,諸位兄弟確實不宜太過沖動!”鄭一身邊,一名年紀大概只有二十來歲的女人站出來說道。這個女人名叫石香姑,原本是廣州城內的一名妓女,后來被鄭一贖作了小妾。鄭一年紀已長,老夫少妻,自然對其甚為寵愛,而石香姑為人也十分精明,多次為鄭一出謀划策,兼且為人豪爽,沒過多久就以“鄭一嫂”的名號成為了紅旗幫無名有實的一名大頭領。

    “哼……朝廷想對鄭老大下黑手,有人心里高興都還來不及,自然不愿意過來幫忙!”石香姑話音剛落,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而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的眉頭都禁不住皺了一下。

    “鄭流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那次是你先動的手,可不是我……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再者,這一年多以來。你又殺了我多少手下?”郭婆帶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向了那個半張臉都血肉模糊的發言者。

    “哼,怪我?你自己想地是什么自己清楚!……這一次鄭老大遇到麻煩,你黑旗到時候別落井下石就行了!”鄭流唐,七大旗幫之中的紫旗幫幫主,此時只有半張臉能見人的倒霉蛋兒向著郭婆帶冷哼了一聲說道。

    “好了,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事兒解不開的?說話別這么多火藥味兒嘛!”藍旗幫主麥有金見場面有些僵硬。出聲

    “鳥石二!……他郭婆帶炸的又不是你的臉。你***充哪門子和事佬?”鄭流唐突然跳起來。一手指著郭婆帶,對著麥有金大聲吼道。

    “你……”麥有金好心被雷劈,可看著眼前鄭流唐那半張血肉模糊,越看越人的臉,他冷哼了一聲之后也不說話了。反正有麻煩地又不是他地藍旗!誰愛說誰說去!

    而麥有金這一宗,聚義廳內又沒有人說話了!

    ……

    七大旗幫,以紅旗為首。之后分別就是黑旗、白旗、藍旗、黃旗、綠旗與紫旗。因為几乎都有几十年地歷史,所以,實力也都十分強勁。其中,鄭一的紅旗幫有戰船兩百多艘,主力大船就有七十余艘,手下足有一萬三千多人;黑旗幫主郭婆帶手下有一百多艘戰船,主力戰船五十余艘,手下八千余;白旗的梁保。船五十余艘。人數較少,只有三千多人;藍旗的麥有金,外號鳥石二。手下戰船一百六十多艘,人數一萬左右,只是主力大船較少,只有三十余艘;黃旗的吳智清,各式戰船兩百多艘,主力大船三十余,人數八千左右;綠旗的李相清,戰船二十八艘,全部為快艇大船,人數兩千余;最后,就是紫旗的鄭流唐,原有各式大小戰船將近三百,雖然大船較少,只有三十余艘,但手下也有將近萬人。

    可是,就像和琳說地那樣,海盜終究是海盜,再團結,也難免發生爭執,尤其是郭婆帶與鄭流唐又各自自恃實力強大,除了面對紅旗幫的時候能軟一點兒之外,對其他人向來都不客氣,所以,兩幫之間時有爭執,只是沒有鬧大過而已。然而,事情卻在一年前發生了變化。一年前,紫旗與黑旗又因為一次分贓不均發生了爭斗,雙方小戰一場,雖然都損失不大,沸騰網但鄭流唐的半張面皮卻被郭婆帶座艦的炮火刮掉了……所以,黑旗與紫旗之間的仇恨頓時變得大了起來。兩者之間接連大戰數場,各有不小的損傷。最后,還是鄭一聯合其余四旗強行將他們給壓了下來!只是,仇恨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甚至已經長成了大樹,怎么可能說壓就壓得住的?郭婆帶損失較小,還能控制得住,鄭流唐可是連半張臉都沒了……

    所以,坐在座位上,鄭流唐一直死瞪著郭婆帶,看到對方轉過臉去不理自己,他甚至直接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你怎么不說話了?打我紫旗地時候,你不是很厲害地嗎?怎么看到朝廷跟洋人就腳軟了?”

    “你想怎么樣?”郭婆帶輕蔑地看了鄭流唐一眼,問道。

    “問一問郭大當家有什么好主意幫幫咱們鄭老大!”鄭流唐冷冷笑道:“您可別打自己人的時候橫得像是螃蟹,打外人的時候又成了軟腳蝦!”

    “這個你盡管放心,總比那些沒臉地人強!”郭婆帶冷哼道。

    “你……”

    “你們吵夠了沒有?是不是覺得我紅旗有難,這大嶼山就應該是你們兩家說話了?”看著鄭流唐跟郭婆帶又要鬧起來,鄭一突然沉聲喝道。

    “如果你們黑旗跟紫旗不愿意幫忙,我紅旗也不強求。區區一百多艘戰艦而已,哼,就以朝廷水師的那點兒本事,誰勝誰敗還是兩說呢!兩位如果不愿意幫忙,舊隨便!”石香姑也不咸不淡地說道。

    “我當年跟鄭老大喝過血酒,鄭老大為人一向義氣當先,不像某些反骨仔王八蛋……我們紫旗當然幫忙!”聽到這話,鄭流唐接口說道。

    “好!那黑旗呢?”石香姑又開口問道。

    “黑旗還想在這海上混呢,怎么可能不要臉地不講義氣?”郭婆帶盯著鄭流唐冷哼道。

    “大家都決定幫忙就好,可咱們怎么打?”鄭流唐跟郭婆帶又要掐起來,綠旗幫主李相清急忙插在了兩人中間,同時轉過頭去向鄭一問道。

    “朝廷跟洋人氣勢洶洶,諸位兄弟都還愿意過來幫忙,我鄭一在這里先謝過了!……客氣話咱們也不多說,只要這一仗之后,我大嶼山還在,鄭一一定不會虧了大家!”鄭一沒有急著接口,而是先站起來朝在場諸人作了一個深揖,備而來。他們跟洋人擺開車馬在我們大嶼山面前,一駐香港島,一駐澳門,這樣擺陣,進,可直接對我大嶼山前后夾攻,退,朝廷的兵馬可直接退回陸上,洋人也澳門要塞可守。而我們如果圍魏救趙攻打廣州,他們又正好可以將這珠江口封鎖住,讓我們能進不能出!……”

    “這還只是其次!我怕的是朝廷并不只停泊在香港島的那一百多艘戰船,在零丁洋里,他們恐怕還留有后續的船隊……一旦我們與之交戰,這支援兵突然加入的話,絕對會讓我們損失慘重!”郭婆帶接口道。

    “這一條誰都想得到!”鄭流唐冷哼了一聲,他坐在最末位,只露出半張好臉沖內,“朝廷這次可是打好了算盤。前個月我的人就發現水師在九龍灣的兩頭都建了炮台!咱們就是偷襲,恐怕船一開進去,就再也開不出來了!所以,咱們想要打出一條路,就一定不能跟水師硬碰硬……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又財大氣粗,就算損失再多也有朝廷補著。而且,如果水師損失太大,朝廷恐怕更會對咱們不依不饒,到那時候,就是十個大嶼山,恐怕也不夠朝廷塞牙縫的!”

    “人家來打咱們,咱們還不能不打回去,那又該怎么辦?”梁保聽到鄭流唐的話,不滿地問道。

    “哼,水師先不能碰,自然就先去碰洋人!雖然那些洋人在海上也算厲害,可再厲害也只有八艘!大家也都知道朝廷的那些人是什么德性,只要到時候把洋人的死相往他們面前一放,保准能嚇倒一半兒!到時候,軍無戰心,咱們自然就好對付了!”鄭流唐說完,又冷冷地別過臉來,“只是聽說黑旗前几個月在澳門附近五十打一都被洋人轟敗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膽量再去碰人家!”



第二卷:京城沉浮錄 第二百零八章 一切盡在算計中!  
  

    大旗幫的幫主們很快就通過了鄭流唐的建議,在短短內,洋人跟水師還各自安穩地呆在澳門與香港的時候,聚集起三百多艘大小戰船近兩萬人猛扑澳門!其中,主力就有一百多艘大型戰船!

    雖然,這一百多艘戰船里面沒有一艘戰船能比得上英國人或者是葡萄牙人的海軍戰艦,但是,蟻多還咬死象呢。在海盜們看來,攻打只有八艘戰船的洋人確實比攻打實力更加強勁的廣東水師要好受的多。雖然洋人打海戰好像十分厲害,但也得分時候,看情況。上一回郭婆帶的手下聚集了五十多艘船只都被巴雷托給打敗了,帶頭的首領甚至都被逼得跳海身亡,可是,那里面的水分很大。五十艘大小船只,其實真正能用來海上作戰的,也就是七八艘而已,其余反倒都是那些大船附帶的小艇,根本就沒有被計算到戰斗序列之內。事實上,如果把這些小船也計算清楚的話,恐怕郭婆帶自己就有船一兩千艘了。

    而提出這條建議的鄭流唐,則與綠旗幫主李相清帶領另外一部分總共一百多艘各式戰船前去堵截廣東水師可能對澳門的增援。

    你們不是要來打我們嗎?先下手為強,老子們先打過來!

    ……

    戰斗一點兒都不激烈!

    海盜們知道葡萄牙人在澳門已經經營了兩百多年,光是東望洋山上的炮台就足夠他們頭疼地,在火炮的數量以及射程都無法與對手相提并論的情況下攻打擁有堅固工事的炮台。無異于自尋死路,所以,他們選擇了圍困!仗著優勢的兵力,在海上,將洋人的老巢給堵了個嚴嚴實實。甚至于,鄭一還派出人馬將澳門半島與內地香山縣的聯系也給切斷了!

    而這時候,何貴所說的“不任命指揮”地“好處”就顯出來了!俺大清水師不指揮你們洋人,難道你們還想指揮俺們大清水師不成?當初咱們約定地可是一起攻打大嶼山。可沒說要保衛澳門!而且。打海盜是為你們肅清海上商路。我們沒問你們要辛苦費就不錯了,你們洋人就更沒有資格要求我們來救援了!所以,自求多福吧!再者,廣東水師地戰斗力太差,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當初一個巴雷托率領一艘戰艦就打得俺們七零八落,雖然經過了訓練。但也不過才兩個多月,水師官兵們的心氣明顯還是不夠高,面對一百多艘氣勢洶洶,殺氣盈天的海盜戰船,他們腿肚子發軟呢,所以,再等等,等俺們和琳和大人把自己的隊伍整好了。再說!

    可以說。何貴這一手可把澳門的洋人給坑慘了!也把海盜們給樂慘了!

    “朝廷就是朝廷,那些當官的惜命的緊,初來乍到還想著立點兒功勞。以為一百多艘戰船跟八艘洋人戰艦打我們大嶼山是手到擒來,可他們沒想到咱們七大旗幫居然會真地共進退,而且還會主動打過來!現在見到咱們的手段,就怕了!……恐怕他們現在還想著讓咱們先跟洋人打個兩敗俱傷之后再出兵呢!”身為鄭一的小妾兼智囊,石香姑對眾人如此說道。而她的話也讓海盜們的底氣更足了!沒錯,這年頭那些當官的差不多都是這樣!坐著說話的時候人模狗樣,該動手的時候又成了狗人模樣!再加上還有鄭流唐跟李相清還在后面看著后路,所以,海盜們對自己地后路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擔心,開始將大部分地注意力都集中到面前的澳門上!

    七大旗幫足足圍困了澳門一個多月。這期間,鄭一等人還多次派出手下去“夜襲”洋人的戰船與炮台,不僅使得對方地精神不得不一直崩得緊緊的,還大量地消耗著洋人的彈藥。而在廣東水師無所作為的情況下,澳門几乎就到了彈盡糧絕的境地,以華利亞為首的一干洋人差點兒就要舉白旗投降了!

    可以說,海盜們的形勢一片大好,鄭一都已經決定發動總攻了,可這時候,禍事卻毫無征兆地出現了。

    本來應當率眾堵截廣東水師的鄭流唐突然帶著三艘戰船出現,而且,這三艘戰船上還都傷痕累累!當然,就是鄭流唐自己也是渾身上下沒有几塊好皮!……原來,“李相清那反骨仔帶著綠旗投降了朝廷,突然反水一擊,配合著水師把兄弟們給打慘了!現在,他們恐怕已經打到大嶼山去了!”

    鄭流唐帶來的消息讓原本還興高采烈的海盜們立時變得手足無措,鄭一更是險些當場昏倒。要知道,大嶼山跟香港可是近在咫尺!

    “回援,回援!”

    鄭一倉惶之下根本就顧不得馬上就唾手可得的澳門!紅旗幫是世代為盜,大嶼山老巢可還有几千號的兄弟姐妹,親娘老子呢!萬一要是被朝廷給攻破了,大家伙可就要家破人亡。而且,紅旗幫一百多年的積攢全在大嶼山擱著,如果就這么丟了,放誰心里不痛?

    來時三百多艘,去時也是三百多艘!

    澳門、香港、大嶼山,三者之間的距離頗近。可鄭一等人急急趕回去所用的時間卻比平常多了兩倍。因為,在半路上,他們這支艦隊遭到了廣東水師的突然襲擊!五十多艘戰艦在兩側發動突襲,將心急趕回大嶼山而將隊伍拉成了一個長條的海盜船隊打得四分五裂,黑旗幫主郭婆帶更是遭到了鄭流唐三艘戰艦的“傾力照料”,沒等反擊就被轟得粉身碎骨。之后,雙方纏戰一會兒,水師在接應到鄭流唐之后就迅速撤出了戰圈!

    可是,雖然損失了郭婆帶,鄭一等人卻是無心戀戰!海盜雖然人數多,但水師的火力更足!雖然對鄭流唐的反水感到十分震驚跟痛心,但越是這樣。他們反而越是擔心家里地情況。廣東水師不是出動了一百多艘戰艦么?怎么現在才五十多艘?大嶼山的情況如何?雖然在離開的時候,鄭一也留下了五六十艘戰船守著家門口,可主力戰船已經差不多都派出去了,面對水師的優勢兵力,就算是仗著地利也有些危險。何況鄭流唐能騙他們,

    敢保証不會去騙取大嶼山老巢?

    可是,等鄭一等人倉惶趕到家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大嶼山一點兒事沒有!而根據被留下來看家的紅旗幫大頭領鄭國華口述。他們先是聽到了香港島方向的炮聲。接著就得到了鄭流唐的消息。說是李相清反水了,讓他們小心看守老巢。之后,就什么事兒也沒發生!

    海盜們弄不明白了。這難道是鄭流唐念在以往地交情,不想跟大家鬧得太僵?只打算把郭婆帶打死報完仇就算了?

    可是,很快,鄭一等人就知道了廣東水師地打算!

    沒錯,和琳是沒帶人打大嶼山。但他已經去攻打其它六大旗幫地老巢去了……海盜聯軍三百多艘戰船距離大嶼山近,可距離另外六大旗幫的老巢就遠了!所以,等到鄭一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六大旗幫的老巢已經損失大半!鄭流唐反水,就沒打算再跟這幫以前的“哥們兒”留什么情面,而有了紫旗幫的配合,和琳以一百多艘戰船掃蕩根本就毫無防備的六大旗幫老巢根本就沒有費多少力氣。……攔截鄭一他們地那支水師船隊是另外從零丁洋里開出來的。當初打李相清,就是這支船隊跟在九龍灣的和琳所部前后夾擊。再加上鄭流唐里應外合。才達到了不漏網一條魚,沒泄露祕密的戰果I是,因為陸上的嚴密封鎖。鄭一等人卻無法從眼線那里知道這件事,他們還以為和琳分兵了呢!所以,盛怒之下的海盜們并沒有想到去攻打已經沒有多少船只的守衛的珠江口,而是決定追逐和琳進行決戰!

    然而,這個時候,澳門地八艘戰艦在被堵了一個多月之后已經帶著一股子邪火開出了港口,再加上隨時有可能打回來地廣東水師,為了守衛大嶼山,鄭一不能跟這幫兄弟們一起出發了I這樣一來,另外六旗的人就不答應了。為了幫助紅旗幫,黑旗幫主郭婆帶被炸死了,連個囫圇尸首都沒留下,綠旗的李相清還不知道是死是活,紫旗地鄭流唐更是把炮口對准了曾經的兄弟,另外的三旗也都丟了老巢……可紅旗卻一點兒屁事都沒有!現在叫你幫忙去搶回大家的地盤兒,你還不同意?

    憑什么?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而且在逆境中,人們還總喜歡往壞處想!所以,因為這么一個“疑問”,鄭一居然也開始被人懷疑跟朝廷有所勾結!甚至就連他為了保存實力不強攻澳門,也被某些人想成是受到了朝廷的支使,目的,就是把眾海盜拖在澳門!……鄭一有口難辯,而且他的辯解也沒有海盜愿意聽!縱橫東南沿海數十年的七大旗幫到了分裂甚至是內亂的當口!

    *************************************************

    “我現在終于明白什么叫做沒天理了!老天爺給你這么一個黑心肝兒的家伙這么一副滑的流油的花花腸子,根本就是不想讓別人活嘛!”

    香港島!因為鄭一死活不出兵,其他各旗又爭執不一先去救誰,可如果分散開來又沒有哪支海盜能保証打嬴廣東水師,所以,和琳几乎就是旅行一樣地帶著戰利品回來了!……南洋歷代以來都是海上貿易的必經之路,七大旗幫搶了几十年,積蓄之丰厚遠遠超出他的想象!所有的戰利品加起來,廣東水師這一票恐怕賺了有六七百萬兩之多!這還是沒打鄭流唐的紫旗跟大嶼山的紅旗的戰果,要是再加上這兩旗,恐怕最起碼也有超過一千萬兩的收入!而相對于收入,廣州水師的付出簡直就是微乎其微,也就是在攻打那些海盜老巢的時候受到反擊,傷了有二十多艘船而已,小意思!事實上,要不是富勒渾跟孫士毅為了海關稅收死活不樂意,何貴還會讓和琳晚一些出兵,那樣的話,已經攻入澳門的海盜們根本就來不及回援,就連大嶼山也別想保住!

    “老子為了幫你可是殫精竭慮,你這家伙居然回來就罵人!跟誰學的這一招?信不信我寫信給你家長?”何貴正在看邸報,聽到和琳的話,立即威脅說道。

    “別別別,我怕你了成不成?嘿嘿,這一回可真謝謝你了!”和琳著臉向何貴笑道。到任不足半年就以微小的代價將威脅東南沿海安定數十年的七支海盜剿滅了大半,他這場功勞放到哪兒都不差!

    “要是真謝我,就幫我寫封信,請和中堂給刑部和湖北方面施點兒壓,早早地把這個女人給我滅了就行了!”何貴把手里的邸報遞到了和琳手里說道。

    “哦?”和琳疑惑地接過邸報,很快就找到了何貴所關心的那條信息:“烏三娘居然在湖南?”

    “被發現了,又逃了!都是半個月前的事兒了!……”何貴的額頭微微有汗,“知道嗎?根據當地官府的調查,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從廣東一路北上的……她這是跑到我的家門口逛蕩了兩圈兒呀!要不是這段時間我一直跟你呆得比較近,天曉得她會做出什么事來?來之前,白清南就說過這女人好像是在湖北,現在湖北鬧飢荒,我估計她可能是想學上一回州鬧災一樣,趁機發展勢力,才不得放棄刺殺我!……讓這么一個女人成天想著,我可是睡不安穩啊!”

    “哼,想不到這烏三娘居然如此大膽!”和琳聽完何貴的話后,原本樂呵呵的心情也變得一陣惱火!這個烏三娘實在是太大膽了。上一回逃得性命,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做人,居然還想出來害人?“放心吧,我會把這事兒告訴京里的,總也不能讓你成天擔驚受怕!……對了,你不是招攬武林高手了嗎?還沒有消息?”

    “有倒是有!”何貴苦笑著嘆了口氣,“可來的大都是一幫花拳繡腿,連王棧陵都打不過……我正為這個煩心呢!”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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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做生意吧,保你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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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因為烏三娘的到來捏了一把汗,不過那娘們兒總算了,家裡人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這讓他舒了一口氣。其實他的猜測還是蠻準確的。吳鮮陽為了殺他,足足在廣州等了兩個多月。可誰又能想得到一個管行政的布政使居然會成天往軍營裡跑呢?戴文勳走後,隨吳鮮陽一起前來的王光祖、姚之富兩人又想過先去綁架師雨煙這些家眷,然後將何貴引到城外,可何貴一直將家裡看得很嚴,他們三人自認武藝不錯,卻還不能以一抵百,對付十幾二十多個沒關係,可就算能抓到師雨煙等人,能不能安然地出了布政使衙門可就難說了。所以,將一直躲在府裡的師雨煙等人抓起來的可能性太小!而如果在鬧市中動手放火藥的話,又超出了吳鮮陽的道德底線!……當時光想著用火藥殺人夠威風、夠霸道、夠保險,卻沒想到這玩意兒一旦爆出來是不分敵我,不分好壞的,而且在城裡殺人也很難脫身!所以,何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與吳鮮陽三人默默地「對峙」了兩個多月。不過,要不是湖北鬧饑荒,三陽教的改組也正式開始,劉之協派人來將吳鮮陽三人叫了回去,還真難說吳鮮陽等人會不會動手,而她一旦耐心用盡動手的話,何貴恐怕也很難逃過。

    幸好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吳鮮陽三人在湖南還露出了馬腳,相信,憑著這點兒線索。只要再加大些努力,這個女人會「老實」一段時間的。當然了,如果能官府能夠將之擒獲或者殺死,那就是最好地了。

    而暫時把來自「陸上」的威脅置之一旁之後,何貴又把目光投向了附近的大嶼山!

    六大旗幫的基地被毀,大嶼山聚集的那些海盜無處可去,也只好依舊聚集在紅旗幫的老巢。將近四百艘戰船的規模,差不多三萬人的力量。和琳也一時沒敢有什麼想法。澳門出來地八艘洋人戰艦也只敢遠遠地叫囂。偶爾仗著速度與火力過來招惹一下,然後掉頭就跑,不敢有絲毫地耽擱。

    不過同樣地,海盜們也不敢出來招惹水師或者洋人!一,他們現在人心不齊,各自正矛盾重重,到現在還沒內哄就不錯了;二。無論是澳門還是香港,都建有炮台,就算他們全軍出動,也難以打進澳門或者是九龍灣!

    所以,戰局一時陷入了僵持階段!何貴看看左右無事,終於又趕回了廣州,去覆行自己布政使的職責去了!

    ……

    「布政使閣下,您知道嗎?澳門險些就被攻破!您知道那些海盜一旦衝進去。我們將要遭受到多麼巨大的損失嗎?」

    在河南、雲南兩地任知府的時候。何貴倒還有些幹勁兒,有些閒不住的意思。可當了布政使之後,總管一個省的行政事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倒不是說他能力不足,做不了布政使這樣的活計,只是不像以前那樣專門負責一個地方,讓他總有些覺得做事不著調、摸不到實際地感覺。所以,除了跟孫士毅商量著修一條到雷州半島的道路之外,他這幾個月就一直沒再想別的事情。但是,做一事必有一報,他插手了軍事上的事情,甚至還親自出面說動了洋人參加到這場「剿滅」海盜的行動中,現在洋人吃了虧,自然也就要來找他了。

    「達威爾先生,澳門是你們的嗎?我怎麼聽著你的語氣好像是在說你們自己家的地盤兒一樣?或者你認為我身為大清地官員,會讓一群海盜攻下屬於自己管轄地土地?」

    華利亞沒來,葡萄牙人也沒有來,來的只有英國人!達威爾以東印度公司的大班地身份拜訪了何貴,只是這老兄一開口就被何貴給抓到了把柄!

    「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說過澳門是自己的地盤兒,事實上那也確實不是!」達威爾的表情似乎有些遺憾,「但是,您要求我們跟你們的水師一起去剿滅海盜,可在我們受到敵人數百艘戰艦的圍攻的時候,你們卻在袖手旁觀。這是身為盟友所應該做的事情嗎?你們還趁著我們將這些海盜的注意力吸引在澳門的時候打下了他們的老巢……閣下,這種做法,似乎也並不能符合您尊貴的布政使的身份吧?」

    「達威爾先生,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質問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對其他的官員說這些話,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嗎?」何貴笑咪咪地看著達威爾問道。

    「會有什麼樣的待遇?」達威爾聳聳肩,問道。

    「他們會叫人把你亂棒打出去!」何貴伸手指著對方高挺的大鼻子,「因為,你的話對我十分不敬!」

    「閣下……」

    「好了。」何貴揮揮手打斷了達威爾的話,「達威爾先生,我知道你對這一次受到海盜的圍攻感到很不舒服。可是,你卻不應該這樣毫無道理的跟我說話。你應該明白,要不是最後我們朝廷的水師發動了對海盜的進攻,澳門根本就無法挺下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還有其他人,會受到怎樣的對待,相信我也不用多說了吧?而且,海盜們說不定還會搶到你們的戰艦……那樣一來,嚯嚯,真難以相信以後的南洋會是怎麼樣的一副場景!……五艘最先進的戰艦加上那些海盜們本身的實力,足以應對你們任何一個國家在這片海域的力量!到時候,你們還怎麼在這裡進行貿易?」

    「閣下,如果讓海盜打破了澳門,那對你們也會同樣不利!」達威爾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捏起拳頭叫道。

    「我明白,和琳和大人也同樣明白。所以,我們出手把你們給救了下來!」何貴攤開雙手。淡淡地說道。

    「那您的意

    說我們還應該感謝你們地出手相救了?」達威爾突然雖然這笑容並不是很好看。

    「以一個文明人的角度來說的話,應該是這樣的吧?您說呢?」何貴戲謔地笑問道。

    「既然您這麼說……那好吧!尊敬的閣下,我謹代表澳門總督華利亞閣下,以及在澳門的其他歐洲商人,當然,還有我們的東印度公司。向您以及那位和琳閣下致以最誠摯的謝意!」達威爾站起身來。向何貴單手撫胸鞠了一個躬。然後直起身來,雙手又一攤,又冷笑著向何貴問道:「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如果你地笑容能再稍顯得熱情一些、溫和一些地話,就更好了!」

    「!!……」再熱情、溫和一些?達威爾說不出話來了。見過無恥地,卻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面對自己剛剛鞠的那個躬,一般人怎麼也應該心裡有愧吧?明明就是你們對不起我們嘛!可眼前的這個傢伙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說,居然還裝模作樣的指點起自己的表情來!他當自己是在表演。還是以為自己是馬戲團的小丑?

    「對了,剛剛你還有一處弄錯了。那位華利亞先生並不是澳門總督……澳門是我們大清地領土,這是舉世共知的事實!他的那個總督的位子並沒有也不可能被我們承認,所以,煩請你回去幫我轉告一下華利亞先生,不要再讓別人這麼稱呼他!因為他要是不改的話,如果我哪天心情不愉快,會以這個為借口去找他的麻煩的!……」何貴又笑道。

    「……好吧!我會替您向華利亞先生轉告的!」話不投機半句多!達威爾也是經常來往於南洋商路地老油條了。對中國地官員也有些瞭解。為了表現泱泱大國的氣度。中國的官員,尤其是高級官員,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會對澳門商人做一些賠償。當然,有很大地前提這些商人很破費一些。可是,現在何貴的態度,根本就是對他們毫不在意,甚至就連威脅華利亞的話都說出來了……擺明了翻臉不認人,這還有什麼好談的?不過,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達威爾還是有些不死心。英國人這一次可是出了三艘戰艦,每艘戰艦上的火炮加起來,足有兩百多門,這麼強大的武力出動一次,怎麼說也得掙點兒外塊回去才成,要不然,豈不是白虧了?何況,英國水兵也在澳門的保衛戰中付出了不少!

    「布政使閣下,我好像還記得,您曾經說過,如果我們能幫助你們清剿海盜,將會按照我們各自在這場戰役中貢獻的大小來調整關稅……」

    「啊,是有這事兒!」何貴好像是剛剛記起來的模樣,拍了拍腦袋,又向達威爾問道:「怎麼,你們有什麼貢獻嗎?」

    「當然有!正是因為我們牽制住了數百艘海盜戰艦的力量,你們的水師才能夠如此輕鬆的取得巨大的戰果,不是嗎?」達威爾一說到這個就覺得心疼!南洋海盜的積蓄他們也眼饞呀!如果這一次不是因為中了何貴的算計,以他們的實力,就算得不到太多,總也能掙上不少。可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廣東水師吃肉帶喝湯,他們卻連根兒骨頭都撈不到。

    「哈哈哈,倒也是這個道理!……不過,這件事情好像不應該由你達威爾先生單獨來跟我談!畢竟,保衛澳門的不光是英國人一家!而且,你們也不應該來找我!你們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管理關稅的是朝廷,負責關稅的是兩廣總督,先生,你應該去找他們!……我的權限不夠!」何貴笑道。

    「您的權限不夠,卻在澳門向我們拋下了這巨大的誘餌!……閣下,您所做的這一切讓我覺得,在一開始,您好像就是在利用……啊,不,應當說是戲耍我們,我想這樣應該更加貼切一些!您覺得呢?」達威爾徹底死心了!何貴的嘴臉在他眼中突然變得無比可憎。虧得在澳門的時候,許多澳門商人還送了這傢伙禮物呢!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趁著這傢伙在澳門的時候敲詐一下,說不定還能有一些成果。

    「達威爾先生,你的話讓我感到十分震驚!身為一名大清國的二品大員,你認為我會無聊到去戲耍外國友人嗎?我們大清對外的方針是『加惠遠人,撫育四夷』,我可是一直在貫徹地執行著這一條!你可不能誣蔑我!我們剿滅海盜可就是為了保護你們啊!」何貴表情嚴肅地說道。

    「誣蔑?……閣下,在一開始,我就沒有在您的話中聽到任何的真誠,您只是把我們當成了可以任意戲耍的小丑!與其這樣毫無結果的談下去,我們還是結束的好!」達威爾站起身來,再次手執禮帽單手撫胸向何貴鞠了一個躬,「當然,我會把您的這些話轉告給澳門的諸位,以及我們東印度公司的上層!至於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做出危害中歐貿易的決定,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相信,以您的智慧和計算能力,一定會做出最佳的應對決定……」

    「你要走了嗎?」何貴突然問道。

    「當然!難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嗎?」達威爾冷笑著問道。

    「當然有!聽說你們英國的紡織技術相當的不錯……有沒有興趣做點兒生意?」何貴問道。

    「您是在開玩笑?」達威爾問道。

    「當然不是!」何貴也站起身來,走過去拍了拍達達威爾的肩膀,「我從來不在做生意上開玩笑!……想大把的向中國傾銷你們的棉布嗎?那就跟我做這個生意,而且我保證這次你不會覺得吃虧!」(



第二百一十章 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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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明白,這個中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貴的意思並不複雜,只是要達威爾將英國先進的紡紗機跟織布機出口到中國來而已,其它的也沒有多說。但可惜的是,達威爾並不樂意!中國如此的巨大,其中也不乏精明的商人,如果將英國人的技術優勢傳播到這裡,誰能保證英國人就一定能夠佔到便宜?說不定就會從此喪失在紡織業方面的優勢。而中國的紡織業一旦因為英國人先進機器而發展起來的話,他們恐怕也無法再從這裡購買到那些生絲之類的商品……那些東西,恐怕還不夠中國商人自己消化的。而他的這一觀點也得到了澳門許多同行的贊同。

    「那個傢伙比我所見到的任何一名中國官員都要陰險狡猾!他的話,不能相信!」達威爾如此對華利亞說。

    「那麼,我們要不要撤回在大嶼山附近的戰船呢?……雖然海盜險些打下澳門,但是,大嶼山附近現在聚集著幾乎全部南洋海盜的力量,如果他們知道我們跟中國人鬧得不愉快,很難說這幫傢伙會不會將炮口再對準我們一次!」阿豐索向眾人說道。

    「是啊,澳門距離大嶼山實在是太『遠』了,為了防止海盜的襲擊,保護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將艦隊撤回確實是非常必要的!」華利亞點頭說道。達威爾在之前也已經將何貴對他的「威脅」轉告了一番。對此,他當然是十分的不舒服!葡萄牙雖然已經不復當年地威風。但殖民地還是擁有不少。要不是為了遠東貿易的利益,他會呆在這小小的澳門?三個小島加起來,還不夠他「散步」的呢!

    「沒錯,我們撤回來!……讓中國人自己去對付那些海盜吧!」華利亞的話說完之後,一眾商人也紛紛起哄。出了兵卻撈不到好處,反而還落了一身騷,這幫傢伙自然沒有一個是高興的。而在這片嘈雜的聲音之中,一個稍顯沙啞的嗓音卻突顯出來:

    「我們當然可以撤回戰艦。可那樣地話。中國人地水師將獨自面對那群海盜!我們不能否認。那些海盜聯合起來地力量確實很強,如果真的開戰的話,無論是勝是敗,與之敵對的一方都必定會遭受到巨大的損失!先生們,我們如果撤離,海盜們一定會將矛頭先指向香港,那樣的話。中國人會不會發怒呢?」

    「……」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剛剛說話的那個年青商人。按照白種人地相貌,這個人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不過,年青歸年青,此人卻又留著一把色的絡胡,平白顯得老了幾歲。

    「迪亞克斯,你想幫那個算計了我們的中國人說話?」

    有人認識這年青人。其實,在這屋裡的一眾大商人之間。這個迪亞克斯只能算是一個小角色。來到澳門才不過兩年。手上也只有一艘商船,做生意也只能加入其它的商隊才能確保安全。按理,現在商議的事情是輪不到這種小商人出面的。雖然歐洲現在已經有了議會,但地位差別仍在,就是這些商人也不例外。所以,對迪亞克斯這樣隨便插話,眾人都有些不滿。

    「為中國人說話?先生們,你們覺得這可能嗎?」迪亞克斯似乎並不在乎眾人地表情:「我只希望諸位能仔細考慮一下而已!大家都知道,自從發生鴉片事件之後,我們跟廣州那些官員地關係正在急劇惡化。兩廣總督甚至不許我們在廣州過冬,也不許我們僱傭中國勞役……這非常不利於我們的貿易以及生活。我們是為了利益才遠渡重洋的,而不是為了跟誰置氣!不是嗎?」

    「可是,這一次澳門險些就被攻陷了!被一群穿著破爛地海盜攻陷!而我們,也差一點兒就要被這群乞丐搶去所有的財產並砍掉頭顱!」一個大胖子商人叫道。

    「可澳門終究還是沒有被攻陷,不是嗎?」迪亞克斯攤開雙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就差一點兒了!我的船還被他們的火炮給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就是我的臥艙旁邊!」大胖子擂著桌子叫道。

    「上帝保佑!你可真幸運!」一直沒有說話的諾森羅向著那大胖子笑道。

    「年青人,你覺得,我們應當向那些剛剛算計了我們的中國人獻上笑容?」沒理會大胖子的叫囂,達威爾又向迪亞克斯問道。

    「當然不!事實恰恰相反,我認為,我們應當報復他們!而最美妙的報復方法,就是去摧毀他們的經濟體系……那讓我們每年都不得不付出大量貨幣以彌補貿易逆差的、可惡的、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迪亞克斯說道。

    「推毀中國人的經濟體系?哈哈,我是在聽一千零一夜的神話故事嗎?」剛剛那大胖子大聲笑了起來,「年青人,歐洲人跟中國人做生意已經有好幾百年了!而近幾十年來,我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將我們的商品賣到那巨大的帝國中去!但結果呢?……大家都知道,我們需要中國人的茶葉、瓷器、生絲、絲綢,而中國人對我們的商品卻幾乎都不屑一顧!所以,你所說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當然不可能!因為,我們根本就是用錯了方法!」迪亞克斯說道。

    「哈哈,那你認為我們應該用什麼方法呢?」大胖子又笑道。兩個人的對話也吸引的其他人的注意,華利亞、達威爾、諾森羅等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迪亞克斯。

    「中國人一向自給自足!就像他們自我標榜的,『地大物博,無所不有』!所以,我們帶來的貨物,除了鐘錶、珠寶這些奢侈品還能獲得一些利潤之外,其他的。像是棉布之類,根本就沒有市場。因為,在中國,隨便地一名中國婦女,幾乎都會紡紗織布!……可是,先生們,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把經紡紗機、織布機賣到中國來。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面對大量的精美、便宜。而且質地也非常不錯的棉布。中國人還會自己去費功夫去紡織嗎?」迪亞克斯向眾人問道。

    「當然會,因為他們自己能生產出自己需要的東西來!……年青人,你

    附和那位狡猾的布政使,還是在重複我們以往的行為說過,我們曾經帶來了大量優美、便宜的棉布,但中國人並沒有人買!」華利亞皺眉說道。

    「沒錯,你地話很矛盾!」阿豐索也說道。

    「不!先生們。我們帶來地,跟中國人自己生產地,是不一樣的!」迪亞克斯說道。

    「哪裡不一樣?」諾森羅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們生產的棉布,是舶來品,在中國人的國境之外;而中國人自己生產的,根本就不需要進口,因為它們已經就在中國境內了!」迪亞克斯笑了起來,「中國人是高傲。或者說是自大的。他們不會來購買我們生產的商品。可如果這些東西是他們自己生產地呢?紡織業的利潤在歐洲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證明,貪婪的中國人一旦發現這些,相信。他們也會迫不及待的投身到這個行業中的!」

    「那對我們能有什麼好處?中國人還是在自己生產商品,而且他們肯定也不會把利潤分給我們!我們也只能繼續購買他們茶葉、瓷器還有絲綢!……」諾森羅笑道。

    「中國人自己紡織,可是,他們沒有機器!所以,必須向我們購買!……中國那麼大,需要多少紡織廠?哪怕是中國人學會製造那些機器,我們也照樣可以賺到足夠的金錢!」迪亞克斯笑道。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是,我很懷疑……你是不是中國人派來地?」達威爾突然盯著迪亞克斯問道。這也難怪,在眾人一心想要撂挑子給中國人一點兒顏色瞧瞧地時候,這小子卻跟何貴一個調調兒,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當然不是!不過,我得承認,如果沒有達威爾先生您剛才轉述的那位布政使閣下的那些話,我根本就想不到這些!……」迪亞克斯毫不在意地笑道。

    「如果只是這樣,我不得不承認,年青人,你很聰明!」華利亞深深地看了迪亞克斯一眼,又道:「我們會好好考慮你地話的!」

    ******************************************************

    兩天之後!

    ……

    「只要那些洋人動了心就成!……幹得不錯!這是賞你的!」

    何貴拿出一張銀票遞給了王亭之!那香山縣的小秀才看到上面「伍百兩」三個大字之後,險些一頭就暈了過去。這麼多錢,足夠他給那個迪亞克斯教十年的中文了!

    「大……大人,太多了!」

    「多了?噢!……那我就再給你換一張!」何貴瞧了這傢伙一眼,居然真就收了回去,然後,又拿出了一張三百兩的!「這下不多了吧?」

    「啊……」你真換呀?我那就只是客氣兩句罷了!王亭之哭喪著臉,後悔地想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愣著幹什麼?難道還多?」何貴抖了抖手裡的票子,又一本正經地問道。

    「不多,不多……」再說多的話豈不是還要減?一個「太多」就讓五百兩減成了三百兩,再多豈不是要只剩下一百兩?王亭之正心疼呢,哪還顧得了什麼矜持,

    「不多就行!」何貴又看了這秀才一眼,直看得王亭之心頭猛跳,面皮變色,才又教訓道:「以後說話記著要三思!那迪亞克斯雖然知道你是我的人,可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多多小心!明白了嗎?」

    「學生明白,多謝大人教誨!」原來那二百兩是故意給我提個醒的!這也太貴了吧!王亭之暗暗心道。

    「迪亞克斯還說什麼沒有?」見王亭之唯唯受教,何貴也不再說什麼,又開口問起別的事情。

    「沒什麼了!就是讓我轉告大人,讓您別忘了答應他的那五千擔茶葉……」王亭之答道。

    「你去告訴他,這件事我不會忘,也絕不會食言!」何貴倒背著手走了兩步,又抬頭對王亭之說道:「不過你也得告訴他,我要他隨時向我通報那些洋人的動向,還有,南洋一帶這些歐洲人的所有行動。如果他做不好,我也會保證他在廣州做不成一筆生意!」

    「學生一定轉告!」王亭之連忙答道。

    「嗯!……周克達最近沒找你的麻煩吧?」何貴又問道。

    「沒有,自從大人您把我放回去之後,周縣丞就不再管學生了,就是在澳門見了面,也不搭理!」王亭之說道。

    「這樣不好。他不來找你,有空的時候你還是要去他那裡走走。他常駐澳門,如果有急事兒你來不及通告我,或者你遇到了什麼麻煩,說不定還得他出面幫忙!不過,你也要明白,有些話不能明說,因為一旦挑明了,既害人又害己……知道嗎?」何貴又說道。

    「大人放心。現在學生只是在澳門開了間小雜貨鋪,早就不教人中文了!」王亭之低頭說道。他明白何貴的意思!朝廷禁止教授洋人中文,何貴雖然幫他擔下了上一次的事情,可是,有些事能不提還是不提的好,對那周克達也是一樣!這也是為什麼上一次何貴告訴他可以去繼續教洋人中文,可他還是耗費金錢在澳門弄了間小鋪子的原因!……那買鞋的理由實在是太臭了,再被抓住的話,還不是死路一條?

    「你倒是機靈,這樣也好!……」何貴也沒想到王亭之居然會有這心思,不過,手下人機靈一點兒總是好的,雖然那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可如果能不惹麻最好,「你先回去吧!有事兒我會派人去支會你的!」

    「學生告退!」

    王亭之向何貴作了個揖,躬身告退!

    ……

    「不管是官,還是商,看到那些先進的紡紗機、織布機,應該會很興奮吧!……只是,如果真的把這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摧毀了,會不會流很多的血呢?」目送王亭之離去之後,何貴又歎息著想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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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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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廣州之後,何貴的一個收穫,就是終於可以將中國號紀年跟公元紀年聯繫起來了。他記得非常清楚,詹姆斯.瓦特發明蒸汽機是在1781年,而乾隆五十年卻是1785。在此之前,英國人雖然已經發明了各種各樣的紡織機械,但總體來說,除了航海方面,中國落後的還不是太多。如果,他這個將「紡織工業」引進中國的計劃能夠成功的話,那麼,在對利益的渴求下,蒸汽機等劃時代的東西被傳進來的可能性也必將大大提高!

    不過,他也沒有對此抱有太大的希望!……原因有二:一,他不能自己來購買這些機械!因為這會讓他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一旦引起上面那些人,尤其是乾隆以及日後的嘉慶的反感,只會讓他的日子難過,甚至還會有危險。畢竟,那些上位者從來沒有將歐洲人的東西放到眼裡過!而他這樣的二品高官與洋人進行交易,說不定會讓那些人覺得使朝廷蒙羞!所以,將紡織工業的初期發展放到其他人的手裡,他沒有把握!二,中國沒有相應的科學研究工作者,就算把蒸汽機弄來了,並且大規模的普及了下去,也難以在根本上超越歐洲各國。說不定,這種紡織工業對小農經濟以及傳統作坊的破壞還會讓乾隆等人直接將其禁止!

    但是,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能盡一分力就是一分力,至於最後發展成什麼樣。那就不是他能關心的了!……雖然他活到1840年地可能性較大!

    而就在何貴把這一條「賺錢」的主意交到澳門那些洋人手裡之後不久,一直躲在大嶼山上的海盜們也終於有了動作。

    本來,麥有金的藍旗、吳智清的黃旗,梁保的白旗以及黑旗幫的殘餘部眾,因為自家老巢的被毀,對鄭一畏縮不前地態度都一直十分不滿。再加上這四大旗幫地海盜中間又有一些別用有心者肆意挑撥,大嶼山上地海盜之間時常發生衝突,而且大多數都是黑、藍、白、黃四旗挑釁紅旗!海盜大多數過得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活。不像普通人罵兩聲打幾架就完事兒。衝突起來自然就難免有所損傷。而鄭一因為有愧於其他幾幫。一直都努力壓制著手下人,所以,紅旗幫雖然是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卻老是吃虧,幫眾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這種郁氣越憋越大,終於,在一次衝突中。藍旗幫大頭領之一的龍運登被一名紅旗幫的海盜給開了膛!這一下,小衝突就演變成了大騷亂!黑、藍、黃、白四旗的海盜對紅旗幫展開了攻擊!甚至還動用了火炮!

    這種情況下,近在咫尺地和琳自然不可能放過機會。趁著海盜內亂,一百五十多艘戰船由珠江口和九龍灣兩面夾擊,將海盜們外圍的巡羅船隻掃滅之後,就直奔大嶼山港口!而相對於和琳的機會,海盜們可就慘了。就算是得到了消息,也因為內亂而無法準備!而且。人數優勢也因為內亂無法展開。此外。因為騷亂發生的島上,海盜船也大多沒有配備足夠的人手,再加上那些頭領們也都被困在島內無法出面指揮。所以,當和琳打過來的時候,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港口很快就被水師攻佔!不過,七大旗幫的海盜也是久經戰火,並不是任人捏地軟柿子,在絕對地劣勢之下,依然有數十艘戰船拚死反擊。紅旗幫大頭領「大炮腹」率領自己的坐駕,以不計損傷的強行突擊,甚至一度將和琳地旗艦打出了港口,和琳本人也險些被其炮火所傷。而和琳的退卻,也讓訓練不足的廣東水師一時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僵局,旗艦周圍的戰船居然一擁而上,打著救援和琳的幌子,出港圍攻大炮腹,結果,嚴密的包圍出現了縫隙,也給了島上的那些甕中之鱉讓開了一條道路!

    ……

    「鄭一跑了?」孫士毅戴著新弄來的老花鏡,一臉詫異地看著和琳問道。

    「不光是鄭一,幾個海盜大頭目,沒一個能留下來!」看著面前這老頭通過水晶鏡片折射之後好像變得十分銳利的目光,和琳只覺得臉上一陣火燙,不過,推諉並不是他的習慣,所以,他還是實話實說:「最可恨的就是那個叫吳智清的!聽俘虜說,居然找了個地兒游泳跑了……」

    「呵呵,看來這些人的本事還不小,這樣都能脫身!」何貴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又問道:「你沒有追上去吧?」

    「當然不會。逃走的雖然有不少頭目,可島上還有一萬多海盜,又亂成一團,水師的那幫傢伙不看著的話,又讓人不放心,我當然只有留下!」和琳有些懊惱地說道。

    「還好你沒腦子發熱!那些人在逃命,你要是追上去,可就是拚命了!人家在海上打了幾十年,真要拼起命來,難保不會拽著你游一趟南海龍宮!」何貴笑道。

    「何大人說的不錯!不過,鄭一等人逃走了也沒有關係,七大海盜縱橫南洋數十年,那紅旗盜更是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當年李侍堯在的時候,也拿他們沒辦法。現在,經和大人幾記散手,就基本覆滅,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場大功啊!」孫士毅也笑道。

    「功勞可不全是我的!這一次要不是有孫大人你的幫忙,還有敬之的的謀劃,我也不可能剛到廣州就取得如此戰果!」和琳當然不是那種吃獨食的人,而且,這一次要不是何貴幫他算計了那麼多,他也確實不可能輕鬆立下這場大功。至於孫士毅……也就是人在面前,不好不客氣兩句!

    「我跟孫大人頂多只是參謀,打仗的是你,所以。這首功自然還是你地!」何貴伸手捏了捏剛蓄起來的小鬍子,又有些捏心地說道:「不過,鄭一等人都是積

    盜,難保不會還會其他的巢穴,如果有的話,說不定就會重新復起!所以,水師日後還要小心防範,要是疏忽了。難保不會吃大虧……」

    「這個我明白。不過。鄭一那些人得罪的人也不少。聽說他敗逃之後。澳門的洋人也有追上去的!我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好受!」和琳笑道。

    「他們好不好受與咱們暫時都沒有什麼關係!關鍵是水師地訓練還得抓緊……讓海盜堵在家門口安營紮寨上百年,這也夠丟人地了!這次只是讓鄭一他們抓到空子跑了,可下次呢?」何貴又搖了搖頭,「以後難保還有用得著水師地時候,如果再出什麼紕漏,造成什麼難以換回的後果。後悔都來不及啊!」

    「這個我明白。」和琳有些赧然。

    「呵呵,海盜已經差不多都平了,只是剩下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而已,先不用去管他!」孫士毅見何貴兩人差不多說完了,又微笑著插過嘴來,「你們在那個香港島的時候,和中堂就給我送過來一封信……知道是什麼事兒嗎?」

    「呵呵,那肯定是孫大人你要陞官了!」何貴笑道。

    「敬之你就別取笑我了!」孫士毅叫了一聲何貴的字號。見何貴除了微笑之外沒有什麼別的反應。心裡微微點了一下頭。自從被和珅弄到這廣東巡撫的任上之後,孫士毅就知道,自己跟和琳還有何貴將組成一個小團體。只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卻發現,何貴跟和琳地關係相當的好,而且,何貴雖然在三個人之中的官位最低,卻隱然的坐著頭把交椅。和琳身為和珅的親弟弟,卻幾乎對其言聽計眾。就像這一次剿滅海盜的行動,和琳身為水師提督,卻幾乎每一步都是在按照何貴的計劃在做。……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其他將領,比如福康安等人的身上,根本就是不可想像地!可他卻不得不承認,何貴地計劃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經過剿滅海盜這一役,何貴跟和琳的關係很顯然已經再近了一步,可他這個巡撫卻隱隱然已經靠到了「三人幫」地外圍!對此,他當然不樂意。不過,他也沒想過找何貴的麻煩!因為他並不是好權的人,要不在當初也不會任由李侍堯把他這個雲南巡撫當透明人!而且,久經宦海,他也清楚地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不說何貴十分受和珅的重視,光是其人跟和琳的關係,也讓他只想交好而不願交惡!何況,到現在為止,惹過何貴的好像都沒幾個有好下場的!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加深跟何貴,還有和琳的關係。當然,這種關係的加深並不需要什麼太過做作的表演,三人本來就是一黨,何貴跟和琳也不是什麼貪財好色之徒,他也沒必要做出什麼過火的事兒來。他只是想多跟這兩人交流交流!而以前何貴跟和琳兩人老是叫他「孫大人」,自己也老是稱呼什麼「何大人」、「和大人」的,顯得過於生疏,所以,他首先就想從稱呼上拉近三人之間的關係!……他是老人家了,當了這麼多年的官,當然知道這種隨意的談話氛圍在拉動兩個人,尤其是兩個官員之間的距離上能起到多麼大的作用。

    「孫大人,我哥到底來的是什麼信啊?看你笑得這麼神秘,難道有什麼事兒不成?」和琳當然想光以孫士毅在想什麼,見這老頭還藏著掖著,便忍不住問道。

    「呵呵,和中堂在信上說,江蘇巡撫蘇凌阿蘇大人派人前往常熟,發現一個叫殷士俊的平頭百姓,家中居然擁資數萬,良田千畝,其子殷孝基還有捐了一個監生的名額!……」孫士毅微笑著拈著鬍子說道。

    「殷士俊是誰?當地的富戶?」何貴看著孫士毅故意賣關子,十分配合地問道。

    「非也,這個殷士俊現並不在常熟!」孫士毅伸手往外一指,「而在廣州!」

    「哦?這人是誰?」既然是在廣州,那看來就跟自己等人有聯繫了!和琳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呵呵,說起來也是有趣。此人卻是兩廣總督富勒渾的手下!」孫士毅嘴角一翹,「還是總督府上的一個……門子!」

    「門子!?」何貴跟和琳兩人互視了一眼,又都把目光轉向了孫士毅,「一個門子居然有這麼多家產?」

    「要不和中堂把信都寫到我這兒了呢!」孫士毅的表情已經開始轉為嚴肅,「其實,我早就聽聞富勒渾對屬下極為縱容。不說別的,就是他手下的那個呂梁晨,就擁貲十數萬兩!還有其家人李世榮,威逼洋商購買自己手上的人參,幾根蘿蔔根,就賣了四千七百多兩銀子……只是,富勒渾畢竟是皇上的老臣,又是阿桂中堂的族孫,這兩層關係擺在那兒,和中堂也不好隨便參劾!所以,才讓我多收集一些證據!」

    「呵呵,孫大人,恐怕不光是收集證據這麼簡單吧?」何貴笑了起來。他沒想到和珅居然會這麼性急!自己等人才到廣東幾天呀?他就想著去掀翻富勒渾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富勒渾真像孫士毅所說的那樣,也確實是死有餘辜了。手下的一個門子就能賺到幾萬兩銀子以及千畝良田的家財呀……這是多少錢?要知道,大清朝轄下一個普通的縣,一年的稅收加起來恐怕也就只是這個數了!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你……沒錯,和中堂的意思,是讓我們上書彈劾富勒渾!」孫士毅對著何貴一笑,又鄭重地說道。

    「只要證據確鑿,該彈劾就彈劾吧!」和琳說道。「我反對!」何貴突然舉手說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和某豈改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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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之,你有什麼想法?」孫士毅有些奇怪地問道。會反對彈劾富勒渾。要知道,如果富勒渾被彈劾了,雖然這兩廣總督十有八九就是他孫某人的,可廣東巡撫的位子也差不多就要讓何貴給坐上去了。不過,何貴的反對也沒有讓孫士毅生氣!一年之內由布政使升巡撫,再升總督,這種陞遷速度固然會很讓人興奮,可是,行事謹慎一向是他的座右銘,而且,就算當了總督,他也要何貴跟和琳幫襯著不是?

    「自從咱們到廣州以來,富勒渾對咱們也還算不錯!咱們做什麼事,他也沒使過什麼壞水,甚至於,這一次跟洋人聯手進剿海盜的事情也是他幫咱們向朝廷說明的。……如果這樣就彈劾了他,會不會有些不近人情啊?而且,咱們畢竟才剛來廣東,腳跟還沒站穩,這時候把一個還能幫著遮風擋雨的大樹給鋸斷了,對咱們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呀!你們覺得呢」何貴微笑著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和琳問道。

    「留著他!過段時間再說……反正,他富勒渾早就已經渾身是洞,早戳晚戳都是一樣!」何貴笑道。

    「這話也很有些道理!……那就先這樣吧,和中堂那邊,我來回復!」孫士毅也點點頭說道。雖然不能快些當上總督,可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剛到任沒多久就把上司給參劾了,難免會給上面的那些人留下爭權奪利地印象。雖說未必會有什麼傷害。可終究也不算好。別忘了,他雖然有和珅當後台,可富勒渾也是阿桂的族孫啊!雖說阿桂的官聲不錯,可是,偶爾給那些不長眼睛的人一隻小鞋穿的事情也是有的。而且,兩廣總督負責海關,自己跟何貴,還有和琳三人已經秘密寫信給和珅要求其向乾隆進言增加關稅。並且已經獲得了同意。雖說是為了國庫的收入著想。可這一次的關稅增幅之大,很難保證會對這海上貿易有什麼影響。如果這時候去接任總督一職,萬一出了事兒,還不是自己撐著?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富勒渾去頂缸呢!反正這廝早晚要下台,多一項罪名也無所謂。

    「留他在任上,豈不是要害苦了那些商人?」和琳有些猶豫地說道。

    「你說什麼?」何貴一怔。摳了一下耳朵又問道。

    「我說,留富勒渾在任上,他和他地那些手下豈不是要把那些商人給害苦了?」和琳又重述了一遍剛才地話。

    「哈哈……我沒聽錯吧?泌齋你居然替那些商人擔心?」何貴有些古怪地笑了起來,他還真有點兒不相信。這年頭當肯為商人考慮一二地官員,比鳳毛麟角可都要稀罕!何況是和琳這種角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前些天你在香港島的時候,哪天沒跟我嘮叨這些?不過你的話也對,如今的廣東,如果不是那些商人。也不會有如今的繁華!雷州府那幾個地方。就因為沾不到好處,多少年都是窮得叮噹響……我是怕關稅高了,又有富勒渾在上面敲搾。那些商人心灰意懶撤瓢不幹,那樣的話,咱們就算日後接手,又能有什麼好處?」和琳說道。

    「正因為如此,才要讓富勒渾多呆一段時間。等他把壞事都做盡了,咱們再出面地時候,才好撥亂反正啊!」孫士毅笑道。

    「正是此理。對外貿易可是有大利可圖的!只要這海關還開著,就一定會有人來做生意……所以,泌齋你不必擔心太多!咱們還是先讓富勒渾安安穩穩的過上一段時間再說吧!」何貴笑道。

    「我話都說到了,既然你們既然還這樣想,那就這樣吧!」和琳說道。

    ……

    富勒渾的智力不算低,但很顯然也不算高。何貴等人對他的算計他沒有任何的發現,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居然還認為這三人並不算太「壞」,除了何貴提醒他戒毒,和琳在上報朝廷剿滅海盜的功勞之中,也沒少填他那一份兒..+廣地日子暫時過安穩了,北京城那些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而事實上,不僅是北京城,乾隆五十年,幾乎整個大清國都沒能過上好日子。

    而能夠讓包括乾隆在內的那些掌權者們頭痛不已地,在這一階段,自然就只有自然災害了!

    不說先前的甘肅玉門地震,也不說陝西的黃河水倒灌;湖北宜城、興化、隨州、枝江的饑荒發生之後,乾隆也緊急派遣官員救災,並再次起復李侍堯為湖廣總督,命其主持賑災事宜。

    可是,沒有人想到,這些災害僅僅只是乾隆五十年全國性大災害的開胃湯而已!

    到了秋天,山東青州府所屬壽光、昌樂、安丘、諸城等縣發生饑荒,官員賑災不利,百姓幾致父子相食。之後,福建建安、江西萍鄉等地發生水災,湖南、湖北、安徽、江蘇、山東、山西、河南、直隸等省份又普遍出現旱災,其中,湖北、河南、山東尤其嚴重!……經戶部統計,各省所需救濟銀兩,總額竟達一千四百萬兩之巨!

    「竟要這麼多?」

    「皇上,奴才已經是精打細算了……絕不敢有任何的差錯!」

    乾清宮御書房內,和珅跪在地面上偷偷抬頭看了一下御案後面的乾隆,又把臉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千四百萬兩銀子啊,這筆錢的數額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主管大清國的財政以來,從來沒有一次性接觸到過這麼大的數目!當然,最關鍵的是,這筆錢不是收入,而是支出!而在他的身邊,阿桂等人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發一言!其實他們也不是不想發言,只是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大清國一共才十八個行省。現在一下子就有九個遭災,一千四百萬兩銀子恐怕都是少地了!

    「

    乾隆高坐在御座之上一言不發,雖然面無表情,可他疼呢!那可是他的錢!本打算過完了這第五十個年頭,就再來一次南巡,可現在倒好,全國範圍的大災害來了!這種環境下還巡個屁呀!

    「皇上…?」

    「國庫存銀可夠?」乾隆終究不是小氣人兒,也就是恍忽了一下。就重新鎮定了心神!看和珅還跪在那裡。便伸手示意他站起來。然後又說道:「若是不夠的話,可從內帑中拿出一些來暫且支應!」

    「回皇上,國庫銀兩暫時倒還夠用,只是……」和珅稍稍直了直身子,又向乾隆抱拳道:「只是今年的稅恐怕是收不上來了!」

    「國家有災,百姓有難,和中堂。你怎麼還想著收稅?」王傑有些不滿地說道。

    「王愛卿此言有理!錢糧該豁免的還是要豁免呀!」乾隆的心又疼了一下!支出一千四百萬兩,再豁免受災各省的錢糧……光這一下,恐怕就是兩三千萬兩地銀子沒了,這還沒算各地地那些工程要錢……這可是自己登基五十年地大慶之年,怎麼老天爺偏偏就在今年降災呢?誠心想跟老子做對不成?

    「皇上,恐怕不光是賑災跟豁免錢糧的問題!」老子當然知道要豁免錢糧,可沒你這皇帝開口,該收的還不是得照收?和珅心裡嘀咕了兩句。又暗暗罵了王傑一句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這才又接著說道:「受災各地還要播種……這種子錢還是要朝廷出,這一來二去。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今年朝廷恐怕就沒什麼收入了……」

    「……」沒收入了?乾隆與眾人盡皆默然!看來「苦日子」持續的時間還要加長!

    「和中堂,您一向精於算計,可是,據我所知,朝廷每年的收入足有六千萬兩之巨,這賑災,加豁免錢糧,再加種子錢……還用不了這麼多吧?」福隆安突然開口問道。

    「福中堂,如果只是這三樣的話,當然用不了這麼多!可是,……朝廷每年還要疏浚運河,修建防水工程,這加起來少說又是五六百萬兩啊!」和珅瞟了一眼福隆安說道。

    「那也應當還有剩餘才對!」福隆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還是有些不依不饒!

    「剩餘?福中堂,您這兩個字可是難為和某了!那剩下地錢,光軍費就要多少?這一點,您身為兵部尚書難道還不知道?就算您不清楚,令弟福康安福大帥難道就沒跟您提過這些?而且,除了軍費,還有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員俸祿,每年的養廉銀……福中堂,如果不是去年令弟在緬甸打了場大勝仗,今年前半年廣東又剿滅了大批海盜,得了些戰利品,恐怕今年不光是沒有收入的問題,朝廷還要倒貼呢!」和珅目光戲謔地瞪了一眼福隆安,侃侃說道。他最近剛剛把傅家最小的福長安拉入伙兒,並且與其上下其手,做下了幾件貪污案!福隆安對此十分生氣,可又能把他怎麼樣?跟福康安一起來找麻煩?嘿嘿,那到時候倒霉的可就不光是自己了……

    「哼!」福隆安自然看得出和珅的有恃無恐!可自己兄弟不爭氣,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微微冷哼一聲,徒自懊惱!

    「皇上,對於賑濟災民,豁免錢糧之事,臣以為當派遣官員前往監察,以免有人上下其手,國害民!」王傑這時又開口說道。

    「嗯,這話說得對。那就由王愛卿擬旨申飭各地,並著各地監察御使嚴加察訪,不得有誤!若有膽敢趁機發國難財的,為官吏者殺,為商者一律罪加三等!」乾隆說道。

    「皇上英明!只是,今年朝廷用度頗為緊張,您看……是不是可以把關稅適當地調高一些,以稍做彌補?」知道王傑意有所指,但和珅只是不在乎地瞅了對方一眼,又轉而向乾隆輕聲問道。

    「各地關稅已經不低了,若再行調高,恐有不利!尤其是現在,雖然那些商人也有屯積居奇之嫌,然商路暢通,才可使其把各地所需物資運往發賣……只要各地官員監察得利,於朝廷賑濟之外,對百姓也應該是有些好處地!」乾隆搖了搖頭,說道。

    「皇上英明,惠澤天下!」和珅磕了個頭,再看看乾隆依舊凝重的表情,又道:「不過,皇上,既然各省關稅不宜進行調整,是否可以將緬邊境以及廣東海關的關稅稍做調高呢?這兩省也未遭災,且商旅往來頗多,若能提高一些關稅,與其貿易並無多少損傷,卻能對朝廷有利!」

    「原來你是想地這個……這事兒不是早就朝議過了嗎?我朝設立海關,並非貪圖那一點點稅收,主要是不想寒了那些蠻夷的心而已。這調整之議,還是算了吧!」乾隆說道。

    「皇上英明!我朝開海關,並非圖利,乃是為了加惠遠人,撫育四夷。何況而今國家遭受大災,若於此時調高關稅,竟似要以外夷之貲財來調劑我朝廷之緊缺,那些蠻夷若是知道了,又該怎麼想?此舉必然會使夷情不順,更不足以服夷眾而杜猜疑!」王傑說道。

    「王大人說的有理!可是,如果因為朝廷的大度而使得那些洋夷視我朝廷為可欺,與那些不法商人交相勾結牟取暴利,您認為我們又該怎麼辦?」和珅反唇問道。

    「有這等事?」乾隆的聲音又插入了進來。

    「我朝海關關稅極低,那些洋夷何必為了區區一點利潤就違背律法?和大人,你可不要危言聳聽啊?」福隆安又開口說道。

    「福中堂此言差矣,和某豈敢欺君?」和珅傲然地看了看另三名軍機大臣,胸有成竹地微微笑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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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組十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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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是「腥膻之地」,天高皇帝遠,又有全國唯一的一員們,尤其是廣州的官員可以上下其手,大發橫財。但是,除去關稅之外,廣東整體的財政收入卻不高,也就是說,在廣東,海關很肥,但官府並不富裕。

    何貴身為布政使,雖然管不到海關,但不可避免的要去瞭解一些。他的眼光又與眾不同,自然就發現了這其中的一些貓膩。……大清國只想著對那些洋商顯示所謂的「天朝」德威,卻沒有發現,如今的海上貿易,已經有被洋商,尤其是英國人控制的趨勢。而英國人的高明的資本操作手段,又是保證本身盈利,並減少銀元輸出的有效保證。

    清政府不願意以官府跟自己眼中的夷人進行交易,認為那是有失身份,所以,就把這「綏懷遠夷」的任務交到了十三行的行商手裡。於是十三行與英國人的東印度公司之間的交易,就成了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商業資本的對壘。何貴自然知道東印度公司所代表的是英國金融資產階級的商業資本。而且,東印度公司不僅僅是一個商業強權,而且還是一個軍事的和擁有領土的強權。數十年前,它在印度擊敗了荷蘭、法國的殖民勢力之後,奠定了殖民帝國的基礎,開始把對印度財富的掠奪同對中國的經濟侵略合為一體。它在廣州的通商機構,在這段期間也日臻健全。公司大班結束了從前只負責自己那一條船的做法,而結為一個團體;何貴還瞭解到。東印度公司地倫敦董事會居然還專門任命了名大班,組成所謂「監理會」,全權裁決對華貿易事務。公司的澳門賬房也開始行使銀行的各項職能,他們可以直接開出倫敦董事會和孟加拉的匯票;並採用多種資金周轉辦法,將港腳散商銷貨所得供它利用,於是印度的資源變成了英國對華貿易的財源。東印度公司無需再從英國本土向中國輸運銀元了。公司賬房還通過控制匯率,牟取暴利。何貴通過數月的調查,發現。僅去年一年。東印度公司簽發總數為三百多萬兩銀子的各種匯票中。就淨獲利二十餘萬兩白銀--這只是控制匯率地所得。而更讓何貴注意地是,它還對中國行商簽發所謂地「轉賬票」。英國商人財務拮据時,就憑借這種辦法,把購買茶葉欠下的款項轉移到出售印度貨物給中國商人的債權人名下,輕輕鬆鬆的就避免了欠行商的債務。雖然這好像只是一種簡單的財務轉換,但是,其中複雜的操作手段卻使得這成為了一種掠奪性貿易地牟利手段。東印度公司根本就不需要投入多大的資本。就能從中獲取暴利,為自己在東亞的貿易之中墊定雄厚的基礎。

    而相對於英國人的以商業資本支配權力,十三行的行商們卻不得不承受著被封建權力支配的壓力!清廷為了自己的所謂泱泱天朝地面子,嚴禁行商對洋商地行為採取任何自衛措施。只知道通過貿易增加國帑收入;而對於本國商人的經濟利益卻根本不屑一顧的。因為在清廷那些掌權者眼裡,這種行為是在計較錙銖之利,有傷體統,其迂腐之態暴露無遺。而由此,何貴只能十分悲哀地發現。清政府有防範外夷的規章。卻無保護本國貿易的政策;有對欠課行商嚴厲制裁的法律,卻無維護中國商人經濟利益的措施。重本抑末、閉關鎖國的程度之深,同資本主義的重商主義根本無法同日而語。因而。在清廷嚴密的控制之下,十三行只是在對天朝效忠,保證封建國家稅餉方面是統一的機構;在與外商的交易中,又不過是各自為政的十分鬆散的組織,甚至連歐洲中世紀商業公會具有的那種保護自身經濟利益的規章都沒有。毫無疑問,中國的封建商業資本集團在西方資本主義縝密的商業組織和雄厚的資本面前,自然是是不堪一擊。

    而最讓人感到難以忍受的,就是在洋商資本越來越強,並逐漸改變傳統的交易方式,利用本身的雄厚資本對中國行商進行打擊的時候,官府依然認為是行商在「苦累夷人」。

    就像現在,乾隆五十年還沒過,富勒渾推行保商制度所選中的五家保商之中,就已經有兩家因為洋商不守合同而不得不負起了連帶責任,受到了官府的課罰,傾家蕩產之後不得不退出十三行。而那洋商呢,只是受到了一點兒申飭,換個名字照樣來進行交易!

    ……

    「也就是說,行商雖然表面上一個個都很有錢,可是,自從保商制度之後,他們要同時替自己與洋商繳納兩份兒稅銀。洋商撒野不交,他們得不到官府的支持,就沒什麼辦法,只能自己認栽……這種情況下,行商就不得不去仰望著洋商的鼻息!略有爭執,行商就要吃虧!這哪裡是做生意?根本就是把人往火坑裡推!我堂堂大清子民,都快要被一些夷人當成可以任意欺侮的奴才,而我大清朝廷,在那些洋夷口中,也成了『一群由蠢貨、笨蛋、傻瓜與自大狂所組成的機構』!」

    何貴在給和珅的信裡這樣寫道,言辭可說是十分激烈!同時,他還將東印度公司所掌握的力量對和珅做出了具體的說明:成立已經將近兩百年,擁船數千艘,擁有國家所授予的宣戰權,佔據著整個印度,即古天竺,奴役著那些的上萬萬百姓……等等。

    而透露這麼多真的或者是假的東西,他的目的卻只有一個,就是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刺激到和珅,並且通過和珅,使清廷在廣東這種對外貿易上做出哪怕一點小小的有利於中國商人的改變!和珅雖然是一個奸臣,是小人。但何貴相信,在這種事情上,他有理由站在自己一方!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何貴以前給和珅寫過不少信,但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激烈過!而他以往地表現,也讓和珅認為他不會欺騙自己……至於增加關稅方面,對清

    庫收入又大有好處,還可以大大減輕和珅所受到的壓這位未來的貪污之王還真就幫忙了。

    而比起何貴來。和珅更加瞭解乾隆。也更加會說話,又是趁著乾隆因為那一千四百多萬兩銀子的花銷以及後續所需資金而鬱悶無比的時候進言的,又列舉了一些所謂的「事實」,並在奏章之中隱晦地提及了一些如今財政困難,國庫收入每況愈下地情況。終於,在這一系列手段之下,乾隆心中地那份敏感神經被觸動了。

    ……

    「……洋夷萬里而來。所謀者利也。朝廷為撫育四夷,不與其計銖之利,僅取毫釐為稅。然洋夷不知感恩,竟以朝廷可欺而致誹謗。此大不敬也。朕本意封閉海關以懲,然念四夷來朝亦有心誠者,故不行此!……十三行之眾,因洋商操分撥之權,竟致曲意逢迎。實有損朝廷付其綏懷遠夷之重任。亦失朝廷之威德。故此……」

    「皇上說什麼?」傳旨太監頓了一下,富勒渾仗著身份,抬起頭來問道。乾隆降旨。也沒說要專門給誰,但官場上的信息傳遞速度極快,聖旨還沒到江西,整個廣州的官員就已經幾乎都知道這一次的聖旨事關重大。所以,差不多全都來了。就算明知沒自己事兒的,也想過來看看熱鬧!於是,聖旨到達的這天,總督衙門裡大大小小地跪了足足二十多號穿補服的。

    「故此,朕決意,著兩廣總督富勒渾,廣東水師提督和琳,廣東巡撫孫士毅,廣東布政使何貴並海關監督額森特五人,重組十三行,並商討提高海關稅率一事,一月之內,將結果報之朝廷!」

    「皇上要我們五個重組十三行?」終於念完了,富勒渾代表眾人接下了聖旨,一眾廣東官員站起身來之後,海關總督額森特首先就衝上來向那太監問道。

    「這位大人,咱家只是按聖旨上說地念……」那太監年紀並不大,雖然是個太監,卻身材高大,頗顯孔武之象。想想也是,從北京到廣東,路途遙遠,要是派個年紀大、身體弱的,聖旨還指不定猴年馬月才能送來呢!

    「海關事務一向是歸我和制台大人管理,加一個水師提督也就罷了,憑什麼把巡撫、布政使也拉進來?」額森特又大聲問道。

    「原來您就是海關監督額大人!」那傳旨太監腦子也快,從額森特的話中立刻就把對方的身份給辯認了出來,當下就是一拱手,可話裡的內容依然不變:「奴婢只是一個跑腿兒的,只是按聖旨上寫的念,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你們總該知道了吧?孫大人,何大人?」額森特冷哼一聲,又把目光對準了孫士毅跟何貴兩人,神態咄咄逼人。其餘一眾官員看到這情景,紛紛後退了兩步,然後就一個個饒有趣味地看著三人。眾人都知道,額森特雖然是海關監督,但此人全無精明之態,平時表現出來地只有八旗子弟的貪婪與蠻橫!自到任之後,就一直視海關為自己的禁婪,不許別人插手,就是富勒渾這兩廣總督有時候也敢頂。如今乾隆降旨要他與另外四人一起重組十三行,並調整海關稅率,自然是犯了他地忌。這傢伙不敢說乾隆什麼,富勒渾又是上司,自然就把火氣撒到孫士毅等人身上了。

    「額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質疑皇上的聖旨嗎?」和琳看到額森特的模樣,邁步走到孫士毅跟何貴兩人中間,出聲問道。

    「哼,就知道你們三個人是一塊兒的!」額森特下巴一揚,對和琳竟是絲毫不懼,「你不就是仗著有個當軍機大臣的哥撐腰嗎?別以為那多了不起。爺們兒還真不在乎!」

    「你說什麼?」和琳面容一僵,怒道。

    「老子說什麼你自己清楚!」額森特冷哼道。

    「額大人不在乎誰都沒關係,這裡也沒有誰會仗勢欺人。可是,皇上的聖旨你總不能不在乎吧?」孫士毅伸手攔住了和琳,又拈著鬍子對額森特說道。乾隆讓他們「三人幫」一起跟富勒渾還有額森特商討重組十三行並提高海關稅率一事,確實都是和珅幫他們爭取來的。一來,是因為他們就在廣東,便於就近瞭解情況;二來,先前寫給和珅的信並不只是何貴的那一封,三個人都有份兒,而且三人聯手應對富勒渾跟額森特也好辦些,三比二總比和珅要獨自面對其他三名軍機大臣的境況要好得多!而第三麼,則是和珅希望他們三個的表現能將富勒渾跟額森特給壓下去!

    「孫士毅你少囉嗦!誰說老子不在乎聖旨了?可老子就是不願跟你一起辦事兒……老子這就去寫折子,請皇上收回旨意。你們自己玩兒去吧!反正,這海關的事情,你們就是別想插手!」額森特從鼻孔裡哼出兩股氣,橫蠻地說道。

    「額大人是海關監督,與本撫等並無所屬關係。你想做什麼,本撫也不感興趣……只是本撫要提醒你一句,皇上只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時間!就算你寫了奏折呈上去,皇上又馬上批復,等折子回到廣東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孫士毅微笑著說道。

    「那又如何?」額森特一揮手,「老子才不管那麼多,反正海關上的事兒,就只由兩廣總督跟海關監督管,這是規矩。」

    「那你就抱著你的規矩過日子吧!」和琳冷哼一聲,也不管這裡是總督衙門,富勒渾這主人正滿臉陰沉地呆在旁邊,當場便拂袖而去。而孫士毅、何貴兩人卻是規規矩矩的向富勒渾抱拳行禮之後,才聯袂走了出去。

    「制台大人,你看他們這囂張勁兒……」額森特看著三人的背影,又向富勒渾說道。「你懂個屁!」富勒渾突然破口大罵起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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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額森特被富勒渾給罵傻了,回過神兒之後眾官員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只覺得又羞又怒,愣勁兒立碼又上來了,居然就這麼對著富勒渾大聲吼了回去:「我怎麼啦?你憑什麼罵我?」

    「你?……你大膽!來人,把這傢伙給我轟出去!」富勒渾只被這愣種給氣得渾身發抖,叉手指著額森特對手下大聲叫道。

    「富勒渾!」額森特也是真的火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富勒渾居然要把他給轟出總督府,這讓他以後還怎麼見人?看著幾個督標親兵從外面進來要對自己動手的樣子,他一急,居然雙手一叉,瞪大了一雙牛眼吼了起來:「我看誰敢動手?」

    「……」

    看著額森特那囂張的模樣,富勒渾的幾名督標親兵還真被震住了,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子,打算看老大怎麼吩咐再說。

    「好你個額森特,你敢在我這總督府撒野?……」居然敢在老子的府邸耍橫,你要面子,難道老子就不要面子了?海關監督了不起了?咱倆兒誰的官兒更大?富勒渾只覺得胸中火氣「蹭蹭」地直往上冒!要是連個手下都整治不了,以後還怎麼當這兩廣總督?可就在他正要吩咐親兵把這愣種給轟出去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呂梁晨不知道從哪兒躥了出來,這傢伙先是向他擠了一下眼睛,使了個眼色,接著。就湊到了額森特身邊,輕聲規勸起來:

    「監督大人,制台大人跟您一樣,心情都不好,您老也別發火,消消氣兒,這海關上的事兒待會兒制台大人還得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呢!」

    「你他媽地什麼東西?也配跟老子說話?」

    呂梁晨其實也是好心!乾隆的聖旨明顯是要把海關的權力分攤一部分給和琳、孫士毅、何貴三人,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這種做法對富勒渾自然是十分地不利!而身為富勒渾的重要謀主。本身又在海關上吃過不少的好處。經常藉著富勒渾的勢去找那些行商撈油水,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靠山受到別人的制約,那樣地話,他以後地日子也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如魚得水!所以,才想勸一下額森特,讓這傢伙跟富勒渾好好商議一下如何對付和琳等三人!在他看來,自己身為兩廣總督地重要幕僚。在官場上也還有些面子,在場的這些官員也大多認識自己,富勒渾不好出面,自己出面也能給額森特一個台階下,等額森特下得台階,自己再扮一個和事佬,讓其向富勒渾認個錯,這樣。兩個人就都能下得來台。今天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富勒渾也就能跟額森特好好談一下如何應對面前的局勢!可他沒想到,額森特根本就連仔細看他一眼都沒有就罵了過來。而還沒等他從這罵聲中反應過來,就又見額森特掄起了那張蒲扇般的大手……

    「啪!」

    身為八旗子弟,額森特敢這麼驕狂也是有些本錢的,一個大耳刮子下來,把呂梁晨給抽得接連轉了兩圈兒半!……還真是力氣不小!

    「來人,都愣著幹什麼?把這混帳給我亂棍打出去!」

    富勒渾這時再也控制不住了,咆哮著讓親兵把額森特給打出去,眾親兵手裡沒棍,便用刀鞘朝額森特招呼,因為富勒渾就在旁邊雙眼發紅的看著,他們還不敢把力氣使小了,結果,打得額森特嗷嗷直叫。不過,這傢伙也不是就只知道挨揍的主兒,在眾親兵地密集打擊下,居然還能還上一兩拳,可他沒想到,這樣反而把那些親兵的火氣也給激了起來,刀鞘上的勁度更大了,有幾個更是黑心,不是打頭臉,就是專往他身上長軟肉的地方招呼!等他被打出總督府的時候,早就已經是渾身青紫,沒一塊肉不帶顏色兒的了!

    而在額森特被轟出去之後,其他那些看熱鬧的官員也不敢再留,紛紛告辭離去……今天的事情算是值回票價了,他們要趕緊去宣揚一下今天見到地這些八卦消息!

    ……

    「制台大人!」人都走了,總督府地大廳也恢復了清靜!不過,富勒渾依舊是氣得胸膛一鼓一鼓的,呂梁晨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這才捂著那張印著五個深紅色手印地臉靠了過來。

    「你沒事兒吧?」富勒渾臉也沒轉過來,只是沉聲問道。

    「呵呵,沒事兒。學生皮糙肉厚,一巴掌而已,沒什麼大礙!」呂梁晨眼裡還噙著淚,聽到這話卻只能苦笑。

    「這個額森特,我早晚饒不了他!」富勒渾又捏著拳頭冷哼道。

    「大人您何必跟一個渾人一般見識?再說,這額森特在京裡的關係也十分硬朗,這刺頭兒與其自己剃,還不如留給其他人,您說呢?」呂梁晨湊近了說道。

    「哼,就他那塊料兒?」富勒渾不屑地說道。

    「老鼠屎也是屎呀,扔到鍋裡也能壞了一頓粥,您說是不是?」呂梁晨又笑道。

    「嗯,那就先放他一馬!哼……」經過這一會兒的沉澱,富勒渾的怒氣也稍稍壓了一點兒下去,也不願跟額森特在這時候計較,畢竟,他現在的主要對手是和琳三人:「真沒想到這三個傢伙居然有這麼深的算計!先是跟那些海盜大動干戈,之後就是整頓海防,或者就是修路,這麼長時間好像都對海關沒興趣似的,讓咱們麻痺大意!可他們卻一直是處心積慮,現在,居然又來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我真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勸動皇上的!難道是和珅?」

    「這都是學生不夠謹慎!看他們三人來了之後,不是急著整頓水師,就是不住的派人去勘測地形。好像根本就沒有圖謀海關地意思,還以為他們就算想動手也還得等上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唉,看他們輕輕鬆鬆就剿滅了那七大海盜,

    才是,可當時卻光顧著高興了!」光顧著沒了海盜,錢更多,自己也能撈到更多好處了!呂梁晨歎道。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皇上要我跟他們一起商議。額森特那個混帳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一個可是壓不下他們三個!」富勒渾又有些憂心地說道。

    「制台大人,您先不用著急。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您先讓學生想想,一定能想出辦法來!」呂梁晨說道。

    「那就快點兒想!現在時間可緊的很啊!」富勒渾說道。

    「您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所托!」呂梁晨躬身答道。

    *******************************************************

    與此同時,正在往巡撫衙門趕的何貴三人也正在談論著剛才的事情。

    「這個額森特以前沒見過,區區一個四品的海關監督怎麼就敢這麼橫?到底是什麼來頭?」何貴不喜歡坐轎,所以就讓人到澳門購買了一輛西洋馬車。和琳跟孫士毅看了這後,只覺得這個坐駕既敞亮又舒適,玻璃窗也大顯派頭,都十分感興趣,所以,在聽何貴說起這種馬車在澳門的價錢也不算太貴之後,便一人都弄了一輛!反正和琳平了南洋七大海盜之後,戰利品只是上交了一半兒。另外一半兒除了犒勞水師之外。就是自己收藏了,何貴跟孫士毅也都沾了一些好處。所以,都不缺那幾個錢。現在。三人就是坐在孫士毅地車裡!

    「敬之不必在意!那就是個不懂事地滿洲哈喇珠子(小孩子),仗著自己是紅帶子,在京裡也還有些人面,就自己以為了不起地傢伙。整日裡只想著他那八旗老祖宗的威風,不幹正事兒。就像前些日子,這傢伙帶人跑出城去,把附近老百姓的鵝給射死了一大群,拿回來之後還非對人說是大雁!」孫士毅搖頭說道。

    「哦?有這種事兒?有意思,不錯,哈哈哈……」何貴跟和琳相視大笑。

    「這還不錯?你們是不知道這後邊的事兒!那死了鵝的老百姓把狀子遞到了廣州縣衙,縣令不敢審,又轉到了知府衙門,知府衙門又轉到按察使藍欽奎那裡,藍欽奎也是個混帳,居然報到了我這裡……」孫士毅一副懊惱的模樣,搖頭說道。

    「那孫大人你是怎麼判的?」何貴饒有興趣地問道。

    「還能怎麼樣?直接就判了這幾個傢伙一個辦事不利,罰款充帳,還給那戶百姓了唄!」孫士毅笑道。

    「哈哈,有趣,有趣!」何貴跟和琳再次大笑。

    ……

    「現在富勒渾想必正十分惱火吧!」談笑了一陣之後,三人收斂了表情,又開始議論正事兒。

    「聖旨讓咱們商議,可富勒渾已經被咱們抓住了不少地把柄,只要咱們把這些東西亮出來,他就是有諸葛再生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咱們的!」孫士毅捋著鬍子,胸有成竹地說道。關按咱們的意思轉!可是,那豈不是也同樣提醒了富勒渾?」何貴搖了搖頭,「富勒渾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是半死之人,如果知道了,肯定會下刀子剜去自己身上的那些爛肉,那樣的話,咱們既跟他結了仇,也讓他擺脫了麻煩,等這段時間過了,他拿兩廣總督的權勢來壓我們,我們豈不是自找苦吃?」

    「呵呵,敬之你多慮了!俗話說的好:伸手容易縮手難!何況現在他手下那些人的貪污證據都已經握在了和中堂地手裡,他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還能讓時間倒流不成?他根本就別想脫身!」孫士毅笑道。

    「時間倒流?」聽到這四個字,何貴稍稍怔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又微微苦笑著搖了一下頭。

    「其實咱們也不用著急。富勒渾現在已經被皇上地聖旨給敲蒙了,恐怕這會兒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再者說了,你們兩個原先打的主意不就是讓那老傢伙先替你們頂一段時間,等把海關的事情捋順了,再把他給轟下去嗎?這時候想那麼多幹嘛?」和琳插嘴說道。

    「那就不想!……不過,咱們現在對海關也就只是個粗略地規劃,未必符合實際情況,還是先找些人商量一下的好!」何貴說道。

    「找人商量?現在廣州的這些人想看熱鬧的恐怕是不少,可讓他們過來一起商量一下,恐怕就難了!」孫士毅搖頭說道。

    「呵呵,孫大人誤會了,我可沒說要去找當官的,那些傢伙除了逮人要錢,又知道什麼?咱們要找,當然是找那些精通海關事務的人了!」何貴笑道。

    「精通海關事務?你說的是那些……行商?」孫士毅問道。

    「沒錯!」何貴輕輕拍了一下巴掌,「這些年,行商替朝廷向洋人收稅,本身又經營著進出口貿易……他們才是對海關最熟悉的人!而且此事事關他們自己的利益,我相信,只要咱們一招手,這些行商就得跑過來一大半兒!」

    「不錯!可我等奉聖命議事,卻要召一些商人來……」孫士毅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了和琳:「泌齋,你看如何?」

    「呵呵,我只管海上的事情,這些事情還是孫大人你跟敬之來考慮吧!反正,到時候算我一份兒就成!」和琳笑道。

    「既然如此,就由我出面,召集那些行商!」聽到和琳如此說,孫士毅當即拍板說道。怎麼說也是要當兩廣總督的人了,人家何貴跟和琳都不在乎,自己當然也不能太沒點兒擔當,要不然豈不是要被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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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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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琳、孫士毅分手之後,何貴回到了家。

    由於已經先後兩次感受到了烏三娘的威脅,所以,現在的何府可說是保衛嚴密。雖然還不能像紫禁城那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但也不是什麼人輕易能出入的,再加上白清南舉薦過來的幾個小有名氣的江湖中人的加入,幾乎就已經成了廣東僅次於和琳的水師大營的地方。曾經有幾個本地的慣偷不知好歹,從別處聽說何貴很有錢後,仗著自己那身三腳貓的功夫想進來撈點兒好處,結果剛爬進院牆,還沒來得及看清下一步路怎麼走,就被暗哨摸過來一棍子揍悶,第二天被送到廣州縣衙發配邊疆了。

    ……

    「相公,你回來啦!」師雨煙正坐在榻上刺繡,看到何貴出現之後,甜甜的笑了一下,便要起身相迎。

    「唉唉唉,不許動!」何貴叉手一指,兩個大步就跨了過來,伸手輕輕托著師雨煙的小腹,又把人給按回了榻上,「你現在身子重,早說了不許亂動,怎麼這麼不聽話?」

    「嘻嘻,太太還不是看到老爺你回來了高興的?」一旁的依姣抽抽可愛的小鼻子,調皮地說道。

    「哼哼,就你知道的多。太太見到我高興,那你見到老爺高不高興呢?」何貴坐到師雨煙旁邊,一手摟著老婆的腰,另一隻手則輕輕拍向了小老婆翹翹的屁股。

    「切,誰稀罕你回來不回來?咱們全家上下也就太太把你當個寶……你看看。韻姐姐,我,還有玉拉都不在乎你!」依姣俏皮地扮了個鬼臉,扳著指頭說道。雖然師雪韻入門最晚,但年齡卻比她跟玉拉要大一點,何貴除了確定師雨煙大太太的地位之外,並沒有給她們三個排大小。結果,三個小女人就自己按年齡排了下來。師雪韻成了二太太。依姣三太太。玉拉則是四太太!但那只是別人對她們地稱呼。在家裡,除了師雨煙是正經的「太太」之外,師雪韻三人因為年齡相近,性格也都差溝我,向來都是姐妹相稱。這倒讓何貴省心不少。

    「嚯,不在乎我?」何貴笑嘻嘻地打了一下依姣的屁股,又轉過臉向師雨煙說道:「老婆。你看看,你是不是太慣著這幾個丫頭了?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是沒有半點兒『夫為妻綱』的規矩啊!」

    「那可不是我慣的……」師雨煙聽到何貴的話,只是輕輕一笑。她本就文靜,現在又剛剛懷孕,正處於這年頭的女人最幸福的時刻,對什麼事都極為寬容,何況師雪韻本就是她地妹子,依姣、玉拉兩人從普洱寨子裡出來後也一直呆在她地身邊。性格活潑。人也可愛,沒什麼壞心眼兒,平時也甚是貼心。雖然共同擁有一個男人,倒還真沒有什麼矛盾。

    「不是你慣地,難不成還是我?」何貴湊到師雨煙腮前親了一口,又微笑著問道。

    「明知故問!」師雨煙媚媚地橫了他一眼,說道。

    「姣姣,你看太太說的對不對,你們是我慣的麼?」何貴對著師雨煙一笑,又把依姣拉過來,摟在懷裡問道。

    「嗯--!」依姣重重點了點頭。

    「大膽……」何貴怪叫一聲,佯怒著張開大嘴就啃了過來,依姣則是毫不畏懼,小嘴一嘟就迎了過去。

    「喂,你們兩個……」娶了四個老婆,有時候難免就要幾個人湊到一起「玩」兒。可是,雖然已經不知是第多少次看到何貴兩人的這種表現,可師雨煙依舊有些受不了,自己這相公好倒是好,就是太不顧儀態了。平時就是在院子裡,興頭上來也敢逮著就親,有時候甚至在大堂……也就是依姣、玉拉沒怎麼學過漢家的規矩才敢陪著他鬧,就連師雪韻在剛嫁過來的時候也被嚇得夠嗆。……也不知道何貴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那麼多花花腸子!

    「嘿嘿,老婆,咱們也來一個?」一個長吻「啃」得依姣潮紅滿面,氣踹吁吁,何貴卻好似意猶未盡,又露出一口白牙,恍若一頭色狼般抱住了師雨煙。

    「不要,相公,大白天的……」師雨煙「奮力」地推搡著,卻明顯沒使什麼力氣。

    「嘿嘿……」何貴「嘿嘿」地奸笑著,舔著嘴唇又湊了過去!

    ……

    「小韻那丫頭呢?」

    親熱完畢,何貴脫掉官服,只穿著無袖小褂半躺在榻上,一邊享受著依姣地推拿,一邊輕輕撫摸著師雨煙的小腹,問道。

    「那丫頭閒不住!來到廣東之後,相公你整天都有事兒,又沒做什麼生意,她呆在家裡有些膩了。所以,這兩天經常跟玉拉往街上跑!聽說還認識了幾位官太太呢!」師雨煙說道。

    「這丫頭……她身邊帶護衛沒有?」何貴皺眉問道。

    「帶了,你儘管放心吧,都是好手!」師雨煙輕輕拍了一下何貴的手,答道。

    「唉,她倒是放得開!……也不怕再被烏三娘那夥人給抓住!」雖然明知道烏三娘已經回到了湖北去秘密發展勢力去了,而且當地的官府也因為受到了北京的壓力正在展開嚴密搜查,烏三娘一時半會兒能夠回來的可能性並不大,可何貴還是有些心虛。

    「呵呵,堂堂的何瘋子何大人,當初臨危不懼,輕輕鬆鬆就把烏三娘一夥人給騙得身死魂消的膽子哪兒去了?再說了,小韻也不是不懂事地小丫頭,什麼時候回來她心裡有數!」師雨煙好笑地摁了一下何貴地額頭,「你呀,真是都快成了驚弓之鳥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倒霉的?千防萬防還連著兩回被一夥人給抓起來?」

    「我不是驚弓之鳥,我是杯弓蛇影!」何貴歎了一口氣。這種被黑社會盯上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這段日子也就罷了。湖廣一帶查得嚴,漕幫那邊因為蘇凌阿這江蘇巡撫地面子,也在幫著查探消息,那個女人就算想來找麻煩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可以後就難說了……所以,還是把這丫頭看嚴實點兒的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囉嗦佬兒!」師雨煙輕輕笑了兩聲,突然又一拍手。「

    .

    「怎麼啦?」何貴問道。

    「剛剛你說起漕幫。我才記起來,昨天驛站送來一封信,落款好像就是你說的那個白清南!」師雨煙說道。

    「哦?拿來我看看!」何貴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倒是把正在他身上專心練習推拿手藝的依姣給嚇了一跳,氣得這小娘子攥起粉拳狠狠地給了他幾下,只可惜沒能打出什麼感覺來!……自從知道自己一直受人惦記之後,何貴平時不僅隨身配著兩隻火槍,還一直堅持鍛煉身體。每天都要拿著一根二三十斤重的鐵槍耍上那麼幾下,不為別的,就為了防個萬一,希望到時候還能擋個兩下!雖說到現在為止也沒碰到什麼危險,可這身體卻是越練越棒了,肌肉塊兒也隱隱顯了出來,自然不會在意那有氣無力的小拳頭。

    ……

    「呶!」

    師雨煙懷孕了,雖然還沒怎麼顯懷。但已經是家裡最受保護的人物。所以,這拿信地差使自然就成了依姣地。

    「嗯……」順勢摸了一下小老婆地玉手,何貴把信接過來。翻開就看。

    「信上說什麼?」待了一會兒,看何貴還在看,師雨煙便開口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這個白清南……說是幫我在滄州找了一個高手,要親自給我帶過來。只是他想在和琳手下當差,又不希望地位太低,問我有沒有路子!」何貴搖頭說道。

    「……原來是個拉關係的!」依姣眨著一雙大眼,撇了撇嘴說道。

    「沒錯,確實是個拉關係的。」何貴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這個白清南身為漕幫三十六堂的堂主之一,等閒的官員也是看不上眼的。這回居然會想到來廣東當人家的手下,事兒恐怕沒那麼簡單!說不定還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呢!」

    「不管是不是什麼麻煩事兒。那白清南既然也在江湖上頗有地位,眼光應該還是有地。他既然說是高手,應該也不會太差。相公你收還是不收呢?」師雨煙笑問道。

    「等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才等來一位高手!當然……那個,只要來路正,祖宗三代都沒問題,我就收!」何貴答道。

    「還要查祖宗三代啊?」依姣嘻嘻笑著問道。

    「那當然。家裡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總不能把那些根底不清的隨便就引進來吧?那可是引狼入室!」何貴說著,又歎了口氣,「最可恨的就是戴文勳那傢伙,到現在都沒消息。他那一家子出身正,名頭也大,肯定是不會向我舉薦什麼烏七八糟的傢伙。可惜,他說要請的人到現在都沒影兒!」

    「戴師傅可是武林宗師!當初護著我們一路過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一兩撥匪徒,結果聽到他地大名之後掉頭就走!……他本人就已經這麼厲害,能入得了他地法眼,還被稱為『無敵』的,肯定也不是普通角色,哪能說請來就能請來的?」師雨煙笑道。

    「這話倒是不假!就像那個八極拳宗師吳鐘,當過勤老郡王允�地師傅,連乾隆爺都親自寫匾讚過,說什麼『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這身份,別說是我這麼一個小小的布政使,普通點兒的王公貴族也請不動!」因為要找高手當護衛,何貴對當今的武林倒是真下了一番功夫,對那些真正的高手也知道了不少。

    「那相公你打算怎麼回復這個白清南呢?」師雨煙又問道。

    「這我可定不下來,至少得先問過和琳才成!……」何貴說道。雖然他跟和琳是朋友,但正因為是朋友,才要有所顧及。和琳現在正在乘著剿滅海盜的東風進行大練兵,差不多每天都在想著如何提高水師的戰鬥力,甚至就連水師大營都安排到了九龍灣跟大嶼山!自己如果在這時候把一個並不是十分瞭解的人給硬塞進去,萬一要是鬧不好,豈不是讓朋友為難?

    不過,何貴沒有想到,自己正在想著如何給和琳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和琳那邊就先送來了一份兒消息給他!……原來,那次圍剿大嶼山海盜時逃脫的鄭一、梁保、吳智清等人已經有了消息。不過,知道消息也沒用,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派人前往捉拿。因為這群海盜居然跑到了安南,投到了西山軍三大主帥之一的阮文惠的手下!

    「這下可麻煩了!」

    「是啊。安南內亂,西山軍正顯強勢,無論是南方的阮福映還是北方的鄭氏,恐怕都無法抵擋其崛起之勢。鄭一等人投入阮文惠麾下,朝廷想要再將其捉拿歸案,可是難於登天吶!」孫士毅最近對許多事情都很有熱情,得到消息之後也匆匆趕了過來。

    「如果只是投奔過去,我倒還沒有什麼太擔心的。就算他西山軍得了整個安南,也沒那個膽子來找我大清的麻煩!可我擔心的是阮文惠沒有多少水兵啊!」何貴也有些頭疼,「鄭一等人都是積年的大盜,縱橫海上數十年,水戰經驗何等豐富?阮文惠只要不是笨蛋,肯定會重用他們!這些傢伙有阮文惠提供裝備跟戰船,又要跟阮福映請來的法國艦隊對抗……受到戰爭的洗禮之後,他們肯定能學到高超的軍事指揮技術跟組織方法,萬一哪一天想回來報仇,對咱們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既是西山軍麾下,他們沒那麼大膽子這麼幹吧?畢竟,如果西山軍佔了安南,也得向咱們大清稱臣俯首!」孫士毅問道。

    「如果西山軍戰了安南,自然是如此,可如果不是呢?我水師戰船前些日子出海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那阮福映不僅請了法國人助戰,還向羅借來了兩萬大軍……西山軍能氣盛一時,可要同時面對法國人、南方阮福映、北方鄭氏,還有暹羅,總共四方的敵人,最後戰敗的可能還是非常大的。那時候,敗兵四散,鄭一這些人無處可去,肯定還會再回來的!」和琳沉聲說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制台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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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人有可能會是一個大麻煩,但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安南那邊現在是三國鼎立,還有外國勢力入侵,打得一鍋稀粥似的,也難說誰最後能勝。所以,何貴三人暫時也只有把這件事壓下去,先專心致志的按照乾隆的旨意,把重組十三行跟提高海關稅率的事情搞好再說。

    ……

    十月初一!

    大清早,天還濛濛亮,嚴啟昌就已經端著茶杯站在自家院門口的台階上了。看了看還微微帶著些霧氣的天空,他單手抹了抹臉,喝了一口水,然後仰起脖子「嚕嚕」了兩聲,「噗」的一口全噴在了面前的街道上。

    「阿松……」

    「老闆!」聽到嚴啟昌的叫聲,院子裡又慢慢蹭出一個夥計,二十多歲的模樣,只是一邊走著還在一邊打著哈欠。

    「你這個衰仔。現在是越來越懶了!啊……」正說著,嚴啟昌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看到阿松一副好笑的模樣,他臉一板,「快去找個轎子,今天要去巡撫衙門!」

    「老闆,我哪裡還有錢去為您去找什麼轎子喲!您已經兩個月沒有發我工錢了!」阿松又恢復了剛剛睡眼惺忪的模樣,有氣無力的答道。

    「怎麼會沒有錢?我昨天不還剛給了你一兩銀子嗎,你難道私吞了?」嚴啟昌叫道。

    「天地良心,老闆,你也不想想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何況,一兩銀子連我以前十天的工錢都不夠。又怎麼會夠租轎子?」阿松搖頭說道。

    「你這個衰仔,就不能想想辦法?」嚴啟昌叫道。

    「老闆,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地唆!」阿松站在那裡紋絲兒不動,瞇著眼睛打瞌睡,卻不忘把手掌攤到嚴啟昌的面前:「您就再給點兒撒!」

    「我哪裡還有錢?」嚴啟昌一臉晦氣地把阿松的手給打了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根本就是個窮光蛋!」

    「您是窮光蛋?哼哼,全都把錢換成別的了嘛!……不過,手裡沒有現錢。您還可以去借點兒嘛!」阿松睜開了眼睛。「您看看您這一身的穿著。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還有在店裡的那些擺設,也都是很值錢的,再加上您興泰行大東家地身份,肯定會有人願意借錢給你地!」

    「就算我要借,又哪裡來得及?那些店都還沒開門,巡撫大人又叫得急!」嚴啟昌撓了撓頭,又歎了口氣:「還是走路吧!」

    「走路?可是要橫穿廣州城噢!」阿松看了一眼嚴啟昌。「老闆你行不行?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用腳走過兩里以上呢!」

    「走不動你就背我!」

    「啊?」

    *******************************

    何貴原本對十月一號這個日子特有感情,常對外人說這天是自己地生日!可後來想想這時候中國的年月日還沒跟老外的公元紀年掛鉤,也就不再當回事兒了,大不了就是全家湊一起吃頓飯。不過,今天這頓飯估計是吃不成了。孫士毅居然在今天召集那些行商,而且時間還定得挺早……

    「我說孫大人,您老的精神頭兒蠻好啊!」何貴打著大哈欠。一點兒沒有形象的走進了巡撫衙門的前廳。也不管那些早已經來到的行商臉上地驚異表情,只是微微朝孫士毅抱了抱拳。……他昨夜興頭大盛,跟幾個老婆鬧得太晚!

    「呵呵。看來敬之你是沒睡好了!來來來,過來坐!」孫士毅正坐在主位上,看到何貴進來,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拉著他坐到了旁邊,然後,又指著那些已經到來的行商說道:「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

    「不敢勞巡撫大人,小老兒天寶行李法曾拜見布政使大人!」左首一老頭兒站起身來向何貴行禮說道。

    「小人西成行盧有度拜見布政使大人!」這是一名年青人。

    「福隆行潘上林拜見大人……」

    「萬源行葉振承……」

    「怡和行伍國瑩……」

    由於時間還早,來的人不多,只有四五家行商,這些人都依次向何貴見禮,何貴也依次還禮……只是還禮的時候老想打瞌睡。不過,以他的身份,那些行商也不會在意。所以,見完禮之後,何貴幹脆的就靠在桌子上睡著了!孫士毅知道他對這些事情向來也不在乎,所以也沒管他,直到人都來齊了,才把他叫醒。

    一共十七家!本來,現在還在經營的行商一共只有十一家,但孫士毅為了更加全面的瞭解信息,又怕那些正在經營地行商為了十三行地利益不說實話,所以就把那些收手或者破產的行商也給叫了六家過來。而人都到齊了之後,這會議也就算開始了。

    「洋夷好利而奸狡,視朝廷之大度為愚行,竟致言辭誹謗,而十三行因未能盡綏懷遠夷之重任,有失聖望。故此,皇上下旨命吾等重組十三行。今日,本撫與何藩台召集諸位前來,就是想聽聽各位對此有什麼意見,或者對重組十三行提一些建議!」

    「……」

    孫士毅的開場白並沒有獲得什麼響應,一眾行商或者曾經地行商都沉默不語。

    「都不願意說話?……」何貴見到這情景,先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知道大家有所顧慮,不過,不管是什麼顧慮,我勸大家還是先放一下的好!雖然大家沒有什麼意見或者是建議,巡撫大人與本官也不會強求。不過,到時候,這重組的十三行如果不符合各位的意願,大家可別怪我們!……我們可不是說假話!」

    「大人,小人聽說。除卻重組十三行之外,您與制台大人、巡撫大人,水師提督

    ,海關監督額大人還要商討提高海關稅率一事?」西年青人盧有度看了看左右,向何貴拱手問道。

    「有這回事兒!……不過,這好像跟重組十三行沒有什麼關係吧?」何貴笑道。

    「大人,海關稅率一旦提高,必然會影響我等行商與洋人地交易。怎麼會沒有關係?」福隆行的潘上林說道。

    「洋人對咱們的茶葉、瓷器、生絲、絲綢等貨物的需求。我想就不用跟大家多說了吧?他們把東西運回去之後。一轉手就是好幾倍的利潤,稍稍提高一下關稅,你們把貨物賣給他們的時候,也可以把價格提高一點兒嘛!我想,那些洋人是不會太在意這些的。至於洋人進口的呢子、鐘錶這些,呵呵,他們都運來了。難不成還會再帶回去不成?」何貴微笑著說道。

    「可是藩台大人,我等在年初就已經跟那些洋商訂了契約,如果現在提高關稅,吃虧地還是我們呀!」又一名行商說道。

    「呵呵,那你地意思是,寧可欠國家,不可虧自己?」何貴笑問道。

    「小人不敢!」那名行商趕緊答道。

    「你叫什麼名字?」何貴又問道。

    「小人……」

    「放心,不會找你麻煩地。只是想認識一下而已!你比其他人強。至少。敢把自己心裡想的事情說出來,這很不錯!有事兒不說出來,又怎麼解決?你說是不是?」何貴笑道。

    「多謝大人不怪。小人石中和!」那行商行禮答道。

    「石中和?」你幹嘛不叫石中玉?何貴心裡嘀咕了一句。又把目光投向了孫士毅。

    「本撫聽說過你的名字!石中和,聽說你欠洋商阿豐索有七萬多兩銀子?可有此事?」孫士毅想了想,說道。

    「這……巡撫大人?」石中和沒想到孫士毅會這麼說,心裡一驚,趕緊就站了起來。

    「別緊張!這麼大人了,一驚一乍的也不怕人笑話!」何貴微笑著向石中和揮了揮手,示意他重新坐下:「你這名字不錯!不過,你這商人做的可就不怎麼樣了。廣州行商在老百姓的眼裡那可就是富豪的代名詞啊,你居然還欠錢?……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座地欠洋人錢的,可不只你一個吧?」

    「大人,我等不能算是欠帳!」西成行的盧有度又開口說道:「我等與洋人的生意,是他們先在年初將貨款交到我等,然後,在收茶之季將貨物運至廣東交於其手上!這只是訂貨與交貨而已,時間雖然隔著長了些,卻……」

    「卻還是欠帳!」何貴微笑著打斷了這年青人的話,「你們這種欠帳叫『商欠』,問題在於能不能及時交貨或者還是貨款。不過,據巡撫大人與本官所知,你們行商之中還不上帳的可不在少數!尤其是在乾隆二十年以後。……就像乾隆二十四年,英國通事洪任輝就跑到天津告狀,呈控的條款中就有行商黎光華欠英國東印度公司銀五萬餘兩。朝廷審理此案,將黎氏家產查抄賠償。這算是早期的商欠,欠款數目還比較小,容易了結。可到了乾隆四十四年,行商顏時瑛、張天球兩人就來了個大商欠,數目高達二百八十餘萬。英國人甚至為此派軍艦到了廣州,向朝廷呈遞書信,索取債款,結果,.軍,家產被變賣抵債。可惜,即便如此,數目還是遠遠不夠,於是,當時地廣州全體行商,不得不在抽收地『行用』中分年攤還,從此,就立下了商欠轉嫁到全體行商頭上分攤的先例。而從此以後,商欠也越來越多!小的咱們不說,乾隆四十九年,行商蔡昭復就欠銀十六萬六千餘兩……對了,你們中間是不是還有個叫吳昭平地?」

    「小……小人在!」一名坐著靠後的行商站了出來。

    「聽說你有商欠高達十三萬兩,可計算過什麼時候還得清?或者說,打算再平攤到所有行商的頭上?」何貴問道。

    「小人不敢,小人一定能把商欠還上的!」吳昭平額頭冒汗,趕緊說道。

    「我又不是問你要錢,你緊張什麼?」何貴揮揮手,又問道:「聽說最近十三行又新添了一個興泰行,老闆好像是姓嚴,是不是啊?」

    「大人……」嚴啟昌正坐在最靠外面的座位上看著何貴,聽到這話,屁股一緊就蹦了起來:「大人,小人沒有商欠呀!」

    「我知道!聽說你原本家資殷富,不過,開銷了掛出招牌開張營業的費用和買進棧房和傢俱,又向海關監督交了幾萬兩銀子的『入行費』,你身上應該是一文錢都沒有了。對不對?可你如果想要接著做生意,就只有借錢。而最容易借給你錢的,就只有洋人了!聽說你正在跟一個叫索倫特的英國人交涉,是不是?」何貴笑問道。

    「大人您怎麼……?」

    「我怎麼知道?呵呵,要重組十三行,不掌握點兒信息怎麼成?」何貴微微一笑,「十三行現在可是有不少弊端。諸位身在其中,應當比巡撫大人和本官更加瞭解!當然,你們之中也有幾位在做了行商之後發大財的,如果這幾位不願意提什麼建議,也可以,不過,本官還有巡撫大人依然希望諸位能踴躍發言……畢竟,十三行重組之勢已定,這也關係到你們以後的生意!」

    「……」

    「怎麼?還是沒有人願意說話?」

    見眾人沉默,孫士毅微微黑著一張臉,開口問道。而就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洪亮的唱名聲:「制台大人到--」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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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起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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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台大人駕到,下官等有失遠迎……」

    富勒渾怎麼來了?來搗亂?孫士毅跟何貴兩人也來不及想太多,人家官大,兩人只好帶人前往迎接。不過,也不用他們走多遠,富勒渾就已經帶著人自己闖進來了,而且一進來就顯得毫不客氣:

    「兩位大人可真是好興致。本制台聽說你們大清早就召集眾行商起來商議重組十三行一事……難道,你們想不遵聖旨,撇開本制台與其他幾位大人,私自重組十三行不成?」

    「制台大人這是哪裡話?下官並沒有這個想法!」孫士毅向前一步說道。

    「沒有?孫大人,孫巡撫……如果沒有,您跟何大人又為什麼連本制台也不支會一聲,就擅自召集行商?你們這麼做,眼裡可還有我這兩廣總督的存在?」富勒渾冷冷地說道。

    「制台大人您誤會了!下官跟何大人確實沒有私自重組十三行的意思?其實,就算我們有這想法,沒您點頭,我們也重組不成呀,您說是不是?……下官只是覺著,您這幾年掌管海關事務與十三行,對其中的事情自然清楚。可下官跟何大人卻是門外漢,如今受聖意指派,要是不瞭解一下情況就貿然跟您一起去商討,一來耽誤事情,二來,不也是要招您的笑話嗎?」孫士毅笑呵呵地說道。

    「哦?你們真是這麼想的?」富勒渾昂著頭,瞟了兩人一眼。冷哼著問道。

    「自然如此。」孫士毅跟何貴一起抱拳答道。

    「那就好!」這種話誰信吶!就算你們沒法重組十三行,撇開老子單干的心思卻絕對少不了!富勒渾撇了撇嘴,卻也知道沒法拆穿孫士毅地這個謊言,只能由著對方胡說。所以,心情不爽之下,他也懶得再跟眼中的「兩個小人」對話,倒背著雙手側過了身去,把跟在身後的呂梁晨給讓了出來。而呂梁晨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朝著孫士毅跟何貴拱了拱手。笑道:

    「難得大家今天都有空,又都湊到了一塊兒,制台大人也在……不如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商討如何重組十三行如何?」

    「這是不是不太好?和琳和大人不在,海關監督額大人也不在,我跟孫大人也還不太熟悉十三行的方方面面……」何貴故作為難地說道。其實。和琳對重組和海關稅收的問題都沒有興趣,早就已經全權委託給他跟孫士毅了,至於那個額森特,更加不在兩人考慮之列,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把這撇開和琳,主要是額森特的責任推給富勒渾而已。

    「呵呵,何大人說得也對。不過。這重組十三行畢竟不是小事。不如這樣。今日就由制台大人主持,孫大人與何大人為輔,跟眾位商家先討論一下。等討論出結果來,再將之交給和琳和大人以及額大人,然後,再聽一聽那兩位大人的意見,不知這樣如何?」呂梁晨又笑道。

    「這倒也是,咱們總不能讓制台大人空跑一趟……孫大人,您看呢?」何貴略略點了一下頭,又向孫士毅問道。

    「本官沒有意見!」孫士毅拈著鬍子,微笑著說道。來就來唄,誰怕你!

    「既然都沒意見,那也就不用廢話了!」富勒渾袖子一擺,目光掃視了一圈兒正躲在何貴跟孫士毅身後地那一眾行商,直接就帶頭向大廳走去:「……現在就開始吧!」

    「這老傢伙還真不客氣!」何貴跟孫士毅對視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而在他們身後,則是那一眾慢溜溜地行商。

    ……

    「這下可麻煩了,制台大人跟巡撫大人他們不是一路,咱們這樣豈不是要被夾在中間?……」福隆行地潘上林一臉擔心地對天寶行的李法曾說道。

    「那又有什麼辦法?」李法曾搖頭苦笑,「制台大人本就管著咱們十三行,皇上突然下旨重組,他老人家自然不高興。現在又突然闖過來,擺明了是怕自己被撇開,待會兒恐怕有的熱鬧嘍……」

    「早知道就不來了!」吳昭平哭喪著臉道。剛剛被何貴點名提到,可是把他嚇得不輕。因為商欠的事情萬一弄不好,輕則要傾家蕩產,重則可就要發配邊疆了。

    「能不來嗎?咱們可都還欠著洋人的銀子呢!誰知道重組的時候這些大人會怎麼發落?」石中和看著這個同病相憐的同行,搖頭歎道。

    「我看二位仁兄不必著急。聖旨裡說得明白,這回是沖洋人來地……還說咱們這些行商不爭氣,所以我看呀,這重組之後,十三行肯定會勢力大漲!要不然,又怎麼能對付得了那些洋人呢,你們是不是?」嚴啟昌雖然為了當行商花光了所有的銀子,但好在沒有欠債,而且行商這塊牌子在外面還是挺值錢的,他又是剛入行,正雄心勃勃,倒是沒覺得這重組的事情有多了不起。……只要不把他從十三行裡給趕出去就行!

    *******************************************

    「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一干人竊竊私語,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坐定!不過,何貴此時已經被擠到了廳下左首第一個,原屬天寶行李法曾的坐位上!誰叫在場三個當官的裡面,就他官兒最小呢?偏偏這年頭客廳一般才在前面擺兩個座位!

    「回大人,咱們剛剛說到『商欠』!」盧有度站起身來躬身說道。

    「對,就是商欠!行商入行往往要花費重金,甚至為了入行而傾盡家資,就像剛才提到了嚴啟昌嚴老闆(嚴啟昌:我招您了?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沒錢了咋的?),之後。大多數入行者便是資金匱乏,無法經營,不得已之下,就只好向那些洋夷借貸,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慣例!而這其中,就有許多人因為經營不善而欠帳,從而成為洋夷所掌控地傀儡。難以再行使行商之權!」孫士毅地表情略顯嚴肅:「有道是『商得其人則市易平而夷情洽。商不得則負積而餉課虧』。朝廷選擇行商

    .|有歇業者,准其聯保承充外,不得無故添設一商』,以此來鞏固十三行對貿易地壟斷權,使一般的商人無法問津。可是。如今看來,這條規矩似乎並沒有保證給大家帶來好處,所以,本撫與何大人商議,降低入行門檻,並取消入行所需巨額花費,僅需由各地官府考察其無違法行徑便可,同時。增加行商數目。由現在的十一家,先行擴增到一百家……」

    「一百家?巡撫大人,您一下子就要擴大十倍?」萬源行地葉振承一下子站了起來:「這萬萬不可呀!」

    「為何不可?葉老闆你有什麼意見?」何貴問道。

    「藩台大人。您與巡撫大人要降低入行門檻,這無可厚非,小人等也甚是歡迎。可是,就如巡撫大人所說,朝廷立行商,就是為了綏靖遐方,保證關稅收入。想我等自入行以來,也莫不盡心為朝廷效力。如您這一開口,一下子就把行商增加到了一百家,我們這些老行商豈不是要大大吃虧?而且,行商人數太多,爭利之事難免發生,也不利於朝廷管轄,若再有一二不法之徒從中……」葉振承的面色顯得有些焦急,顯然是十分擔心。

    「呵呵,以前十三行就沒出過不法之徒了?據本官所知,去年的時候,安徽茶商就向南海縣衙遞過稟貼,指控某位行商借權少付茶價,說這位行商用來稱茶地秤是舊地,可是稱銀地秤卻換了。用這樣的秤,稱出銀子,每百兩最初少一兩八,後來竟少了二兩五……這件事,不知道葉老闆你知不知道?」何貴問道。

    「這……這只是少數!」葉振承小聲說道。那被告的行商就是在座中人,他可不願平白得罪同行!

    「少數?按察使衙門裡的案卷,十之有一,都是散商與行商之間的爭執,在座諸位,除了嚴啟昌嚴老闆(嚴啟昌:怎麼又是我?),恐怕都有些案底在身……這你又怎麼解釋?你總不能說那些散商都是錯的吧!」孫士毅淡淡地說道。

    「小人……」葉振承的額頭上頓時起了一層細汗。行商雖然受到朝廷官府地壓搾,但也因為擁有許多特權,在與其他散商之間的交易之中使壞情況十分普遍,散商之中實他們逼破產還真有不少!就是他的萬源行也沒少幹過這種事兒,現在被孫士毅問起來,自然難免緊張。誰知道這位巡撫有沒有把自己做過的那些壞事兒給查出來?

    「沒關係!有話就說,如果沒什麼意見了,就先坐下!有不同意見可以提,也可以留著,反正,今天只是商議,並非定論,就來一個『求同存異』!」何貴笑道。

    「嗯,何大人說的有理!求同存異……這詞兒用的好!」富勒渾拍拍桌子說道,說完就瞇上了眼睛不再發話,就連站在他身邊的呂梁晨也只是一臉微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跟剛剛進來時那氣勢洶洶地模樣完全就成了兩回事兒似地。

    ……

    「巡撫大人,藩台大人……既然兩位想要降低行商入行門檻,並且增加行商人數,那小老兒是不是可以問一句:我等行商可否求退?」天寶行的李法曾老頭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富勒渾、孫士毅,又看了看自己上首地何貴,想了想,終於開口問道。而他這話音一落,一干行商的目光立時都變得火熱起來。

    「這……」孫士毅遲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何貴。清廷有規定,「殷商不准求退,即實有老病殘廢等事,亦應責令親信子侄接辦,總不准坐擁厚資,置身事外」。另外,甚至行商把行業移交其子侄,也要向官府交付巨款。而清廷這樣規定的目的,就是想通過這樣嚴格的制度,把富商巨賈吸收、網羅到自己的封建商業壟斷組織中來,以便控制他們手中的商業資本。並通過各種方式,把商業利潤納入為王朝財政服務的軌道。對外貿易固然是無數的利,使商人望之垂涎欲滴。可是一旦在戶部落了行商籍,他們的財富便被清政府套上了轡鞍,終世掙擺不脫。所以,十三行行商的出路只有兩條:一條是破產,一條就是為清政府的壟斷貿易效勞終身,父死子繼,世代為商。他們就是清廷富有的奴僕。而所謂」總不准坐擁厚資,置身事外」這一條在行商規定中的重要性,就算是重組,孫士毅跟何貴也不敢隨意更改……朝廷上的那些掌權者是不會允許那些行商在賺取了巨額利潤之後輕易離開的!

    「李老先生,你想來是行商太久,心裡有些倦了吧?」李法曾的年紀看上去已經應該有七十了,在這年頭,這把年紀絕對是高壽。何貴看著這老頭兒殷切的目光,心裡竟掠過一絲不忍。

    「是倦了!天寶行經營多年,蒙朝廷恩典,總算不曾虧本。小老兒數年前就曾想過求退,可是,監督額大人卻要小老兒將生意將交於長子之後,再繳納二十萬兩白銀的『求退金』!呵呵,這麼一大筆錢,小老兒可是出不起!」李法曾語氣淡淡地說道。

    「看來老先生年紀雖大,骨頭卻還硬朗!」何貴微微笑道。天寶行是十三行中的老字號,經營多年,李法曾身為大老闆,家財何止百萬?可就是死活拖著不退,恐怕不光是不願繳那二十萬兩的求退金的問題!想想那額森特的為人,說不定是把這老頭兒給氣著了也不一定。

    「老朽了,不中用了!小老兒本也不願想的太多,可是,如果能早些退下來,自然還是十分希望大人能夠成全!」李法曾躬身說道。

    「呵呵,其實行商求退,也未必沒有可行之法……」

    「哦?」

    何貴的話還沒說完,富勒渾、孫士毅、呂梁晨以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照」在了他的身上,甚至就連李法曾這老頭兒,也把脖子一下子伸出老長一截……


第二百一十八章 洋夷不能不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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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洋人,咱們自稱為中國,也就是中央帝國的意思。呼,不僅概括性強,也有派、有理兒!……啊,有點兒跑題兒!不過話說回來,咱們大多數中國人都有一個習慣,當然了,這習慣也說不上是好是壞……那就是說話做事都喜歡拐彎兒抹腳!」

    看到這麼多探照燈似的目光,何貴的面色也忍不住變了一下。不過,也就是那一下而已。稍稍沉吟了一下,他也就不在乎了!說就說唄,重組嘛,就是重新來一遍,所有的規定都可以改……就算自己的話觸及到了朝廷的軟肋,說錯了,也是可以諒解的嘛!又不是馬上就要施行,更加不是要造反,有什麼好憋著的?

    「何大人,您能不能不拐彎抹腳兒,把話直說呀?」呂梁晨似乎有些等不及,開口說道。

    「制台大人都不急,你這跟班兒的急什麼?」何貴瞟了他一眼,說道。

    「……是是,您自便!」呂梁晨被嗆了一下,卻縮了一下脖子,苦笑著認了!自從上次替富勒渾送福壽膏給何貴,結果不僅沒撈著好,還被狠揍了三十棍之後,他就怕了這位布政使大人!雖然他不願承認,可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而且,他還老是覺得自己上回挨揍絕不是因為什麼福壽膏,而是因為面前這位何大人就是想揍自己……天曉得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偏偏還就在心裡認定了!

    「何大人,本制台今早過來的時候可沒吃早飯。你能不能不要耽擱時間!」富勒渾見自己地手下被何貴給嗆了回來,心中不悅,冷哼一聲說道。

    「制台大人有命,下官自然遵從!其實……呵呵,大家別被我給弄蒙了!我說這麼多,其實還真是有拐彎兒抹腳。這麼多話,說白了呢,其實也就是一條:向朝廷請求取消求退金。同時。放寬求退限制。如此而已!」何貴笑道。

    「取消求退金這一條小老兒倒還能理解。可如何放寬求退限制?還望藩台大人為我等指點一二!」李法曾抱著拳,表情切切。入行之後便不能再退出,這一條一直是行商,尤其是經營不善的行商們心中的痛!入行就是為了賺錢,可賺到錢就不許走,除非破產或者嗝屁……如果能改變,哪怕是有一點兒的改善。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啊!

    「這個嘛,就要大家好好商量了。比如說:經營不善,資本少於入行之時,可求退……等等!」何貴答道。

    「嗯,這一條本撫贊同!」孫士毅點頭說道。清廷不許行商求退,目的就是希望將這股巨大的資本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為朝廷服務。可人家如果經營不善。資本比入行地時候都少了。朝廷也總不好再強留了吧?那樣地話,豈不就是明搶了?雖說以前也跟明搶差不多,可還沒說地這麼明白。只說「殷商不准求退」,以及「總不准坐擁厚資,置身事外」。雖然這裡面指明了不許求退的情況,但是,卻沒講明可以求退的條件,所以,也就成了那些官吏們欺壓行商不許退出的借口!而現在把可以求退的條件擺明了,朝廷上面那些人自然也就拉不下這個面子來強留,那些官吏也沒了理由。

    「何大人果然腦子好使……」富勒渾瞇著眼睛,也沒什麼表情,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贊同還是諷刺。

    「如果真能這樣,也算是為我等行商留下了一條活路!」李法曾沒敢把這話說出來,只是朝何貴拱了拱手,微微鞠了一躬,又重新安坐到了一邊。

    而剛剛這些問題的討論,對行商既有好處,也有打破他們特權的壞處,所以,為了盡可能地多獲得些利益,在場的這些行商的心思也變得活絡了起來,紛紛發言。這麼一來二去,終於談到了年初才確立的保商制度!而談到這兒之後,眾人又都不發言了。

    保商制度的創立者,兩廣總督富勒渾就在首位上高坐,誰敢亂說話?而富勒渾呢?更是乾脆地靠在椅背上,捋著個鬍子,怡然自得的小憩了起來。他身邊的呂梁晨也是笑嘻嘻的看著在場諸人,心情燦爛,看到好一會兒沒人說話,也乾脆把廳上右首第一位,西成行地盧有度趕到了一邊,自己坐了上去,正好跟何貴面對面!

    可是……

    「保商制度對行商來說負擔太大,雖然可以保證朝廷地稅收,卻很容易讓行商受到洋人的擺佈,失了朝廷委任行商管理洋夷的原意。所以,本人建議廢除!「

    「大膽!?」

    還真有人敢當著老子地面講這話?富勒渾怒了!其實他也早就料到會有人攻擊自己確立的這套制度,而且,他自己也明白這套保商制度的缺點。可是,這對朝廷是好事兒呀,至少可以保證每年的稅收!乾隆當初還為此在發還的折子上褒獎過他呢!可誰會料到,時隔不到一年,這風向就變了?朝廷居然要對洋夷耍威風了!……可即便如此,在他跟呂梁晨想來,敢說這話的如果不是孫士毅,也應該是何貴才對。可剛剛的聲音明顯不是這兩個傢伙的,那這大廳裡坐的還能有誰?就只有這些行商了唄!……小樣兒!你們這幫傢伙算什麼東西,居然也敢來捋老子的虎鬚?

    一怒之下,富勒渾顧不得不小心拔下來的那兩根鬍子,一下子就吼了出來。

    「制台大人,我怎麼大膽了?」說話那人面容一整,慢慢踱到富勒渾面前,微笑著問道。

    「和琳?……和大人,你,你怎麼會來?」富勒渾怔住!和琳的地位可不比他低多少!

    「呵呵,其實孫大人跟何大人昨天就約過和某。可惜我起得晚,遲到了!」和琳微微笑道。

    「呵呵,遲到也是到嘛!來來來,和大人,快快請坐!……來人,上茶!」水師提督是從一品武職,比巡撫要高半級,孫士毅笑呵呵地站起身來。就要給和琳讓座。其實和琳就是他派人叫來的

    |

    「孫大人不必客氣!我隨便找個座兒就行了……」

    和琳微笑著搖頭示意孫士毅不用麻煩。逕自就走到了呂梁晨面前站定,然後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傢伙。呂梁晨無奈,只好把座位讓了出來!不過他也是要臉的,沒在回到富勒渾身邊站著,反而又把下首怡和行的伍國瑩給趕到了後面去!(伍國瑩之子伍秉鑒被評為千年來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資產曾達兩千六百萬兩白銀,曾向清廷表示願意捐出八成家產以求結束伍氏的行商生涯。被清廷拒絕!十三行百多年間唯一一個有向外國投資的行商,林則徐禁煙期間,伍秉鑒捐資百萬報國,但伍家最後還是被抄!)

    「大家接著談吧!」孫士毅見座位重新排定,富勒渾也不說什麼話了,便又說開口道。

    「不知和大人覺得,這保商制度應該怎麼改?」其他人還是都不說話,呂梁晨想了想。開口向和琳問道。

    「本軍門說的不是改。而是廢除!」和琳輕哼了一聲,「朝廷原本將關稅徵收之事交由行商代行,是因為『中外之防。首重體制』,認為『天朝制度,從不與外夷通達書信,貿易事件應由商人轉稟』。可是,如今洋夷居然仗勢生事,還藐視朝廷,行商更是多有仰其鼻息者,所以,本軍門以為,關稅不應再由行商代收,而應由官府專門成立一海關稅務司負責,如此一來,行商連徵收關稅的權力都沒有了,這保商之制,自然也就談不上了……」

    「和大人,這與體制不合!」呂梁晨說道。

    「體制還不都是人定地?皇上既然讓我等重組十三行,自然是因為這體制有不足之處……既不足以顯示出我大清朝廷地威嚴,還讓洋人鑽了空子,得了便宜再賣乖!」和琳冷冷說道。

    「那如何保證海關稅收?」呂梁晨又問道。

    「不是說了嗎?成立一個專門收稅地稅務司,如果稅收不足,自然就要找這稅務司主官的麻煩……何況,朝廷也不在乎這點兒稅收,在乎的是天朝的尊嚴。」和琳答道。

    「當年十三行初立,就是為了替朝廷徵收關稅。現在和大人您又不讓我們代朝廷徵稅,那我們還叫什麼行商?」一名行商問道。

    「你們擁有對外貿易的權力,佔著茶葉、絲綢、生絲、瓷器、白鉛這些大宗貨物的專賣權,這些難道還不夠嗎?諸位如果不願自稱行商,也大可以再改個名字!當然了,如果這位老闆非想收稅,也可以棄商從官,只是,朝廷能不能許你求退,就算許你求退,又能不能把你派到海關這邊兒,可就難說了!」何貴說道。

    「保商之制暫且商議到此,諸位還有沒有其他意見?」見那名行商被何貴給嗆了回去,孫士毅又開始行使自己「主持人」的職責,接口向眾人問道。

    「先到這兒吧。接著商議別地!」富勒渾不耐煩地說道。聽著別人任意討論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他心裡可不怎麼舒服。

    「那就聽制台大人的!」孫士毅笑了一下,又道:「下面,就該是總商之制了!」

    「巡撫大人,天寶行李老先生身為總商行首,多年來所作所為都甚為服眾,我等沒有什麼意見!」聽到孫士毅的話後,西成行盧有度站起來說道。

    「盧賢侄過獎了!其實西成行這些年幹得就比天寶行好,這總商麼,還是應該交由你們西成行來做才是!」李法曾瞧了一眼盧有度,微笑著說道。

    「兩位還是不用謙讓了。本官跟巡撫大人、和軍門已經商議過了,認為十三行最好是設立董事局以及行商大會,總商一職……取消!」何貴冷冷地說道。

    清朝制度,但凡政府壟斷的商業中,諸如鹽商、海商中都設有總商。十三行也不例外。其宗旨蓋為「令總理洋行事務,率領眾商,與夷人交易。貨物務照時價,一律公平辦理,不得任意高下,私向爭攬。倘有陽奉陰違,總商據實稟究」。清廷支持設立十三行,並任命總商,其實目的在於控制行商內部的競爭,建立穩定的經營秩序,以利於它對行商地駕馭。十三行成立後,以前行商之間那種激烈地競爭的確很少再發生了。儘管屢有行商破產,但行商數總是穩定在10個上下。總商的地位更為穩定。只是,這種情況下,中外貿易越來越被極少數地商業巨所把持,而商業資本也日益集中,十分不利於中國商人的真正壯大與發展,競爭力也越來越上不了檯面,同時,這些商業巨的壟斷性經營也讓洋商十分不滿,成了中外矛盾的一個焦點。

    「大人,何謂董事局?」新晉行商嚴啟昌問道。

    「大人,取消了總商,以後行商之間相互爭執又該怎麼解決?」福隆行的潘上林也問道。

    「按照本官與巡撫大人的商議結果,行商之間的爭執,日後就交由薰事局協商解決,董事局解決不了,就交由行商大會!至於董事局是什麼,你們以後會知道……」何貴喝茶清了清嗓子,又道:「本官知道,十三行的重組,目前正在盈利幾家洋行,就像天寶行、西成行、福隆行、萬源行以及怡和行,估計是並不願意的,尤其是行商數目增加,讓你們失去了壟斷的機會,你們也不會高興。不過,凡事總有好壞兩面。人數多了,規矩的適應性強了,對整個十三行的實力增強才有好處!……只是,剛才咱們商議的都只是對內的,皇上的旨意是什麼意思?是說對外,對洋夷……所以,咱們現在是不是該談一談如何應對洋商的問題了呢?」

    「大人所言極是!這洋夷實在是不能不治了!」一直呆在下面唉聲歎氣的吳昭平跟石中和兩人同聲說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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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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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以前就調查過,因為清政府迂腐的「超然大度」,對外貿易優勢越來越向洋商,尤其是英國的東印度公司方向轉移。當然這並不是指十三行所屬的所有行商全部都受制於洋人,像是天寶行、西成行、福隆行這樣的大洋行,因為資格老,資金雄厚,又掌握著大宗貨物的採買渠道,反而還成了那些洋商的巴結對象。但是,大部分的行商,包括以前的還是新進的,還是難逃洋人的操縱。

    而這其中最讓人難受的,就是清廷對本國商人的經濟利益不屑一顧,居然嚴禁行商採取任何的自衛措施。也就是說,清廷有防範外夷的規章,卻無保護本國貿易的政策;有對欠課行商嚴厲制裁的法律,卻無維護中國商人經濟利益的措施。這種現象源於封建王朝重本抑末、閉關鎖國的基本國策,同資本主義的重商主義無法同日而語。因而,在清廷的嚴密控制之下,十三行只是在對天朝效忠,保證封建國家稅餉方面是統一的機構;在與外商的交易中,又不過是各自為政的十分鬆散的組織,甚至連歐洲中世紀商業公會具有的那種保護自身經濟利益的規章都沒有。

    而且,中國行商在同外商的交易中,還充分暴露了貨幣資本不足的先天弱點。在交易中已經顯露出仰外國資本鼻息的端倪。乾隆二十年左右,中外通商改變了早期商船到達時才訂合同的慣例,而採取提前一個貿易季度制定合同地辦法。一般在每年的1.貨。外商要對茶葉預付一半的現款,對生絲預付九成的現款,以使行商有本銀赴各省置辦出洋貨物。而對西洋貨物,諸如呢、羽之類,行商往往用購的方式取得。因而,構成對洋商的債務。

    「這筆債務,也只能在出口貨移交後,才能償清……行商手中一般沒有較多的現金。因為你們僅有的現金也大都需要付給官員。」

    何貴地語氣既有氣憤。也有無奈。當然,也不乏諷刺!至少旁邊地富勒渾聽到這話就十分不快。這老頭子管著海關,何貴當著他地面就這麼說,跟直接說他只知道收錢又有什麼區別?所以,一張老臉氣得緋紅。

    「何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主辱臣死!雖然呂梁晨只是個幕僚,並非富勒渾手下的奴才。可終究也是吃的人家的飯,聽到何貴的話,又見富勒渾都快冒煙兒的樣子,當然要跳出來表示一下。

    「海關官員,每一輪交易之中要從行商手中收取多少筆錢,呂先生你不會不清楚吧?要不要本官給你當眾陳述一遍?反正,就算本官記不清楚,在場的諸位行商也一定十分清楚……」何貴沉聲說道。

    「大人……」呂梁晨一下子站了起來。「海關官員收取稅金。乃是其職責所在!」

    「說得好!既是職責所在,那自然就沒什麼了……何大人還是接著往下說吧!呂先生你也犯不著把臉憋得鐵青!」和琳悠悠然地插口說道。

    「我……」呂梁晨無語。

    「……洋船進口之期,原本是以貨兌貨。並不是用現銀交易,計算一出一入,本錢大概要一二百萬兩,又要等各種貨物逐漸銷售出去,才得以稅從貨出……洋船出口之日,貨物都在船上,無法立即發賣,所以稅銀就沒了出處,行商們就不得不借貸繳稅!……這些事情都說明,甚至連課餉,有一些行商都無現銀完納。這一來二去,再加上有地洋商故意使壞,弄的這些借貸行商就越欠越多,如果再另上年景不好,根本就連還都還不清……」吳昭平接著和琳的話歎息說道。

    「所以,原先行商各自為政的情況必須改變,最好是以『統一資本、統一價格』的方式形成聯合經營!……」何貴說道。

    「此事談何容易!」李法曾面無表情地說道。統一資本,統一價格,取消總商……這一條條,都對他們這些大行商的壟斷經營極為不利。

    「要是容易的話,就不用皇上下旨了……」孫士毅笑了笑,又道:「天寶行如果不願意加入,也沒有關係!不過如果以後天寶行的生意出現任何差池,就算你身在十三行,也必須自負盈虧!李老先生可有信心保證自家地洋行永遠盈利?」

    「……沒有!十三行成立至今,還沒有一家洋行能一直開到現在!」李法曾閉著眼睛,微微搖頭歎道。

    「那李老先生地意思就是天寶行贊同巡撫大人與本官的意思嘍?」何貴又問道。

    「小老兒贊同!」李法曾點頭說道。

    「這就好!如此,新的經營條款,對內對外地各種措施,就要靠李老先生多多出力了……」何貴從懷裡抽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放到跟李法曾之間的小茶几上:「這是本官這幾天所想到的一些東西,裡面有我們剛才已經說過的,也有還沒有說起的!算是一套簡略的十三行重組方案……原本本官覺得如果跟大家的意見有太大的出入,就不拿出來了,不過現在看來,問題還算不大!大方向也確定了下來!如此,這東西就先交到李老先生手裡。希望李老先生你能跟眾位行商多多商議,再寫一份修改之後的意見拿來,最好是在七天之內!……可有難處?」

    「大人如此信任,小老兒自當效力!」李法曾眼睛一亮。交由自己這些行商進行修改?那豈不是說自己可以……算了,只是修改而已!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人家手裡,自己還是老實點兒吧!

    「……既如此,我等就等著李老先生的好消息了!」孫士毅笑了笑,又看向看才剛剛恢復表情的富勒渾。「制台大人您可還有什麼話說?」

    「沒有!」富勒渾冷冷說道。

    「既然如此,今天地商議就到此結束!七日之後,十三行將重組方案交到巡撫衙門以供審

    」孫士毅說完,再次朝富勒渾一拱手:「制台大人,後面喝幾杯茶?下官可是有新購進的大紅袍……」

    「不用了!」富勒渾一揮手,也不說別的,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呂梁晨等人自然是緊緊跟上!

    「小人等告退……」

    談完了。總督也走了。自己這些人也就別留著了!所以。一干行商也紛紛向孫士毅、何貴還有和琳告退!雖然今天從頭到尾都一直是孫士毅跟何貴這兩個當官的在抖漏他們自己的重組方案,但這些行商也沒什麼話可說!人家說得在理兒呀!連李法曾這資格最老、資本最雄厚的行商頭目都沒什麼表示,他們又有什麼可說的?不過,走是走,一干行商都不自覺地簇擁到了李法曾的身邊……

    而這時,何貴地聲音又響了起來:

    「嚴啟昌嚴老闆請先留一下!」

    「啊?」嚴啟昌一怔,立即就站在了那裡。他正跟在怡和行伍國瑩地身後。後悔自己入行太早呢!要是早知道十三行會重組,還要增加行商數目,他就不那麼著急了……行商數目增加,那樣地話,手裡的家產說不定還不用花個精光,自己堂堂的興泰行大老闆也不用這樣用腳趕路了!

    ……

    「大人,您……您有事吩咐小人?」

    雖然也對何貴為什麼要單獨留下嚴啟昌感到奇怪,可何貴沒說。其他行商也不好多問。只是多看了這剛入行的「小朋友」一眼,便都紛紛離去了。可嚴啟昌一個人站在大廳上面對何貴三個,卻覺得心臟開始不爭氣的抽抽……這三個人剛才可是把堂堂的兩廣總督視苦無物呀!

    「別緊張!……坐!」何貴指了指廳上的那些空位。說道。

    「謝大人!」

    嚴啟昌暗暗定了一下神兒,朝何貴三人抱了抱拳,躬身坐到了最下首地那個座位上。可是,他才剛坐下,和琳卻又站了起來:

    「我在水師那邊兒還有事兒……先過去了,有事兒你們慢慢談!」

    「那你就先過去吧,我們兩個就不送了!」來,朝和琳說道。嚴啟昌見到這情景,自然也不敢坐著,也只好跟著站了起來。

    「跟我還客氣什麼?……先走了!」和琳笑了笑,隨意擺了一下手,便轉身向外走去,順道,走到廳門口的時候還拍了拍嚴啟昌的肩膀,「別緊張,坐吧!」

    「啊……」嚴啟昌一哆嗦!他本來還好,可經和琳這一拍,不緊張也緊張了!

    ……

    「嚴老闆,知道為什麼單獨留下你嗎?」該走的都走了,重新落座,何貴微笑著向嚴啟昌問道。

    「大人您還是別這麼叫小人了。小人就一介平頭百姓,您還是直接叫我嚴啟昌吧!」嚴啟昌趕緊站起來朝何貴跟孫士毅兩人躬身說道,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不過,總體上看還是苦色較多!這也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嘛!雖然他手裡已經沒了什麼現錢,可家產還是有的,

    「呵呵,給你說了別緊張。看你那模樣兒……」何貴看著嚴啟昌的表情笑了笑,「我問你話呢!」

    「大人,小人不知您為何要單獨留下小人。……還請大人明示!」嚴啟昌連忙說道。

    「呵呵,剛才大家都在的時候,和大人提到過一個董事局,還有一個行商大會,你還記得嗎?」何貴笑問道。

    「董事局?……噢,小人記得!」嚴啟昌想了一下,急忙答道,「您說以後我們會知道那是幹什麼地!」

    「不錯,以後他們會知道那是幹什麼地!不過,你現在就能知道……」何貴看著嚴啟昌疑惑的目光,又笑了一下,「因為,我跟巡撫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出任十三行董事局主席一職!」

    「主席?」嚴啟昌一怔。

    「對!就是老大、龍頭這類意思!」何貴淡然地說道。

    「啊?--」

    ***************************

    「可惡,可惡之極!這兩個傢伙,根本就是沒把我這個總督放在眼裡!」

    嚴啟昌在巡撫衙門裡面被突然而來地「幸福」砸得暈頭轉向,正在往回趕的富勒渾卻是渾身冒火,坐在轎子裡不住的跺腳咒罵。

    「大人您別急呀。咱們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呂梁晨跟在轎子旁邊,透過那小窗口對富勒渾說道:「就是要他們囂張,讓他們主動把這重組十三行的事情攬上身。到時候,人人都知道是他們聯起手來排擠您,您也正好可以置身事外!……可等到重組完成了,十三行還不是要歸您來管?到時只要稍稍使點兒手段,保證讓新十三行處處有問題,再看他們怎麼向皇上交差!」

    「哼!這次他們能勸動皇上重組十三行,你又焉知他們躲不過這一招?」富勒渾冷哼道。

    「嘿嘿,躲得過如何,躲不過又如何?只要他們在皇上面前得不到綵頭就好。」

    「駕,駕……閃開!」

    呂梁晨笑呵呵地說完,正準備聽富勒渾有什麼想法,正前方的路口處卻突然拐過來幾匹快馬,見到人也不知道停,直接就衝了過來……也是富勒渾的八抬綠呢大轎比較扎眼,那些人沒敢衝撞,卻是從側面呼嘯著衝了過去。可即便如此,也把抬轎的八名轎夫給帶的一陣搖晃,讓富勒渾小吃了一點兒顛簸的苦頭,惱得這老頭從窗口裡面伸出頭來就罵:

    「混帳,居然膽敢衝撞本制台,是什麼人?」

    「大人,是額森特!咱們剛才不是派人給他『送信』兒去了嗎?他現在肯定是去找孫士毅算帳去了……」呂梁晨奸笑道。

第二百二十章 何家想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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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毅跟何貴單獨召集行商開會,富勒渾雖然惱火,但要顧及自己總督的顏面……就算要大吵大鬧,也得有足夠的理由!可孫士毅跟何貴既然敢這麼做,又怎麼可能不做好準備?所以,呂梁晨就出了個主意,把正窩在家裡生悶氣的額森特拉出來去會場當那個「攪屎棍子」!

    不過,呂梁晨的主意是不賴,但額森特實在是有失人望!富勒渾派去傳信的那個督標親兵先是到了海關監督衙門,人不在!又去了額森特的幾個別院,還是不在!又找了這傢伙平時比較喜歡去的幾家戲院酒樓,依然不在!最後,終於發現這位爺正在廣州最大的妓院雲香樓某位紅阿姐的被窩裡……這讓人怎麼去叫?雖說那名送信的小親兵平時仗著出自總督衙門,在廣州城內也挺橫,可是,他再橫,也沒膽大到敢去把額森特從女人被窩裡拉出來的程度!

    本來,這親兵還算機靈,還想把消息交到額森特那些跟班兒手裡,可那是妓院呀!額森特的那些跟班兒裡又沒太監,也不見得是什麼正人君子,在海關當差的油水又足,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呆著?早就一個個摟著姑娘跑沒影了!

    所以,只有等!不過等歸等,這名督標親兵也不傻,難得進一趟雲香樓這樣的高檔花粉之地,居然也順便喝了一頓花酒……錢記在額森特帳上了!

    **********************

    「董事局主席的職責非常大!按照我跟巡撫大人地規劃,主要有七條:一、主持行商大會和召集、主持董事局會議;二、督促、檢查董事局決議的執行;三、簽署十三行重組之後所開出的各種票據;四、簽署薰事局的重要文件;五、行使董事局的職權。並在重大事件之中代表或賦予某人代表十三行的權力;六、在發生特大事件或者是不可抗力的緊急情況下,對十三行事務行使符合律法規定和行商利益的特別處置權,並在事後向董事局和行商大會報告;七、董事局授予你地其他職權……」

    何貴正在向嚴啟昌講述董事局主席地職責,而那位新晉地興泰行老闆也正不自覺地張著嘴巴,死記硬背著何貴所講的內容,同時在心裡不住感歎著自己這天大的運氣!他還以為這董事局主席就是原先的總商行首呢!

    「其實你也不用著急記!如果有不明白的,重組之後,那些規章裡面會講得很清楚……」

    孫士毅。還有何貴兩人看著嚴啟昌呆愣之中還微微帶著點兒傻笑的表情。都覺得十分好笑。看來這傢伙是被自己兩人扔過去的「餡餅」給砸暈了!……不過想想也是。嚴啟昌花光了家裡所有地錢財,也不過才勉強得了個行商的名頭,如今卻突然從一個新入行的小字輩兒要被提拔為未來整個十三行的龍頭老大,就是放到其他人身上,恐怕也未必能比他表現的好多少!只是,不知道這傢伙以後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雖然他們意圖將這個新入行的傢伙頂上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便於控制,可面對那些如狼似虎地行商以及洋商們。這嚴啟昌要真是塊抹不上牆地爛泥,他們也只有將之放棄!

    ……

    「孫士毅,何貴--你們***躲哪兒去了?都給老子出來!」

    嚴啟昌好不容易恢復了神智,正向何貴跟孫士毅道謝,並打算回去之後就�賬買兩瓶酒慶祝一下自己的好運氣,就聽到大廳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其中一個大嗓門更是十分無禮。

    「原來是額大人!你怎麼有空跑到我這巡撫衙門來『做客』呀?」

    嚴啟昌是背對著大廳門口地,但何貴跟孫士毅卻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雖然對來者很不感冒。而且也看出對方好像是要尋釁來的。但身為地主,孫士毅卻不願落人口實,所以。還是向額森特抱拳問了一聲。

    「哼,做客?老子還沒吃飽呢!……老子是來問你們為什麼膽敢不遵聖旨的!」額森特手執馬鞭走進大廳,大大喇喇的走到主位前面,然後,居然就那麼旁苦無人的坐了下去,拍著桌子大聲問道。

    「額大人這話卻是說得有些沒有道理了。本撫跟何大人在衙門裡面商議事情,哪裡有什麼不遵聖旨的行為了?」孫士毅眼裡掠過一絲陰厲,旋即轉為正常。

    「哼,你們當老子是吃閒飯的?」額森特冷哼了一聲,站起來之後,又居然拿起馬鞭指點起孫士毅跟何貴來,「皇上的聖旨上面是怎麼說的?你們今天居然私自召集行商,商討重組十三行的事宜……哼,這不是有違聖旨,不遵聖意又是什麼?」

    「按額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想治我跟孫大人的罪?」何貴冷冷問道。

    「哼,姓何的,你他媽少拿話擠兌老子!治你們的罪?……哼,就算老子治不了你們,你們以為就能逃得掉?」額森特突然一鞭子抽在桌腿上,「信不信老子馬上就寫折子上奏朝廷,彈劾你們?!」

    「如果額大人真這麼想,那本撫也就不留『客』了!」孫士毅冷哼一聲,側身一讓,伸手向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便!」

    「孫士毅!你--」或許沒想到孫士毅被抓到「把柄」之後居然還敢這樣對待自己,渾不放在眼裡一樣,額森特頓時大怒,猛得把馬鞭把旁邊桌子上一撂,指著孫士毅的鼻子吼了起來:「告訴你,現在服軟兒,老子還能放你們一馬,別以為你們有個軍機大臣撐腰就了不起,老子身後可是有正黃旗的王公大臣呢!他和珅算老幾?你們也別***猖狂!」

    「額森特,你這麼對孫大人說話。按照大清律上地規定,是以下犯上!」何貴冷哼一聲,伸手把額森特的手給壓了下去,「另外,你身為海關監督,卻跑到巡撫衙門大呼小叫,

    名官員所應有的體統,更敢直呼上官名諱。可謂猖

    「何貴--」

    「我的脾氣不好!額森特。要麼。你馬上給我滾!要麼,讓我叫人亂棒打出去……老子沒興趣跟你這種小丑浪費時間!」何貴森然說道。

    「你他娘的敢罵我?老子可是正黃旗的,罵我就是罵正黃旗,我告訴你姓何的……」

    「來人--」

    *********************

    「唉喲那個厲害呀!你們是不知道……」額森特被富勒渾亂棍打出去的事嚴啟昌不知道,可是,把握著行商命脈地兩大官僚之一地海關監督被巡撫衙門裡地人給亂棍打得抱頭鼠躥的事情卻讓他傳得滿城皆知!幸好,那時候額森特已經沒法去找他的麻煩了……

    不過。沒人去找嚴啟昌的麻煩,卻並不代表沒人來找何貴以及孫士毅等人的「麻煩」!

    ……

    雖然何貴也早就知道「行商」這兩個字對許多商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可是,「十三行重組之後要增加行商人數到一百戶」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所引起地轟動,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裡,依然是感到心驚肉跳!

    天曉得這些商人是怎麼做到的!半個月不到,湖廣、四川、雲貴、廣西、福建、江西,甚至就連浙江一帶也有人趕到了廣東。足足三四百名實力豐厚的商人聚集到廣州城!這些人來了之的也不做別的。就是找人,在廣州城內有資格參予十三行重組的五名官員的家門口,天天都排著長隊!目地也都一樣:想做行商!

    而面對這種情況。富勒渾是來者不拒,很自然地就發了大財;孫士毅也賺了不少;和琳怕煩,收了一點兒禮之後就躲軍營裡去了!

    何貴也沒裝清廉,只是他所接見地商戶無一不是實力強勁的!而且,想讓他收下禮品,還得精於行商之道!而最讓那些商人覺得可恨的,就是只要有誰露出口風說在對外貿易上賺了錢就想回家買地地,立碼就會被轟出布政使衙門!

    至於額森特,雖然直管海關,但因為被富勒渾跟何貴接連打了兩次,威望大減,再加上那些商人也都消息靈通,知道這傢伙一直被排擠在重組會議之外,所以,在開始幾天賺了一些之後,因為基本沒什麼人再來找門路,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收入。

    不過,這僅僅只是開始!

    因為還有更多的商人正在接到消息之後往廣東趕!這些商人也不怕白跑一趟,因為他們有譜:重組十三行要一個月,可沒說行商湊齊也只要一個月不是?只要趕到的時候行商沒招齊,自己就有機會!再者,先前到的那些商家只不過是仗著路近,卻並不代表實力最強。江蘇、安徽、山西、直隸這些地方的大商家才是真正的大戶!

    甚至就連正在南泥灣開荒的陝西何家,也有「代表」找上門來了!

    ……

    「你小子湊的哪門子熱鬧?」情,就差動手開揍了,「你的路勘測完了?那才是大事兒,知道嗎你?」

    「我知道。可這加入十三行的事兒也不小啊!」何進喜一臉的堅持與懇求:「三叔兒,這可是讓咱家發大財的機會!你正好又掌著重組十三行的大權,巡撫大人,還有和大人他們也都聽你的,只要點個頭,咱就是十打十的行商了!……三叔,要是錯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正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行!十三行重組是多大的事兒?多少人都盯著呢,我不能徇私……」何貴說道。

    「啥徇私呀?那總督大人家裡整天收的禮都能擺滿好幾間屋子,人家咋不怕?」何進喜大聲說道:「再說了,咱老何家也是憑的本事,憑的自己的財力!入了行,誰來問咱都有理兒!」

    「是有理兒,可也得看有沒有地方說去!」何貴抓住這小子的辮子就往外拽,「趕緊給我回去勘路去!勘不完不許回來!」

    「我不幹!」何進喜也不怕頭皮疼,使勁兒掙開何貴的手,立在門口就是不出去,「咱家容易嗎?前個月我爹他們來信,買了兩百頭牛,召了七百多人,忙活了小半年才開了兩萬畝地……三四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可這些東西才值多少錢?如果當上行商,一次生意,少說也是十幾萬兩,多的還能賺上幾十萬,比種地強多了!憑啥這機會你就讓給外人,不給自家人?」

    「你小子懂什麼?入了行,一輩子就是行商了,只要家產還在,世世代代都不能退出去,你知道嗎?」何貴怒道。

    「知道!可我不怕……」何進喜叫道。

    「我知道你不怕,可我怕!」何貴又開始往外推人,「咱家攢點兒錢不容易!這行商的事情可以幹,可就算干,也得幹點兒安穩的!行商這趟水太渾,裡面的漩渦多著呢……你不懂,就別瞎往裡填!」

    「我咋不懂了?就算我不懂,那麼多商人都往這裡跑,難道他們都不懂?三叔,你可是我親叔!你得向著咱自家人啊!」何進喜使勁兒地抓著門框,大聲叫道。

    「你……你個渾小子,咋老說不通呢?」何貴有點兒惱了,「我還能害咱家不成?」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要是不答應給咱家入行,我就粘著你不走了!」何進喜支愣著脖子,叫道。

    「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揍就揍!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何進喜叫道。

    「我……」何貴沒脾氣了!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小子有這麼厲害的倔脾氣呢?這哪還是何進喜,分明都快達到「王進喜」的境界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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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吏部天官

北京,和府,淑春園!

    雖然只是剛剛過了十月小陽春的好日子,可氣溫卻還是飛速開始下降,人隨意呼一口氣,都能帶出一長串白色的霧氣兒!尤其是早上的時候,清冷清冷的,人如果沒什麼事兒,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可惜,這種悠閒的日子目前離和珅還比較遙遠。天還沒亮,他就不得不起身穿衣了!……他這屋裡倒是不冷,所以,直接就那麼光著身子讓丫環「幫忙」!

    「今個兒又不是上朝的日子,就算進宮也不用這麼早呀!……」小妾黑玟瑰嬌嗔著攀上了和珅的肩膀,豪放的胸部更是緊緊貼在了他的背上,「老爺,再陪奴家睡會兒吧!」

    「你這個小妖精!」和珅微笑著回頭親了一下那俊俏的臉蛋兒,示意丫環繼續幫自己扣扣子,扣完之後,又轉過身去一把摟住了這美嬌娘,一隻手更是直接攀上了高峰,不住地撫摸著那猶如黑緞子一般瑩潔閃光的肌膚,「今天有事兒。等辦完了再回來再陪你!」

    「哼!淨騙人,回來之後,你不是要去找豆蔻那小娘皮嗎?」黑玫瑰伸出手指點著和珅的鼻尖,嬌嗔道。

    「呵呵,不高興了?那今晚老爺我就跟你們來一個一箭雙鵰?」和珅的手掌伴著「嘿嘿」的淫笑聲開始向下滑去,同時,他的腦海裡又出現了另外一個貌美如畫的人兒,正是他在江南「淘」來地小妾豆蔻。一個知書達禮,多才多藝的超級大美人兒。

    「一箭雙鵰?嘻嘻……」黑玫瑰媚媚地橫了和珅一眼,嘴上卻是不肯放過,「你行嗎?」

    「你這小妖精,居然膽敢懷疑本中堂?」和珅咬牙一笑,突然把黑玟瑰往床上一按,伸出雙手抓住了那一對豪乳揉搓起來,直揉得黑玫瑰嬌喘連連。忍不住出言求饒之後才又鬆開。

    「死老爺。就知道欺負奴家!」

    「那是當然的了。老爺我想欺負你可是想了好幾年呢!哈哈哈……」和珅大笑。原來。這黑玟瑰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是江蘇一名大鹽商精心培養的「進獻美女」之一。和珅陪乾隆下江南的時候,見這黑玫瑰皮膚特異,且艷美異常,就記在了心上,本想向這名鹽商討要,可惜卻被乾隆給捷足先登了。為此,他把那名鹽商給恨得牙癢癢的!他就是不明白這鹽商是怎麼想的,乾隆這輩子見地美女多了,你獻上去地就算是國色天香又能管得了多大地用處?皇帝就算喜歡,也絕不會稀罕,可如果給本中堂就大大不同了不是?……不過,恨歸恨,美人歸了皇帝。和珅卻還是沒能止住好色的心思。由於乾隆年事已高。每年春季都會遣散一批宮女,他便略施小計,吩咐太監總管藉機把黑玫瑰也遣散出宮。反正乾隆宮裡的美女多。一般也記不到哪個是哪個,結果,黑玫瑰在入宮幾年之後,順理成章地又從皇宮轉移到了和府的淑春園,跟和珅在那裡巫山雲雨多日之後,正式成了和府的小妾之一!

    ……

    「老爺,有什麼事兒要這麼早就進宮呀?」又打情罵俏了一會兒,黑玟瑰也不再賴床,穿著單薄的衣衫下來,把丫環趕到一邊之後,又親自幫著和珅穿戴官服,一邊忙活一邊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兒?還不是你『二叔』的事兒!」和珅隨口答道。

    「老爺!」黑玫瑰「啐」了一口,又羞笑著輕輕掐了掐他腰上地軟肉,「人家可是在問你正事兒呢!」

    「正事兒?我說的也是正事啊!……」和珅被黑玫瑰這一掐給弄得迷糊了一下,可腦子轉悠了一下之後,就明白過來是這美嬌娘想歪了,頓時大笑起來,「哈哈,你想到哪兒去了?我說是的和琳!」

    「啊……您真是在說二老爺?!」黑玫瑰輕捂小口,羞了個大紅臉。

    「哈哈哈,當然是說『二老爺』了,難道你以為是『另一個』……嗯?」和珅揚了揚眉毛,又捏著黑玫瑰的下巴,帶著對方的眼光向自己身下掃了掃,

    「要死了!……您快走吧!」黑玫瑰大羞,一頭拱進和珅懷裡,同時使勁兒地把他往外間推。

    「哈哈……」

    和珅大笑著,又順手揩了幾把油,這才戴好頂戴轉身離去!

    ***************************************

    紫禁城,乾清宮!

    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著!所以,乾隆也早早地就起床了,到花園裡隨便打了幾套拳,舒展了一下已經老邁的筋骨便進了書房。雖然年紀大了以後他就已經有些厭政,許多事情也都放到了臣子的手上,可是,對於權力他始終都沒有放鬆。甚至,就在和珅才剛剛離開黑玟瑰的臥室沒多久地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批閱奏章了,現在,則是在接見大臣!

    ……

    「皇上,如今滿天下地商人都幾乎蜂擁而至廣東,如果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對朝廷來說,絕不是好事啊!」一名老臣坐在御案前的錦墩上,頂著白髮蒼蒼的腦袋,顫巍巍地稟道。

    「蔡愛卿,朕知道你想說地是什麼。不過和愛卿先前不是已經在廷議的時候說了嗎?這種情況只是一時。只等行商遴選完畢,那些商人見無利可圖便會自行離去……」乾隆微笑著看著眼前的老頭兒,微笑著說道。此人是吏部尚書!原本的吏部尚書璜因為年紀太大,在乾隆四十八年的時候告老,因為一時無人可以頂替,所以,乾隆就把這總管天下官員陞遷的位子交到了眼前這老頭兒地手裡。此人姓蔡名新,乾隆元年便中了進士。之後在翰林院任編修,再之後,便是在上書房教授諸皇子讀書,又督學河南,再之後,擔當過兵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禮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四庫館正總裁、文華殿大學士等職。是朝廷上的一棵常

    不過。接替的時候。蔡新也已經是七十六歲的今更是已經年近八旬。所以,年紀大,加上這人也是乾隆元年開始登入仕途的人物,對於乾隆來說有點兒像「紀念品」一樣,這老頭兒在乾隆面前還是有些面子的。

    「臣知道和中堂所說的那些。可即使如此,皇上。臣依舊覺得這一回選用的行商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想當年,行商人數最多之時,也不過才二十餘家,如今富勒渾等人竟欲將之擴至百家,如此一來,必然會使廣州涉洋事務陷入混亂之中。且此舉有重利之嫌,於朝廷地顏面上也不好看!」聽到乾隆說完,蔡新又辯駁道。

    「朕知道你也是為了朝廷。可是。此事已經定下來了。廷議結果也已經發往廣東……如果再加更改,朝廷地顏面豈非更加無存?」乾隆微微皺眉說道。

    「可是……」

    「皇上,和中堂來了。遞了牌子。正在宮門外面候見呢!」一名御前侍衛突然走進來稟報道。

    「哦?和珅來了?那叫他進來吧!」乾隆笑著吩咐了一下,又對蔡新說道:「這下好了。和珅對十三行重組地事情比較清楚,你要是有什麼話,可以跟他說。只要你能說服了他,朕就可以更改重組十三行的政令,如何?」

    「這……」蔡新心裡有些彆扭,可面對乾隆的微笑,他卻只能搖頭苦笑,「皇上還是另請高明吧。老臣可是說服不了和中堂!」

    「哈哈哈……」乾隆大笑,「你這老傢伙。說服不了和珅,就敢來遊說朕?難道說朕還不如那個奴才?」

    「皇上恕罪。老臣絕對沒有這麼想過!」蔡新連忙搖和,接著又笑道:「老臣只是知道皇上您一向顧念君臣之情,所以才斗膽進諫的,就算不成,總也能跟朝裡那些老朋友有個交待!可誰知道和中堂又突然會來呢?老臣跟他可沒什麼交情!」

    「你這老貨!取巧都取到朕的頭上來了!」乾隆搖頭笑了起來。他倒是不生氣!人老了,自然就有點兒念舊!而且那些歌功頌德的話聽多了,蔡新的這些話反倒讓他覺得自己在這些臣子地眼裡還有些人情味兒,讓人有另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至於蔡新說的事兒……不就是個十三行麼?他倒還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那些讓蔡新幫忙說話的,恐怕不是些老頑固就是收了錢的!

    ……

    「奴才和珅,叩見皇上!」

    和珅進來了,見到蔡新之後稍愣了一下,平常的時候,進宮能比他早的大臣還真是不多,不過旋即他就回過了神兒來,朝著乾隆叩頭。

    「起來吧。」乾隆微笑著擺了一下手,又看了一下蔡新,說道:「你來的正好,蔡愛卿正好有事兒找你呢!」

    「哦?不知蔡老大人有何事要找和某?」和珅看了一眼蔡新,立即微笑著拱手問道。這老頭兒雖然跟他不是一黨,平時也不怎麼合得來,但也算不上對頭。事實上,蔡新能在朝堂這魚龍混雜,風波險惡地地方混到接近八十高齡還依舊不倒,反而還佔據了吏部天官這緊要地位子,也正是說明了其本身的「狡猾」性格。

    「嗯,有勞和中堂動問了!……其實老夫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覺得年紀大了,想向皇上要一個頂替吏部尚書的人才罷了!」蔡新回了和珅一個微笑,定了定神兒,答道。

    「蔡大人您要告老?」和珅一怔,急忙問道。

    「蔡愛卿?」乾隆也沒想到蔡新居然會這麼說,也覺得有些突然。

    「皇上,臣地年紀已經大了,等再過幾個月,就要入之齡!而吏部身負管理天下官員的陞遷選拔之重責,事關重大,臣在其位,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之感呀!……說真的,其實臣也不想告老,可是,如果霸著這位子不放,早晚有一天會誤了朝廷的大事!那樣的話,豈不有負皇上重托?與其那時候告罪,還不如趁著還清醒的時候,向皇上您告老呢!所以……」蔡新慢騰騰的站起身來,向乾隆微微行了一禮,又道:「還請皇上成全!」

    「你今天來,原來不是想說十三行的事兒!」乾隆歎了口氣,說道。

    「皇上恕罪。其實,臣雖然告老,可還是覺得富勒渾那些人把十三行的事情辦得太不像話,所以才會答應朝中幾位大臣趁著這最後的機會進諫一番!不過,進諫是進諫,皇上您有自己的打算,臣也沒有什麼別的話!」蔡新躬身答道。

    「朕不想提這些!」乾隆擺了擺手,又凝視著這老頭兒問道:「你真要告老?」

    「請皇上成全!」蔡新再次躬身說道。

    「哎……!」乾隆又歎了口氣,「也罷!吏部的事情也確實不少,以你的年紀在上面恐怕也夠辛苦的,想退下來也是情有可原。不過,既然退下來,你也應該有人選了吧?別給朕說什麼要別人舉薦的鬼話,你從乾隆元年進入翰林院開始就向朕呈獻講義,到現在五十多年了,你心裡打的什麼小九九朕還會不知道?」

    「呵呵,皇上聖明,明察秋毫!臣的心裡確實是有個人選,不過,無論是誰,總需要皇上您點頭才是!」蔡新笑道。

    「你這老貨!」乾隆又歎了一聲,看到蔡新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說吧,朕倒要看看是誰能讓你覺得可以讓朕托以重任!」

    「皇上,臣要舉薦的其實就是……」

    「是誰?」看著蔡新的嘴巴微微張開,旁邊和珅的脖子也有點兒不自覺的伸了出去。誰讓吏部尚書管著天下官員升降呢?蔡新以七十六歲高齡上台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想好了幾個人選,隨時準備著向乾隆推薦!可是,準備歸準備,蔡新突然撂挑子的行為卻讓他失去了先機!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陞遷之禮

其實老臣要舉薦的,就是劉墉!」

    蔡新這話一說出來,和珅就忍不住暗地裡歎了一口氣。……劉墉這幾年在河南做得好呀!除了今年跟其他幾個省份一起遭了回大災之外,前幾年都是風調雨順大豐收,就連省裡的稅收也是一連漲了好幾年。就是今年這場罕見的大範圍災害,河南的損失在各省之中也並不起眼,要知道,河南一直以來就是一個災害頻生的窮省,一遭災就不得了!而且,賑災救民的事兒如果做好了,就又是一場大功,而以劉墉的性格來看,雖然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可這場功勞已經根本不用懷疑。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和珅卻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你這羅鍋子合適又怎麼樣?老子要是不「幫忙」找找碴,豈不是有負你朝裡朝外找了老子幾年麻煩的「情誼」?所以,搶在乾隆說話之前,他也開口了:

    「劉墉確實不錯。資歷、威望都夠了!只是,河南的事情還沒有做完,這時候突然把他調走,會不會不太合適?萬一災情有所反覆,恐怕又要亂成一團呀!」

    「呵呵,災情反覆?這種可能太小了!而且如今秋收已完,災民也大多安置妥當,就算偶有一些小事,各府縣官員就能處置了。又怎麼會不合適?實在不行,讓那羅鍋子提前安排好就是了!……不知和中堂以為如何?」聽到和珅這麼說,蔡新立即笑嘻嘻地反問道。他這回來舉薦劉。其實是受人所托。至於是誰托負的,這就不用問了。本來他也沒打算把這事兒鬧開讓別人知道,所以才選了這麼一個不上朝地日子,並且早早地就趕進宮來。可沒想到居然會跟和珅碰上了頭!雖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既然碰上就碰上了唄,他都告老了,不在其位。管得著這以後是海裂還是山崩?就不信和珅會把他怎麼樣!

    「你這老傢伙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欺定了老子現在不會怎麼著你!」和珅暗罵了一聲蔡新。卻還是只能微笑以對!誰叫現在乾隆就坐在前邊兒呢?這老傢伙跟著皇帝五十多年。就算沒有他跟乾隆那麼親密的關係,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何況,這老頭兒都已經老了,自己要是再去欺負這麼個老人,不是損人不利己嗎?

    「既然和愛卿也沒有什麼意見,就暫定由劉墉接替蔡愛卿擔任吏部尚書,過幾天交由廷議吧!」乾隆看和珅沒什麼話。便接著說道。

    「吾皇聖明!」蔡新躬身長呼!

    ……

    「皇上,劉墉可是個刺人兒的骨頭,這幾年遠在河南,也差不多每個月要來個兩三本,如果讓他重回朝廷,肯定又要鬧出不少事兒來!您看……」蔡新的年紀大了,又沒有乾隆那麼好的身體,不能長時間伴駕。又聊了一會兒便走了。而他一走。和珅立碼就說起劉的「壞話」來。這倒也不能怪他太小人,誰叫他跟劉墉不對頭呢?這幾年和珅的權勢日漲,手下收攏地貪官污吏也越來越多。官場上又一向是欺上不瞞下,所以,在地方任職地劉墉知道他不少地事情,也沒少找他的麻煩。不過,也幸虧如此,他才能佔著身在朝堂的便利,將許多事情壓了下去。可如果劉重回京城,再把那些事兒挑起來,就算他不怕,也是一場大麻煩!

    「你啊……」乾隆看著和珅的面龐搖了搖頭,這寵臣的心思他哪裡會不清楚?可是,寵信歸寵信,庇護歸庇護,大清朝的皇帝自從康熙以來,就沒有把朝廷大權完全交予一個人的習慣,何況他本身就是一個精通帝王權術地傢伙,所以,根本就沒聽進和珅的話,只是反問道:「你可還有比劉墉更合適當吏部尚書的人選?」

    「奴才沒有!」和珅搖了搖頭,乾隆又不是笨蛋,他沒必要強撐!

    「既然沒有,那還有什麼說的?何況,朕只是說『暫定』!那羅鍋子的任命,不是還要交由廷議決定嗎?」乾隆又道。

    「廷不廷議還不是一樣?」和珅暗暗腹誹!他對劉墉的名望認知瞞清,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只要是乾隆不出面反對,那羅鍋子離開河南是一定的了。

    「對了,你這麼早就遞牌子進來,又有什麼事兒嗎?」乾隆頓了一會兒,又向和珅問道。

    「回皇上,其實倒不是奴才有什麼事兒,是和琳……」

    「和琳?哼,你們倒還真是親兄弟!」乾隆搖頭笑了一下,「說吧,你那弟弟有什麼事兒要向朕稟報?」

    「皇上,和琳他想請旨,將廣東水師地巡邏範圍向南延伸至西沙,並在其上選一島嶼設立炮台,與海南瓊州府遙遙相對!」和珅稟報道。

    「他是水師提督,這事兒是他職權範圍之內,頂多跟兵部報備一下也就是了,還用得著請示朕?」乾隆有些不解地問道。他沒覺得這是多麼大地事兒。

    「皇上,和琳他其實是怕……您知道的,奴才跟福隆安福中堂有些合不太來,可偏偏他又管著兵部!」和珅苦笑了一下,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們吶,成天就知道鬥來鬥去,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揍性兒!」乾隆故作沒好氣地瞪了和珅一眼,說道。

    「皇上恕罪。其實奴才也不願去招惹福中堂他們的,可您也知道,他們就是看奴才……」和珅有些委屈。

    「他們看你不順眼是不是?這些朕都知道!……你也不必委屈,朕不會讓他們把你怎麼樣地!」乾隆揮了揮手,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在他看來,臣子要是和睦相處,不相互鬥來斗去的話。恐怕就要聯合起來跟他這個皇帝斗了,這可是有過多少次事例證明過地!再者說了,和珅再貼心,也還是個外人,不像福隆安、福康安那兄弟,都是自家親戚,而且還是絕無可能篡權叛變的親戚!不過,這種話他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的。雖然明白人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奴才多謝皇上!」這可是你說不讓他們把我怎麼樣的!和珅早知道乾隆不會因為自己而把福隆安幾兄弟怎麼樣。不過。聽到乾隆這句保證,他的

    是一下子覺得甜了起來。畢竟,能讓皇帝下這樣的非正式的,也說明了自己在乾隆心裡的地位不是?

    「還有什麼事兒嗎?」乾隆又瞪了和珅一眼,問道。

    「噢……皇上,和琳他們還奏報說。安南地幾大勢力最近交戰頻繁。不過,西山阮氏好像已經取得了很大地優勢,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看這勢頭,恐怕到時候南方阮福映,北方鄭氏都將被其所滅!」和珅急忙又道。

    「哦?西山阮氏越來越強了?」乾隆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豫。雖然看不起藩國,但對周邊那些藩國地勢力變遷。他還是十分注意的。只是。在他這個皇帝的眼裡,安南的西山軍,還有北方的鄭氏。以及南立阮福映其實都只能算是亂臣賊子,都是趁著先前的黎氏王朝衰落而崛起的軍閥,不是安南正統。尤其是西山軍,其首領阮文岳、阮文呂、阮文惠三兄弟不過是農民兼小販出身,比起阮福映跟北方鄭氏這樣地豪強來說,更是不入流,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安南國王之位。可如今安南的形勢偏偏還就是這三兄弟佔據優勢,對此,他自然不喜:「廣西與安南接壤,廣西提督許世亨怎麼沒有奏報呈上來?」

    「皇上,其實此事倒也不怨許世亨。」和珅躬身說道:「和琳他們也是因為要追蹤前次逃脫的海盜,才得知的這個消息。而廣西雖與安南交界,卻隔著北方鄭氏的地盤兒,對安南全境的消息恐怕不好察探!『

    「海盜?難道那些海盜跑去安南了?」乾隆問道。

    「正是!皇上,南洋幾大海盜的魁首都跑到了西山軍阮文惠的手下!」和珅答道。

    「好個阮文惠!真是狗膽包天了,居然敢包庇我大清地逃犯!」乾隆拍著桌案怒道。

    「不光是包庇,皇上!據奴才所知,那幾個海盜頭子,都還當上了阮文惠麾下地水軍將領,那個叫鄭一的,居然還被封了個總兵,鄭一還為其招兵買馬,大造戰船……」和珅看著乾隆的臉色,又火上澆油說道。

    「哼!」乾隆又憤憤地捶了一個身前地御案,冷哼了一聲,「給朕傳旨富勒渾,著他遣使安南,告諭阮文惠,速速將鄭一等賊寇給朕押解回國。否則,朕必不輕饒!」

    「奴才遵旨!」和珅躬身應道,同時心中暗喜。雖然鄭一等人已經敗逃,但只要和琳還有廣東當著水師提督,難保那幫傢伙不會回來報仇。雖然當了安南的水師將領之後,那幫傢伙未必敢明著招惹大清水師,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是有個萬一……他當然不希望自己這唯一的弟弟出什麼事兒,所以,能幫一把就絕不會只幫兩把。

    「順便再給朕告訴富勒渾,還有孫士毅、何貴,嗯,也別忘了你那個弟弟,讓他們做事兒的時候都給朕小心點兒。才多大點兒事?就非要大張旗鼓,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似的。朕還想過得安靜點兒呢!……尤其是那個何貴,走到哪兒都不消挺。在河南就惹得朝野議論紛紛,到了雲南乾脆就直接挑起諸國大戰,現在到了廣東,又跟西洋人卯上了……他哪來那麼大的脾氣?」乾隆又冷哼道。

    「皇上,何貴他其實也是為了朝廷……」和珅小聲辯解著,心裡同時想起了何貴所做的那幾件事兒。說真的,他手下還真沒有那麼能幹實事兒、大事兒,同時還不怎麼貪心的人呢!這可是「珍品」,跟和琳關係又好,當然要護著。

    「你不用為他說好話,這些朕都知道!他要不是為了朝廷,你以為朕還會容他逍遙到現在?」乾隆又瞪了和珅一眼,「可就算為了朝廷,他就不能安穩點兒了嗎?前些日子還把額森特那堂堂的海關監督給打了!就算是額森特有錯在先,他一個布政使,又何必跟個潑皮一般見識?害得正黃旗那幾個老傢伙要打要殺的,一連煩了朕好幾天!」

    「您也知道額森特是個潑皮?」和珅暗暗撇嘴,心裡不屑。既然知道是個潑皮,又幹嘛把人派到海關監督這麼重要的位子上?拿著白鵝當大雁的「人才」,說出去你不丟人老子還覺得丟人呢!可是,雖然這麼想,和珅卻也知道乾隆是因為先前沒把海關當回事兒才故意把額森特派過去的國。……潑皮走了,人才過得舒心不是?

    「又想什麼呢?」看到和珅不說話,乾隆又問道。

    「奴才沒想什麼。只是……皇上,海關監督一職直接管理十三行與海關稅收,事關重大,奴才認為,以額森特的脾氣恐怕不適合繼續擔當此職。您也知道,不光是何貴,先前就連富勒渾也被他給氣著了,同樣也打了他一頓!可那額森特的脾氣好像就是吃打不吃記,前兩天孫士毅還上折子訴苦,說是額森特因為找他的商人太少,又去巡撫衙門鬧了一回,孫士毅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轟出去!可奴才真怕再這麼下去,萬一哪一天他再惹火了誰,打出個什麼好歹來……」和珅苦笑著說道。

    「哼,朕看你倒是希望那小子被打出個好歹來!」乾隆搖了搖頭,又沒好氣兒地瞪眼問道:「海關不合適,那你說,額森特去哪裡合適?」

    「這……皇上,這是吏部的事情,依奴才看,還是讓吏部的人去決斷吧,您看如何?」和珅微笑著說道。

    「吏部?……你這奴才還真是好念頭!」乾隆怔了一下,接著搖搖頭,居然也笑了起來。

    「那奴才這就去傳旨?」見乾隆沒有反對,和珅心裡忍不住一陣兒幸災樂禍。劉羅鍋呀劉羅鍋,你不是要來當吏部尚書嗎?那個額森特本事不大,脾氣卻不小,在京裡的關係又多,連皇上都覺得煩,老子倒要看看你怎麼收拾?對了,還得把這消息送給額森特,好讓那傢伙提前知道,這才能鬧得起來不是?嗯,時間也得把握好,讓額森特那幫親戚朋友正好在劉羅鍋進京的時候出手……嘿嘿,劉羅鍋,這就算是老子送給你的陞遷之禮吧!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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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綠旗李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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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的中國人罕有不知道西沙群島的。可是,如果向年,就連乾隆這個皇帝,也不知道西沙到底在自己國家的什麼地方,他大清國的地圖並沒有標注這些。事實上,對和琳所稟奏的事情,這位「英明」的老皇帝還以為西沙島就跟先前的大嶼山距離差不多,頂多就是再稍遠上一些呢。更不知道那西沙其實是「群島」,而非單指一個島!

    不過,這也是何貴故意教和琳這麼做的,給和珅都沒有仔細說。一來,清廷歷來對海洋事務並不放在心上,他怕乾隆知道西沙群島太遠之後不許廣東水師前往駐紮,所以,才故意在奏折裡添了一句與「海南瓊州府遙遙相對」以混淆視聽。二來,因為他知道以後越南人公開宣稱對西沙群島擁有主權的事情,與其把這些事情留到以後麻煩,還不如先就佔了再說。而且,西沙群島也是南海航線上的必經之路,向東南就是中沙群島,再往東便是呂宋,在以後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如果不是現在的廣東水師實力不夠,他都想攛掇著和琳把最南邊兒兒的南沙群島給先佔下來再說!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日後的中國還是照樣積弱下去的話,他所做的這些努力也恐怕都會付諸流水,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做了不是?何況,對安南那邊的形勢他跟和琳也一直都十分上心,由西沙島出發,到那邊也比較近便。萬一哪天真跟安南幹起來,建立一個簡易碼頭也有利於廣東水師南下之後的中途補給!

    ……

    廣州!

    蔣洲雄沒精打采地伸著懶腰走進了巡撫衙門,然後,拐個彎兒就去了自己地工作場所--那就是傳說中的,僅次於總督衙門地牢的撫衙大牢!他來到牢門前,打開,看到幾名守夜的獄卒正都趴在外間的桌子上睡著,也不生氣。只是走過去挨個給了一巴掌:

    「都起來啦!屁股都曬太陽了……」

    「啊?」

    幾名獄卒紛紛抬起了頭。一個個睡眼惺忪。還沒清醒過神兒來。

    「就你們這樣兒,要是有人過來劫獄,保證一刀一個,連點兒聲響都沒有!」蔣洲雄搖頭說著,又拿起桌上了茶壺倒了一碗,也不管是隔不隔夜的,直接就一口氣兒灌進了肚子。

    「我說蔣頭兒。這可是撫衙大牢,啊……」一名獄卒伸了個懶腰,又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你又從外面把牢門鎖了,連我們都出不去!所以,就是有人想劫獄,肯定也是先去找你要鑰匙。」

    「衰仔,不說好話!」蔣洲雄又順手打了這傢伙一巴掌。「滾啦!回家睡去!」

    「那我們先走了!你慢慢玩兒!」幾名獄卒聽到這話。一個個都來了精神,抹了一把臉就往外走。

    「一群衰仔!」蔣洲雄搖搖頭,看著幾個人的身影。也不等那些還沒趕來接班兒的獄卒,打了個哈欠,居然也趴到桌子上睡了!現在可是大白天,巡撫衙門裡到處都是撫標營地兵馬在守著,誰敢來這找這大牢地麻煩?而且,撫衙大牢又不像那些府縣地牢房一樣油水豐足,這裡的犯人太少,現在更是才只有一個,哪用得著多廢功夫守著?又沒什麼好處可掙。

    可是,蔣洲雄沒有料到,就在他以為不會有事兒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剛睡著沒多會兒,一隻腳就突兀地踹在他坐著的那條凳子的腿兒上,直接把他摔了個四爪朝天!

    「哎喲!誰他媽找我麻……」

    話沒說完就頓住了。看到來的那幾個人,蔣洲雄稍怔了一下,立刻就麻利兒的爬起來跪到了地上,一聲不吭!

    「我媽沒來,所以,肯定不會去找你媽……地!」何貴看著眼前這個牢頭兒,微微笑了一下,說道。當然,對於他的話,蔣洲雄直接就當作了耳邊風,只是頭更低了!

    「你叫什麼名字?」孫士毅有些不舒服,牢裡關著一名重犯,牢頭卻如此玩忽職守,這要是有個萬一,那還得了?

    「小的蔣洲雄!」蔣洲雄低頭答道。

    「洲雄?呵呵,這名字不錯呀!」何貴笑道。

    「哼,當值之時卻呼呼大睡,如此玩忽職守,你可知罪?」孫士毅沒理會何貴的話,只是瞪著蔣洲雄冷哼道。

    「小的知罪!」蔣洲雄低聲答道。

    「既然知罪,你……」

    「我看還是算了吧!」何貴突然插嘴打斷了孫士毅的話:「孫大人,撫衙大牢一向犯人較少,這些看牢的難免都有些惰性。說幾句,讓他以後注意就是了!至少,他比那些晚來的要強。你看,這牢裡現在才只有他一個!」

    「哼,藩台大人替你求情,還不趕緊謝過?」孫士毅掃視了一個四周,也微微有些赧然。自己這撫衙大牢看來是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謝過藩台大人!」蔣洲雄地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好壞來,卻還是依言向何貴磕了個頭。

    「不用謝了。裡面那傢伙麼樣了?」何貴問道。

    「還是那樣兒。不過,已經不再罵人了!」蔣洲雄低頭答道。

    「不罵人就好。對了,你們是不是按我先前吩咐地,一直都沒跟他說話?」何貴又問道。

    「小的們除了一日兩餐,其餘時間都呆在外間。只是按您的吩咐,每月給他換一本書進去。」蔣洲雄答道。

    「嗯,不錯。」何貴點點頭,又向孫士毅,以及跟在他們身後一名戴著半張鐵皮面具地武官說道:「孫大人,鄭將軍,咱們一起去會會這位李大旗主,如何?」

    「嗯!」孫士毅點了點頭。

    「全憑大人吩咐!」鐵皮臉武官,也就是曾經被炮火刮去半張臉的鄭流唐。聽到何貴地話後也躬身答道。

    「你來帶路!」何貴朝蔣洲雄吩咐了一聲,便跟孫士毅兩人跟在後面向裡面走去。

    *******************

    撫衙大牢,「天」字號第七間!

    李相清已

    清自己被關進來多久了!他只知道自從上一次跟鄭流截廣東水師,結果鄭流唐突然反水,配合廣東水師將他擒下來之後,他就失去了自由。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這條命完了!他們這些吃海上飯的本來就特招朝廷痛恨,那些當官的甚至就連一些出海遠些的漁民也看不順眼。何況是他這樣的海盜巨魁?南洋七大旗幫。他的綠旗是船數最少的。可是,二十八艘全部都是炮火齊全的戰船。來去如風,奔襲如火,這些年來做下了多少案子?別說一條命,就是九條命也不夠砍地!

    可是,出乎意料地,自從被抓之後。他就一直被關在這撫衙大牢,甚至就連提審都沒有過。期間鄭流唐來看過他兩次,還勸他向朝廷投誠,結果被他罵了出去。孫士毅、何貴也來過,那可是巡撫跟布政使,但他也都是給予同樣地「待遇」。沒錯,他李相清雖然只是個海盜,不是什麼英雄。可是。人活一世,不能不講義氣!他知道鄭流唐是為了向郭婆帶報仇,可是。報仇歸報仇,你鄭流唐領著紫旗跟郭婆帶的黑旗打上天老子也管不著,可為什麼牽聯自己綠旗和另外四旗的兄弟?害得那麼多兄弟命喪黃泉,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本來,罵完這幾個人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該上法場了,可一等大半年,還是沒什麼消息。那幾個人也不來「看」他,就是這麼乾巴巴地關著!最可恨的,就是四個多月前,那些獄卒突然連話也不跟他說了,整個牢裡又只有他一個犯人,悶得要死!他知道這是那些當官的手段,本來,他還不在乎,不就是不說話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連掉腦袋都不怕,還會怕這個?

    然而,壯志可嘉,現實無情!還不到十天,他就受不了那份兒寂寞了。先是覺得煩燥不安,接著就有如撓心般難受!想跟人說話,想跟人聊天兒,想跟人打屁……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只能呆在那小小地牢房裡大吼大叫,以至於,吼到喉嚨沙啞、腫痛,還險些失聲。

    之後,他的日子好過了些。他識字,那些獄卒也開始每月拿一本書進來給他讀。雖然書的內容並不是很好看,對他來說卻已經十分難得了。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日子也是十分苦悶!他可是縱橫大海的綠旗之主,被關在那這方圓不足兩丈的牢房裡大半年,弄的連話都不知道給誰說,哪會好受?事實上,要不是以前在海上也是經常長時間的看著那一片蔚藍,養成了忍耐地習慣,又有每月一本書可以分散一下精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經一頭撞死了!「還活著幹啥」是現在經常出現在他腦海裡地一句話。

    ……

    「不好受就說一聲,或許我們可以幫你的忙!」

    何貴等人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李相清蓬頭垢面地托著一本線裝書,兩眼出神地看著牢房通道這邊。那副樣子,就是眼神兒不好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癡呆成份。不過,何貴並沒有感到太過吃驚!四個多月,只有幾本書可以解悶兒,一句話都沒人可說,又只能憋在狹小的環境裡,有這模樣也是意料之中。

    「呃呃……」李相清渾身發抖,喉嚨裡「呃呃」出聲,卻沒說出話來。

    「怎麼?不願意?沒關係,我們還可以再等幾個月!」何貴微笑著說道,說完,就要轉身。

    「等……咳,等等!」李相清突然伸手叫道。

    「怎麼?想通了?」何貴依然微笑。

    「你……你們到底是人是鬼?」李相清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這麼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願意合作,我們就是人;如果不願意合作,我們就是鬼!」孫士毅微瞇著眼睛說道。

    「我不跟出賣自己兄弟的人合作!」李相清稍稍恢復了點兒正常,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怯懦,但看到何、孫兩人後面跟著的鄭流唐之後,又變得強硬起來。

    「金帖養,我是對不起你。可是,我如果不那麼做,你以為你就能好過嗎?」鄭流唐看著李相清,突然大聲說了起來:「當時和軍門早就在零丁洋裡埋伏了五十艘戰船,就算沒我突然發難,你以為你能在一百五十艘戰船的前後夾擊之中逃掉嗎?那樣,你連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兩說呢。」

    「哼,就算逃不掉,也比這麼窩囊的要強!至少能死得像條漢子,不會像條狗!」「金帖養」是李相清的外號,聽到這個稱呼,他的脾氣好像也有些恢復,毫不示弱的向鄭流唐吼了回去。

    「李相清,別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好漢!你這些年做了多少案子?別告訴我你沒殺過好人。……紅旗幫有幫規,不得難為普通百姓,可你的綠旗有嗎?……狗?哼,按你的罪名,要是去了閻羅殿,倒還真有可能去做一回!」何貴拍了拍鄭流唐的肩膀安撫了一下,又對李相清沉聲說道:「現在給你機會贖罪,不是求你!你如果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不過,你也會繼續被關在這裡……」

    「我不要再留在這裡!」李相清猛得撲到牢門的柱子上大聲吼道。原本幾個月沒人也就罷了,雖然煩悶難受,可也差不多習慣了,可現在來人跟他吵了一回,卻把他的心給調動了,如果再留他呆在這裡,不出一個月他就得自殺。

    「那就是說我們已經有談的希望了?是嗎?」孫士毅拈鬚笑道。

    「我,我不要跟他鄭流唐一起幹。」出乎意料,李相清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要求。

    「鄭將軍如今已經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游擊將軍,在水師提督和琳和軍門麾下效命!你沒機會跟他合作的。」孫士毅接口說道。

    「那,你們找我想幹什麼?」李相清問道。

    「不幹什麼。只是想讓你去安南找鄭一他們聊聊。」何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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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 00:46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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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陞遷之禮

其實老臣要舉薦的,就是劉墉!」

    蔡新這話一說出來,和珅就忍不住暗地裡歎了一口氣。……劉墉這幾年在河南做得好呀!除了今年跟其他幾個省份一起遭了回大災之外,前幾年都是風調雨順大豐收,就連省裡的稅收也是一連漲了好幾年。就是今年這場罕見的大範圍災害,河南的損失在各省之中也並不起眼,要知道,河南一直以來就是一個災害頻生的窮省,一遭災就不得了!而且,賑災救民的事兒如果做好了,就又是一場大功,而以劉墉的性格來看,雖然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還沒到結束的時候,可這場功勞已經根本不用懷疑。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和珅卻不願意就這麼放棄!你這羅鍋子合適又怎麼樣?老子要是不「幫忙」找找碴,豈不是有負你朝裡朝外找了老子幾年麻煩的「情誼」?所以,搶在乾隆說話之前,他也開口了:

    「劉墉確實不錯。資歷、威望都夠了!只是,河南的事情還沒有做完,這時候突然把他調走,會不會不太合適?萬一災情有所反覆,恐怕又要亂成一團呀!」

    「呵呵,災情反覆?這種可能太小了!而且如今秋收已完,災民也大多安置妥當,就算偶有一些小事,各府縣官員就能處置了。又怎麼會不合適?實在不行,讓那羅鍋子提前安排好就是了!……不知和中堂以為如何?」聽到和珅這麼說,蔡新立即笑嘻嘻地反問道。他這回來舉薦劉。其實是受人所托。至於是誰托負的,這就不用問了。本來他也沒打算把這事兒鬧開讓別人知道,所以才選了這麼一個不上朝地日子,並且早早地就趕進宮來。可沒想到居然會跟和珅碰上了頭!雖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既然碰上就碰上了唄,他都告老了,不在其位。管得著這以後是海裂還是山崩?就不信和珅會把他怎麼樣!

    「你這老傢伙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欺定了老子現在不會怎麼著你!」和珅暗罵了一聲蔡新。卻還是只能微笑以對!誰叫現在乾隆就坐在前邊兒呢?這老傢伙跟著皇帝五十多年。就算沒有他跟乾隆那麼親密的關係,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負的!何況,這老頭兒都已經老了,自己要是再去欺負這麼個老人,不是損人不利己嗎?

    「既然和愛卿也沒有什麼意見,就暫定由劉墉接替蔡愛卿擔任吏部尚書,過幾天交由廷議吧!」乾隆看和珅沒什麼話。便接著說道。

    「吾皇聖明!」蔡新躬身長呼!

    ……

    「皇上,劉墉可是個刺人兒的骨頭,這幾年遠在河南,也差不多每個月要來個兩三本,如果讓他重回朝廷,肯定又要鬧出不少事兒來!您看……」蔡新的年紀大了,又沒有乾隆那麼好的身體,不能長時間伴駕。又聊了一會兒便走了。而他一走。和珅立碼就說起劉的「壞話」來。這倒也不能怪他太小人,誰叫他跟劉墉不對頭呢?這幾年和珅的權勢日漲,手下收攏地貪官污吏也越來越多。官場上又一向是欺上不瞞下,所以,在地方任職地劉墉知道他不少地事情,也沒少找他的麻煩。不過,也幸虧如此,他才能佔著身在朝堂的便利,將許多事情壓了下去。可如果劉重回京城,再把那些事兒挑起來,就算他不怕,也是一場大麻煩!

    「你啊……」乾隆看著和珅的面龐搖了搖頭,這寵臣的心思他哪裡會不清楚?可是,寵信歸寵信,庇護歸庇護,大清朝的皇帝自從康熙以來,就沒有把朝廷大權完全交予一個人的習慣,何況他本身就是一個精通帝王權術地傢伙,所以,根本就沒聽進和珅的話,只是反問道:「你可還有比劉墉更合適當吏部尚書的人選?」

    「奴才沒有!」和珅搖了搖頭,乾隆又不是笨蛋,他沒必要強撐!

    「既然沒有,那還有什麼說的?何況,朕只是說『暫定』!那羅鍋子的任命,不是還要交由廷議決定嗎?」乾隆又道。

    「廷不廷議還不是一樣?」和珅暗暗腹誹!他對劉墉的名望認知瞞清,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只要是乾隆不出面反對,那羅鍋子離開河南是一定的了。

    「對了,你這麼早就遞牌子進來,又有什麼事兒嗎?」乾隆頓了一會兒,又向和珅問道。

    「回皇上,其實倒不是奴才有什麼事兒,是和琳……」

    「和琳?哼,你們倒還真是親兄弟!」乾隆搖頭笑了一下,「說吧,你那弟弟有什麼事兒要向朕稟報?」

    「皇上,和琳他想請旨,將廣東水師地巡邏範圍向南延伸至西沙,並在其上選一島嶼設立炮台,與海南瓊州府遙遙相對!」和珅稟報道。

    「他是水師提督,這事兒是他職權範圍之內,頂多跟兵部報備一下也就是了,還用得著請示朕?」乾隆有些不解地問道。他沒覺得這是多麼大地事兒。

    「皇上,和琳他其實是怕……您知道的,奴才跟福隆安福中堂有些合不太來,可偏偏他又管著兵部!」和珅苦笑了一下,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們吶,成天就知道鬥來鬥去,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揍性兒!」乾隆故作沒好氣地瞪了和珅一眼,說道。

    「皇上恕罪。其實奴才也不願去招惹福中堂他們的,可您也知道,他們就是看奴才……」和珅有些委屈。

    「他們看你不順眼是不是?這些朕都知道!……你也不必委屈,朕不會讓他們把你怎麼樣地!」乾隆揮了揮手,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在他看來,臣子要是和睦相處,不相互鬥來斗去的話。恐怕就要聯合起來跟他這個皇帝斗了,這可是有過多少次事例證明過地!再者說了,和珅再貼心,也還是個外人,不像福隆安、福康安那兄弟,都是自家親戚,而且還是絕無可能篡權叛變的親戚!不過,這種話他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的。雖然明白人也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奴才多謝皇上!」這可是你說不讓他們把我怎麼樣的!和珅早知道乾隆不會因為自己而把福隆安幾兄弟怎麼樣。不過。聽到乾隆這句保證,他的

    是一下子覺得甜了起來。畢竟,能讓皇帝下這樣的非正式的,也說明了自己在乾隆心裡的地位不是?

    「還有什麼事兒嗎?」乾隆又瞪了和珅一眼,問道。

    「噢……皇上,和琳他們還奏報說。安南地幾大勢力最近交戰頻繁。不過,西山阮氏好像已經取得了很大地優勢,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看這勢頭,恐怕到時候南方阮福映,北方鄭氏都將被其所滅!」和珅急忙又道。

    「哦?西山阮氏越來越強了?」乾隆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豫。雖然看不起藩國,但對周邊那些藩國地勢力變遷。他還是十分注意的。只是。在他這個皇帝的眼裡,安南的西山軍,還有北方的鄭氏。以及南立阮福映其實都只能算是亂臣賊子,都是趁著先前的黎氏王朝衰落而崛起的軍閥,不是安南正統。尤其是西山軍,其首領阮文岳、阮文呂、阮文惠三兄弟不過是農民兼小販出身,比起阮福映跟北方鄭氏這樣地豪強來說,更是不入流,根本就沒有資格得到安南國王之位。可如今安南的形勢偏偏還就是這三兄弟佔據優勢,對此,他自然不喜:「廣西與安南接壤,廣西提督許世亨怎麼沒有奏報呈上來?」

    「皇上,其實此事倒也不怨許世亨。」和珅躬身說道:「和琳他們也是因為要追蹤前次逃脫的海盜,才得知的這個消息。而廣西雖與安南交界,卻隔著北方鄭氏的地盤兒,對安南全境的消息恐怕不好察探!『

    「海盜?難道那些海盜跑去安南了?」乾隆問道。

    「正是!皇上,南洋幾大海盜的魁首都跑到了西山軍阮文惠的手下!」和珅答道。

    「好個阮文惠!真是狗膽包天了,居然敢包庇我大清地逃犯!」乾隆拍著桌案怒道。

    「不光是包庇,皇上!據奴才所知,那幾個海盜頭子,都還當上了阮文惠麾下地水軍將領,那個叫鄭一的,居然還被封了個總兵,鄭一還為其招兵買馬,大造戰船……」和珅看著乾隆的臉色,又火上澆油說道。

    「哼!」乾隆又憤憤地捶了一個身前地御案,冷哼了一聲,「給朕傳旨富勒渾,著他遣使安南,告諭阮文惠,速速將鄭一等賊寇給朕押解回國。否則,朕必不輕饒!」

    「奴才遵旨!」和珅躬身應道,同時心中暗喜。雖然鄭一等人已經敗逃,但只要和琳還有廣東當著水師提督,難保那幫傢伙不會回來報仇。雖然當了安南的水師將領之後,那幫傢伙未必敢明著招惹大清水師,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是有個萬一……他當然不希望自己這唯一的弟弟出什麼事兒,所以,能幫一把就絕不會只幫兩把。

    「順便再給朕告訴富勒渾,還有孫士毅、何貴,嗯,也別忘了你那個弟弟,讓他們做事兒的時候都給朕小心點兒。才多大點兒事?就非要大張旗鼓,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似的。朕還想過得安靜點兒呢!……尤其是那個何貴,走到哪兒都不消挺。在河南就惹得朝野議論紛紛,到了雲南乾脆就直接挑起諸國大戰,現在到了廣東,又跟西洋人卯上了……他哪來那麼大的脾氣?」乾隆又冷哼道。

    「皇上,何貴他其實也是為了朝廷……」和珅小聲辯解著,心裡同時想起了何貴所做的那幾件事兒。說真的,他手下還真沒有那麼能幹實事兒、大事兒,同時還不怎麼貪心的人呢!這可是「珍品」,跟和琳關係又好,當然要護著。

    「你不用為他說好話,這些朕都知道!他要不是為了朝廷,你以為朕還會容他逍遙到現在?」乾隆又瞪了和珅一眼,「可就算為了朝廷,他就不能安穩點兒了嗎?前些日子還把額森特那堂堂的海關監督給打了!就算是額森特有錯在先,他一個布政使,又何必跟個潑皮一般見識?害得正黃旗那幾個老傢伙要打要殺的,一連煩了朕好幾天!」

    「您也知道額森特是個潑皮?」和珅暗暗撇嘴,心裡不屑。既然知道是個潑皮,又幹嘛把人派到海關監督這麼重要的位子上?拿著白鵝當大雁的「人才」,說出去你不丟人老子還覺得丟人呢!可是,雖然這麼想,和珅卻也知道乾隆是因為先前沒把海關當回事兒才故意把額森特派過去的國。……潑皮走了,人才過得舒心不是?

    「又想什麼呢?」看到和珅不說話,乾隆又問道。

    「奴才沒想什麼。只是……皇上,海關監督一職直接管理十三行與海關稅收,事關重大,奴才認為,以額森特的脾氣恐怕不適合繼續擔當此職。您也知道,不光是何貴,先前就連富勒渾也被他給氣著了,同樣也打了他一頓!可那額森特的脾氣好像就是吃打不吃記,前兩天孫士毅還上折子訴苦,說是額森特因為找他的商人太少,又去巡撫衙門鬧了一回,孫士毅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轟出去!可奴才真怕再這麼下去,萬一哪一天他再惹火了誰,打出個什麼好歹來……」和珅苦笑著說道。

    「哼,朕看你倒是希望那小子被打出個好歹來!」乾隆搖了搖頭,又沒好氣兒地瞪眼問道:「海關不合適,那你說,額森特去哪裡合適?」

    「這……皇上,這是吏部的事情,依奴才看,還是讓吏部的人去決斷吧,您看如何?」和珅微笑著說道。

    「吏部?……你這奴才還真是好念頭!」乾隆怔了一下,接著搖搖頭,居然也笑了起來。

    「那奴才這就去傳旨?」見乾隆沒有反對,和珅心裡忍不住一陣兒幸災樂禍。劉羅鍋呀劉羅鍋,你不是要來當吏部尚書嗎?那個額森特本事不大,脾氣卻不小,在京裡的關係又多,連皇上都覺得煩,老子倒要看看你怎麼收拾?對了,還得把這消息送給額森特,好讓那傢伙提前知道,這才能鬧得起來不是?嗯,時間也得把握好,讓額森特那幫親戚朋友正好在劉羅鍋進京的時候出手……嘿嘿,劉羅鍋,這就算是老子送給你的陞遷之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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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綠旗李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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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的中國人罕有不知道西沙群島的。可是,如果向年,就連乾隆這個皇帝,也不知道西沙到底在自己國家的什麼地方,他大清國的地圖並沒有標注這些。事實上,對和琳所稟奏的事情,這位「英明」的老皇帝還以為西沙島就跟先前的大嶼山距離差不多,頂多就是再稍遠上一些呢。更不知道那西沙其實是「群島」,而非單指一個島!

    不過,這也是何貴故意教和琳這麼做的,給和珅都沒有仔細說。一來,清廷歷來對海洋事務並不放在心上,他怕乾隆知道西沙群島太遠之後不許廣東水師前往駐紮,所以,才故意在奏折裡添了一句與「海南瓊州府遙遙相對」以混淆視聽。二來,因為他知道以後越南人公開宣稱對西沙群島擁有主權的事情,與其把這些事情留到以後麻煩,還不如先就佔了再說。而且,西沙群島也是南海航線上的必經之路,向東南就是中沙群島,再往東便是呂宋,在以後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如果不是現在的廣東水師實力不夠,他都想攛掇著和琳把最南邊兒兒的南沙群島給先佔下來再說!不過,他也知道,如果日後的中國還是照樣積弱下去的話,他所做的這些努力也恐怕都會付諸流水,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做了不是?何況,對安南那邊的形勢他跟和琳也一直都十分上心,由西沙島出發,到那邊也比較近便。萬一哪天真跟安南幹起來,建立一個簡易碼頭也有利於廣東水師南下之後的中途補給!

    ……

    廣州!

    蔣洲雄沒精打采地伸著懶腰走進了巡撫衙門,然後,拐個彎兒就去了自己地工作場所--那就是傳說中的,僅次於總督衙門地牢的撫衙大牢!他來到牢門前,打開,看到幾名守夜的獄卒正都趴在外間的桌子上睡著,也不生氣。只是走過去挨個給了一巴掌:

    「都起來啦!屁股都曬太陽了……」

    「啊?」

    幾名獄卒紛紛抬起了頭。一個個睡眼惺忪。還沒清醒過神兒來。

    「就你們這樣兒,要是有人過來劫獄,保證一刀一個,連點兒聲響都沒有!」蔣洲雄搖頭說著,又拿起桌上了茶壺倒了一碗,也不管是隔不隔夜的,直接就一口氣兒灌進了肚子。

    「我說蔣頭兒。這可是撫衙大牢,啊……」一名獄卒伸了個懶腰,又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你又從外面把牢門鎖了,連我們都出不去!所以,就是有人想劫獄,肯定也是先去找你要鑰匙。」

    「衰仔,不說好話!」蔣洲雄又順手打了這傢伙一巴掌。「滾啦!回家睡去!」

    「那我們先走了!你慢慢玩兒!」幾名獄卒聽到這話。一個個都來了精神,抹了一把臉就往外走。

    「一群衰仔!」蔣洲雄搖搖頭,看著幾個人的身影。也不等那些還沒趕來接班兒的獄卒,打了個哈欠,居然也趴到桌子上睡了!現在可是大白天,巡撫衙門裡到處都是撫標營地兵馬在守著,誰敢來這找這大牢地麻煩?而且,撫衙大牢又不像那些府縣地牢房一樣油水豐足,這裡的犯人太少,現在更是才只有一個,哪用得著多廢功夫守著?又沒什麼好處可掙。

    可是,蔣洲雄沒有料到,就在他以為不會有事兒的時候,麻煩就來了!

    剛睡著沒多會兒,一隻腳就突兀地踹在他坐著的那條凳子的腿兒上,直接把他摔了個四爪朝天!

    「哎喲!誰他媽找我麻……」

    話沒說完就頓住了。看到來的那幾個人,蔣洲雄稍怔了一下,立刻就麻利兒的爬起來跪到了地上,一聲不吭!

    「我媽沒來,所以,肯定不會去找你媽……地!」何貴看著眼前這個牢頭兒,微微笑了一下,說道。當然,對於他的話,蔣洲雄直接就當作了耳邊風,只是頭更低了!

    「你叫什麼名字?」孫士毅有些不舒服,牢裡關著一名重犯,牢頭卻如此玩忽職守,這要是有個萬一,那還得了?

    「小的蔣洲雄!」蔣洲雄低頭答道。

    「洲雄?呵呵,這名字不錯呀!」何貴笑道。

    「哼,當值之時卻呼呼大睡,如此玩忽職守,你可知罪?」孫士毅沒理會何貴的話,只是瞪著蔣洲雄冷哼道。

    「小的知罪!」蔣洲雄低聲答道。

    「既然知罪,你……」

    「我看還是算了吧!」何貴突然插嘴打斷了孫士毅的話:「孫大人,撫衙大牢一向犯人較少,這些看牢的難免都有些惰性。說幾句,讓他以後注意就是了!至少,他比那些晚來的要強。你看,這牢裡現在才只有他一個!」

    「哼,藩台大人替你求情,還不趕緊謝過?」孫士毅掃視了一個四周,也微微有些赧然。自己這撫衙大牢看來是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

    「謝過藩台大人!」蔣洲雄地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好壞來,卻還是依言向何貴磕了個頭。

    「不用謝了。裡面那傢伙麼樣了?」何貴問道。

    「還是那樣兒。不過,已經不再罵人了!」蔣洲雄低頭答道。

    「不罵人就好。對了,你們是不是按我先前吩咐地,一直都沒跟他說話?」何貴又問道。

    「小的們除了一日兩餐,其餘時間都呆在外間。只是按您的吩咐,每月給他換一本書進去。」蔣洲雄答道。

    「嗯,不錯。」何貴點點頭,又向孫士毅,以及跟在他們身後一名戴著半張鐵皮面具地武官說道:「孫大人,鄭將軍,咱們一起去會會這位李大旗主,如何?」

    「嗯!」孫士毅點了點頭。

    「全憑大人吩咐!」鐵皮臉武官,也就是曾經被炮火刮去半張臉的鄭流唐。聽到何貴地話後也躬身答道。

    「你來帶路!」何貴朝蔣洲雄吩咐了一聲,便跟孫士毅兩人跟在後面向裡面走去。

    *******************

    撫衙大牢,「天」字號第七間!

    李相清已

    清自己被關進來多久了!他只知道自從上一次跟鄭流截廣東水師,結果鄭流唐突然反水,配合廣東水師將他擒下來之後,他就失去了自由。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這條命完了!他們這些吃海上飯的本來就特招朝廷痛恨,那些當官的甚至就連一些出海遠些的漁民也看不順眼。何況是他這樣的海盜巨魁?南洋七大旗幫。他的綠旗是船數最少的。可是,二十八艘全部都是炮火齊全的戰船。來去如風,奔襲如火,這些年來做下了多少案子?別說一條命,就是九條命也不夠砍地!

    可是,出乎意料地,自從被抓之後。他就一直被關在這撫衙大牢,甚至就連提審都沒有過。期間鄭流唐來看過他兩次,還勸他向朝廷投誠,結果被他罵了出去。孫士毅、何貴也來過,那可是巡撫跟布政使,但他也都是給予同樣地「待遇」。沒錯,他李相清雖然只是個海盜,不是什麼英雄。可是。人活一世,不能不講義氣!他知道鄭流唐是為了向郭婆帶報仇,可是。報仇歸報仇,你鄭流唐領著紫旗跟郭婆帶的黑旗打上天老子也管不著,可為什麼牽聯自己綠旗和另外四旗的兄弟?害得那麼多兄弟命喪黃泉,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本來,罵完這幾個人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該上法場了,可一等大半年,還是沒什麼消息。那幾個人也不來「看」他,就是這麼乾巴巴地關著!最可恨的,就是四個多月前,那些獄卒突然連話也不跟他說了,整個牢裡又只有他一個犯人,悶得要死!他知道這是那些當官的手段,本來,他還不在乎,不就是不說話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連掉腦袋都不怕,還會怕這個?

    然而,壯志可嘉,現實無情!還不到十天,他就受不了那份兒寂寞了。先是覺得煩燥不安,接著就有如撓心般難受!想跟人說話,想跟人聊天兒,想跟人打屁……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只能呆在那小小地牢房裡大吼大叫,以至於,吼到喉嚨沙啞、腫痛,還險些失聲。

    之後,他的日子好過了些。他識字,那些獄卒也開始每月拿一本書進來給他讀。雖然書的內容並不是很好看,對他來說卻已經十分難得了。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日子也是十分苦悶!他可是縱橫大海的綠旗之主,被關在那這方圓不足兩丈的牢房裡大半年,弄的連話都不知道給誰說,哪會好受?事實上,要不是以前在海上也是經常長時間的看著那一片蔚藍,養成了忍耐地習慣,又有每月一本書可以分散一下精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已經一頭撞死了!「還活著幹啥」是現在經常出現在他腦海裡地一句話。

    ……

    「不好受就說一聲,或許我們可以幫你的忙!」

    何貴等人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李相清蓬頭垢面地托著一本線裝書,兩眼出神地看著牢房通道這邊。那副樣子,就是眼神兒不好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癡呆成份。不過,何貴並沒有感到太過吃驚!四個多月,只有幾本書可以解悶兒,一句話都沒人可說,又只能憋在狹小的環境裡,有這模樣也是意料之中。

    「呃呃……」李相清渾身發抖,喉嚨裡「呃呃」出聲,卻沒說出話來。

    「怎麼?不願意?沒關係,我們還可以再等幾個月!」何貴微笑著說道,說完,就要轉身。

    「等……咳,等等!」李相清突然伸手叫道。

    「怎麼?想通了?」何貴依然微笑。

    「你……你們到底是人是鬼?」李相清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這麼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願意合作,我們就是人;如果不願意合作,我們就是鬼!」孫士毅微瞇著眼睛說道。

    「我不跟出賣自己兄弟的人合作!」李相清稍稍恢復了點兒正常,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怯懦,但看到何、孫兩人後面跟著的鄭流唐之後,又變得強硬起來。

    「金帖養,我是對不起你。可是,我如果不那麼做,你以為你就能好過嗎?」鄭流唐看著李相清,突然大聲說了起來:「當時和軍門早就在零丁洋裡埋伏了五十艘戰船,就算沒我突然發難,你以為你能在一百五十艘戰船的前後夾擊之中逃掉嗎?那樣,你連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兩說呢。」

    「哼,就算逃不掉,也比這麼窩囊的要強!至少能死得像條漢子,不會像條狗!」「金帖養」是李相清的外號,聽到這個稱呼,他的脾氣好像也有些恢復,毫不示弱的向鄭流唐吼了回去。

    「李相清,別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好漢!你這些年做了多少案子?別告訴我你沒殺過好人。……紅旗幫有幫規,不得難為普通百姓,可你的綠旗有嗎?……狗?哼,按你的罪名,要是去了閻羅殿,倒還真有可能去做一回!」何貴拍了拍鄭流唐的肩膀安撫了一下,又對李相清沉聲說道:「現在給你機會贖罪,不是求你!你如果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不過,你也會繼續被關在這裡……」

    「我不要再留在這裡!」李相清猛得撲到牢門的柱子上大聲吼道。原本幾個月沒人也就罷了,雖然煩悶難受,可也差不多習慣了,可現在來人跟他吵了一回,卻把他的心給調動了,如果再留他呆在這裡,不出一個月他就得自殺。

    「那就是說我們已經有談的希望了?是嗎?」孫士毅拈鬚笑道。

    「我,我不要跟他鄭流唐一起幹。」出乎意料,李相清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要求。

    「鄭將軍如今已經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游擊將軍,在水師提督和琳和軍門麾下效命!你沒機會跟他合作的。」孫士毅接口說道。

    「那,你們找我想幹什麼?」李相清問道。

    「不幹什麼。只是想讓你去安南找鄭一他們聊聊。」何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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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威脅利誘

何貴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放了李相清。

    本來,清廷對海盜的處分就只有一樣,不論罪大罪小,抓著了就一律首,當然,如果抓到的人數太多的話,另當別論。但是,像李相清這種海盜巨,被凌遲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報上去肯定也活不了。可何貴卻保下了他,在向朝廷遞交的捷報之中,他甚至都沒讓和琳提起這個名字。對此,孫士毅跟和琳詫異之餘,本來也都是不願意的。

    一來,南海七大海盜,除了鄭流唐投降,郭婆帶被炸成飛灰之外,沒有一兩個被捉的拿出來撐撐門面,這次的勝利顯得未免有些寒酸!二,李相清多年為盜,積案無數,也確實該殺。可是,在何貴的堅持下,再加上那次剿滅海盜的事情也大多是由何貴策劃完成,所以,兩人最終還是同意了隱瞞了這麼一個「戰利品」。

    ……

    「李相清的綠旗原本只有二十八艘戰船,看上去是七大海盜之中人數最少,實力最弱的,可是,他們卻也是機動性最強的一支!而且,鄭流唐還說過,這傢伙還到呂宋南邊兒的蘇祿海轉過,跟西班牙人也交過手。這可是一張活海圖呀。而且,如果能夠將之收服,對廣東水師的戰鬥力,也必然會是一個很大的提升。如今卻可惜了……」

    「那你幹嘛把他給放了呢?就算要警告鄭一那夥人,也不必要用出這麼一張大牌吧?」孫士毅雖然沒聽說過什麼「機動性」,但也大致能夠理解,所以也不發問。見何貴的茶杯已經空了。便又伸手給他倒了一杯,「隨便從那些俘虜裡面抽出幾個紅旗幫的傢伙送到安南不就成了?」

    「呵呵,其實孫老你說地也不錯,可我這人總是貪心不足!」何貴自嘲地笑了一下,又伸出指頭挨個掰著數了起來:「鄭一、梁保、吳智清、麥有金,如果再加上已經放走了李相清,還有鄭流唐……六名經驗豐富地海戰指揮者。這是何等巨大的一筆財富?哪怕願意投誠的就只有一兩個,咱們在海上的優勢也必將大增。沁齋畢竟只是初習水戰,對戰局的把握可以。但在臨戰指揮上。終究還是有所欠缺啊!」

    「這些海盜,未必會念及舊情啊!就像這李相清,身無長物。手下不是被俘,便是在那一次的海戰之中被殺,早就沒了什麼顧慮……要不是上一回壓根兒就沒把他的名字報上去,我才不會答應把他給放了。」孫士毅依舊有些擔心地說道。

    「呵呵,要是早報上去。那小子也早沒命了,哪還用得著放?至於他有沒有顧慮?呵呵。你忘了他地綠旗大本營裡,咱們還是逮了不少人的?那裡可有他的家眷。」何貴微笑著說道。上一次剿滅七大海盜之戰,廣東水師雖然在最後地攻襲大嶼山地戰鬥之中失誤頗多,但依舊抓了不少的俘虜。尤其是那些海盜的家眷親族,除去反抗被殺地,剩下的幾乎一個不落的全部被捉,人數加起來幾近萬人,再加上先前在其他六旗老巢抓到的俘虜,數目更加巨大。而如此巨大的俘虜數目,把兵部都給嚇了一跳,要不是有富勒渾地證明,福隆安疑心之下,差點兒就要派人親自來廣東看一看了。這也讓乾隆深刻的意識到了「海上亂民」地勢力。所以,對廣東水師的關注空前提高。當然,那將一萬幾千名俘虜是不可能全部殺掉的,更加不可能全部關起來,想來想去,朝廷也沒有什麼好的處置辦法,最後,看到這些人裡面也有不少在廣東本地有親戚,便下令將其中罪行較重的一些人按律處置,其他人分散安置。反正廣東的面積也算大,這一萬多人除去跟鄭一等人關係較近的,以及願意投降並參加水師的一千多人和相應的親屬之外,其他的直接就被扔到遠離海邊的內陸安家去了,有當地的那些地保、官府看著,諒這些人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我就怕這些人在安南一個個位高權重,不念這些舊情啊。」孫士毅歎道。乾隆的聖旨早就已經傳到安南去了,阮文惠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收留幾個海盜也會惹怒北邊這個龐然大物的頭頭。不過,能在亂世起兵的人物又豈是膽小之輩?阮文惠先是派人向兩廣總督富勒渾表示自己的惶恐不安之情,接著,就把吳智清的腦袋給送了來,至於鄭一等人,卻說什麼消息洩露,提前跑了。本來,這種小把戲根本就瞞不住人,可阮文惠卻一口咬定情況就是如此。而且,他這種做法也算是執行了乾隆的旨意,而大清身為宗主國,自然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直接攻擊藩屬國。再加上富勒渾也不像福康安,根本就沒興趣打仗,阮文惠又送來了重禮,所以,事兒居然就這麼過去了。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經鄭流唐這曾經的紫旗之主辯認,就連吳智清的那顆腦袋都不是其本人的,換句話說,阮文惠一個人也沒殺,從頭到尾都是在糊弄清廷。何貴跟和琳自然十分不爽,立即就將這消息上奏給了北京,可最後得到的卻是和珅發回來的四個字:不許生事!

    所以,無奈之下,何貴就想到用那些俘虜來威脅鄭一等人。你們不是講義氣嗎?跟了你們那麼多年的老兄弟,你們要不要,管不管?而把李相清這一旗之主出去,何貴也是打的招降鄭一等人的目的。你看,我連李相清這抓到的都能再放出來,你們如果帶著兵投降過來,老子也肯定不會薄待你們。當然,如果能在哪一天朝廷進攻安南的時候突然反水給阮文惠一刀的話,那就更好了!別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阮文惠現在需要用到你們,自然對你們好。可萬一哪一天用不到了呢?飛鳥尺。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想暹羅那邊的鄭信,幫著暹羅人把幾十萬緬甸軍都打退了,還當上國王了,可最後呢?還不是照樣被推翻了,鬧了個全家死光光!那些越南猴子跟暹羅人是一個種兒,都不可信……所以。還是投誠朝廷吧。看人家鄭流唐,都是游擊將軍了,比你們那安南小國的總兵強吧?也過得安穩。

    「這就是場賭博。了。對誰都好。輸了。謂。跑了個俘虜嗎?能抓他們一次,就能再抓第二次……我就不信阮文惠能包庇他們一輩子!」何貴冷

    「自古起於亂世者,又有誰敢說不儘是人傑?就是輸了地。也不是凡屬。」孫士毅笑了笑,「那阮文惠當初敢冒著掉腦袋地危險起兵反叛阮福映,說不定還真就敢不顧忌朝廷,包庇他們一輩子呢。」

    「那就要看他的運氣了。如果那時候我還在廣東,必定饒不了他!」何貴微笑道。信心十足的模樣。自從上一次把緬甸人給整得慘兮兮之後,他還真有些沒把中南半島上的這幾個小國放在眼裡了。

    「哈哈哈。那我就等著看你這『黑心荷花』的本事嘍?」孫士毅大笑。

    「一定不讓你失望!……」何貴舉了舉茶杯,笑道。

    「嗯。……」孫士毅笑了一下,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敬之,你見多識廣,又喜好研究地理物產,我這兒正好有一件物什兒不知道來歷,你能不能幫我看一看?」

    「物什兒?孫老你別開玩笑了。我現在也就勉強能分辯出字的好壞,其他什麼畫兒、古董之類的東西我可是不懂。」何貴連連搖手道。

    「呵呵,要是這類東西地話,我還不敢找你呢。」孫士毅取笑了一下何貴,又道,「是一塊石頭!」

    「石頭?玉石我還稍懂點兒,鑽石嘛就艱難了,紅寶石、藍寶石也不太好,要是瑪瑙的話,您乾脆就別拿出來了。那東西您就算放我面前,我還不一定能認得出來呢。」何貴笑道。

    「要是這些東西,找當鋪的朝奉看看也比你強。」孫士毅也不客氣,在旁邊地書架上取下來一塊灰褐色地石塊兒,拳頭大小,直接就朝何貴扔了過去:「試試份量!」

    「哎,您看準嘍呀!……咦?」何貴沒想到孫士毅居然會扔過來,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伸手接住了那石塊兒,可是,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那東西居然出乎意料的輕。拳頭大小地石塊兒,居然也就一二兩重的模樣?

    「這是什麼東西,哪來的?」

    「要是知道就不問你了。」孫士毅揚了揚眉,又道:「嚴啟昌那傢伙送的。」

    「嚴啟昌?」何貴想了想,不得要領。十三行重組之後,其實採用的也就是公司經營制,由董事局統一管理,各個行商說白了,其實就是股東兼分公司領導人。而嚴啟昌這個身無分文地董事局主席,雖然沒有原先的總商權力大,但總管一百家行商,卻也是如今廣州城內地一號大人物。再加上富勒渾不管事,額森特也已經被調走,有何貴跟孫士毅支持的他最近可算是風光無限。送點兒禮來孝敬一下比較貪腐的孫士毅也算是人之常情。可這禮物……

    「這不是石頭。」摩挲著手裡的東西,何貴突然說道。

    「我也覺得不像。表面雖然不怎麼起眼,可太過光滑,不過又非金非銀非銅非鐵,也不是錫或鉛。先前我也讓人試過把它給砸開,可惜砸了一上午,連模樣兒都沒變一下;火燒也沒用……也找過其他人,可惜都不認識。敬之,我知道你對地理風俗,還有各地物產頗有研究,可聽說過這種東西?」孫毅又問道。

    「不知道。」何貴搖了搖頭,「不過,這東西應當還是五金之屬,或許是什麼合金也不一定!」

    「合金?你是說這東西是五金揉合而成……」孫士毅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這可能嗎?太輕了!」

    「猜測而已。」元素週期表是咋弄的來?何貴撓了撓頭,對自己不是化學系畢業而深感遺憾。難道是鋁?可鋁有這顏色兒的嗎?重量上也不太對吧?而且鋁也應該沒有那麼堅硬才是,砸都砸不變形。可那也已經是他所知道的最輕的金屬了。

    「不知道就算了……」

    「有沒有問過嚴啟昌這東西是哪兒來的?」孫士毅剛想把這貌似石頭的東西收回去,何貴又開口問道。

    「沒問。當初那傢伙送這東西來的時候,就說過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就是一個稀罕……」孫士毅搖頭說道。

    「還是問問吧。說不定還是什麼天外隕鐵之類的東西,裡面還包著價值連城的寶物呢。」何貴笑了起來。

    「真要是這樣我可就發財了。哈哈哈!」孫士毅也笑道。

    ……

    「暫時應該沒什麼別的事兒了吧?」

    從巡撫衙門回到家裡,何貴悠悠的想道。來到廣東之後他所做的事情倒大多與本職無關,不是軍事就是涉外事務。可他也是不得已。廣東全境地勢北高南低,北部、東北部和西部都有較高山脈,中部和南部沿海地區多為低丘、台地或平原,山地和丘陵佔全省面積六成以上,台地和平原才不到四成。此外,還有六百多條叫得上名字的河流。……不把交通搞好了,怎麼可能做得出什麼顯著的成績來?君不見,日後廣東那麼發達,東西兩邊兒還是窮得叮噹響?可這路畢竟不是說修就能修好的,只有用時間磨!

    「相公,你回來啦?」走,小丫頭大了,嫁了人之後脾氣卻依舊不改,見到他之後一下子就撲上來拽住了他的胳膊:「家裡來信了。」

    「有信來……在哪兒呢?」

    「笨!當然是大姐那兒了。」師雪韻嘟嘟著嘴,摁了一下何貴的額頭,說道。

    「啪!」何貴反手拍了一下自己這小娘子翹翹的屁股,「給我拿來去。」

    「哼,就知道欺負我!」師雪韻俏皮地伸了伸小舌頭,卻還是向師雨煙的房裡跑去,不一會兒,何貴還沒走到師雨煙的屋裡,信就拿了來。上面的內容也很簡單,就幾句話:

    「三弟如鑒:聞弟在廣東一切順利,愚兄等甚感欣慰。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二弟有意南行,望三弟……」

    「二伯要來了。」師雪韻小臉兒側過來,說道。

    「是啊,二哥要過來。」何貴歎了口氣,突然又向外吼道:「來人!」

    「幹嘛呀?」師雪韻問道。

    「把進喜兒那混小子給老子叫來。娘的,肯定是他入行不成,這才給家裡通風報信兒的……」何貴憤憤說道。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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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無敵」

乾隆五十一年,三月。湖北!

    在經過了一年的大災之後,這裡早已經是滿目凋零。好在湖廣總督李侍威望頗重,又深知事關重大,在賑災過程中嚴格監督,凡有膽敢趁機中飽私囊的,一概嚴懲,絕不留情,很是殺了一批貪官污吏,總算稍稍為百姓保存了一份兒元氣。年初,各地的春耕生產也終於順利展開,又讓人看到了一份兒希望。

    可是,儘管李侍堯以及湖北官府盡了最大的努力,湖北的形勢也依舊並不樂觀。至少,在秋收以前還是如此。

    因為,官府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湖廣熟,天下足。湖廣一帶本就是大清國最重要的糧倉,平時都是輸出糧食,如今遭了災,卻不知道向哪兒去購買糧食。因為,同為糧倉的江浙一帶也遭了災,清廷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盡了極大的努力。

    ……

    不過,這些情況似乎與襄陽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

    雖然去年災情最嚴重的時候,襄陽城外也曾經聚集了近十萬的難民。當時的襄陽知府害怕這些饑民鬧事,不敢放人進城,結果反倒引起了災民騷亂,還出了幾十條人命。最後還是李侍堯不顧年邁體衰從武昌趕至,將襄陽知府撤職查辦,平息了民憤,又冒著巨大的風險,下令放百姓入城,並集合城中富戶糧商,開倉散糧,總算暫時將那隨時可能出現暴動的場面安撫了下去。

    而現在,那些災民早已經在官府的安排下,各自回鄉進行春耕生產。已經沒有幾個人留在這裡了。各行各業也大都恢復了秩序。原先被李侍堯派來維持治安地綠營兵也都回到了各自地駐地。一切好像都恢復了正常。

    不過,經過難民潮之後,襄陽終究還是有了一些改變。就像東城門附近的某條街上,就比以前多了幾個人。

    黃三峰就是這些人中領頭的那一個。

    跟以前的「何貴」一樣,這個黃三峰也是個癩漢!不過,相比起何貴還能依靠自己那點兒勞力去換點兒吃食,黃三峰的「癩」就更上一層樓了。他們家原本是在漢陽府轄下的一個縣城裡。家境也算小康,黃三峰因為是家裡的獨苗,又是男丁。自然就受到了很大地寵愛。可惜。在他才十幾歲的時候,父母先後病亡,黃三峰沒了依靠。偏偏又不學好,只是吃喝玩兒樂,不願意作活,結果,敗光了父母留下來的那點兒家產。又把家裡地親戚朋友都借怕了之後,只得學人做起了無本買賣。當了三隻手。去年大災,漢陽府地老百姓也吃不飽,他們這些小偷當然更加過不下去,最後,只好隨著難民一起跑到了襄陽。

    來到這裡之後,黃三峰開始隨著那些難民一起混了幾頓賑濟的粥飯,覺得吃著不好,又看到襄陽比原先的那個縣城更加繁華,就決定留下來。便在先前逃難地災民裡面找了十幾個小兄弟兒,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姿態進入了襄陽城混混圈兒,現在,倒也在西城靠城門的一條街上混出了點兒名堂……他們是扒手,附近也沒有做同樣生意地,倒是跟其他混混不起衝突。

    而現在,他就看上了兩名衣著還算不錯的漢子。那兩個人地身材也都算高大,各自牽著一匹馬,風塵僕僕的剛進城門。這種人,依他多年的行竊經驗,一眼就看出來是趕了遠路來的,往往身上都帶有不少的銀兩。所以,他連猶豫都沒有,就迎了上去。

    「哎,讓讓,讓讓……」

    手裡拿著一個袋子,佯裝著趕路的樣子,黃三峰一頭就鑽進了那兩個人的中間,在穿過的同時,食指跟中指倏然就伸了出去……雖然好吃懶做,可是,這兩根指頭上的功夫他還是下過苦功練習的。自從進入這行以來,他這招幾乎就是屢試不爽。可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手指剛剛做出「剪刀」勢,他就覺得肘間好像被人彈了一下,整條胳膊就這樣忽得麻了。

    「哎喲!」

    「這位兄弟,怎麼了?」剛剛被他穿身而過的兩個人停了下來,其中一個稍顯秀氣點兒的漢子微笑著向他問道,同時,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果,就這麼一下,黃三峰就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也繼那條胳膊之後,……麻了。

    「你們……」黃三峰驚訝不已,臉上不可抑制的浮現出驚慌的神色。他知道,自己這回是遇上麻煩了。眼前這倆人是練家子。

    「小子,下次認清人再『幹活』!……」旁邊另一名稍顯壯實點兒的漢子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嚇得黃三峰一縮腦袋。因為在這個時候,他一般都要挨頓胖揍!可是,想像中的老拳並沒有招呼上來,那人的手只是輕輕地按在了他另一邊兒的肩膀上,「你是本地人嗎?」

    「啊?」黃三峰還沒反應過來。

    「問你是不是本地人!」那壯實漢子又問了一句。

    「小,小的不是!」黃三峰連忙搖頭說道。

    「不是?那你知不知道黃龍�怎麼走?」那秀氣漢子問道。

    「啊,黃龍�啊,小的知道,知道……小的給您指指?」黃三峰急忙說道。

    「不用指了。我們趕時間,你就直接幫我們帶個路吧。」壯實漢子說完就拿出了一錠銀子,扔到了黃三峰手裡:「帶到了,這就是你的了。」

    「這……」看著手裡的銀子,黃三峰的腦子有些短路。偷錢不成被抓,居然還有錢賺?這種好事兒以前咋沒遇到過?

    **************

    黃龍�!

    宋之清今天沒什麼事兒,正在自家院裡監督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練武。小姑娘長得很秀氣,一雙大眼又黑又亮。很有靈氣。身上穿著粗布短打。卻一點兒也不顯寒,拳腳揮舞之間,反倒給人一股微微的英姿颯爽地感覺。這小姑娘正是他地徒弟齊林新收的徒弟,名叫王聰兒。自記事起跟隨父親行走江湖,去年隨難民一起流落到襄陽城,遇到齊林,入了新成立的西天大乘教。也即原先的三陽教,並拜齊林為師。在官府遣散難民之後,與父親在黃龍�安家。而宋之清看這小徒孫機靈乖巧。人又長得可愛懂事。也經常抽空過來指點一二。

    「小姑娘的根底不錯,挺紮實!」

    看著王聰兒把一套拳法從頭到尾耍完,宋之清感到十分滿意。正想誇獎兩句,再指點一下,卻聽到院門口處有人開口說話。他轉身望去,就看到了剛剛黃三峰碰到的那兩個

    =本身又是西天大乘教地大首領之一。黃三峰那種小扒手還入不了他的法眼。但是,身為一名有功夫在身的練家子,他一眼就看得出眼前這兩個地功底不淺。

    「兩位是……」來者是客。宋之清不認識這兩個漢子,自然要先弄清兩人來地目的。所以,先拱手問了起來。

    「看你這樣子,想必就是三陽教的宋之清了吧?咱們兄弟找你可是費了老鼻子勁兒了!」那壯實點兒地漢子笑道。

    「這位兄台認識在下?」宋之清心裡一緊。他與劉之協等人於民間立教,又所圖不小,自然對自己的身份保護得十分嚴密,可來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那麼,必定是有備而來。而且看對方的眼神,好像也不怎麼友好,難道是……

    「我們兄弟不想跟你為難。只要你把烏三娘叫出來,一切好說!」那壯實漢子又道。

    「烏三娘?」宋之清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在下不明白二位在說什麼。」

    「呵呵,宋教首還是不要給我們兄弟打馬虎眼了。我們找了你們大半年,怎麼可能弄錯?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黃龍�倒還真夠秘密的。我們兄弟去年年中就來到了湖北,先到地就是襄陽,找了這麼長時間,把這一省都繞了幾圈兒,沒想到最後你們居然就在襄陽邊兒上……真是了不得。」那秀氣漢子也笑著說道。

    「哼,找烏三娘?莫非二位是為了那十萬兩銀子的花紅來地?」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宋之清也不是善茬兒,自然不願意再裝傻充愣,向立在一旁的王聰兒擺了擺手,示意其回到屋裡躲起來,又向那兩名漢子問道。

    「十萬兩銀子確實不算是小數目,可我們兄弟還沒放那東西在眼裡。我們只是想來找份兒見面禮……宋教首,你是自己把人交出來,還是讓我們兄弟先把你拿了,再跟你的那些同夥交換?」那壯實漢子雙手抱胸,一副根本就沒把宋之清放在眼裡的模樣。

    「哈哈哈,宋某出入江湖幾十年,還沒遇到過你們這麼狂妄的。」看到對方的狂妄之態,宋之清氣極反笑,把衣服下擺往腰帶一掖:「今天,老子就教教你們什麼叫禮貌!」

    說完,不等兩人答話,揮拳便衝了過去。

    「來得好!」

    壯實漢子看到宋之清的來勢,也不動手,只等到對方的拳頭即將臨身的時候,突地一聲低吼,左腳突然伸出狠狠往前一踏,脖子一縮,然後,整個人就好像是一顆巨石一般,「忽」地就衝到了宋之清的懷裡。

    「……」

    宋之清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招。他雖然也是一名高手,可還真沒見過這用整個身子為武器反擊的先例。很顯然,如果他這一拳打出去,就算能打到對方,對方因為已經收攏全身護起了要害,肯定不會受到什麼傷害,而對方以整個身軀撞來,力量之大,他肯定要被撞飛。那樣的話,如果對方再乘勝追擊,他只有挨打的份兒。所以,匆忙之間,他只得收拳為掌,以一招「關門謝客」硬推了出去。

    「嗯!」

    一聲悶哼。交手雖只有一瞬間,宋之清卻覺得自己雙臂欲折。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身子居然有那麼硬,而且,居然能把力量幾乎全部集中壓到他的胳膊上,真的就像是一塊無比堅硬的巨石撞過來一般。而以他的見識,這種「頂、靠、擠」之類招數比較多的,好像只有河北一帶的流傳的……

    「八極拳?」

    「八極拳吳鍾吳老爺子咱們兄弟無緣得見,這也不是八極拳。」秀氣漢子又笑了一下,「宋教首,我們兄弟說了,不想跟你為難。只想見見烏三娘。還請你行個方便。」

    「哼。烏三娘是我師妹,想見她,先過我這一關!」雖然對方說話也算客氣,但宋之清卻覺得這兩人的語氣態度根本就是目中無人。說真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輕視過了。所以,憤怒之下,他跑到一邊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寶劍擎在了手裡,再次向兩人挑戰:「兩位,請了!」

    「呵呵,動兵器?」壯實漢子見宋之清站在那裡不動,知道對方的目的是想讓他也挑一件,忍不住笑了一下,轉眼也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兵器架。……這裡是齊林的家,齊林身為襄陽總差役,又要教徒弟練武,家裡倒也備了不少兵器,差不多十八般俱全。壯實漢子很快就從中抽出了一桿花槍,雙手握住隨手耍了個槍花,又笑了一下:「湊合著用用吧!「

    「……」

    宋之清的額頭開始微微有點兒冒汗,雖然從剛才對的那一招上,他就已經知道這兩名漢子是比他還要高明的高手,可是,沒想到,這兩人不光是在拳藝上,在兵器上的造詣居然也如此厲害。剛剛那壯實漢子隨手耍的槍花,只是一招十分普通的「鳳點頭」,但他卻清晰地看到五個槍尖!

    「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宋之清不是沒經歷過險惡的環境,而眼前這兩個人又好像無意將他捉拿,所以,他居然忍不住走了點兒神。

    「宋教首,是不是可以動手了?」那壯實漢子見宋之清走神兒,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請教了……」宋之清臉色稍紅,卻毫不客氣,話未問完,便一招「蛇吐信」刺向了那壯實漢子。而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卻在外面傳了進來,宋之清聽到之後,眼神一喜,不待壯實漢子的花槍出手,居然又退了回來。

    而接著,十幾號人就出現在了這齊家院子裡,後面跟著剛剛躲進屋裡去的王聰兒。再接著,原本虛掩的院門就關上了!

    ……

    「在下劉之協,不知兩位是哪路英雄?居然跑到這裡與我這徒弟為難?」

    新來的十幾個人都目光不善地看著中間的那兩名陌生人,好一會兒,才走出一個年約五十歲的高大老頭兒。

    「原來是劉教主,久仰大名了!在下柴如桂!」壯實漢子好似並不在意自己被人圍著,很自然地收槍抱拳,自我介紹道。

    「高六庚!」秀氣漢子也微笑著拱了拱手。

    「柴如桂,高六庚……」曾經隨王伏林在河南傳教的李老道沉思了一下,突然指著那壯實漢子失聲叫了起來:「神槍柴無敵?」

第二百二十六章 廢你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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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槍柴無敵?」

    李老道此話一出,劉之協跟宋之清等人臉上立即就變了顏色。

    武俠小說之中,經常把武林跟江湖混為一談。其實,這根本就是兩個並不相同的名詞。當然,它們也經常出現交叉。武林中人走江湖,江湖中人也有會武功的……但是,有一點不能不承認,走江湖的,有功夫高手,但真正的大高手很少。因為許多走江湖的都不是靠功夫吃飯,就算是靠功夫吃飯的,也需要整天考慮別的事情,所以,很少有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那些技擊之術。可武林中人卻不一樣,他們的生活就是「武」。

    所謂「窮文富武」,練武需要的投入比習文要多,所以,林中人並不怎麼缺少資財,這樣他們才有功夫跟時間去學習這些技藝。而且,明清兩代,民間武風也頗為興盛。武林中人也經常相互切磋、挑戰或者打擂台,而這種相互的交流之下,各種派別的武藝也是層出不窮。比較有名的,像八極拳、形意拳、八卦拳這些傳統的技擊功夫都是創於這個時期。而且,「文無每一,武無第二」,武林中人之間的切磋較技,有時候是不分輕重,甚至還要下死手,再加上面子問題……可以說,武林中人的實戰經驗,並不比那些經常走江湖的人少。後世一塊板磚撂倒武術冠軍的事情,基本也沒太可能發生。

    而柴如桂、高六庚兩人,正是出自河南武術名家萇三萇乃周門下,武藝高強。尤其是柴如桂。精擅家拳派二十一門槍。時人稱之為「無敵」,而高六庚雖然是監生出身,武藝卻也不在柴如桂之下。傳說,他們還有位師弟,名叫李清文,曾助本族跟鄰村之人爭鬥,屢戰屢勝。對方惱羞成怒。便假意求和,請李清文到自己村裡喝頓和解酒。結果,李清文去了。剛到大廳。就陷到了對方設在裡面的陷阱裡,而且,這還不算。李清文掉下陷阱之後,對方居然還派手下往陷阱裡面扔下數十塊大石,想把李清文砸死。但是,事情卻出乎對方的意料之外,李清文在這種情況下不僅分毫未傷。還手攀陷阱壁而上,赤手空拳將在場數十人全部擊倒在地。事後也不殺人報復,而是踩斷大廳門口地五級青石階之後揚長而去。至此,對方才知道,李清文原來一直是深藏不露,讓著他們呢。……雖然這只是傳說,但也從側面說明了李清文地武藝高強。

    ……

    而劉之協等人雖然算不上武林中人,對武林中的掌故還是知曉一些的。當今天下最有名的幾名武術大宗師,名頭最響的幾名大高手,他們也都知道一些,像什麼河北的吳鍾、吳榮父女倆兒,山西的戴龍邦、戴文勳父子;河南地馬興、陳繼夏、萇乃周等人。而柴如桂恰恰就是河南現今最著名的高手之一。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柴無敵,居然也做了朝廷地走狗!」王光祖性子較為火暴,聽到李老道地話後,看到柴如桂、高六庚兩人面對自己這麼多人卻依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忍不住冷哼了起來。

    「走狗?哼,我們兄弟行事正大光明,至少也比某些只會靠著一些鬼畫符的東西騙取那些愚夫愚婦錢財地人強的多!」高六庚不屑地笑道。他是監生出身,雖然習武,但也算是讀書人,對劉之協這些整天搞鬼把戲騙人的傢伙天生沒有好感。

    「二位在河南好大的名頭,今天來到湖北,恐怕不光是想來譏諷我等幾句的吧?」李老道面色陰沉地問道。

    「你又是誰?」柴如桂問道。

    「鄙姓李,柴先生可稱我為李老頭兒,或者是老李頭兒!」李老道答道。

    「呵呵,這名字不錯。」柴如桂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又向其他人說道:「……我們先前說過,此來不為其他,只找烏三娘!諸位如果能行個方便,一切好說。如果不行,那就只有手底下見真章了!」

    「怕你們不成?」劉之協、宋之清等人未動,而他們身後地其他人卻怒喝一聲,「忽啦」一下散開,將柴如桂、高六庚兩人圍在了正中央。

    「怎麼,想打群戰?」柴如桂臉上掛著冷笑,看向王光祖等人的目光之中滿是不屑。

    「哼,老子今天倒要瞧瞧祖看了劉之協一眼,看到對方並沒有什麼表示,知道對方已經默許了自己的行動,胸中豪氣頓生,立即指揮著其他人圍著柴如桂兩人轉了起來!……在他看來,柴如桂兩人號稱無敵,可畢竟才只有兩個人,而在場的西天大乘教中人,除了李老道之外,無一不是教中的精銳高手。所以,應該是欺定了柴如桂兩人。而以柴如桂兩人在武林中的名氣,如此一來,剛改組的西天大乘教必然會大大揚名,到時候,這一年來一直在

    麻煩的傢伙們,恐怕也就要少許多了。而他王光祖,名氣也必然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就是在教內做到劉之協以下的第一把手,也不見得就不可能。再之後,……

    王光祖正在那美著呢,卻沒想到柴如桂卻突然動手了。

    「不知死活!」

    一聲大喝,手中花槍突然直朝著王光祖就紮了過來。槍尖抖動,一式七花,瞬間將其上下左右盡皆籠罩。王光祖急切之間只有抽身而退,而他卻沒想到這一退等於是把原先的包圍圈給放開了一個洞,無法與其他同伴相互呼應,給了柴如桂以可趁之機。於是,對方那桿花槍就有如潑水一樣的罩向了周圍所有人,甚至就連高六庚面前的對手也不例外。

    「看招!」

    動手的連上王光祖在內,一共有十多人,圍成地***較大。但也正因為如此。給了柴如桂地花槍以發揮的餘地。而王光祖等人手中卻多為刀劍等短兵器,結果,竟被柴如桂以一桿花槍盡數給攏了起來,十多人漸漸地縮成了一個***,就連站在後面的,也時常要提防柴如桂突如其來的詭異招式,一時之間。竟是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對此,宋之清等人自然是看不下去了。他們現在才知道柴如桂為什麼膽敢號稱無敵。又為什麼敢隻身兩人闖進黃龍�,要知道,那些動手的可都是如今西天乘教的核心高手。可是。就算知道對方厲害,他們也不能就這麼眼看著王光祖等人被動挨打。所以,宋之清只得再次下場,揮劍向柴如桂殺去。但是,他才剛一邁步。高六庚就側身攔在了他的面前:

    「宋教首想賜教地話,就由高某來領教吧!」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看著高六庚的微笑面容。宋之清面色凝重。武林傳聞,這高六庚可不比柴如桂差多少,肯定也是極對對付的角色。如果是平時,他一定不會招惹這種強敵,可是,現在地形勢卻是騎虎難下。

    而就在宋之清準備動手地地候,李老道卻又突然走了出來:

    「大家都住手!」

    「李老先生有何見教?」高六庚把目光從宋之清身上移了開來,又微笑著向李老道問道。而柴如桂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依舊是一槍緊似一槍地招呼著王光祖等人,他也不求傷人,就是把王光祖等人逼成一團,讓他們空有一身武藝,卻因為顧忌同伴而不能全力施展。

    「老朽知道二位藝高人膽大,可是,兩位再強,不知能否以一敵百?」稍稍放下了心,又向高六庚沉聲問道。

    「以一敵百?嗯,……確實有點兒困難!」高六庚面色不改,微笑著答道。

    「那兩位可知,這黃龍�是我西天乘教的總壇所在,所居教眾不止千人?現在這棟座子四周的住戶,也都是我教門徒?」李老道陰陰一笑,「兩位如此囂張,就算能殺得幾人,難道以為自己能輕鬆走出去嗎?」

    「沒想過……」

    「既然沒想過,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劉之協又開口問道,語氣有點兒強硬了。

    「找烏三娘啊!」高六庚白了一眼劉之協,「我們來地時候就說過了。」

    「你們還不死心?難道真就不把我教放在眼裡了嗎?」宋之清怒道。

    「呵呵,其實諸位能把三陽教經營到如今的地步,說真的,高某也是甚感佩服的,自然更不會瞧不起,雖然你們走的不是正道。」高六庚依舊是一副渾不在乎地微笑表情,「可是,說句狂妄點兒的,就憑你們這些人,高某與師兄就算殺上幾個來回又如何?難道,你們以為你們地這些教眾都是精兵強將不成?」

    「就算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收拾你們也夠了!」一聲冷哼,院門外面又邁步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身後還跟著二十多名手執刀槍的壯漢。這些人一進來,就再次將高六庚兩人給圍了起來。迫於形勢,柴如桂也只有將王光祖等人「放」了,收槍站回高六庚身側。

    「呵呵,這位朋友說得不錯,打十個人跟打二十個人都不一樣,何況是打更多的?事實上,高某跟師兄再強,也絕打不過兩百以上的烏合之眾,說不定連一百人也打不過……可是,這裡的人難道就全都是你們三陽教的人麼?襄陽城可就在附近……我們兄弟再不濟,撐上一兩個時辰也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咱們兩家又是誰死誰滅呢?何況,如果我們要走,你們又有誰攔得住?」高六庚不愧是監生出身,言語清晰條理,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傲氣十足。

    「哼,那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厲害!」來人一聲冷哼,雙手各自掣出一把柳葉刀,慢慢地向高六庚欺了上去。

    「鮮

    !」李老道急忙在後面叫道。

    「師妹且慢!」宋之清正在跟高六庚對峙,見狀急忙收劍急退,擋在了吳鮮陽的面前。並抓住了她的胳膊。

    「鮮陽?師妹?」高六庚跟柴如桂互視一眼。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那人……這人地裝扮明明就是個男地嘛!不過,很快,他們就分辨出對方其實是女扮男裝。

    「師兄你讓開,既然他們是何貴那狗官派來的走狗,那我就一定要殺了他們!」吳鮮陽掙開了宋之清的手,左手刀又一指高六庚,「我就是烏三娘。你們不是要來找我嗎?哼,我倒要瞧瞧,今天是你們帶走我的頭顱。還是我把你們的腦袋留下!」

    「你就是烏三娘?」柴如桂上下打量了一下吳鮮陽。「脾氣挺衝啊。你就是那個王倫的干閨女?」

    「哼,走狗!你們也配提我義父的名諱?」烏三娘冷哼道。

    「我們不是走狗!」高六庚揮了揮手,好像還要接著說什麼。可就在別人等待他接下來地話的時候,他卻突然動了,僅僅就是一個晃身,就衝到了烏三娘的面前,然後。出手就是一爪!

    「我們不是走狗!」高六庚揮了揮手,好像還要接著說什麼。可就在別人等待他接下來地話地時候,他卻突然動了,僅僅就是一個晃身,就衝到了烏三娘的面前,然後,出手就是一爪!

    「賊子敢爾……」宋之清就在烏三娘身側,見狀急忙出劍就刺,希望能將高六庚逼退,可是,高六庚卻對他的劍鋒不管不顧,眼見著劍尖就要刺到對方身上,宋之清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桿花槍卻突然從高六庚腋下襲出,輕輕一點,就將劍身蕩到了一邊。而此時,吳鮮陽地雙刀已經落到了地上……她居然沒能擋住高六庚這突如其來的一招!

    不過,比吳鮮陽一招即敗更加出人意料的是,高六庚卻並沒有趁機抓人,而是倏地又退回了原地。只留下雙臂不自然下垂的烏三娘站在那裡,雙目冒火!

    「不好意思,這分筋截脈手剛學會沒多久,可能有點兒失准……烏首領,你以後可能不能再用刀了!」高六庚陰陰地說道。

    「你們好卑鄙!……」劉之協等人無不怒極,可懾於對方顯露出來的武功,卻沒有人敢輕易動手。

    「我們卑鄙?呵呵,那可真是不敢當啊!我們再卑鄙,又哪及得了你們這位烏三娘烏首領?」柴如桂冷哼道。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天下誰不知道烏師妹是巾幗不讓鬚眉地女中豪傑?」宋之清怒道。

    「豪傑?豪傑會無緣無故的燒老百姓地房子?烏三娘,你可別說開封府那場大火跟你沒有什麼關係。」高六庚似乎沒有看到眾人憤怒的眼光,反而盯著烏三娘說了起來:「我在那兒有兩家親戚,總共十八口人,家境都不錯,就住在布政使衙門邊兒上。那一回,要不是因為何大人強行下令開封府富戶出錢出糧出房,可能真要死上幾個。而且,他們後來的房子,也是何大人指揮官府免費建造的!……本來,人沒什麼事兒,雖然家裡的東西保住的不多,但也算不上什麼大仇,高某也犯不著不遠千里的來找你們。可誰叫咱們有意去廣東何大人駕前效力呢?你烏三娘當年挾持了何大人一家,結果,算人不成反被算,手下兄弟死了個乾淨,這只能怨你們自己。可你卻非要去找何大人報仇,還不惜殺到了陝西!我們師兄弟雖然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雖然也很敬重何大人,可也實在不願意整天給人當保鏢,所以,只好費點兒功夫先把你這邊兒的事給了了。不過,我們又不願意殺女人,免得丟了師門的名頭,還讓人笑話,所以,只能廢了你的功夫……」

    「走狗!卑鄙無恥,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烏三娘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卻依舊咬牙咒罵不已。

    「烏三娘,當年你乾爹王倫也去過開封,把自己的外套壓到一家大戶人家門口的石柱底下,揚言誰如果能把衣服取出來,就永世不來開封。結果,我師父當時正好也在那裡,就去把衣服取了出來,還說,如果你乾爹三日之內不離開封,必取首級!結果,你乾爹真就跑了!……而今,我高師弟的武功已經不下於師尊當年,可你的功夫又有你乾爹的幾成?敢跟他說什麼真刀真槍的較技?」柴如桂冷冷說道。

    「胡說八道。我義父連朝廷都敢反,還會怕你那什麼師父?」烏三娘叫道。

    「信不信由你。」柴如桂也不爭辯,只是輕蔑地笑道。

    「兩位,既然你們不想殺人,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李老道突然插進來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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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起事之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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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放了他們!」聽到李老道的話,吳鮮陽又叫了起一叫,原本跟著她來的那二十多號人立即又都舉起了手中的兵器。「鮮陽!」李老道看著這眼前的形勢,顯得有些急燥。

    「李老,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吳鮮陽咬牙切齒地說道,神情竟似乎有些瘋癲之態。

    「女人心眼兒小,這話還真是不假。剛才我師弟饒你不死,你倒還上了勁兒了!……你以為就憑你們這幾個人,能攔得住我們?」柴如桂冷哼道。

    「兩位可別太高看自己!」宋之清一手按著吳鮮陽,一邊向柴如桂怒目說道。

    「呵呵,其實宋教首的功夫算是不錯,可惜,咱們萇家拳講究一招斃敵,無論對手是強是弱,從來都是短短幾招就分出勝負!……不知宋教首以為自己又能接住幾招?」高六庚笑道。

    「哼!」宋之清冷哼一聲,不再答話。他剛剛對敵柴如桂就是一招敗北,吳鮮陽對高六庚也是如此,如今又哪敢說什麼硬話?要不是現在自己一方人多,他絕對是立即退走,絕不沾連。

    「兩位可以走了!」一直以來,劉之協都沒怎麼說話,現在,卻突然沉聲說道。

    「師父!」宋之清跟吳鮮陽同時把腦袋轉了過來,驚訝地看向了劉之協。尤其是吳鮮陽,眼裡更是有著一絲的憤怒。

    「我說把人放了,你們都沒聽到嗎?」劉之協見手下都沒有反應似的,又大聲說道。

    「師父。真放了?」王光祖有些遲疑地問道。

    「放人!!!」劉之協幾乎吼了起來。

    「……放人!」王光祖無奈。只能恨恨地看了柴如桂兩人一眼,指揮著手下將退到一邊。而跟著吳鮮陽來的那二十多號卻是在看到了李老道地眼神之後,才紛紛退後。

    「呵呵,劉教主了不得,識進退,明時務,果然是俊傑!……那咱們就告辭了。『但願』後會無期!」高六庚看了看眼前地形勢,微微一笑,跟柴如桂朝劉之協稍一拱手。穿過人群向院門外走去!而這之間。也沒有人敢向他們動手,就是吳鮮陽也被宋之清給死死地按著。

    ……

    「都回去準備準備,告訴大傢伙馬上走人……這黃龍�不能呆了!」柴如桂兩人走了。劉之協看了一眼院子裡垂頭喪氣的眾人,又沉聲說道。

    「沒錯。這兩人難保不是官府派來探路的,又在這裡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雖然暗哨還沒有消息,可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說不定官差就在外面埋伏著!……大家各自收拾一下,立即從小道離開。」

    李老道看了一眼還在猶豫的眾人。也歎了一口氣說道。原本,三陽教雖然是劉之協為教主,可是,他還有幾個本家兄弟,也都在教中撐握大權。所以,他將三陽教改組為西天大乘教的目的,除了擺脫官府壓在眾多民間宗教腦袋上的不良影響,希望用一個新名稱來打動那些愚夫愚婦之外,就是想憑借這個機會增強自己在教中地權力。本來,劉之協做得很好,可不到一年,就變得有些事與願違起來!

    西天大乘教成立之後,劉之協確實是成了唯一的實權教主,又因為正好碰到罕見的大災,教徒大增。可是,劉之協地權力是靠著宋之清、吳鮮陽、王光祖等人支撐地。尤其是宋之清,本身就在教中威望不小,又趁著去年大災的機會,大肆招收徒眾,如今,實力幾乎佔了整個西天大乘教的一半還強。劉之協因為是教主之尊,難以親自出面招人,看到這種結果,感覺自己地地位受到了威脅,可又不能表現出來,便又扶持其他人,希望可以籍此平衡教中實力。可是,諸如王光祖等人,都比不得宋之清,再加上宋之清為人也算八面玲瓏,跟這些人的關係也還都不錯,所以,劉之協感到十分不滿。而吳鮮陽也幾乎跟宋之清同樣。雖然因為腦袋上有個「反賊」的帽子而不能學宋之清一樣四處招人,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願意投在吳鮮陽手下的,無一不是敢拚敢殺,而且對朝廷頗有不滿的人物。而且,吳鮮陽經歷過戰場,在統馭之道上也有些本領,所以,手裡所掌握地教從雖少,論武力卻是整個西天大乘教中最強勁的。結果,也同樣受到了劉之協地猜忌!

    本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宋之清跟吳鮮陽都不是腦後有反骨的人,劉之協又是他們的師父,所以,就算本身實力強大,也不會對劉之協怎麼樣。關鍵是吳鮮陽一直就想著一件事,就是殺何貴報仇,而隨著西天教實力的增強,她又開始想走王倫的老路。宋之清隨著手上實力的增加,也開始漸漸的有了這種想法,可惜,劉之協卻不願意。或許是年紀大了,他只想趁此機會大肆賺錢,過得安逸舒服一些!所以,多次對兩人進行訓斥。而目的不同,在傳教時所使用的手段自也就不同,劉之協這邊想要信徒的錢,宋之清卻是發動信徒相互幫忙,有時候自己還要往外掏錢……如此一來,雙方的矛盾在這一年以來越積越深,教徒也開始明顯的分成幾派,劉之協的教主權威已經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與制約。而李老道原本的目的,是希望集合整個西天教的實力來進行反清起事,所以,這種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的形勢,讓他也十分頭疼。

    「鮮陽你沒事兒吧?」雖然因為想到這些喪氣事兒而有些不舒服,可李老道終究也是向著吳鮮陽一夥的,所以,說完話後看到吳鮮陽在旁邊疼得額頭冷汗直流,便急忙關心地湊了上去。

    「那個姓高的把我的筋給抓斷了!」吳鮮陽恨恨說道。

    「什麼?……這兩個混蛋!」雖然早就從高六庚剛才地話裡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聽到吳鮮陽地親口承認之後。李老道還是忍不住恨恨地跺腳罵了起來。

    「……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宋之清看著吳鮮陽越來越青的臉

    .

    「那之清你就帶鮮陽去襄陽看大夫,要小心一點兒!其他人隨我一起走……咱們到江夏縣會合!」劉之協看了宋之清兩人一眼,又開口說道。

    「師父慢走!」宋之清吸了一口氣,對劉之協恭敬地說道。至於吳鮮陽,卻只是點了點頭。

    「嗯!」劉之協又看了這兩個徒弟一眼,也不再停留,轉身就帶著王光祖等人離開了。

    「李老。你也一起走吧!」吳鮮陽也不管劉之協等人,又忍住疼痛對李老道說道。

    「我陪你們一起去襄陽!」李老道甕聲說道,語氣卻不容置疑。

    「那好!……襄陽有齊林這總差役打掩護。就算那柴如桂兩人是官府的人。咱們也不用怕!」宋之清點頭說道。

    「師祖,我也陪你們一起去!」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原來是王聰兒正拉著宋之清的衣角。

    「這……」宋之清猶豫了一下。「聰兒,你還是去找你爹,跟他一起去江夏吧!」

    「我不。我要去找師父!」王聰兒搖了搖小腦袋說道。

    「不許淘氣!」宋之清倒是知道王聰兒對齊林十分依賴,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卻並不願意帶上這小徒孫。

    「師祖你還是帶上聰兒吧,正好可以裝成祖孫三代進城的樣子……也可以避人耳目!」王聰兒眨了眨眼。說道。

    「這……」

    「聰兒說得不錯。還是帶上她吧。」李老道也點頭說道。

    「那好吧!」既然李老道也這麼說了,宋之清也只有照辦。於是,在吳鮮陽吩咐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趕緊分批撤離黃龍�之後,他們一行四人也坐上馬車向襄陽趕去!

    ……

    「李老,為什麼放了柴如桂那兩個混蛋?咱們難道還留不下他們嗎?」路上,吳鮮陽已經漸漸可以忍住疼痛,可她卻明顯對在黃龍�發生地事有些不甘心。

    「鮮陽,你不覺得這一年來,你的殺氣太重了嗎?脾氣也暴躁了許多!」李老道深深地看了吳鮮陽一眼,歎了口氣,說道。

    「我?」吳鮮陽有些不解。這跟剛才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我知道,你是見著咱們西天教地實力越來越強,有些克制不住想報仇地心思。可是……」李老道又歎了口氣,「你忘了當初清水教的事了嗎?咱們西天教雖然實力大增,可再多也不過就是數萬徒眾,跟當年你義父手下的人也差不多,而且,這些人也不見得全都願意跟咱們一起起事!可你別忘了,湖北西臨巴蜀,北靠陝西,那裡可都駐著大批地朝廷精銳,朝廷也能隨時抽出數萬精兵殺過來!我們就算起事,到時候,也難免覆滅的下場。」

    「我知道。可當年我義父起事的時候,手下不過才一二百人,如今咱們手上可不只這些!」吳鮮陽有些不服地說道。

    「可當時在山東的是國泰跟於易簡那兩個笨蛋,如今呆在湖廣的,卻是李侍堯這天下有數地能臣!……此人文武兼備,又威望素著,如果在他任內起事,咱們必定要吃大虧!別說是他了,就是你一直想殺的何貴來了,你又有幾分把握能在他地治下起事成功?」李老道說道。

    「那這又跟放不放高六庚那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吳鮮陽改口問道,她知道李老道說的是正理兒。李侍堯的膽略,光從他敢放那近十萬饑民入城就能看得出來,而何貴……開封府的那一次已經足夠她領教的了。

    「柴如桂、高六庚雖然只有兩個人,可他們畢竟武藝高強,就算把他們留下,咱們也必定有不少的損傷。……那些人可都是咱們教中的精銳,死一個就少一個!而且,據我所知,那萇三萇乃周與許多武林宗師都不同,他的功夫,差不多就打遍天下打出來的。且此人交友無數,門下徒眾數百,高手如雲。如果我們除掉了柴如桂、高六庚,哪一天消息走漏,讓那萇家拳門的人找上來,怎麼辦?別忘了,當初紅陽教只派了幾名刺客,就把個開封府鬧得沸反盈天。你們之中又有誰能擋得過萇家拳門高手的突然一擊?」李老道問道。

    「就算怕惹麻煩,咱們殺了柴如桂兩人,也可以躲到別處呀!」宋之清看了一下吳鮮陽的臉色,插口說道。

    「之清,難道你覺得黃龍�還不夠隱秘?就在襄陽府的眼皮子底下,官府就是找不到。可柴如桂他們偏偏就能找過來!……蛇有蛇路,蝦有蝦道,雞鳴狗盜之徒也有辦大事之時。武林中人的本事,誰也難以說得清啊!」李老道歎道。

    「這都是何貴那狗官!」吳鮮陽又恨聲說道。

    「怪只怪咱們運氣不好,惹著這麼一個睚眥必報之徒,而且這人偏偏還本事不小!」李老道忍不住歎息道。當初要不是何貴,紅陽教也不會那麼倒霉。如果真是那樣,經過幾年的發展,再加上去年的那場大災,說不定王伏林就舉事了,就算不能把乾隆給推翻,也應該能夠打進直隸,殺滿清一個雞犬不寧!可惜,去年那麼好的機會,自己投靠的三陽教卻偏偏在重新整頓,雖然實力大漲,卻錯過了一個起事大好時機,只能再次等待。而且,教主劉之協還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

    「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他!」吳鮮陽又咬牙說道。

    「是,這仇咱們早晚要報。可是,這幾年朝廷愈加腐敗,是咱們發展勢力的大好機會。我不許你這時候把朝廷的目光吸引過來!那樣的話,會壞了大事的!」李老道說道。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吳鮮陽有些不憤地問道。

    「該動手的時候,自然可以動手。」李老道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宋之清,又把目光投向了車外,悠悠地說道:「起事之前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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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治二年五月,有巨星自東隕落於粵,紅光燭天,聲鳴……」

    何貴並不知道在湖北發生的事情,廣東的天氣雖然不冷,可是,每到夏天都要預防颱風的侵襲。他身為布政使,正是管這事兒的人。所以,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而且,他現在要管的不光是民,和琳的水師雖然躲進了九龍灣,也還是有許多事情要他幫忙。所以,最近他的事情蠻多。多到有些厭煩的地步。而最可恨的是,孫士毅居然還在這時候把他找來談什麼天外隕石……就是幾個月前讓他見識了一下,非金非鐵非銀非銅,輕得過份,又硬的變態的那一塊。

    「就算有記載,可這也不能證明你這塊就是那次隕落的石頭呀!」何貴一邊把那石頭上下拋著玩兒,一邊有意無意地瞪了孫士毅一眼,故意反駁說道。

    「嘿嘿,藩台大人,光憑這個記載,當然不能證明什麼。可是,賣石頭給小人的那個獵戶發現這塊石頭的地方,可就是記載中的巨星隕落之地呀!這……總該能證明點兒東西了吧。」嚴啟昌也在,看到何貴有所懷疑,立即滿臉諂媚地解釋道。

    「得,你們非要說這石頭跟那個什麼巨星有關係,我也沒話說,就這樣唄!」看到孫士毅聽到這話之後,得意的捋著鬍子瞇眼直笑,何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塊隕石嗎?才就這麼一小塊,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還見過幾噸重的呢!而且,以前還聽說有個澳大利亞地傢伙。撿到一塊隕石。上面他奶奶地居然鑲滿了大鑽石……有本事你也撿一個一樣的去!

    「呵呵,藩台大人,您不知道,這顆隕落的巨星,可是大有來歷的呀!」嚴啟昌又擠擠眼睛,做出一副神秘的模樣,小聲對何貴說道。自從十三行重組。何貴、孫士毅兩人讓他成為董事局主席之後,他就成了巡撫衙門跟布政使衙門的常客,也不知道是想跟這倆後台混個臉熟。還是真把自己當成了何貴兩人的屬下。反正。他是挺投人所好地。就像他到巡撫衙門的時候,往往不是帶些實惠的禮物,就是弄點兒名人字畫什麼地。也不是特別貴重,卻每每都很合孫士毅地心思;而當他去找何貴的時候,往往就是打著求教的幌子,向何貴這曾經地「金點子」請教些經營的方法,還有跟洋人打交道、做生意的手段。何貴倒也不藏私,教了他不少。弄到現在。曾經一文不名的嚴家興泰行已經有了超越薰事局大佬李法曾、盧有度等人的氣勢。

    「大有來歷?呵呵,我明白了。你們找我來,恐怕就是為了炫耀一下這個東西地『來歷』吧?」何貴笑笑,又搖了搖頭,然後,掂著手中的石頭問道。

    「我說敬之,你這話可就不地道了!」孫士毅稍有點兒臉紅,又強辯道:「什麼又叫炫耀?我這不是得到一件好東西,想跟你一起欣賞欣賞嗎?誰叫咱們是朋友呢,是不是?」

    「對對對,有好東西,確實應該叫朋友一起來欣賞一下!」何貴微笑搖頭,又盯著孫士毅看了兩眼,卻是把那老頭地臉盯得更紅了。

    「嘿嘿,藩台大人,難道您就不想聽聽這塊石頭到底有什麼來歷?」嚴啟昌看何貴有些譏諷的模樣,卻不怎麼在乎,反而又是神秘地一笑。

    「呵呵,能讓咱們巡撫大人忍不住想『叫朋友一起來欣賞』的,這來歷一定不凡。」何貴又看著孫士毅笑了一下,然後才對嚴啟昌揚了揚下巴:「你想說就說,別賣關子了!」

    「嘿嘿,大人,您手中這塊石頭,可極有可能就是『天乙星』的碎片啊!」嚴啟昌乾笑了兩聲,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說道,好像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天乙星?什麼東西?」何貴咧了咧嘴問道。如果嚴啟昌對他說什麼處女座、獅子座、雙子座之類的,他或許還能理解,甚至他小時候還練過「天馬流星拳」跟「廬山升龍霸」,可這天乙星……光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中國老祖宗留下的天文名稱,這讓他上哪兒知道去?想到這兒,何貴又忍不住有些鬱悶,老祖宗啥都好,就是喜歡把東西弄得太複雜,就像那琴譜,就明顯沒有五線譜好用。不過,他也有點兒明白孫士毅為什麼這麼想把他一起抓過來顯擺了。如果自己手裡這塊石頭真是什麼天乙星的碎片,那這麼「有名有姓」的東西,肯定價值不一般,至少,比一般的隕石可有「身份」多了。

    「天乙星,又名天一星。《史記.天官書》記載:『前列直鬥口三星隨北端兌.若見若不.曰陰德.或曰天一』。《晉書.天文志》亦有云:天一星在紫宮門右。」孫士毅搖頭晃腦的掉起了書袋。

    「呵呵,在紫宮門右,那可是位極人臣之列呀!撫台大人得此天降星石,一定福運昌隆,日後也必然能青雲直上,飛黃騰達呀!」孫士毅說完,嚴啟昌立即豎起大拇指諂媚道。

    「位極人臣?呵呵,我以前倒是聽說過什麼左輔星、右弼星,還有什麼護駕的黑虎星之類的,這天乙星,又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那麼大顆星星,當然不可能落下來,你們又怎麼能夠確定這塊石頭是天乙星的碎片?」何貴看著孫士毅聽到嚴啟昌的話後那受用的表情,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一塊石頭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位極人臣?……美的你!要不是老子正好跟你是同僚,誰知道你孫士毅是哪塊地裡的蔥?

    「藩台大人,您別不信啊。我告訴您,這天乙星可是真有可能已經隕落了!您不信?呵呵,剛才巡撫大人就說了,這《史記》上就記載有天乙星,《晉書》上也有。其實。歷朝歷代有關天文的書上。都差不多記有這天乙星。可您恐怕不知道,到了順治二年,就再沒有天乙星的記錄了。往後也沒有。這個,巡撫大人跟小地可都是查證過地。……而偏偏就在那一年,廣東又有巨星隕落

    .正色地反駁道。

    「還有這種巧事兒?」何貴聽得一愣一愣的。如果真像嚴啟昌說的那樣。這倒還真極有可能。畢竟,「宇宙交通事故」在同一時間發生兩起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太小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那可是天上的星星。這玩意兒能發光的估計都不小。最起碼直徑也得有個十里八里地吧?那傢伙,真要是撞下來,會只是什麼「紅光燭天。聲如雷鳴」?就算不會像毀滅恐龍一樣毀滅人類,砸個天塌地陷,另外再饒一個核冬天也才夠格呀!就像那回彗星撞木星,聽說輕輕一下可就砸出個直徑一萬多公里的環形山來!這要是放地球上……

    「呵呵,敬之你可別不信。《晉書》記載:天一星在紫宮門右星南。天地之神也,主戰鬥。知人吉凶者。又有書云:天一繞斗極代行九宮,主殺伐,以天一所指為凶。是故,『天一』又稱『太歲』。而發現這塊『天星碎片』的地方,正是寸草不生地沼澤,再加上這石頭輕盈且堅硬無比地特性,正合兵戈之氣的特徵。由此可見,此物十有八九便是天一星隕落之後所遺留下來的碎片。」孫士毅聽到何貴老是懷疑,也有些忍不住,開口為自己地石頭說好話提身份,同時正起名來。

    「你這理由倒是不少,算了,就當你……等等!」何貴突然面色一變,「你是說,那地兒……寸草不生?」

    「正是!」孫士毅沒有注意到何貴的神情,只是自得地答道。

    「真的?」何貴心中凜然,拿著石頭的手禁不住有些輕輕顫抖起來。

    「我幹嘛騙你?」孫士毅反問道。

    「我的媽呀!」何貴突然一聲大叫,猛得就把那石頭扔出老遠……從廳門口直接就扔到了院門口。

    「敬之,你這是幹什麼?」孫士毅睜大了眼睛,他沒想到何貴會這麼做,這不是不給他面子麼?於是,他看著何貴有些生氣地叫了起來。

    「藩台大人,您這是怎麼啦?」嚴啟昌倒是沒覺得怎麼著,雖然那石頭原先是他地,可現在已經送給孫士毅了,扔不扔都不歸他管。不過,對何貴的表現,他也是滿臉地不解。

    「你,你們……」何貴手指顫抖的指著孫士毅跟嚴啟昌,臉上已經帶起了哭相:「老子,你們是不是想害死老子呀?」

    「害死你?這是什麼話?」孫士毅跟嚴啟昌頓時就是一頭霧水。尤其是孫士毅,自己不就是想讓你一起來看個新鮮,順便顯擺一下自己得了塊『星辰碎片』麼,怎麼就會害了你呢?

    「這……」輻射!肯定是輻射!要不然,周圍怎麼會寸草不生?何貴雖然也知道一下兩下的輻射雖然未必會有什麼害處,就像照X光一樣,可他的額頭還是禁不住冷汗直冒。這隕石帶來的要是殺傷力特別大的宇宙射線,那可咋辦?雖然過了幾十年,可誰知道還有沒有遺留?萬一要是給自己射出個癌症、白血病什麼的,又上哪兒治去?

    「敬之?……」孫士毅也不生氣了,在他眼裡,何貴的膽子可一向是挺大的,比狗膽也就差那麼一點兒兩點而已。怎麼今天反而會被一塊石頭嚇成這樣?實在是太反常了,難道……這石頭真有什麼問題?

    「寸草不生呀。……這東西你也敢留?」何貴也不知道怎麼跟眼前兩人解釋,只能一個勁兒的指著兩人哆嗦,然後,也不多管孫士毅在後面挽留,扭頭就往外走。中間有撿著石頭送回來的撫標親兵走過來,他也是一蹦七尺,閃得遠遠的,倒是把那親兵給嚇了一跳。

    ……

    「藩台大人這是怎麼了?」嚴啟昌站在客廳中央看著何貴匆忙離去,又不解地向孫士毅問道。

    「我怎麼知道?或許是犯了什麼太歲,失心瘋了吧!……」孫士毅笑了一下,可這話才剛一說完,他的臉色也突然變了,先是驚駭地瞪了嚴啟昌一眼,接著,就又把眼神轉向了外邊,同時,嘴裡也開始喃喃自語:「……太歲!?」

    「太歲?」嚴啟昌也是被弄得一愣,循著孫士毅的目光望去,正看到那塊「天一星碎片」被一名撫標親兵捧在手裡往大廳這邊走過來……然後,他也突然福靈心至,怒目圓睜地瞧向了孫士毅。然後,兩人幾乎同時從嘴裡崩出了兩個字:

    「太歲!!!」

    ……

    「你,你把這東西給我拿回去!」孫士毅也開始哆嗦了,指著那石頭就向嚴啟昌叫了起來。……天一星怎麼了?離紫薇星近又怎麼了?說白了還不是太歲?平時避之還惟恐不及呢,現在居然還往家裡拿!?就算只是一塊碎片也不敢要呀!還位極人臣呢,媽的,真要多放些日子,恐怕自己也不用過活了?別忘了,這石頭原先呆的地方可是寸草不生。怪不得何貴那小子跑得那麼快,媽媽的,反應過來了也不提醒一聲,就知道自個兒先跑,沒義氣的傢伙!

    「大人!您……我要那玩意兒幹嘛呀?」嚴啟昌也急了!這段時間替孫士毅查這「太歲星碎片」的來歷,恐怕身上早就沾了不知道多少晦氣了,如今再將之拿回家……太歲臨門就夠嗆了,這太歲要是入了門,他還活不活了?***,先前自己光顧著討好孫士毅了,怎麼就沒想到這太歲星的東西是不能碰的呢?

    「我不管,你給我拿走!趕快拿走!」

    孫士毅吼了起來。可是,嚴啟昌依舊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不願上前,而此時,那撫標親兵已經捧著石頭離客廳越來越近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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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四人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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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快給我拿走!」眼看著那名親兵依舊不管不顧的拿往客廳這邊走,「威脅」也越來越近,孫士毅都急出火了!哪還顧得上什麼氣度?一把拉過嚴啟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扳過臉去,然後朝著屁股上就是一腳。可是,他的動作還是晚了,那名捧著石頭的親兵這時也走進了客廳,對他踹嚴啟昌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臉上甚至還帶著討好的笑容……

    「滾!」看著那石頭,孫士毅一臉驚駭,動作也變得異常矯健,也不理會這親兵其實是想看能不能討點兒賞錢,又是當胸一腳踹了出去,把那沒有防備的傢伙給蹬了個滾地葫蘆。

    ……

    「大人--」嚴啟昌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哭相的看向孫士毅。

    「趕緊拿著快走!不然老子先扒了你的皮!」孫士毅躲在大廳最裡面吼道。

    「是!」

    上命難違!嚴啟昌哭喪著臉,也不敢正眼看,走到那那莫名其妙挨了一腳,現在才剛剛爬起來的親兵面前,別著腦袋拿過那塊所謂的「天一星」也即「太歲星碎片」,用袖子一捂,扭頭就向外躥了出去!

    *******************************

    兩個月後!

    「扔哪兒了?」

    「誰知道?只記得跑出巡撫衙門之後沒多遠就扔了。……當時只想著趕緊回家找和尚道士開水陸道場,念上幾個月的經文��邪氣。後來想想又不對,就叫人找著帶出了城,本來我是讓那小子坐船扔海裡去,可那傢伙居然說是摻到給洋人的貨物裡了!現在,小的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在哪兒了。」聽到何貴的問話,嚴啟昌回答的時候,依然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不過,害怕的同時。這傢伙的臉上居然還帶著一點兒自傲!這也是,全天下那麼多人,又有幾個能像他這樣實打實摸過「太歲」還沒出事兒的?……反正,他跟孫士毅都打心眼裡相信,那塊碎片就是什麼「天乙星」地殘留物。

    「還好還好,你要是真敢亂扔,我一定讓人把你捆把起來,然後扔亂葬崗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積。何貴倒也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不就是塊石頭嗎?要出事兒早出事兒了。何況,孫士毅跟嚴啟昌這兩個傢伙也都已經在他的嚴肅建議下,找了廣東省乃至福建、江西這幾個省份,近三十位有名的郎中進行過聯合會診。確定他們的身體沒有半點兒屁事兒。此外,兩人還都在自個兒家裡做了一個多月的水陸道場,並向外散了幾萬兩銀子的「功德」……出事的機率應該更加小了才是。

    「嘿嘿,那是。咱怎麼說也是天朝人氏。怎麼能把那晦氣玩意兒留在自個兒家裡呢?您說是不是?」聽到何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話,嚴啟昌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可笑。這年頭,一個女人的丈夫死了,而女人又是被確定為「剋夫」。夫家的人說不定就會惱怒之下將人給殺了。他這麼一個沾了大晦氣的人,萬一又正好碰到廣州城出了什麼事兒,到時候。沒人敢拿孫士毅怎麼樣。可他十有八九跑不掉填海地命運。

    「也幸好是小的整天跟巡撫大人。還有藩台大人您一塊兒,沾了些福氣。要不然,說不定現在現在已經……」嚴啟昌想起來前天看那出《鍘美案》,雖然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會跟陳世美搭上關係,可脖梗那兒還是禁不住有些泛涼。

    「行了,事兒過去就過去了!別想那麼多了。」何貴看著嚴啟昌那模樣笑了一下,又擺擺手,問道:「聽說英國人揚言說,以後只跟散商做生意?」

    「對!小的查過,就是那個達威爾搞的鬼!」聽到何貴談起了正事兒,嚴啟昌也放下了心事,「去年年底交地貨,是按照年初訂的契約來的,所以,雖然他們已經知道咱們十三行已經結成了一股繩,卻沒表示什麼,只是冷眼旁觀。今年年初的時候,他們就找過天寶行、西成行那些大洋行,想撬咱們地牆角。可咱們的規章訂得嚴,李法曾老爺子跟盧有度都沒有答應。他們看沒法從咱們內部打開缺口,就想了這麼一招對付咱們。」

    「有招數反擊麼?」何貴反問道。

    「嘿嘿,哪還用什麼反不反擊的?他們無非就是以為咱們那些剛入行地行商手裡還像以前那樣沒有多少現銀,所以,想故意拖一拖。讓咱們自己著急……收茶葉得趁早去跟那些茶園訂契約,要不然就被別人給搶了先了。真要是那樣地話,許多行商可就要空等一年,而且身為行商還要定期向朝廷繳稅,所以,他們這一招,以前害地不少行商破了產。不過,托藩台大人您的福,咱們行裡現在就是不缺錢,貨物都是統購統銷,還要分級,達威爾那些人還不知道現在地行商都是按股分利,不像以前那樣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繡籃打水一場空,讓其他的洋人佔了便宜。」嚴啟昌笑道。

    「既然達威爾他們也沒有得到什麼消息,那其他的洋人恐怕也正在趁著這股風想壓低價錢吧?」何貴微笑著問道。十三行改組,是他下令將新的經營制度向那些洋人保秘的。現在看來已經收到效果了。

    「沒錯。不過,咱們早就已經跟茶園談好,訂金也都付了,不怕他們,有的是時間跟他們拖下去!」嚴啟昌答道。

    「話是這麼說。不過,適當的透些風給他們也是不錯。嘿嘿,」何貴冷笑起來。

    「大人您的意思是……?」嚴啟昌問道。

    「如果是你跟人做生意,本來想壓價,卻發現對方根本不怕。而你自己就算是高價把這東西買了去,轉手照樣能賣上幾倍的價錢,你會不會去爭,去搶,想奪到更大的份額?」何貴問道。

    「那是自然。轉手就是幾倍的利,欠帳也要干!」嚴啟昌笑道。

    「那就是了!……你還不

    把消息傳出去?」何貴對嚴啟昌吩咐道,看著對方起身,他又想起了一件事。趕緊又提醒了一聲:「無論如何,東西一定不能賣給英國人!明白嗎?」

    「……大人,如果英國人出價高呢?」嚴啟昌沒有立刻就答應何貴的要求,而是想了一下之後,反問了一句。

    「出價高也不……不,不能這樣。如果英國人出價高,還是把貨物賣給他們。但是,貨物的價格不能明文規定。要讓英國人把比其他洋商多花出的錢放到回扣或者是預付款裡。」何貴陰笑道。

    「明著花著少,暗裡付的多!英國人花了大錢把別國的份額搶了去,明面兒上卻並沒有花多少,那樣地話。其他那些洋人肯定會以為是他們私下使壞,必然會覺得不舒服!這樣一來,英國人必定會被孤立。嘿嘿,大人您是想挑起洋人之間的互鬥呀。」嚴啟昌奸笑著問道。

    「要想讓他們打起來。光這點兒功夫恐怕還不夠。我只是想先讓他們互不信任,鬧點兒矛盾出來而已。」何貴的嘴角微微翹起,「誰叫他們英國人是大戶,又已經佔了天竺?現在他們的東印度公司在東亞貿易中差不多已經是一家獨大。老子不給他們上點兒眼藥。也太對不起他們這一次的做派了。」

    「那小的就按您的吩咐去辦!」嚴啟昌朝著何貴拱了拱手,說道。

    「嗯。洋人只跟散商交易,他們從歐洲帶來的貨物恐怕也只想著賣給散商……嘿嘿。你可以去給那些散商說一說。就說讓他們稍等等。洋人地貨物積壓在船上。又被十三行這麼一壓,肯定為了籌集資金而急於脫手。到時必然降價。雖說那些散商不在行裡,可到底也是咱們自己人,別讓他們吃了虧!」何貴又吩咐道。

    「嘿嘿,大人您放心。小的明白!」嚴啟昌領命答道。散商雖然不在行,可他卻並不覺得這事兒有多麼難辦。因為,按照巡撫衙門跟布政使衙門的意思,那些散商也已經組成了一個鬆散的行會。必要地時候,也是可以統一行動的。至於那些為了利益想私下跟洋人交易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畢竟,水師經過一年多的整頓已經今非昔比,把廣東沿海看得很嚴。而且,統一行動地話,大家可以各憑資金與本事交易,怎麼著也能賺點兒,可如果私下破壞規矩,可就永遠失去了在廣東行商的權力。孰輕孰重,那些商人又不是笨蛋,當然分得清。

    「那你就先過去吧。有什麼事兒,我會派人去找你的。」何貴說道。

    「小的告退。」嚴啟昌又是一躬身,這才向外走去。

    ……

    目送嚴啟昌離開,何貴歎了一口氣。其實,這個嚴啟昌地腦子還是蠻靈的,凡事只要他稍一提點,就能舉一反三。可是,這傢伙無論做什麼事,都會想著叫他或者孫士毅一起幫著扛一扛,絕不會主動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也不知道是因為太聰明了還是太膽小。要不是他跟孫士毅本來就是想通過此人控制十三行,恐怕早就被這傢伙搞的不耐煩了。

    「呵呵,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四位久等了!」

    布政使衙門地客廳分為前後兩重,中間隔著一堵牆,從前廳出來,何貴就來到了後廳。那裡,正襟危坐地坐著四個人。如果吳鮮陽、宋之清等人在地話,一定會認得在左面的兩人,那正是柴如桂、高六庚兩個。

    「藩台大人客氣了。我們四人又沒什麼重要地事兒,還是正事要緊!」聽到何貴的話,右邊為首的那人趕緊抱拳說道。

    「還說我客氣,白兄你這就夠客氣了的!」何貴微笑著看了看這人,又鄭重的地問道:「我剛才說的事情,不知道白兄你想得怎麼樣了?」

    「這……」「白兄」,也就是早就傳信來廣東,說要投靠何貴的漕幫三十六堂堂主之一的白清南。不過,這位原先手上數千漕幫兄弟的大堂主,在聽到何貴這簡單的一句話後,臉上卻犯起了難色。

    「沒關係,如果白兄覺得為難,也可以拒絕。」何貴又溫聲說道。

    「藩台大人誤會了,這點兒小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如果做好了還能立大功,白某自然不會覺得為難。可是這時間,大人您能保證嗎?」白清南問道。

    「這個……我只能給你一個大致的範圍!」何貴有些苦笑著答道。

    「多長?」白清南趕緊問道。

    「一到兩……」何貴看了看白清南的希冀神色,終於有些難為情的憋出了第四個字:「年!」

    「……」白清南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為難之色更濃了,基本已經有像苦瓜方向發展的趨勢。

    「白兄可以多考慮一會兒。藩台大人,您看我們兩個……?」看到白清南跟何貴之間陷入了沉默,柴如桂兩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你們……」老子現在恨不得把你們這兩個腦袋「單純」的傢伙打成豬頭!何貴努力抑制著自己鬱悶的心情,面露微笑卻在暗暗咬牙。柴如桂兩人剛來,就報功似的把在湖北發生的事情向他轉述了一遍,尤其是那個高六庚,更是拍著胸脯向他保證烏三娘以後不能再找他的麻煩了。可這兩個傢伙也不好好想想,找麻煩一定要用武功嗎?烏三娘會武功的話,或許還會想著刺殺之類的活計,那樣的話,他還能防備點兒,可如果那娘們兒沒武功了,誰知道會想些什麼招?最可恨的是,這兩個傢伙既然那麼武藝高強,居然講什麼狗屁的高手風度,不直接就把人給殺了。烏三娘不敢找這兩個號稱「無敵」的高手,肯定會把帳再記在他的腦袋上,那樣一來……這仇豈不是更深了?娘娘個腿兒的,這兩個哪是什麼保鏢,根本就是惹禍的祖宗。



第二百三十章 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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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藩台大人?」

    柴如桂、高六庚兩人看著何貴微笑的面龐,心裡卻是一陣緊張!

    自從宋代以來,武人的地位日益低下。元朝不說他,明代的武將除了受文臣的氣,還要受太監的擺佈,日子過得恐怕比宋代武將更慘。雖然到了清朝之後,武將的地位大有提高,甚至還超過了文臣,然而,那大多數時候都是指的滿人。而像他們兩個這樣練武出身的,地位就更加不夠了。雖然他們的身家還算不錯,仗著一身的武藝,以及「無敵」的名聲,他們可以瞧不起那些秀才、舉人什麼的,甚至於,他們還能瞧不起縣令、知府。可是,再瞧不起,見到縣令、知府之類的官員,他們該磕頭的也還是要磕頭。而面對何貴這真正的省級行政長官,他們的底氣就更加不足了,甚至要比那些秀才之類的讀書人還要不足。因為他們的前途就掌握在何貴的手裡。這就像現代的高校畢業生,你可以雄心萬丈,也可以傲氣沖天,可見到面試人員的時候,怎麼老實就得怎麼來。

    「兩位都是戴師傅推薦來的,不說戴師傅跟我二哥是莫逆之交,光憑兩位又幫了我那麼大一個忙,我也要報答一下!」何貴盡量保持著微笑的面容朝向柴如桂和高六庚,「只是,兩位想要到綠營軍裡效力,這對我來說,還真有些難度!」

    「這……」高六庚跟柴如桂對視一眼,又將渴望的眼神投向了何貴。戴文勳早就找過他們了,其實他們也對何貴頗有好感。因為何貴在開封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偌大的名頭,為了救火救百姓,把當時的湖廣總督彰海之子差點兒都給活劈了,這種剛強讓他們十分佩服。再加上傳說中何貴為了那些百姓,好好的開封府不住,非要搬到蘭考那個窮縣去,而且一住就是差不多兩年。愣是把個窮縣給治好了,聽說有些地方現在還富得流油,他們就更加有些景仰了。可也正是因為何貴在河南的名氣太大,所以,他們才沒有直接來廣東找何貴,而是不惜耗費大半年的時間去找烏三娘。這麼做說白了,其實除了想向何貴賣個好兒,得個好印象之外。就是怕何貴像大多數高官顯貴那樣瞧不起他們這兩個武夫。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們不願意老是跟在何貴身後當保鏢。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他們不知道哪一天會是出頭之日。他們練了這麼多年的武藝。在武林之中那麼大地名頭,要是這麼一直跟在別人身後當跟班兒,自己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兩位不要以為我是推托。我只跟水師提督和軍門有些交情,可你們偏偏又都不會水……」何貴又面帶難色地說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高六庚有些急切地問道。有道是「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這年頭練武如果不從軍,到頭來也就是個武夫,就是到了他們的師傅萇乃周那種大宗師的程度,在時人的眼裡。也比不得一個縣令的風光。所以,能夠在軍中佔有一席之地,弄點兒功名傍身。對他們兩人來說。還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的。尤其是高六庚。學武之前就是監生,對功名地渴望更是不一般。其實這也是這年頭許多武夫的共同想法。要不然。那麼多的武學宗師,只要朝廷那些高官一召,就趕過去?還有好多乾脆就在那些達官顯貴家裡當起了護院。說白了,就是想弄個出身。

    「有是有,不過兩位恐怕也要等一段時間!」你們兩個把一件好事兒又變成了壞事兒,而且還是更壞的壞事。不留下來當幾個月地免費保鏢,老子怎麼能出得了這口氣?何貴看著柴如桂兩人,暗暗心道。

    「我們也要等?」看了正在一邊苦思的白清南一眼,柴如桂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錯。這段時間不行,可過一段時間……我可以向廣西陸路提督許世亨舉薦二位。不過,到時候,可就要看兩位的真本事了!如果能得到許軍門的讚許,我相信二位至少也能得個千總地缺額,可如果二位做不到,我也就只能說一聲抱歉了。畢竟,以二位的名頭,地位太低的話,也不適宜,我也不好向戴師傅那邊交待!」何貴貌似關心地說道。

    「千總?那豈不是至少也有六品?」高六庚跟柴如桂再次互視了一眼,眼裡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種名為興奮的光芒。於是,馬上地,兩人齊齊站起來向何貴躬身行禮:

    「多謝大人!小人必不負大人所望!」

    「嗯?」何貴看著兩人的表現忍不住一怔,同時也微微有些不解:「區區一個千總而已,用得著那麼激動嗎?」間,他也就想明白了。柴如桂跟高六庚這麼激動,說白了還是因為這年頭地官兒值錢。想想,整個大清國地讀書人,十年寒窗,都未必能夠獲得一個到北京參加考試地資格,就算有了考試的資格,朝廷又是每三年才錄取那麼一二百號,而這一二百號之中呢,又有一大批要留在那些閒散地位子上過活,能得到外放,做到縣令的,也沒有幾個。當初像他那樣憑著一根避雷針就獲得六品主事之位的便宜事件,可沒有幾次。而且,就算是縣令,也不過才是個七品官,比千總還要低一級,就是考中狀元的,一般也不過才是個六品編修,也只能跟千總平級。所以,柴如桂跟高六庚完全有理由興奮。

    「藩台大人,如果小人此次不去,您看我在水師能做到哪一級?」何貴還沒明白過來高六庚跟柴如桂兩人為什麼會有那種興奮的表現,旁邊的白清南也有些坐不住了,也試探著問了起來。

    「白兄以前就在漕幫做過堂主,而漕幫幫主本身就有朝廷任命的五品游擊將軍職銜!再加上你也曾統馭數千漕幫幫眾,雖然未曾經歷過大戰,卻也可在水師熟悉一段時間,只要能得到和軍門的認可,在下也可以保證千總之位。」何貴正色答道。他倒是不怕諾言不能兌現,廣東水師經歷過一場大戰,和琳已經裁汰了不少混吃混喝的傢伙,所以。如今能打能拼的將士並不太夠,白清南如果表現好,別

    ,再高說不定也有可能。

    「那如果……」白清南吸了一口氣,盯著何貴的眼睛問道:「如果,小人接下了大人的任務,並且能夠完成歸來呢?」

    「不會低於游擊將軍,若是功勞更高。官位也只會再往上。這是和軍門向我保證過的!」何貴毫不猶豫地答道。

    「和軍門親口保證過的?大人此言當真?」白清南急忙問道。

    「絕無虛假!畢竟,那麼一件任務,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完成的,說不定在那兒呆一兩年也照樣一事無成。弄不好還會有殺身之禍!所以,物有所值之下,獎勵也不能寒酸了!……其實,和軍門以前也曾想過派些士兵過去。可那些人本領不夠,就算能混進去,能有出息地可能性也不高,而水師將領之中。又不能保證哪個人沒跟對方見過面,而且那幫傢伙也沒有一個樂意的。所以,聽說了白兄你的身份。和軍門才讓我問一問。當然。不論我。還是和軍門,都不會強求你去的。」何貴答道。

    「小人願去!」白清南不等何貴說完。就站起身來說道。

    「你真願去?可要想清楚了!不用顧忌我或者和軍門的面子,就算你不答應,我們也不會怪你的。……」何貴鄭重地說道。

    「自古『富貴險中求』,小人原先在漕幫,哪一年不得在刀頭舔上幾回血?區區一點危險又算什麼?何況這一次既有重賞,還能為國效力,小人又怎敢居後?」白清南抱拳答道。

    「既然你決定了,我就立刻派人將此事稟報和軍門,讓他安排。另外,白兄你這幾天就不能再在廣州城裡露面了。雖然露餡兒的可能性不大,可總要預防萬一……」何貴正色說道。

    「小人遵命!」白清南躬身應道。

    「對了,既然白兄你要去安南,那魏兄……」何貴又把目光看向了白清南下首,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人。那是一名壯漢,三十多歲模樣,坐著倒也看不太出來,可如果站起來,就會讓人發現他長得有些特別,因為這人從肩往下,居然都是一般兒粗,就像傳說中地「電線桿子」。

    「啊,啊啊……」聽到何貴的話,那姓魏的壯漢「啊啊」幾聲,指了指白清南,又指了指自己,然後做了個走路的姿勢,便站著不動了。原來竟是個啞巴。

    「魏兄弟地意思是,他想跟小人一起去安南!」白清南看到那魏姓壯漢的動作,急忙向何貴解釋道。眼中也掠過一絲歉意。這姓魏的壯漢其實就是他為何貴找的那名高手保鏢,可如今柴如桂、高六庚這等人物都到了,他自然只有靠邊兒。

    「魏兄跟白兄地情義看來不太一般吶,這麼著都願意一起去!」何貴笑道。

    「讓大人見笑了。其實,小人以前只不過是隨手幫了魏兄弟一點兒小忙而已,反而倒是魏兄弟曾救過小人好幾次!」白清南躬身答道。

    「哦?在下看白兄武藝也算不錯,能在爭鬥之中接連救你幾次,看來這位魏兄弟練的外門橫練功夫一定頗有幾分火候了!」柴如桂突然插嘴說道。

    「呵呵,讓柴兄見笑了。我們這點兒功夫,哪能入得了您二位的法眼?其實,要不是沒有時間,在下跟魏兄倒還想趁著這機會多向二位請教一番呢。」聽到這話,白清南連忙笑道。漕幫在河南也是有些勢力的,柴如桂兩人地名頭他又豈能不知道?論功夫?別說他一個白清南,就是十個,在這兩個人面前也不敢逞能。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他還在漕幫,就算遇到柴如桂兩人也不必這麼客氣。一來,他手下有幾千兄弟,沒事兒的話,柴如桂兩人是絕不會隨便招惹他的。二麼,他跟柴如桂兩人地生活基本就是不相交地兩條平行線,以前見了面都不認識,又哪裡用得著客氣?不過,如今大家都在何貴門下就不一樣了。

    「白兄客氣了!不過,等有空了,咱們倒是可以切磋切磋。」高六庚笑道。

    「好。既然大家都有了安排,今天咱們就先到此為止吧。四位可以稍等一會兒,我去讓人給你們安排一下住處!白兄跟魏兄這幾天暫時先不要出門,如何?」何貴又吩咐道。

    「盡憑大人吩咐!」四人一齊抱拳,其中三人齊聲答道。

    「好!」

    ……

    「師弟,藩台大人既然能向廣西那位許世亨許提督推薦咱們,為什麼又說現在不行呢?」

    何貴給四人安排地地方在他居住的那間院子地兩側。尤其是柴如桂、高六庚兩人的臨時住處,跟他一家人的住處也僅僅就是一牆之隔。這當然是為了免費使用這兩個「保鏢」了。畢竟,大家住的那麼近,要是有人來,這兩人當然不能坐視不管。至於柴如桂兩人所居院子的周圍,則是王棧陵領著的那一隊一隊的衛兵。何貴是不會只憑著戴文勳的一封信,就完全信任這兩個人的。不過,柴如桂兩人倒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兩人還正在為何貴的話展開討論呢。

    「能得到一省藩台的推薦,就是晚一些又何妨?剛剛你又不是沒看到,藩台大人他才處理了一件十三行的事情。那可是跟洋夷的交易。聽說這種生意簡簡單單幾回下來,就得幾百萬兩銀子的出入,咱們師兄弟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可你在河南的時候見過這麼大數字沒?」高六庚說道。

    「見?哼,就是上一回藩台大人他老人家在開封府修步行街,說是賣店面掙的銀子像流水似的,也沒聽說過有這麼多。那可是我這一輩子見過最大的陣仗了。」柴如桂搖頭說道。

    「這不就是了?人家可是大官兒,管著一個省呢,一時抽不出空來也是應當的。再者,官場之上的道道兒多了,誰又能說得清?」高六庚也說道。

    「也是!」柴如桂也點了點頭,沒有再往下問。渾然不知何貴的真實打算,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到來,也等於吹響了某人倒台的號角。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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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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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

    自從年初開始,這裡洋商們的臉上就已經沒有多少光彩了。雖然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們差不多人人都做完了幾筆大生意,也注定要賺不少錢。可是,年初的時候他們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對手不再像以前那樣是一盤散沙,而且,實力也突然增加了數倍。他們也已經很難像以前那樣再在對方手中佔到便宜,甚至就連手裡的閒錢,也無法貸出去了。因為……那些行商好像突然都消失了一樣,跟他們接洽生意的,居然就只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所謂掌櫃之類,而且,這些人也都有著同一個所屬單位:十三行。

    當然,這些只是其次,關鍵是,東印度公司的一紙「只跟散商交易」的聲明,讓他們無法再在中國人手裡購買到貨物。到現在為止,除了一開始簽訂的幾份兒契約,大部分商人都只是拿著錢而沒處花。這讓許多人開始有些驚慌。因為,這些敢於涉洋而來的洋商們也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大富豪,相反,他們有很多也是從本國富豪手中貸了錢來中國做生意的,有的,直接就是人家手下的夥計,每做成一筆生意,能落到他們手裡的也並不是非常多。而且,他們身後的那些老闆們也絕不是什麼善茬兒,如果不能把生意做成,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要倒大霉,甚至被迫告別現在這種奢華的生活,淪落成乞丐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需要解釋!達威爾先生,為什麼你們英國人做的事情,卻要我們所有人一起來承擔後果?」當著眾多商人的面,來自法國的諾森羅向著東印度公司駐澳門代表達威爾發難了。英法兩國一向是歐洲的兩大強國,從西爭到東,從歐洲爭到美洲,再爭到亞洲,反正相互就是看不順眼。難得英國人捅了子,諾森羅當然要藉機出點兒難題,何況。他本人也正面臨著同樣的困難。

    「沒錯。我們也認為,東印度公司應該主動向中國政府提出道歉與賠償,以解除這一次的危機!」同為葡萄牙人的阿豐索看了一眼總督華利亞,也附和說道。

    「就是……」

    「中國人最注重的就是他們的面子。你們英國人不顧他們地感受行為已經嚴重的得罪了他們。甚至就連我們加價收購,他們也不願意!十三行的董事局主席嚴啟昌先生還向我們傳過話來,英國人如果不道歉,就絕不開市!所以,為了我們大家共同的利益。東印度公司必須道歉。」

    有了法國跟「地主」葡萄牙人的開頭兒,其他商人也開始紛紛向達威爾以及在場的幾名英國商人質問起來。這些人遠涉重洋,為的都是賺錢,如今的形勢可謂利益攸關。自然都憋著一口氣。

    「先生們,難道你們都認為這是我們東印度公司地錯誤嗎?」這麼多人群起發難,達威爾明顯有些想不到,面色有些鐵青。不過。他也並沒有驚慌,雙手虛按制止了已經有些散亂的議論之後,反而向在場諸人反問起來。

    「當然。……達威爾先生,對方已經說得十分明白。就是因為你們英國人貪圖私利,意圖分化中國商人的行為激怒了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停止與我們的生意。也就是說:你們。連累了我們所有人!」一名年青商人站了出來。

    「親愛地年青人。你錯了!與你所說的恰恰相反。我們東印度公司並沒有連累了大家,事實上。我們正在為在場所有人的利益而奮鬥!」達威爾揮起拳頭,大聲說道。

    「奮鬥?哈哈,多好的詞語,可惜啊,達威爾,我們多麼希望它只是被你們當作名詞,而不是動詞。」諾森羅冷笑道:「因為,如果只是名詞,我們就不會因為你們所謂地奮鬥,而失去巨大的商機。」

    「難道你們現在就失去了嗎?它只不過是延遲了而已!先生們,中國人交貨的日子還早呢!茶葉,要到九月份他們才會去內地收購,我們還有的是時間。而我相信,以那些人地財力,根本就無法撐到那一刻!」達威爾叫道。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再跟某一名商人單獨交易,而是在跟十三行那個整體!難道達威爾先生你以為這麼巨大的、一個並不遜於你們東印度公司規模的,甚至還要有所超出地商業實體,會沒有錢嗎?」剛剛發言地那名年青商人再次問道。

    「不僅如此,除去茶葉,我們還要購買其他地商品!就像瓷器、生絲、絲綢……那些東西可沒有時間的限制!經營這些東西地商船,也絕對無法等到年底!」諾森羅讚賞地看了那年青人一眼,又接著說道。

    「等不到年底又怎麼樣?至少,他們也可以等到九月。因為我不相信有誰還能在東北季風還不有來臨的時候,逆著西南季風往回趕!當然,如果真有這樣的人的話,我只能表示由衷的敬佩!」達威爾輕蔑地說道。

    「哼!」聽到達威爾的反駁,諾森羅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亞洲一帶是著名的季風區,他們這些人的商業活動也要受其影響。達威爾所說的是不爭的事實。

    「如您所說,達威爾先生,我們最少可以等到九月。但是,如果到那時候,中國人依舊拒絕與我們交易呢?無論是茶葉、絲綢,還是瓷器,這些商品都可以保存很長的時間,尤其是是瓷器,如果小心的話,它們能保存上千年甚至更久……可我們呢?絕對等不到那個時間,不是嗎?」那名年青商人再次發言道。

    「沒錯。我們如果不能按時將貨物運回歐洲,恐怕大多數人都要破產!難道,你們東印度公司,或者是英國國會願意補償我們的損失?」一名長著卷尾八字鬍,臉上還架著一副金絲小眼鏡的大胖子商人附和道。

    「不能,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錢。可是,中國人也等不到那個時間。……先生們,想想吧,去年一年,我們光是茶葉就購進了一千五百多萬磅,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數目?中國人會眼看著這麼巨大的財富在眼前失去嗎?答案只

    單詞,那就是:不會!……而且。中國人向來是一的時候,我們只要稍稍使用一點兒手段,他們就會分崩離析,自相踐踏。雖然現在他們看似聯成了一體,可是,我很難相信他們的本性也會改變。所以,只要再跟他們僵持一段時間。到時候,那些大商家的老闆們就會因為忍耐不住而出手……那些中國人對財富的渴望,並不比我們差,甚至還要強烈地多。而他們的手段,也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這一點,我相信大家應該都有所認識。」達威爾揚聲說道。

    「……」

    達威爾的一番解釋與辯解,讓在場諸人已經漸漸有所接受。這些人除了極個別新來的傢伙之外。倒是大多數都跟十三行的行商,以及官府的人接觸過。對方眼中那種對財富的渴望,看向他們就像在看一頭純金大肥豬似地目光,每每讓他們既欣喜。也膽顫心驚。再有了達威爾的話,他們也開始相信,對方絕不會就因為英國人的一紙聲明而放棄這一次的生意。不過。雖然大多數人已經認同了達威爾地想法。但仍然有幾名資深人士感到十分擔憂。就像澳門總督華利亞。他對眼前的局勢是最為憂心的:

    「達威爾先生你所說的都不錯。可是十三行今年所表現出來地情形,以及對我們敵視的態度。跟廣東本地的政府有著十分明顯的聯繫。我相信,這其中肯定有中國官員在搞鬼,而最讓我覺得難辦地,就是這名官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我們的那位『老朋友』:布政使何貴!」華利亞兩眼凝視著達威爾,又接著說道:「那位閣下我們也都見過。他曾經輕易用幾句模稜兩可地話語,把我們這些自詡精明地商人耍得團團轉,並且利用我們地力量,將南洋最強大的七支海盜剿滅,而自己幾乎毫無損傷,還輕易地讓他們的皇帝陛下,同意提高一百多年都未曾改變過的關稅,讓我們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可以說,我們與他的每一次接觸,最後都是以他的勝利告終。而這一次,我們很難說他還有沒有什麼陰謀!」

    「給他錢!」大胖子商人撫著濃密的八字鬍,揪著捲曲的胡尖兒,突然出聲說道:「在我所接觸過的中國人之中,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錢。尤其是那些官員!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這些中國官員絕對會堅定的站在我們這一邊。」

    「沒有用的!先生們……據我們這一年多來好不容易才打探來的消息,這位布政使大人,在中國國內,正是以經營手段高超而聞名!他,不缺錢!」華利亞有些苦笑地答道。

    「這一點我可以進行證明。事實上,我們法國人在安南南部的幾個港口所收購的寶石、蘇木、肉桂等物品的逐年遞減,正是因為這位布政使大人在雲南開闢了新的通商口岸而造成的!而且,我還聽說,那位布政使閣下,為了開闢那個通商口岸,不惜挑動了整個中南半島的大戰,險些將緬甸滅亡,致使到現在,那裡的許多人還都他的手段感到忌憚不安!」諾森羅舉起胳膊向著眾人說道,說完,又嘲弄地看了達威爾一眼,笑道:「從這一點上,我想我們就能找出一點兒這位布政使大人要跟你們英國人做對的原因了!這就像磁鐵,異性相吸,同性相斥!而這位何貴大人恰恰跟你們差不多是同樣的性格……只要不合你們的心意,不聽你們的話,就打!不是嗎?」

    「我想,我們可以派幾名代表前去拜見一下廣州城內的那些大人們!」達威爾恍苦沒有聽到諾森羅的挑釁,只是開口說道。

    「我承認你這句話說得十分有理,我們確實應該派個人去試探一下廣州城內那些實權人物的態度。可是,派誰去?雖然在這裡進行了多年的交易,可是,我們跟中國那些高級官員的接觸幾乎為零,而且,中國人的規矩跟禮儀,比奧地利王室還要繁瑣無數倍……」諾森羅瞅了達威爾一眼,說道。

    「中國人有句諺語: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果沒有別人願意去的話,我可以試一試!」達威爾依舊是連瞧也不瞧諾森羅,只是又開口說道。

    「你想去?達威爾,你是在講笑話嗎?別忘了,中國人現在可是正在針對你們英國佬。我敢肯定,如果你去的話,絕對連廣州的城門都進不去,甚至於,在廣州港碼頭都無法下船。」諾森羅冷笑道。

    「正如你所說,中國人自詡是禮儀之邦!我的拜訪,他們自然也沒有理由拒而不見!」達威爾說道。

    「哼哼,中國官員的高傲你難道沒有見過嗎?當然,如果你真要去丟臉的話,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帶來更壞的消息。」諾森羅再次冷笑道。

    「更壞?哈,如果害怕這樣的話,那麼,諾森羅先生你又為什麼不去?」達威爾反諷道。

    「我希望大家不要意氣用事。事實上,達威爾先生,我覺得由你出面並不合適。」華利亞插嘴說道。達威爾是英國人,而此時十三行擺明了是因為英國人的聲明而對全體洋商,如果這時候讓一個英國人出面,豈不是更加讓對方誤認為英國人已經成了為洋商頭領?當然,如果達威爾會道歉的話還好,可英國人的固執是出了名的。而且,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善茬兒,萬一在跟何貴等人見面的時候耍什麼陰招,反而把他們這些人給害了,他豈不是自找苦吃?

    「好吧,我可以不去。可是,除我之外,有誰願意去完成這個任務呢?」達威爾抬眼看了看四周,問道。

    「……」

    「如果沒有人介意的話,我想,我可以擔任這個使者的職務!」

    在場眾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答話。好久,才有一個坐在後排的人伸出了手,正是何貴在澳門的那位「關係戶」,迪亞克斯!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老主子」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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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達威爾明顯已經不認識這名小商人了。迪亞克斯對他這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來說,確實是上不了檯面的小人物。而且,迪亞克斯就像他的那位中文老師王亭之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個洋人學生一樣,迪亞克斯也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跟何貴這個對澳門險些造成重大「創傷」的中國官員有聯繫,所以行事一直十分低調。如此經歷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達威爾認不出來他也很正常。不過,達威爾不認識他,卻並不代表別人也把他忘了,那個留著卷毛八字鬍,臉架金絲小眼銳的大胖子就還知道他:

    「我記得你,你就是上一回說我的臥艙被海盜擊穿也沒什麼關係的小子?」

    「我也記得您,尊敬的古爾露先生!雖然上一回您的鬍子還沒有這麼濃密。」迪亞克斯一臉苦笑地鞠了個半躬,說道。

    「哈哈,小子!你上一回可是在幫中國人說話,難道這一回也想那麼做嗎?」大胖子古爾露繼續向迪亞克斯問道,卻並沒有對對方認識自己感到驚奇,想來是對自己的知名度頗有自信。

    「我上一回並沒有幫中國人說話。古爾露先生,您可不能污蔑我!」迪亞克斯笑道。

    「我在污蔑你嗎?」古爾露雖然不承認,但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怒氣,反而佈滿了笑容:「你上一回說過要把中國人的經濟體系摧毀,可那只是空想。而你卻希望我們把歐洲最先進地那些紡織機器賣給中國人……這不是在幫中國人發展他們的紡織工業。打消我們的優勢嗎?」

    「我必須承認,您擁有跟您的體型一樣出眾的記憶力!」迪亞克斯微笑著聳聳肩開了個玩笑,又伸出手指對著古爾露搖了搖:「但是,出售給中國人先進的紡織機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上一回討論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說過了。或許我們有不同的見解,但您卻不能說我是在幫助中國人!」

    「好了,先生們!」華利亞伸手打斷了兩個人地敘舊式爭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迪亞克斯,說道:「我對你也有了一點點記憶。但是。年青人,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擔任澳門所有洋商的代表呢?」

    「這個很簡單:第一,我學了幾年中國話,說得還不錯。也懂一些中國的禮儀,在跟對方交談的時候不會受到蒙蔽,也不會因為失禮而得罪對方;第二,我只是個小商人。而且還不是英國人,跟他們地衝突沒有那麼嚴重;第三,我自認為自己還算聰明,應當不會誤事!」迪亞克斯很隨意地答道。

    「你認為自己還算聰明?哈哈。你是我遇到的最不謙虛的小子!」古爾露大笑。

    「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華利亞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麼適合的人選。雖然他很希望自己親自去,或者是派阿豐索這本國地親信。亦或是諾森羅這法國人。但是。達威爾一定會擔心他們損害東印度公司的利益,肯定不會同意。而且。現在中國人正在氣頭上,以他在澳門這幾年的經驗,派出去的使者十有八九會碰一鼻子灰。

    「我沒有意見!」諾森羅舉起了手表示同意。

    「對於年青人,我們應當多多表示支持!」古爾露看著迪亞克斯笑了一下,也舉手說道。

    「我也同意!」達威爾聳聳肩,說道。

    「同意!」

    ……

    雖然還有一些沒有發言,或者表示疑問地,但是,在場的洋商還是有八成以上的人對迪亞克斯充任代表表示了支持。這些歐洲人雖然大多長得五大三粗,可能夠在危機四伏地海路上做生意地,也都有不淺地心思。拜見廣東官府的事情事關在場諸人地利益,談不好也就罷了,可如果談好了,就有可能會得罪一方,而且得罪的很有可能就是勢力龐大的東印度公司,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代表就算能夠得到好處,做成生意,回歐洲的航路恐怕也不會太平……既然如此,這種「好事」當然是讓給別人了。

    「既然大多數都表示同意,迪亞克斯,我們就把希望交給你了。如果成功的話,我相信在場的這些人也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看到結果已經出來,華利亞站起身走到迪亞克斯身前,伸出手說道。

    「我會盡力的……」盡力利用這次的機會賺足油水!迪亞克斯緊緊地握住了華利亞的手,微笑著答道。

    「我們是不是應該給我們可愛的年青人準備一條夠氣勢的坐駕?」盯著迪亞克斯兩人看了幾眼,古爾露突然又大聲說道。

    「這有必要麼?」達威爾皺眉問道。

    「當然有必要。我們得讓中國人知道,我們派去的是一位大人物!……達威爾,難道你希望這次拜見失敗嗎?」諾森羅誠心跟達威爾做對,聽到對方的話後立即反駁道。

    「我當然

    種想法!只是……」達威爾想反駁回去,可他的話還被華利亞打斷了,這位總督猶豫了一下,終於下了決心似的拍了板:

    「就派巴雷托中校率領『阿爾科弗雷多號』送迪亞克斯去廣州吧!」

    「『阿爾科弗雷多號』?」迪亞克斯明顯一驚,接著就笑容滿面地朝華利亞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讓我有這個機會,總督閣下。」

    「總督閣下,『阿爾科弗雷多號』可是武裝戰艦!您就不怕引起中國人的誤會嗎?廣東水師絕不會允許它駛進珠江口的!」達威爾提醒道。

    「巴雷托中校曾經率領過『阿爾科弗雷多號』去跟廣東水師進行過演習,廣東水師的官兵們認識它!」華利亞看了他一眼,「至於武裝……把炮都卸下來不就行了嗎?反正從澳門到廣州這條路上。已經沒有海盜了!中國人總不可能把船扣下來吧?」

    「……」

    ****************************

    「什麼?那些洋人居然去找何貴?找他幹什麼?」

    因為某些暗地裡地原因,把守珠江口的廣東水師一部並沒有難為「阿爾科弗雷多號」,讓這艘大船帶著迪亞克斯風風光光的進入了廣州港。而就在迪亞克斯進入廣州城沒多久,兩廣總督府就得到了消息。不過,很明顯,富勒渾這兩廣總督對此並不是很高興。

    「還能幹什麼?不就是通商那點兒事嘛!……」呂梁晨躬身站在富勒渾身邊,語氣之中帶著不忿:「制台大人,這些人真是越來越不把您看在眼裡了。那嚴啟昌自從當了十三行的董事局主席之後,就壓根兒沒怎麼來拜見過您。反而三天兩頭的往孫士毅跟何貴那裡跑,現如今,居然連那些洋人也只知道去找他們了,如此以往。那還得了?……」

    「哼!」富勒渾冷哼一聲,沒有言語,但臉色陰沉的可怕。

    「大人,您看要不要找人給那些人點兒顏色瞧瞧?」看著富勒渾的臉色。呂梁晨又小聲地說道。其實,不光是富勒渾的重要幕僚,自從十三重組之後。他已經很少能夠再從那些行商手裡獲得好處了,哪怕是一點兒的好處也沒有。因為那些行商本身已經不是經營主體,事情都交給了十三行。所以。也沒必要再親自去找什麼門路。自然也就不必去巴結誰。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呂某人自己找上門去敲竹槓地話。就等於同時得罪那一百名行商,那可是自找苦吃。

    「顏色?你上哪兒給去?皇上的旨意:海關跟十三行以後就歸我跟他們一起管。人家不先來找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打上門去鬧?」富勒渾突然發怒道。上一次就是呂梁晨幫他出了主意,讓他摻進何貴、孫士毅跟那些行商的會議之中,分其功為己有,從中得到了一些好處,還有乾隆的讚賞。可後來他才知道,正因為他這一「分功」,乾隆本意讓他單獨管理地海關,就成了跟何貴、孫士毅三人共理。這結果把他給氣了個半死,到現在還在後悔。要不是呂梁晨也實在是他難得的狗頭臂助,他早就因為這件事把對方給轟出總督衙門了。

    「大人,您可是堂堂的兩廣總督……」

    呂梁晨正想再獻條計策,富勒渾的一名家人突然從廳外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主子,主子」地喊個不停。

    「嚎什麼喪?老子還沒死呢!」富勒渾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這家人如此沒有規矩,更是火往上撞,忍不住吼了過去。

    「主子,京裡來信了!」這家人也是富勒渾的親信之流,看到他這樣子倒沒覺得害怕,反而急忽忽跑進來把手裡的一封信遞了上來,「是老主子的!」

    「老主子?哪個老主子?」呂梁晨聽著有些不太懂,富勒渾他老子不是早嗝屁了嗎?又哪來個「老主子」?

    「哦?是老主子地信?」富勒渾當然知道這「老主子」是誰,問完之後,也不等家人回答,立即就把那信搶了過來,接著就拆了開來。而看到他這麼急切的表現,呂梁晨也好奇的湊了過來。不過,富勒渾卻沒有跟他分享這封信地意思,一轉身,就把他給擠到了身後。

    「切,不看就不看!」呂梁晨暗暗冷哼了一聲,卻還是感到一陣鬱悶。雖然在乾隆正式確立海關地三權分立之前,他跟富勒渾就已經認為會有這個結果,可是,誰叫乾隆曾經想過讓富勒渾單獨管理海關來著?這種明明可以得到巨大地利益,卻偏偏因為自己畫蛇添足的主意又失去了地事情,放到誰的心裡恐怕都不會好過。再加上自從孫士毅、何貴、和琳三人來了之後,富勒渾已經是接連讓了好幾步,本就已經十分鬱悶,所以,海關的三權分立使得他在富勒渾心

    位直線下降了好多。要不是富勒渾身邊實在是沒什就這一回。他恐怕就連總督衙門也進不來。

    可是,鬱悶歸鬱悶,呂梁晨沒有想到,正在看信的富勒渾竟突然一個踉蹌,臉色也刷得煞白一片,整個人地精氣神兒居然好像被人一下子抽了個乾淨似的,竟然變得失魂落魄起來,信拿不住掉到了地上,腿也開始有些發軟。晃晃悠悠的眼看著就要跌倒……

    「主子……」那家人也被富勒渾的表現嚇了一跳,急忙一個箭步躥過去將他攙了起來。

    「制台大人?您這是怎麼啦?」呂梁晨也急得叫了起來,幫著那家人把富勒渾扶到旁邊的椅子上。看到信還丟在地上,他又趕緊撿了起來。當然,撿信的同時他也沒忘記順眼瞟上一下。只是,這一看不打緊,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封托名「老主子」的信居然是領班軍機大臣阿桂的親筆信,在這封信上,阿桂竟然通篇都在向富勒渾質問著他貪污受賄以及縱容屬下敲詐勒索的事情,語氣之嚴厲。就差直接跳出來指著鼻子罵了。而這其中,阿桂還特別提到了總督府地門子殷士俊,家人李世榮。以及他這個狗頭幕僚:呂梁晨。最後。信的末尾。阿桂還說了一件事,那就是欽差大臣和珅已經啟程南下。叫富勒渾好好交待罪行等等……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富勒渾蒙怔了一會兒,也有些轉過神兒來了,不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大事件,他這個兩廣總督也跟普通人差不多,驚慌失措之下,竟是一副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模樣。

    「大人,您別急,別急啊!」三月份兒地廣東已經有些熱了,可呂梁晨額頭上的冷汗卻呼呼的往外直冒,沒一會兒就匯成了縷兒,不只如此,他甚至還覺得自己的手足也有些冰涼地感覺!……他在怕!雖然不是官場中人,可做了這麼多年的幕僚,他對這裡面的瞭解也不少於圈內人。阿桂居然從北京直接就發來了信件,這說明此事已經不再是秘密。在這種情況下,富勒渾的兩廣總督十有八九也是要當到頭了。可是,人家再差也是朝廷重臣,京裡又有那麼硬地關係,判死罪的可能性很小。可他這麼一個小人物居然也被阿桂寫到了信上,那就說明,朝裡那些重臣,甚至於乾隆也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這太可怕了!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他自然比誰都清楚。本來,他以為就算東窗事發,有富勒渾這兩廣總督在上面撐著,可以很輕鬆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現在富勒渾也已經自身難保了。那麼,他地那些罪名,絕對會要了命地。

    「大人,要不,我們可以用錢買通那個欽差……」

    「買通?你知道欽差是誰?和珅,是和珅!你買個屁呀?」富勒渾軟趴趴的躺在椅子上,大聲叫道。

    「那,那……」呂梁晨支支吾吾,只是不住地擦汗。

    「那什麼?嗯?有主意你倒是快說呀!」富勒渾大聲叫道。

    ……

    「大人您別急,我,……您還是先讓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反正,欽差一兩天還……還到不了。」呂梁晨努力地使自己鎮定下來,又想了一會兒,才對富勒渾說道。

    「你要想多久?」富勒渾追問道。這時候,他可太需要這狗頭軍師的意見了。

    「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就能想到主意!」呂梁晨急忙答道。

    「那你還不趕緊去想!……」富勒渾揮手叫道。

    「是是是,我這就去!」呂梁晨臉上的喜色轉瞬即沒,也不再說話,轉身就急步往外走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出客廳,身後就又響起了富勒渾的聲音:「來人--」

    「請大人吩咐!」客廳外面的兩名親兵一溜小步跑了進來。

    「把呂梁晨給本制台抓起來!」富勒渾突然大聲吼道。

    「制台大人--」呂梁晨此時剛剛走出客廳,聞言大駭,剛想轉過頭去問問,可惜,那兩名親兵根本就不給機會,如狼似虎般撲出來,沒用多大功夫就把他給制住了。

    「大人,大人,你不能,不能這麼做呀……」顧不得自己的兩條胳膊已經被這兩名親兵給扭斷了,呂梁晨還想向富勒渾求情,可是,對方根本就不理會他的哭鬧,整整衣冠端座到大廳中央,又開始面色威嚴地下令:

    「再去把殷士俊、李世榮這兩個奴才也給抓起來,和這個姓呂的給我一起扔地牢裡去。」

    「喳!」

    兩名親兵一聲應喝,押著呂梁晨就往外走。雖然呂梁晨不住的大喊大鬧,卻沒有任何效果,而隨後不久,整個總督府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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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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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是一個更夫,專門在廣州城南的幾條街上負責打更叫上幾聲「天不幹,物不燥,可還是要小心火燭」之類的話語。這種生活很規律,也很枯燥,所以,他並不是十分滿意。雖然他這個人平時也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可也還是有一點兒小夢想。雖然他知道自己學不了人家「賣油郎獨佔花魁」什麼的,但也希望哪一天能夠在人前露露臉,比如在巡夜的時候能夠遇到點兒突發事件之類……就像那些戲裡說的一樣,成為某件大案裡的至關重要的證人,或者是發現者,這樣也能調劑一下他這枯燥的生活。只是,夢想做了許多年,卻始終沒能實現過。

    不過,就在阿水已經覺得自己沒有希望實現那個夢想的時候,卻終於給他遇到了一件事。

    這一天,他巡夜巡到三更,正覺得沒精神,找了個隱蔽處打算放點兒水的時候,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鼓聲。鼓聲很大,而夜裡又偏偏很靜,所以,他被震的一哆嗦。而這一哆嗦不要緊,本來正要出閘的「洪水」又給嚇得倒捲了回去。

    「哪個衰仔亂敲……」

    鼓?被人打斷了「好事兒」,阿水忍不住就開口大罵,可是,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卻突然又是一抖,最後那個字也很順溜的被舌頭又捲了回去!

    「這附近不是只有臬司衙門才有鼓的嗦?難道有人深更半夜地告狀?」

    越想越覺得確定。頓時,他好奇心大起。也不尿了,提起褲子就順著街道往臬司衙門那邊跑去!不過,阿水卻不知道,就在他跑過去的同時,周圍的許多門戶也都紛紛打開了,他只是成為了第一個到達臬司衙門的觀看者,卻並不是唯一一個,而且,也沒有什麼可觀的發現。當然。他也並不清楚,隨著今夜響起的鼓聲,有好多人都是心思煩亂到了第二天天亮。

    ……

    「好一招斷尾求生呀。不愧是官場老油條,這傢伙硬是要得……」

    巡撫衙門。何貴拽了一句四川話後,把手裡捏著的一疊紙又遞還給了面前的廣東按察使馬文山。

    「確實是讓人想不到啊。」孫士毅也是一臉的苦笑,「這一年多以來,這老傢伙可是差不多處處都在讓著我們。就連我。有時候都覺得他太窩囊,可沒想到,真到了關鍵時候,卻能壯士斷腕!」

    「二位大人。現在這事兒該怎麼辦,還請不吝賜教呀。」馬文山五十出頭,小臉小眼小鼻子。外帶一副小眼鏡。人也很瘦。雖然總體上長得還算周正,卻總是給人一種大蝦米地感覺。如果不是認識的人。絕對不可能想得到這就是廣東省兩位方面大員之一的按察使。或許也正是藉著這種體形上的優勢,馬文山一向以來都很低調。從來不跟哪一派地人摻和,有事的時候一般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尤其是在阿貴等人到了廣東,又與富勒渾別起了勁兒之後,他就更加低調了。如果不是臬司衙門一直立在那裡,恐怕許多人都不會記得廣州城裡還有他這麼一號人物。

    可是,很顯然,這一次,馬文山的低調並沒能夠再讓自己避開麻煩地漩渦。

    「馬大人你說笑了。你也是一省方面大員,我們又怎麼敢向你賜教?」何貴看著馬文山苦得好像都能滴出黃連汁的臉色,又微有些好笑地問道:「只是,你的這些供狀又是哪裡弄到的?總不會是你把那些人都給抓了吧。」

    「何大人你就別取笑我了。這些都是什麼人?沒有上面地命令,我又哪裡敢去抓?」馬文山搖頭苦笑道。

    「那這些供狀……」孫士毅又緊接著問道。

    「唉,……」馬文山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昨天晚上,三四更的時候,總督衙門的督標中軍敲響了臬司衙門地鳴冤鼓,說是奉制台大人之命,把這幾份兒供狀交到了下官地手裡。」

    「就是那些?」雖然已經可以確定,可孫士毅還是又指了一下馬文山手裡地那一疊紙。

    「正是!」馬文山點頭說道。他不是傻瓜。雖然昨天夜裡他剛拿到這幾份供狀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奇怪,為這些供狀上記錄地富勒渾的那些手下家人以及總督府「著名」幕僚呂梁晨的親口供詞和親筆畫押感到有些不解,可是,苦思了一夜,他還是想明白了!富勒渾這是在推卸罪名!要不然,他為什麼一下子處置這麼多的手下與家人?那麼,什麼事能讓這位兩廣總督大人這麼急切的在半夜敲響鳴冤鼓呢?而且,在富勒渾手下幹了幾年,他也深知這位兩廣總督並不是什麼清正廉明,能夠大義滅親的人物。於是,他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廣東省內能與富勒渾相抗衡的另一大勢力:孫士毅、何貴、和琳這「三人幫」。之後又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三個人要動手奪權了,而且應當還取得了不小的優勢,所以,富勒渾才會這麼緊張的切割身上的腫塊兒,以免自身遭殃。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他才一大早地跑到巡撫衙門裡來尋求「幫助」,順便,表明自己的立場!

    「呵呵……制台大人這可真是大義滅親啊。一下子居然就交出這麼多人來!孫大人,你看咱們該怎麼辦?」何貴笑了笑,望向了孫士毅。

    「我又能怎麼辦?畢竟是制台大人親自命人送來的供狀,就像你說的,人家是大義滅親。我這個巡撫又怎麼能夠插得上手?畢竟,這審案子的事情,還是要看臬司呀。」孫士毅看了馬文山一眼,做出了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下官也知道二位大人為難。可是,二位大人想必還不知道。制台大人只是把供狀交到了臬司,那幾名『人犯』可還留在總督衙門呢!」馬文山又沉靜地說道。

    「人犯還留在總督衙門?」

    「正是!」

    「……」聽到馬文山肯定的回答,孫士毅地眉頭禁不住一緊:「供狀都交來了,人犯卻還留在自己手裡。這麼做可是不合體制呀!」

    「所以,下官才來向巡撫大人請教呢。想問一問您,遇到這種事,我們司到底該怎麼做?」馬文山緊接著說道。

    「當然是去向總督衙門把人犯要來了!」孫士毅略為不悅地瞪了這傢伙一眼,卻沒能把這話說出來。要知道,雖然富勒渾是兩廣總督。可審案判案這種事情卻是歸臬司衙門管理的。律例有規定,不能越級辦案。姑且不論總督衙門有沒有真的審理過呂梁晨等人,就算真的審了,也要交回臬司重審之後才能定案。之後。這案卷

    接上交刑部,要麼歸檔,要麼發還重審。所以,馬他請示。也是有權力向富勒渾正大光明地討要人犯的。然而,這傢伙現在卻非要問他該怎麼辦。這分明就是在逼他表態。只要他當著馬文山的面把這話說出口,就等於是承認對方屬於自己這一派了。那樣的話,馬文山不僅不用自己一個人面對富勒渾。還有了他這個巡撫甚至是和珅做後台,絕對會十分的安全。本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想太多。畢竟。一名按察使歸順到自己一方也是一件不錯地事情,可是。馬文山會只這麼簡單就滿足了嗎?畢竟,富勒渾既然敢於壯士斷腕,必定了存了一搏的心思。馬文山如果這時找上門去,恐怕會撞上一塊鐵板,付出不小的代價,而這事情本來又是跟他這按察使無關的,無緣無故自找麻煩地事情,誰願意做?

    「馬大人,身為按察使,應該不用事事都問上司該怎麼辦吧?」何貴自然也明白馬文山的意思,雖然他並沒有孫士毅的那些想法,但也並不樂意。自己等人在這一年多以來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這傢伙突然想插進來又算怎麼一回子事兒?撿現成地?

    「何大人,您是管政事兒的,不明白我們臬司辦案的難處呀!」馬文山笑笑,並沒有以何貴的意見為意。在他看來,「三人幫」地核心應該是和琳,而孫士毅身為巡撫,負責管理一個省,所以,應當是這個小幫派裡拿主意的主腦,至於何貴,不過是個辦事跑腿兒的跟班而已,雖然這個跟班兒跟他是同一級別。

    「是啊,臬司辦案不容易,不過,此次畢竟事關制台大人,本撫也是無能為力。不如這樣,馬大人,你先派人去總督衙門問一問……或許是他們只是一時忘了把人犯交給你了呢?」孫士毅插嘴說道。

    「忘了?這事兒也能忘?」馬文山心情一黯,面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馬大人,您還有事兒嗎?如果沒事兒地話,何某還要跟巡撫大人商議一下往雷州府修路地事情。這可是大事兒……」何貴又微笑著說道。

    「修路?……」這就下逐客令了?馬文山先看了何貴一眼,又轉臉看了看孫士毅,見對方也點了點頭,知道這回是談不出什麼來了,心情也立時跌入最低谷。可是,都到這種地步了,他自然也不好再繼續呆在這裡,只能站起來向孫士毅告辭,至於何貴,只是瞟了一眼就算過去了。

    ……

    「敬之你好像也不太喜歡這位馬臬台?」看著馬文山走出客廳,走出院門兒,孫士毅又向何貴問道。

    「我知道這人現在對我們有大用處,可我一向討厭投機者,尤其是這種情況下地投機者。」何貴點了點頭,「他既然能在這時候倒向我們,如果哪一天我或者大人你出了事,他又會倒向誰呢?」

    「投機?……」孫士毅琢磨了一下之後拍了拍巴掌:「敬之你這詞說得好。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肆無人知!這馬文山確實是個投機之徒!而且,還是個不識時機的投機之徒。」

    「不識時機?他選地機會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呀?」孫士毅不屑地笑了一下,又向何貴問道:「如果他早一點兒倒向咱們這一邊,敬之你還會像剛才那樣把他拒之門外嗎?」

    「應該不會。畢竟,他這個按察使也是一份不小的力量!」何貴答道。

    「就是這樣嘍。他早先怕得罪富勒渾,不敢倒向咱們這邊,可現在卻又想投過來……呵呵,和中堂如今已經在南下的路上,富勒渾也早已經是渾身膿包,就算再掙扎,再擠,除了落個一身的疤,又能怎麼樣?又豈能保得住兩廣總督之位?而咱們的優勢如此之大,他馬文山不想著錦上添花,居然還拿條件出來。哼,富勒渾突然抓捕自己手下,又只是將供狀交給臬司,本就不合體制,他馬文山除非不想做這個臬台,不然,為了自己的前途,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找富勒渾!……你說,如此作為,他是不是不識時機?」孫士毅笑道。

    「不愧是巡撫大人,還是您老人家想得透徹!」何貴輕拍了一下孫士毅的馬屁,微笑著豎了豎大拇指。

    「哈哈哈,你這小子,故意損我的吧?」孫士毅大笑。

    「哪有的事兒?富勒渾之後,您老人家八成可就是新一任的兩廣總督了,我這小小的布政使,哪敢損您吶!」何貴笑道。

    「虛偽,虛偽!哈哈……」孫士毅指著何貴,再次大笑。

    「大人……」

    「什麼事兒?」

    看到外面手下過來,孫士毅停下笑,問道。

    「外面有一個叫什麼阿松的,想要見您,說是大事兒!」那手下說道。

    「阿松?」孫士毅擰著眉頭想了一下,「什麼人?」

    「這名字在哪兒聽過……好像是嚴啟昌的那個跟班兒!」何貴突然說道。

    「嚴啟昌?那小子不自己來,派個跟班來兒幹嘛?」孫士毅不悅地哼了一聲,但還是吩咐手下把那個阿松叫來。

    「呵呵,或許是有什麼事絆住了,也或許是那些洋人又出什麼招了,那傢伙不敢隨便勞煩您的。」何貴笑著替嚴啟昌開脫了幾句,他昨天剛剛接見了迪亞克斯,並沒有給那些洋人什麼好答覆,誰又知道那些傢伙又想到了什麼辦法來對付他。說不定,嚴啟昌就是為了這個才派人來的。

    「嗯,那些洋人的事兒,敬之你得多多留心啊。前段時間聽沁齋說,那些人在南洋的勢力還是不小……」孫士毅說道。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兒!」何貴點頭說道。

    「那就好!」孫士毅點了點頭,他其實也只是隨口提一提,何貴在這方面的本事他還是信得過的。而這時,阿松也已經由他的手下帶著來到了客廳,只是,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小子臉上一片焦急之色,見到他跟何貴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人,二位大人,快,快救救我們家老闆吧──」

    「怎麼回事兒?嚴啟昌他怎麼了?」

    「我們老闆被總督衙門的人抓去了……」

    「嚴啟昌被抓了?他們憑什麼?」何貴急問道。

    「他們說,我們老爺走漏稅收,與人合夥營私舞弊,還自稱有什麼紫薇星碎片,有謀逆嫌疑……」「什麼?」



第二百三十四章 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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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勒渾這是想幹什麼?」

    先是把自己手下犯過事兒的那些人都抓了起來,然後將供狀交到臬司衙門,再之後,又逮了嚴啟昌,還把那塊倒霉催的隕石說成什麼「紫薇星」的碎片?

    「還能是想幹什麼?不外乎就是為自己脫罪的同時,再把水攪渾!」孫士毅面色有些沉重,「而且,他還想著把你我二人拉下水!」

    「這個我也明白。可是……他這臨陣磨槍的一通亂來,當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怎麼的?」何貴冷哼道。

    「看出來又怎麼樣?事兒已經開了個頭,就不能沒個結尾!再者,謀逆之罪向為朝廷所重,咱們那位乾隆爺處理這種罪過的習慣,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錯殺,沒放過』……他富勒渾久經官場,果然是看得通透呀!」孫士毅說道。

    「我不管他通不通透。嚴啟昌怎麼說也是我們安排的十三行領頭兒,不能就這麼眼看著他被人給收拾了。我得去看看……」何貴說完,就要起身向外。

    「不可!」孫士毅急忙叫道。

    「為什麼?那塊隕石嚴啟昌可是曾經交給你我二人一起看過,如果我們不去救他,富勒渾難道就會放過我們不成?」何貴反問道。

    「富勒渾當然不會放過我們,可也正因為嚴啟昌曾把那塊隕石送過我,所以我們才不能去!」孫士毅說道。

    「為什麼?」何貴問道。

    「敬之,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想不明白?我們這時候去了,他富勒渾難道就會放人了?他可是總督,我們都只是他地下屬!我們不去的話,他頂多就是在那裡瞎扯一通,給咱們臉上潑點兒小灰,可我們如果急呼呼的趕過去,他恐怕就要說我們是『做賊心虛』了!」孫士毅說道。

    「恐怕不是潑點兒小灰那麼簡單。我們如果不去的話,憑著那總督府的嚴刑酷法,嚴啟昌恐怕什麼都能說的出來。就算沒有的事兒,說不定也會變成有的。別忘了,嚴啟昌的罪名可不只一條。」何貴說道。

    「這暫時應該無妨。畢竟我們也不是尋常小吏,他富勒渾沒那個能耐處置我們。只要等到和中堂到來。就一切都好辦了!」孫士毅咂了咂嘴唇,慢慢地說道。

    「拜託,我地巡撫大人!和中堂才剛出北京城沒幾天呢,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何貴苦著臉說道。

    「那……不如這樣!我們可以通知和琳。讓他趕緊趕過來。只要有他出面,富勒渾一時半會兒也沒那麼大的本事能怎麼樣。」孫士毅想了想,突然叫道。

    「富勒渾既然敢這麼做,恐怕早就做好了撕碎臉的準備。再者,和琳管的是水師,這審案、謀逆地事情。也輪不到他插手。富勒渾完全不必理會他!」何貴沒好氣兒地說道。他知道。孫士毅那膽小的毛病恐怕又犯了。這傢伙本就不擅長跟人硬碰,尤其是對級別高於他的官員。雖說平時沒怎麼顯出這毛病來。可一到了關鍵時候,就壞事兒了。

    「如果和琳都不行,我們又能怎麼辦?整個廣州城,能跟他富勒渾相提並論的,根本就沒幾個呀!而且,強行到總督衙門救人,別說我們救不救得出來,就算救得出來,也是理虧!如果富勒渾將之報上朝廷,你我也是要被問罪地。」孫士毅說道。

    「那……既然救不了,那我們就不救!」何貴突然一揚眉毛,說道。

    「不救?」

    「沒錯。」何貴冷哼道。

    ******************************

    總督府位於廣州城的中心地帶,門前街道的連通著全城最為繁華的兩條大街。廣州本就是以商立城,所以,這兩條大街地熱鬧,絲毫不遜於京城的大柵欄等地段。而且,這兩條街道上每天的交易量,甚至還要遠在其上。畢竟,這裡有許多店舖經營地都是大宗地外國商品,雖然價格昂貴,銷售量卻依然不小,有時候甚至還會脫銷。

    陳良在這一帶已經混了三十多年,由一個最底層地苦力,到如今一家酒樓的掌櫃,也算是功德圓滿。雖說經營酒樓地生意人在廣州並不怎麼能上得了檯面,可怎麼說也是一個頭兒不是?比起當初剛入行的時候靠力氣吃飯,如今已經好了太多了。只是,酒樓的東家對人比較嚴苛,所以,陳良不得不每天早早地就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去叫醒那些夥計,開門迎客。十多年如一日,倒也是勤勤懇懇。

    而今天,陳良從早上開始,就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他所管理的這家酒樓的門面正好對著總督府的門前街,所以,站在門口就能一直看到對面那條大道,當然也能看得到總督府的大門口。在他的印象裡,總督府的大門平時開得都很晚,而且,開門之後,也就是一個門子出來守著。可今天卻不一樣,大門早早地就開了,而且,守門的也不再是原先那個熟悉的門子殷士俊,而是一隊督標營的兵馬,足足一百多號!

    「難道有什麼大人物要來?」

    陳良是一個老實人,也並不喜歡管閒事。可是,一百個中國人裡面,有九十九喜歡看熱鬧,他也不能例外。再加上他的櫃檯也就在酒樓門口,所以,時不時的,他都要往外邊瞧上一瞧,看看那總督府放出一百多號督標兵馬到底是幹什麼的。就這樣一直到了中午,他終於等到了!

    兩匹大洋馬馱著兩名氣勢昂揚的武官打頭兒,三輛西洋馬車與一頂綠呢大轎緊隨其後,再接著,另外幾匹高頭大馬以及幾頂藍呢大轎……當然。還有兩百多名隨從人員!

    「果然是總

    要商議大事。」陳良自顧自地想著,也顧不得去看為,酒樓裡的那些正在吃中午飯地客人看到這麼多官員突然一齊趕到總督府來,都紛紛付錢來了。……這些人想出去看熱鬧。哪怕就只能到總督府門口轉一圈兒,他們好像也不在乎。

    ……

    「諸位大人請止步。總督大人有令,今日身體微恙,概不見客!」

    韓偉盯著眼前出現的一大批牛人,雖然有些口乾舌燥,可是想起富勒渾交待他的任務。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只是,他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難免有些中氣不足。

    「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韓參將!呵呵,你這堂堂的三品武官。什麼時候變成守大門兒的了?」騎著大洋馬來的兩名武官中的一名上前一步,向著韓偉怪笑問道。

    「存將軍,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韓偉小心地陪著笑臉說道。雖然富勒常是兩廣總督,好像是這兩個行省裡地頭號實權人物。可是,眼前這人也不比他差。因為,這位就是廣州的駐防八旗將軍,存泰!堂堂的正一品武官。候爵爵位!

    「身體有恙?你***蒙鬼呢?就算他富勒渾有恙,用得著派你們這一百多號人守大門兒?趕瘟神呢?」存泰突然叫道。

    「這……將軍,小地只是奉命行事!」韓偉不敢還口。只能低頭說道。

    「既然制台大人身體有恙。我們正好前來探望一下。韓將軍,難道這樣也不讓進嗎?」何貴原本一直站在後面。此時卻笑了笑說道。

    「就是,我們是來探病的,韓將軍,你還是給總督大人通報一下吧!」與存泰並列的另一名武官也站出來說道。這人卻是廣東陸路提督圖薩布,論地位與和琳平級!

    「這……」這幫傢伙是想逼宮怎麼著?我說今天總督大人突然派這麼多人來守門兒呢,難道他早就預料到這麻煩事兒了?韓偉心裡暗暗打鼓。沒錯,他是督標營的,按理說還是富勒渾地親兵頭子。可他也是朝廷命官不是?總不能因為一個富勒渾就得罪這麼多人。富勒渾總不可能當一輩子兩廣總督,那傢伙走了之後,他可還是要繼續留在廣州當官的。可是,想想富勒渾早先的命令,以及下命令時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他又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接著堵門兒。

    「韓將軍,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連通報都不願通報嗎?」和琳陰著臉站了出來。

    「我說韓偉,我們這麼多人,你總不能就全堵在門口吧?就算是總督大人來了,也得給咱們一口茶喝呀。」又一名武官站了出來。這人韓傳也認識,在成為督標營參將之前還是他地同僚,如今已經是廣州的巡防營統領,從二品武官。

    「韓將軍,難道你真想讓我們這麼多人等著?」又有一個給韓偉添加壓力的,這是孫士毅。

    「巡撫大人說地對,韓將軍……」馬文山站在自己地綠呢大轎前面說道。只是他說話地時候有些委屈,他原本不想來的,可聽說廣州將軍、水陸兩提督,巡防營統領,巡撫、布政使、新上任地海關稅務司郎中以及幾鎮總兵、一位道台,一名知府都要來,他也只好跟著來了。不過,來是來,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冒尖兒的。

    「諸位大人,軍令如山,在下實在是難以違抗呀。……」韓偉看著眼前這一群人,有些吃力的嚥了嚥唾沫,卻依舊站在門前不動。

    「存將軍,您看……」何貴看著韓偉還是不讓路,便走到了存泰身後,輕輕地問了一句。而出人意料的,就他這輕輕地一問,存泰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衝著韓偉發起火來:

    「媽的,韓偉,你到底是通不通報?不通報,老子可就往裡闖了!」

    「將軍--」韓偉做勢要擋。

    「滾開!」

    存泰好像已經懶得再跟人廢話,走上前去一撥拉,就把韓傳推了一個踉蹌,然後,帶頭就往大門裡闖。而守在門外的那些督標親兵除了一名收到韓偉的眼色飛速跑進府裡報信的之外,其餘眾人卻好像腳上被釘了釘子,都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存泰領著這麼多官員直衝了進去。

    ……

    「這個姓韓的倒滿會做人。……」和琳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跟在後面念叨了一句,之後,又突然轉向何貴,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勸動存泰一起來的?還有圖薩布那些人,他們可跟咱們沒什麼交情。……」

    「還能怎麼著?」何貴翻了個白眼,「當然是花錢租的!」

    「什麼?」花錢租的?和琳險些怪叫出聲。堂堂的廣州將軍跟廣東提督也能「租」?

    「大驚小怪幹什麼?」看著和琳張得大大的嘴巴,何貴撇了撇嘴,又有些懊惱地說道:「這幫傢伙都忒黑。尤其是存泰,出場費就要一萬兩,進門費也要一萬兩,待會兒幫咱們說好話,還要一萬兩……老子當年整緬甸人也沒這麼黑過。」

    「那……那你的『租』金用了多少?」和琳覺得自己也有些口乾舌燥。以前就聽人說何貴膽大,可那畢竟只是聽說,自從成為同僚以來,他還真沒怎麼見過何貴的膽大表現在哪裡。不過,這回他算是真的領教了。

    「五萬兩。存泰三萬,圖薩布兩萬,其他人,就是饒頭。被他們跟我們一起裹脅來的倒霉蛋兒!」聽到和琳的問話,何貴故意落後兩步,小聲說道。

    「還饒頭?」你還真敢說。和琳舔舔嘴唇,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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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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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等人到了總督府的客廳的時候,富勒渾已經擺著一口等著了。這老頭很生氣。他原本以為,就算有人來給他添麻煩,頂多也只是和琳、孫士毅以及何貴三個人而已,可沒想到,廣州城裡能有點兒字號的官員居然差不多都來了。

    幹嘛呢?

    牆倒眾人推?

    自己案發的消息也傳得沒那麼快吧?可聽韓偉派過來的那報信兒的親兵所說的,存泰、圖薩布等人又明顯是向著何貴那一夥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時間容不得富勒渾細想,人都已經闖進來了,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等著事情的發生。可是,難免的,憤怒的同時,他的心裡也還有些惴惴。

    ……

    「我說老富,你這客廳什麼時候變成公堂了?」

    依舊是存泰打頭。這傢伙廣州將軍的身份雖然很高,不在兩廣總督之下,可相比起富勒渾來就沒有了那麼多的實權。管著幾千號八旗子弟兵他,要錢沒錢,要人……哼哼,又差不多儘是些不能打仗的兵油子,連想打幾場仗掙點兒賞錢也難,甚至於他還得處處護著那幫笨蛋。而且,就算剋扣軍餉,幾千號人又能扣下來多少?所以,何貴的那三萬兩銀子的「租賃費」對存泰來說,絕不是小數目,為了掙上這麼一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存泰,你好好的廣州將軍不做,跑我這兒來幹什麼?難道哪裡打仗了不成?」富勒渾黑著臉反問道。

    「唉呀。我也是有難言之隱嘛!……」存泰「嘿嘿」笑了兩聲,實話實說了一半兒,又接著向富勒渾笑道:「聽說你這裡有熱鬧可看,就過來了。」

    「什麼熱鬧?誰給你說的?」富勒渾地眼睛轉向了後面的何貴等三人,恨恨地剜了一眼,才又森然問道。

    「呵呵,制台大人昨夜突然大展神威,肅清府內宵小,今早又抓了一個有謀逆嫌疑的商人。正在大開公堂……我等特意前來觀審,以為大人您助威!」和琳微笑著拱了拱手說道。

    「哼,和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審幾個小賊,還要我廣州城所有官員一齊上陣不成?本制台就如此無用?」富勒渾怒道。

    「呵呵。和某並無此意。只是,聽聞制台大人所審的那名商人,正是十三行的董事局主席。……十三行原本答應捐助一筆軍費與我水師,如今制台大人您卻把他們的頭頭兒給逮了。我們水師的這筆軍費又找誰去要呢?難不成,這筆錢由制台大人您出?」和琳別有所指地笑問道。

    「捐助軍費?我怎麼沒聽說?」圖薩布一聽到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逮著和琳就質問起來:「難道就光你們水師在保著這廣東省不成?為什麼沒有我們陸路的份兒?」

    「呵呵,這個嘛。圖軍門你可就要去向那位嚴主席問了!」和琳笑道。

    「對對對,問嚴啟昌!」經和琳這一「提醒」,圖薩布立即就轉向了富勒渾:「制台大人。那人在哪兒呢?您能不能把他給叫出來。讓圖某好生問一問他。憑什麼只給水師捐錢,而不給我們陸路!」

    「嚴啟昌是謀逆重犯。豈能說見就見?」真要給你們見了面,老子還審個屁?富勒渾看著和琳跟圖薩布這一唱一和地配合,只覺得心裡像是被誰扔進了一塊火炭似的。是自己真就這麼沒有人緣兒,還是和琳這幾個傢伙本事大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把這幾個傢伙拉攏成功了?可明明沒見他們怎麼交往過呀。

    「謀逆重犯?」何貴表情有些訝然地盯著富勒渾看了一眼,然後就笑了,「制台大人果然了得。何某聽說您今早才把嚴啟昌給抓起來,想不到中午就把案子給定下來了。謀逆呀,嘖嘖嘖,這嚴啟昌既然已經承認,想必下一步就是要抓他全族了吧?制台大人!」

    「呵呵,何大人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抓不抓嚴啟昌地全族,不是看制台大人的意思,而是要看《大清律》,不過,說到律法嘛,這就得問司了!你說是不是呀,馬大人?」孫士毅笑嘻嘻地接過何貴的話頭,又轉向一直躲在最後邊的馬文山問道。

    「這……」聽到孫士毅提到《大清律》,馬文山就已經覺得不妙,現在,更加覺得富勒渾地兩道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得自己心裡拔涼拔涼的。可他又能說什麼?說是,就要得罪依然大權在握的富勒渾,誰知道這傢伙會幹出什麼事兒來?再者,先前孫士毅跟何貴對他的態度可實在是不怎麼樣。可如果說不是,就會得罪佔據優勢地孫士毅一夥兒,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只能在那裡支支吾吾。

    「哼,孫大人所言未免有些太過了。難道本制台就不懂《大清律》了?何況,嚴啟昌一案由本制台首發,又何必勞煩什麼臬司?」見馬文山一時還沒法下定決心,富勒渾急忙抓住時機說道。

    「嗯,制台大人所言甚是,孫某受教了!」孫士毅並沒有硬槓富勒渾,反而拱拱手,順坡下台。

    「呵呵,我說老富啊,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們大傢伙都攔在門外?剛才外面守門的那幫傢伙可說你身體有恙,我們大傢伙來探視,你總給得杯茶喝吧?」存泰原本還饒有興趣地看著何貴三人跟富勒渾的交鋒情況,卻突然覺得有人輕輕點了一下自己地腰,知道是何貴所為,只得又出面說道。

    「哼,總督府的茶葉昨日剛剛用完,本制台無以待客,諸位還是先請回吧!」富勒渾繃著臉,冷冰冰地說道。

    「你……」存泰面上表情一凝。

    「制台大人,實話實說了吧。聽嚴啟昌的手下說。你告嚴啟昌走漏稅收,與人合夥營私舞弊。那傢伙是十三行地董事局主席,而十三行與海關又是由制台大人、巡撫大人,還有何某一起管理。所以,如果他嚴啟昌沒有與您一起營私舞弊地話,那就一家是與孫大人或者何某在搞鬼了,至少,咱們三個人都有一些嫌疑。所以,孫大人與何某才特意前來觀審。一呢,為制台大人做證;二麼,就是免得嚴啟昌胡亂攀咬,『誣陷』咱們三人中地某個人。此外。您又告嚴啟昌自稱擁有『

    』碎片,此事也與何某有關。因為先前的時候,嚴到了一塊天星碎片,想交給何某。只是何某沒要……不知道那是不是制台大人您所說地那塊,何某正好也可以為證。……而諸位大人在此,天可為此案見證,所以。制台大人,您不能趕我們走!」何貴看到富勒渾一副打算跟所有人都撕開臉的作派,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

    「營私舞弊的事情麼。與我們水師可能沒有關係。可走漏稅收。恐怕就有走私的嫌疑!這不是說我們水師稽查不利麼?制台大人。和某在此聽審,也說得過去吧?」和琳接著說道。

    「哼!」富勒渾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

    看到何貴跟和琳兩人先後站了出來,又聽到他們所講的話,就算原本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是被「裹脅」而來地那些個官員也已經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兒。就更加不要說原本就知道一些情況的存泰跟圖薩布等人了。有些人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跑過來,甚至是暗暗怪起何貴、孫士毅還有和琳三人。可是,這些人也沒幾個傻瓜。看到何貴三人如此咄咄逼人,而富勒渾卻又只能通過嚴啟昌這小小的十三行薰事局主席來搞迂迴戰術,就知道富勒渾形勢不利,所以這老頭才使用了這麼一招並不高明的險棋。所以,儘管心裡打了退堂鼓,這些人卻並不敢就這麼離開……自己可是被何貴等人拉來地,這時候走了,那可就得罪了「三人幫」這夥人,如果富勒渾的反攻起不到作用,那麼,以後誰能抗得住這三人來找麻煩?

    進不願進,走又不敢走,看到兩邊已經有些針鋒相對,於是,這些人不自覺得都往邊上退了一些,讓何貴、和琳兩人直接地面對起富勒渾來。只是,那些沒插話的小官兒還能這麼做,存泰和圖薩布就沒有這麼好的運道了。存泰看到何貴瞄了自己一眼,接著又偷偷在背後伸出三根手指頭,然後,又突然收起一根兒,只剩下兩根兒地時候,就知道這小子是在逼自己發言,要不然那一萬兩就沒了。可是……

    「制台大人,我臬司負責管理全省治安並案件審理,所以,無論什麼案子,下官都有權參予審理。既然您打算在總督府內審理嚴啟昌一案,下官自也應當留下,此外,您昨夜派人送來的供詞下官也已經看了,其上所列罪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只是,案犯卻還沒有押解到我司大牢,下官也無法進行宣判。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嚴啟昌審完之後,還請大人您將呂梁晨、李世榮、殷士俊等案犯交由下官帶走,以便盡早結案!當然,到時候如果大人您能將嚴啟昌一併交出,那就更好了。」

    搶在存泰之前,馬文山好像想通了什麼,突然也站到了何貴兩人一側,向富勒渾抱拳說道。而經過他這一番話,其他在場的官員也都紛議論起來:富勒渾居然在昨夜突然抓了自己的家人跟幕僚,還把供詞交到了司,這代表了什麼?

    「……馬文山?」富勒渾恨恨地瞪著馬文山,良久,才從嘴裡崩出了這三個字。

    「正是下官!」馬文山一臉淡然,再次抱拳答道。

    「老富,不就是幾個犯案地傢伙麼?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人家馬大人說的對,你又不是專門審案地……其實啊,這種事兒,還是交給臬司最恰當!」何貴原本伸出來地三根手指頭只剩下一根兒了,就是那僅剩地一根兒也還在不時的彎曲著。存泰無奈,終於再次開口。反正,他這個八旗駐防將軍跟富勒渾又沒有什麼交情,前幾年富勒渾手裡握著十三行跟海關大權,金山銀海地往家裡搬的時候,也沒見得分他半點兒好處,自己自然也沒理由去幫他。再者,人家何貴可是出了錢的,三萬兩雖說少點兒,可也比沒有好不是?自己一年才掙多少?而且,自己這幾句話雖然有逼迫富勒渾之意,但也是說的在理上,就算別人想找毛病,也找不到。這種沒危險又能掙錢的事情,憑什麼不幹?

    「存將軍說的有理。」圖薩布自以為聰明地在旁邊點了點頭,卻只得了存泰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傢伙不用打頭陣,掙錢可比他容易多了。

    「哼,如果我就是不交人呢?」來吧,都來吧!看你們能把老子怎麼著!看著眼前這些人一撥一撥接一撥的逼迫自己,富勒渾的心情反而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只是,其中燃燒的怒火,卻更加旺盛了。

    「呵呵,大人是我等的上司,執意自行審理的話,我等自然也無話可說。只是在場諸位都是見證。……等欽差和中堂到達廣州,大人今日審出的結果,恐怕也難以為證。」

    孫士毅笑嘻嘻地扔出了「和中堂」這個殺手鑭,把場面再次砸得亂哄哄一片。

    「欽差和中堂?」

    怪不得和琳這三個人敢這麼囂張,都殺到總督府逼宮來了,感情是後面有巨頭罩著!看來富勒渾的好日子真的是要到頭了!……不自覺得,躲到一邊的那些官員又漸漸聚攏到了何貴三人身邊,一雙雙眼睛都直逼著富勒渾照了過去。

    「孫士毅--」

    果然是牆倒眾人推!看著眼前這些人那冷幽幽的目光,富勒渾只覺得心裡一陣陣憋屈,然後就是一陣發悶,再接著,他就覺得眼前突然一黑,身體往後便倒……

    「制台大人--」

    和琳手疾眼快,一步跨出,終於在富勒渾跌倒之前扶住了這老頭兒,可是,此時的富勒渾已然氣得暈了過去。

    「制台大人果然身體有恙,看來是不能接著審案了。馬大人,你管司,不如就現在派人把案犯都接走吧……」孫士毅抓住機會說道。

    「謹遵巡撫大人之命!」馬文山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立即就去招呼自己帶來的那些手下。而孫士毅,卻又拿起氣勢,向著那些總督府的下人們呼喝起來:

    「你們這幫殺才,沒看到制台大人暈倒了?還不趕快扶他老人家進去休息,再去找郎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要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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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城內的許多老百姓原本都以為自己還是蠻見過世面在去年那一年的時間裡,他們的運氣都不錯,接連看了好幾場大戲,還因為十三行的擴大重組,多了許多做工的機會。

    可那些事情再好看,也比不得今年春天的這台大劇:廣州城內幾乎所有的官員一起行動,群起「逼宮」兩廣總督!

    這是多大的事兒?稍微有點兒見識的,也就只知道雍正朝的時候有個河南總督田文鏡因為不會辦事兒,無論做什麼都只會硬碰硬的一通蠻幹,惹得全省上下無論官紳士民怨聲載道,都對他十分不滿,布政使、按察使等一眾官員,幾乎事事都要與其對著幹。……可也沒有聽說發生過這種群起逼宮的事情呀。

    這事兒會有什麼結果?幾乎所有人都在翹首以待。尤其是欽差和珅到達廣州之後,這種期待之情更是達到了最高峰。

    ……

    「胡鬧!」

    和珅在半路的時候也已經聽說了富勒渾被廣東省一眾官員給氣暈的事情,也通過和琳等人大致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起因與過程。不過,就算知道,他也還是忍不住的頭痛萬分,所以,一見到何貴三人,就忍不住一通大罵:

    「大清國,從來沒有被下屬氣暈過的總督!」

    「中堂大人,我們當時也是無奈。富勒渾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接連做出那麼多的事情。我們如果不快些反擊。恐怕這時候已經不能在這裡迎接您了!」孫士毅看看一旁搖頭晃腦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地何貴,暗暗歎了一口氣,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道。

    「我知道。可你們也用不著鼓動整個廣州城的官員一起過去吧?這事兒估計已經傳到了北京,偏偏我又不在那裡。你們說,那些人會怎麼說,皇上知道了又會怎麼想?」和珅怒道。

    「哥,我們也沒說什麼,就只是跟富勒渾就事論事罷了。他自己想歪氣暈,憑什麼怪在我們頭上?」和琳插嘴說道。

    「你少狡辯!……如果你們只是一個兩個的一起過去把人給氣暈的話。那我現在就能上書皇上請他老人定下旨罷免了富勒渾,自己沒氣度丟臉,怪不了別人。可關鍵你們是一大群人一起過去的!……幹嘛呢?搞對立?還是想造反?」和珅大聲質問道。

    「中堂大人,其實我們當時找那麼多人一起過去。就是因為害怕富勒渾不見我們!他是總督,下官跟孫大人都在他的下屬,又都是文官,手上沒幾個人。他如果執意不見,我們就是闖也闖不進去。有心讓和軍門一起,可如果到時候不成功,反而還會讓和軍門惹上官司。……再者。富勒渾那什麼隕石案,根本就把下官還有孫大人一起給牽聯了進去,如果當時不快刀斬亂麻。嚴刑酷法之下。那個嚴啟昌肯定會亂說一氣!到時候。下官跟孫大人固然要惹上大麻煩,誰又知道他富勒渾會不會進一步發揮?或者。被朝廷裡的某些人借題發難?」何貴開口說道。

    「哼,說的好聽!難道他們現在就不會借題發揮了?」和珅冷哼一聲,反問道。

    「當然還會發揮。可是,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可是有諸多的廣州官員做證!他富勒渾一夜之間把自己手下地幾號親信都給抓了,又突然抓了十三行的頭頭兒……中堂大人,這裡面的文章可是不小啊!」何貴答道。

    「他的文章是不小!可你們地麻煩也夠大的!」和珅又冷哼了一聲,可臉上的表情已經略略有所緩解。

    「行了,哥。你還能不明白?只要把富勒渾的這通文章做好了交到朝廷上,我們地麻煩再大又能大到哪兒去?再者,除了硬闖總督府這一條之外,其他的我們可是全都按照章程來的。別人就算是想怪我們,我們也有理!」和琳說道。

    「朝堂之上,可不是說理的地方!」和珅沒好氣地瞪了這親弟弟一眼,又歎了口氣……居然就這麼沒火了。

    「中堂大人,您請看這封信……」孫士毅看到和珅地語氣緩和下來,立即又從袖筒裡抽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這是那天富勒渾暈倒之後,下官等人將其送往書房安歇,在其書案上發現的!」

    「哦?」和珅只是接過信封看了一眼,兩隻眼睛立即就瞪了起來,「這是阿桂的字!」

    「中堂大人好眼力。正是阿桂寫給富勒渾地信。富勒渾能有那麼一番做作,可是『多虧』了這封信吶!……」孫士毅笑道。

    「哈哈哈……好你個阿桂。居然給自己地族孫通風報信!」孫士毅說話之間,和珅已經把信大致瀏覽了一遍。而很顯然地,這封信讓他很興奮:「老子倒要看看你這老傢伙這回怎麼辦。就算還收拾不了你,老子也能叫你挨皇上一頓訓斥,大大的丟一次人!哈哈哈……」

    「恐怕不只是丟人這麼簡單。中堂大人,按這封信上所記地日期而算,信到之日不久,富勒渾就抓了自己的手下,爾後一夜之間,那門子殷士俊便死了,其幕僚呂梁晨本人也在供詞之中承認許多贓款是自己借用富勒渾的名義而受,就是到了臬司衙門也不改口,其他人,諸如李世榮等也是如此……這裡面,可不簡單吶!」孫士毅又接著說道。

    「哦?還有這種事情?」和珅問道。

    「是的。而且,台馬文山還查到,那呂梁晨的家眷,在其人被抓的當夜,也突然都失蹤了!」何貴接著說道。

    「……妙啊!富勒渾這招還真是不錯。以家眷脅迫他人為自己頂罪,他到時候就只需要頂上幾個小罪,再加上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就能過關了。呵呵。有趣,不愧是久歷官場地人物!」和珅笑道。

    「我們平時還真是小看了他。沒想到那傢伙幹正事兒的時候沒什麼本事,搞這種鬼蜮伎倆倒是行家裡手。」和琳在旁邊哼了一聲,「他先把人抓了,逼著那些人按他的意思招供,又接著把供詞交到臬司衙門,這樣,臬司就得當即立案,可他卻把人犯的交接拖上了幾天……幾天的功夫。他就可以逼

    人犯老老實實的按他的話做。到時候,就算上面有可以說早早就把案子交到了臬司,只要再從那牢獄方面做點兒功夫。這幾天裡做的事情,輕輕鬆鬆就給掩蓋了。」

    「怎麼,你看不慣?這可是本事!沒點兒腦子的人還做不了呢……」和珅笑了笑,說道。

    「那這麼看來。我們能逍遙自在地站在這裡,倒還多虧地富勒渾受不住氣嘍?」何貴笑道。

    「我看就是!」和琳也笑了起來。

    「中堂大人,您看這次的事兒……?」孫士毅又向和珅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兒?只要到時候你們能聯合存泰、圖薩布等人一起,認準了自己是按規矩來的。只是富勒渾自己心虛加上想歪了才氣倒的,其他地,我在皇上面前替你們分說!」和珅輕輕擺了擺手。又接著笑道:「說起來。還多虧得富勒渾被你們給氣倒了。要不是被你們這一場『逼宮』。讓他沒有時間把該做的都做完,留下了那麼多的破綻。到時候你們自己也必定是麻煩纏身,脫身不得。就算我來了,也要面對一片泥潭,連手都不好伸。可現在,我可就省了許多的功夫。而且,只要把現在地情況往皇上面前一說,富勒渾就算完了。還有阿桂的這封信。雖然通篇都是在訓斥富勒渾,可前些日子的事情也全都由此信而起。哼哼,這回就是他的本事再大,也逃不掉這個責任!」

    「有了中堂大人您這句話,下官可就輕鬆多了。多謝中堂大人庇護!」孫士毅笑道。

    「無妨。哈哈哈……」和珅笑道。

    ……

    「中堂大人,您此次請旨南下,恐怕不只是想親自收拾富勒渾吧?畢竟,富勒渾地案子本就已經露出了許多端倪,只要派出來的欽差肯下功夫,他就算手段再多,也瞞不了太久。」既然富勒渾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何貴轉移話題向和珅問了起來。

    「沒錯。我此次南下,主要目地確實不是為了富勒渾,而是替天巡視!看看這沿途地災後恢復如何。」和珅答道。

    「哦?」你來巡視?那老天爺恐怕真就瞎了眼了!何貴暗暗撇了撇嘴,臉上地表情也絲毫沒有掩飾。

    「怎麼?不相信?」和珅問道。

    「呵呵,如果連巡視地方這種事情也要您親自出馬的話,那朝廷上豈非沒有人了?」何貴笑道。

    「哈哈哈,「不過,我這一回確實是奉旨巡視地方。」

    「真地?」

    「是的。不過,此次巡視卻是為了皇上第六次南巡先行探一探路!」和珅又接著說道。

    「南巡?」何貴三人相互看了幾眼,臉上都顯示出了不能相信的神色。去年那場大災,可是波及了差不多全國。乾隆難道真是老昏了頭了,居然又想著南巡?

    「皇上年紀大了,每天要處理太多的政務已經是不堪重負,再加上整天呆在京裡,自然覺得十分煩悶。所以,想趁著身子骨還算硬朗,再次南巡。順便,巡視各地災後的情況。」和珅又接著說道。

    「皇上打算何時啟程?」何貴問道。

    「如果今年的年景好的話,那麼,明年就會啟程。」和珅答道。

    「內帑周轉的過來嗎?」孫士毅問道。

    「難啊!畢竟,去年那場大災,光是救災銀子就花了一千四百多萬兩……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再難,也不能讓皇上犯難,你們說是不是?所以,這回我才親自南下。……你們廣州的十三行不是重組了嗎?我聽說這次那些行商都沒有繳納入行的費用,每個人都省了好大一筆。一百名行商,最起碼,也能湊上個二三百萬兩吧?」和珅淡淡地問道。

    「這……」沒想到和珅居然是把主意打到了十三行的腦袋上,孫士毅猶豫了一下,輕輕閃到了一邊。雖然表面上十三行一直是由他跟富勒渾、何貴三人共管,可三個人裡面真正管過事兒的也就只有何貴一個。所以,這事兒,還是何貴最有發言權。

    「中堂大人,您來晚了!」看到孫士毅閃到一邊,何貴自然明白對方是怎麼想的。他也不避開,直接就向和珅說道。

    「晚了?什麼意思?」和珅問道。

    「十三行現在是整體經營,資金倒是不缺,如果您在年初來,那麼,二三百萬兩還能湊得出來,就是再多一些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現在,那些錢已經被十三行董事局拿到內地去購買貨物去了!……而且,最近那些洋商正在跟十三行較勁,原先已經可以付出的訂貨款到現在還沒有眉目,所以,短時間內,十三行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錢。」何貴說道。

    「呵呵,如果只是短時間的話,那也沒有什麼。皇上又不是馬上就要南巡,是不是?」和珅笑了笑說道。

    「中堂大人……」什麼是不是?你還不如直接就說不管如何一定要拿錢呢!何貴暗暗腹誹一聲,抱拳又要再說,卻被和珅輕輕壓住了胳膊,「何貴啊,你可是有名的財神,弄錢的點子多如牛毛,一定不會讓我空手走這一趟的,是不是?」

    「是你媽個頭!」真敲老子頭上了?雖然十三行的錢並不是自己的,可何貴還是覺得自己吃了虧。可和珅既然這麼說了,他還能再說些什麼?反對?那不是自找苦吃嘛!可如果就這麼答應,又讓他怎麼向十三行的那些行商交待?當行商也不容易呀。

    「哥,你總得讓敬之好生想想。就算他再本事,也不能空手給你把錢變出來呀。」和琳插嘴說道。

    「呵呵,是是是,是我性急了!……」和珅笑道。

    「下官也知道中堂大人您的難處,說起來,這錢倒也未必不能籌出來。只是……」既然你想要錢,那老子也就不客氣了。看著和珅和煦之中又帶著一絲威逼的笑容,何貴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想法。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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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皇上對你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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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珅為什麼得乾隆的寵幸?除了他本人特別會討人歡心的喜歡之外,就只有一樣,那就是他能替乾隆摟錢!就像古代的許多皇帝,乾隆年輕的時候也還算得上是精明,可年紀大了之後,就覺得自己已經勞累了一輩子,也做出了許多功績,應當好好享受一下了。再加上歌功頌德的話聽多了,還把自己當成那麼一回事兒,變得不喜歡聽進諫之言。雖然他也並不算太糊塗,可即使明知道和珅貪污受賄的沒邊兒,也要一個勁兒的回護著,為的就是讓其繼續想方設法地為自己的奢靡生活埋單。

    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心思,許多人就是想不明白。尤其是何貴所處的這個時代。……那些人大多數就只知道乾隆對和珅恩寵的過份,想方設法的想打擊和珅,卻依舊無法阻擋這未來乾隆朝第一權貴的崛起。

    不過,這些人之中並不包括何貴。

    他明白乾隆喜歡和珅主要是為了錢,而和珅為了替乾隆摟錢也是費盡心機,所以,他也打算用錢來打開和珅這條便捷的通道。不就是兩三百萬兩銀子麼?可以,但是,你得幫忙做成一件事,那就是降低行商前往內地購貨,過關時所需繳納的稅務!當然,這件事不僅僅只值兩三百萬兩,如果成了,以後每年,十三行的行商們還可以再繼續向朝廷以及您這位和中堂「捐獻」一些錢款以示謝意。

    對此,和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商人一向居於四民之末,這最末等的民眾向朝廷捐款,朝廷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白佔便宜,降低相應稅率以示恩惠的做法也很正常。無論是康熙朝,還是雍正朝,以及現在的乾隆朝,都有過這種事情。只不過前些次的主角都是兩淮鹽商罷了。這也是為什麼那些鹽商能夠在大清國佔據那麼重要地位的原因之一。

    而何貴的做法也得到了一眾行商的極大支持。……以前行商前往內地購貨之時,層層關卡要收取的那些稅金簡直是多地不可勝數,能降低一些。必然會使得大家的盈利空間再次上升。而且,官商官商,這年頭行商的如果沒有點兒官路子,總要吃點兒虧。所以,十三行的行商雖然也同樣有錢,可比起兩淮鹽商、山西晉商、安徽徽商這些商場官場都極有勢力的巨無霸,總是有些上不了檯面的感覺。以前朝廷也曾經向十三行多次要錢,可也只是要完就走。誰管你到底是死是活?如今雖然一次性要的錢多了些,但以如今一百名行商所湊出的身家,卻也並不是不能承擔。而且,還能因此而交連上當朝最有權勢地和珅和中堂。將十三行的利益與之聯繫到一起,以後,誰還敢再隨便對行商們呲牙?

    當然,這些行商們還不知道何貴在和珅答應了這個條件這後,又想乾脆的再進一步……

    「大人您要我們把股份秘密分出一部分給和中堂?」

    雖然被何貴、孫士毅牽聯的遭了池魚之殃,被富勒渾抓起來之後,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原因就先挨了四十大板,被打得皮開肉綻,說是大半年不能下床,如果不小心調養地話下半輩子還有可能瘸掉。可嚴啟昌卻並沒有表現的要死要活。而是十分豁達,甚至還公開地說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吃虧。因為在他看來,身為一名曾經拿著「太歲星」碎片招搖過市好幾個月的人物,倒霉是很正常的,倒大霉也在接受範圍之內,能有現在這結果其實已經是十分幸運了,至少。命沒丟不是?而且,挨了頓狠揍之後,他的心裡也踏實了,不用再像前些前些日子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倒霉那樣忐忑不安。當然了,再找上些高僧大德開上一兩個月的水陸道場也是應該的。

    「是這樣。股份不必太多。但是,一定要向和中堂說明,你們所呈送的股份比例並不少!」何貴說道。

    「小人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嚴啟昌問道。

    「呵呵,我的意思其實就是說:你們如果給和中堂三分地股份,就對他說是給了一成!」何貴笑嘻嘻地答道。

    「大人,您這可是蒙人呀!」就知道你是這意思。嚴啟昌笑嘻嘻地說道。

    「蒙人?你們十三行現原資產有多少?一百名家資殷實的行商。又免了入行費用,這麼多錢加到一起,哼哼,怎麼說也有個一千四五百萬兩的身家吧?三分的股份,那可就是差不多五十萬兩了!」何貴答道。

    「不瞞大人,十三行現在的資產,可是足足有一千七百多萬兩。這還是因為李法曾、盧有度、潘上林、葉振承這些傢伙在重組的時候,偷偷把家產順勢轉移走了一部分的原因,要不然,超出兩千萬兩也不是難事兒。」嚴啟昌趴在床上,頗有些志得意滿地向何貴說道。這年頭,能有誰像他這樣有機會指揮這麼巨大地款項運作?就是那位和中堂,恐怕也沒多少機會吧。

    「所以,這麼大筆錢,你們得找個有權有勢的人來保駕護航。和中堂雖然有些貪,可收了錢就辦事兒,這方面的信譽還是不錯的。多花點兒買個平安,也買個經營順暢!」何貴說道。

    「大人說的是。小人這就去派人把董事局地人召集起來,跟他們商議一下?」嚴啟昌說道。

    「可以!」何貴答應了一聲,又戲謔地看了嚴啟昌一眼,笑道:「聽說因為你受傷不能移動,盧有度、潘上林一夥人正打算罷了你的主席之職,另選他人上位!是不是?」

    「這……嘿嘿,大人您知道了?」嚴啟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去年為了入行就已經幾乎花盡了家中所有的現錢,本打算借錢做生意,可沒想到被何貴跟孫士毅捧成了董事局主席,一躍而成為行商之首。不過,儘管如此,他在整個十三行之中所佔的股份也並不大,只有可憐的三分,這還是只有他在董事局主席任上的時候才能有地。而董事局的其他成員卻都是佔有股份一成以上的。就像天寶行的李法曾,股份占一成三,這就是兩百多萬兩銀子。還有西成行的盧有度,也是差不多……這些人投入了這麼多錢,都想當老大,自然不甘心

    指揮。只是因為他身後有何貴跟孫士毅的支持,那而已。而現在,他受傷不能動,也不能去十三行處理事務,那些人又找到了機會。他也害怕自己受傷耽誤事情而讓何貴、孫士毅起了換將之心,所以,才想著召集李法曾那些人來他這裡議事,一方面是向何貴表明自己不會因傷誤事。另一方面,就是像其他人示威,告訴那些人何貴還是支持他的。只是,他沒想麼自己的這點兒小心思被何貴當場揭穿了。

    「放心吧。你這回受傷是受我跟孫大人的牽聯,我們當然要替你出頭。不會讓別人那麼輕易把你拱下來的,再說了,你平時做得也都不錯,我跟孫大人都挺滿意的。」看著嚴啟昌有些心虛的表情,何貴微笑著安撫道。

    「那小地可就多謝二位大人了。」嚴啟昌笑道。

    「不用這麼客氣。」何貴笑了笑,又正色道:「|.給和中堂的事情只限於你們董事局的人知道,而且,分出去的部分也只能動用你們自己地股份!明白嗎?」

    「小的明白。嘿嘿,這種行賄的事情,當然是越秘密越好!」反正老子只有三分的股,就是想出也輪不到。嚴啟昌暗暗打著小算盤,心道。

    「什麼行賄?胡說八道。」何貴突然擺起臉色斥道。

    「啊?對對對。小的說錯了。這哪是行賄呀,明明就是大家看和中堂辛苦,所以才想著為他老人家分一點兒憂的……」嚴啟昌笑道。

    ……

    李法曾、盧有度等十三行董事被召集到嚴啟昌家裡之後,何貴也就離開了。他雖然經常插手十三行的經營,可是。在事情的具體實施上,他從來都是交給這些人自己去做的。反正,只要李法曾等人看到他親自去看了嚴啟昌,也應該能明白過來,不會再輕易搞出什麼事端來。跟洋商們還正在較著勁兒,他也不希望十三行在這時候鬧什麼糾紛。

    而離開嚴家之後。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府裡,何貴又再次被叫到了巡撫衙門。

    「中堂大人,找下官有什麼事情?」

    和珅到了廣州之後,第二天就動用王命旗牌把富勒渾給停了職。不過,念在那傢伙畢竟也是兩廣總督,在案件查清之前也不好太過份,所以還是讓其繼續留在總督府,等整件案子查清之後,再行發落。所以,這麼一來,孫士毅只好讓出了自己地地盤兒,搬到新買的別院去住,巡撫衙門也就成了和珅的欽差行轅。

    「也沒有什麼大事兒。何貴,我剛才聽和琳跟孫大人說,你對安南的事情一直很上心啊……」和珅正在把玩著一座十分精緻的鑲金琅小座鐘,左弄弄,右看看,好像有些不亦樂乎。

    「回大人,確實如此。」既然和琳跟孫士毅都說了,何貴自然也不能隱瞞,只能實話實說。

    「你膽子不小。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惹事兒的?皇上先前就對你已經有所不滿了,知道嗎?」和珅頭也沒抬地說道。

    「皇上對下官不滿?」

    「你別給我假裝還蒙在鼓裡。」和珅輕瞟了一眼何貴,又繼續欣賞那小鍾:「以區區知府之位,你就敢挑動東南諸國群起攻伐緬甸,還把人家的國土私下裡給分了……要不是是阿桂派你去地暹羅諸國,事後又不得不在上面替你擔著,你以為你能這麼輕輕鬆鬆的就跑到廣東來?哼,說不定就去了伊犁了!你知不知道?」

    「下官明白!」何貴躬身答道。

    「哼,言不由衷!」和珅輕哼了一聲,又轉口問道:「安南有什麼值得你這麼念想的?緬甸怎麼說還有大銅礦,大金礦,大玉石礦……雖然才過了一年多,可也已經為國庫提供了數百萬兩的收入,也大大緩解了國內的銅荒,總算還是有些好處。可安南現在亂成一鍋粥,民不聊生地,就算咱們大清插上手去,又能有什麼好處?」

    「嘿嘿,中堂,安南有煤。」聽了和珅的口氣,何貴心裡掠過一絲喜意。好處?清廷裡居然想著攻伐他國有什麼好處?這可是好現象。

    「煤?」和珅瞪著何貴看了好一會兒,才沒好氣地問道:「那有什麼用?」

    「中堂,煤可是很值錢的。」何貴急忙說道。

    「我知道煤值錢,可也不過就是燒燒火罷了。在安南開採,你難道還能運到北京城不成?就算只是運到廣東,你們又能用得了多少?」和珅反問道。

    「中堂您開玩笑了。煤可不光是燒火用的。而且,就算是長途運到北京,也是有大利可圖的。」何貴笑嘻嘻地說道。

    「聽你這口氣,難道都計算過了?」

    「呵呵……」何貴笑而不答。清廷對礦產資源管理的非常嚴。礦務政策也沒有個長性,需要地時候開,不需要了就禁。尤其是煤炭。直隸一帶的用煤量非常大,可那裡就只有幾個不上規模的小礦,所以,煤炭的價格很高。就算在安南挖了煤直接運過去,也絕對有利可圖。何況,煤並不光是燒火用的。而且,安南的煤儲藏的可並不深,產煤的廣寧一帶,當地百姓就有自行挖煤應用的。所以,開採的費用並不高。當然,最緊要的一點,那就是廣寧北與廣西接壤,東靠北部灣,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交通都十分便利,一旦佔領也有利於控制。

    「哼!」看到何貴的模樣,和珅又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也不打算再多想,把那小座鐘一放,又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過兩天黎維惴的人來了,就由你替我出面好了!「

    「黎維惴?」何貴一愣。

    「怎麼?你不是對安南挺上心的嗎?連這名義上的安南國王都不知道?」和珅問道。

    「中堂大人您這次南下不是……」

    「廢話。光你們跟富勒渾那點兒破事兒,還用得著我親自出馬?就算是皇上南巡要錢,我一紙書信,難道你就敢不想主意了?老子可是新上任的理藩院尚書!」和珅身軀一挺,傲然說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紡織業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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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還真不知道黎維惴是誰。在他看來,如今安南的可定。原本實力最強,險些一統整個安南的阮福映勢力也已經在西山軍的打擊下變得可危,至於那原本還能勉強跟阮福映南北對峙的鄭氏,也早已經衰落,如果不是那鋒頭正勁的西山軍把主要目標定到了阮福映身上,鄭氏根本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可能。至於黎氏這曾經獲得過康熙封誥的所謂國王,半點兒實力也無,哪還有什麼資格冒頭出來?

    可誰又能想到,偏偏就是西山軍展現出要一統安南的氣象之後,這個老古董的小勢力居然不甘寂寞的真出馬了。

    黎維惴派出來的是自己的孫子黎維祁,一個至少在表面上顯得頗有些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何貴奉和珅之命接見他的時候,黎維祁就慷慨激昂的陳詞,一副為了黎氏王朝復興不惜粉身碎骨的模樣。最後,還是想請求清廷出兵幫他黎家打仗,因為黎家如今還是托庇在鄭氏的保護之下,本身的勢力根本就沒有可能做成任何事情,比之三國之時的漢獻帝還沒料兒。只可惜,何貴對此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想在他這裡空手套白狼,那是門兒都沒有。哪怕就是黎維祁說得再熱鬧,還打算在黎氏復立成功之後為乾隆在安南也立一座大大的廟宇祈福,也不行。尤其是在何貴屢次暗示這傢伙要表示出一些「誠意」,最好是將安南廣寧省的煤炭開採權「委託」給十三行無果之後。乾脆就把手一撂,並囑咐驛館地驛丞要注意收取食宿費之後,再也不管這傢伙了。

    而得到何貴添油加醋的報告的和珅,也覺得這個黎維祁連點兒禮物也不備的行為實在是太不道地,再加上他也覺得不適宜在這時候再給朝廷沾惹兵事這種耗資甚重的麻煩事兒,便很乾脆的用理藩院尚書的身份,讓黎維祁回家去了。不過,他可是比何貴大方多了,不僅替黎維祁墊付了一百兩銀子的食宿費。還另外贈送了三百兩銀子的盤纏。

    而在這次地「小插曲」之後,朝廷方面關於富勒渾的處置也下來了。可以說,何貴等人將富勒渾給氣暈的很是時候,不僅讓富勒渾根本就沒能來及得佈置後手。反而還把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弄得處處都是破綻,更加顯出了其做賊心虛地心理。而乾隆知道這裡的事情,再加上和珅查抄出富勒渾的其他一些罪名,自然是大怒。最終,以富勒渾志得意滿,縱容家人長隨,關通婪索。營私舞弊,知情故縱,於事發之後又意圖掩蓋事實。著和珅查抄其家產。並處以斬監候;而呂梁晨、李世榮等人也被處以絞刑;至於已經死了的殷士俊。其子殷孝基被革去監生功名,並被發配伊犁。家產被江蘇巡撫蘇凌阿奉命查抄。

    至於和珅將阿桂地那封信交給乾隆之後北京城裡所發生的事情,就不是身在廣東的人們能夠知道的了,只是阿桂依然還是領班軍機大臣……不過,和珅走後不久,孫士毅便順利地奉命以廣東巡撫之職暫攝兩廣總督之位了。

    ……

    「老三,憑你地本事,咋說也得弄個巡撫吧?怎麼上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老何家去年來信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份兒,臨近過年,再加上年初還要春耕,所以,直到五月份,何守富才抽出閒空南下。艱難地頂著呼嘯的颱風,終於趕到了廣州。不過,這位何二爺還是那麼地不安份,一來到,在何進喜嘴裡聽說了廣州城前兩個月發生地事情之後,立即就為何貴鳴起了不平。

    「少來吧您吶!你還真當這巡撫是說當就當得上地?知道孫士毅弄個總督有多不容易麼?據消息,北京城裡差點兒都吵翻了天,要不是阿桂先前失了招,惹得皇上有所不滿,又讓和中堂一派佔了理兒,這兩廣總督還真就有可能換成別人……」何貴正趴在書桌上對著一份兒圖紙仔細的揣摩,聞言忍不住笑道。

    「那他孫士毅能跟你比啊?你是啥人?何貴!一身地本事呀!」何守富大聲說道。

    「一身的本事?再本事也沒您何二爺實在不是?要不,二哥,我上個折子給朝廷,把這布政使讓給你做得了,免得你整天光看著心焦。不過,你能不能做到巡撫,我可就管不著了。」何貴笑道。

    「哼,要是真能讓,我還真就想坐坐你這位子試試!」何守富很是怒其不爭的瞪了何貴一眼,又接著說道:「既然你不在乎這官不官位的,那我這當哥的也懶得管,反正三品官也算是給咱老何家光宗耀祖了!……」

    「不是三品,是二品。爹,三叔去年正碰上皇上登基五十年大慶,又升了一級,你忘啦?」何進喜插嘴說道。

    「對對對,是二品,跟個巡撫也差不多!」何守富笑了笑,又突然繃起臉說道:「老三,你得給哥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交待?」何貴有些傻愣地抬起頭,問道。

    「你還裝?我說的是行商的事兒!」何守富猛得把臉湊到何貴面前,「說,為啥把這好事兒都讓給別人,就是不給咱自己人留點兒?要不是進喜兒給家裡說了一聲,咱都給蒙在鼓裡呢!」

    「切,我還當是什麼事兒。你還真是問這個來的?」何貴看了旁邊的何進喜一眼,聳聳肩,「當時家裡還有錢入行嗎?」

    「咋沒錢了?別看南泥灣地方不小,咱一步步來也是花銷不大。如今,十萬八萬的二話不說也就能拿得出來,就算不夠用的,你不是還有嗎?」何守富說道。

    「我也沒有了。」何貴搖了搖頭,掰著手指頭跟何守富算了起來:「

    要人命的花紅怎麼著也得留著吧?萬一要是哪一天有給殺了來找我。我難道還能昧了人家這賣命錢?五萬兩銀子前幾天又花了出去,這一下子,十五萬兩就沒了。……還有小韻那丫頭,別看年紀不大,心野著呢。去年就開始跟你另一個小弟妹玉拉一起鼓搗什麼養蛇場,想弄什麼蛇油膏賣,我能不給錢?這雇蛇農跟買地皮地錢可是不少,還沒說那些蛇平時吃的東西呢,盡他媽是肉。還有。就是得給進喜留著一份兒,省得你這寶貝兒子哪一天突然犯了桃花運,想娶媳婦兒了,我這當叔的總不能連個聘金也出不了。那多寒酸,是不是?還有小海那小兔崽子留著一點兒,誰叫我是他唯一的姐夫來著?對了,不說我都快忘了。那小子現在在陝西幹得怎麼樣?」

    「不錯,你那小舅子蠻不賴!我跟進寶在南泥灣開荒,他就跟大哥管朝邑的事情,挺有一套的。」何守富捏捏鼻子。沒了埋怨。平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何貴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尷尬。人家可是連他兒子的親事都想著呢!

    「可這行商地事兒。一本萬利呀。只要暫時投進去。用不了多久就有的賺了!」何進喜還是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你這渾球少給我攪和。讓你去勘測地形。以後也好討個出身,你倒好。半路就往回跑。辦事有頭沒尾的,還給家裡告狀,沒揍你就不賴了。還敢再多說話?以為當著你爹的面我就不敢收拾你了是不是?」何貴罵道。

    「切,光知道說……」何進喜縮了縮脖子,何貴好幾次都說要揍他,還真沒有哪一次付諸過行動。

    「老三,你這看什麼呢?」看著何貴又向何進喜瞪起了眼睛,真要揍地模樣,何守富急忙岔開話題,指著書桌上那張圖紙問道。

    「喂喂,別亂摸!」何貴趕緊撥開何守富的手,「這可是我花重金才弄來的水力紡紗機圖紙。值老鼻子錢了……」

    「水力紡紗機?……用水力紡紗的?」何守富看到何貴這麼緊張地模樣,也變得有些小心起來。

    「對。這東西可以省去大量的人力,可以大規模紡紗……好東西啊。」何貴答道。

    「能大規模紡紗?……你用過?」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地主老財,聽到這些或許就輕輕放過去了,可是,何守富偏偏開過染坊,對紡織的事情真就知道一些。所以,聽到何貴地話之後,他立即就來了精神。染布業的盈利額他可是親自見識過的,雖然最後不得已把染坊給賣了,可是,他還是一直念叨著當初大染坊在北京地風光。而這紡紗……既然何貴這麼鄭重其事,可見其一定有利可圖。

    「沒用過。不過,西洋人就是靠著這個,才開始大賺其財地。」何貴隨口答道。雖然他說地並不算太對,可歐洲的工業革命也確實在是紡織工業開始地。

    「我知道了。兄弟,你這紡紗機是給咱老何家準備的?南泥灣可不就有三條河?」何守富突然興奮地笑道。

    「不行不行,這東西不能給家裡!」何貴搖頭說道。

    「為什麼?你弄這東西不給家裡又給誰?」何守富問道。

    「這東西是賣的!」何貴答道。

    「賣?」

    「對。咱大清國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真正的紡紗廠,就連專門的紡紗作坊都沒有。就連那些布匹,也大多數是從老百姓家裡直接收購……這樣生產的又慢,又難以保質保量,所以,我才托人從西洋搞來這些。嘿嘿,這紡紗機跟另一件水力織布機,如果能用好了,每年的產量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利潤自然也非同小可!……」何貴笑道。

    「那三叔你幹嘛不把這東西給家裡?」何進喜又問道。

    「私自從西洋人手裡買這種奇技淫巧的東西,你以為朝廷裡的那些大臣知道了會放過我?到時候如果我出了事兒,咱老何家也難免要被牽聯。」何貴抬頭瞪了這小子一眼,「而且,紡織業的利潤太大,偏偏這紡紗機跟織布機又是能大量且快速地紡紗織布,所以,別人如果看到了,一定會眼紅。為了家裡的安穩,我寧願少賺一些。」

    「既然這東西不能拿出來,那你還要它幹嘛?又想賣給誰?」何守富問道。

    「當然是賣給那些想發財又不怕別人惦記的人!這圖紙我要弄上他幾十上百份兒,然後拿到江浙、安徽以及湖廣一帶大賣特賣!……等到時候,滿天下都是紡紗廠跟織布廠,二哥,咱老何家再添上一腳,也就沒那麼顯眼了。」何貴笑道。

    「人家都弄完了,咱還添上去幹啥?」何守富有些不滿地說道。

    「嘿嘿,到處都是布,咱們就開染坊呀。反正二哥你也有經驗,是不是?」何貴笑道。

    「行嗎?」何守富突然有些小心起來:「咱還要在南泥灣開地,老爺子最重視的就是這事兒,再開個上規模的染坊……家裡人手不足呀!」

    「人手不足就去雇。大清國那麼多人,還怕不夠用?……二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老腦筋,真想把生意做大,就要捨得放權。別老想著用家裡人,要用,還是要用能人。」剛才又是要當行商,又想開紗廠布廠的時候,沒見你人手不足,這時候又想到了?何貴撇撇嘴,暗暗心道。

    「爹,你不幹我干!」何進喜突然叫道。「滾!」何貴跟何守富一起罵了起來。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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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向你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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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五十一年,是一個比乾隆五十年更加讓人牢記的一

    在這一年的秋天,江浙一帶非常突兀地出現了不少紡紗廠跟織布廠,而且這勢頭還迅速的傳播到了安徽、湖廣一帶。這些紡紗廠跟織布廠,大多是建在河邊,利用水力紡紗織布,不僅效率遠遠高於手工,而且質量也是極佳。而隨著這些紗廠跟布廠的出現,許多小農戶家的紡車開始廢棄不用,大批的工人開始受到僱傭。

    這還不算。大清國所有產棉花的地方差不多都被這些新建紡紗廠的老闆們派人給光顧了,凡是種了棉花的老百姓也差不多都小賺了一筆。可就是這樣,那些老闆們也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晉商們把持的通往蒙古的商道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而起因就是那些蒙古人多到都幾乎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東西:羊毛。

    大清朝廷上的那些高官顯貴們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可是,他們最注意的,卻不是這大規模出現的紡紗廠跟織布廠可能對整個國家所帶來的衝擊,而是這兩種紡織廠所帶來的巨大得潤。不過,紡紗廠跟織布廠出現的勢頭實在是太過迅猛了,從第一家紡紗廠在江蘇省出現,再到他們所查到的最後一家也即第七十三家織布廠在湖北建立,不過才兩三個月的功夫,這種勢頭讓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出手進行制約。按大學士、軍機大臣、戶部尚書和珅的話,那就是「大清國地人多了去了。這麼幾家廠子哪夠用?現在壓下他們,把別人都嚇住了怎麼辦?還是等他們再多建幾家,那時候咱們再提高稅收,這樣,朝廷才能有更多的好處可賺!」

    和珅此時的權勢已經隱隱然有些朝中第一人的意思,尤其是阿桂這位功勳威望卓著的領班軍機大臣在富勒渾一案之後,已經開始有些「懶散」,其餘王傑、福隆安之輩更是無法左右和珅。所以,和珅這種「養肥了再開刀放血」的說法得到了朝中許多大臣的贊同。哪怕就是有人得道了和家也已經派出人南下找河建廠的消息。也沒有人在朝堂上說出來。

    可是,和珅也沒有料到這股建廠風潮居然會刮得出此之勁。到乾隆五十一年末的時候,整個大清國從無到有,已經建立了不下三百家紗廠與布廠。大清國地棉花被搶購一空。蒙古的王公貴族們賣羊毛賣到肝兒顫心跳、紅光滿面,一個個下定決心明年就算不找女人,就算累吐血,也要加大綿羊的養殖規模。而考慮到蒙古人的這種死活要多賣羊毛地態度。清廷的高稅收政策變得有些難產,再加上那些廠子的東家之中,也有不少是資本雄厚的大商家,這些人在朝中也有許多地關係。聽說了朝廷要向他們加稅的消息之後,也立即行動起來,關係甚至都找到了和珅的家裡……於是。和珅的政策又發生了改變。在他向乾隆又述說了許多條理由之後。紡織業地稅收被定在了一個較低的水平。而這樣一來,又進一步刺激了那些廠子的上馬。

    而這個時候。奉何貴之命,化名易容,把自己裝扮成一個破落地木匠後人,秘密前往江浙湖廣等地出售紡織機械圖紙地何守富,也早就已經帶著賣圖所掙地五十多萬兩白銀跑回了南泥灣,一邊傻笑著派人去江浙湖廣一帶大量收購坯布,一邊大召人手準備建立一個超大規模的染廠。根本就不管自己地行動是給大清國燃起了一把大火。

    而就在何守富到處點火的時候,澳門的眾多洋商也得知了十三行如今資本雄厚,根本就不害怕他們拖時間的消息。於是,他們再也無法忍耐那種焦燥不安的等待,為了能夠趕上東北季風返航歐洲,也不再理會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勸說,紛紛以低價售出自己從歐洲帶來的貨物,並以高價購進十三行的茶葉、瓷器等物品。使得十三行大賺一筆。而身為「紡織業點火行動」的策劃者與發起人,何貴也因為成功「解決」了這次十三行跟洋商的糾紛,並且還狠狠教訓了一頓那些曾經「誹謗」過朝廷的洋鬼子,並讓和珅平白獲得了一份豐厚的紅利,終於得到了來自清廷的認可,正式接替孫士毅成為廣東巡撫。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算不得什麼了。因為,台灣出事了。

    台灣,自從施琅攻台,將其收入大清國版圖之後,便因為不怎麼受清廷重視,而使得本地官吏行事肆無忌憚。尤其是在乾隆中葉之後,更是吏治腐敗,貪官橫行。有道是「貪婪之吏,以宦為賈,舞弄文墨,剝民脂膏,三年報罷,滿載而歸。」公肥私。總兵柴大紀任職兩年,貪污所獲達,「金銀五、六萬兩」。結果,反清組織天地會在台灣迅速擴大,入會人數不斷增加。當地老百姓對清王朝的統治日益不滿。不過,天地會的迅速發展也引起了清政府的關注。乾隆五十一年七月,清廷下令解散天地會,到處搜捕該會會員,知府孫景燧進駐彰化,命知縣俞峻和游擊耿肚文進駐大墩(今台中市),結果,俞、耿兩人藉機在大墩城內燒殺搶掠,濫殺無辜,竟使得城內火光沖天,哀號一片。而他們的行為也終於引起了民憤,天地會首領林爽文不顧宗族反對,於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以「安民心,保家業」相號召,率眾起義了。

    本來,此事並沒有被清廷放在心上,因為台灣本就沒怎麼放在那些朝中大臣的眼裡。在他們看來,林爽文就算再本事,也不過就是個草寇,台灣就算再亂,也就是個旮旯,難道還能比得上當年的王倫之亂不成?雖然何貴以及廣東水師提督和琳聯名上本要求朝廷不可小覷林爽文起義軍,並要求立即派出重兵將其剿滅。可得到的卻只是朝中那些大人們「多管閒事」地評論,以及乾隆的斥責。

    因為,台灣是歸福建管的。

    不過,就在何貴跟和琳的奏章被駁回沒多久,朝廷裡的那些人就不得不痛苦地承認了自己的錯

    乾隆五十二年一月二十七日,林爽文率聚襲擊大墩,全殲清軍,殺知縣俞峻,游擊耿世文等。二十九日。起義軍攻佔彰化,殺知府孫景燧、同知長庚等,並趁勢攻佔諸羅縣城,雖後來又被總兵柴大紀率軍奪回。但起義軍的節節勝利,還是使得台灣老百姓群起響應。同時,天地會首領莊大田也率領數千天地會眾舉旗響應林爽文,並率攻打鳳山縣城。清軍南路營參將胡圖裡聞風而逃。千總丁得秋、把總許得升等戰死。鳳山克,知縣湯大紳被殺。接著,南、北兩路義軍乘勝進兵台灣府城(今台南市)。南北義軍「號稱十萬」,控制著除府城和鹿耳門外的西部廣大地區。林爽文被推舉為盟主大元帥。

    乾隆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大為驚怒。命福建水師提督黃仕簡,陸路提督任承恩等,率四千綠營兵馳援台灣。結果。兩人率軍與林爽文交戰數月。再次戰敗。於是。乾隆下設將黃仕簡、任承恩二人「革職拿問」,並再次任命閩浙總督常青為將軍。以江南提督藍元枚、福州將軍恆瑞為參贊,領廣東兵四千,浙江兵三千,駐防滿兵一千,計八千人前往再戰。敗,只能縮守府城,對起義軍毫無辦法。乾隆再怒,責常青師老無成,予以免職。

    ……

    「整個大清國,就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台灣,上上下下一起發愁……」

    何貴懷裡抱著師雨煙給他生地已經快一歲的兒子,一邊搖頭晃腦地逗弄著,一邊向旁邊的和琳說道。

    「其實黃仕簡、常青他們戰敗,一是地理不熟,二麼,就是人數不足!台灣吏治腐敗,當地的老百姓本就有火,如今又是造反,不得不拚死一戰吶……」和琳仔細端詳著面前地台灣地圖,歎道。

    「你少給他們說什麼好話。『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你看那個柴大紀,雖然也不是啥好人,可這仗打得就不錯。黃仕簡、任承恩、常青領一萬多人打了那麼久,屢戰屢敗,他一個小小的台灣總兵,帶著千把人,就能打下諸羅,並且一守就守了將近十個月。這就比常青那些人強得多!」何貴不屑道。

    「你有理成了吧?」和琳搖頭歎了口氣,又抬頭問道:「你說,我的請戰折子也早該到京裡了吧?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回來?」

    「早給你說了別想著沾這便宜!……你是水師,上島去幹什麼?我估計著,林爽文、莊大田這伙子人這段時間表現的太過厲害,你那位兄長怕你去了弄不好,所以啊,不願讓你出戰!免得招惹麻煩。」何貴親了兒子一口,頭也不轉地說道。

    「我就怕這個……」和琳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其實,以你水師如今地戰力,對付那些還拿著鋤頭叉子的老百姓,應該也不算什麼難事兒。和中堂是你親哥,又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本事?只是,請戰的恐怕可不只你一個啊!」何貴又說道。

    「不只我一個?哼,這沿海一帶,除了我和琳,還有誰敢去台灣一戰?」和琳揚起了眉毛問道。他倒不是自傲,沿海一帶,上到直隸山東,下到福建廣東,中包江浙兩省,還真沒有幾個能叫得出名號來地將領。

    「眼光窄了吧?以為去台灣打仗就一定要沿海的官兵了?拜託,雲貴那邊還有一頭老虎憋著想出爪子呢!而且,先前常青率領的有廣東兵,也有浙江兵,再加上前邊任承恩、黃仕簡地福建兵,這幾個省份兒地綠營兵都不能打仗,朝廷裡還會想不到用雲貴、廣西那邊地精兵?」何貴冷笑道。

    「你是說,皇上會調用福康安?」和琳皺眉問道。

    「十有九成九!」何貴答道。

    「那不行。這一戰,我一定要打!」和琳咬牙說道。

    「我也希望這一戰是你的廣東水師出馬,可是,沁齋,你爭得過福康安嗎?朝廷不能再敗了,再敗這臉面就都沒了。可偏偏福康安既有從征金川地功勞,又有平定緬甸的勳績,這兩個地方的氣候地形,可都跟台灣相似,所以,他的經驗足。再加上他又是皇上的親親好內侄,牌子比你硬啊。」何貴歎息道。

    「我……」

    「我知道,你也有輕易剿滅六大海盜的功勞,可是,那跟人沒法比呀!畢竟,這是要在陸上打的。」何貴苦笑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和琳有些憋屈地問道。

    「辦法?這個,倒也不是沒有……」何貴把兒子抱到身前比起了瞪眼睛,嘴巴卻沒有閒著。

    「有辦法?哈哈哈,我就說你有轍。」和琳先是一怔,接著就大笑著蹦到了何貴的面前:「快說快說,拜託了,何貴,我的何老兄,你快說呀……」

    「你有把握嬴嗎?如果沒有,我可不敢把這辦法說出來,要是你到時候吃了虧,我怎麼面對和中堂?」何貴遲疑道。

    「唉呀。我水師是什麼水平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知道?我還就不信了,他一夥子亂民,真能比得上幾萬海盜!一通炮打過去,還轟不平他們?……」和琳急呼呼地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事後可不能怪我!」何貴又把兒子舉到了和琳面前,「我可是有家小的!」

    「放心放心,我就當這辦法是我自己想的!」和琳急道。

    「你自己想的?算了吧,你那腦筋,這彎彎兒還轉不過來……」何貴貶了和琳一句,又正色說道:「其實這個辦法也簡單。就是讓台灣那邊兒主動向你求援!」

    「主動向我求援?」

    「對。你率領的可是水師,跟台灣又這麼近,如果現在台灣那邊頂不住了,你說朝廷是先叫你出馬,還是讓遠在雲貴的福康安出山?」何貴笑嘻嘻地問道。


第二百四十章 想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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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的主意雖然並不是多麼高明,但放到台灣那邊正在城的柴大紀那邊,卻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暖心思。

    說起來,這柴大紀也夠倒霉的。台灣總兵,本來是個暖乎乎的好差事,這裡地域又大,全台灣也沒有比他更大的官兒,只要沒什麼事兒,就能過得逍遙又自在。可那些歷任的台灣府官員卻也把這地方當成了一塊兒「福地」,肆意橫行,到前任知府孫景燧當職的時候,已經是民不聊生,讓天地會得到了大肆發展的機會,甚至就連官署的差役,也有入會的,已經是威脅到官府的存在。可是,那些官吏就算知道了這些,居然也只是得過且過,不願追查。

    對此,他這個總兵自然不能再不聞不問,便下令知府孫景燧,彰化知縣俞峻,副將赫生額,游擊耿世文,帶兵緝捕。可惜,這孫景燧等人統統都是酒囊飯袋,根本就不願意去緝捕會匪。只是因為他的嚴令,才沒奈何前去搜查。林爽文等人原本住彰化縣的大理�,地方很是險僻,孫景燧等不敢深入,居然只在七里外的大墩紮營,無緣無故,將大墩里外,縱火焚燬,兵役乘勢搶擄,劫奪一空。大墩的百姓,原本沒有多少天地會黨羽,這一下子無罪遭禍,自然就只有鋌而走險,大都逃入大理�中,向林爽文哭報,哀求保護。結果就弄出來這麼一場官逼民反的好戲,而且一發就不可收拾。接著。黃仕簡、任承恩這兩個沒用地混蛋,帶兵來台灣,卻把他們台灣兵馬逼到前面打,擺明了是打的打勝了功勞歸自己,打輸了,就拿台灣兵的腦袋抵罪的心思。結果,看到他柴大紀把諸羅收復了,這兩個笨蛋又想搶功,又衝到了前邊兒。被林爽文逮著就是一通亂揍,沒鼻子沒眼的就跑了回來。

    接著又是常青,快七十歲的人了,又沒打過仗。跟那個恆瑞領兵前來,一看到林爽文的大部隊旗戟隱隱,隊伍層層,不知有多少人馬。居然嚇得拍馬就逃,死活不敢再出戰。最後,這傢伙居然直接就派人回朝廷上面找關係,說是不管如何都要退出台灣。問罪也沒關係,只要能做個富家翁就行……

    結果,這幫子人都拍拍屁股一溜煙兒地走了。卻把他這個台灣總兵留在了諸羅城。想走都不能。

    諸羅地處台灣南北要衝。為台灣府城屏蔽,林爽文因為他領兵扼守。屢破起義軍,發誓要破滅此城,領兵數萬把諸羅城團團圍住,足足圍了將近十個月。雖依然攻克不了,但也讓諸羅城內叫苦連天。乾隆倒也曾經下密旨讓他突圍而出,免得在諸羅城戰死了。可他卻也是有苦難言。突圍必定不可能是全部都走,得選精兵強將。他一家老小幾十口子都在諸羅,手下一千多本部官兵,再加上守城之後好不容易糾集起了的三千多助防兵馬,這些人打打殺殺的都快十個月了,可都看著他呢。如果他突圍了,那些被留下地肯定要造反。這還不算,如果在突圍之前,消息走漏,恐怕他自己就先要被這些一起守了快一年城的袍澤們給宰了。

    所以,無奈之下,他只得上奏乾隆,說什麼「諸羅為府城北障,諸羅失陷,府城亦危,且半年來深溝高壘,守禦甚固,一朝棄去,難以克復。城箱內外的百姓,不下四萬,也不忍一概拋棄,任賊蹂躪,只有死守待援。」

    結果,乾隆看到他的奏章,立即就傳旨來台灣,封他為義勇伯,並改諸羅縣為嘉義縣,以記念他地忠勇。可是,這些管個屁用?趕快派精兵強將來幫忙搭伙幹架才是正經事兒呀。

    而就在他對援兵翹首以盼的時候,和琳的信使來了,只帶來了一個口信兒:「趕緊哭援,說得越緊急越好,也別急著找北京,就逼福州那些主事兒的來廣東求援,老子好帶兵過來幫忙,順便掙點兒功勞。」

    柴大紀接到這信兒地時候,差點兒就哭了!

    諸羅被圍了十個月,要不是林爽文那伙子人沒什麼軍事素養,被他截了幾次輜重,城裡恐怕連吃的都沒有了。可就這,也經不住四萬多人吃上十個月呀!偏偏朝廷還在等……人都說和珅不是什麼好鳥,常青能被朝廷免職並輕輕鬆鬆地退出這場大戰,聽說就是那位和中堂收了禮之後向乾隆爺說的話。可這麼差勁的人,怎麼就有這麼一個敢在這時候出頭地好弟弟呢?

    柴大紀雖然對和氏兄弟的血緣關係表示了一定的質疑,可收到這口信之後,也不敢耽擱。立即就派親信過海趕往福州,向剛被調來地新任閩浙總督李侍堯哭求,說什麼「林爽文再向諸羅發動猛,且攻勢日益兇猛,諸羅城內糧草盡絕,若援軍不至,恐再難抵擋,吾等只有以身殉國云云」,最後,又順道提了一句,說什麼「聽說廣東水師挺能打地」。

    李侍堯雖然目光如電,看出了柴大紀地這名親信似乎說得有些不實在,可軍情緊急,他也不敢在這時候拿這種事兒來顯示自己的精明。看到朝廷一時半會兒也派不出什麼援兵,柴大紀又可能真地撐不住幾天,偏偏閩浙的綠營兵又已經被林爽文一夥人打怕了,一眾將領居然沒人願意再領兵赴台,他也只好以閩浙總督的名義,先行向孫士毅這兩廣總督求援。

    緊接著,在孫士毅接到李侍堯的求援消息之後不到一天,和琳便率領廣東水師戰船八十餘艘,將士近萬人,開赴台灣。而就在和琳出兵之後不到五天,乾隆便下旨封福康安為平台大將軍,領侍衛內大臣海蘭察為參贊大臣,領湖南兵兩千,貴州兵兩千,廣西兵三千。四川屯練兵兩千,共九千人前往平定台灣叛亂。由於福康安身在雲貴,道路太遠,海

    先行帶領部分兵馬,飛馳福建。而這個時候,時間十二年十月了。

    ……

    「我就說這事兒不能摻和,你們非要亂來,現在怎麼辦?」

    孫士毅是和珅的人,可讓他去搶福康安地功勞。他還沒有這個膽子。雖說手裡也有李侍的求援信,可他還是覺得心裡惴惴。誰叫他是兩廣總督?和琳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又哪能隨意出兵?福康安那人也難說好壞,萬一覺得他這是在找麻煩。京裡那位和中堂恐怕也難以幫忙。

    「說一千,道一萬,你還不就是怕和琳那邊兒打不好,到時候別人不敢說他的壞話。就找你這總管軍政的總督來尋釁麼?」何貴笑道。

    「你明白就好。哼,和琳雖然精明,卻沒有那麼多的鬼點子,這次能出兵。肯定是有你的謀劃……是不是?」孫士毅瞪眼問道。

    「沒錯。……」何貴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哼,有你這句話就好。到時候真要出了事兒,你可別怪我不講義氣。捅給和中堂知道!」孫士毅氣乎乎地說道。他倒頗有些真小人的意思。直接就把話擺在了明裡。

    「呵呵。隨便你!」何貴笑嘻嘻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著就皺起了眉頭。又仔細看了看茶杯裡面,立即就不高興起來:「你這老傢伙是怎麼一回事兒?就算生氣,也不用連茶葉都不給點兒吧?這茶葉梗能喝嗎?」

    「哼,你跟和琳背著我亂搞,我給你喝點兒茶葉梗又怎麼了?」孫士毅一臉冷霜地說道。

    「得得得,人家都說老小老小,你還真是越老越小氣。我們事先沒告訴你,還不是怕你反對嗎?」何貴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跟你亂攪了,說點兒實在的吧,這修路地錢你到底幫不幫忙?」

    「不幫!」孫士毅兩眼一瞪,大聲說道。

    「憑什麼呀?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要修這條到雷州府的路,這都勘測完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又突然反悔了?」何貴氣道。

    「反悔又怎麼著?」孫士毅一拍桌案,「你又不是不知道兵凶戰危,還非要攛掇著沁齋帶兵過去。那可是一萬人馬加八十艘戰船,你以為開出去一趟不要錢是不是?又沒有朝廷的調令,這錢還不是咱們自己先墊著?還有先前常青他們出戰地時候,朝廷要過去的四千綠營兵,就算是打了敗仗,可也得撫恤呀。你以為現在朝廷能主動給多少?最後還不是我這個兩廣總督出面?你向我要錢?我又上哪兒要去?哼,這說到底,還不是怪你自己?搞出什麼奏銷制度,現在戶部箍得緊,不樂意給錢,地方本就沒有多少盈餘,你還想修路?告訴你,修茅房都沒錢!」

    「別生氣,別生氣成不成?咱有事兒好商量嘛!」孫士毅這麼一發火,何貴倒是有點兒蔫兒了。孫士毅本來的膽子就不大,有時候就真是那種別人硬他就軟的貨色,如今知道是他給和琳出的主意,自然難免有些肝火。

    「哼!」孫士毅冷繃著臉瞪著何貴的笑臉,好一會兒,終於軟化了下來,只是他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你當我不願意掙這個政績嗎?敬之,現在朝廷要錢太厲害,你身為巡撫,難道還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可是,廣東這邊兒還沒那麼嚴重呀!而且,海關稅收也提高了,咱們比去年的收入高了一大截兒呢!」何貴說道。

    「是高了一大截兒。可那又怎麼樣?台灣鬧了這麼久,軍費已經花出去了近千萬兩,朝廷不堪重負,剛剛向八大總督都下了秘諭:除去必需修繕地河堤海晏之類,其餘的各種工程都不許開工!」孫士毅苦著臉小聲說道。

    「那怎麼辦?苦苦勘測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就全做白工了?」聽到孫士毅的苦衷,何貴也變得一籌莫展起來。台灣地事情屬於軍國大事,其餘一切自然要靠邊兒。

    「你跟十三行地那些人交情那麼好,幹嘛不去找他們籌款?」孫士毅問道。

    「不行啊。十三行地那些大佬們以前幾乎把整個對外貿易都獨佔了,盈利豐厚,現在一百家行商一起來,他們去年的分紅比起往年地利潤少了近一半兒,心裡一直憋屈著呢。今年他們又還沒交貨,我這時候去找他們籌錢,他們肯定叫苦不迭,那還不各種條件死活的往上加?我才懶得去找麻煩。」何貴答道。

    「哼,幾個小小的商人,你何大巡撫還怕他們?敢呲牙,收拾了不就行了?」孫士毅不解道。

    「別別別,知道您老厲害成不?這十三行好不容易安安穩穩地運轉了快兩年了,你就別添亂了。」何貴急忙說道。

    「看你那樣兒,那十三行還真成了你的寶貝似的。也沒見你從中賺了多少……」孫士毅不能理解地搖了搖頭,又道:「既然你不願意問行商們要錢,那這條路就只有擱置。反正我是沒什麼辦法。」

    「唉……」何貴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還有事兒沒?沒事兒就趕緊滾!」看著何貴垂頭喪氣的模樣,孫士毅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又有些上火。

    「當然有事兒。我剛從澳門那兩個線人那裡得到了消息,說是英國人因為貿易的問題,要鬧事兒!」何貴答道。

    「哼,區區幾個洋夷,能鬧出什麼事兒來?」孫士毅不屑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我得到的消息說英國人的七艘戰艦已經到了呂宋,想向咱大清動武呢!」何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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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先去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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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末年,正處於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大不列顛正幾乎以幾何級數的速度向前發展著。英國國土面積較小,人口不多,市場不大,所以,對外貿易對整個英國來說佔據著重要的地位。而這其中,對中國的貿易在整個英國對外貿易中又佔據著不小的份額。所以,英國人才會想方設法的想打開中國的國門。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從乾隆五十一年開始,他們就再也無法再從中國人手裡購買到貨物了。

    東印度公司的那位代表達威爾先生確實是一位很有「骨氣」的英國人。何貴曾經向嚴啟昌表示,只要英國人願意出高價,還是可以繼續向他們出售貨物的。但是,達威爾死活不願意接受這種區別對待。結果,乾隆五十一年,再到如今的五十二年,兩年間,東印度公司都沒有法子在十三行的手裡購進哪怕一點兒貨物。在何貴的指示下,嚴啟昌寧願將貨物先行�給那些實力不足的其他歐洲商人,也不願分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東西。而偏偏東印度公司又是大不列顛政府批准的,擁有對中貿易壟斷權的機構。於是,被何貴這麼一搞,英國人無法從東印度公司那裡得到茶葉等商品,就只有向歐洲其他國家的商人高價購進……這讓倫敦方面對東印度公司極為不滿,解除其對華貿易壟斷權的聲音開始不間斷地出現在英國議會之中。

    而東印度公司不僅要承受這種來自國內的不滿情緒,還要承受兩年沒有盈利所帶來地巨大的經濟壓力。所以,其上層自然而然地就把不滿又發洩到了達威爾的身上。於是,達威爾被解職。

    不過,達威爾並沒有這麼甘心被這麼拋棄。想當初,他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駐澳門代表,但因為擁有東印度公司為後盾,也是南洋的風雲人物。可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卻成了一個人見人厭的倒霉鬼,澳門的洋商會議也早已經不再邀請他。許多商人甚至還與他劃清了界限……因為中國人是講究株連的,嚴啟昌因為他曾經鼓動洋商與十三行進行對抗,揚言有誰敢跟他合作,便取消誰地貿易份額。結果。有兩名洋商向嚴啟昌替他說了幾句好話,真就喪失了貿易份額,進而破產。所以,其他洋商也不願意再理會他。他在澳門變得十分孤單與不受重視。

    這種從山頭跌落到谷底的遭遇讓達威爾十分的憤怒。所以。他決定說服東印度公司上層,將事件訴諸於武力。

    不得不說,達威爾的眼力非常毒辣。雖然經過了和琳地整頓,可是。廣東水師的底子擺在那裡,並不是那麼容易說提高就提高的。打海盜的時候,要不是仗著船多。以及使計策使海盜陷入了混亂之中。廣東水師勝利地可能性也並不高。甚至於。達威爾還想方設法的弄到了廣東水師的戰船與火炮參數……用英國人的眼光來看,這些參數雖然並不能「低級」來概括。但也沒有高到哪裡去,尤其是戰船,根本就不能跟他們皇家海軍地正規戰艦相比!

    不過,光憑這些,東印度公司的上層是不會同意向中國開戰的。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們眼裡地中國還是一個可怕地龐然大物。為了貿易而招惹這麼一個可怕地對手,他們還下不了這個決心。

    幸好,達威爾不乏歐洲人所特有的冒險性格,或者說是賭性。他提出了一個要求:讓我帶領這只艦隊。如果失敗地話,就將罪名扣在我的頭上。反正中國人愛面子,到時候把我交出去,他們應該也就沒有什麼想法了。……只要那些海軍的戰士們不怕上戰場,有戰勝的決心,並且不怕在被俘之後被當作海盜處死就行!

    於是,東印度公司的上層們心動了。在達威爾持續的勸說下,由海軍准將度路利率領,共一千餘名海軍士兵以及另外一千餘名印度僱傭兵以及七百名黑人僕從兵,乘座七艘戰艦,由印度加爾各答出發,駛到了呂宋。

    ……

    「小小洋夷,居然如此大膽,竟然意圖挑釁天朝……本帥定然不能放過他們!」

    東印度公司的行動自然瞞不過同樣在南洋擁有勢力的其他各國。澳門的洋商們也打算看看熱鬧……他們中的大多數也並不相信達威爾能夠得這場賭博。不過,在最近兩年的貿易中佔了很大便宜的迪亞克斯還是及時的把消息交給了王亭之,王亭之自然也不敢怠慢,迅速地又通知了何貴。

    「那不知道孫大帥您打算怎麼不放過那些傢伙呢?」何貴笑嘻嘻地問道。孫士毅不喜歡別人稱他「制台」,卻喜歡別人稱他為「大帥」,這種做法在何貴看來不過就是孫士毅意圖學習李侍堯跟福康安的隱晦心理罷了。可惜,那兩位並不是他孫某人想學就能學得成的,頂多也就是掙個「大帥」的名頭罷了。

    「對付幾個洋夷,哪還用得著大動干戈,派人前往澳門,直斥其非便是!哼,我就不信,那英夷知道我們有了防備,還敢再拿雞蛋來碰石頭!」孫士毅說道。

    「嘿嘿,那您可就弄錯了。現在英國人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他們不僅得不到什麼好處,還會讓人笑話。所以,就算知道咱們已經有所防備,他們還是會來……反正,他們本就打算跟咱們來硬的!」何貴搖頭說道。

    「哼,來就來。難道本帥還怕他幾個沒開化的洋毛子不成?」孫士毅不屑地冷哼道。

    「嘿嘿,沒開化是沒開化,可七艘戰艦終究也是一股不小的戰力。不知大帥您打算如何防備?」何貴笑問道。

    「派出水師,直接截擊。」孫士毅

    「和琳可是已經去了台灣。還帶走了八十艘戰船……」何貴又道。

    「水師的戰船不是有將近兩百艘嗎?」孫士毅皺眉道。

    「沒錯。水師現在還有一百多艘戰船,可是,他們沒有領頭地呀。而且,和琳這一去,可是把不少精兵強將都帶走了,留下來的這些打打順風仗還行,可如果是海上交戰……不是我悲觀,英國人的七艘戰艦,夠他們受的。萬一要是有所失利。也很難說會不會潰敗。」何貴說道。

    「一百多艘打七艘,十幾個對一個,還會潰敗?」孫士毅不信道。

    「水師比當初的那些海盜如何?澳門的一艘主力戰艦,就敢以一打五十。最後還勝了,把那帶頭的海盜都給逼得跳了海……英國人在海上,可比葡萄牙人強悍多了!他們的老祖宗,可是這世上最猛最刁的一群海盜!」何貴鄭重說道。

    「按你這說法。這英夷地七艘戰船,反倒讓我堂堂大清水師沒有辦法了?」孫士毅不悅道。

    「呵呵,我這只是謹慎。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一問那些水師的官兵……當初澳門的巴雷托帶領一艘葡萄牙戰艦與水師演習。結果,一對五還勝了,就這。還是人家沒出全力地結果!」何貴說道。

    「你這是擾亂軍心。我不跟你商量。」孫士毅明顯對何貴的論調大為不滿。聽到這話後立即就擺了擺手:「沒錯,你是懂點兒軍事。可是,這打仗的事情,還是得問一問人家水師……」

    「大帥+道。

    「你還是先看看自己吧!身為天朝官員,居然還怕一夥子洋夷?這要是傳到朝廷,你還會有好兒?」孫士毅不滿地瞪了何貴一眼,轉身就派人去水師找負責的將領去了。

    *****************************

    十月地南海,正是風和日麗。這個時候,西南季風剛停,東北季風又還沒有開始刮起,天氣也不太熱,正是一年之中最讓人感到舒服的時候,至少,度路利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對自己這支艦隊名義上的指揮官,實際上地「客人」,他稍稍有了一絲「不滿」。

    「達威爾,你真是個煞風景的傢伙。非要讓我們在這種美好的天氣裡跟人動武……」

    「這個時候正是中國人向其他國家地商人們交貨地時刻。如果我們晚來一個月,不僅要在強勁地東北季風下逆向行駛,既使打勝了,也無法得到相應的貿易份額……身為皇家海軍准將,我想您應該知道該如何選擇!」達威爾就站在度路利地身邊,跟對方一起眺望著遠方的海景,聽到這段「埋怨」,立即就出言反駁道。

    「你們這些商人,永遠都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度路利微微笑了一下,說道。

    「您說的沒錯,閣下。我是為了利益。可是,我同時也是為了我們的國家!」達威爾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海面,「中國人不與我們交易的這兩年裡,我們的人民為了購買茶葉,比往常多花費了兩百多萬英磅。還有倫敦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為了購買新的用絲綢做成的衣服,他們也不得不花費更多的金錢。而這還只是初步的計算。想像一下,以我們東印度公司的實力,如果加入到跟中國人的貿易之中,必定會擁有一個巨大的份額。那時候,我們不僅不需要向歐洲其他國家購買這些商品,還能將其中一部分返銷給他們。……所以,這兩年來,我們事實上的損失,要遠遠超過這帳面上的兩百萬英磅,甚至是翻了幾倍。而如果我們不想法打破中國人對我們的貿易封鎖,這筆數目又將不住的增大,而這筆錢之中的很大一部分又將進入法國人、荷蘭人、葡萄牙人乃至其他人的腰包……」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推斷。」度路利聳了聳肩,說道。英國人正是踩著荷蘭人以及西班牙、葡萄牙人甚至是法國人的肩膀,才能有如今的強大,跟歐洲許多國家都有著舊仇。雖然如今英國的工業發展又大力推動了國力的上漲。可是,其他國家也沒有在原地踏步。尤其是法國。雖然現在的法國局勢顯得有些混亂,但是,誰又能保證這個歐洲的陸上王者不會突然崛起?歷史已經多次證明,只要有一名英明的領導者,法國,永遠都是不能讓人忽視的歐洲最強國家。而現在的法國,在路易十六當政之後,最大的麻煩就是財政,如果因為英國的被迫退出而使得法國人得到了跟中國貿易的巨大好處,誰又能保證那不是一個巨大的敵人?

    「所以,我們必須迫使中國人重新對我們打開通商的大門!」達威爾說道。

    「可是根據我在呂宋得知的消息,中國人的海軍好像並不像你在加爾各答所說的那樣好對付。我們的七艘戰艦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嗎?」度路利有些拿不穩,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擔心的並不是中國人戰船的數量與戰鬥力,也不是他們龐大的人口與疆域,我所擔心的,是他們的詭計!」達威爾歎道。

    「詭計?」

    「是的。」看著度路利不解的面龐,達威爾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這樣看來,我們需要小心一些了!」度路利說道。

    「所以我建議您,不要直接進攻廣州或者是他們布在珠江口的水師基地九龍灣,而應先去佔領澳門!」達威爾的眼睛裡閃出幾絲精光。

第二百四十二章 啥,虎門沒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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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五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在沒有得到葡萄牙籍澳門利,以及中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英國皇家海軍准將威廉.阿比利.度路利突然率領三艘軍艦進入澳門外海雞頸洋停泊,之後,又將戰艦數量增加到了七艘。

    澳門上下一片驚惶。華比利急忙派遣手下向香山縣丞周克達稟報了這一情況,周克達又急忙將事情上稟知縣查潛。查潛命令華比利嚴密監視英國軍艦動向,不准放縱英吉利兵丁一人登岸。之後,又迅速派人將情況告之廣州。

    可是,沒等廣州方向做出決定,度路利就派遣英國水兵三百名,黑人僕從兵七百名挾帶槍炮強行登岸。澳門只有葡萄牙士兵不到三百,見英國勢大,不敢抵抗,結果,讓度路利輕鬆佔領了澳門的三巴寺與龍嵩廟,並繼而強佔了東西望洋兩炮台。

    ……

    「達威爾,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將負起此次事件的全部責任。」

    澳門總督府,原先洋商們召開會議的客廳內,正在商議對策的一干洋商面對著「來訪」的達威爾,無不表情怏怏,尤其是華利亞這位總督,更是面色鐵青,如果不是忌憚於達威爾身後那二十多名英國荷槍實彈的英國水兵,他恐怕就要試一試自己隨身的佩槍了。

    「總督先生,稍安勿躁!……過於暴躁的情緒並不會有利於我們來處理眼前的事情,不是嗎?」達威爾帶著英國紳士們所謂地那種「謙遜而又不失高傲」的微笑。輕輕地坐到了那原先屬於華利亞的座位上--主人的位子。

    「達威爾,我們並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印度總督麥克弗森閣下,可是,你這樣毫無理由的派兵佔據澳門,難道就不怕遭到來自歐洲方面的責難嗎?」諾森羅走上前沉聲問道。

    「責難?東印度公司在這兩年裡,已經承受夠了來自倫敦的責難。大不列顛王國在這兩年裡,也已經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我這次來,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於我們自己的利益而已!」達威爾翹起二郎腿,輕笑道。

    「你們自己地利益?達威爾。你是說笑話嗎?正是你的自作聰明與固執,才使得東印度公司失去了在這裡的利益,甚至還連累了我們大家都不得不出高價向中國人購買商品……現在,我們好不容易才跟中國人又重新穩固了關係。而你卻又要過來搗亂。你到底想讓我們為你這種愚蠢的行為付出多少才樂意?」大胖子古爾露走到華利亞身邊,大聲說道。

    「沒錯。達威爾先生,你地這種行為,不僅會受到所有人的反對。也會使得東印度公司再次承受巨大的壓力……我相信,你如果還是這樣固執己見的話,在印席地那些顯貴們很快就會將你叫回去,並且去接受法庭的審判!你的行為。是在同時向歐洲各國地權威進行挑戰!」迪亞克斯也站到了古爾露身邊,淡淡地說道。

    「年青人,不要用這些沒用的話下嚇唬我!」達威爾微笑著倚倒在沙發地靠背上。「事實上。我覺得你反而應該為自己感到擔心。根據我的調查。在這短短的兩年裡,你地生意越做越大。以前你只有一條船。而且還欠著荷蘭一家銀行不少地貸款。可是到現在,你不僅已經還清了所有地貸款,還擁有了四條商船。而這一切,都是在你代表我們去跟那位中國的布政使大人見面之後發生地。我想,你應該向我們大家解釋些什麼,不是嗎?」

    「我為什麼要解釋?」迪亞克斯似乎沒有了當日人前的謹小慎微,反而面色輕鬆地坐到了達威爾的對面:「我只是為了自己以及當時在場的大多數人著想而已。跟中國人的貿易衝突的挑起者,是東印度公司,更準確的說,是達威爾先生您自己。而當時的我,卻要承受著巨大的資金壓力,如果不能夠跟中國人達成貿易協定,那麼,我將會破產,甚至還要因為還不起貸款而進監獄!……中國人並不是針對我們所有的歐洲商人,那位何貴閣下只是對您的不識好歹感到十分憤怒。所以,我只好將你們英國人剔除在協定之外。這,符合我們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很清楚,同時也贊成我的做法。因為,我們這裡沒有白癡。」

    「你確實很聰明,年青人。」達威爾似乎並不在意迪亞克斯的諷刺,「將我們實力雄厚的東印度公司剔除在跟中國人的貿易之外,而你們,雖然要花高價向中國人購買商品,但因為分去了我們巨大的貿易份額,反而會比以前賺的還要多。……我想,這就是其他人贊同且不願意追究你的原因吧?」

    「您今天表現的很精明。事實正是如此。」迪亞克斯聳聳肩,不以為意地答道。

    「你很坦白。不過,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對我們所做出的傷害,我想,現在向你宣佈由我們大不列顛王國皇家海軍准將度路利閣下做出的決定也正是時候!年青人:你的船,被徵用了!」達威爾微笑著看著迪亞克斯倏然變色的面孔,更顯得意。

    「達威爾,你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你想把這裡的所有人都綁架進這場可惡的衝突之中嗎?」諾森羅叫道。

    「綁架?不不不,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在為大家共同的利益著想而已!」達威爾微笑道。

    「達威爾,我不會管你這次是勝利還是失敗。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回去,準備好上絞刑架吧!」華利亞恨恨地盯著達威爾,冷冷說道。

    「不,我親愛的總督閣下。身為大不列顛王國的一名公民,我地生命是寶貴的。我不會因為這次的衝突而失去性命。哪怕就是這次的行動失敗了。我也會安然無

    多,回到蘇格蘭去放羊。這種事情有過多次的先例!我了,那麼,我恐怕不僅會得到喬治三世陛下所頒發的勳章,還會得到你們每一個人的掌聲,是嗎?」達威爾笑道。

    「很抱歉,在我看來,更大的可能是您將會得到我們所獻出的白色花圈!」迪亞克斯說道。

    「呵呵。那樣地話,我將會十分期待!」達威爾站起身來,又微笑著所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華利亞、諾森羅、古爾露以及迪亞克斯等等諸人:「諸位。在澳門受到我們『保護』期間,希望大家都能安份守己,不要做出任何會讓人產生誤會的事情。那樣的話,我們將難以保證諸位地安全!好了。這就是我今天要向諸位轉告的話。……希望大家今天能有一個美好的心情!告辭!」

    ********************

    廣州,兩廣總督府。

    「英國人就是英國人,這膽子果然都是長了毛的!不僅想著招惹咱們大清,居然連他們一塊兒地那些歐洲鄰國也一起招惹。」何貴笑嘻嘻地說道。香山縣距離廣州並不遠。快馬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所以,他們如今已經得知了英國人強行進入澳門的事情。

    「這正說明那些洋人都是些只知利益,不識禮義廉恥的東西。」何貴下首。一個面皮白淨的官員出聲說道:「下官在京裡地時候就聽說。這些洋人根本就沒受過什麼教化。長得還特別怪。聽說他們鼻子特別巨大,皮膚就像死人一樣的蒼白。眼睛的顏色長地跟貓一樣奇怪,鬍子跟眉毛都是紅地,每個人地腳丫子都有一尺二寸長,而且身上還發出一種奇臭。這種長相……嘖嘖,倒也不虧了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為!」

    「子頤,京裡都是這麼說地?」何貴對面,陸路提督圖薩布聽到這名官員的話,竟好像來了興趣,忍不住又開口問了起來:「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對對對,說來聽聽!」孫士毅居然也附合起來。

    「也沒什麼別的。先前京裡不是有位郎士寧郎畫師嗎?畫是畫兒的不錯,可有跟他處得近的,也從他那裡聽到了不少西方的傳聞!」看到總督大人跟提督大人都愛聽,那官員頓時來了精神,「下官就聽人說,那位郎畫師以前提過:那英吉利國的王位竟然可以由女兒繼承,女王逝世後,再由女王的子女繼承,這麼改姓亂統,可見其本就是無父無君的蠻夷之邦。還有那什麼法蘭西國,其國王長髮披肩,還常常烹食兒童……還有那羅剎國女皇,就更糟了,聽說經常更換情夫,幾個月或一年,就要把情夫砍頭,再換一個接替,依下官看,此女也是人妖之類……」

    「噗!」

    何貴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

    「撫台大人,下官說的有不對之處?」那官員看到何貴失態,立即拱手問道。

    「沒沒沒,我只是聽著這『人妖』兩個字有些……哈哈哈,有些,過,過敏!百大人你繼續,不用管我……」何貴憋著笑擺手說道。

    「子頤你不用管這傢伙,本就是沒個正形的傢伙。理他反倒讓他難受!」孫士毅開口說道。

    「這……」子頤,也就是新上任的廣東布政使百齡,聽到孫士毅這話之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眼前這兩位的關係看上去好像不怎麼樣啊!按理說,他似乎是應該聽孫士毅這總督的不理會何貴,可何貴在京裡的名聲可也不是蓋的,那可是出了名的小氣毛子。萬一自己真聽了孫士毅的話,把這位巡撫大人給得罪了,哪天給自己穿幾個小鞋,豈不是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總督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英國人?」圖薩布下首,水師副將趙連升黑著臉看了眼前的幾個人一眼,又向孫士毅抱拳問道。

    「啊,對對對,先商量正事兒!」孫士毅的臉稍稍紅了一下。不過,他倒也沒怪這趙連升。畢竟也是受和琳委託,能夠被安排下來給水師看家的人物,而且副將也是個二品的官兒,沒必要為一句話就找麻煩。

    「其實想要將這些英國人拱出澳門也並不難。我們只要封禁進澳水路,絕其糧食,同時調兵遣將,在珠江口一帶防備,再派重兵駐進澳門附近,同時嚴令沿海官兵,嚴加防範,再派員到澳門,向英人宣佈,示以剋期進剿,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難而退。不過,我們要防備的,就是他們退出澳門之前,糾集在澳門的歐洲各國武裝,一同向我廣州發起進攻。當然,還有香港一帶,也絕不能因為要防備珠江口而讓他們鑽了空子。」何貴斂色答道。

    「嗯。敬之所言有理。……圖軍門,趙副將,你們可有異議?」孫士毅又向在場的兩名武將問道。

    「何大人所言甚是,末將等沒有異議!」圖薩布跟趙連升答道。

    「那就好,二位就按敬之所言,去商量著佈置,如何?」孫士毅又問道。

    「謹遵大帥號令!」圖薩布跟趙連升一同站起,向孫士毅抱拳道。

    「趙副將,你們水師的任務比陸路要重,一定要日夜防範,我擔心英人戰艦厲害,火炮犀利,一旦開戰,零丁洋一帶說不定就會出現危險,所以,為了以防萬全,虎門炮台那邊一定要準備好,絕不對讓他們闖過來。」何貴又囑咐道。

    「虎門炮台?」趙連升明顯一愣呀?」

    「什麼?」何貴險些一個趔趄跌下椅子,「你說虎門沒有炮台?」
修善難  為魔易   千年修道   不及一夜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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