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看不太準
秦風雖然離開了包廂，但他不敢走遠。秦華的事情，雖然于立飛松了口，但他的說法也模棱兩可，原則問題沒有商量余地。秦華的問題，不就是原則問題么？但于立飛能松口，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他必須趁熱打鐵，不說把于立飛拿下，至少也要讓他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就看你的了。”秦風手里拿著一副鄭軸畫，輕輕的拍了拍它，呢喃細語的說道。他早就知道于立飛喜歡古玩，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拿得出手的東西。直到最近，他找到了這副南宋畫家趙伯駒的《春山圖》。
秦風并不懂書畫，但他請縣里文化局的一位專家看過，經鑒定是真跡。秦風做事歷來就是大手筆，他不管這副書畫的價值多大，只要于立飛喜歡，一切就是值得的。
于立飛送劉玉飛出來的時候，秦風突然又出現了。官場的規則就是這樣，吃飯的時候，級別越高的人，到的越晚。而散席的時候，領導如果沒走，其他人是不能離席的。如果劉玉飛不走，于立飛是不會離開的。但秦風好像會未卜先知一樣，他們剛走到酒店的大門，他就從側面迎了出來。
“劉縣長，慢走。”秦風給劉玉飛打開車門，恭敬的說。
“秦總，你要是這樣客氣，以后我可不能再來了。”劉玉飛笑呵呵的說，秦風以前最多也就是給林濟風開過車門。至于自己，最多也就是送到門口。看來這次秦華的事情，讓他不至于那么囂張。
“應該的。應該的。”秦風忙不迭的說，劉玉飛的話中帶著刺，他聽得出來。以前他確實很少做這等在他看來是低三下四的事，畢竟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誰來都爭著開車門，以后他怎么見人？但現在不一樣了，能給劉玉飛開車門，確實是他的榮幸。
“秦總。你也別送了，我也得回去。”于立飛看到秦風一直望著劉玉飛的車子出神。輕輕說道。他剛才在劉玉飛答應了秦風，要盡可能的關照秦華。只要不違反原則，他可以適當讓步。有的時候太過強勢，也是干不好工作的。
“于縣長。請留步。我有件事還想請你幫忙，不知道能不能耽誤于縣長幾分鐘時間？”秦風哪會讓于立飛這么走了，他之所以通過劉玉飛請于立飛來皇朝大酒店吃飯，不就是要請他“鑒賞”自己的那副《春山圖》么。
“看來秦總的酒就是不好喝啊，好吧，吃人的嘴短，我就等會再回去。”于立飛瞥了秦風一眼，似笑非笑的說。
“于縣長，你放心。我找是你為了私事，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秦風好像知道于立飛心意的，連忙解釋道。
于立飛沒有再說什么。他跟著秦風到了酒店最頂樓的大辦公室。秦風的辦公室，比他見過的所有領導的辦公室都要豪華。整間辦公室足有三四百平米，剛走進去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個宮殿。特別是那張特別大的老板桌，放在一個特制的臺階上，如果秦風坐在上面辦公。還真像是帝王般。
“秦總，恐怕整個二峰縣再也找不到這么好的辦公室了。”于立飛望著這間豪華無比。卻又有著明顯暴發戶特征的辦公室，微笑著說。這間辦公室雖然用的是最好的裝修，最好的辦公家俱，可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于縣長說笑了，我這也是為了面子，方便談生意。”秦風說道，他很喜歡自己的這間辦公室，當初裝修的時候，還特意請了風水師規劃，這里面很多東西，都是不能亂動的。
“于縣長，我最近得了一副畫，你也知道，我是不懂這些的。聽說你是行家，想請你鑒賞一下。”秦風把春山圖拿出來，就鋪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他的辦公室長有十來米，寬有二米多，鋪畫是再合適不過。
于立飛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古玩了，突然看到這張春山圖，確實倍感親切。《春山圖》縱二尺八寸，橫一尺二分。圖上繪的是初春的景色：從近處望去，水榭臨水，小舟穿梭其間，送往迎來，不亦樂乎？路人信步，一老翁策杖行走橋上，而河對岸，樹木掩映之中，村舍層迭，前面敞屋中飼馬二匹，后堂屋中有家人對坐閑話。
遠處山谷中農田櫛比，農夫趕牛犁耕。遠山高聳，云霧繚繞。一派平和恬淡、靜謐自足的人間生活景象，融化于桃紅柳綠、松柏濃郁的大自然春色中，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于縣長，這副畫怎么樣？”秦風看著于立飛望著《春山圖》發愣，心里暗喜。都說于立飛公正廉明，那是他們沒有找對路子。于立飛不喜歡錢，不喜歡女人，可是他卻喜歡古玩。其實古玩跟錢又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于立飛故意要裝腔作勢罷了。
“我有些看不太準。”于立飛輕聲說道，《春山圖》是南宋名家趙伯駒所作，他擅畫山水、花果、翎毛。山水以青綠見長，取法唐人，參古融今，布景繁密。筆法秀麗精致，設色典雅濃郁，高宗稱其畫有董源、王詵氣格。
趙伯駒，字千里，宋室宗親，宋太祖的七世孫。官至浙東兵馬鈐轄。擅畫，人物、花卉翎毛、山水皆精。山水取法唐李思訓父子而趨于精密，筆墨秀勁工致，著色清麗雅致，又能融合北宋以來水墨山水畫之精華，別開生面，很受宋高宗趙構的重用。
他的著名作品有《江山秋色圖》長卷，以墨筆勾皴之后，再用淡墨渲染，然后用青綠色依結構由淺而深層層積染，開創“小青綠”山水畫新面目，對后世影響深遠。
但是《春山圖》則似乎更多地保留了唐代大青綠山水畫的風貌，依然是“雙勾填廓”的技法，但不再是簡單的平涂，而是依受光面或淡或濃地分層積染。《春山圖》幾乎被綠色覆蓋，蒼翠欲滴，透出濃濃的春意，但其綠色，又隨物而異，隨光照的明暗而呈濃淡的變異，大青綠山水畫在此已趨向成熟。
“看不太準？于縣長，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不會是敷衍我吧？”秦風詫異的問，他并不懂古玩，自然也就不清楚于立飛話中的意思。于立飛所說看不太準，實際上是講這副《春山圖》是贗品罷了。
“秦總，看來真是枉費你的一片好意，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于立飛說道，雖然他沒有用古玉功測試，可是光憑自己的知識，就知道這副畫有問題。
真正的春山圖，工整細麗，層次清晰，勾線凝練，造型準確，青綠設色，勾廓填彩，雖濃艷猶不掩土色，實是古代大青綠山水畫中難得的精品。可是這副圖，無論是哪方面，都跟真跡有所差距。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的記得，真正的春山圖，現藏于北臺故宮博物院。試問秦風有何本事，能從故宮博物院把圖拿出來呢？
“唉，于縣長，你怎么說走就走啊。”秦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于立飛還看得出神，難道是因為這副圖太好，于立飛不敢要？其實他也就花了十幾萬罷了，對一個公安局長來說，十幾萬的東西并不算貴。要是幾萬塊錢的東西，他還送不出手呢。
“秦總，圖也看了，飯也吃了，難不成還要留我睡覺？”于立飛回過頭笑著說。他很清楚秦風的用意，只可惜，他打眼了。而且，就算秦風準備的是真跡，他也沒打算要。如果是志同道合之人送的東西，或許他會考慮收下。畢竟他的工作，還需要團結同志。但是秦風的東西，他是不會要的，太燙手。
“于縣長，我的意思是說，你要是覺得這副圖不錯，可以帶回去好好看看，看準了再給我嘛。”秦風不知道于立飛的用意，連忙說道。
“對不起，我現在看不準，回去之后依然會看不準。而且秦總，像這樣的東西，是不能離開自己視線的。”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為了確認自己的判斷，他用古玉功測試了，結果跟自己的判斷一致。
望著于立飛離開的身影，秦風悵然若失，甚至他都沒有把于立飛送出酒店。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于立飛剛才明明很有興趣，為什么卻不把畫帶走呢？只要于立飛拿走了這幅春山圖，秦華的事才算真正有轉機。
秦風始終沒有把心思放到春山圖的真偽上，在他看來，這幅圖是自己花了十幾萬買回來的，自然不會是假的。再說了，就算真是贗品，可以讓文化局的專家打眼，肯定也是仿得很有水平，于立飛只是隨便看了幾眼，就能看出來？
直到第二天，二峰縣很有名的一位知名山水畫家來皇朝大酒店吃飯，秦風請他看了之后，才知道真相。而且，他也才明白，于立飛所說的“看不太準”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家早就把結果告訴自己了，可笑他還在那里賣弄，現在想想，他的臉還像火燒了似的。
第五百九十一章 兩百萬
原本他想借這幅畫跟于立飛攀上關系，但現在，卻在于立飛這個行家面前丟了面子。他現在最恨兩個人，一個是賣給他這副畫的邱楓，另外一個是文化局幫他鑒定的。特別是前者，換在以前的性格，這個人必定活不過三天。
“邱老板，你可真會做生意，十八萬賣給我一張破紙？！”秦風從來就是一個不能吃虧的主，而且這次邱楓還壞了自己的大事，一想到自己受騙，他就恨的牙齒咬得咯吱直響。
“秦總，我賣給誰假貨，也不敢賣給您假貨。那張春山圖，絕對是真的。”邱楓信誓旦旦的說。他哪會再承認自己的東西是假的？他知道秦風買春山圖是用來送領導的，二峰縣的領導有幾個是識貨的？而且這幅春山圖，他自己剛拿到的時候，也沒有看出來是贗品。
“絕對是真的？人家一眼就看出是假的，邱楓，你是不是以為我在二峰縣，就拿你沒辦法了？”秦風惡狠狠的說，他的名聲，不止在縣內。他在市里，也是有面子的。
“秦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退一萬步說，就真畫真的有問題，但我當時也沒有說保真的啊。古玩買賣就是這樣，出了門就不能負責了，只能怪你當時沒仔細看，打眼了。”邱楓說道，秦風是個很狠的人，而且非常有勢力。他的做法，在古玩行不算什么，畢竟你花錢買的就是那張春山圖
。至于東西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看各人的眼光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這幅畫，壞了我的大事。”秦風氣急敗壞的說。他也沒跟邱楓再多說，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余煌微。你最后還給我辦件事？”秦風馬上聯系余煌微，正好余煌微馬上就要離開，讓他去教訓一下邱楓，再好不過了。
“老大請吩咐。”余煌微說道，秦風已經給他打了一筆可觀的資金，夠他在外面逍遙好幾年的了。而且他也知道秦風的二峰縣的能量，說不定以后還要靠秦風吃飯，自然得站好最后一班崗。
“頂婁市做古玩生意的邱楓你知道吧？這小子竟然敢賣假貨給我，你去教訓一下。事成之后，你馬上離開。”秦風叮囑道。
“請大哥放心。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余煌微笑著說，在蔡明遠沒有出現之前，他經常幫秦風處理這樣的事情。邱楓是古玩商，不說家里有多少錢財，至少古玩多吧？不但可以幫秦風的忙，而且還能發一筆小財，何樂而不為呢。
于立飛并不知道秦風竟然會因為這幅春冊圖而制造一場血案，他回去之后，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后。盧瑞華還在省城審訊秦華。雖然秦華表現得很囂張，但有孔力帥的口供在先，就算秦華再抵賴，也是沒用的。
周末的時候。于立飛約上農業局的姜波，一起去了大豐村。兩人都沒有帶司機，由于立飛開車，兩人直奔大豐村。
“于局。我帶了兩桿獵槍，你等會幫我看一下，這槍還行不？”姜波特意帶了兩桿獵槍。原本于立飛是公安局長。每年收繳的獵槍都不少，但他一直藏著兩桿獵槍。要是用別人的獵槍，總覺得沒有感覺。
“老姜，我打獵從來不用槍的。”于立飛笑著說，他在山上都是用套，如果碰到大的獵物，可能就是直接獵殺。有的時候，他會用木頭制作一些標槍。等到他上了初中之后，基本上就只用石子打獵了。像一些山雞、野兔什么的，根本就不去費心去布陷阱。到了高中之后，他的所謂打獵就是到山上去溜一圈。那個時候，就算是山上最兇猛的野豬，聞到他的氣味，都會放肆的奔逃。
“那倒要見識一下。”姜波很意外，他還是頭一回聽說打獵不用獵槍的。要知道，就算是真正的獵人，他們在打獵的時候，也還是要用槍的。就算不用槍，至少也要用弩吧？
兩人剛到棠三鄉，就看到趙大民在路口迎接
。顯然，趙大民已經得到了消息。看到于立飛的車子，趙大民馬上招了招手。
“趙大民，星期六你不回家休息，來這里干什么？”于立飛剛停下車，趙大民就跑了過來。
“我正想去大豐村看看，沒想到就看到你的車子了。”趙大民微笑著說，他為了等于立飛，一大早就在這條必經之路等著了。
于立飛對于打獵，其實沒什么太大的興趣。但看得出來，姜波卻是興味盎然。姜波帶了兩把獵槍，趙大民也準備了三把獵槍。這些年，派出所每年都要搞一次收繳各類槍支的行動。大部分獵槍都會上交給縣里，最終銷毀。但還有一小部分好的獵槍，被派出所給截留下來了。
“趙大民，今天你的任務是陪好姜局長。”于立飛見趙大民拿出三桿獵槍，就知道他早就準備好了。
早上十點出發，一直到下面三點才下山。姜波雖然是轉業干部，但這些年疏于鍛煉，幾個小時在山上，讓他累得夠嗆。但看到趙大民手里提著兩只野兔，還有三只山雞，讓他顯得非常亢奮。
回到村里之后，馬躍龍早就帶著兩個婦女在準備了。親的獵物，吃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姜波喜歡喝兩口，雖然于立飛的職務比他高，但以后大豐村的經濟發展，需要農業局大力支持。所以在喝酒的時候，于立飛特意跟姜波多喝了幾杯。于立飛的酒量，基本上可以做到千杯不倒，而姜波雖然清楚大豐村有求于自己，但于立飛畢竟是副縣長，他向自己敬酒，自然是不能拒絕的。最終，姜波是于立飛和趙大民一起抬上車的。
“于縣長，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姜波在喝到有些醉意之后，就已經跟于立飛稱兄道弟了。現在被抬上車之后，更是把于立飛當成了知己。
于立飛望著醉得不省人事姜波，苦笑著搖了搖頭。姜波也是個很直爽的人，喝了酒之后，更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承諾，星期一就派局里最好的農技人員下來。
雖然姜波的話都是喝了酒之后才承諾的，但是星期一的時候，農業局確實派了兩個人到大豐村。而棠三鄉農技站，也派了一名技術員來協助。他們需要用幾天的時間，把大豐村的所有情況都摸透。
“立飛，農業局的人給了我們幾個方案，你有時間嗎？我想向你匯報一下
。”馬躍龍在拿到技術員給的方案之后，馬上就給于立飛打了電話。他覺得自己種了一輩子的田，對田地里的活，應該算是專家了。可是他聽了這些技術員的話之后，才發現，自己完全不懂怎么種田了。
“你說吧。”于立飛點了點頭，馬躍龍幾乎是每天都要給他打電話匯報，姜波跟他去了趟大豐村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好像一下子近了。對大豐村的事情，姜波好像比他還重視。派了技術員下去之后，還特意向他匯報了。姜波告訴于立飛，這次派到大豐村的技術員當中，還有一個高級工程師。
“在縣農業局技術人員的幫助、指導下,我們在村里的田里，準備進行技術整合，準備實行機械化種植。農業局的技術人員希望我們能夠實施‘免耕播種技術’、‘節水灌溉技術’、‘配方施肥技術’、‘一噴綜防技術’，并且把我們村的耕地，作為新技術推廣的示范基地,對我提供跟蹤服務。另外，技術人員建議我們村里可以養雞、養豬。這樣不但消化了自己所生產的玉米,還拉動了附近村子種植玉米的積極性。同時,還能利用禽畜糞便培肥地力,取之于田,還之于田,形成了種田養殖、糞便肥田的良性循環。”馬躍龍說道。
“既然是農業局技術人員提出來的建議，應該是科學而合理的。只是又搞機械化生產，又搞養殖，是不是要大量投資？”于立飛問。
“據農業局的干部給我們估算，至少需要投入兩百萬。”馬躍龍說道，所有的想法，最后都需要用金錢來執行。
“兩百萬？這筆錢你打算怎么籌？”于立飛問，大豐村的村民情況，他很清楚。哪怕是集全村之力，恐怕也拿不出兩百萬。
“這也是我發愁的地方，如果通過種田養殖能賺錢，哪怕是再多的錢，我們也愿意出。如果拿不出來，希望能從信用社借。”馬躍龍說道，兩百萬確實太多，但有于立飛的關系，相信鄉里也是會大力支持的。
“馬叔，這筆錢你先去籌，首先要發動群眾，賺錢的事，投入越大回報越高。其實才是貸款，如果實在不行，我再來想辦法。”于立飛說道，兩百萬對他來說不算多，但要是讓他自己拿這筆錢，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大豐村的村民來說，恐怕都不是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