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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人生 作者:可大可小(已完成)

古玩人生 作者:可大可小(已完成)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古玩的人生,人生的古玩。
【作者其他作品】:《誤入官場》、
                                    《一個天才的平凡人生》、
                                    《睡龍》、
                                   《重生1978》、
                                   《南宋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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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初到貴地


    七月的潭州,驕陽似火,剛走下火車的于立飛差點又縮了回去,這賊娘天,相比有空調的車廂,潭州簡直就是一個火爐嘛。但是他摸了摸口袋裡的二百多塊,把手裡的袋子住肩上一摔,頭也不回的朝著出站口走去。

    于立飛今年二十二歲,兩年前大專畢業,在社會上闖蕩了兩年。但混得並不如意,他那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已經磨損得破了口的襯衣,已經深深地出賣了他。

    “先生,住店嗎?”剛走出火車站出站口,就有個中年婦女拉著于立飛,熱情的說。于立飛穿的很普通,一看收入就不高。她經驗豐富,知道越是這樣的年輕人,越死要面子,不知道如何拒絕別人。平常別人三十塊一晚,收他四十,都不敢還價的。

    “不住。”于立飛冷冷的說,他才不會在火車站周邊消費,看似便宜,實際到處是陷阱。

    “便宜,一個晚上才四十塊。”中年婦人一怔忡,沒想到于立飛會拒絕,但她還是不死心,上前挽著于立飛的手臂,想把他強行拉走。她很清楚,像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臉皮薄得很。

    “四十?!”于立飛誇張的驚叫一聲,同時身子往旁邊輕輕一側,讓中年婦人抓了空。

    于立飛摸了摸口袋裡剩下的二百多塊錢,只能加快腳步,避開中年女人的糾纏。他倒不是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看法,只是自己的經濟情況形勢逼人,哪怕就是住四十元一晚的小旅館,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奢侈之舉。

    “小伙子別走啊,我們那裡不但便宜,而且還有特殊服務。”中年婦女卻不想放過于立飛,追上來曖昧的一笑。

    于立飛這次沒有再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面走去。有多大的泥巴,就捏多大的菩薩,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況。

    “連四十塊的都住不起,窮光蛋一個!”見于立飛走了,那個中年婦女撕下和善的面具,惡語相加的說。有不少就是因為受不了他輕蔑的目光和譏諷,明明已經跑掉的魚,又乖乖的咬了鉤。

    于立飛一聽,身子頓了一下,回頭望了中年婦女一眼。他的眼神很複雜,慍怒中帶著嘲弄,但卻沒有多說什麼。于立飛走到前面,看到路邊有個磚塊,彎腰順手就抓在手裡。中年女人看到于立飛不敢反駁,更是得意,嘴裡嘰嘰歪歪的還在嘟嚷著。各種惡毒的漫罵層出不窮,而且花樣翻新,像打機關槍似的,絕對沒有一句重複的。可是正當她罵得痛快時,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一塊磚頭,從天而降,準確無比的砸中了她的額頭。頓時鮮血淋漓,血水四濺。

    “唉喲!”中年婦女握著鮮血直流的額頭,痛的在地上打滾,鬼哭狼嚎的叫著。可是火車站的人雖然熙熙攘攘,可是卻沒有人幫忙,最多也就是停下腳,像看猴戲似的。于立飛此時倒是放緩了腳步,但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之後,像是欣賞自己的傑作似的,頓了一下之後,才加快腳步離開了火車站。

    “小伙子,手法不錯。”就在朱代東走到車站廣場外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于立飛沒想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他回頭一看,是一個清瘦的老者,頭髮斑白,但雙眼卻炯炯有神,目光如炬有如實質,好像能看透人的內心似的。他也提著一個包,應該也是剛下火車。

    “見笑了。”于立飛憨厚一笑,他也算在社會上闖蕩了兩年,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但于立飛的目光,卻被老者的那個包吸引住了。雖然看不透裡面是什麼東西,但包裡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深深地吸引著他。

    “雖然她口出穢語,不對在先。但你的做法,也過於偏激,下次可要注意。”老者說道,他仔細打量著于立飛,眼中閃爍著驚訝之色。他以為于立飛應該是個很衝動的熱血年青,但他從對方的眼中,卻看到了沉穩和堅毅。

    “謝謝老人家的教誨。”于立飛退後一步,躬了躬身,誠摯的說道。

    老者很意外,于立飛的做法讓他覺得,對方根本不會是這麼年輕,好像歷經滄海桑田似的。其實他不知道,于立飛的性格,就是什麼都可以吃,但就是不能吃虧。誰對他好,他會對對方更好。但誰要是對他壞,他會比對方更壞。他善良卻不本分,機智卻不狡詐,傲慢卻不狂妄。他的勸說,在于立飛看來,是一種善意的愛護。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來潭州做什麼?”老者原本要回去,但此時卻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問。

    “先找個工作穩定下來再說吧。”于立飛說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老者手裡提著的袋子。他心裡的嚮往,並不是那種佔有欲,而是覺得心裡很舒服。

    大專畢業之後,他就去了南邊,幹了兩年之後,覺得實在沒有意思,還不如回老家陪老頭子。他從小就沒見過父母,是老頭子帶大的。現在自己長大了,讓他一個人守在山上,總覺得對不住他。可是家裡沒待一個月,老頭子就把他趕出來了。

    事情的起源還是他從南方一個地攤上買的一塊古玉,原本是想送給老頭子,可是老頭子只是把握了一下就扔給了他。當時他順手就戴在脖子上,結果有次在山上練氣的時候,那塊玉突然消失不見了。

    而自從那次之後,他就喜歡跑到村裡的祠堂或者那些老房子睡覺。這可把老頭子嚇壞了,以前他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這要是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來,他可沒臉再在山裡住下去了。

    “年輕人就是要勇於奮鬥。”老者笑吟吟的說道。

    于立飛還想冒昧的問一下老人袋子裡是什麼東西,但他剛要突然有一輛車子停在老者面前,從車上走下來一位妙齡女子,穿著一件白襯衣,下面一條牛仔褲。雖然跟于立飛的穿著差不多,可是對方卻顯得靚麗可人,而于立飛則顯得有些老土。雖然沒有看到她的相貌,但從側面看,應該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她顯然跟老者有非同一般的關係,下車之後,挽著老者的手臂,接過他的包之後,扶老者請上車,然後也鑽了進去,關上車門之後絕塵而去。

    望著遠去的車子,于立飛突然有些惆悵,倒不是因為老者,而是老者手裡的那個袋子。他這次之所以答應老頭子出來,倒不是因為老頭子的擔心,而是想找到一個答案。他為什麼突然會莫明其妙的對一些東西感興趣,他這個年紀,應該對女孩子最感興趣才對,但事實上,他卻好像對那些老舊的東西有好感。

    這讓他一度很恐慌,甚至都不敢跟老頭子說起,古玉的事情也是如此。與其讓老頭子跟著擔心,還不如讓自己去尋求答案。


第二章 莫名的吸引力


    早還在火車上的時候,于立飛就買了一張潭州的地圖仔細研究。他知道,從火車站出來,正對面就是潭州市最大的一條商業街:五一路。雖然他很想找到答案,可是首先要解決的,還是溫飽問題。只有找一份工作,才有機會去尋求心中的答案,否則一切都空談。

    于立飛提著簡單的行禮,順著五一路一直往西邊走去。越往前走,于立飛覺得前面好像有些東西在吸引自己似的。準確的說,應該是有東西在呼喚他,讓他不由自主的跟著感覺走。

    順著五一路,一直往西走,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到了潭州市內的潭江邊上。潭江大橋修於建國初期,一直是聯繫潭州河東與河西的紐帶。于立飛從小就是在山林中度過的,小溪小河他見過,可是寬達千米的江河,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憑欄眺望,滾滾江水,波瀾壯闊。江那邊燈火通明,令人心馳神往。

    但于立飛卻沒有過江,他從地圖上看到,潭江西邊主要是有一座潭山,山腳下有幾所大學。但江東才是真正的市區,這邊有寬闊的馬路,有繁華的商業區,他以後的生活環境,應該是在這國。而且,在這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的走來。

    于立飛之所以會晚上不由自主的跑到村裡的祠堂睡覺,又或者跑到村裡老太爺的閣樓過夜,其實都是下意識的行為。這是他的秘密,就連老頭子都沒有告訴的秘密。以前,于立飛總是以山林為家,每天清晨太陽出來之前,他就會坐在石頭上,迎著東方,練習老頭子教的一套練氣方法。

    這是老頭子還在他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教給他的一套修身養氣的呼吸之法。老頭子搬到山裡之後,也一直修煉,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對身體大有裨益。這是他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自己實踐過之後,就教給了于立飛,好讓他能強身健體。

    可是老頭子哪知道,這套呼吸之法讓于立飛身上卻有了變異。自從那塊戴在脖子上的古玉,突然消失之後,于立飛一天晚上,就按捺不住,想到村裡去睡覺。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村裡的祠堂和那些老房子。每次到那些地方,他睡覺會特別的香,而且第二天醒來之後,覺得比練一個月的氣,還要神清氣爽。

    潭江邊上,修了不少涼亭走廊,江風徐徐,正是人民休閒的好去處。鍛煉身體者有之、下棋玩牌者有之、唱戲逗鳥者也有之。當然,有人的地方自然離不開小商小販,除了賣水賣飲料者之外,他還看到了一些地攤,有百貨小商品、南雜日貨,甚至還有古玩舊物等。

    看了看古玩舊物攤上的東西,卻沒有看中喜愛的東西,再說他口袋的銀子也不夠,晚飯和住宿還沒有著落呢。但于立飛現在只擔心前者,至於住宿,他覺得這樣的天氣,到潭江邊的涼亭裡睡一晚,應該問題不大。以前他還在樹上過夜的經歷呢,拿著樹皮製成的繩子捆在樹枝上,那才叫睡得戰戰兢兢呢。

    沿著江邊,一直往北走著,忽然他看到馬路對面有很多人在擺攤,而且看的人也不少,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于立飛穿過馬路,看到這些地攤,大多跟江邊一樣。但隨著這條叫清水路的,一直往裡走,裡面的地攤越來越多,而且大多以古玩為主。于立飛並不知道,這其實就是潭州有名的古玩一條街。

    別人看的是物件,可是于立飛看的卻是熱鬧。他對舊物並不熱衷,如果拿一件舊物跟一件新品,他寧願選擇新的,也不會要舊的。有道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在他看來,這些人之所以買舊貨,主要是貪小便宜,買不起新的。當然,如果是那種能吸引他的舊物,又另當別論了。

    倒是看到前面有一有米粉店,鉤起了他的食慾。但就在他要走進米粉店的時候,突然被門口地攤上一件東西吸引住了。當然,所謂的地難,也只是一塊絨布鋪在地上當櫃檯,把四下收羅下的五花八門的舊玩意兒往上一擺,搬條小凳子往後一坐,就算是生意開始了。

    引起于立飛注意的,是一個裹滿泥漿的擺件,上面是個童子,下面好像是條牛,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而且攤主好像也不怎麼重視,跟一堆擺件放在一角,而且還被壓到了最底下。于立飛一拿起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腦海裡馬上浮現一副模模糊糊的圖形,有些像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

    這讓于立飛嚇了一跳,現在的感覺,就像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一下子飛進了他大腦似的。他一驚,立馬放下,這副圖形隨即消失了。他猶豫了一下,又緩緩拿起,這副圖又立馬出現。只不過,這次的圖形好像比剛才要清晰一些,雖說區別不大,但他還是第敏感的感覺到了。

    這次于立飛沒有馬上放下,他仔細的“看”著腦海中的圖像,這是一副透明的,發著亮著的立體童子浴牛圖圖形。而且他還發現,在擺件下面那個牛的肚子裡,好像還有個東西,只是隔著竹根,他看不大清。但據于立飛的推測,這應該是塊玉。只是他對玉的認識不夠,只是那塊玉比擺件所散發出來的光要強。

    他再放下這個擺件,隨手去拿其他的物件,卻再也沒有這種情況出現。而他再拿著童子浴牛圖擺件的時候,那副圖立刻又出現了。這讓他驚詫不已,可是卻無法解釋。而且他經歷了剛開始的驚慌之後,現在卻有了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像他睡在山村祠堂的感覺一樣。這種感覺很怪,而且以于立飛現在學識,根本解釋不透。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這種情況應該不算是病,而且對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壞處。

    “這個東西多少錢?”于立飛放下童子浴牛圖擺件,問。買東西最忌上趕著,如果你被別人看透了心思,那就不可能買到物美價廉的物件了。

    “你可真有眼光,這可是好東西。”攤主四十來歲,一副國字臉,看似憨厚,可是目光中卻透著精明。他不說自己的東西好在哪裡,只說是好東西,等著看買賣主的眼光。而且他對自己的東西來源非常清楚,看到有人對自己攤上的東西有興趣,那就像見到財神爺臨門似的。

    “好在哪裡?”于立飛問,他並不是行內人,之所以會對這個擺件感興趣,純粹是因為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可不是因為他學識高,懂行。

    “你看看這成色,這可是老物件。”攤主最喜歡像于立飛這種外行人,只是瞧他的穿著,卻不像有錢人,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多少錢?”于立飛問,如果是內行人買東西,先要看物,最好是能把東西的來龍去脈都講清楚。買一件東西,聽一段故事,這才是喜好古玩之人的樂趣所在。既能賺到錢,又能樂在其中,自然讓人著迷。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古玩都是有故事的,畢竟我國歷史悠久,古代出現過的人和物,浩如煙海,如果每件東西的故事都能傳承下來,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中華民族歷來不缺少聰明之人,沒有故事,不能編個故事麼。甚至有些人,聽到一些故事,刻意仿造一些物件,來迎合故事。

    “我看這東西跟你有緣,說心裡話,曾經有人出過五千塊,可是沒捨得賣。今天遇到小兄弟,我就忍痛割愛,算個人情價,兩千塊。”攤主是看人喊價,如果喊高了,他把這愣頭青直接扭頭就走,那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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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撿漏?


    “兩千?!”于立飛驚叫道,站起來轉身就要走。他身上的錢加起來,才二百出頭,這個不起眼的泥玩意兒,竟然要兩千,真是讓他開了眼界。這事回去之後,一定得告訴老頭子,省裡的一塊泥巴,都比家裡要貴。要知道他上次在南方買到的那塊古玉,也不過二百元而已。

    “唉,別走啊。”攤主看到于立飛一聽價格,馬上起身走人,急忙喊道。他沒想到,才兩千塊錢,就能徹底斷了于立飛的念想。

    “我沒這麼多錢。”于立飛無奈的說道,雖然剛才他被這個東西吸引,可是卻只能望而卻步。

    “那你有多少錢?”攤主隨口問,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老實的買家,雖然沒什麼錢,但依然讓他滿心歡喜。這個童子浴牛擺件,是他從鄉下鏟客那裡收來的,所謂的鏟客,就是專門在農村走街串巷收購古玩的販子。當時幾乎沒花什麼錢,因為畢竟是個竹製品,算是個搭頭。

    “我只有……七十塊錢,你要賣的話,就只有這麼多了。”于立飛剛一張嘴,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雖然善良卻不笨,真要論心眼,連老頭子都要栽他手裡。

    “七十?”攤玉皺了皺眉頭,這個童子浴牛圖幾乎是零成本,不管對方出什麼價,都是可以出手的。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無需在乎物件的價值,哪怕是贗品,只要能賺到錢,就足夠了。

    看到于立飛要走,他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嘆了口氣,皺著眉頭,一副肉痛的樣子,戀戀不捨的說道:“算了,算了,看你小兄弟也是個實在人,交個朋友,七十賣你了。”蚊子再少也是肉,況且這是無本生意,對他來說,只要能賺到錢,就可以了。

    于立飛手裡拿著這個擺件,順手遞過去一張一百的。攤主接過去,也沒有多想,馬上找回了三十。但于立飛拿著東西快走進米粉店的時候,攤主才醒悟過來:“你不是只有七十嗎?”

    “我總得吃飯吧?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真的只有七十了。”于立飛轉過頭來,笑嘻嘻的說道。

    他們的交易已經完成,攤主沒想到看著老實巴交的少年,卻有這份心智,只能暗暗苦笑。他也算是混跡於古玩市場好幾年了,但是像于立飛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碰到。雖然他是百分之百的利潤,可此時卻沒有了剛才的興奮。

    這家米粉店就在古玩一條街上,裝潢自然不能顯得另類。單從外面看,就顯得古色古香,招牌、店門、柱子,都是仿古的。走進去之後,一切的桌椅板凳,都顯得古樸。甚至在大堂了,甚至還見到了屏風。

    一走進去,于立飛首先掃了一些掛在牆壁上用木材製成的價格牌。看到價格實惠,他才放下心來。此時也才有心情把目光投到大廳裡,他這一掃,卻看到了一個熟人。他到潭州之後,才幾個小時,稱得上熟人的,就是在火車站出口的那位老者了。于立飛也沒有多想,看到他坐的八仙桌旁邊還空著,就走了過去,順手把擺件放在一旁。

    “老人家,這裡沒人吧?”于立飛問。

    “沒有,小伙子,我們還真有緣。”吳文古笑著說,從于立飛走進來,他就已經注意到了。

    “謝謝,老人家,您剛下火車,怎麼就在外面吃東西?”于立飛詫異的問,既然老者被家人接走了,怎麼著也得在家裡吃頓好的吧?他每次回去,老頭子都會給他做頓好的,怎麼能在外面隨便應付呢。

    “我喜歡這裡的手工麵,這次出去好幾天,早就饞了。這件東西可以給我看看麼?”吳文古指著于立飛隨意放在桌上的童子浴牛圖擺件,問。他是考古專家,一生鍾情於古玩。憑他的眼光,感覺這像個開門的物件。

    “當然可以。”于立飛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花這麼大一筆“巨款”,買這麼一個玩意兒。他剛才拿著擺件的時候,他就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有人為了讓自己舒服,而花錢享受似的。

    “小伙子,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吳文古小心翼翼的拿過去,又拿出一塊小巧的放大鏡,仔細看了看。又拿起桌上的紙幣,輕輕的擦拭之後,才把擺件放到身前,問。

    “竹雕,擺件。”于立飛老老實實的說道,對於古董,他完全是個門外漢。

    “不錯,這是一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你仔細看,取材於竹根雕刻而成,玲瓏輕巧,包漿瑩潤。童子俯身立於牛背之上,面龐渾圓、眉開眼笑,一腿側踏,一腿彎曲,左手海碗右手掃帚,正欲倒水沖洗牛身。老牛溫馴趴伏於地,腹壓四蹄,昂頭望著自己身上頑皮的童子,舔弄著流下的水花。可愛之物,一氣呵成,令人喜由心生。”吳文古說道,這東西看上去像工藝品,可是仔細看的話,應該是早清的東西。

    “老先生,你很有學問,比剛才那個攤主懂行多了。”于立飛很是佩服,一個擺件,也能說出這麼多道道。

    “這是你剛才在外面買的?”吳文古詫異的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算是撿了個漏。

    “是啊,花了七十塊。”于立飛有些肉疼的說,如果不是自己莫名的喜歡,他肯定不會用這麼一筆“巨額”來買一個既不當吃,也不當穿的東西。

    “七十?小伙子,你可是撿了個漏。”吳文古看著于立飛的神情,不可思議的說道,七十塊錢買到一個早清童子浴牛擺件,還要裝出一副肉疼的樣子,這還要不要別人活了?

    雖然吳文古接觸古玩幾十年了,可是撿漏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可是這個少年,今天才剛到潭州,還沒過夜呢,就撿了個漏。而且看得出來,于立飛根本就不是行內人,甚至連古玩愛好者都不算,要不然怎麼連自己具體買了個什麼東西,也說不清呢。所以這一切,只能說明他的運氣太好了,好的讓他這個資深專家都非常羨慕。

    “撿漏?我什麼時候撿的?在哪撿的?”于立飛一頭霧水。

    “哈哈,小伙子,你可真有趣。對了,咱們見過兩次面了,也算是有緣,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叫吳文古,就住在這附近。”吳文古笑吟吟的說道,買古玩之人,卻不知道撿漏為何意,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想要撿漏,那除了學識、眼光、技巧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得有運氣。前面三者都可以缺,但運氣卻是最缺不得的。

    “你好吳爺爺,我叫于立飛,今天剛到潭州,還請多多照顧。”于立飛站起來,恭敬的躬了躬身,說道。尊師重教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他從小接受的就是傳統教育,這一點已經印到骨子裡了。一直到初中之前,他都只接受老頭子一個人的教育。

    “小于,我能這樣叫你吧。所謂的撿漏,就是很便宜的價錢買到很值錢的古玩,而且賣家往往是不知情的。比如像你今天這樣,就稱得上是撿漏”吳文古說道。

    “原來是這樣,吳爺爺,這麼說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很值錢?”于立飛問,他沒想到吳文古會對這麼一個小東西這麼感興趣。雖然他也很有興趣,可是他的興趣跟吳文古卻完全不一樣。

    “小于,收藏的目的,不是投資賺錢,而是一種文化傳承,提錢就俗了。竹雕在明清兩代深得文人雅士的青睞。此器形制素雅,刀工精湛,纖細精緻。人物姿態生動可見,愜意悠然、清雅爽朗,清新脫俗,價值不菲。”吳文古說道,他覺得現在跟于立飛講收藏之道有些言之過早,就算要講,也得等他解決溫飽問題之後。

    古玩一般都是那些有錢、有閒的人玩的,對現在的于立飛來說,確實有些遙不可及。只是他又很奇怪,既然于立飛是古玩的門外漢,為何又會買古玩,而且一買就能買到真的古玩呢?

    “吳爺爺,您可真是學識淵博、博古通今,一個泥糊的東西,能說出這麼多道理來。”于立飛嘆服的說,他買這個擺件,純粹是因為感覺。

    “我本來是搞歷史研究的,退休之後,又被返聘,而且也經常幫別人鑑定一些東西,自然知道的就多一些。”吳文古謙遜的說,雖然他經常接觸古玩,可是自己收藏的卻不多。

    “什麼時候能有您這樣的學識就好了。”于立飛說道。

    “小于,你還年輕,只要肯努力,總會幹出一番成就的。對了,這個擺件有沒有打算出手?”吳文古問,他覺得于立飛剛到潭州,而且看他的穿著,也不像是出自富貴人家。現在對于立飛來說,最重要的,恐怕還是解決經濟問題。

    “出手?”于立飛詫異的問,在他看來,出手不是動手打架,就是打架或者打獵的意思。在山裡,只要他一出手,肯定就會有收穫。自從十二歲之後,他跟老頭子吃的野味,就都是出自他手。

    “哦,就是轉賣、出讓。雖然你花了七十塊錢,但如果你想賣掉,那就不只七十嘍。”吳文古笑著說道,于立飛完全是個外行。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在他手裡,完全沒有任何價值。而且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城裡人的心思

    “我暫時還沒有轉賣的打算。”于立飛想了一下,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讓他有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如果晚上抱著睡覺,肯定別有一番滋味。雖然他現在錢不多,而且他也深刻意識到了錢的重要性,可是如果因為錢而放棄喜歡的東西,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第四章 身手不錯


    于立飛來潭州,最重要的就是解開心中的謎團。但在此之前,找一份工作,才是當務之急。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讓他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在沒有了解腦子裡的圖形是怎麼才出現的之前,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潭州的米粉是當地的特色小吃,雖不如桂林米粉,但也有自己的特色。米粉分圓粉跟扁粉兩種,市民大多偏好食扁粉。

    因為扁粉比起圓粉來優勢就是比較容易入味,要知道米粉本身是沒有任何味道的,全靠湯來調味。再說碼子,潭州人管放在米粉裡面的配菜叫碼子,有蓋碼跟炒碼兩種。所謂蓋碼就是事先做好了碼子,粉下出來後直接把做好的碼子蓋在上面;而炒碼,顧名思義,是在點粉的時候臨時用小鍋炒出來的配菜,這樣碼子新鮮而且味道好些,所以比蓋碼貴。一般常吃的碼子有肉絲,辣椒炒肉、豬肝、排骨、酸辣,椒脆,醬汁,雜醬等。

    米粉一碗只有二兩,于立飛一見之後,怔了一下。隨口又對服務說,“再來兩碗肉絲的。”話剛落音,他筷起嘴入,如風捲殘雲般,連粉帶湯,喝了個乾淨。他坐了五個多小時的火車,在車上粒米未進,又步行了一個多小時,當然餓壞了。

    “小于,沒吃飽吧?來,先吃我的。”吳文古笑吟吟的把自己的粉往于立飛面前一推,看于立飛狼吞虎咽的樣子,他心裡沒來沒的一陣心酸。

    “吳爺爺,您先吃吧,我已經點到癮了。”于立飛摸摸肚皮,又把粉推回去。吳文古吃的是炒碼,炒豬肝,一碗抵他三碗呢。他總不能吃人家碗炒豬肝,還回去一碗肉絲粉吧,這可不是他的性格。

    蓋碼的粉其實很快的,很快服務員又端上來兩碗肉絲粉。但就在要靠近于立飛的時候,忽然從于立飛身手走出一個人,服務員手中裝粉的碗,眼看就要翻倒在地,于立飛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接住了,滴湯未灑。吳文古看在眼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于立飛右手把碗放在自己身邊,左手卻壓住了桌上的童子浴牛圖擺件。雖然他年輕,可並不代表就稚嫩,能跟叢林裡的獵物鬥智鬥勇的人,絕對不傻。而且這兩年在外面的經歷,讓他很明白何為人心不古。

    三碗粉下肚,于立飛終於吃了個半飽。拍拍肚皮,把童子浴牛圖擺件裝進自己的包裡,提著包到門口的櫃檯結賬,順便也想把吳文古的賬結了。可是服務員告訴他,他的賬已經結了,是吳文古結的。

    “吳爺爺,怎麼還能讓你請呢。”于立飛看著吳文古站在門口,不好意思的走過去,說道。

    “小于,你初來乍到,就當我盡地主之誼吧。”吳文古笑呵呵的說,他對于立飛越來越有好感,機敏而沉穩,又知書達禮,沒有城裡人的浮躁。而且不為金錢所動,這是最為難得的。

    “謝謝吳爺爺了,下次我再請您。”于立飛恭敬的說道

    “沒事,小于,晚上你住哪?如果不介意的話,到我家應付一晚如何?就在前面不遠。”吳文古看著于立飛還提著下火車時的那個包,知道他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

    “謝謝吳爺爺的好意,我隨便在哪都能應付。”于立飛微笑著說,雖然他的言語中透著客氣,可是話裡的堅持卻不容置疑。從小到大,他就是一個不喜歡向別人伸手和低頭的人,寧願自己多吃點苦,也要保持氣節。

    于立飛雖然沒打算到吳文古家裡睡,但他必須把吳文古送回去,以表達自己對他的感謝和尊重。而且于立飛也覺得,前面好像有什麼在呼喚自己,送了吳文古之後,正好可以去看看。

    吳文古很熟悉附近的地形,領著于立飛穿街過巷,這附近是潭州的老城區,建築都帶著民國特色。縱然于立飛對山林很熟悉,可是在這些小巷子裡穿行,也有些分不清方向。就在他們走到一個僻靜小巷時,突然前面出現了兩個人影。兩人橫在路中間,顯然是有備而來。

    “你們是什麼人?”吳文古迅速冷靜下來,他是長輩,雖然年老體弱,可是心裡的第一反應,還是要保護晚輩。他瞥了于立飛一眼,可是卻看到他很平靜,好像一副早就瞭然於胸的樣子。

    “老東西,你是活膩了吧?滾一邊去!小子,把包拿出來!”擋路的兩人走出一個,推開吳文古,就想搶于立飛手裡的包,顯然他們是有備而來,知道于立飛的包裡有什麼東西。

    “吳爺爺,你快走。”于立飛雖然在十八歲之後,就能把山裡的野豬揍得找不著北,也能讓老頭子無還手之力,可是跟陌生人比試,他還是第一次。為了不讓自己分心,還是讓吳文古退避三舍為好。

    于立飛的原則是,先下手為強、後動手遭殃。那人走到跟前才看清,他長得牛高馬大,一臉橫肉,在這個光線昏暗的地方,有如厲鬼似的。于立飛沉吸一口氣,猛然一腳就踢了過去。他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快如閃電,那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也沒有想到,會遭受這麼重的力量,胸口有如被鐵鎚重重一擊似的,整個人立馬倒飛了出去。于立飛得理不饒人,緊跟著幾步追上去,一拳就掄在對方臉上。于立飛的拳頭,能把死一頭野豬,如果不是于立飛手下留情,那人肯定會直接見閻王。

    可就算是這樣,那人也覺得自己被車攆了似的,一下子昏過去了。至於是死是活,只有天知道。于立飛的動作如風,說時慢那時快,實際就是一剎那間的事。不但吳文古沒有看清,就連站在路中間的那人也沒有看清。他原本以為就一糟老頭子和一小滿哥,他們兩個壯漢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是剛會面,不但損兵折將,反被對方打上門來。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那人見一個朝面,自己的同夥就生死未卜,馬上就洩氣了,色厲內荏的說道。

    可是他的腳深深地出賣了他,高頻繁小幅度的顫抖著。于立飛的武力值嚴重超乎他的想像,而且下手又快又狠,這樣的人不來找自己的麻煩,已經是萬福了,自己怎麼昏了頭,想打他的“出壺”。現在他只想能唬住于立飛,畢竟對方是外地人,不會隨便惹火燒身。

    “知道,你是個龜崽子!”于立飛從來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他的原則一向都是:讓獵物喪失任何反擊能力,否則吃虧的就是自己。曾經有一次,他打一頭野豬的時候,因為被對方的假象所迷,看到倒下之後,就沒理會,結果自己被它的獠牙頂了個洞。

    話還沒落音,他衝去,左手扳著那人的後勁,右膝狠狠的往他的腹部頂了上去,把對方變成一隻蝦米。剛才那人吃的米粉,因為胃部受到巨力撞擊,全部吐了出來。隨即,他的臉頰又受到重創,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心想,這他媽的怎麼這麼大的勁?但他卻沒感覺到疼痛,因為在身子落地之前,他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于立飛先檢查了兩人,都還活著,但想問話已經不可能了,兩人都昏了過去。隨後他才關注吳文古。看到吳文古瑟縮在牆角,他連忙跑了過去。 “吳爺爺,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于,沒想到你還有一身功夫。”吳文古終於回過神來,于立飛的運作有如行雲流水,雖然非常暴力,可是也很有觀賞性。只不過遺憾的是,這裡的光線太暗,于立飛的很多動作,有如電光火石般,他只是看到身隨影動,隨後聽到砰砰幾聲,這兩個人就倒下了。

    “我就是有幾斤力氣,您站起來好好看看,不要傷到哪裡。”于立飛問,這兩個人在米粉店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不正常了。原本這兩人在服務員第二次送米粉的時候,就想下手,但被他識破,沒有得逞。可是這兩人還不死心,等他們出來之後一路跟隨,最後在這個僻靜之處動手。可是沒想到燒香遇到了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連衣服都沒被他們碰著,倒是你,有沒有受傷?”吳文古關心的問,雖然于立飛佔了上風,可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把別人打的慘不忍睹,自己未必就沒有受傷。

    “沒事,我結實著呢。”于立飛一臉輕鬆,不要說兩個人,就算再來兩個,他也不放在眼裡。他的拳腳,大多是老頭子教的,但經過在山林中跟一些野獸的打鬥之後,加了很多野路子。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有的時候跟老頭子比劃,對方都招架不住。而且他還有很多狠架沒出,如果動真格的,恐怕老頭子幾招都接不住。

    “那就好。”吳文古此時也冷靜下來,並且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反正他只是把這邊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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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情(求推薦收藏)


    吳文古的電話是打給他的孫女,紅星派出所負責清河路這一片的片警吳可心。雖然只是片警,可是吳可心在派出所,甚至在分局,都是很有名氣了。除了因為長得非常漂亮之外,還因為吳文古的關係。

    “這件事雖然是咱們佔著理,但總歸要讓警方處理一下。”吳文古見于立飛望著自己,微笑著說道。

    “一切聽您吩咐。”于立飛心裡其實是不想讓警方介入的,既然把對方打倒,那趕緊走人就是,何必再去驚動警察呢。

    幾分鐘之後,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開了過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一點要減速的意思都沒有。于立飛正要避開,警車一個急剎車,車子一橫,正好停在他跟吳文古身前,距離于立飛不到十公分。

    于立飛正要說話,從車裡走出一位女警,讓于立飛眼前一亮。一身合體的警服,戴著警帽,身材凹凸有致,顯得颯爽英姿,又精明幹練。但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發現,幹練利落的短髮,寬寬的螓首、彎彎的柳眉,濃淡適宜的黛眉下一汪清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精緻的小瑤鼻,秀挺的鼻樑下面是一張小巧的紅唇。

    看到于立飛傻愣愣的目光,她瞪了一眼,慍怒之色盡顯。及看清于立飛的裝束之後,眼中又露出驚訝之色。于立飛此時也醒悟過來,尷尬的退後一步,他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禮了。

    “爺爺,您沒事吧?”吳可心沒顧得上看地上兩人的情況,走到吳文古身邊,扶著他的雙臂,關切的問。

    看到她的背影,于立飛突然想起這就是傍晚去火車站接吳文古的那個女孩,穿上警服之後,她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就好像牡丹跟百合,各有千秋。

    “我能有什麼事,倒是地上這兩個傢伙,可能得送醫院治傷。”吳文古笑呵呵的說。 “對了,這位是于立飛,剛認識的小友,他今天剛到潭州。”

    “爺爺,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好了,您先回去吧。”吳可心這才注意到地上躺著的兩人,隨後她又看向于立飛,語氣冷淡的說:“于立飛吧,你得跟我回趟派出所。”

    聽到于立飛要去派出所,吳文古有些不放心。雖然于立飛跟他非親非故,但他一天能見于立飛兩次,說明兩人有緣。而且剛才于立飛出手也確實有些重了,如果被揪住不放,也是個麻煩,所以他提出,也要一同去派出所。至少他是目擊者,有義務跟警方配合。

    吳可心拗不過吳文古,只得把他跟于立飛都帶回派出所。至於地上的兩位,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只能直接送醫院。等他們醒來之後,才能做筆錄。到派出所之後,吳文古被請到了辦公室,而于立飛則帶到了審訊室,吳可心跟另外一位警官,對他問話。

    “爺爺,這兩個人真的是于立飛一個人打倒的?”吳可心做完于立飛的筆錄之後,卻是有些不相信,看著于立飛單單瘦瘦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剛才醫院打來電話,那兩個人一個掉了三顆牙齒,另一個掉了五顆牙齒,左臉骨碎裂。能把牙齒打掉,可見他們受了多大的外力。恐怕就算是用鐵鎚掄,也未必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吧。

    “怎麼,你懷疑我老眼昏花?”吳文古不滿的說,他就是擔心于立飛吃虧,才特意跟到派出所來。到了派出所,自然也要堅決的站在于立飛這邊,雖然他確實沒有看得太清,可是憑著經驗分析,肯定是于立飛一個人幹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就有點麻煩了。晚上打劫你們的兩人,現在都受了重傷,他們的醫藥費得讓于立飛付。另外,如果對方追究于立飛責任的話,他還可能會被刑拘,甚至會判刑。”吳可心皺著可愛的鼻子,她剛才問過于立飛的基本情況,心裡原來對他的無禮主動,已經不再在意。

    不管于立飛是什麼人,畢竟人家還是個孩子,而且又是今天才從農村出來。這兩個人顯然是為了圖財,而且也是在派出所掛過號的,算得上劣跡斑斑。

    “那怎麼行呢,小于只是正當防衛。別人打劫,總不能主動配合吧?”吳文古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兩個人是慣犯,讓任所跟他們談談吧。今天晚上,于立飛得待在派出所,明天早上我就讓他離開。”吳可心說道,她知道爺爺也是今天才認識于立飛,雖然他老家人古道熱腸,但做孫女的,卻不想讓他太操心。

    “小于一個人來潭州,舉目無親,而且年紀又不大,突然放進社會,也不太好。我已經決定,讓他到館裡幹點事。他這樣的身手,當個保安絕對合格。”吳文古說。

    “那可不一定,當保安,有功夫好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工作認真負責,而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吳可心說道,雖然她才剛參加工作不久,可是工作熱情非常高。讀大學的時候,吳文古讓她學讀歷史學考古,但她卻一意孤行讀了警察學校。為了這件事,她差點跟家裡鬧翻,一直到現在,她父親吳志存還很是不滿。

    “小于難道品行不端正?”吳文古生氣的說,晚上的事情,更能證明于立飛有正義感,而且身手又好,當保安還有些屈才呢。

    “吳老,誰品行不端?”任靜天笑吟吟的走進來,問。他就是吳可心口中的“任所”,大名任靜天,是紅星派出所的副所長,只比吳可心大幾歲。他父親曾經是吳文古的學生。因這層關係,他對吳可心很照顧。

    “任所,我爺爺想讓那個于立飛到博物館當保安。”吳可心向任靜天投去求助的目光,在她眼裡,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潛在的犯罪分子。如果于立飛以後沒出事倒也罷了,若是他在博物館手腳不乾淨,豈不是毀了爺爺一世清名?

    “可心,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沒外人的時候,叫任大哥就可以了。”任靜天佯裝不悅,但吳可心的意思,他完全明白。轉頭對吳文古笑著說:“吳老,于立飛確實會兩下子,可是他畢竟才剛到潭州,而博物館保安的工作也很重要,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這件事我會跟志存說的。”吳文古堅持的說,他對自己的眼光一向很有自信。他給別人鑑別古玩的時候,很少會打眼。而看人也一樣,于立飛清澈的眼睛,讓他知道,這是一個善良而勇敢的少年。

    “能得吳老青睞,這小子福氣不小。”任靜天笑著說,看到吳可心在旁邊急得直跺腳,他朝她擺了擺手,又對吳文古說道:“吳老,既然于立飛要到博物館當保安,我看你等會把他帶走吧,另外可心,今天的事情就不用存檔了。”對任何人來說,有案底都不是好事,哪怕于立飛是自衛,可是自衛也分很多種。

    “可心,看到沒有,以後還得向你任大哥多學習。”吳文古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今天晚上的事情雖小,可是說不定以後對于立飛來說,就是大事。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對于立飛來說,很有可能是一輩子的包袱。

    于立飛進了派出所之後,一直沒怎麼說話。就算是吳可心問話的時候,也是有一句答一句。他自然明白,如果派出所真要較真的話,自己可能會很麻煩。但因為吳文古,他這個麻煩消失了。這讓于立飛更加感激吳文古,他覺得自己欠了吳文古一個人情。而于立飛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


第六章 半截磚頭


    看到于立飛被吳可心帶出來,臉上非常坦然,沒有一般年輕人的那種憤憤不平和一臉激昂,吳文古再次覺得意外。雖然于立飛很年輕,但他這份沉穩與冷靜,卻是不可多得的。吳文古更加堅定了讓于立飛去博物館工作的決心,前段時間博物館接連出了幾起事故,或許于立飛去了之後,能改變這種狀況。

    “小于,你是哪裡人?”吳文古拒絕了吳可心送他回去,跟于立飛一起散著步。既然想幫于立飛找個工作,自然得把他的情況問清楚。當然,他也可以直接讓吳可心提供,可那樣做的話,對于立飛來說是一種隱性傷害。

    “二峰縣人。”于立飛說道,其實他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二峰縣人,只能說是在二峰縣長大的,至於祖籍何地,老頭子一直都沒有跟他說。

    “你怎麼會一個人來潭州?”吳文古問。

    “我是個孤兒,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的。”于立飛說話的時候有些傷感。關於他的父母,老頭子從來沒有跟他說起過。他在懂事之後,也問起過,可是老頭總是說,以後再告訴他。這一以後,到現在他還是不清楚。這次出來之前,他又問起,老頭子又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跟他談論這個問題。

    “小于,你是哪所學校畢業?”吳文古沒有再追問,馬上換了個話題。

    “大專畢業,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于立飛說道,當初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專業,既是因為興趣,也是老頭子的堅持。從初中之前,他一直是老頭子教育。而老頭子基本上又是按照古人的教育方法,先從三字經、千字文開始,而且還讓他養成了寫毛筆字的習慣。一直到現在,他還是習慣於用毛筆寫字。不管是拿鋼筆還是圓珠筆,都讓他很不自在。

    可是讓于立飛沒想到的是,這個專業他學的很輕鬆,可到了社會上之後,卻很難找到工作。現在國家也不包分配了,如果要專業對口的話,除了當文秘就是幹編輯之類,可是這兩個行業,對他來說都很難進入。他在南方混了兩年,工作換了七八個,可是沒一個跟他的專業有關。

    “小于,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找個事,雖然辛苦些,工資可能也不算高,但倒挺合適你現在的情況。當然,如果你有其他想法,那就當我沒說。”吳文古說道,雖然博物館的保安只是臨時工,收入也不算高,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可是工作穩定,很適合現在的于立飛。

    “謝謝吳爺爺,我對工作沒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勝任,一定好好幹。”于立飛不問是什麼工作,先連聲道謝。

    “先別急著謝我,等工作落實之後再說吧。”吳文古說道,雖然他有九成把握,可是一天于立飛沒正式上班,他一天都不能把話說滿。當然,以于立飛的大專文憑,當保安絕對夠了,甚至還有些屈才。但博物館不像其他單位,哪怕是個保安,對學歷和經驗,也是有要求的。

    “沒關係,不管有沒有找到工作,我都很感激您。”于立飛說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他在潭州人生地不熟,必須抓住每一次機會。而且今天晚上,吳文古就已經幫了他一個大忙。倒是他的孫女,那個好看的女警察,對他卻沒好臉色。

    “小于,就憑你這番話,如果不能給你找到工作,你也可以跟著我。”吳文古說道,他在潭州市博物館擔任專家,本身也帶了幾個學生,就算于立飛沒有專業知識,他也可以慢慢教他。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當副館長的兒子,安排一個臨時工,應該不在話下。

    原本吳文古就坐了一天的車,晚上這麼一折騰,吳文古顯得有些疲憊,于立飛把他送到家,約好明天見面的地方之後,就走了。

    自從下了火車之後,于立飛一直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當他離開吳文古家的時候,這種感覺愈加強烈,就好像前面某處有一股無形的吸引力似的,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走過去看看。當他走到一棟巨大建築的外圍牆時,慢慢的停了下來。沿著圍牆漫步,很快走到了正門,這時候他才看清,原來這裡是潭州市博物館。

    看到博物館旁邊有一個廣場,裡面四個角都有亭台樓閣,裡面有石桌石凳,靠著內側,還有一圈長凳子,如果用來當床,最是適合不過。雖然他剛開始是想到網吧去混一夜,可現在于立飛決定,晚上就在博物館大門口過夜。

    但于立飛卻沒有選擇在亭子裡,他走進亭子,看了看裡面的情況,把包背在背後,一個跨步跑到欄杆上。雙膝微彎,一個縱身,身子向上彈起,雙手輕輕鉤著上面的亭角,腰一用力,身子就翻了上去。整個過程就像貓上樹一樣,悄無聲息的停到了上面。

    “剛才明明看到這裡有個人,怎麼一下子不見了?”

    于立飛剛到上面沒多久,亭子裡就走進來了一個,四處看了看,沒有見到人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于立飛把包墊在腦後,手裡抱著童子浴牛圖擺件,斜躺在琉璃瓦上,已經沉沉睡去。于立飛晚上做了個夢,他夢見有人留著長辮子的古人,正在拿著一竹根在雕刻。他下刀如飛,竹根在他手下,竹屑飛舞,沒過多長時間,就露出了童子浴牛圖擺件的雛形。但是夢裡的景象亦真亦幻,他努力想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可是不管他怎麼集中精力,都看不清。相反,當他想走過去看的時候,卻醒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看四周,才明白自己身在潭州。此時天已經濛濛亮了,于立飛站到亭簷上向下望去,原來這個廣場也是一個擺地攤的地方。天還沒有完全亮,路邊上的燈也還亮著,就已經陸陸續續有人提著東西拿著凳子,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于立飛輕輕一個翻身,人就到了亭子裡。在老家的時候,于立飛每天天還沒亮,就已經到了山裡。不但可以煉氣,而且還能出一身汗,下山的時候,跳到山中一深潭裡,暢洗一番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再回來吃早餐。在外面上學的時候,每天清晨他都會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這已經形成了習慣。

    可是今天早上,雖然他沒有練氣,但感覺卻比在山裡更加舒坦。就好像突然吃了個人仙果似的,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散開,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唯一有些不舒服的是,昨天晚上沒洗澡,有些粘稠,也有股異味。如果此時能到潭江去暢遊一番,那就完美了。

    但于立飛也知道,自己沒有立身之地,去潭江游泳是不現實的。幸好博物館廣場內有公共衛生間,到裡面洗漱換了套衣服之後,于立飛才感覺真正清爽了。

    此時廣場上擺攤的人並不多,逛的人就更少,于立飛突然想起,吳文古讓他準備一份簡歷,說是安排工作的時候要用。于立飛出來的時候,除了幾身換洗衣服之外,什麼都沒有帶。以前他找工作的時候用簡歷,都是到打字複印店去搞,這次也不想例外,但當他走過廣場的時候,看到有的散攤上有筆墨紙硯,就放緩了腳步。心想,何不自己寫一份簡歷?

    擺散攤的這些人,他們所賣的東西,絕大部分是現代工藝品,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些贗品仿貨,專門蒙弄那些看了幾本書就來淘寶的人的。一般金額比較大的交易,大多都是在店舖裡面進行的,交易物品和成交金額也都是保密的,不管是買還是賣,不是行內人,根本就不知道。

    當然,也有一些,是自己到鄉下去收購鏟貨回來的,但這些人的貨,一般都會先被古玩商挑選。挑得差不多,剩下這些不好處理的,才會拿到地攤上來碰運氣。而且擺地攤的人,都是以賺錢為主,他們自己並不怎麼收藏,只遵循低買高賣的原則,賺到錢就行。

    于立飛買東西,只是為了實用,也不是為了收藏,所以原則只有一個:便宜。當然,如果有感覺,那就更好了。他走到一個賣文房雅玩的攤子面前,緩緩的蹲了下去。

    攤主剛把東西擺好,看到有人來看,眼睛頓時一亮。可是當他看清來人的穿著打扮之後,眼神頓時黯然失色。就算眼前這人眼力再差,身上也不可能有什麼錢啊。從這方面看,這個攤主的眼力確實不錯,因為于立飛身上確實沒什麼錢了。昨天買的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幾乎花了他三分之一的資金。

    “這塊磚頭怎麼賣?”于立飛拿起攤子角上的半截青磚,問。他在山裡的時候,老頭子就是用一塊大青磚當硯台。雖然看上去笨拙了些,可是卻很實用。從他識字開始,一直用到現在。

    于立飛原本只是想買個硯台,雖然他知道有現成的墨汁買,可是跟自己磨墨汁,完全是天壤之別。而且當他拿起這截青磚之後,腦子裡突然又出現一副青磚的圖形,最讓他驚愕的是,青磚的內部,好像還有什麼東西。他這才想起,自己的童子浴牛圖擺件裡,好像也是另有乾坤,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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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古玩的價值


    “一百。”攤主隨口說道,他攤上的東西,好的東西,早就被別人買走,剩下的進價就沒有超過十塊的,不管什麼東西,都可以隨便喊價,總不會蝕本。當然,也要看人下菜,因地制宜,像于立飛這樣的人,如果超過一百,恐怕馬上就把人嚇走了。

    “一塊磚頭也值這麼多錢?”于立飛果真嚇了一跳,半截青磚就要一百,那村裡好多用青磚砌的房子,豈不個個成了富翁?

    “這可不是一般的磚頭,看到沒有?這上面刻了字,乾隆十六年製,這可是皇宮御用青磚,我家的祖傳寶貝,是古董。”攤主說起瞎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塊磚是他從鄉下收來的,當時是收幾枚古錢,順帶讓人家送的。以前一直讓他當凳子使,這幾天帶了凳子,才擺到攤子上,但主要功能也是壓角,防止突然起風把他的攤子給吹動了。

    “一塊錢賣不?”于立飛問,如果拿在手上掂了掂,這截磚頭應該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但也有七八斤重,真要是放在包裡,也是個不少的負擔。如果放在以前,他是不會買的,但吳文古承諾給他找份工作,帶塊磚頭也就無所謂了。

    “一塊錢?連吃個早餐都不夠,至少十塊。”攤主誇張的說,從對方的開價,他就清楚,恐怕不能賣個高價。但這磚頭也確實不輕,如果再擺幾天沒人要,他真可能隨手丟棄,這樣的城牆磚頭,旁邊古玩市場裡,擺得跟長城似的,不值幾個錢。

    “二塊,再貴就不買了,提著都是個負擔。”于立飛放下磚頭,緩緩的說道。雖然他知道這個磚頭內有乾坤,可是他現在對古董還是一個門外漢,也不知道現在的行情,只是剛才拿著磚頭的時候,有一種舒服的感覺。昨天晚上他為了這種感覺,花了三分之一的身家,今天可不能再幹這等傻事了。

    “五塊,行,你就拿走。”攤主伸出一隻手,堅定的說道。

    “五塊那得再加上這塊墨和這刀紙……還有這枝筆。”于立飛順手拿起攤子上的一塊二指寬的殘墨和一刀普通宣紙,說是一刀,但他感覺半刀都不到。至於那枝筆,雖然看起來有些古色古香,可是實際上新製的。

    “這塊殘墨可不行,但紙可以給你,至於這枝筆得另算。”攤主臉色有些難看,如果不是現在沒什麼客人,他早就不理會于立飛了。雖然殘墨並不值錢,可是這塊殘墨卻是真正的古墨,可以說是他這個地攤上年代最長的。當然,年代長未必就值錢,但擺在攤子上,也是個說頭。

    很多人都認為,古玩很貴,但為什麼會這麼貴重,大多都不得而知了。有些人認為,古玩之所以貴,是因為這是有錢人的遊戲,或者古人當時的執念,為了得到心愛之物,不惜付出任何代價。而有些則認為,古玩之所以貴,是因為年代,只要是年代越久,價值就會越高。

    其實這樣的想法都是不正確的,古玩之所以貴,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古玩本身的價值,比如說古玩做工優良,工藝精湛,後世根本就不能仿製。比如唐、宋的書畫,造詣之精,不管後世的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達到那時的水平。還有夏、商、週三代的銅、玉,非常精細,而且上面一般都有文字,對現代考古有非常大的幫助。甚至如瓷器、筆墨紙硯、古錢等,也都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人為。其實真正說起來,古玩收藏,其實是一個很無聊的行為。現在的人,花費人力物力精力,去收藏、把玩古人去世後的身後遺物,有什麼意思?

    但是幾千年以來,所有人都對古玩收藏津津樂道,甚至一生痴迷於此,又是什麼原因呢?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是跟當時的社會體制有著莫大的關係。

    我們人類除了吃飯睡覺休息之外,肯定還得思考,有了思考,就會有想法,繼而形成自己的思想。而有了思想後,就會付諸行動,比如說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如果沒有當時那些偉人的思想,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中國。

    然而中國幾千年以來,實行的卻是君主專制,帝王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自然希望臣民對他頂禮膜拜。所有的統治都都會給臣民灌輸君主受命於天,就是這個道理。而且,如果碰到昏君暴臣,如果批評時局談論政治,不但自身不保,而且動輒就是株連九族。所以古時候的文人士大夫,也不想讓自己有什麼非分的想法,所以除了讀書從政之外,就盡量不搞其他活動。

    當然,現在的人娛樂活動多種多樣,豐富多彩,唱歌跳舞、打牌賭博、洗澡按摩、集會結社,大大的豐富了我們的精神生活。可是古時候,這些可都是妖行,為國法所不容,輿論也是不允許的。所以萬不得已,只有研究古玩以作消遣。而且古玩在官員士大夫的生活中,還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隱藏財富。

    中國人歷來講究財不露白,對官員來說,更是如此。比如說一個年俸不到百兩銀子的官員,十年之後,擁有千兩以上的房產地業,這樣明擺著的財產,如果被御史參上一本的話,那是要丟烏紗帽的。

    然而古玩則不同,古玩無定價,一百兩銀子的東西,可以一兩銀子買到,也可以賣出一萬兩銀子,所以不管你家裡的古玩再多,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古時候的官員,大多以收藏古玩為隱藏財富的妙法,這也是為什麼古玩會寶貴的原因。

    而且,古時候的官員升遷並不是定時的,你在京城任職的時候,如果購買了不動產,當時可能很方便。可是一旦外調,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無論是請人打理,還是變賣,都會大費周折。而且當時又沒有全國聯網的銀行,加上金銀的藏儲也不方便,一件古玩,或者跟一車銀兩等值。把一件古玩收在箱子裡,並不顯眼,可一旦你拉一車銀子走,那要是被御史知道了,恐怕不但烏紗帽保不住,連腦袋也保不住。

    言歸正傳,再說這塊殘墨,雖然聞之有香,看著也古樸,但只有一小塊,而且上面既無款也無字,雖然可能有個幾十,上百年,但卻賣不起價。

    “殘墨又不值錢,而且我是拿來用的,不是收藏。”于立飛說道,花小錢辦大事,是他出來之後的原則。要不然身上沒錢,到時就真的會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對其他的任何古玩,可能都不懂,唯獨跟書畫相關的筆墨紙硯,還是比較清楚的。

    “小伙子,沒想到你還有古人之風?加上這塊殘墨十塊錢你拿走。”攤主很是意外,現在的年輕人寫毛筆字的都很少,還學古人研墨寫字的就更是少之又少。現在他明白于立飛買青磚的用意了,看來是想當硯台用。

    可是自己攤子上也有不少硯台,有些做工還很不錯,怎麼他就沒看上呢?但想歸想,總不能替別人作決定。再說了,自己的硯台,他未必買得起。

    “再送筆行不?”于立飛問,筆墨紙硯,沒有筆可寫不成字。

    “那再加兩塊錢吧,開張生意,就不賺錢了。”攤主說道。

    于立飛沒有再還價,選了一枝筆鋒短小的狼毫小楷,付了錢就起身走人。他跟吳文古約好,今天早上,在昨天晚上那家米粉店碰面,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于立飛在快穿過這片古玩地攤市場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腳步頓時又停了下來。

第八章 南嶽舊稿


    于立飛昨天到潭州之後,吳文古是第一個跟他真正交流的人,而且吳文古這次又幫他找工作,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吳文古,恐怕自己就得在派出過夜了。別人幫了自己,自然得感謝對方。哪怕自己暫時沒有什麼能力,但心意必須要到。

    從昨天晚上買到的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開始,于立飛就明白,自己可能擁有了一種其他人所沒有的能力。從昨天傍晚剛下火車開始,潭州市博物館就在無形的吸引著他。而昨天晚上他雖然只是睡在博物館旁邊,可是心裡異常的踏實、舒心。特別是那個亦真亦幻的夢,讓他回味無窮。

    于立飛心想,以後如果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定要經常來博物館這邊。這邊的氣息深深地吸引著他,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地方,會改變自己的一生。

    于立飛在地攤上轉了圈,他倒是看上了幾樣東西,但是當他拿起來的時候,都沒有那種舒服的感覺。旁邊馬路對面,有一個古玩市場,裡面倒有些真正的古玩,可是價格是于立飛根本就承受不起的。

    于立飛突然想起,昨天自己買的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雖然他也很喜歡,但是看得出來,吳文古對它也很有興趣。如果實在找不到其他東西,那就把童子浴牛圖擺件送給他算了。至於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的價值,于立飛卻沒有想過。

    但就在于立飛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看到有個年輕人騎著一輛自行車朝著這邊過來,一到廣場裡,馬上把自行車支好,顧不上擦臉上的汗,馬上就開始卸車。

    從他還在車上的時候,于立飛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所以那人的車子剛停好,于立飛就慢慢走了過去。錢幣、木器、瓷器、書畫,他的東西還不少,他剛把東西放到地上,于立飛就拿起來看看。這個人的東西,比其他攤上要好得多,十件裡至少有三件,讓他有感覺。只是于立飛對錢幣、木器、瓷器,都不大感興趣。

    但是當他拿起一本印製精良,保存完好的南嶽舊稿,這種感覺非常強烈。這本書好像一下子就裝進了他的腦子裡,就連書裡每一頁的字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對書籍,于立飛還是懂一些的,老頭子從小給他看的,大多就是線裝書。雖然他不能判別年代跟價值,但清楚,這應該是個好東西。

    于立飛翻了翻書頁,書中的紙張,既不是竹紙,也不是皮紙,而是典型的白麻紙:正面潔白光滑,背面稍粗糙,紙質勻淨有韌性。

    “老闆,這書多少錢?”于立飛問,他並不知道這書的具體年代,也有可能是現代仿本,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書一拿在手裡,比昨天拿的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還讓他舒坦。

    “一百五。”年輕的攤主手腳很快,東西都擺好之後,順手拿了條凳子,靠著自行車坐了下來。

    “一百五太貴了,這書也不算是古籍,最多算不了仿古,二十行不?”于立飛問,現在古玩市場上的人越來越多,他剛才穿行其中,就沒見過有超過一百元的交易。

    “這是我昨天晚上收上來的,品相完好,印刷精美,我收過來的時候都花了不少錢,你總不能讓我虧本吧?”李軒墨說道,他有個外號,叫草鞋,是潭州的鏟客大軍之一。所謂的鏟客,是下鄉收購古玩的稱呼,行內把下鄉收貨稱為鏟地皮,他們自然就稱之為鏟客了。

    李軒墨什麼都沒有,既沒錢,也沒媳婦,上下赤條條,窮光棍一個,是一人吃飽,全家人不餓的主。他人不錯,心地善良,以前做過殺豬的屠戶營生,後來又開過糧油店,最終因為生活所迫,又或許是因為聽說古玩界很好賺錢,所以才跟古玩行搭上界,拜師收起了古董。

    也許是天意弄人,也許是命中註定,李軒墨拜師不久,老師便眼一閉腿一蹬,追隨馬克思毛主席去了。沒學幾天的年輕人算出了徒,一個人奔波在鄉間地頭。因為一夜暴富的活生生的例子太多,可憐的李軒墨又被灌了少少偶然發大財的迷魂湯,所以幹勁特別足,每個古玩集市都能看到他擺攤。

    他常常騎了輛破自行車,戴一頂破草帽子,頂著毒辣的太陽來了,不顧把滿臉的臭汗擦一下,就風風火火的擺攤。他腿勤,嘴甜,收來的貨很豐富,好的壞的,全部混在一起,只要賺錢,哪怕只賺個修補車胎的錢,他也賣。

    古玩市場的古玩商覺得他好說話,就願意跟他交易。所以,小伙子從入行開始,就很有人緣,得到大伙的青睞。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不懂行,人們之所以你爭我搶的買貨,總能在他身上揀便宜。

    其實為人處世,如果總想著佔別人便宜,人緣就會越來越差,最終被歸到狡詐、奸佞一類人當中了。而若是能讓人佔自己的便宜,人緣就會越來越好,看似吃了虧,其實是得了便宜。

    “這樣吧,你說個最低價,我窮學生一個,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算了。這本書我很想要,算是跟你做個開張生意。”于立飛說道,他現在身上恐怕加起來也只有一百五十塊,可是他還得吃飯睡覺。就算睡覺的事情好解決,但他總不能不吃飯吧。

    “這樣吧,八十塊錢你拿走。”李軒墨說道,就算他再實在,可是在古玩圈裡混了幾年,也變得圓滑和世故。這本書是他十塊錢收上來的,他覺得民國仿本,只能當舊貨處理,跟古玩還差著一段距離呢。

    “老闆,八十塊還是貴了些,我這是買來送人的,你看一口價,五十塊錢行不行?這既是你的開張生意,也是咱們結緣,一回生二回熟,以後成了朋友,還會經常到你這買東西呢。”于立飛誠摯的說道,他覺得李軒墨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年輕人應該好說話,也不會太磨嘰。

    “好吧,五十就五十,以後當交個朋友。”李軒墨直爽的點了點頭,對他來說,十塊錢的東西,能變成五十塊,已經足夠了。

    于立飛雖然很心疼,但還是很爽快的交了錢,把書裝進包裡就想走。可是他剛站起身,旁邊有個中年人就開了口:“小伙子,你這本書轉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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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不是錢的事(求推薦收藏)


    “蘇老闆,怎麼,你也看上這書了?”李軒墨站起來笑呵呵的說,說話的這個人他認識,是旁邊古玩城裡經營古書的古玩商蘇大海。蘇大海瘦骨嶙峋,架一副黑框眼鏡,顯得跟大學教授差不多。

    當然,這僅僅是顯得,實際上他肚子裡墨水有限。雖然如此,可是他卻是不多見的書迷,平時練練字,幫人寫寫店名,做點小廣告,賺點零花錢。偶爾也被人看到讀點書,彷彿專心科考的窮秀才。因為多次碰到他與讀書聯繫的場景,又經常看到他手端古籍沉思,大家寧願相信他愛讀書,不過,他愛好古籍是發自內心的,經常購買。所以每當誰手頭上了明清古籍,多跟他聯繫。

    李軒墨跟蘇大海是老相識了,如果這本書南嶽舊稿不是于立飛剛發現,他等集市散場之後,就會跟蘇大海聯繫。沒想到一大早,蘇大海就來了集市上。

    古籍這東西,在潭州市的古玩界,懂的人不多。在古玩行裡,匯聚著文盲和半文盲,連簡化字都認不幾個,別說怎麼看怎麼眼暈的繁體字了。所以古書相對便宜,雖然蘇大海因為資金問題,每次出價不高,還是能買到充足的貨源。

    蘇大海見的多了,對古書的價值有獨到的見識,認為古書的價格是古玩行最便宜的,簡直是珍寶賣的白菜價。隨著對古書研究的深入,蘇大海的眼界越來越高,老琢磨著買些明代以前的古書。

    宋元的古書,在清代民國的古玩商時代,就是搶手貨,達官貴人更是趨之若鶩。所以上百年前的價值就高得令人咂舌。買宋元書籍,自然也就成了蘇大海心中的夢。他默默的在自己的小角落裡觀察著,等待著,早積聚了足夠的宋元書籍的鑑定知識。剛才他遠遠的看到李軒墨來了市場,就慢慢踱了過來,可是還沒等他走到攤子前,于立飛跟李軒墨的交易就已經完成了。

    雖然只是遠遠的一瞥,但是那種驚豔的感覺,讓他好多年不曾感覺過的腎上腺素,一下子衝進了大腦。就連多年的近視,好像突然就好轉了,古籍上的文字,甚至紙張的材質,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草鞋,這書你什麼時候收上來的?”蘇大海急切的問,他一直都關注著李軒墨的攤子,只要有什麼關於古籍方面的新貨,他肯定是第一個上手的。

    “昨天下午去收了趟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就沒跟你聯繫。”李軒墨見蘇大海著急,一臉歉意的說。買古籍的人少,他哪想到才剛擺出來,馬上就被人買走呢。

    “小伙子,剛才這本書能不能給我看看?”蘇大海急得直跺腳,顧不上責備李軒墨,他現在就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判斷,剛才的驚鴻一瞥,是不是眼花了。

    “好吧。”于立飛看到蘇大海眼中渴望而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軟,就這本南嶽舊稿又拿了出來。

    看到于立飛拿出古籍的時候,蘇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狂熱的心平靜下來。他雖沒見過宋版書,但眼前的東西特徵很明顯,跟他腦子裡背的滾瓜爛熟的知識完全吻合;在他的老經驗庫裡,這本書確實與所有見到的書不同,那字體仿柳體,符合宋版書的時代特徵。從紙質和雕刻印刷的精美程度,也否決了後代摹刻的可能。

    蘇大海仔細的從頭翻到尾,完全能確定是本好東西,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寶貝。蘇大海雖然沒考取大學,可後期比較愛讀書,肚子裡有貨,心眼也夠使,他深吸幾口氣,把激動的心情暫時壓抑下來。用盡量平淡的口氣問:“小伙子,這本書你轉賣嗎?”

    “對不起,不賣。”于立飛其實早就注意到了蘇大海眼中的狂熱,他還有些緊張。他雖然不怕麻煩,但也不想惹麻煩。這本書他是用來送人的,價格便宜,最重要的是東西不錯,用人送人最是合適不過。花小錢辦大事,是做人的金科玉律。

    “我可以加錢,草鞋,這本書是多少錢賣的?”蘇大海轉頭問李軒墨,雖然這樣的做法有些不合規矩,可是現在他什麼都顧不上了。

    “五十。”李軒墨說道,現在他隱約覺得,這本書確實是個好東西,只不過自己眼拙,沒有看出來。

    “小伙子,我出一百,你能轉賣給我麼?”蘇大海說道,並且馬上掏出了一百塊錢。

    “對不起,不賣。”于立飛還是那句話,對他來說,哪怕蘇大海出再多的錢,他也不會轉賣的。這是是自己用來還吳文古的人情而選的禮物,他覺得非常合適,再讓他去找一件這樣的禮物,一來時間不夠,二來也未必能再碰到讓自己有感覺的。

    “五百!”蘇大海不死心,他雖然把精力都投在古書研究中,可是看人的眼光也很準,於立飛的生活條件並不太好,應該可以用錢,讓對方放手。

    “對不起,我得走了。”于立飛不為所動,他確實很需要錢,但相比錢來說,他更需要的是還吳文古的人情。欠別人的錢,有一個數字可以衡量,欠了多少心裡有數。但是欠別人的人情,那是無法估量的。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回報,這是他做人的原則之一。

    “五千!”蘇大海咬著牙喊了一個天價,在地攤市場,超過一百的物件就屈指可數了,上千的物件,更是鳳毛麟角。如果這些攤主有好貨,一般也是主動送到店裡,或者請人到家裡去看貨,根本不可能擺出來。

    李軒墨一聽蘇大海喊出的價,心時咯吱了一下,剛才他只是報價一百五,最後五十成交。現在聽到蘇大海喊出了五千的價格,那心就像被扎了一刀似的,滋拉拉的噴著血。

    “五萬我也不會賣,這不是錢的事。”于立飛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道。確實,他現在經濟非常緊張,昨天晚上買了七十,加上現在的五十,身上不過百來塊錢。但這並不能讓他把這本書變現,因為他通過蘇大海,已經基本確定,自己對於有價值的古玩,好像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看到于立飛邁著堅定的步伐離開,蘇大海悔得頓足搥胸。如果自己早點過來、如果以前能多出點價,恐怕李軒墨都會把這本南嶽舊稿轉給他的。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看于立飛的樣子,肯定不會再出手。

    可是剛才他喊“五千!”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其他人。古玩市場中,傳得最快,也是最讓人眼熱的,就是這種撿大漏的故事。雖然撿漏考驗的是眼力、財力還有智力和運氣,可是哪怕萬中出一,也能成為別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蘇老闆,剛才那人撿了個什麼漏?”有認識蘇大海的話,馬上湊過來問。

    “看那本書的品相和材質,不會是宋版書吧?”

    “現在哪有什麼宋版書,最多清朝仿刻的。”

    ……

    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這讓蘇大海更是鬱悶。也不理眾人,背著手就踱回了自己的店鋪,連早市也不想逛了。

第十章 逆天的運氣


    雖然蘇大海沒有跟別人解釋,但是古玩市場發現宋版書,而且還被人撿漏的消息,馬上像長了翅膀似的,在古玩市場傳了開來。只要是行內人,都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于立飛拿起那本南嶽舊稿,就走了,至於古玩市場傳出的傳奇故事,他是一句也沒有聽到。

    當于立飛走進昨天那家米粉店的時候,吳文古還沒有到。于立飛找了張沒人的桌子慢慢等。他拿出剛買的那半塊磚頭,倒了點水在上面,拿出殘墨,很快就磨了墨汁。抽出一張紙,裁好之後,沉吟了一會,心中有腹稿,下筆如有神,很快揮筆而就。

    于立飛剛把筆墨紙硯收好,把自己的那份簡歷壓在桌邊,就看到吳文古滿臉紅光的走了進來。而吳可心在旁邊陪著,沒穿警服的吳可心上面穿一件緊身T卹,下面穿一條碎花短裙,顯得時尚而可愛。

    “吳爺爺,這邊請。”于立飛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小于,剛才在古玩市場耽擱了一會,咦,那是什麼?”吳文古一走過來,就看到了掛在桌邊的那張紙。粗瞥了一眼,他覺得上面的字寫得不錯。

    “我的簡歷。”于立飛趕緊把紙拿下來,恭敬的遞給吳文古。

    “筆勢雄健灑脫、蒼勁有力,小于,沒想到你能寫得一筆好字。”吳文古沒看內容先看字,他沒想到于立飛的毛筆字寫得很這麼好,沒有十幾年的功力,是寫不出這種字的。現在的人,哪怕就是中年人,都未必能寫這麼一手好字。

    吳可心也瞥了一眼,她雖然從小也學習用毛筆寫字,可是自認還沒有這樣的水平。昨天晚上于立飛給她的印象,只是一介武夫。而且她覺得,于立飛肯定是用了武器,要不然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傷害。而且昨天晚上,于立飛的態度,讓她也很不爽。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昨天晚上于立飛的態度不卑不亢。人就是這樣,當覺得某方面不如別人的時候,觀感就會悄然發生變化。

    “吳爺爺,您看這份簡歷還行不?”于立飛謙遜的問,因為電腦科技的發展,現在的人做簡歷都是直接打印,像他這種手寫簡歷,很少見了。他對自己的字,還是有些信心,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想寫點。現在有了合適的東西,又會再拿起來。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我已經打了招呼,等會帶你去面試,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你就能正式上班了。”吳文古說道,早上出來之前,他就跟潭州市博物館的副館長吳志存,也是他的兒子,說起了于立飛的事情。博物館的保安,而且還是臨時工,也不是什麼香悖悖,現在進了,以後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開除嘛。

    “謝謝吳爺爺。”于立飛連忙站起來,躬了躬身,說道。

    “小于,昨天晚上你撿了個漏,原本我以為也算得上一樁美談。可是今天早上,古玩市場裡,又暴出一個大新聞。”吳文古說道,剛才他來的時候,特意路過古玩集市,結果就听說有人花五十元買了一本宋刻本,這個漏可比于立飛昨天撿的大得多。

    古玩界的傳奇故事非常多,一夜暴富的故事也屢見不鮮。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故事,讓古玩界有這麼大的魅力,讓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是嗎?吳爺爺,今天早我在地攤上買了本古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一點心意,望您不要推辭。”于立飛沒在意,他哪會想到,吳文古嘴裡說的大新聞,主角就是他?于立飛自顧自的從包裡拿出那本南嶽舊稿,恭敬的送到了吳文古面前。

    “南嶽舊稿?!!!小于,這……這是不是你今天早上花五十塊錢買的?”吳文古順手接過,但當他看清書名的時候,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望著于立飛。

    昨天晚上,于立飛花七十元買了個前清的童子浴牛圖擺件,他已經覺得是難得一見了。但今天他僅僅花了五十元,就買了本宋刻本,這樣的運氣實在是逆天。他跟古玩打了一輩子交道,可是像于立飛這樣運氣好的人,還真的沒有見到過。

    “還不知道真假呢。”于立飛憨厚的笑了笑,他的感覺雖然很好,但卻沒有相關的鑑別能力。而且就算東西真的好,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讓我看看。但是小于,這本書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要。”吳文古平復下激動的心情,緩緩的說道。然後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雙白色手套,戴上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南嶽舊稿。于立飛不懂古玩,不知道這其中的規矩,這麼貴重的東西,哪能隨手就放在飯桌上呢。

    “吳爺爺,我買這本書,就是為了送你的。”于立飛連忙說道,對他來說,這本書的價值再大,也不過五十元。

    “小于,做人不能太世故。我幫你,只是因為你在潭州舉目無親,而且我也很欣賞你的能力和為人,並不是想讓你送我東西。再說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能收嗎?我敢收嗎?”吳文古臉上露出不悅之情。

    說完之後,吳文古不再理會于立飛,又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放大鏡,仔細的看著。于立飛看他如此專注,不敢打擾他。良久,吳文古才放下放大鏡。

    “小于,原本我還有些不相信,宋刻本怎麼會出現在潭州呢。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吳文古感嘆的說,宋版本的經濟價值暫且不論,光是文化價值,就能讓人著迷。

    線裝書雖然是在宋代才問世,但同時,也是宋刻書為最好。因為在宋代的時候,雕刻最為認真,可以說是一絲不苟,而且校對也極為細緻,絕對不會有錯字缺文的現象。並且宋刻書的書寫,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並非一般的工匠所為。

    宋代的書,紙張均勻整潔,墨色清亮潤濕,印刷的效果自然非常白靜清爽。而且用墨也恰到好處,哪怕就是沾了水,陰乾之後,也不會有明顯的印記,打開書本,自然會有一種書香。

    而且宋代之書,如果出現皇帝的名字時,都會避諱,大概原則就是那個字會缺一筆。比如說“匡”,那麼在真正的宋刻本裡,裡面那個“王”下面那一橫是沒有的,成了個“干”字。還有像“光”字,上面中間那一堅也是沒有的。 “恆”字的右邊下面一橫,也是沒有的。 “禎”字“貝”的那一點,也是不會出現的。

    宋版的版式設計堪稱精緻。文字的分佈極為講究,板框的高廣與行格的多寡,都以事先設計要求的字體大小及每行字數的比例而定,大字本每半頁七八行,每行約十五六字以下;小字本每半頁十三四行,每行約二十三四字以上。如今流傳最多的是每半葉九到十二行,每行十八到二十二字的中字本。不少學者藉助宋刻原版,校正明清以來所刻古籍的訛誤,恢復古籍的真實面貌。

    宋代,政府對校勘十分重視,甚至由皇帝親自過問,聘請專家把關。為了保證刻書質量,官方還採取若干措施。如規定刻板前需要進行三次校正,即校勘官校完,送复勘官復校,再送主判管閣官三校,這樣才可以拿去刻板。而刻板完成,對版樣還要再校對。此外,還要在卷末刊載經手校勘的人的名字,以示責任。

    “爺爺,宋刻本哪有那麼容易買到的,你可別打了眼。”吳可心雖然眼睛也一直望著南嶽舊稿,但餘光卻一直瞥著于立飛。見他一臉的平靜,心裡倒也暗暗稱奇。雖然她也不知道宋刻本具體的價值,可是從爺爺如此激動來看,顯然價值不菲。而于立飛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錢人,面對如此貴重之物,還能心如止水,實屬難得。

    “怎麼,你都不相信爺爺的眼光了?這樣吧,等會讓志偉掌掌眼。”吳文古說道,他所說的志偉,大名任志偉,是任靜天的父親,同時也是他以前的學生。現在文物局上班,專門研究宋代歷史。雖然吳文古是任志偉的老師,可是對於宋代歷史,他還真的沒有任志偉那麼精通。

    “吳爺爺,我相信你的眼光,不用再請別人看了。”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緩緩的說。

    “你相信可不行,任叔叔是研究宋代的專家,只有經過他鑑定,才能算是真的。”吳可心美眸圓睜,不高興的說。

    “小于,讓志偉看看也好。如果讓他知道潭州出了宋刻本,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會主動來找你的。”吳文古笑吟吟的說,所有的收藏家也好,鑑定家也罷,如果不癡迷於古玩,是不可能成“家”的。任志偉對宋代歷史的研究,也到了痴迷的程度,只要是宋代之物,他都想研究。而宋刻本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如若被他知道,肯定會找上門去鑑賞的。

    原本吳文古是想跟于立飛見上面之後,就帶他去博物館面試的。但現在因為南嶽舊稿,找工作的時候,已經被拋之腦後,先去鑑賞這本南嶽舊稿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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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宋刻本無疑(求推薦收藏)
  

    任志偉得知吳文古要來,早早帶著兒子任靜天在樓下等著。之所以如此急切,不僅僅是因為吳文古是他的恩師,同時也是因為《南嶽舊稿》。對吳教授眼光,他是非常信服的,自然也就更加期盼。

    看著吳文古的車子到了,馬上小跑著過去開門。雖然他現在在文物局上班,算是博物館的主管部門,而吳文古只是博物館的專家。可是不管兩人地位如何變化,在他心裡,吳文古永遠是他的恩師。

    況且這次吳文古告訴他,帶了一本宋版書過來,他就再也沒有心思待在家裡了,只想著快點見到那本南嶽舊稿。

    “吳教授,您來啦。”任志偉五十多歲,瘦高個,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頭髮也有些發白,可是見到吳文古的時候,依然像是在學校那樣尊敬。但他口裡說的親切,可是目光卻四處搜尋,那種急切的心情,就像十八歲的少年跟姑娘約會似的,萬分的期待,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你到底是歡迎我還是歡迎宋版書?”吳文古看到任志偉四處遊蕩的目光,佯裝惱羞成怒的問。

    “都歡迎,都歡迎。”任志偉的目光最後鎖定在于立飛身上,下車之後,于立飛就主動後退了一步,顯然,跟吳文古孫女有些生分。但吳文古在電話裡說,是別人買的南嶽舊稿,想讓他鑑定一下真偽。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于立飛,昨天認識的小友。就是他,今天早上在地攤上買到了南嶽舊稿。這位是任志偉,是我的學生,專門研究宋代歷史的。對宋代歷史,他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吳文古把于立飛拉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吳教授,您這不是打我臉麼?在您面前,我永遠是學生。就算現在有那麼一丁點成就,那也是當年您教的好啊。”任志偉謙遜的說,吳文古不像一般的教授,絕對沒有那種假清高。

    “廢話不多說了,趕緊進去吧。”吳文古說道,看到任志偉望著于立飛直吞口水的樣子,啞然失笑。再在樓下待著,恐怕要影響任志偉的形象了。

    “吳爺爺、可心、小于,請吧。”任靜天微笑著說道,他看向于立飛的目光有些複雜。昨天晚上于立飛給他的印象很深,出手又快又狠,就算是他,如果不借助工具也很難做到。他跟吳可心的看法一樣,覺得于立飛昨天晚上肯定是藉助了某種工具,要不然,不可能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任所好。”于立飛微微欠了欠身,點了點頭,說道。

    “這不是在所裡,而且我今天也是在家休息,可別這樣喊。我比你痴長幾風,私底下叫任大哥或者任哥都可以。”任靜天在于立飛肩上拍了拍,微笑著說道。雖然于立飛的武力值很高,但看得出來。人很善良正直。

    一到任家,任志偉就催促著要看南嶽舊稿。于立飛剛把書拿出來,任志偉只看了一眼,雙手就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著。他緊張的戴好白色手套,顫巍巍的雙手接過,好像是撫摸著自己的愛人似的。

    “吳教授、可心、小于,我先進去看看,靜天,你幫著招呼一下。”任志偉緊緊的握著南嶽舊稿,一說完就奔著書房而去。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們先聊著,我也進去看看。”吳文古笑罵道,對這個學生,他非常清楚,見到好東西,還能記得打個招呼再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其實他對宋代的歷史也頗有研究,只不過任志偉專門研究宋代,對宋代的研究,已經超過他這個老師了。

    如果換成其他人,打死也不會放低身段,哪有老師請教學生的。可是吳文古則不然,任志偉在宋代歷史方面,確實要超過他。雖然于立飛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可是對吳文古的為人,卻是非常欽佩。

    “小于,你的運氣可真好。”任靜天給于立飛端了杯茶,笑著說。在古玩市場撿漏,一直是他的心願,但一直到現在,這個願望還沒有實現。

    “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吳可心對此卻嗤之以鼻,宋版書可不是那麼容易買到的,于立飛連古玩是什麼都不知道,他能撿這麼大的漏?

    “我看差不多,你爺爺還能打眼?之所以給我爸拿來,只是讓他開開眼,解解饞。”任靜天旁觀者清,雖然吳文古沒有專門研究宋代歷史,可人家也是市裡和省裡有名的鑑定專家,他既然斷定是宋版書,基本上是不會錯了。

    “我其實不太懂的,任所,你也懂古玩?”于立飛有些拘束的問。

    “小于,我看還是喊你立飛吧,剛才不是說了麼,在家裡喊我任大哥,或者任哥都可以。如果你再這么生分,我可要生氣了。我對古玩,只是偶爾玩玩,打眼的時候多,撿漏的時候少。”任志偉不好意思的說。

    “任大哥,你什麼時候撿過漏,我怎麼不知道呢?”吳可心故意一臉驚訝的問。

    “所以說撿漏的時候少嘛。”任志偉連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家裡雖然有個研究宋代歷史的專家,可是撿漏的事情,無論是任志偉還是他,都還沒有碰到過。任志偉的名氣很大,想撿漏更是不可能,甚至他到古玩市場,只要拿起任何一件古玩,哪怕只是端詳一會,這件物品馬上就會身價大漲。至於任靜天,則缺少眼光與運氣,一直到現在,能不打眼就已經很不錯了。

    “任叔,鑑定出來了嗎?”吳可心還想譏諷幾句,看到吳文古和任志偉一起出來,馬上站起來,問。

    “出來了。小于,你的運氣確實非常好。這本南嶽舊稿是劉克莊的詩集,劉克莊是南宋著名的詩人、詞人、詩論家。字潛夫,號後村。他以父蔭入仕,曾任建陽、仙都縣令。因寫《落梅》詩,得罪權貴,廢置十年。淳佑六年也就是1246年,理宗以其'文名久著,史學尤精',賜同進士出身,秘書少監,兼國史院編修、實錄院檢討官。後歷任中書舍人、兵部侍郎等職。

    劉克莊是江湖詩派最重要的作家,也是辛派詞人的重要代表,詞風豪邁慷慨,多為感慨時事,豪放悲壯之作,近辛棄疾詞。著作有《後村先生大全集》,《後村居士集》等傳世。 《南嶽舊稿》從未出現在公私藏家書目著錄裡,《中國古籍善本總目》亦沒有記載。但正因為如此,更增添了這本書的價值。

    這本蝴蝶裝,框高17.8厘米,寬13厘米。半頁10行,行18字,白口,左右雙邊,單魚尾。魚尾上端刻有該版字數,再下為頁碼,頁碼下方記有刻工'呂信'。

    此書雖然沒有見到刊刻時代、坊肆刊記,但此本末有劉克莊附記:'余少作幾千首,嘉定己卯自江上奉祠南歸,發故笥盡焚之,僅存百篇,是為《南嶽舊稿》',這是這本書之所以會面世的原因,這一年劉克莊32歲,他在自己所作的'幾千首'詩中擇其精華的自選集,也是劉克莊生前自編《南嶽稿》的直接證據,代表了劉氏早期作品的風格。 ”任志偉果然不愧是專門研究宋代歷史的權威人士,很快就查到了相關資料。

    “據《中國版刻詞典》中記載,呂信為南宋中葉刻工,參與鐫刻《資治通鑑綱目》、《晦庵先生文集》、《荀子注》等書,我們剛才查很多史籍,中國古代刻工裡,叫呂信的,只有這麼一人,因此,這也成了這本書刊刻於南宋末葉的直接證據。還有,此本避諱'玄朗',玄朗是宋趙姓皇帝始祖,符合宋代避諱制度。另外,這本書仍保留宋代書籍的主要裝幀形式:蝴蝶裝。所以,也說明這本宋刻本是真的。”吳文古也說道,剛才他在裡面查了不少資料,就算他是考古專家兼鑑定家,可也是需要查資料印證的。

    “吳教授說的對,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此本南嶽舊稿,為劉克莊作品結集的最早刻本之一。其版式行款字體,如十行十八字,近歐體,也都是陳起刻書的典型風格。今天能見到的陳起刊刻的本子上的有'臨安府棚北睦親坊巷口陳解元宅印'、'臨安府睦親坊陳宅經籍鋪印'等刊記,可惜這本都沒有。當然,或者鐫有刊記的書頁缺失,又或者南宋臨安另有坊肆刻印唐宋詩文集,但這本書必定為宋刊佳構,浙刻珍善,決然無疑!”任志偉堅定的說,對宋代物件的鑑定,他是業界的權威人士。其實一上手,他就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當時他心裡就認定,肯定是宋代之物。經過查證之後,果不其然。

    “爸,這本書能值多少錢?”任靜天問,他覺得古玩的價值與藝術,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以價格論高下。

第十二章 如何處理?


    “收藏的目的,不是投資賺錢,而是一種文化傳承。錢不錢的,俗不可耐。”任志偉氣道,在他眼裡,這本宋刻本是無價之寶,根本不能以金錢來衡量。在明朝的時候,宋版書就有一頁紙一頁黃金的說法。對現在來說,一頁宋版書,至少在萬元以上,如果有名人批點,那價格更是無可估量。

    “爸,那是你的看法,收藏的樂趣在於過程,但是交流也很重要。如果立飛對這本書不感興趣,想轉手,我們也不能讓他吃虧嘛。”任靜天說道。

    “小于,這書你打算出手?這本書可是相當值錢的。”任志偉問,雖然他也很珍愛這本書,可是他清楚,以自己的身家,連半本都買不起。

    “這得問吳爺爺,這本書我已經送給吳爺爺了。”于立飛看了吳文古一眼,淡淡的說。這本書他就是買給吳文古的,現在就算南嶽舊稿再值錢,也跟他沒有關係。這是他做人的原則,也是他堅守的底線。如果自己見利忘義,以後他會看不起自己的。

    “吳教授!”任志偉一臉驚愕,這本書的價值在百萬以上,剛才他也問過于立飛的情況,還沒有找到工作,生活之拮据顯而易見。可是現在他卻堅持,要把南嶽舊稿送給吳文古,這樣的心態,他自認做不到。

    “小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本南嶽舊稿,我不能要,也不敢要。”吳文古雖然很欣慰,但還是堅持己見。

    “爺爺,你如果不要,可以轉送給我啊。”吳可心突然說道,她最是見不得于立飛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明知道爺爺不想要,還假惺惺的要送給他。這讓她覺得于立飛,並不像自己原來認為的那樣善良而正直,反而心機深沉。對這樣的人,得提高警惕才行。

    “可心,你怎麼能這樣。你知道這本書值多少錢嗎?!”吳文古厲聲說道。

    “吳爺爺,吳警官說的對,既然你不想要,可以送給她嘛。”于立飛說道,既然是他買來送給吳文古的,不管值多少錢,在他眼裡都只是五十塊而已。

    “小于,你可要想清楚,宋版書在元、明、清的時候,一向就是非常貴重的古籍。到現在,只要是真的宋版書,那更是無價之寶。”任志偉覺得很意外,剛才他已經提醒于立飛,這本書會很貴,可是于立飛並沒有改變主意。

    “這本書我是花五十塊買來的,對來我說,它就值五十塊。”于立飛平靜的說,他自然知道南嶽舊稿會非常值錢,聽到無價之寶的時候,心裡也確實激動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當初他買這本書,就是為了送給吳文古,如果不是這樣,哪怕這本書再好,他也不會買的。畢竟對現在的他來說,五十塊也是一筆不少的開支。

    “吳教授,你如果不方便收下,要不給我玩幾天?”任志偉望著手裡的南嶽舊稿,目光再次明亮了起來,他是專門研究宋代歷史的,如果有一本宋刻本在手中,對他的研究也是大有裨益的。

    “志偉,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物質了?”吳文古責斥道,雖然任志偉現在是在主管部門工作,有的時候還要到博物館來檢查工作。可是在他眼裡,永遠都是自己的學生。

    “吳教授,我這不是見獵心喜麼?再說了,我只是幫小于保管一段時間,我保證,一個月,不,三個月……半年之後,一定會還壁歸趙。”任志偉結結巴巴的說道,雖然他沒想要佔有這本書,但能在自己手裡多保管一段時間,終究是好的。

    “小于,我看這本書你還是出手吧,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吳文古冷著臉說道,以任志偉的性格,如果這本書于立飛沒有出手,哪裡經得住任志偉的軟磨硬泡?

    “吳爺爺……我……”于立飛看了一眼吳文古,又看了看吳可心,他做事堅持而有耐心,既然是決定了事,就不會再輕易改變的。

    “爺爺,人家剛才說了,這書既然你不要,可以送給我嘛。與其你們推來推去為難,不如讓我解決這個問題。”吳可心把南嶽舊稿抓在手上,笑嘻嘻的說道。

    “胡鬧!”吳文古生氣的說,雖然平時他可以由著吳可心的性子來,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他絕對不會讓吳可心胡來。

    “吳爺爺,我覺得吳警官說的對,這本南嶽舊稿就交給吳警官處理吧,我先走了。”于立飛說完,推開房門,就往外面走去。

    “小于……,這孩子。靜天,你追上去,把他帶到博物館。”吳文古趕緊說道,于立飛如果走了,以後,未必會再跟他聯繫,人海茫茫,到時去哪找他?

    “爺爺,這就是一本宋版書麼,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吳可心卻沒有挪身,若無其事的說。

    “你知道這書的一頁紙值多少錢么?”吳文古被氣笑了,坐在她旁邊,又說道:“至少抵你一年的工資,你再看看這本書有多少頁?恐怕你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一頁紙抵我一年的工資?這是金子做的不成?”吳可心知道南嶽舊稿可能會很貴,還沒想到會這麼貴到這個程度。她現在一年的基本工資,不足萬元,加上各種獎金福利,也不過一萬出頭。可是現在一頁紙,就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資,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一頁宋版書一頁金,宋版書還真比黃金還貴,你別看小小的一本書,價值至少在百萬以上。”任志偉說道。

    “什麼,一百萬?!!!”吳可心蹭的一下子彈了起來,一臉驚愕的說。她雖然生長在考古世家,可到這一代卻不想再跟枯燥的考古打交道,所以對古玩的關注度自然沒那麼高。她以前任志偉所說的貴,只不過幾百最多幾千罷了。

    “這還是我的估計,如果讓嚴老出價的話,恐怕還得加幾十萬。”任志偉說道,他所說的嚴老,大名嚴禮強,是潭州有名的收藏愛好者。眼力好,資金雄厚,只要是好東西,最能出得起價。

    “先不要通知嚴禮強,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南嶽舊稿是宋刻本,想盡千方百計,也會收藏。”吳文古叮囑道,現在這本書如何處理,還沒有統一認識,如果貿然散佈消息,那他跟任志偉都別想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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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諾千金


    “小于……,立飛,……于立飛!你給我站住!”任靜天去追于立飛,可是于立飛腳下生風,他在後面小跑著追,一直到院子外面才喊住。

    “任所,你別勸了,我還是先走吧,免得吳爺爺為難。”于立飛停住身子,轉過頭來,淡淡的說道。不管南嶽舊稿有多貴,既然承諾送給吳文古,就不能再收回來,否則以後自己還如何做人?

    “小于,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叫任哥。你要再喊任所,那就是瞧不起我了。”任靜天佯裝嗔惱的說,于立飛的性格他很欣賞,但南嶽舊稿實在太貴重,換成任何人,都不會輕易收的。

    “任哥。”于立飛輕輕喊了一句,雖然有些拗口,但感覺卻跟任靜天親近了不少。

    “這就對了嘛。你現在還不能走,否則讓吳爺爺為難呢,還是上去坐會吧。”任靜天拍拍于立飛的肩膀,微笑著說。

    “任哥,這本書本來就是買來送給吳爺爺的,不管他怎麼處理,我都沒有意見。”于立飛說道。

    “小于,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這本書的價值?”任靜天問,宋刻本的價值無可估量,如果換成自己,讓他就這樣放棄,絕對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可是看于立飛的表情,卻很輕鬆,真的就像是對待一本只值五十元的書一樣。

    “我知道這本書很貴重,但不管有多貴重,既然買的時候是準備送給吳爺爺的,現在自然不能反悔。”于立飛說道,書有價,人情無價。如果因為南嶽舊稿很貴重,就收回來,別人會怎麼看自己?就算別人能夠諒解,但他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的。

    “你真是這麼想的?”任靜天很是意外,現在的人,能不為金錢所動已然很少見了。像于立飛這樣,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錢,而且還是上百萬的錢,竟然能視若無睹,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于立飛是那種大富豪,家裡的錢多得幾輩子都花不遠,倒也無可厚非。可現在于立飛連基本生活都無法保障,這樣的舉動就不得不讓他有些欽佩了。

    “當然。吳教授昨天幫了我,還要給我找工作,感謝他是應該的。還有任哥你,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好好感謝。”于立飛誠懇的說。

    “我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要感謝還是感謝吳爺爺吧。”任靜天微笑著擺擺手,昨天他之所以會讓于立飛離開派出所,主要是因為吳文古想讓他去博物館當保安。對一名保安來說,如果在派出所有檔案,那顯然不是件好事。

    而今天于立飛的做法,卻讓他完全改變了看法。面對金錢而不為所動,這樣的人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于立飛不但贏得了他的好感,而且還贏得了他的尊重。

    “幫我的人,總是要感謝的。”于立飛說道,雖然他能力有限,可是只要是幫了自己的人,肯定不會忘記。當然,如果誰要是對他使壞,自然也會刻骨銘心。

    “立飛,我聽說吳教授想安排你到博物館當保安?如果你覺得那邊不如意,也可以來派出所。別的不說,當個安排你當個聯防隊員還是可以的。”任靜天說道,于立飛的身手不錯,最重要的是,于立飛不為金錢所動,又疾惡如仇的性格,很適合擔任這項工作。

    “謝謝任哥,以後如果我混不下去了,肯定會來投奔你。”于立飛感激的說,聽說要安排自己在博物館工作,他很是高興。那裡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如果能在裡面工作,他非常樂意。

    “這樣吧,我先帶你去博物館,你還不知道吧,可心她爸是市博物館的副館長。有他一句話,你的工作不是個事。”任靜天說道。

    “好吧。”于立飛點了點頭。

    潭州市博物館旁邊的廣場,每逢週五、週六、週日有古玩集市。于立飛跟任靜天趕到博物館的時候,雖然頂著烈日,但集市還沒有散場。當然,也有些頂不住陽光強烈照射的,提前回了家。剩下的,也大都在樹蔭下、亭子邊上。

    任靜天一到古玩集市,馬上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于立飛一直覺得他很威嚴,可是現在覺得,他還是個孩子。一到這裡,馬上就忘了帶自己來的目的。一見到古玩攤子,馬上就蹲了下去,東瞧瞧西看看。拿在手裡嘖嘖有聲,但看了一會,又輕輕放下。所謂內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任靜天此時看的就是熱鬧。

    “任哥,你看上哪樣了?”于立飛蹲到他旁邊,輕聲問。

    “多看少問。”任靜天一副內行模樣,叮囑道。

    于立飛不再吭聲,只是把任靜天拿過的東西,也一樣一樣的摸一下。現在他已經大概知道自己有了一種特別的能力,只要一摸到物件,如果腦子裡馬上能出現這件物品的立體圖,就可能是有價值的東西。換句話說,如果腦子裡能出現,那肯定是真古玩。

    可是他把滿攤子的東西都摸了個遍,結果一樣真的也沒有。摸完之後,于立飛悄悄站了起來,躲到一旁的樹蔭下。樹蔭下也有個古玩攤,于立飛也不好意思光站著,手掌在古玩上慢慢的撫摸過去。可是讓他奇怪的是,沒有一個有感覺的。

    忽然,于立飛被旁邊一家古玩攤一件東西吸引了。他走過去,用手一摸,果然,腦子裡馬上出現了這個東西的立體圖形。

    這個東西就像家裡醃菜的罈子,但不大。而且上小下大,上面十一二公分,下面十五六公分,高不到二十公分。但是沒有罈沿,有八片伸出來的輪片,他提了提,倒也好使。

    “老闆,這個罈子多少錢?”于立飛問,老闆四十來歲,皮膚黝黑,挺著個肚子,如果沒看清長相的人,還以為是個孕婦。

    “什麼罈子?這叫出戟蓋罐,可是個老物件了。”攤主姓朱,大名朱托,人稱豬頭。在古玩市場旁邊的有個店鋪,但碰到集市,就會拿些東西來擺攤。

    “我怎麼覺得像新出來的呢。”于立飛笑著說,這個出戟蓋罐看上去很新,就像是剛燒製出來似的,或許這樣,擺在這裡才無人問津。

    “小于,看上東西了?”任靜天看起來之後,發現于立飛不見了,環顧四周,發現他竟然看上東西了,而且還跟攤主在談價。

第十三章 古玩行裡的規矩


    任靜天的眼光比于立飛要高得多,他見于立飛指向那個出戟蓋罐,順手就拿在手上,仔細的看著。該罐通體紋飾用釉裡紅繪製,腹部上肩處有八只對稱的出戟輪片,每隻輪片上均畫蓮紋。

    腹正中畫蓮紋和梵文,造型獨特,這是佛教做道場的時候使用的禮器。瓷器上面寫著古印度的梵文,罐內底心和蓋內心寫有五個漢字篆書“大德吉祥場”,意思是能夠消災去難,吉祥如意。大概是窯溫偏高,罐內部釉裡紅發色暗紅,稍有飛紅和暈散現象。

    俗話說青花為貴,釉裡紅為最。此罐釉面為青白釉,釉下氣泡疏朗明亮。此罐胎體厚重,器底露胎處可見火石紅及胡麻點,胎足手感平滑。此罐目前在國內很少見,最著名的青花的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和該器題材一樣。

    但任靜天也深知,現在的仿製品實在太多,如果在地攤上也能見得這樣的東西,那他也不會打那麼多次眼了。自己打了眼,上了當,也吸取了教訓,總不能讓別人再打眼、上當吧。當下他心裡拿定主意,不能讓于立飛也上當。

    “小于,這東西很普通,又佔地方,你買來幹什麼?”任靜天說道,古玩行的規矩很多,比如說于立飛現在跟攤主在談這件東西,他就只能在旁邊看著。就算他跟于立飛是朋友,有些問也是不能說的。

    古玩市場承襲了自古來的傳統,就是以地攤為主,攤床為輔。很多人第一次去古玩市場的感覺就是又髒又亂,到處是人,賣啥的都有。通常逛地攤的時候要注意一個規矩,就是在走路的時候。

    如果你走進一趟地攤,突然想離開,那就要請你繼續向前,或者向後從地攤口出去,可別因為人家攤子小一腳跨出去。這樣做主要有兩個問題,首先之種行為是對人家的不尊重。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是,古玩行賣的都是特殊商品,這些商品都是“無價”的。這裡的無價是說價格不好衡量,不是無價之寶的意思。一但你要是給刮了碰了就不好說了,古玩行裡經常能見到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多數是因為給碰壞了東西。

    到了一個攤位,開始看東西了,還有一個規矩叫做:“手裡的東西不看不問”。這裡說的手裡不是古玩商手裡的,而是說在這個攤位上其他買家、看官已經拿在手裡的東西不要看,也不要問。

    很多新人不了解這個規矩,到了一個錢幣攤子,看別人正拿著一本子錢幣在那看,就湊過去也看,一眼看到個喜歡的,就上去拿人家本子說:“哥們,讓我看一眼這個”,這個時候如果人家客氣的話,會對你說:“請等我看完你再看”,如果不客氣可以直接罵你不懂規矩。

    如果等別人看完了,最好等賣家把東西收回去以後,你再從賣主手裡要來看,最好不要從上一看官手上直接拿,這樣做主要是因為有些看官手腳不乾淨,好偷東西,如果他拿了東西後把剩下的交到你手上,你看完一還,賣家發現少了東西你就說不清楚了。

    當你前一個看官已經選好了幾樣東西拿在手上,正和老闆討價還價的時候,如果你在現場請保持安靜,有一些好事的,看有人講價就過去問“買什麼了,讓我看看”。或者直接問老闆:“你這個東西到底賣多少錢啊”。

    這樣都是不可取的,因為雙方講價格的時候實際是一個心理較量的過程,你這麼一摻和,弄的人家兩個都緊張,買家會想,這小子幹啥的啊,別是想撬行吧。賣家會想,這人啥意思啊,想搗亂啊,要是把那個買家擠兌走了,我東西賣誰啊!

    古玩行業裡,還有一個江湖大忌,那就是:當有買家已經選好東西和老闆講價的時候,假設一個東西老闆要價1000,買家還到800,在人家僵持不下的時候你如果奏上去,對老闆說:“老闆,這個東西1000我要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果當時你遇到的賣家那個老闆也是懂規矩的,就會一口回絕你,甚至會按800的價格賣給那個買家。

    除了看東西的規矩,還有買東西的規矩。古玩行內有句話:“出價不買,行內大忌”。不跟賣家還價既止,一旦開了價,如果賣家同意了,那就得買。要不然遇到脾氣火爆的,鬧出人命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除了看東西、買東西的規矩,還有退貨的規矩。玩古玩沒有不買假貨的,買假貨也沒有從來不退貨的。買假和退貨,始終伴隨一個個新手從幼稚走向成熟。

    古玩是特殊商品,任何一件東西在轉讓時都伴隨著真假問題,價格問題等等。在老輩古玩行裡,一般的規矩是買賣全憑眼力,真假各安天命,東西出了門真假好壞一概不再負責。現在的古玩行裡給退與不給退不是絕對的,一般看買賣雙方的手段如何,一般情況下,買了假貨,並已經經多位行內人士確認為假一般找到原主,應該給退,不過退款額一般都只是全部價格的90%-70%(按雙方協商)。

    如果東西是真的,買家買了以後後悔了,賣主有權不退。東西無論真假,買主買回家後給清理,修復,或損壞了的,也就是不能再保持原樣,一概不退。

    此外,還有鑑定的規矩。買到東西拿去給眼力好的朋友過過眼是很平常的事情,不過這其中也有規矩。

    如果幫你過眼的人和你關係很好,是很熟的朋友那就都無所謂了。如果你買了東西不清楚好壞又拿去給不是很熟悉的行家鑑定,就要注意幾點:首先,就是不要輕易拿自己不能斷行的東西給不熟的朋友看,看的話也不要執意要對方給你的東西做決定。

    因為對於一個水平好的藏家來說,鑑定一個東西並不困難,難的是是否應該把結果告訴東西的所有者。因為如果這個東西是假的,買家可能憑藉你的結論去退貨,如果賣主知道是你給鑑定的那你就得罪人了。

    其次,當你去退一件贗品的時候,不要拿給你鑑定的人做說辭,如“某某都說這個東西是假的,你快給我退了吧”。這類不明智的舉動通常會得罪很多人。首先你讓賣家知道了給你出主意的人是誰,同時也讓他感覺他賣你假貨的舉動行裡人都已經知道了,這樣原本能給你退的東西也不退了。

    最重要的,這樣做,讓幫你的人感覺你把人家出賣了,以後也不會再幫你看東西。最後,如果事情鬧的很大,其他古玩商會認為你是一些反复無常的人,習慣買了東西就退,以後也不會有人願意拿好的東西賣給你。

    “任哥,我買著玩呢。老闆,你出價吧。”于立飛笑著說。


第十四章 古玩行的暗示


    任靜天一聽于立飛問價,急得直跺腳。可是他對古玩行的這些規矩,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既然于立飛在跟攤主談價了,他是不方便插嘴的。他暗暗決定,等會得把古玩行業的一些規矩,好好的跟于立飛說說才行。

    “這個東西昨天有人看了,人家出了一千二,我都沒賣。”攤主朱托眼睛雖然望著于立飛,可是任靜天的神情他瞧得真切。他心裡暗暗得意,只要對方知道規矩就好。

    朱托說的是古玩行的暗示,古玩行的暗示很多,比如說:逛市場看東西的時候,假設進的是一家古玩店,店裡幾個人在談話,一進來看東西,人家不講了,這時候你就要注意。人家有可能是在談一筆買賣,一般是不想讓人知道的。

    如果幾個人直盯盯的看著你,你就要知趣的出門,如果你意識不到,人家會近一步暗示你。比如你看個東西問個價,人家會直接告訴你這東西不賣,問另一件東西,依舊回答不賣,那就是很明顯的要請你出去啦。

    買東西講價的時候如果賣主說:“這東西剛才那人給我150我都沒賣”,那實際上他就是暗示你他要賣你150。同理,如果一個賣家主動拿個東西讓你看,看後主動告訴你:“這東西我是150買的”,實際上他也是要賣你150塊。

    再比如當你剛買了件瓷器,來到朋友的店裡歇著,你朋友問你:“買什麼了?”你答:“買了件瓷器”,同時把東西遞到朋友手上。朋友又問“誰家買的啊?”你答:“老王店裡”。朋友又問:“多少錢”?你興致勃勃的答:“3000!”,然後發現朋友雙眼望著門口,或者開始拾掇東西,就已經說明東西買貴了,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再問價格是否合適之類的話。

    還有,如果某人剛買了件東西急於想知道真假好壞,找了個行裡的朋友,主動給人看,並讓人給斷斷真偽。以下幾種情況均屬於壞消息:對方看後還給你,一句話也不說走了;對方看後還給你,開始和邊上的朋友聊天;對方看後還給你,然後開始問你買這個東西的經歷,比如,從誰那買的啊,多少錢買的啊,啥時候買的啊等等;對方看後還給你,然後開始絮叨自己歲數大了,眼神也不如從前,記憶力也不好……;對方看後還給你,然後對你一笑……

    “二十賣不?”于立飛問,他不管這東西值多少錢,只根據自己口袋裡的實際情況來購買。早上買了南嶽舊稿之後,他現在身上加起來只有百來塊。他買這東西,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送給任靜天。他做人的原則,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想佔別人便宜。如果別人佔他的便宜,卻是最無所謂的。

    “哪有你這麼砍價,你這不是成心搗亂麼。”朱托差點被于立飛的話噎著,原本他還想撿個便宜,但沒想到于立飛看著本分,可是這出價,實在讓他接受不了。

    “老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就你這樣的罈子,在我老家,二十塊錢能買一對。”于立飛振振有詞的說。

    “你那是陶瓷,我這是瓷器,古董!能是一回事嗎?”朱托說道。

    “你這是唐宋元明清哪代的?我看倒像是二十一世紀的。”于立飛說道,他剛才在旁邊見人跟攤主談價,根本就沒有底線的,一千塊錢東西,幾塊錢也能買走。

    “這哪能呢,我這東西收上來,天天擺在這裡,總得讓我賺個子腳力錢吧?”朱托訕笑著說,他雖然也算是個古玩商,可卻是半路出家。最開始的時候,他的職業是殺豬。而且,當時他的肉攤,就在古玩市場不遠。

    殺豬是一個古老的行業,水滸傳中的鄭屠身在宋代,已經是很專業的屠戶了,這個平凡的行當,純手工操作,上千年來,進步似乎不大。

    朱托個頭矮小,雖然身上頗有點肥肉,要做殺豬的營生,還是有些先天不足。怎麼這樣說呢?因為殺豬多是力氣活,隨便一頭豬抓起來就要二百多斤,比他自己要重多了;殺豬人如果膀大腰粗,有把子力氣,幹起活來一定輕鬆得多。而朱托殺豬,短胳膊短腿太吃力,每次都得使出吃奶的勁,才勉強把豬變成豬肉。

    當然,憑他狡猾刁鑽的性格,做個殺豬的奸商未為不可,可惜殺豬賣肉的行當,競爭尤其激烈,而且哪一個的奸猾都夠勁,所以單憑耍點小心眼兒,也不好站住腳。朱托偏偏經營不善,不得不放棄了血腥的行業。隨後,他湊起全部本錢,在橋下開了間煤鋪子,軋煤球。

    要說靠著賣力氣,軋了煤球賣,沒什麼不可以,勞動人民嘛,就得幹流汗的行當。雖說軋煤球也需要力氣,但總體上比殺豬輕鬆多了,所以朱托倒不吃力。正當他想塌下身子大幹一場,積點家業時,又遇到了他萬萬想不明白的困難。啥困難呢?還得從他所幹的行業說起。

    想必大家都知道,煤球是用來生火做飯或取暖用的,在某個時期對人們的生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然煤球生意也有過相當輝煌的時期,那時候拉了煤球賣的攤販多得是,而且國營煤場也專門生產煤球賣。可那個好時候,朱托沒趕上,失去了發財的大好良機。

    朱托想起軋煤球的時候,正是灌裝煤氣早已普及,逐步走向天然氣、暖氣進家的社會大發展時期,因為煤球與人們的生活需求背道而馳,所以成了夕陽產業,這回不能說是朱托不努力,怪他倒霉,誰讓他腦子裡滿是糨糊,沒看懂形勢呢?

    眼看著生意越來越清淡,朱托處在鬱悶中,整天蔫頭耷拉腦的為生計憂慮。那是朱托人生最黑暗的時期,做事無精打采,只能看重太陽唉聲嘆氣。跟他一樣矮小的老婆拿不出主意,陪著他一起發愁。

    常言說的好,老天餓不死小家雀兒,朱托一家在幾乎絕望的邊緣看到了轉機。他突然想起賣豬肉時,就在不遠處的集市上,有好多人買賣古董,聽說那是很賺錢的買賣,裡面有的是花不幾個子卻賺了大錢的活生生的例子。就這樣,朱托終於下定決心,做古玩生意。

    剛開始的時候,他經常下鄉收貨,收了之後,就到古玩市場來擺攤。初來乍到,狗屁不懂,到村裡大聲吆喝,見什麼買什麼,誰知幾天下來,竟然運氣出奇的好,老是碰上好東西。他做過生意,又天生的奸詐,賣起東西來,更是精明。

    頭幾年的時候,農村裡東西多,市場上幾乎沒假貨。朱托買貨分不清叫啥東西,一通混叫,好在買的大多數是古董,也沒人跟他計較。他來價不貴,擺攤前先到攤上轉一圈,看看別人的攤子上,是否有差不多的貨,仿著人家再喊價。朱托初戰告捷,竟然賺到了不少錢。家裡的開銷夠了,還有結餘。豬頭那個樂啊,自信滿滿,眼裡看到的古玩行鋪滿了金子。

    因為太過自信,所以在古玩市場租了間鋪子,這攤子大了,他自然就不能經常下鄉鏟貨。而且這幾年,農村裡的人也開始精明起來,想要再用低價收貨,已然很難。就算收到,也很有可能是新訪。以他的學識和眼光,能買個舊訪,已經是燒高香了。打了幾次眼,再走了幾次寶,他的店子自然維繫艱難。

    現在更是什麼貨都上,碰到集市的日子,他就出來擺攤,平常的時候,也下去鏟貨。只不過,他的好運氣似乎用光了,這幾年想賺個開銷錢,都有些難了。這個出戟蓋罐,就是他從一個專販瓷器的販子手裡收的,當時二十幾件貨,大大小小,新新舊舊,不過幾百塊錢。他已經賣了幾件,本錢早就回來了,現在是賣一件,就賺一件了。

    “要不二十五?”于立飛還有不鬆口,他每一次開口,都得算計著口袋裡的人民幣,雖然吳文古答應安排進博物館,可是發工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這段時間自己總得吃飯吧。

    任靜天在旁邊看到于立飛的出價,雙手抱著,嘴角輕輕向上彎起。這下他總算放心了,于立飛就算再吃虧,也虧不到哪去。現在于立飛跟朱托在談價格,如果于立飛不主動問他,他是不能過問了。

    “如果你真心想要,我給你打個對折,六百塊。你看看這工藝,再看看這包漿和梵文,絕對值這個價。”朱托一副肉痛的樣子,咬著牙,說道。

    “老闆,你這不是成心賣啊,三十塊,再多我就不要了。”于立飛站起身來,他本錢只有這麼多,不可能全部花在這個東西上面。如果東西實在太貴,只能放棄。

    “一百!如果你願意,就拿走。”朱托實在繃不住了,他擺攤,不是為了收藏,只是為了賺錢。只要有錢賺,不管多少,都是個生意。

    “三十五,如果你願意賣,我就拿走。”于立飛倒不是繃得住,如果身上有錢,他肯定痛快的掏出錢就買下了。

    “我說朋友,我都從一千二降到一百了,你怎麼就只漲這麼一點?要不這樣好不好,八十,咱們成交。”朱托幾乎是哀求的說。

    “老闆,這樣吧,大家都不容易,五十,我要了。”于立飛也是下定決心,五十塊錢看似不多,對現在的他來說,卻是半副身家。

    “朋友,你太會講價了,算了,就算是賣漏兒,也給你了。”朱托說道,所謂的賣漏兒,跟撿漏是相對的,指的是賣主不懂,好東西未被重視,行市也不明,因而被人揀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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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


    雖然于立飛同樣以五十元買到這件出戟蓋罐,但是對他來說,這五十塊,跟早上的五十塊,意義完全不同。早上的五十元,是他從生活費中擠出來的,是可以動用的開支。但現在的這五十元,卻是從自己的口糧裡分出去的。用了這五十元,意味著他接下來的日子,將會非常艱難、拮据。

    但于立飛付錢的時候,卻毫不猶豫,很乾脆的付了錢,抱起這個出戟蓋罐就走了。這是他準備用來送給任靜天的東西,晚送不如早送。與其等到領了工資之後,不如先勒緊褲帶,自己忍了忍就過去了,何必欠別人的情呢。

    “任哥,這是我送你的,一點心意,千萬別推辭。”于立飛抱著出戟蓋罐離開古玩攤之後,就把東西交到任靜天手上,很是誠懇的說。

    “搞了半天,你是在給我買東西啊?也行,大哥也不跟你矯情,這東西我留下了。”任靜天並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價值,他又是看著于立飛五十塊錢買下來的,也沒有在意。他心想,就算東西是贗品,終歸是于立飛的一片心意嘛。以後拿回家做收納箱,也是不錯的。

    他雖然跟于立飛只接觸了這麼點時間,可是對他的為人,已然非常清楚。如果不收,恐怕于立飛會一輩子過意不去。其實在任靜天心裡,他已經把于立飛當成了朋友,甚至是兄弟。這倒不是因為他收了這個東西,而是喜歡上了于立飛的為人。

    提著這麼一個出戟蓋罐,任靜天也不好再去逛攤子,帶著于立飛就去了博物院,找到副館長吳志存的辦公室。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吳志存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看書,看到他們進來了,順手就把書放到了旁邊。吳志存五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顯得很是儒雅。

    “吳叔,這就是于立飛。大專畢業兩年,雖然沒當過兵,但身手很好,昨天晚上還見義勇為了。”任靜天把出戟蓋罐隨手放在吳志存的辦公桌上,笑吟吟的說道。既然認可了于立飛,自然要把他當朋友對待。

    “嗯。……咦!”吳志存剛看了于立飛一眼,馬上就把目光投向了桌上了出戟蓋罐,他分管保衛科與保管部。他學的也是歷史考古,對古玩的鑑定也有很多的造詣。如果論名氣的話,他比吳文古還要大,畢竟他經常跟外界交流,而吳文古卻是潛心做學問。

    “吳叔,這東西還能開一眼吧?”任靜天看到吳志存有興趣,馬上把出戟蓋罐搬到他身前放好,笑著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跟于立飛的交情有了實質性進展,他是不會做這種事了,只要把于立飛帶到這間辦公室,或者帶他到博物館,就可以走了。但為了讓吳志存對于立飛有個更深的印象,還是親自把于立飛帶到了辦公室。

    “此器應屬宣德早期器物,要知道釉裡紅燒造難度大,窯溫不容易掌控,成品率極低,故有釉裡紅,千窯出一寶之說,此類器屬宮廷御用器或佛教用法器,在民間難得一窺,彌足珍貴。小任,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吳志存從抽屜裡拿出一副白手套,又拿出一支放大鏡,仔細的看著一會之後,才問道。

    “吳叔,這東西是真的?”任靜天卻傻了眼,他對自己的眼力沒有把握,可是吳志存剛才的話,就像做了鑑定,“彌足珍貴”這四個字,轟得他頭腦發昏。

    “這是件大開門的東西,全名應該叫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吳志存拿起來看看底部,又仔細看了看裡面的文字,這才緩緩的說道。

    “吳叔,這東西值多少錢?”任靜天激動的說,他歷來是以價格論價值,東西越貴,價值自然越高,反之亦然。

    “你小子就知道問價格,這東西很貴重,至少幾十萬,如果上拍,一二百萬也很正常。”吳志存經常參加一些拍賣會,對古玩行情還是比較了解的。像這樣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國內很罕見,價格自然不會太低。

    “幾十萬?!!!”任靜天一向以沉穩冷靜著稱,可現在他卻無法再保持冷靜了,他張大著嘴巴,久久無法合攏。隨後,他不可思議的望著于立飛。就在剛才,于立飛當著他的面,又撿了一個大漏,這要是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

    “你小子撿漏了,難得啊。”吳志存一看任靜天的表情,就知道他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是真的。

    “吳叔,我不是撿漏,而是撿了個便宜。”任靜天苦笑著說,因為吳志存的番話,桌上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在他眼裡,立馬變得不一樣了。渾身散發著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說說看,這東西是哪買的?”吳志存問,任何一件有價值的古玩,都會有故事。這個明宣德釉里紅梵文出戟蓋罐身上,肯定也有著非同一般的故事。

    “就在外面的古玩地攤上,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僅僅花了五十元。”任靜天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打眼了,現成的寶貝拿在手上,卻有眼無珠。幸好來了吳志存的辦公室,要不然在路上碰到個熟人,他都很有可能順手就送給了人家。如果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將後悔莫及。

    “行啊,五十塊買個上百萬的東西,我看你這個所長不用當了。”吳志存笑著說,任靜天領工資,一輩子也賺不到一百萬。

    “吳叔,這不是我買的,是小于買的。”任靜天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他倒是非常願意這件事能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樣的話,這件事就會成為自己最大的談資。可事與願違,他不但走了眼,而且還差點阻止于立飛購買。

    “小于,你懂古玩?”吳志存詫異的問,看于立飛的樣子,不像是玩古玩的,能有這樣的眼光?剛才如果不是他仔細端詳,也未必能判斷出來。而且這件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看上去很像是新仿的,要不然古玩市場這麼多人,怎麼會出現明珠暗投的事呢。

    “我不懂,只是憑感覺瞎買的。”于立飛謙遜的說,他可不會傻到把自己的這種超能力說出來,如果那樣的話,他敢肯定,以後自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看來你運氣很好,我聽說早上也有人花五十元,買了本宋刻本《南嶽舊稿》,你跟他有得一拼了。”吳志存微笑著說。

    “吳叔,早上那本《南嶽舊稿》,就是小于撿的漏。”任靜天微笑著說,然後很期待的望著吳志存,希望能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

    “什麼?!!!”吳志存一臉的驚愕,他的眼神很複雜,迷惑、震驚、詫異、懷疑兼而有之。

    任靜天看著吳志存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無聲的笑了。

第十六章 博物館的新保安


    吳志存分管保衛科與保管部,于立飛的事情,他只需要提前跟一把手打個招呼。徵得同意之後,剩下的事情,他就可以做主了。早上出門之前,吳文古就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到辦公室,就找機會向老大匯報了這件事。一個臨時工保安,館裡還是會給吳志存面子的,他一說,對方馬上同意了。

    吳志存為人隨和,沒有架子,對館內的爭權奪利,奉行的是明哲保身政策。加上他業務水平高,為人謙虛謹慎,也沒得罪過什麼人,所以他的事情,一般也不會有人故意刁難。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雖然潭州市博物館只是一個副縣級公益事業單位,可是在編職工有四十五人,離退休人員二十人。可是真正的館領導,只有六人。一個館長,三個副手,再加一個黨委書記和工會主席。

    吳志存安排于立飛來保衛科當保安,雖然館領導都沒有意見,可是保衛科長李常悟,卻老大不情願。只是礙於吳志存的身份,他不好表露出來。但是在心裡,卻對還沒見面的于立飛,很是厭惡。

    “吳叔,是不是把李常悟叫來,大家見個面?”任靜天說道,博物館正好在紅星派出所管轄範圍內。因為業務關係,他跟博物的保衛科是經常打交道,對李常悟這個保衛科長,還是比較熟悉的。雖然李常悟能力一般,但對他,還是比較尊重的。

    任靜天跟李常悟,雖說都是副科級。可是他這個副科級比李常悟的副科級,含金量要大得多。任靜天身為派出所副所長,他的副科級是行政級別。可是李常悟這個保衛科科長,是因為保衛科享受副科級待遇,他這個科長也才享受副科長稱呼。可是公益事業單位的副科級,是拿不出手的。

    李常悟的職權範圍只在博物館這一畝三分地上。而且在業務上,還得接受派出所的領導。而任靜天的管轄範圍,卻要大得多,潭州市博物館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也就是說,他們的級別看似一樣,實際上在業務上,李常悟要接受任靜天的領導。

    “行。”吳志存點了點頭,他馬上明白了任靜天的意思。不但要給于立飛安排工作,而且還要讓他迅速在博物館站穩腳跟。

    李常悟接到吳志存的電話,馬上趕了過來。早上的時候,吳志存就已經跟他打過招呼,想要安排一個保安到保衛科。按說領導安排的事情,李常悟自然會不折不扣的執行。可是唯獨這件事,他是有想法的。

    保衛科缺人的報告,是他上個星期遞上去的。可是他沒想到,自己辛苦栽的樹,讓吳志存乘了涼。原本他有個親戚,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所以他就想安排到保衛科。哪想到,這個報告最後卻成全了別人。原本十拿九穩的事,結果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心裡要說沒有怨氣,那是假的。

    李常悟一推開門,馬上就注意到了于立飛。這麼一個年輕人,有些拘謹的坐在旁邊,顯然就是自己新來的“兵”。但他只是瞥了一眼,馬上就把目光投向了吳志存和任靜天。自己手下的兵,哪怕是塊鐵,他也能化成水。但吳志存跟任靜天,卻是他得罪不起的。

    “吳館長,我來了。任所,你好。”李常悟明白自己的身份,見任靜天沒有落座,就站在吳志存前面,謙恭的說道。

    “李科長,這位是于立飛同志,你不是申請要人麼?館裡決定讓他加強保衛科,你等會帶他去辦公室報個到。”吳志存淡淡的說道。

    “好,我馬上去辦。小于同志一看就是年輕有為,以後保衛科有你,那就如虎添翼了。”李常悟意味深長的看了于立飛一眼,笑吟吟的說道。

    “不敢當,以後還請李科長多批評多指導。”于立飛連忙站起來,謙恭的說道。剛才李常悟的笑容,讓他心裡發寒。這可不是上級看下級的表情,好像自己欠他幾萬塊錢,一直賴著不還似的。又或者自己佔著茅坑,讓他在外面急得直跳似的。

    “李科長,立飛是我兄弟,以後就拜託你了。”任靜天也注意到了李常悟有些不正常,按說手下多個人,應該是件高興的事。于立飛又不會威脅到他,手底下多個做事的,怎麼反而不情願呢。這讓他暗暗留了心,以後得找個機會問一問。

    “這沒問題,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再說,這又是吳館長安排的,一定不會讓小于受半點委屈。”李常悟忙不迭的說道,他雖然跟任靜天沒有統屬關係,可是他有很多事要麻煩任靜天,而且任靜天也可以隨時找他的麻煩。再說,博物館前段時間的保衛工作,出了幾次紕漏,他這個保衛科長壓力也很大。

    “立飛,你出來,我跟你說句話。”任靜天看到于立飛要跟著李常悟出去,馬上把他拉到外面。看到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道:“立飛,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我不能要了,你等會拿走。”

    “任哥,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會是真的,但既然送出去了,哪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就當收了件五十塊錢的東西,不就得了?”于立飛說道,現在他已經能完全確定,自己對真正的古董,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他一走進博物館,全身上下就感覺特別的舒服,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好像全部張開了似的,那種懶洋洋的感覺,就像大冬天躺在椅子上曬太陽似的。

    “這可不行,是要犯錯誤的。”任靜天的語氣不容置辯,如果不知道真假,倒也罷了。可現在一想著這個罐子,竟然值好幾十萬,他手心就直冒汗。

    “要不這樣好不好,你給我五十,就當這個東西是你買的。”于立飛伸出手,說道。

    “扯淡!”任靜天現在內心其實也很矛盾,這東西于立飛確實只花了五十塊,而且還是在沒有鑑定之前就送給了自己。按說,就算真的收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真的就這麼拿了,他又不能說服自己,這讓他萬分糾結。

    “任哥,我看這件東西就先放到你那裡吧,你看我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讓我拿著吧。至於怎麼處理,以後再說。”于立飛打定主意,只要把東西放到任靜天手上,就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也好。立飛,等會我回去吹噓幾句,到時你可不能拆穿我。”任靜天說道,只要這東西自己不處理,暫時放在手裡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這個東西,既可以說值五十塊,也可以說值五十萬,定什麼價,要看站在什麼角度看了。

    任靜天抱著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走後,于立飛就跟著李常悟去辦公室辦理報到手續。因為博物館畢竟是公益事業單位,就沒有專門的人事科與財務科,人事勞資方面的事情,全部由辦公室負責。

    其實所謂的報到也很簡單,只是填一下相關資料,再領兩套工作服和相關配套裝備,就算完事了。只是讓于立飛有些尷尬的是,李常悟離開吳志存的辦公室之後,就判若兩人。對他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把他帶到辦公室之後,掉轉屁股就走了。

    幸好于立飛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他知道自己得去保衛科再次報到,同時也熟悉一下以後的同事。到保衛科之後,于立飛被告之,科長剛剛出去,讓他明天再來。

    于立飛知道,這是李常悟在給自己下馬威。他不清楚吳志存跟李常悟是什麼關係,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李常悟肯定是遷怒於他了。于立飛在保衛科的大辦公室裡坐了一會,見到無事的同事,就主動過去聊了聊天,知道了一些工作上的情況。

    對工作上的事,于立飛倒不怎麼關心,他早就注意到了保衛科牆上的保安守則,對自己都沒有問題。唯一讓他頭疼的是,博物館的保安是沒有安排宿舍的,得自己找住處。另外就是,工作期間單位只供應一頓免費的工作餐。他摸了摸身上僅有的幾十塊錢,為接下來的一個月生活費用無比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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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端硯


    烈日當空,正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候。沒有一絲風,太陽炙烤著大地,升起的熱浪,連空氣都有些扭曲變形。走到陽光下,一會兒就熱的令人窒息。博物館外面廣場的地攤,已經只有零星幾家還在堅持。但仔細一看,這些攤主也是要么縮在陰角休息,要么就是躲在亭子裡吹牛打屁,整個古玩集市,已經見不到一個買家了。

    于立飛自然也不會再去逛集市,雖然他對自己的感知能力,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知道只要是真正的古玩,自己一旦拿在手上,腦子裡就會顯現圖形。特別是那本《南嶽舊稿》,他只要拿在手上,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見。但集市上畢竟以工藝品和新仿居多,再說了,就算碰到有感覺的,以他的財力,也拿不下來了。現在的問題,是解決溫飽問題。

    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于立飛吃的都是米粉。米粉再好吃,也不能頓頓吃。而且對于立飛來說,二兩米粉,幾筷子就夾完了,根本就吃不飽。要想吃飽,最合適的還是快餐,飯可以隨便加,而且也能吃炒菜。

    古玩市場旁邊有幾條小巷子,是專門為附近的居民和古玩市場服務的,其中就有一些小飯館。于立飛去的時候,正是吃飯的高峰期。原本他還想好好看看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但人太多,連吃飯都要跟別人拼桌,只能快點吃完離開。

    于立飛雖然吃的很快,但卻沒有別人那種汗流浹背的情況,這得益於他從小的練氣。不管天氣炎熱還是寒冷,他都無需注意穿著。從記事起,他從來就沒有穿過毛衣。要知道山裡冬天的氣溫更低,可他晚上鑽進林子裡,也不會有事。

    足足吃了三大碗飯,于立飛才放下筷子。雖然工作有了著落,可是走出快餐店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該去哪裡。他突然想到了潭江邊上的那些亭台樓閣,而且江邊的樹木蒼翠,哪怕天氣再熱,也能接受。況且他只需要找一個能休息的地方,博物院外面的廣場,這個時候進去休息,實在顯得太另類。

    到江邊之後,情況果然如他所料,這個時候,江邊都還有不少人。沿著江邊走了十來分鐘,他才找到一條沒有被佔據的石凳。坐下之後,于立飛把包順手放在身邊。望著江水滔滔,真想一個猛子鑽進去,好好暢遊一番。但望了望身邊的包,他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看到包,他想起了包裡的東西。他先拿出昨天晚上花了七十元買的童子浴牛圖擺件,一拿起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他頭腦裡馬上就出現了這個擺件的立體圖。雖然有些朦朧,但是下面那個牛的腹腔裡,有一個亮點,讓他好奇心大起。

    他知道,這個牛肚子裡恐怕另有乾坤,仔細看著擺件的下方,卻沒有發現其他痕跡。他用手指,不停的磨著下面,終於,他發現了異常。在擺件底座下面,有一道暗門,如果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他用力一按,暗門卻紋絲不動。

    于立飛不敢再用力,這只是一個竹雕件,如果他用力的話,恐怕整個擺件都會毀在他手裡。雖然這東西只花了七十元,可差不多相當於他三分之一的身家。而且吳文古告訴他,這東西好像也值不少錢。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一個想法,如果把童子浴牛圖擺件賣掉,自己的窘境不是一下子就擺脫了嗎?

    雖然拿著童子浴牛圖擺件的時候,于立飛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跟今天在博物館相比,那又大大不如了。如果說童子浴牛圖擺件給他的感覺,像是拿著一把扇子搖的話,那博物館裡的感覺,就像是處於空調室裡。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他很是迷戀。

    如果說,昨天晚上,于立飛還不想處理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的話,那他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但在處理之前,得打開底座的暗格,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放下童子浴牛圖擺件,于立飛又把那塊花了十塊錢拿來的半截青磚拿在手上。原本他是想拿這個當硯台的,可是他拿在手上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好像也有東西。對磚頭,他自然沒什麼顧慮,看到四周無人注意。左手拿著磚頭,右手做刀狀,一掌劈下去,磚頭就斷了半塊,裡面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打碎之後,于立飛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塊精心製作的磚頭。裡面已經被掏空,而且用絲綢包著東西,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來,可是絲綢遇風卻化,馬上把裡面東西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

    這是一塊硯台和一塊墨,硯台呈六邊形,于立飛輕輕用手指在硯台內磨了磨,發現硯台滑潤、硯面細膩,顯然發墨會很快。他知道,這應該是個好東西。對古玩,于立飛可以說一竅不通,但對筆墨紙硯,因為從小接觸,他從老頭子那裡又看了不少古書,就有一定的了解。

    硯台的周邊,還有一圈排列整齊的小黑點,再看背面,竟然有銘文:“制器尚象摹其形”、“三十兼兩易數精”、“天一生水地六成” 、“六爻皆吉惟謙卦”、“研朱滴露觀玩勤”、“圓神方智名無名”。而硯的邊上也有銘文:“乾隆乙卯冬,開端溪老坑,所得西洞石,錢塘姚祖恩監定手製,命曰六吉並銘。”

    端溪的硯于立飛早有耳聞,端硯誕生在唐代初期廣東端州,也就是現在的肇慶。在古時候,就非常有名,名列四大名硯之道。端硯以石質堅實、潤滑、細膩、嬌嫩而馳名於世,用端硯研墨不滯,發墨快,研出之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好的端硯,無論是酷暑,或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乾,古人有“呵氣研墨”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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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墨之源流

第18章 墨之源流

端硯產地位於端溪旁的端岩,其實是一座石山。東邊下面古時號稱下岩,下岩之中有泉水,不管多乾旱,泉水也從來不會枯竭。下岩的上面,是中岩,而中岩之上,自然是上岩。登上上岩,翻過山頂到背面,叫龍巖。

龍巖是唐代取硯石的地方,後來因為後岩的硯石要比龍巖要好,所以才棄龍巖不用。端溪至宋朝的時候,已經完全被水浸沒,硯工取石材的時候,只能到水里去取,因此好的硯石也愈發難是。

端州在漢朝的時候,並不屬於中國,一直到南粵王趙佗歸順之後,端溪的版圖才併入中國。但端溪被發現是在唐武德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好硯石。後來至五代、宋初的時候,開采力度加大,產量也開始猛增,品質自然也最好。  

古時候的人,對硯石的採掘也是有規劃的。先從下岩的北壁開始,然後再從南壁鑿洞,因此,除了上、中、下岩之外,還有東、中、西洞之分。在唐宋時期,官府專門設立了一個硯務官駐守在端溪,每年要求進貢硯台多少,一旦數額達到,則封洞,普通老百姓是不能盜采的。而取石的時候,也是一個坑取完之後,再另開新坑,所以有新坑舊坑之分。  

到了元朝的時候,乾脆全部關閉,不准任何人採伐,一直到明朝永樂年間才重新採伐,但過了幾年,又封掉了。一直到宣德、成化、萬曆年間,也都是時開時封。  而到康熙的時候,才真正完全解除禁令,但最好的硯,還是乾隆時期吳淞岩、楊景素兩個人所採為最。所以也有古稱“吳公坑”、“楊公坑”之說。在此之後,一直到晚清張之洞擔任兩廣總督,才又開始有好的硯石出產,因此也有“張坑”之說。  

據說在端硯中註水,水不會揮發,而到了寒冬臘月,哪怕氣溫再低,其他的硯台常常會結冰,可是端硯卻不會有這樣的現象。  

於立飛把這方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小心翼翼的收到包裡,他沒打算要出手,下次回老家的時候,送給老頭子,肯定會讓他高興萬分。  

再看那塊墨,於立飛先掂量了下墨錠,又反复摩挲觀察,敲打,輕嗅,感覺純黑朗潤,色澤純黑,色感厚實。聞之,有一股自身的古樸淡遠的馨香之氣。  

我國的墨跡,是周朝末年才開始有的。上古的時候,是用刀刻字,連筆都不用,根本就無墨之說。到夏、商、週時期,是用漆寫書。一直週末,開始有了大篆,再用漆寫書已經不可能,就用石墨磨成汁寫字。到漢朝發明紙之後,用石墨寫字也不合適了,當時的人以漆煙和松煤製成丸狀,用的時候再磨到墨汁。所謂的松菸,就是松木燃燒之後,凝成的黑灰。那些丸子狀的東西,應該就是最早的墨丸了。  

三國時期,制墨技術開始變好,並且在墨丸裡加膠,在《皇象論墨》中,已經有“多膠黝黑”的說法。而魏晉之時,墨塊的製造技術更加精巧,社會上用墨的人也越來越多,石墨逐漸淘汰,最終無人使用。像魏朝的韋誕、晉朝的張金,都是當時著名的製墨名家。  

唐朝的時候,對墨的要求更高,這不但是社會上各種文人的需求,同時也是官府的要求。當時專門設立了作坊,從事造墨。正好這個時候,朝鮮進貢了一種鬆煙,極為適合。因為這種鬆煙,跟麋鹿膠一起和成。當時做官墨最有名的,叫祖敏,當時可以說是名聞天下,他制墨的秘訣就是在墨中加入鹿角煎熬成的膏膠,這其實也是取自朝鮮的方法。  

到南唐的時候,李廷珪父子,都是墨官,更是把製墨的方法加以提煉,發揚光大。當時他們制的墨叫珪墨,一直到現在,都是墨中極品。當然,這僅僅是限於松菸制的墨。  

到宋朝的時候,才開始有了油煙,所謂的油煙,是指油類物質不完全燃燒沉積出的細而疏鬆的黑煤煙。古時候的信息很是閉塞,東邊出了事,一年半載之後西邊才會知道,制墨也是這樣。  

所以當時的文人,大多是自己制墨,至於製作的水平,哪怕再高,外面的人也很難知道。但李廷珪父子成名之後,文人學士對於製墨一下子來了興趣,制個墨就能成名,這樣的美事,到哪去找呢。要知道,古時候,特別是在宋朝的時候,只要你有了名,那很有可能就會有官。所以宋朝的製墨名家層出不窮,而且制墨工藝,也更是精益求精。  

宋朝是我國文化歷史上,可以說是最為昌盛發達的時期,文人輩出,而且宋朝的書法、書畫,也是我國文化歷史上最為精妙的時期,從宋之後,再無出其右者。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個時候對墨也更為重視。一旦所有人都重視起制墨來,制墨的人,自然會精益求精,可以說,宋朝的名墨,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甚至到後面,墨已經不再僅限於書寫,有些人對製墨、購墨都有了特殊的怪癖。比如說要求在墨上畫山水畫甚至名人字跡,或者添加一些特殊的香料等其他物質。可以說,宋朝的墨已經做到了盡善盡美、完美無缺的地步。現在宋朝的一些大書法家、大畫家之所以流芳百世,傳下千年,宋朝的名墨功不可沒。  元朝的皇帝是鐵木真的後果,蒙古人自然不會重視漢族文化,所以製墨也沒有特別的進展。但也沒有專門抑制,所以也算是能繼承宋朝的成就,這或許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如果元朝的皇帝隨便下一道聖旨,恐怕我國的歷史,將會重寫。   

到明朝的時候,對製墨的原材料加以改進,除了松菸、油煙之外,改用漆煙、松煤,甚至還用蘭煙、棉煙。用這些材料製出來的墨,墨色黑潤、氣味馨香,比以前的墨又有所進步。  

而清朝,則因為康熙、乾隆都擅長書法,自然對製墨極為重視。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所以康熙、乾隆時期的御制墨,極盡精巧之能事,制出來的墨,自然也是絕無僅有的。而到了嘉慶、道光年間,國家多事,無暇再顧及這樣的事情。御製墨自然就沒什麼精品,民間私人制的墨,也只能作為一般的書寫。  

到清末的時候,想維新變法,一切向西方學習,寫字用鉛筆、鵝毛筆、鋼筆。畫畫也用西洋的油筆,筆墨紙硯中的筆墨硯不但被擠出流行舞台,到民國之後,更是沒落。原來那些文人墨士爭相奪取的墨,竟然無人問津了。以至於,有些經營了上百年的著名墨商,只能改行,到現在,名墨基本上已經不再出產。回想起來,真是不勝唏噓。  

於立飛現在的這塊墨,是以柚煙製成,比松菸和油煙製成的墨,品質都要好。在墨塊的正面,有“古鬆心”三字。而背面有“小華道人”四字。於立飛知道,這肯定是製墨者落的款,只不過自魏朝以來,歷史上製墨的名家成千上萬,他只知道這是一塊好墨,但要讓他就“小華道人”說出子卯寅醜來,卻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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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玉牌(求推薦收藏)


    從半截青磚中掏出來的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和那塊羅小華製古松心墨,于立飛都非常喜歡。把東西拿在手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愜意與舒坦,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似的,又像是酷暑天,突然走進空調房似的,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這方硯和墨,原來在青磚裡的時候,因為隔著一層青磚,這種感覺還不是很明顯。可就算是這樣,早上的時候,這半截磚頭,已經能吸引他了。如若不然,于立飛也不可能在那個地攤下停下來。現在把它們拿在手裡,更是讓他愛不釋手。把玩了好一陣之後,他才戀戀不捨的裝進包裡。

    但同時,又把包靠在身邊,讓他能隨時接觸到包裡的端硯和古墨。這方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和羅小華製古松心墨,于立飛是準備以後回老家的時候,送給老頭子的。上次的玉,讓自己消受了,這次的硯和墨,老頭子肯定喜歡。

    于立飛從小就沒見過父母,是老頭子一手帶大的。雖然他平常總以老頭子相稱,實際上卻是把他當爺爺看待的。只是老頭子不按套路出牌,或者說有些為老不尊,又或者是想跟于立飛更加親近,反而兩人之間更像朋友。

    可是離開老家之後,他對老頭子的感情有了變化。隔著距離,能讓他看清很多問題。姑且不說老頭子讓他讀了大學,有了在社會上立足的能力,就算是把他拉扯大,這份恩情,他一輩子都是還不完的。

    可是自從記事起,除了到山裡摘點菇子,打點野味讓老頭子解解饞之外,也沒能讓老頭子享過什麼福。而且這樣的日子,好像也只有幾年時間。升入高中之後,他讀的寄宿,就很少回家了。一直到大學畢業,再後來在外面漂泊,連老頭子的面都見不到了。

    直到兩個月前,他才在老家待了一段時間,但那也是迫於無奈。當時他如果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根本就不會回去。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回老家,他也不可能擁有這種奇異的能力。所以說,人生的際遇真的變化無常,或許一個小小的東西,就能讓你人生的列車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馳去。

    其實以于立飛的武力值,如果他想要在社會上混出點名堂,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但老頭子在他去縣城讀高中的時候,就鄭重其事的叮囑過他,教他練氣和功夫,是用來強身健體,不是用來為非作歹的。否則,就算他死了,也會從棺材裡跳出來。當時于立飛鄭重的答應了,到社會後,除非必要,他從來不顯露自己的功夫。

    這次偶然得到的端硯跟古墨,也算于立飛略盡了一點心意。但他也知道,無論自己送老頭子多少東西,都無法抵銷那份恩情,可送了總比不送要好。送了,自己能稍稍心安,不送,晚上有的時候,連眼睛也閉不上。

    既然端硯和古黑準備送給老頭子,那這兩樣東西,以後就不屬於自己了。哪怕于立飛自己也很喜歡,但老頭子更喜歡。想到老頭子拿著這方端硯和墨的那種喜出望外的神情,于立飛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從昨天到今天,于立飛買了好幾樣東西,但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也就是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于立飛早就知道擺件的底座有一道暗門,但又不能強行打開。現在閒來無事,正好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潭江邊上有不少地攤,他起身去買了把美工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美工刀的幫助下,于立飛把暗門縫隙裡的膠割開了一條縫,再輕輕一按,暗門應聲而開。底座下面,果然有一個暗格。把暗門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之後,于立飛定神一看,暗格裡還真有東西。

    裡面的東西比暗門要大,于立飛的指尖剛剛碰到那個東西,他的腦海裡,馬上就映出一副長方形的立體圖形。在圖形的一邊,有一副圖形,而另外一面,而刻著一段字。但最讓于立飛意外的是,當他想“看”清那段文字的時候,腦海裡的圖形竟然隨著他的意念,慢慢的轉動著。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他就像個小孩子拿到一件心愛的玩具似的,不停的在腦海裡,轉動著那個圖形。左轉、右轉,上翻、下翻,前空翻、後空翻。不但這個長方體的任何細微之處,他都了若指掌。而且,長方體的內部,他也“看”的很清楚。內部呈乳白色,通體無任何雜質,顯得非常純潔,沒有任何瑕疵。而整個長方體,整塊都是渾然一體,非常賞心悅目。

    鬆開手指之後,于立飛很想馬上親眼看看這個長方體,跟自己用“心”看到的,是否一至。童子浴牛圖擺件下面底座留出來的空間不大,正好能放得下這個長方體。但暗門開的卻比長方體要小。幸好寬度一樣,否則只能把底座毀壞,才能強行拿出來。

    把長方體一邊頂進去,慢慢用手指將長方體移動至一端,再用力輕輕向上按,長方體的一端,才能沿著暗門落下來。一端出來之後,用手一帶,整個長方體頓時滑落到于立飛手心。此時他才發現,這是一塊玉牌,而且應該是一塊上好的白玉。

    雖說于立飛對玉也不是很懂行,可是這塊玉牌放在手心非常的舒服。玉牌的一面浮雕一個持弓挎劍的戎裝武士,仔細一看,好像還是個女的。跟在腦海裡出現的圖形毫釐不爽,甚至他覺得,在腦海裡看到的圖形更加鮮活。手中的玉牌,因為經過上百甚至是數百年的沉澱,再加上暗格中的空氣和濕氣接觸,形成了一層包漿,反而讓圖形有些模糊。

    把玉牌翻過來,背面有一段字:“停機市鞍馬,雲是從征者,脫我戰時袍,誰復知其假?世無張華劍光息,匣裡雌雄猶不識,何況木蘭久停織。”正面的那副圖,在于立飛看來,不失畫家的筆墨情趣;另背面雕刻的詩文,龍飛鳳舞,彷彿是名書家直接書寫在其上。玲瓏剔透的牌頭裝飾,不但有很強的觀賞性,而且還有可玩性。

    而玉牌背面的左下角,還有一個子岡的落款。雖然對玉沒什麼研究,但于立飛也知道,人養玉,玉也養人,這塊玉能被古人藏在本是古董的底座中,顯然更加珍貴。他也不想再把玉放在包裡,再到地攤上,買了個一塊錢的挂件,到手後把挂件取下來,換上玉牌,隨後就掛在了脖子上。

第二十章 古玩的靈性


    享受著從胸口傳來了清涼,于立飛半躺在石凳上,微閉著眼睛。腦海中的玉牌立體圖形,在他的意念控制下,不停的轉換著角度。這讓他覺得很有趣,就像在玩一個玩具似的。但玩的時間長了,總會有些疲憊。

    在不知不覺間,于立飛竟然睡了過去。不出所料,於立飛又做了夢。在夢中,他“見”到一個裝著像是明朝服飾的古裝男子,坐在案幾前,拿著一把奇怪的刀,聚精會神的在一塊白玉上,不停的雕刻著。看他那副忘乎所以的樣子,似乎把身外的一切,都拋之腦後。

    于立飛跟老頭子學過一套刀法,當然,他用的大刀。他用刀,講究化勁為力,大開大合。但這個古人使用的雕刻刀,卻有些古怪。這把刀有兩個刀刃,而且向後彎起,就像兩片刀被重疊在一起,而且刀尖迴旋到了刀背似的。這把刀比一般的刻刀要大得多,差不多有巴掌大。

    按說這麼大的刀,在雕刻玉石的時候,會拖泥帶水。但是這把刀在此人的手中,如庖丁解牛般,玉石飛濺,下刀如飛,快得只能見到刀的影子。讓人看起來,不像是在雕刻,而像是在舞蹈,那種行雲流水的感覺,實在令人賞心悅目。從剛開始雕刻,一直到最後完工,于立飛可以說是“看”著這塊玉牌誕生的。

    完工之後,那人似乎對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良久之後才抬起頭來。于立飛努力想看清他的長相,可是奈何他再凝神,總是顯得朦朦朧朧。當他想伸手去拍那人的肩膀,想抓住他看個真切的時候,卻抓了個空。那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不見。而此時,于立飛突然醒來,他這才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這樣的夢,于立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昨天晚上在博物館外面的亭子頂上,他也做了一個夢。但那個夢,是一個留著辮子的清朝人在雕刻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每次一睡覺,只要自己接觸到了古玩,就能做跟古玩相關的夢,這讓于立飛覺得很不解。

    他推測,這是不是就是古玩誕生的過程?可是這個過程,怎麼會通過古玩,進入自己的夢境呢?如果是假的,那他怎麼會感覺如此真實呢?如果是真的?這又怎麼解釋?對於無法解釋的事情,于立飛只能暫時放下,等以後再慢慢摸索吧。

    醒來之後,于立飛對腦海中的玉牌,感覺更親切。他見證了玉牌的誕生,就像擁有它的生命一樣,而玉牌似乎也能跟于立飛溝通。于立飛伸手把玉牌拿出來握在手中,他突然覺得,腦海中的那塊玉牌,好像對自己笑了一下。

    于立飛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匆忙中去擦自己的眼睛,可是馬上感覺不錯。腦海中的圖像,跟眼睛有毛關係!

    這個動作,讓于立飛回到了現實中,不管他看到的景像有多神奇,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解決吃飯和睡覺的問題。雖說睡覺的問題好解決,但洗漱呢?總不能晚上偷偷到潭江中解決吧?一次二次還可以,時間長了真的受不了。

    想要解決問題,還得解決資金問題,于立飛又記起了童子浴牛圖擺件。想要處理掉這個東西,還得把暗門修好才行。可是這個東西,破壞起來容易,但要修好,一時還想不到好的辦法。到地攤去買瓶502膠水?這倒是容易修好,要是修好之後,會不會破壞東西?最重要的,會不會降低原本的價值?看來這件事,還得請專家幫忙。

    雖然到潭州才一天,可是于立飛卻認識了三位專家了。吳文古父子,和任靜天的父親任志偉。可是找他們,肯定會問起這個暗門的來歷,勢必又得說明暗門還有這塊玉牌的事情。于立飛雖然不能說出這塊玉牌的來歷,但有一點,他很肯定,這應該是明朝的東西。

    而且于立飛相信,這肯定是真東西。從童子浴牛圖擺件,到大西洞端石六吉硯和羅小華製古松心墨,以及《南嶽舊稿》,再到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每次只要是東西的立體圖形,能進入他的腦海,讓他有種無比舒服的感覺,東西自然就是真的。如果到現在,他連這一點都悟不出來的話,那智商就趨向於零了。只是要解釋這其中的原因,于立飛卻做不到。

    而且不說這玉牌的珍貴程序,就說這無與倫比的刀法,就算不比《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要珍貴,至少比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要好。要不然,人家怎麼可能慎之又慎的把這塊玉牌,藏到這個擺件的底座呢。在那個藏玉牌的人心目中,玉牌的價值,顯然要遠遠超過擺件的價值。

    然而,當于立飛拿起童子浴牛圖擺件和那塊暗門的時候,他腦海中的兩副圖形,竟然在一起慢慢的旋轉著。準確的說,應該是那個擺件,圍著玉牌在轉。或許是因為于立飛已經打定主意,要把童子浴牛圖擺件出手,腦海中的那個擺件圖形,對玉牌生出戀戀不捨的感覺。就像,它們有了意識似的!

    這個發現,讓于立飛嚇了一跳。都說玉有靈性,可是沒想到,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竟然也有靈性!看到它們在自己的腦海裡,依依不捨,于立飛突然很是不捨。他頭腦裡迅速冒出一個念頭,自己是不是再勒緊褲帶,挺過這段時間?

    他的念頭剛起,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的圖形,好像馬上就感覺到了似的,一下子就停住了轉動。然後朝著于立飛躬了躬身,而且它的上身部,突然化出一雙手,對著于立飛作了個揖。沒錯,就是作揖。這個動作,于立飛“看”得是真真切切。這讓于立飛徹底傻了眼,自己竟然還能跟古玩溝通?

    “算了,還是讓你留下來吧。”于立飛呢喃細語的說道。他徹底打消了的拿童子浴牛圖擺件換錢的念頭,這是第一個吸引他購買的古玩,可以說,他們之間確實有緣分。而且,如果沒有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于立飛脖子上的這件玉牌,也不可能出現。

    看看日頭已經偏西,于立飛準備解決吃飯和過夜的問題。雖然身上的錢,只夠吃幾天的,但此時的他,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他已經答應童子浴牛圖擺件,不出讓它,自然就會遵守諾言。

    中午,于立飛足足吃了三大碗飯,讓那個飯館老闆都側目而視。晚上,他自然無需多吃。而且,就算是以前,他晚上也吃的不多。加上他現在的經濟情況,也捨不得多吃。在老家的時候,老頭子晚上也是經常不吃的。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晚上不吃,餓治百病。古時候的人民,很多時候,晚上都是不吃飯的,就連皇帝,晚上也是不吃飯的。

    “小于!”任靜天遠遠看到于立飛走了過來,馬上大聲喊道,那神情,跟哥倫比亞發現新大陸差不了多少。

    于立飛離著那家米粉店還有一段時間,就听到任靜天大聲呼叫,聽起來,好像還很興奮。語氣中,似乎還帶著一種如如釋重負的解脫。

    “任哥,你怎麼在這裡?”于立飛快步走過去,不解的問。如果吳文古出現在這裡,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任靜天住的地方,以及工作的紅星派出所,離這裡都有一段時間,不會專門跑來這裡吃米粉的。

    “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你的,都等了你一下午了,如果你再來不,我就要發尋人啟示了。”任靜天確實找了于立飛一個下午,只是他沒想到,于立飛會跑到潭江邊去,而且還在那裡睡了一個下午。

    “任哥,找我有事?”于立飛看到任靜天一臉的急切,問。

    “當然有事,快,趕緊跟我走!”任靜天拉著于立飛,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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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露臉與現眼只差一步


    任靜天雙手包著那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小心翼翼又得意洋洋的回到家裡的時候。看到吳文古和任志偉詫異又驚奇的目光,放肆的自吹自擂著。什麼慧眼識珠,別人都認為是新仿,而自己卻覺得大開門的東西。說的他們一驚一乍,完全沒有任何懷疑。

    最興奮的卻是吳可心,她對任靜天能撿漏那是真心歡喜。任志偉也很是欣慰,任靜天打眼了幾年,這次終於撿漏了。倒不是因為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值錢,而是任志偉覺得,任靜天能有這樣的眼光和學識,以後或許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吳文古也高興的說,任靜天終於能學以致用,實為可造之材。

    能得到這兩位潭州市最頂尖的古玩專家認可,任靜天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而且看到吳可心膜拜的目光,他一度以為,這個漏就是自己撿的。

    可好景不長,吳文古接到了吳志存的電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品相這麼好的一物件,突然出現在潭州古玩市場,吳志存有責任有義務,把消息傳播出去。吳文古自然不會幫任靜天圓謊,當時任志偉就把任靜天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任靜天只考慮到讓于立飛給他保密,沒想到吳志存馬上會把消息傳出去。原本他還想得瑟幾天,結果露臉變成了現眼。雖然他馬上就認錯,並且在吳志存面前已經承認是于立飛撿的漏,也不算有心欺瞞,只是想吹噓一下。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沒過夠癮,馬上就被拆穿。

    家裡一下子出現兩件價值上百萬的古玩,而且都是于立飛一個人撿的漏,任志偉心裡哪能平靜得下來。他讓任靜天馬上把于立飛找來,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任靜天哪敢不從,而且在家裡,他實在也受不了老頭子跟吳文古鄙夷的目光,馬上跑到古玩市場這邊來尋找于立飛。可是于立飛昨天才來潭州,對這裡無親無故,任靜天雖然是派出所的副所長,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但要想一下子找到于立飛,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家裡的任志偉,則是每半個小時就打來電話,問他找人的進度。而且任志偉的語氣越來越嚴厲,態度越來越嚴肅。如果于立飛再不出現,任靜天恐怕會假公濟私,請街道辦和治安聯防隊員出面尋找了。

    剛才看到于立飛出現,對任靜天來說,跟救星無異,他自然是拉著于立飛就往家裡趕。至於現在是不是吃飯時間,于立飛有沒有吃飯,此時他都顧不上了。

    跟著任靜天離開古玩一條街之後,任靜天打了個車,于立飛看到車子的路線,就知道是去任靜天家裡。此時任靜天只是一個勁的催著司機快點,同時又拿出手機,趕緊向任志偉匯報這個喜訊。于立飛一時之間,竟然沒能跟任靜天說個話。

    一直到任靜天家樓下的時候,出租車停下來之後,于立飛才找到機會,問:“任哥,這麼急找我到底什麼事?”

    “還不是那個出戟蓋罐?本想露回臉,結果臉沒露成,反被臭罵了一頓。小於,帶錢了沒有,出來的急,忘記帶錢包了。”任靜天一摸身上的口袋,發現錢包沒帶。現在天氣太熱,他一到家,就會把身上的煙、鑰匙、錢包掏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手機經常拿在手上,恐怕也不會帶。

    “帶了。”于立飛點點頭,迅速瞥了一眼的士內的計價器,十二元。雖然不多,但這無異於分割他的財產。拿錢的時候,于立飛看著遞過去的錢,那是一天的伙食費啊。

    “走吧,老頭子都等急了。”任靜天拍拍于立飛的肩膀,如果沒有找到于立飛,他肯定是不會回來的。既然找到了,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帶回來。

    到任家之後,于立飛掃視了一眼,發現客廳裡又多了一個中年人。看模樣,應該比任志偉年輕一些,梳著一個背頭,穿著一身唐裝,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顯得很是儒雅。正在跟任志偉在說著什麼,看到他們進來,馬上把目光都投了過來。

    “小于,下午你去哪了?”吳文古看著于立飛,站起來關切的問。他已經聽吳志存說起,已經把于立飛安排在了博物館保衛科,明天就可以正式上班。但于立飛在潭州人生地不熟,任靜天找了一個下午都沒找到,他還真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下午我在江邊坐了一會。”于立飛壓抑著內心的感動,盡量讓自己的臉上顯得平靜。出門在外,如果能遇到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那是一種福分。

    “怪不得找不到你,我都在古玩市場周邊找。”任靜天嘆了口氣,他以為于立飛喜歡買古玩,肯定不會離古玩市場太遠。可是哪想到,于立飛買古玩,憑的可不是什麼眼光和學識,而是感覺。至於出價,也是根據身上的票子來決定的。反正他身上只有這麼點錢,價格貴了的東西,自然買不起。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眼力沒學識,也敢去逛古玩市場?”任志偉沒好氣的說,如果只是逛逛倒也罷了,畢竟誰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但任靜天卻喜歡出手,他的那點工資,基本上都換成古玩市場的贗品和工藝品了。

    “爸,你就別批評我了,人不是給你找來了麼。”任靜天陪著笑臉,說道。看到唐裝男子,馬上轉移話題,笑著問:“嚴叔,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家一下子出了兩件好東西,我能不來?”嚴禮強跟任志偉很熟,兩人認識幾十年了,對任靜天喊“嚴叔”,並沒有抗拒。

    “小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嚴禮強,嚴總不但是我市有名企業家,而且也是行內的收藏家。有眼力、有實力,一聽說《南嶽舊稿》到了我家,馬上就趕了過來。”任志偉說道,嚴禮強主動給他打來了電話,因為只要潭州出現了宋朝的東西,總會送到他這裡來鑑定。這次的宋刻本,是從古玩市場淘到的,肯定會找他來鑑定。只要問他,肯定會問到宋刻本的下落

    一聽說《南嶽舊稿》此時就在任志偉手上,嚴禮強顧不上公司的事,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他一上手,馬上就喜歡上了《南嶽舊稿》,向任志偉表達了強烈的購買欲望。可是任志偉跟吳文古都表示,這本書的所有權不是他們的,如果嚴禮強真要買,得跟于立飛溝通。得知任靜天去找于立飛,嚴禮強也一直在等著于立飛。

    “小于,沒想到你這麼有眼光,這本《南嶽舊稿》和那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你有沒有意思轉讓?”嚴禮強笑吟吟的站起來,跟于立飛握了握手,直截了當的問。

    “嚴總,《南嶽舊稿》我已經送給吳老,至於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是我送給任哥的禮物,這兩個東西,現在跟我都沒有關係了。 ”于立飛淡淡的說道,如果說心疼,剛才那十二塊錢的的士費,更讓他心疼。

    “小于,你知道這兩件東西的價值嗎?我告訴你,至少在三百萬以上。”嚴禮強對于立飛的回答很意外,他也聽吳文古說起,于立飛好像對金錢看的很淡,只是他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說完之後,饒有興趣的盯著于立飛的眼睛。

    “對我來說,它們只值一百元。”于立飛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不要說它們值三百萬,哪怕就是三千萬,東西送出去了,就不再是他的了。

    “好!不為金錢所動,你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啊。”嚴禮強混跡於權利圈,閱人無數,于立飛回答的時候,心如止水,臉上有如古井無波,讓他很是欣賞。現在的年輕人,不要說不為金錢所動,哪怕就是稍微沉穩一些,都很難見到。

    “謝謝嚴總誇獎。”于立飛微微躬了躬身。

    “小于,剛才我跟志偉仔細商量過,你的《南嶽舊稿》,我不能收,這樣的東西,能看到,並且給它做一次鑑定,就心滿意足了。如果還想擁有,那就是非分之想,是貪得無厭。”吳文古連忙說道。

    “是啊,還有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太貴重了。雖然你買的時候不貴,可現在證實是真品,自然還得問你的意思。”任靜天連連擺手。

    “吳老、任哥,按照你們的意思,那我得回去把東西退給攤主才行。”于立飛苦笑著說。

    “要不我給你們出個主意怎麼樣?”嚴禮強突然說道,這些人可真有意思,一個想送,一個拒收,這要是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第二十二章 友誼的見證


    嚴禮強雖然只是第一次接觸于立飛,但是他能創辦這麼大的企業,看人的眼光是非常準確的。于立飛眼中的堅毅和果斷,以及不為金錢所動的品質,讓他知道,這是一個輕易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同時也是信守承諾的人。

    如果于立飛是他的生意夥伴,他會非常願意跟這樣的打交道。跟這樣的人交往,無需擔心對方會有狡詐之舉。他覺得,于立飛的性格之中,有跟自己相似的部分。于立飛跟吳文古和任靜天之間的事情,他已經清楚了。他覺得,無論是做人,還是做生意,信守承諾都是最重要的。

    想要做生意,行要學會做人。道理很淺顯,可是很多人未必明白。就算他們明白,也未必能夠做到。

    吳文古和任靜天的推辭,看似是為于立飛著想,可是事實上,卻傷害了于立飛的情感。甚至可以說,是對于立飛的一種侮辱。雖然于立飛很年輕,雖然他現在看上去,也不是很富有,但是每個人的尊嚴,卻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嚴叔,你不會是想打這兩樣東西的主意吧?”任靜天笑著說,他太清楚嚴禮強的為人了,只要是見到好東西,就想請回家去。

    可是搞收藏,不能太急切,很多東西,不是你有錢,就能擁有的。他在古玩市場打了不少眼,可是嚴禮強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損失的,只是自己的工資,這幾年加起來,也不過上萬元。而嚴禮強買到的贗品的錢,足以創辦一家中層企業了。

    “你小子,怎麼說話的呢。”嚴禮強笑罵道,對這兩樣東西,他確實發自內心的喜歡。他這幾年收藏的東西,真少假多,錢扔了他不在乎,古玩行就是這樣,花錢買經驗。可是花了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真正有價值的古玩卻不多,這是讓他最為遺憾的。

    “小于,我確實很喜歡這兩樣東西,但你放心,絕對不會強買強賣。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想,你不是一個逐利之人,東西已經送出去,肯定不會再收回來。這一點,我非常欣賞,男人嘛,就得信守承諾。對這件事,我得說句公道話,吳老、靜天,你們或許是為小于考慮,可是如果換個角度,你們卻忽略了小于的想法,或者說是他的情感。如果這兩樣東西,是我送給我們的,你們還會這麼推辭麼?”嚴禮強笑吟吟的問。

    吳文古和任志偉一聽,頓時沉默了。是啊,他們因為于立飛是從外地來的,因為于立飛還沒找到工作,因為于立飛很年輕,所以自然而然的把他當成了弱者。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將于立飛平等對待,自然也不會考慮于立飛的感情。

    “嚴叔,你會捨得把這樣的寶貝送人?”任靜天詫異的問,他也同意嚴禮強的觀點,從一開始,他就把于立飛當成需要幫助的對象。試想,面對這樣的人,誰會忍心再接受他的禮物呢?特別是貴重的古玩,價值二百萬的古玩!

    “我只是打個比方,我的東西,就算是我破了產,也是不會賣的,除非我死了!”嚴禮強說道,雖然他是半路入行,可是對古玩卻有一種狂熱的追求,他的目標是以後開一間私人博物館。可一直到現在,卻還沒有找到真正的鎮館之物,如果《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能收藏,以後就算打出私人博物館的名頭,也不會被人嘲諷。

    “小于,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你能把這麼貴重的古玩送人,讓我非常的佩服,因為我自己就做不到。”嚴禮強說,讓他送給別人二百萬,或許很容易。但要讓他把價值二百萬的古玩送給別人,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嚴總,我確實沒有考慮小于的想法。小于,實在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只是擔心,你以後會後悔今天所作的決定,畢竟你還年輕。”吳文古說道,他覺得嚴禮強說的有道理,自己確實沒有考慮于立飛的想法,這樣三番五次的拒絕,會讓于立飛覺得,自己看不起他。如果是嚴禮強送的,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說到底,還是自己狹隘了。

    “謝謝嚴總能理解我。”于立飛感激的說,他確實有種被輕視的感覺,不就是一本宋刻本麼,不就是一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麼,雖然價值百萬,可是自己一樣送的起,也願意送給他們。嚴禮強的話雖然讓他有些難堪,但卻說出了他的心聲。

    “大家的思想統一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吳老,這本《南嶽舊稿》現在是屬於您,您也知道我喜歡收藏,這些人錢花了不少,可是卻沒有收到幾件好東西。至於價格,只要你開口,我絕不還價。”嚴禮強誠懇的說道。

    “嚴總,既然我願意接受于立飛的一片心意,自然不能再出手。你想想看,如果你的一位朋友送了一件非常貴重的禮物給你,你是馬上賣掉,還是鄭重其事的收藏起來?我認為,這本《南嶽舊稿》是我跟小于小友友誼的見證,不管多少金錢,都無法衡量的。”吳文古緩緩的說道,如果他把南嶽舊稿賣掉,對于立飛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吳老,你可不能這樣。這個見證,放到我那裡,不是一樣的麼,如果你和小于想看了,隨時可看。”嚴禮強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意料。

    “小任,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我出二百萬!”嚴禮強不能強求吳文古,只好退而求其次,馬上轉過頭說道。並且掏出支票薄,只要任靜天點頭,馬上就會給他支票。

    “靜天!”任志偉嚴厲的喝斥道,他生怕任靜天就此答應下來。

    “老任,我跟你認識三十多年了吧?你就這樣對待我?”嚴禮強氣道,好不容易碰到件好灑,結果卻不能擁有,還有比這殘酷無情的事嗎?

    “爸,嚴叔,收藏的目的,不是投資賺錢,而是一種文化傳承,這個道理我早就明白。所以嚴叔,雖然我很動心,可是這個東西同樣不能賣。”任靜天說道,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真正有價值的古玩,還是才認識一天的于立飛送的,他更是會倍加珍惜。

    “小任,你有沒有想過,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對你來說,或許是個累贅?你想,價值二百萬的東西,你放到哪裡?放在家裡顯然不安全,雖然你在派出所工作,但家裡未必就不會被盜。放到銀行的保險箱?或者寄存到其他地方?那還不如存到我那裡,我答應,只要你想看,隨時都可以。”嚴禮強誘導的說,既能拿到一筆巨款,又能不讓古玩消失在視線中,絕對是最佳方案。

    “嚴叔,這東西我今天才拿到,我讓我先玩一段時間,如果想轉讓,肯定第一個找你。”任靜天說道,上午在古玩集市的時候,他認為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是假的,可事實證明他打眼了,所以藉這個機會,他要好好研究一下,甚至還要研究整個明代的瓷器。至於賣給嚴禮強,他已經沒有了這個想法。

    “小任,你家的環境不行,要不行先放到我那裡?”嚴禮強還是不死心,哪怕買不到,天天能看到也是好的。

    “嚴叔,我知道你那裡的條件好,可是我就想隨時隨地都能見到它。”任靜天指著桌上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笑吟吟的說道。

    “看來我是白跑一趟了。”嚴禮強嘆了口氣,說道。

    “見過即擁有,你能看到這本《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就已經是機緣了,何必再強求呢。”吳文古說道。

    “吳老說的對,是我唐突了。”嚴禮強感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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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安排


    吳文古在任志偉家已經待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有《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恐怕他早就走了。對他來說,唯一能夠束縛住他的,也只有這樣的珍品了。于立飛回來之後,他們之間的矛盾,或者說一點小小的芥蒂,現在已經消失於無形。無論是他,還是于立飛,此時都很心平氣和。

    嚴禮強也準備回去,得知吳文古沒車,執意要親自送他回去。

    “這裡我到家,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走回去就可以了。”吳文古微笑著拒絕,如果是回博物館,可能他會接受。

    “爺爺,你看了一天的古玩,還是坐車回去吧。再說現在下雨了,總不能讓我們淋雨吧。”吳可心卻說道,自從任靜天把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拿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拿著,簡直對比親人還親。今天他在古玩上耗費的精力實在有些多,還是早點回去休息為好。

    “吳老,你應該給我這個機會,以後有很多問題,還要向你請教呢。”嚴禮強說道,如果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收藏家,不跟這些古玩鑑定專家搞好關係是不行的。雖然他跟任志偉關係也很好,可是任志偉只研究宋代。他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既然沒有專業的眼光與學識,那跟鑑定專家搞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送我回去可以,但你總不能拿一些新仿來讓我鑑定吧。”吳文古笑著說,嚴禮強也曾請他去家裡鑑定過,對嚴禮強的收藏,他做了一句話的評價:全部打包處理給古玩攤主是最好的選擇。

    吳文古突然看到于立飛,想起他的住處可能還沒有解決,就問:“小于,你跟我一道走吧,晚上就住我家。”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解決吧。”于立飛笑了笑,說道。他可以在吳文古家住一個晚上,總不能住一個月吧?

    “你自己怎麼解決?”吳文古問,上午于立飛跟任靜天在一起,下午又在潭江邊坐了一下午,找到住處才怪了。如果住小旅館,還不如住以自己家裡。

    “我能應付的。”于立飛說道,他的為人性格是,寧願別人來麻煩自己,可是自己盡量不去麻煩別人。

    “好吧,如果有什麼幫助的,一定要開口。”吳文古原本還想勸幾句,可是想到嚴禮強的話,沒有再說什麼。于立飛對《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的處理,雖然顯得很隨意,但未必不說明于立飛大度。跟他相比,很多人遠遠不如。

    “吳爺爺,立飛晚上就住我家吧。他根本不懂古玩的規矩,我得好好教教他。”任靜天笑著說道。于立飛是個很含蓄的人,很多時候,他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比如說《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的處理上,並沒有把真正的內心話說出來。

    “你教他?可別誤人子弟。”吳文古笑著說,任靜天對古玩也只能算是略知皮毛,屬於一知半解。這個階段的人,到古玩市場裡游盪,就像剛學會游泳的人,卻要到深海去暢遊一樣,是最危險的。

    “我只是告訴他古玩的一些常識,別的我也不懂。”任靜天謙遜的說,于立飛一天時間撿的漏,比他一輩子撿的都多。

    “這還差不多。小于,以後如果有什麼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也算是同事了。”吳文古鬆了口氣,笑著說。他是潭州市博物館特聘的專家,而于立飛雖然只是臨時保安,可也算是博物館的職工。

    “謝謝吳老。”于立飛感激的說,一個人能遇到一個真正的良師,是一輩子的福分。

    “小于,我還是喜歡你喊我吳爺爺。”吳文古覺得于立飛對自己有些生分了,他們雖說才接觸了一天,但是他對于立飛有一種特別的好感。

    “謝謝吳爺爺。”于立飛很自然的改了口。

    “這才對嘛,明天見。”吳文古說道,如果于立飛真的對古玩感覺興趣,他會把自己的所學,傾囊相授。

    “明天見。”

    “吳老,這個于立飛不簡單。”在回去的路上,嚴禮強說道。雖然他是第一次接觸于立飛,可是于立飛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啊,經得起**,耐得住寂寞。可心,有些方面,你得向于立飛學習。”吳文古說道。

    “我向他說什麼,我看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幾百萬的東西擺在面前,是個人都會動心。”吳可心說,于立飛又不是聖人,他把《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只當著一百塊錢的東西,跟哄小孩差不多。

    “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想得這麼膚淺。”吳文古說道。

    “立飛,晚上我要去所裡值班,咱們先吃飯,等會你就在我家過夜。博物館沒有宿舍樓,你應該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這段時間就住到我家吧。”任靜天說道。

    “任哥,我……”于立飛說道,他覺得晚上再在外面應付一晚是沒有問題的,就算現在下雨,但亭子裡、網吧,甚至是車站、橋下都無所謂。

    “把任哥當朋友,就不要再拒絕。等以後你的條件好了,你想跟我住,我都未必會答應。再說了,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你就不想看看?”任靜天笑著說。

    “好吧,我再拒絕就是矯情了。”于立飛說道,他確實需要一個地方來好好的洗個澡,同時把自己昨天的衣服洗一下。

    “靜天,小于,你們先聊著,我進書房了。”任志偉說道,《南嶽舊稿》被吳文古帶回去了,他的興致也隨之大減。雖然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也是個難得的好東西,可他只研究宋代,對其他朝代的東西,興趣不大。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要在家裡,基本上不會出書房。當然,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你也不要去打擾他。除非是他感興趣的事情。”任靜天悄聲說道。

第二十四章 黃魚膠


    任靜天母親已經病逝,他也還沒成家,以前都是他老子下廚。任靜天最拿手的是煮麵條,而且還是方便麵。今天于立飛是客,他就想到外面下館子。但于立飛認為,家裡做的好吃,沒必要浪費那個錢。

    但于立飛覺得自己是晚輩,總不能讓任志偉下廚,他吃現成的。所以于立飛看了看冰箱裡的食材,自己去廚房炒了幾個菜。半個多小時,飯菜就全部做好了。一個辣椒炒肉、紅燒魚塊、西紅柿蛋湯。雖說都是些家常菜,可是任志偉父子卻是大贊于立飛的手藝,兩人大快朵頤,加上于立飛,很快就把所有的飯菜全部消滅了。

    “小于,沒想到你炒的菜這麼好吃,以前是不是在飯店做過事?”任志偉吃了足足兩碗飯才罷休。他的牙不太好,一般很少吃肉,怕咬不動。可是今天他嚐了嚐,辣椒炒肉又嫩又鮮,還有那魚和湯,跟飯店的味道有些不一樣,可是吃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任叔叔,我炒菜是不講規矩的,想怎麼炒就怎麼炒。”于立飛嘿嘿笑了笑,八歲開始,老頭子基本上就不下廚了,雖然處於深山老林,可是老頭子對吃卻很挑剔。於是乎,于立飛無論是刀工還是火候,從小就打下了基礎。再加上他是練武出身,全身又學過刀法,用起菜刀來,更是出神入化,那肉片既薄又均勻,比一般的老廚師有過之而無不及。

    “隨心所欲、天馬行空,這可能是炒菜的最高境界。”任志偉笑著說,國外的廚師做菜,講究精準,可是我國的廚師,歷來講究感覺。比如放鹽,國外精準到克,但我國則是“少許”、“適量”,從來不剝奪廚師的創造力。

    “爸,這段時間讓小于住到我家,你可就有口福了。晚上我去所裡值班,小于就睡我的房間,你那裡不是有些古玩入門的書麼?借幾本給他看看吧。”任靜天說道,他家是一個三室二廳的房子,父子倆每人一間臥室,另外一間就當了書房。而書房,就算是他,也是不能隨意進出的。

    “小于,雖然你的運氣很好,但古玩這行的水很深。在沒有一定的知識積累之前,當個愛好可以,可不能沉迷其中。”任志偉叮囑道,古玩行業,一夜暴富的有,但傾家蕩產的也常見。前者總是被人津津樂道,而後者,則無人提起。久而久之,人們總認為,只要搞古玩,馬上就能暴富。這樣的想法,是極其危險的。

    “任叔叔放心,我只是想學一些基本知識,畢竟以後要到博物館上班,總不能一點相關知識都不知道吧?”于立飛說道,他其實對於古玩,並沒有那麼痴迷。如果不是被某種莫名的吸引力牽引,這兩天他都不會出手。就算是借書,也是任靜天的意思,按他的想法,可以先到書店去買些入門的書,或者到網上查點資料,也能讓自己慢慢懂行。

    “那就好,不要學你任哥,明明只有半桶水,偏喜歡晃悠。”任志偉對于立飛的態度很滿意,不能因為撿了一二次漏,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古玩界有些上千萬甚至上億的老闆,最後輸的妻離子散,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任叔,有件事我能向你請教嗎?”于立飛突然想起童子浴牛圖擺件底座下面的那道暗門,如果不還原,以後都不好拿出來。

    “問吧。”任志偉說,只要于立飛真正對古玩感興趣,他是很樂意說的。至於任靜天,雖然對古玩也很興趣,但還處於“玩”的階段,根本沒有靜下心來,好好的研究。成天只想著撿漏。

    撿漏確實是非常令人嚮往的事,可“打眼容易撿漏難”,要想尋得有價值的東西,沒有幾項基本功是不行的。首先是洞察和發現“漏兒”與斷代的能力,在收藏古玩中撿漏,只有鑑賞水平很高才有可能。

    一般品相上乘的古瓷珍品,人們都知道值錢,商販們也不容易以廉價買到,所以售價都不會低。至於瓷器珍貴與否,往往表現在瓷器所含歷史文化的信息量上,這並非外觀漂亮就能決定。藏家需要對中國瓷器各個歷史時期的燒製工藝狀況與發展有較多的了解,在收藏中有高人一籌的鑑賞水平,才有可能撿漏。

    其次,是鑑別“漏兒”真偽的能力。古玩市場上假冒偽劣、粗製濫造現象日趨嚴重,仿偽者利用當前許多收藏愛好者閱歷不深、辨偽能力不強的弱點,專門製作一些稀奇古怪的偽品,作舊後在市上兜售,讓人覺得稀少必珍貴,但又苦於沒有參照器物和資料,雖然心中沒底,又怕漏了貨,因此,容易掏錢買贗品。

    再次,是排除外界干擾的能力。經不住外界干擾往往導致“打眼”。對初涉收藏的人來講,這是很普遍的,即使內行,也在所難免,這並不奇怪。造成“打眼”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輕信賣家的花言巧語,說得煞有介事,引你動心。此時你千萬要有主見,眼看手掂,主要靠實踐經驗,不能被對方的花言巧語所動,特別還要防“托兒”。所謂的“托兒”,很好解決,就是賣家的幫手。

    最後,是要有善於把握機遇的能力。撿漏的關鍵是機不可失,一旦認準就果斷購買,如果放走了撿漏的機遇,再想得到那藏品,付出的代價就會有天壤之別。但如果怕漏貨憑僥倖購買,也往往導致走眼的後果。所有最重要的,還是要有眼力和學識。而任靜天總認為他學到的東西已經足夠了,最終經常以打眼收場。

    “我有一個擺件的底座,無意中發現了一道暗門,結果打開之後,卻不知道怎麼粘回去了。我怕亂用膠水會破壞底座,所以想向您請教。”于立飛誠懇的說道。

    “東西在這裡嗎?”任志偉問,雖然他只是專門研究宋代歷史,可是並不代表他就不懂古玩,而且宋代也是有擺件的。

    “在。”于立飛連忙把桌子上的飯菜收拾好,從包裡拿出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

    “立飛,這是你從老家帶來的?”任靜天看到東西,原本準備起身,馬上饒有興趣的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在地攤上買的,當時覺得很有意思,結果吳爺爺看了之後,說是真的。”于立飛不想再刺激任靜天,可是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從底座上取下來的小木板丟了,或者一壓就斷了。

    “昨天晚上買的?”任靜天的眼珠子一下子就鼓了出來,于立飛這是神仙還是啥的,自己這麼多年,一個漏都撿不到,他到潭州之後,好像撿漏就沒停過。但他還是有些不死心,問:“這東西多少錢買的?”

    “七十塊。”于立飛說起來的時候,還是一陣肉痛。

    “你小子是了便宜還要賣乖,七十塊錢買個真的的竹雕擺件,好像還吃了虧似的。我看此器形制素雅,刀工精湛,纖細精緻。人物姿態生動可見,清雅脫俗,至少得值個萬把塊。”任靜天在旁邊看了看,賣弄的說道。

    “小于,這確實是個老東西。而且做工精緻,至於下面的這道暗門,要補回去也容易。這是黃楊木的,可以用魚鰾膠修補好。”任志偉看了一會,很快就作出了判斷。

    “魚鰾膠俗稱黃魚膠。黃色的鰾通過加工處理後製得的膠料,其主要成分是生膠質。黃魚膠粘度很高,膠凝強度超過一般動物膠,對木器的粘合作用特別好。”任志偉看到于立飛一臉茫然,解釋道。

    “任叔,黃魚膠哪裡有買?”于立飛問,如果東西太貴,恐怕得等下個月發了工資再說。

    “你們博物館就有,你用的不多,到時找吳教授要一點就可以。”任志偉說道。

    “爸,這個擺件值多少錢?”任靜天問,他最關心的還是價格問題。

    “這要看賣給什麼人了,如果破到識貨的人,二三萬還是可以的。如果碰到喜歡竹雕的,四五萬也沒問題。若是嚴禮強看到,出個五六萬也不稀奇。”任志偉淡淡的說道,現在他看于立飛的目光都有些不同,難道他是扮豬吃老虎?明明對古玩造詣很深,卻裝作什麼都不懂?可如果不這樣的話,根本就無法解釋他連續不斷的撿漏啊。

    而且這個擺件的底座既然有暗門,那裡面肯定是有東西的。可是裡面的東西呢?原本他想問一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下去。

    “立飛,你有這本事,還到博物館上什麼班啊?趕明天再去撿個漏,這輩子就不用愁了。”任靜天一臉羨慕的說,原本他應該去所裡了,可是看著這個童子浴牛圖擺件,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這是我來潭州之後買的第一件古玩,也是我真正擁有的第一件古玩,沒打算賣。”于立飛微笑著說。

    “靜天,如果你有小于這樣的心態,你就不會經常打眼了。剛才你還說要帶小于入門,我看以後你得多向小于學習。”任志偉冷著臉說完之後,轉身就進了書房。但不久,就拿出幾本書,鄭重其事的交給于立飛。

    “老爺子把書看得比命還重要,你到時小心點,可別髒了、壞了,要不然他可真敢跟你拼命。”任靜天叮囑道。

    “放心吧,任哥。”于立飛說道,真正做學問的人,都是非常尊重知識的,而且他們對書籍的愛惜,也是常人不可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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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腦海的變化


    于立飛等任靜天一走,馬就洗澡,把換洗衣服洗好之後,就到任靜天的房間準備看書。任志偉給了他三本書,一本中國文物史、一本中國瓷器史,還有一本古玩指南。前面兩本寫得很專業,而後面一本,雖然用的是半文言文,卻通俗易懂,于立飛反而覺得這本書看適合自己。

    這本古玩指南,對古代書畫、瓷器、銅器、古錢、宣爐、銅鏡、玉器、硯、墨、書、碑帖、名紙、磚瓦、偶像、印章、絲繡、景泰藍、漆器、宜興壺、琺瑯、料器、法花、牙器、彩墨、筆格、竹刻、扇、木器、名石等分別加以評述。可以說是古玩收藏入門必備的書籍,于立飛一看就停不下來了。

    “小于,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任志偉推開房門,看到于立飛看的很認真,暗暗的點了點頭。那個價值二百萬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就擺在他眼前,可是于立飛卻連多看一眼的心思也沒有。

    這要是換成任靜天,恐怕早就抱著罐子,在那裡瞎琢磨了。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循序漸進,如果學走路都沒學會,就要去跑步,唯一的結果就是不停的跌倒。

    “謝謝任叔叔,不懂的地方,我一定會問。”于立飛說道,這本書寫得深入淺出,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的明白。而且于立飛有比較好的文言文底子,對字面的理解,沒有任何問題。

    任志偉睡覺之前,特意又去看了看,于立飛還坐在床前的書桌看書。等他睡了一覺醒來,起夜的時候,看到房間裡還有燈。他輕輕推開門一看,于立飛竟然還在看書。任志偉沒有打擾于立飛,雖然這孩子的條件不怎麼好,可是他懂得努力汲取知識,光是這一點,就不能小看他。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于立飛才合起書。他揉了揉眼睛,雙手舉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到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也沒打算再睡覺,盤著腿坐到床上,練起了氣。很快,于立飛就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而桌上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散發出一種微不可察的光芒。就好像一個饅頭,突然被加熱,冒出那種絲絲白氣。

    光芒越聚越多,慢慢的形成了一束光柱,慢慢的包圍著于立飛。如果此時任志偉再來看于立飛的話,一定會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因為此時于立飛周圍,籠罩著一層似霧非霧的光芒,于立飛的整個身形,已經有點朦朦朧朧。就連于立飛的臉孔,也似是而非,看不真切。

    這樣的情況,持續兩個小時,而于立飛周圍的光芒也越來越多。而此時,于立飛也準備收功。可這個時候,那些光芒好像有感應似的,竟然慢慢圍著于立飛旋轉。就好像有人在指揮它們似的,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變成一塊光幕,完全把于立飛擋住。

    突然,光幕開始減速,並且有一部分光芒開始朝著于立飛的胸口湧入。隨著湧入的速度越來越快,光芒消失的越來越多。很快,于立飛的身形全部顯露出來,而所有的光芒,全部鑽進他胸前,消失不見。

    直到此時,于立飛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在剛才收功的時候,他覺得腦海中的玉牌好像被注入了什麼東西,如果說原來只是一個立體圖,那現在就像是注了些水在裡面似的,好像玉牌變成了實質似的。

    而最令他奇怪的是,在玉牌的旁邊,還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玉形,於立飛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當初自己從南方帶回來,準備送給老頭子的玉。幾個月前,于立飛就是帶著這塊玉,在山上練氣,結果練完之後,圓玉消失了。他一直四處尋找,沒想到突然在他腦海出現。

    換在一天之前,于立飛對腦海中出現的這種情況,恐怕會覺得驚世駭俗。可是現在,他隱約猜想,那塊玉之所以不見了,恐怕是真的被自己的腦海吸收,只不過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它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于立飛也解釋不清。但圓玉進了腦海之後,自己就擁有了跟古玩的溝通能力,這還是很讓他欣喜的。只是于立飛擔心的是,這種能力會不會對自己的身體有影響。幸好到目前為止,他的身體還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感覺。

    雖然一夜沒睡,可是于立飛卻沒有任何疲憊的感覺。相反,整個人精神煥發,他覺得在這裡練氣,比在山裡的效果更好。至於桌上的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他只是目光隨意掃了一眼,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腦海中之所以會有了變化,正是跟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有莫大的關係。

    “小于,醒來啦?”任志偉正在餐桌上擺放著豆漿、油條,原本他還打算讓于立飛多睡一會,沒想到他這麼早就起床了。

    “任叔,這事讓我去做就可以了。”于立飛不好意思的說,在這裡白住不說,還要白吃,讓他很是不好意思。

    “年紀大了,睡眠時間也短了,你快去洗把臉,早點吃了去上班。”任志偉說道,今天是于立飛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

    昨天于立飛領了兩套服裝,換好之後就出了門。從任靜天家到潭州市博物館,正常人步行的話,可能要四十分鐘左右。但于立飛腳下如飛,看著他好像走的不快,可是速度卻很快,二十多分鐘就到了。而且走到博物館的時候,臉上一滴汗都沒有,就像是散步過來似的。

    昨天已經到辦公室報到,今天直接向保衛科長李常悟報到即可。于立飛到保衛科的時候,李常悟還沒有來,甚至外面的大辦公室也是緊鎖著門。直到七點四十左右的時候,才來了一個跟于立飛穿著同樣服裝的年輕人。他一看于立飛怔了一下,但馬上露出瞭然的神情,科裡多了一個人,這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你好,我是新來的于立飛。”于立飛連忙走過去,微笑著說。

    “你好,我叫夏日鳴,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不用這麼客氣。”夏日鳴個子不高,但很結實,而且笑的真誠,讓人心生好感。

    于立飛跟著夏日鳴進了辦公室,看到他要去打水,連忙搶過開水瓶。他在外面有兩年打工的經歷,知道新人初來乍到,肯定要搶著幹髒活累活的。等到快八點的時候,辦公室的人才陸續進來,而李常悟更是掐著時間,在八點正的時候,才踏進辦公室。

第二十六章 報到(求推薦收藏)


    看到李常悟進了辦公室,于立飛馬上就想跟著進去,但他剛要動身,夏日鳴原本要去展廳執勤,馬上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緊緊拉住了他。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如果因為不懂規矩得罪人,那就太划不來了。

    “先別進去,過半個小時再說。”夏日鳴輕聲說道,當領導的,哪有一上班就做事的?如果于立飛有編制,倒也好說,但他剛才已經打聽清楚,于立飛不過是一個臨時工,在保衛科可以說是最小的小兵。怎麼能在科長剛進辦公室,就去打擾呢。總得容別人倒杯茶,整理一下思緒再說吧。

    “謝謝。”于立飛投向夏日鳴的目光中充滿感激,博物館雖說只是公益事業單位,但裡面的人都把自己當行政機關人員看待。政府機關做事情,講究的人際關係,他跟李常悟的關係還薄如紙,怎麼能第一個進去?如果是在民營企業或者外資企業,于立飛的做法就是正確的,人家講究的是效率。

    過了十來分鐘,辦公室有兩個人進了李常悟的辦公室。而此時,夏日鳴也在展廳轉了一圈回來了。他正好看到了那兩個人,告訴于立飛:“第一個進去的是副科長軒轅濤,另外一個是科裡的小隊長武振偉。軒副科長是轉業幹部,作風嚴謹,批評起來不留情面。武隊長是李科長的小舅了。”

    夏日鳴的話沒有說透,于立飛聽起來更是回味無窮。但有些事情,不好問的太明白,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半個小時之後,于立飛才過去輕輕敲了敲李常悟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面說了聲“請進”之後,他才推門而去。李常悟正在低頭看頭一份文件,右手還拿著一枝筆,好像隨時準備批閱似的。于立飛進去之後,他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李科長,我來報到了。”于立飛走到辦公桌前,輕聲說道。

    “嗯。”李常悟含糊不清的應了一句,依然望著手中的文件。他自然聽出了于立飛的聲音,之所以沒理會,只是想晾晾于立飛。這是當領導者慣用的一種方法,把你晾在那裡,就能建立起權威。

    但李常悟對于立飛的了解,顯然還不夠。看到辦公桌前面有兩把椅子,于立飛一點客氣的意思也沒有,徑直就坐了下來。昨天李常悟對他的態度,他就知道,李常悟對自己有很大的意見。既然如此,何必讓對方得逞呢。

    于立飛的人生格言是,你對我好,我會對你更好,你如果對我使壞,我會對你更壞。他跟吳文古只是見了幾面,前天晚上,吳文古能親自陪他去派出所,並且讓他沒留案底就出來,讓他心存感激。至於吳文古答應給他安排工作,只是讓他覺得吳文古是個好人。

    所以于立飛願意把《南嶽舊稿》送給他,哪怕就算他知道《南嶽舊稿》是宋刻本,他也沒有再收回的意思。而任靜天對他像朋友,他身無長物,只能以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相贈。而且當時于立飛根本就不知道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的價值,對他而言,這不過就是一個五十塊錢的罐子罷了。

    在有些人眼裡,于立飛的做法是愚蠢而無知。自己馬上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怎麼還能把價值百萬的古玩送人呢?可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于立飛依然會這樣做。這是他做人的原則,寧可別人欠自己的情,自己絕對不欠別人的情。

    在保衛科,歷來就是李常悟一個人說了算。縱然軒轅濤這個轉業幹部,也別想翻出天去。可是沒想到,于立飛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按照李常悟的想法,于立飛應該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隨時時間的推移,心裡的傲氣會被磨得粉碎。到那個時候,于立飛肯定知道謙卑進退,那才是跟他談話的時機。

    現在于立飛的做法,讓李常悟有火發不出來,難道說他對面的會客椅,不是讓人坐的?如果這件事傳到吳志存耳朵裡,終歸是自己理虧。而且李常悟覺得,于立飛以前沒有在政府機關工作過,不懂這些套路,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要批評他,只能以後找機會。但作為保衛科長,是想要給于立飛這個臨時工穿小鞋,順手就能做到。

    “于立飛,你知道當一名合格的博物館保安,需要怎麼做嗎?”李常悟很快把筆隨手扔開,手中的文件也顧不上看了,抬起頭來,嚴肅的望著于立飛,問。

    “盡職盡責,盡最大努力保證博物館的安全。”于立飛坐直身子,說道。

    “博物館是文物、標本、資料的主要收藏處所,是國家必須嚴加防護的要害部門之一。為了確保文物標本安全,保證博物館各項工作的正常開展,更好地發揮博物館的宣傳教育作用,必須認真貫徹執行'預防為主,確保重點,打擊敵人,保障安全'的方針。實行逐級安全崗位責任制,加強內部治安管理,積極推進綜合治理。你是大專生,又是吳副館長親自介紹來的,科裡自然更要嚴格要求你。這是我國最新頒布的文物保護法,,另外這裡還有份我館的保衛工作規定,你也必須熟記。”李常悟從案頭拿出兩份文件,遞給于立飛,說道。這兩份文件有好幾十頁,哪怕于立飛記憶力再好,一時之間怕是記不住的。只要于立飛犯了錯,他就有理由教訓于立飛了。

    “我下班之後,一定好好熟悉。”于立飛連忙站起來,接過文件之後說道。

    “這是以後你工作的行為準則,不但要能倒背如流,而且還要會靈活運用。剛才說了,你的情況跟別人有些不一樣,所以我的要求自然要嚴厲一些。文物保護法,三天之內要熟悉了解,到時我會抽查。至於保衛工作規定,必須在今天就要全部背下來。”李常悟淡淡的說道。

    “那我今天的工作怎麼辦?”于立飛問,這可是好幾十頁的東西,讓他邊工作邊背資料,一般人誰能做得到?

    “不,你今天上晚班,白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這兩份文件,磨刀不誤砍柴工嘛。”李常悟說道。

    “那好吧。”于立飛說道,昨天晚上那本四百多頁的《古玩指南》他看了差不多一小半,一百多頁的文字圖形,只是看了一次之後,基本上就記住了。這部文物保護法跟保衛工作規定,只不過幾十頁,他相信一天的時間,應該就能記下來。

    至於李常悟還要求他上晚班,他根本沒有在乎,畢竟才第一天上班嘛,多做點事,還能盡快熟悉環境。

    “等會你去找武振偉隊長,以後你就在他隊裡,你的崗前培訓,也由他負責。”李常悟淡淡的說道。

    李常悟看到于立飛走出去的背影,無聲的笑了。雖然于立飛是找了吳志存的路子,可是吳志存在館裡,主要是做學問,對管理方面的工作,一般不插手。比如說保衛科,雖說是吳志存分管,但自從李常悟上任之後,吳志存還從來沒有直接插手過保衛科的工作。所有的事情,全部是通過他來轉達。

    他對于立飛嚴格要求,縱然以後吳志存知道了,也挑不出什麼理來。

    PS:今天看了書評,很多人對主角的做法不理解,甚至還有書友說主角太愚蠢,動輒就把幾十上百萬的東西送人。大可覺得有必要解釋幾句,首先是東西的價值,在剛開始買的時候,主角不知道《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值多少錢的。比如說你,買一個五十塊錢的東西,順手就送給了別人,難道說知道東西值幾十萬之後,又要去討回來?有的人為了一個承諾,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相比之下,身外之物再貴又有何妨?難道這不是主角金子般的品質麼?

    其次,這兩樣東西最後的處置,現在還不算塵埃落定,至於以後如何處理,大可自有安排。而且讓一個權威鑑定人士和一個實力派人士,欠主角一個天大的人情,不是好事麼?大可在決定寫收藏文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按照既定的套路去寫,如果是千篇一律的東西,想必大家看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還有,本書設定的年代,在兩千年初,那時的人,雖然功利心很強,可是並沒有強到現在有些人的無恥。要知道在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古玩還能賣錢,有多少古玩是當作廢品處理的?難道說那些人,都要去廢品回收站要錢?

    當然,提出這些意見的都是好同志,說明你們用心看了書,對大可的勉勵,自然會虛心接受。以後有問題,可以繼續發言,不管是什麼意見,大可都願意同大家探討。有錯誤,大可會改,但有些問題,卻會很執拗。

    最後,還是老生常談,求點票票。我覺得,如果大可想要寫出精品,最重要的,還是同志們的大力支持。推薦票每天都會有,何必吝惜呢,當你們砸到《古玩人生》頭上之後,一定會產生某種催化作用的,我堅信此點。希望大家也抱著同樣的態度,每天持之以恆投票,大可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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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崗前培訓
  

    于立飛出來的時候心情很輕鬆,絲毫沒有覺得落入李常悟的陷阱中。他以前在企業上班,搞崗前培訓是很正常的。想要幹好工作,自然得熟悉業務。現在當保安,也是如此。各行都有門道,隔行如隔山,單位能單獨培訓自己,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這次到博物館工作,只是一個臨時工,而且幹保安,跟自己的專業不對口,工資也不算高。但這裡是博物館,裡面的古玩深深地的吸引著他。只要讓他天天待在這裡,哪怕就是不給工資,他也願意!

    “你不是負責現場的麼,怎麼又跑辦公室來了?”于立飛看到夏日鳴又出現在辦公室裡,不解的問。他早上在辦公室牆上看過保衛科的職責,主要的工作有四塊:現場、機房、監控、消防控制,其中現場需要的人保安人員最多。

    比如說一個班十個人,那其中七個人會屬於現場,機房、監控、消防控制各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當然,現場相比其他工作來說,要繁雜得多。現場主要負責博物館展廳內部安全、開放區安全、安檢存包安全、24小時區域巡邏、車庫安全管理等。

    “外面又沒空調,這麼拼命幹什麼?怎麼樣,沒有為難你吧?”夏日鳴指了指李常悟的辦公室,笑嘻嘻的說。保安在白天的時候,基本上沒什麼事,只要定時巡邏就夠了,他現在巡邏十分鐘,休息十分鐘,也不算太違規。再說今天不是周末,來博物館參觀的人不多,就算不去巡邏,也不會出什麼事。

    “沒什麼,李科長只要求我熟記文件。等會找武隊長報到,讓他對我進行崗前培訓。”于立飛揚了揚手中的文物保護法和保衛工作規定,笑著說。從現在開始,他算是正式成為保衛科一員了,有了工作,生活自然就有了保障,心情自然也格外舒坦。

    “工作規定當然要熟記,可是這麼厚的文物保護法,也要你看?另外你的崗前培訓是武振偉負責?”夏日鳴驚訝的說,當初他剛來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要求。工作制度,可以在工作中慢慢熟悉嘛,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規章制度也不是一天就能熟悉的。

    至於崗前培訓,更是無從說起。他第一天報到之後,就穿上保安服,跟著老同志一起出去巡邏了,工作經驗和規章制度,都是靠別人傳幫帶,根本沒有崗前培訓一說。

    “這些資料熟悉一下也好,有利於今後工作。”于立飛輕笑了一聲,說道。理論需要聯繫實際,能在新的工作中學到知識,未嘗不是一件壞事。現在于立飛對古玩也有了興趣,學習了解文物保護法,也算是知識的一種積累。

    “小于,武振偉這個人你可得小心。”夏日鳴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之後,壓低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道。

    “就因為他是李科長的小舅子?”于立飛問,以前他幹的工作,首重能力,有能力領導就喜歡你,如果平庸無能,只能趕緊走人。

    “這還用說?小于,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夏日鳴饒有興趣的問,在單位,得罪領導的日子可不好過,特別是在沒有後台的背景下。李常悟對于立飛如此“重視”,是很不正常的。真要是有領導關照,應該按照一個老保安帶就可以了,像這樣大張旗鼓的搞什麼學習和培訓,只能說明李常悟別有用心。

    “我昨天前天才來潭州,以前跟李科長從來沒見過面。”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緩緩的說。昨天他就感覺出來了,李常悟很排斥自己。只是這其中的原因,他現在也不清楚。

    “沒關係,我幫你打聽打聽。”夏日鳴很是熱心的說,他最是關心單位裡的小道消息,巡邏的時候,可以在各個崗位竄動,逮著機會就跟別人聊天,消息也確實靈通得很。

    “太謝謝了,發了工資請你吃飯。”于立飛真誠的說,按理應該今天晚上就請夏日鳴吃一頓的,可是自己囊中羞澀,總不能請別人吃碗米粉吧。

    “那行,我等著。”夏日鳴拍拍于立飛的肩膀,笑吟吟的走了。

    保衛科有兩小一大三間辦公室,其實原來就是一間大的辦公室,後來才割出兩間小的辦公室。一間給科長李常悟專用,另外一間給軒轅濤和值班隊長合用。

    “軒科長,武隊長,你們好,我是新來的于立飛。”于立飛敲了敲門,推開門之後,站在門邊謙恭的說道。

    “你就是于立飛?跟我來吧。”武振偉長得很敦實,圓臉,小眼,看人的時候,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他沒跟于立飛多說,拿起桌上的帽子,也沒跟軒轅濤打招呼,徑直出了門。

    于立飛本來還想跟軒轅濤打個招呼,畢竟他是副科長,但看到武振偉已經走了,只能歉意的笑了笑,轉身就跟著武振偉走了出去。軒轅濤微笑著朝于立飛擺擺手,意思是無所謂。但看著兩人出去之後,臉卻一下子沉了下去,默默從桌上拿起煙,給自己點了一枝。

    于立飛要來的消息,他是上午才知道。按說科裡新來了人,自己作為副科長,應該跟李常悟享受同樣的知情權,可是李常悟卻故意壓著。昨天于立飛就來報了到,今天于立飛來上班,才通知他,這明顯就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二次,軒轅濤覺得很無奈。他在部隊的時候,是副營級幹部,工作起來風風火火,很得上級領導的賞識。可是轉業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的很多工作方法,到單位裡卻盡是得罪人。比如他要求,所有的保安,要重新搞軍事化訓練,提議還沒有交上去,就被聽到消息的保安知道,幾乎是所有人都拒絕他的建議。

    原本工作就已經很辛苦了,還要搞軍事化訓練,這不是無事生非麼?這麼多人反對,他只好放棄。後來他又提議,應該搞幾次演習,找人假扮盜竊來博物館行竊,看保安的反應能力和業務素質。可是結果還是一樣,胎死腹中。他覺得自己的建議,都是真心實意為單位著想,可為什麼就得不到別人的支持呢?

    因為他的這些建議,現在科裡的人對他很是冷落,這可能也成為李常悟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底氣所在。軒轅濤覺得,保衛科甚至整個博物館,都是暮氣沉沉,所有人都只想著混日子。他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又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他內心非常苦悶,幾乎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殊不知,這已經是同流合污的開始了。

    于立飛跟著武振偉出了辦公室,武振偉走的很快,也沒有回去等于立飛,于立飛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看著武振偉一直冷著臉,于立飛幾次想張嘴問問,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跟著。一直走到主展覽館後邊的一塊小空地上,武振偉才終於停了下來。這裡並不屬於展區,除了博物館內部的工作人員會經過之外,不會有外人。

    “當過兵沒有?”武振偉站定之後,轉過身來,望著于立飛,冷喝道。他倒不是對于立飛有意見,只是李常悟有特別交待,自然要讓于立飛吃點苦頭。

    “沒有。”于立飛應道。

    “站過列隊沒有?”武振偉又問。

    “大學軍訓時站過。”于立飛說道。

    “站好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塊什麼料!”武振偉厲聲吼道。

    于立飛一怔,馬上明白,這就是崗前培訓了。迅速按照軍訓時的動作要領:挺胸、抬頭、收腹、目視前方。雖然于立飛穿的是保安服,可是站好之後,還真像那麼回事,不知道的人,以為是部隊裡的標兵呢。

    當初軍訓的時候,于立飛因為身體素質,又能吃苦,很受教官的喜歡。自然就對他“照顧”,特意給他加“小灶”。于立飛卻覺得教官是故意針對他,大為光火,跟教官動了手。結果自然是于立飛把教官打趴在地上,這是毫無疑問的。

    原本于立飛是要背處分的,可是教官卻為他求情,兩人因此而成了好朋友。大學期間,于立飛一直跟教官保持通信聯繫。只是參加工作之後,于立飛再寫信,就沒有回覆了,後來教官的戰友給他回了封信,說他的教官轉業了,兩人因此就失去了聯繫,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

    于立飛的動作非常標準,原本武振偉還想挑刺,可是圍著于立飛圍了一圈,發現根本就挑不出刺來。早就準備的訓斥之詞,自然也只能吞回肚裡,這讓武振偉很是不爽。最後看了看于立飛,背著手悻悻而回。

第二十八章 古玉功


    于立飛雖然沒有看到武振偉離開,卻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他心裡暗暗叫苦,武振偉明顯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夏日鳴說的沒錯,自己肯定哪裡得罪李常悟了,要不然武振偉怎麼會如此針對自己?

    站姿訓練,于立飛倒不覺得苦。哪怕現在毒辣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只要他運起老頭子教的練氣功法,自然就不會那麼難受。當初于立飛之所以會在軍訓的時候,表現得這麼好,也是得益於這套功法。別人在站軍姿的時候,會汗流浹背,可是他最多就是有一層汗珠。

    說起來好笑,于立飛練這套功法十多年了,可是卻不知道這套功法叫什麼名字。他也曾經多次問起老頭子,可是得到的答覆大同小異:你練就是了,要知道名字幹什麼?再說了,名字有含義嗎?你要是覺得彆扭,自己起一個名字就是。

    才站了幾分鐘時間,于立飛就覺得口乾舌燥,被陽光直射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灼熱感。他連忙運起那套功法,沒幾分鐘,那種熱浪逼人的感覺就沒有了。而且于立飛很快發現,這次自己的修為好像精進了不少,原本這套功法,只能讓他減少被太陽直射的灼熱感。

    可是現在,他竟然還感覺到了陣陣涼意。好像現在他不是站在近四十度的陽光下,而是躺在空調辦公室裡似的。酷熱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時候,就像是大冬天出來曬太陽似的,渾身暖融融的。

    而且于立飛的腦海中,那塊圓玉也出現了,雖然若隱若現,但還是能感覺到。它好像很高興似的,跳著歡快的舞蹈,在于立飛的腦海中,翩翩起舞。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其實它是在按照一個固定的軌跡在運動。

    于立飛突然決定,要給這套功法起個名字,就叫古玉功吧。如果不是當初這塊古玉,于立飛身上不會發生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名字雖然有些彆扭,可是這個名字,除了說給老頭子聽之外,別人也不會知道。

    打小老頭子就叮囑他,練氣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說,哪怕將來就是娶了媳婦,前天他剛來潭州市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感覺,現在自己的功力明顯有了大的進展,顯然是跟古玉有關。既然如此,自己這套功法的名字,自然得叫古玉功。

    但很快,于立飛就沉浸在練氣之中,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感應。雖說現在于立飛的眼睛睜的很大,可是就算有人在他身邊走過,他是看不到的。人眨眼是下意識的行為,但如果有人現在突然在於立飛眼前揮動一下手掌,於立飛是絕對不會眨眼的。

    隨著于立飛的古玉功漸入佳境,今天凌晨的情況再次發生在他身上。天空中突然飄來一股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像霧非霧的東西,如果能看清它們的軌跡的話,應該知道,這是從博物館的主展區過來的。

    潭州市博物館作為一座中型綜合性的地方志博物館,它承擔著收藏、保管和展示潭州市以及周邊地區各類文物、照片、圖書、文獻資料的重任。為國家徵集收藏了各級各類文物、照片、圖書、文獻資料共85000餘件。其中出土文物10500餘件,流散文物28000餘件,字畫和近現代文物6500餘件;各種歷史圖書文獻資料20000餘件,各類照片20000餘張。經專家鑑定,共有一級文物87件套,二級文物101件套,三級文物2750件套。

    像商代的象紋大銅鐃、乳釘雲雷紋編鐃、獸面紋提梁銅卣,戰國時期的草葉紋四山字銅鏡,春秋時期的雲雷紋尖足越式銅鼎,都是鎮館之寶。

    雖然于立飛離這些文物有好幾百米,但是空氣中總會飄浮著這些文物的氣息。在于立飛古玉功的影響下,這些氣息慢慢聚集在他周圍,慢慢的積累,像為于立飛披了一層輕紗似的。

    慢慢的,這些表面的輕紗,透過于立飛的衣服,依附在他的皮膚上。如果有人能拿著顯微鏡去看于立飛此時的皮膚的話,肯定能看到,有一層像霧又像水的東西,附在于立飛身上。而且隨著于立飛的呼吸,這層物質在慢慢的流動,就像一條毛巾,不停的在擦拭著于立飛身子似的。至於毒辣的陽光,已經被這層物質徹底隔斷,再也無法照射到于立飛的皮膚上。

    于立飛感覺,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裡春暖花開、微風徐徐,讓人流連忘返。至於高溫以及長時間站立應該有的酸痛感,跟于立飛再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于立飛才慢慢從忘我的境界退出來,但古玉功卻沒有停,依然在緩慢的運轉著。于立飛依然保持著標準的站姿,但他的眼睛卻會眨了。剛才之前,如果有人看到于立飛的樣子,睜著眼睛,長時間不眨,甚至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肯定會嚇壞的。

    于立飛沒有表,更沒有手機、傳呼之類的東西,自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只是看著日頭,前面的樹影,都快到樹下了,推斷現在應該是十二點左右。他記得自己跟著武振偉來的時候,才九點不到,自己竟然在火熱的太陽下,站了三個多小時?再看看身上,一滴汗也沒有,相反,還感覺很舒服。不像是在太陽底下暴晒,倒像是如沐春風似的。至於下肢,也沒有應有的酸痛感,難道自己站的時間長了,麻木得都感覺不到了?

    “我說小于,你怎麼在這裡?”夏日鳴還以為于立飛走了,哪想到來吃飯的時候,才看到他竟然在站軍姿。

    于立飛的眼珠轉動了一下,但卻沒有說話,就算武振偉是故意刁難他,可現在如果他動了,或者說話了,都是違規。

    “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該吃飯了。”夏日鳴上來就想拉于立飛,可是卻被于立飛用眼神制止了,他用餘光,正好看到武振偉黑著臉站在旁邊。

    武振偉上午悄悄來看過幾次,但看到于立飛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他只能又悄悄返回去。馬上到吃中飯的時間了,館裡的人,包括館領導可能都會經過這裡,如果讓吳志存看到,到時問幾句,那就不太好了。

    但是武振偉走到于立飛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于立飛在太陽底下站了三個多小時,不但衣服沒濕透,臉上竟然連一滴汗也沒有。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于立飛騙了自己,這小子肯定偷奸耍滑,背著自己乘涼了。

    “媽拉個巴子!”武振偉怒從心頭起,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他一直想找于立飛的空子,可是于立飛不亢不卑,讓他無從下手。現在突然發現這個問題,讓他覺得,終於可以一顯身手了。

    武振偉想用一個巴掌,就把于立飛打趴在地上,可以說,他已經使出了渾身的力量。可是卻沒有收到預想的效果,因為,他的手腕在離于立飛臉還有幾公分的地方,被于立飛抓住了。武振偉用力一抽,可是卻紋絲不動,手腕就像被鐵鉗緊緊的夾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放手!”武振偉臉憋得通紅,想抽又抽不出來,而且旁邊看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保衛科的人,原本他想給于立飛一個下馬威,結果變成自己現眼了。

    “武隊長,我的崗前培訓結束了嗎?”于立飛淡淡的問,既然武振偉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那他不介意給武振偉來個“上馬威”。

    “結束了,結束了。”武振偉感覺手腕都快斷了,而他的臉也漲成了豬肝色,于立飛手勁奇大,他不知道再僵持下去,自己的手腕骨會不會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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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博物館的美女(求推薦收藏)


    于立飛一鬆開手,武振偉馬上沒有了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剛才他差點崩潰,就差跪下來了。可是武振偉又不甘心就此放過于立飛,他揉著又紅又腫的手腕,怨恨的瞪了于立飛一眼。本想說些什麼以挽回自己的聲譽,但看到于立飛冷然的目光,把要說的話全部吞了回去,轉過身子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武振偉惱羞成怒逃也似的走了,圍觀的人發出一陣轟笑聲,武振偉聽到之後,更是加快了步伐。夏日鳴在旁邊,朝于立飛豎立了大拇指。

    “走,吃飯去。”夏日鳴拉著于立飛的手臂,很是親熱的說。剛才于立飛的舉動,讓他很是佩服,一隻手就能把武振偉制服,看他以後還怎麼在科裡耀武揚威?這個恥辱的烙印,已經深深地印在武振偉身上,除非以後他能把于立飛制服,否則一輩子都無法消除。

    但是想要在拳腳上跟于立飛比高低,以現在武振偉的年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剛才在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少,恐怕不用多久,館裡所有人,都知道了武振偉被于立飛捏著手腕求饒的事。

    “好。”于立飛還真有些餓了,站了一個上午,雖然沒有那種疲憊感,但能量卻是消耗了不少。

    博物館有自己的食堂,採用的是自助式,食堂可以同時容納二三十人吃飯。于立飛走過去看了看,有六七個菜,而且還有一大鍋湯,最重要的是,夏日鳴告訴他,午餐是免費的,這讓於立飛食指大動。

    “走,介紹個漂亮妹子給你認識。”夏日鳴見于立飛打了滿滿一盤子的飯菜,絲毫沒有意外,他第一次來食堂吃飯的時候,差點沒把自己撐死。保安絕對是體力勞動者,需要補充足夠的能量。于立飛在這麼毒辣的陽光下站了一個上午,多吃點也正常。

    “算了吧。”于立飛看著堆積如山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打再多的飯菜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是讓他在女孩子面前狼吞虎咽,總是有些尷尬。

    “你不覺得今天你抓著武振偉手腕的時候,帥呆了麼?”夏日鳴原本以為于立飛是因為找不到好工作,才到博物館來臨時工荼,把這裡當成他在潭州的跳板。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于立飛的武力值這麼高。他想不通,以于立飛的身手,隨便在哪裡找份工作,都要比在博物館當保安強得多啊。武振偉曾經館裡的第一高手,當然,軒轅濤來了之後,他就成了第二了,現在恐怕他得變成老三。

    “夏哥,你太抬舉我了。”于立飛謙虛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武振偉主動來惹他,他是不會動手的,不管怎麼樣,武振偉都是他的領導。但是動過手之後,他也沒有任何後悔。打人不打臉,武振偉的做法,已經大大超過了他的底線。

    “夏日鳴!坐這吧。”夏日鳴走過兩個女孩子身邊的時候,突然一個叫住了他,他愣住一看,馬上換成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看到夏日鳴屁癲屁癲的坐下,于立飛也只好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對面的兩個女孩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個長相平庸,另外一個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于立飛迅速的掃了一眼他們,對胖女孩,他只覺得有些可愛,但那個高瘦漂亮的女孩子,卻讓他覺得驚艷。

    “兩位美女好。”夏日鳴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一坐下,馬上熟絡的打著招呼。

    “這位是你們保衛科新來的于立飛吧?”蔡夢瑩,也就是那位略胖的女孩問。她跟夏日鳴性格相似,最喜歡的就是八卦新聞。昨天于立飛來報到的時候,她就留意到了。剛才武振偉要扇于立飛耳光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當時她被武振偉的舉動嚇了一跳,要知道在單位打人,性質非常惡劣。

    但最後的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武振偉不但沒有扇到于立飛的耳光,反而被于立飛拿捏住。當于立飛問他,培訓是否結束的時候,武振偉就差跪下來求饒了。那個場面,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剛才她正跟好友在談于立飛的事情,正好看到夏日鳴和于立飛走過來,自然就把他叫住了。

    “你們好。”于立飛點了點頭,雖然秀色可餐,可是他現在覺得,能吃進嘴裡的東西,似乎更加誘人些。

    “小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蔡夢瑩,是辦公室的文員。這位是蘇微兒,是咱們的出納,以後每個月都要跟她打交道,咱們的工資可都要經她的手。”夏日鳴笑著說,在介紹到蘇微兒的時候,他的語氣透著異常的熱情,而目光也有些癡呆,好像一照到蘇微兒臉上,目光就被粘住,再也移不開了似的。

    “你好,我是于立飛,新來的保安,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于立飛站起來,伸出右手,微笑著說。

    “你好,剛才看到你把武振偉的手都捏腫了,不會把我的手骨握碎吧?”蔡夢瑩有些自來熟,也站起來跟于立飛握了握手,笑嘻嘻的說。

    于立飛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再把手伸向蘇微兒的時候,望著對方的清澈明亮的眼睛,他才注意到蘇微兒嬌媚的臉孔。蘇微兒面容白皙,唇紅齒白,鼻樑小巧,脖子勻細修長,一襲黑髮飄酒而下。再加上好高挑的身材、修長的雙腿、精緻的五官、渾身上下可以說沒有半點瑕疵。以她的相貌,完全可以去當演員,真不知道怎麼會在博物館當出納。

    “你好,我是蘇微兒。”蘇微兒櫻桃似的小嘴輕聲吐出幾個字,如黃鶯出谷,清澈動聽。

    “你好。”于立飛一時之間有些恍惚,看到蘇微兒抿嘴失笑,才反應過來,訕笑著坐了下來。

    等于立飛坐下之後,夏日鳴用腳尖輕輕碰了他一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剛才他想給于立飛介紹的,正是博物館的第一美女蘇微兒。沒想到蔡夢瑩卻主動叫住了他們,看來這就是緣分。

    可是于立飛的臉卻更紅了,他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自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無論是在大學的時候,還是在南方打工,除了談過一次甚至都不能算是戀愛的戀愛之外,基本上沒跟女性交往過。這或許是因為性格使然,但更多的可能是他太過含蓄。其實論長相的話,于立飛屬於那種比較耐看型的。
第三十章 告狀(求收藏)


    坐下之後,于立飛就一門心思對付餐盤裡的飯菜,夏日鳴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這樣的人注定一輩子孤獨。現在的女孩子,如果你不主動,哪怕對方再對你有好感,也不會倒追的。當然,如果你有錢、有勢又另當別論。可是于立飛的樣子,無論如何跟有錢、有勢挂靠不上。

    “聽說了嗎?昨天古玩集市有人撿漏了。”夏日鳴壓低聲音,很是神秘的說。

    “早就知道了,有人花五十塊買了本《南嶽舊稿》,聽說值二三百萬!”蔡夢瑩一臉的不屑,都一天多的事情,還算什麼新聞?如果夏日鳴知道撿漏的是什麼人,那才叫新聞。她聽到的消息,只知道撿漏的人是個外地人,年紀好像也不大。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昨天上午,有人也只是花了五十塊,買了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市裡的嚴禮強出價二百萬收購,可是人家沒賣。 ”夏日鳴得意的笑了笑,博物館的外面就是古玩集市,旁邊還有古玩一條街,裡面全部是古玩店。如果古玩市場有什麼風吹草動,不用多久,他就能知道。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而且我還聽說,這個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好像還拿到咱們館裡來過。”蘇微兒攏了攏額頭上的頭髮,輕啟貝齒,柔聲說道。

    “微兒的消息就是靈通,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夏日鳴一臉崇拜的說,至於他是真的崇拜蘇微兒的消息靈通,還是崇拜她的容貌,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是也能撿個漏就好了,不要說五十塊,哪怕就是五百、五千、五萬,我也願意啊。”蔡夢瑩一臉的嚮往,如果自己也能撿個漏,這輩子就再也不用工作了。每天睡了吃,吃了睡,神仙般的日子啊。

    “你以為撿漏就那麼容易?撿漏考究的是眼力和學識,最重要的還是善於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就算把《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擺在你面前,你未必就能認得出來。”蘇微兒拍了蔡夢瑩一下,啐道。

    “是啊,誰不想撿漏?可是誰又真的能撿到?但我相信,只要天天去逛古玩集市,總有一天能撿到大漏。小于,你對古玩感興趣不?”夏日鳴問,他除了愛好八卦之外,也喜歡逛古玩市場。雖然身為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可是夏日鳴對古玩卻是個門外漢,他來上班也有幾年了,可是對古玩還是一知半解。之所以感興趣,憑的就是一腔熱血。

    “我最近正在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于立飛說道,他對古玩的興趣,剛開始並不是自己培訓的,而是下意識到的行為。但當他這幾天接觸到了一些古玩,特別是童子浴牛圖擺件和裡面的子岡玉,給了他極大的震撼。要不然昨天晚上,他也不會通宵看書。

    “以後你跟我學就是,保證不藏私,很快就讓你在潭州古玩界有一席之地。”夏日鳴在女孩子面前,不怕把牛吹上天。

    蔡夢瑩一聽,嘴裡的飯差點噴了出來,而蘇微兒則嬌豔的掩口輕笑著。兩女神態各異,似馬蘭花與牡丹花之別,按現在的話說,蔡夢瑩屬於女漢子一類,而蘇微兒則屬於女神系列。

    “你們笑什麼,我研究古玩也有二三年的心得,跟館裡的專家當然比不得,但帶帶于立飛,應該還是沒問題吧?”夏日鳴兀自不服。

    “你自己都沒入門,還帶什麼徒弟?于立飛,你可別信他的,到時誤入歧途再後悔就晚了。”蔡夢瑩笑得前仰後合,搞收藏,學點皮毛還是比較容易的。到市場裡多轉幾圈,隨時都能聽到各種各樣的傳奇故事。但要真正入行,如果沒有無師自通的本事,那絕對需要一個真正的行家領才門才行。像夏日鳴這種半生不熟的,只能誤人誤己。

    于立飛笑笑沒吭聲,只是繼續解決身前的飯菜。有吳文古和任志偉這兩位專家,他還用得著向別人請教麼?雖然夏日鳴比他要大幾歲,可是論心智,他卻要比對方成熟些。只不過從小沒有見過父母,讓他性格有些內向,很多時候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于立飛,你以前是不是練過武?”蔡夢瑩之所以會夏日鳴叫住,主要還是對于立飛感興趣。這個新來的臨時工,看上去很普通,可是沒想到身體裡卻蘊藏著這麼大的力量。武振偉以前一個可以打三個,但在于立飛面前,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學過幾招莊稼把式。”于立飛抬頭,謙虛的說。

    “真的!能不能教教我?”蔡夢瑩饒有興趣的說。

    “這個……,可是很辛苦的,我看你恐怕不太合適。”于立飛看了看蔡夢瑩的身材,輕輕搖了搖頭。他突然感覺夏日鳴又在桌上踢自己,轉過頭一看,卻是李常悟黑著臉站在旁邊:“于立飛,吃過飯來我辦公室一趟!”李常悟冷冷的說道。

    “不用理他,狐假虎威。”蔡夢瑩看到了于立飛跟武振偉動手的全過程,是武振偉先動的手,于立飛並沒有錯。

    “謝謝。”于立飛淡淡的說,又低頭吃飯,只不過這次吃的很慢,好像在沉思默想。

    武振偉回去之後,直奔李常悟的辦公室,自己在于立飛面前吃了虧,自然要讓李常悟幫他找回面子。他認為于立飛不過就是個臨時工,只要李常悟揮揮手,就能把他打發走。有什麼比辭退于立飛,更讓他高興的呢?雖然讓人看了笑話,可是把于立飛趕走之後,他的威信也就樹立起來了。

    果然,姐夫在聽到自己的哭訴,以及看到腫起的手腕之後,馬上就去找于立飛了。武振偉顧不上去吃飯,坐在辦公室裡,隨時關注著李常悟那邊的情況。很快,他就看到李常悟又回來了,幾分鐘之後,他就看到,于立飛進了李常悟的辦公室。

    武振偉幸災樂禍的望著于立飛的背影,心想,毆打上級、不服從領導,光是這兩條,就夠辭退于立飛的。等會得召集隊員開個會,就于立飛的事情宣布一下。可是他發言的腹稿還沒有打好,就看到于立飛出來了。

    而且于立飛臉上顯得很平靜,根本沒有他想像的那種憤憤不平的樣子,這讓他很奇怪,等于立飛走出去之後,馬上再次鑽進了李常悟的辦公室。

    PS:再次多說一句,請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主角身上。不管什麼事情,都會有一個過程,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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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充足的理由


    于立飛其實在進去的時候就瞥見了武振偉,當時他那幸災樂禍的樣子,讓于立飛心裡很是鄙夷。武振偉就像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孩,被人打了之後,回家找大人哭訴。或許武振偉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知,有的時候受了委屈,也是無處申訴的。

    于立飛在經過武振偉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特意把那部文物保護法和保衛科的工作章程拿在手中,邊走邊看。這是于立飛赤裸裸的示威,武振偉等于立飛離開辦公室之後,一路小跑著進了李常悟的辦公室。

    沒說話先觀察,武振偉馬上注意到李常悟的臉色有些不正常。自己進來這後,他連正眼也沒瞧自己一眼,這讓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說于立飛在館裡還有很硬的後台不是?李常悟不是告訴過他,于立飛雖是吳志存安排進來的,但跟吳志存卻沒有任何關係麼?

    輕輕帶上辦公室門之後,武振偉訕笑著移了過去,走到辦公桌前的時候,親熱的喊了聲:“姐夫。”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單位不要亂攀親戚!”李常悟有些厭惡的看了武振偉一眼,以前他覺得武振偉辦事還算可靠,但這次卻辦砸了。

    武振偉自己丟人現眼不說,偏偏還要跑到自己這裡來告刁狀。什麼安排于立飛做崗前培訓,但于立飛卻不服從指揮,竟然還敢動手毆打自己。他的手腕腫得像個豬蹄似的,確實令人同情,當時他也大為光火。基於對武振偉的信任,他覺得應該嚴肅處理于立飛。

    可是剛才于立飛進來跟他說明事情的過程,並且解釋了不出汗的原因之後,他馬上就冷靜下來了。雖然于立飛跟吳志存沒有實質關係,但吳志存能幫于立飛說話,這就表明了態度啊。他可以“嚴格”要求于立飛,但卻不能無事生非。就算要處理于立飛,也得講真憑實據吧?哪怕于立飛只是臨時工,但真要開除他,也得徵得館領導的同意,特別是吳志存的同意。

    “李科長,科裡準備怎麼處分于立飛?”武振偉有些忐忑不安的問,李常悟的態度讓他心煩意亂。本想順勢坐下,但看到李常悟那冰冷的眼神,沒敢挪動身子。

    “處分?什麼處分?任什麼給于立飛處分!!!我拜託你做事情多動點腦子行不行?你說于立飛偷懶耍滑,沒人的時候跑到旁邊休息,你這才想動手教訓他?反過來被他毆打。可你有真憑實據嗎?有人證明嗎?你親自看到了嗎?我看你這是無憑無據的推測!”李常悟語氣非常嚴厲,他對武振偉也是非常惱怒。

    原本他想把于立飛叫進來訓斥一頓,並且準備向館領導反映情況,讓于立飛下午就捲鋪蓋走人。可是他的話還沒張口,于立飛就告訴他,中午的事情,他確實有過錯。唯一做得不對的地方,就是拿住武振偉手腕的時候稍微多用了點力,讓武隊長受了傷,實在過意不去。如果武振偉需要的話,他可以去買瓶紅花油。

    聽聽,“稍微”用了點力,當時李常悟聽到這話的時候,除了憤怒,就是對武振偉的恨鐵不成鋼。武振偉的軍事素質不如軒轅濤也就罷了,人家好歹是部隊的轉業幹部,也能說得過去。可是被于立飛拎小雞似的抓在手裡,還差點跪地求饒,不要說武振偉,就連他的臉面也被武振偉丟光了。

    “于立飛在太陽下站了三個多小時,身上連滴汗都沒有,難道這還不算證據?我的手指現在動都不動得,難道這不是證據?”武振偉揚起手臂振振有詞的說。

    “你這是主觀臆斷!你當時問過于立飛沒有?你去查過監控沒有?我看你什麼都沒做,而且動手打人,是你先動的人,這一點有人可以證明。”李常悟氣不打一處來,既然動了手,輸了也就算了,竟然還跑過來,想讓他出頭,這不是讓自己也沒面子麼?

    剛才在食堂,他可是當著所有人把于立飛叫過來的。當時他就是想造勢,為開除于立飛提前留下伏筆。可哪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也怪他太急於求成,如果于立飛今天就被開除,那新的保安,肯定是他自己說了算。

    于立飛剛才告訴他,因為自己汗腺非常不發達,不管天氣多熱,都不會出汗。李常悟哪會輕易相信,當著于立飛的面,就給監控室打了電話證實。但監控室那邊告訴他,于立飛確實站了一個上午,不要說休息,連走動都沒有,甚至就連手臂都沒擺動一下。

    “這還用查麼?”武振偉兀自不信,外面這麼高的溫度,只要幾分鐘就會大汗淋漓,這是自然規律。

    “于立飛的汗腺天生就不發達,不要說站一個上午,就算站一天,他都不會出一滴汗。剛才我也問過監控室,他確實在那裡站了一個上午,而且紋絲不動。你還好意思上去就要動手?”李常悟冷冷的說,他目光冷漠中帶著不屑,現在這樣子,也讓他很被動。

    李常悟的話猶如當頭一桶冰水,把他淋得目瞪口呆。自己竟然被一個新來的臨時工戲弄了!可是李常悟絕對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欺騙他。

    “那現在怎麼辦?”武振偉傻了眼,如果于立飛真的站了一個上午,那就是自己無理取鬧了。博物館總共才幾十人,而且事發的時候,正是吃飯時間,很多人見到他跟于立飛動手,形勢對他非常不利。

    “還能怎麼辦?你等會找個機會向于立飛道歉,態度一定要誠懇。”李常悟說道,之所以要道歉,並不是考慮于立飛的想法,而是因為吳志存。

    “道歉?!”武振偉差點跳了起來,他是上司,于立飛只是個臨時工,就算被自己甩一耳光,也不算個事。況且現在受傷的是自己,憑什麼向對方道歉?

    “怎麼,不願意?要不你這個隊長換個願意道歉來幹?”李常悟冷笑著說。

    “好吧。”武振偉像一只洩氣的皮球,讓他向于立飛道歉,等於以後他在于立飛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甚至在整個保衛科乃至博物館,都無法抬頭。但相比隊長的職務,他也只能執行。但他咬牙切齒的想,只要于立飛還在保衛科,就不相信沒機會整他。

    “于立飛的崗前培訓還要搞不?”武振偉要出去的時候,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你還沒鬧夠?于立飛就分到你們隊吧。”李常悟冷著臉,說道。

    聽說于立飛分在自己隊,武振偉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神采。


第三十二章 宋刻本的處理方式


    武振偉剛走出李常悟的辦公室,就碰到了館裡的特聘專家吳文古。館裡所有的人,包括館長柴宏偉對他也是極為尊重的。吳文古不但是市裡有名的專家,就算是在全省的考古界,也是泰斗級人物。聽說省博物館和省考古研究所,都在極力邀請他去擔任重要職務,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吳文古一直留在這裡做研究。

    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吳文古在博物館裡有著超然的地位。雖然他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有的時候,他說的話,比吳志存甚至是柴宏偉都要管用。

    “吳老,您有事?”武振偉詫異的問,吳文古平常也不是天天來博物館,畢竟他還要帶研究生。但到博物館之後,不是在地庫的文物保管中心,就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搞研究,武振偉到保衛科這麼長時間,還沒見他主動來過。

    “我找一下李科長,他在嗎?”吳文古中午的時候聽說了于立飛的事情,心裡很著急。也顧不上午休,趕緊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在,在的。”武振偉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轉身親自給吳文古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武隊長,你的手傷的嚴重嗎?”吳文古站在門口,看到武振偉的手確實腫的很厲害,于立飛一拳能把別人的牙齒打掉,沒把武振偉的手捏斷,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還好,謝謝吳老關心。”武振偉臉上一紅,這件事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吳文古都聽說了,想必博物館裡不知道的人應該沒有了。這讓他更加怨恨于立飛,武振偉心裡暗暗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那就好,小于年輕氣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你是幹部,得多諒解。”吳文古點了點,說道。

    武振偉卻愣住了,吳文古口口聲聲的喊著“小于”,關係好像很親密似的,這是怎麼回事?怪不得李常悟都只能息事寧人,原來于立飛跟吳文古還有這層關係。但這並沒有讓他打消報復于立飛的想法,相反,心中的怨恨越壓抑,想要報復的念頭就越強烈。

    “吳老,您怎麼來了?”李常悟一見到吳文古,馬上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迎了出來。

    “怎麼,我這個糟老頭子不能來保衛科?”吳文古微笑著說。

    “哪能呢,您潛心研究學問,保衛科可是請都請不來的。”李常悟請吳文古到辦公桌旁邊的小會客沙發上坐著,笑吟吟的說。

    “我來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問一下小于的情況,中午他是不是跟武振偉發生了衝突?”吳文古直截了當的問。

    “吳老,您跟于立飛……?”李常悟心裡一動,于立飛是吳志存安排下來的,現在吳文古又來過問,這個于立飛難道跟吳家是親戚?

    “我跟小于算是忘年交吧,這個小伙子還是很不錯的。”吳文古老於世故,他自然清楚自己在博物館的地位,之所以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也是不想讓于立飛吃虧。機關裡什麼事情都講關係,這也怨自己,如果早點跟李常悟打個招呼,恐怕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于立飛是大專畢業,在保衛科算是高級人才了,而且他的身體素質也很好。至於他跟武振偉之間的衝突,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事出有因,雙方都沒有冷靜對待。但武振偉作為于立飛的上級,處理有失妥當,我已經對他批評教育,並且讓他向于立飛賠禮道歉。”李常悟原本是想做個樣子給吳志存看,沒想到吳文古竟然也這麼看重于立飛,看來以後自己對待于立飛,需要小心謹慎才行。

    “小于其實是我介紹來館裡的,如果他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要請李科長多諒解。但我相信,小于是一個善良正直而且本分的人,肯定能做好這個工作。當然,如果你覺得他不能勝任,也可以告訴我。他在科裡麼?”吳文古問,事情怎麼樣,他也是只是道聽途說,想要了解真正的事情真相,恐怕還得找于立飛。

    “剛出去,我派人給您去找。吳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培養于立飛,讓他迅速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保安。”李常悟連忙站起來,準備去叫人。吳文古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以後如果誰敢對于立飛使絆子,那就是跟吳文古過不去。這個後果,可是誰也不想承擔的。

    “算了,我正好四處轉轉。”吳文古攔住了李常悟。

    問了一下門口的保安,得知于立飛剛才出去了,吳文古在博物館外面的廣場看了看,發現于立飛正在亭子裡看著什麼。走過去一看,卻是在看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

    “小于,怎麼不到科裡休息?”吳文古笑吟吟的問,外面熱浪滾滾,就連他都有些受不了,可是看于立飛,臉上卻連一絲汗漬都沒有,他心裡暗暗稱奇。

    “吳爺爺,這裡要安靜一些。”于立飛連忙站起來,恭敬的說。中午的廣場,一個人都沒有,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資料。

    “中午你跟武振偉起了衝突,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文古關心的問。

    “事情是這樣子的……”于立飛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吳文古,但發身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避而不談。

    “這個武振偉太不像話了。”吳文古義憤填膺的說,剛才他還有些同情武振偉,但現在卻很是憎惡,這樣的人怎麼能幹好保衛工作呢。

    “我是新來的,自然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以後大家熟悉了,自然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于立飛勸慰道。

    “以後再碰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找我,不,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就給你換個工作!”吳文古憤憤不平的說,于立飛是他介紹來的,對待新同志,沒有關懷和照顧就算了,反而還要故意刁難。

    “吳爺爺,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如果遇到一點挫折就逃避,也不是男子漢的行為嘛。”于立飛笑著說,博物館裡的古玩,他都沒有好好看過呢。展廳裡的古玩,只是博物館藏品中極少的一部分,他希望能藉在博物館工作的機會,多接觸一些古玩。現在外面的古玩市場,想要找到幾樣有年代而且珍貴的古玩,幾乎是不可能了。

    “這倒是。小于,我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關於《南嶽舊稿》的處理,我有一個想法,但要先徵求你的意見。”吳文古說道,宋刻本的古籍,現在非常難得,價值自然不用說,但對他來說,錢財並不是最重要的,研究和保護,才是最終目的。所以當于立飛堅決不肯收回去之後,他就有了有捐出去的想法。

    “吳爺爺,不管你怎麼處理,我都沒有任何意見。”于立飛淡淡的說。

    “我想捐給博物館。”吳文古緩緩的說,原本他的第一想法並不是潭州市博物館,對他而言,市博物館的影響力還是有限的。讓更多的人看到《南嶽舊稿》,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可是潭州市博物館的館長柴宏偉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南嶽舊稿》在他手上,昨天晚上他回家之後,柴宏偉就已經在家裡恭候,為的就是這本《南嶽舊稿》。而且柴宏偉雖然是做通了吳志存的工作,兩人輪番勸說他,正因為市博物館還沒有宋刻本,所以《南嶽舊稿》能填補博物館的空白,意義舉足輕重。

    而且,柴宏偉還提了一個建議,正是這個建議,讓吳文古決定把《南嶽舊稿》捐給潭州市博物館。

    PS:今天裝個牆面插座的時候,手指被螺絲刀刺了一下,見血了,悲催的大可,給幾個票票安慰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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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小保安(求推薦收藏)


    對吳文古如何處理《南嶽舊稿》,于立飛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的意見很明確,《南嶽舊稿》跟自己已經沒有關係,哪怕吳文古拿去擦屁股,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吳文古還是告訴他,這次把書捐獻給博物館,並沒有搞什麼儀式。甚至就連館裡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對此,于立飛也是不以為意。

    “那好,我就全權處理了。”吳文古欣慰的笑了笑,于立飛態度雖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再一次證實之後,還是很高興。

    要知道這是一次可以改變一生的決定,只要于立飛想拿回《南嶽舊稿》,他會毫不猶豫的把書還給于立飛,如果他要變現,自己也可以幫忙。但于立飛寧願到博物館來當保安,也不願意收回說出去的話,這讓他對于立飛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情感。

    “吳爺爺,最近我在看一些關於古玩方面的書,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能向您請教嗎?”于立飛問,雖然任志偉答應他可以隨時請教。但在他心裡,跟吳文古的關係要更近一層。

    “當然可以,如果你找到到合適的書籍,我可以提供一些。”吳文古微笑著說,現在的人,眼裡只知道錢,都想撿漏,卻不想沉下心來積累知識。再加上市場上假貨越來越多,制假的水平越來越高,所以那些人總是以打眼收場。而于立飛雖然撿了幾個大漏,可是卻還想著要學習,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膨脹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吳爺爺,我還有件事想請您幫忙,那天買的童子浴牛圖擺件,底座下面有道暗門,我打開之後,暗門卻粘不回去了。我問過任叔,說要用黃魚膠,不知道您那裡有沒有?”于立飛問。

    “我那裡自然有的,你還是把東西拿過來,我幫你修補好吧。”吳文古並沒有問起底座裡是否還有其他東西,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似的。

    “我放在任叔家,明天就拿過來。”于立飛說道,雖然底座的暗門就算不粘上,從外表也看不出來。可是如果不把暗門粘回去,總覺得像是少了些什麼似的。

    吳文古走後,于立飛依然還在亭子裡看著資料,不管自己的崗前培訓是否完成,多看些相關知識,總是不會錯的。這兩年的閱歷告訴他一個道理,知識只有到了自己腦子裡,才是自己的。可是于立飛只看了一會,夏日鳴又來找他了。

    “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裡。”剛才武振偉找他談話,讓他通知于立飛,下午正式開始上班,就跟他一個組。這讓他很是奇怪,要知道在餐廳的時候,李常悟臉色可不太好,那是要嚴厲批評于立飛的前奏,可是沒想到虎頭蛇尾。要知道李常悟是武振偉的姐夫,小舅子吃了虧,當姐夫的自然要出面才行。

    “有事麼?”于立飛問。

    “當然有事。還看什麼文物保護法?剛才武振偉跟我說了,你不用再培訓了,下午正式上班。”夏日鳴在于立飛旁邊坐下來,笑吟吟的說。

    他一直以為武振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剛才武振偉找他談話的時候,臉上卻沒有任何異常。而且還讓于立飛下午就上班,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這可不像是武振偉的風格。這個人是有名的睚眥必報,其他部門的人,他奈何不了,但保衛科誰要是得罪了他,準沒發果子吃。

    夏日鳴特意又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當然不相信于立飛什麼汗腺特別不發達的話,就算監控室那邊說于立飛確實沒有移動過,他也不相信。他的想法跟武振偉一樣,于立飛肯定作弊了,只不過別人沒發現罷了。

    “真的不用再崗前培訓了?”于立飛合上資料,驚喜的說。軍訓的時候,教官就質疑過他出汗少的原因,當時于立飛還特意去查了資料,才給出這樣一個別人無法懷疑的理由。當時只是不想被人當作另類,沒想到今天卻幫了自己的大忙。

    “那是自然,而且你還分到了我這一隊,我們不但同一個隊,而且還同一組,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夏日鳴意氣風發的說。

    “好啊,以後跟著夏哥,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于立飛微微一笑,他沒想到崗前培訓就是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那沒問題,下午跟我一起去逛古玩市場,這幾天市場裡天天有人撿大漏,我們也去碰碰運氣。”夏日鳴一臉嚮往的說。

    “夏哥,拜託你打聽的事,有眉目了嗎?”于立飛問,他突然想起李常悟,自己跟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如果不是因為他對自己有意見,恐怕武振偉的事件也不會發生吧。

    “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我聽說李常悟原本想安排他的一個親戚來保衛科,結果你來了。後面就不用我再解釋了吧?”夏日鳴說,于立飛頂了別人的職位,李常悟自然不痛快,給他穿小鞋也是正常的。

    “原來如此。”于立飛恍然大悟,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保安,而且還是臨時工性質的,怎麼也會惹別人眼紅?要知道當保安的工資並不高,他之所以喜歡這份工作,主要是因為這是博物館。

    “以後你可得小心點,可別落到他們手裡。”夏日鳴叮囑道,這年頭太過善良的人總是突然被人欺負,如果不能適時的反擊一下,就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有夏哥罩著我怕誰?”于立飛笑嘻嘻的說。

    保安中間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而且還是輪休。于立飛當下跟著夏日鳴回辦公室,馬上進入工作狀態。第一天,也是第一次當保安,于立飛既興奮又好奇。不管看到什麼東西,他都很有興趣,用腳步丈量著博物館的每一寸土地,讓他更是有歸屬感。

    但跟著夏日鳴巡邏一圈下來,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博物館的保安,最重要的事情其實就是防火防盜。博物館從開館至今,偷竊案並不多,再加上最近才更新了一些高科技設備,比如說無盲區二十四小時監控、紅外線報警系統等。所以他們這些保安最重要的職責是防火,現在氣溫這麼高,如果出現火情,後果不堪設想。

    巡邏是一個很枯燥的事情,而且隨時要提高警惕,夏日鳴總想著要快點走完一圈,好回辦公室吹空調。可是于立飛卻覺得這是一種享受,特別是當他走進展廳的時候,那種濃郁的氣息更是讓他如痴如醉,幾乎都挪不動腳步。

    “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以後每天都能看到。”夏日鳴對于立飛享受的樣子嗤之以鼻,這些文物是國家的,跟自己一毛錢關係沒有,而且天天看著,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夏哥,什麼時候可以去地庫看看?”于立飛問,博物館展示的文物,只是博物館收藏的極少一部分,真正的大頭在地庫的文物保管中心內。

    “地庫很安全,除了搬運文物的時候會讓我們去當搬運工,其他時間是不能去的。”夏日鳴覺得于立飛可能是第一天上班,對什麼都很好奇,也就耐心的給他解釋。想當初,他不就是這樣子過來的麼。

    一個下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于立飛還意猶未盡。可是夏日鳴好像疲憊不堪,一到辦公室就站到空調前面,讓冷風順著脖子灌進去。

    “走,去吃飯,等會去逛古玩市場。”夏日鳴休息了一會之後,或許是因為已經下班的刺激,很快就恢復了活力。

第三十四章 扳指


     于立飛跟夏日鳴吃過飯之後,就被興致高昂的夏日鳴擔著,準備去古玩市場。雖然古玩市場離博物館只有幾十米遠,可是那裡對他的吸引力,要遠遠超過博物館。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任靜天站在一輛警車旁邊,正朝著博物館這邊張望著。

    “任所,來辦事?”夏日鳴看到任靜天望向這邊,自動把于立飛忽略了,以為任靜天是來找他的,馬上屁癲屁癲的跑過去。派出所是保衛科的業務主管單位,派出所曾經派人來博物館培訓過保安,他自然是認得任靜天的。

    “找人。”任靜天隨口應了一句,拋下夏日鳴,朝著于立飛走去,滿臉笑容,親熱的拍了拍于立飛的肩膀,微笑著說:“走,一起吃飯去。”

    “任哥,我已經吃過了,正準備跟夏哥去逛古玩市場呢。”于立飛笑著說,夏日鳴連保安服也沒去更換,拉著他就要走。

    “你們兩個逛什麼古玩市場?那裡面到處都是泥潭陷坑,還是我帶你們去。”任靜天一聽去逛古玩市場,眼睛一亮。他逛古玩市場就像漂亮的女人喜歡去化妝品專賣店和百貨商場似的,基本上是天性。

    夏日鳴原本對任靜天的無視很是鬱悶,自己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一點面子也沒有。幸好旁邊沒有其他人,也不有擔心會有人笑話自己。聽到任靜天要跟著一起去古玩市場,他馬上喜出望外。

    任靜天雖然只是派出所的副所長,但在他眼裡,絕對在一個實權人物。他一直想找機會跟任靜天親近,但總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機會突然就來了。雖然對于立飛跟任靜天關係,很是很奇,但他沒卻心思多想。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只有慶幸。如果不是于立飛一來,就跟他搞好關係,恐怕想單獨跟任靜天多說幾句話都不可能。

    在任靜天的帶領下,一行人殺向古玩市場,準備撿漏淘寶。按說以任靜天的身份,只要他願意,古玩市場的這些店鋪老闆,都會巴結他。但他到了古玩市場之後,卻很遵守古玩行業的規矩。為了不引人注意,甚至還特意把警車停到了博物館,換了身便裝才進去。

    相比任靜天和夏日鳴的亢奮,于立飛只是覺得熱鬧。他才來潭州市幾天時間,可現在卻有朋友陪同一起逛街。這讓他很珍惜,跟在他們的家,一家古玩店一家古玩店的逛過去。

    離開博物館有一段距離了,博物館內珍藏的文物,對于立飛的影響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可是他跟著任靜天一連看了好幾家古玩店,裡面都沒有什麼物件能吸引他。就算偶爾有一、二件,那也是被老闆慎之又慎的用玻璃罩蓋著,當成鎮店之寶。

    看著他們像皇宮選秀女似的,每到一家古玩店,都要盡情投入,發現有熟悉的物件,就要高談闊論,于立飛只是在旁邊靜靜的聽著。古玩方面入門的書籍,他昨天晚上才開始接觸。如果現在讓他對著古玩店的某件東西,說出個子卯寅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還是藏拙為妙。

    其實于立飛的做法,反而正是剛進入古玩市場應有心態,多看、多聽、少說、多問。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你是行家還是棒槌,只要一張嘴,別人馬上就能知道。能開古玩店的人,哪個不是精明至極的人物?沒有兩把刷子,早就被市場淘汰了。

    “任哥,你晚上不用上班?”于立飛跟著任靜天再次離開一家古玩店,隨口問。

    “沒關係,這家恆古齋的玉石好像不錯,進去看看。”任靜天看了一下時間,距離晚上值班還有半個多小時,還能在這裡再待個二十分鐘。

    于立飛只能無奈的苦笑著,跟著任靜天一起進了這家恆古齋。這家恆古齋主要經營的項目較廣,但玉石是主營。店面不大,外面臨街的櫥窗擺著些玉石擺件。進去之後,還有一個櫃檯是專門擺放翡翠飾物,再進去,有一個擺著絨布的檯面,上面竟然滿滿擺著一堆的玉石製品。各類玉器,可以說應有盡有。

    當然,說不定也有一些樹脂塑料產品。看似品種豐富,可也是魚目混珠。商家把貨擺出來,考驗的就是買家的眼光和學識,你要是打了眼,商家自然偷著樂。

    “小于,要不要來碰碰手氣,這裡面的東西,雖然工藝品居多,但保不定也有大開門的物件。”夏日鳴把于立飛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你們看吧,我在邊上漲點見識就行。”于立飛微笑著拒絕,現在夏日鳴跟任靜天聊的很投機。兩人的水平相差不遠,雖然古玩的專業知識不多,可是聽他們說一些關於古玩的奇聞逸事,也是一種學習。

    于立飛心裡打定的主意,就是想在旁邊觀摩,就算他想買,可是奈何袋裡資金不足。古玩店跟古玩集市不一樣,剛才任靜天也不是沒有問過價,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幾十塊錢的東西。但當他走近那堆玉器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了感覺。

    像這種擺在跟前的東西,能讓于立飛有感覺,看了這麼多家店子,直到這裡,才有驚喜。但就算有感覺,于立飛也未必會出手。以他現在的資金,總不能牙膏肥皂也白用任靜天家的吧?這絕對不是于立飛的性格,就算是住在任靜天家,都已經讓他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只要有可能,他就會想辦法馬上搬出來。

    但不管能不能買,看看這件東西總是不錯的,如果可以買下來,自然更好。于立飛並沒有馬上感應到是哪件古玩,這麼一堆玉器,他只能用最直接的辦法,一件一件的過手。但于立飛的所謂過手,並不是每一件都拿起來仔細的看,他是一把一把的把玉器拿在手裡,只要沒有感應,馬上就換一批。

    幾分鐘之後,這堆玉器被于立飛像和稀泥似的,翻看了一大半。于立飛的舉動,讓那個老闆很是擔心,這哪是挑玉器?簡直就像是在大米中找砂粒似的。

    “老闆,這個玉戒指多少錢?”于立飛再一次拿起一把玉器的時候,他腦海裡馬上浮出一個空心圓柱形的立體圖。但他卻只是隨手拿起一個小的玉戒指,問那老闆。

    “三百。”

    “這個呢?”于立飛又拿起一塊小的玉觀音。

    “三百。”

    “老闆,是不是這裡的東西都是三百啊。”于立飛笑了笑,古玩其實沒有一個統一的定價,這不是一般的商品,而且很多東西,都具有唯一性。因此,賣家在定價的時候,都是根據自己的進價,再加上市面的行情,以及想加在裡面的利潤,再報出一個新的價格。像這個老闆每樣小東西都報三百塊,不像是在賣古玩,倒像是在批發小百貨。

    “大的五百,小的三百。”老闆笑了笑,這堆玉器裡面,確實有一些是從鏟客那裡收來的,但現在鏟客手裡的貨,未必就全部是真的。所以他在挑選自認為有價值的東西之後,剩下的就都堆到這裡,幾年下來,就有這麼大一堆了。

    “這個能不能便宜些?”于立飛這次拿出的是腦海中出現的那個空心圓柱體,拿在手裡他才看清東西。準備的說,這個應該是一個圓筒狀的物件,一端邊緣內凹,由裡向外逐漸趨薄,另一端邊緣則向外有少許凸出。寬二指許,內直徑約三指。

    “你可真有眼光,這可是個好東西。”老闆看到于立飛手裡的玉扳指,眼睛瞇成一條縫,他依稀記得,這是昨天晚上才放進去的貨。當時他也沒有看的太清,覺得不太像玉,反而像是動物的角。

    “只要是顧客想買的東西,到你們那就都是好東西了。”于立飛笑了笑,他現在也知道了一些古玩的規矩,自己跟老闆在談價,任靜天跟夏日鳴在旁邊,只能看不能說。如果一些專業人士,甚至還會藉故離開,讓他們能好好的進行一次較量。任何一次古玩的買賣,其實都能算是一次心理較量。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如果你誠心想要的話,二百塊好了。”老闆說道,對商家來說,不管東西真假,只要能賺到錢就是好的。哪怕就是再貴重的物件,一百收來,五百賣出去,他們就不會後悔。畢竟好的東西在自己手裡認不出來,只能怨自己的眼光不行。

    “我對古玩不太懂,只是覺得這東西好玩,你看三十塊錢可不可以?”于立飛問,現在他的承受能力,也只能是這個價位了。

    夏日鳴一直在旁邊觀察著于立飛,聽他報出這樣的價,把臉迅速扭了過去,雙肩微微抽搐著,他強壓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

    于立飛坦言對古玩不懂,這倒是出乎老闆意料。很多人來逛古玩店,都喜歡不懂裝懂,明明一竅不通,偏偏要裝作一副專家的口吻。這樣的人,就算是把十塊錢的東西,賣給他一萬,心裡也不會有愧疚感。

    但若是買家主動承認不懂,一般的賣家,都不會故意宰客。老闆沉吟了一會,說:“這樣吧,一百塊你拿走。”

    “可是我身上只有四十多,你看四十行不?”于立飛更是乾脆,他把口袋裡全部的家產都拿出來,只有四十六塊二,如果付了四十,那就真的只留下牙膏肥皂錢了。

    “朋友,你這不是為難我麼?”老闆苦笑著說,眼光卻瞥向了任靜天和夏日鳴,意思很明顯,你沒帶錢,可是你有倆朋友在這裡,總不能他們都沒帶錢吧。

    “一回生,二回熟,或許我們以後還能成為朋友呢。我就在博物館上班,以後會經常來光顧這裡的。”于立飛誠懇的說道。

    “好吧,那就當交個朋友。”老闆爽快的說道,這可能是他今年做的最小的一筆生意了,但于立飛一來就說不懂古玩,二來又表現了足夠的誠意,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其實購買古玩,是不好向旁邊人借錢的,就算是借了,也必須馬上就歸還,否則以後古玩升了值,就說不清了。

    在古玩界有一個規矩,如果一個買家看到一件好東西,可是錢不湊手,可以找另外一個,合夥把東西買下來。到時東西賣了之後,再分錢,就像是一家一次性的股份公司似的。老闆看到于立飛目光堅定,以為他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糾紛。當然,他的這堆玉器裡,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可是人家心裡要這樣想,他也只能這樣猜。

    但這次老闆卻會錯了意,于立飛並不是擔心別人跟他分利,只是不想張這個口罷了。如果他知道有這樣一個規矩,肯定會叫上任靜天和夏日鳴,向他們每人借幾十塊錢,把東西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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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指明方向(求票)


     任靜天在于立飛拿起那個扳指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何異常。雖然那個扳指看起來古色古香,可是現在做舊的手藝越來越高,光看表面,是看不出門道的。據他以前在古玩集市上的經驗,這樣的扳指,從幾塊錢到幾十塊錢都有。因此于立飛花四十塊錢買下來,也不算太貴,但也並不算便宜。

    “立飛,我忘記你才上班,發工資的日子還遠著呢。這錢你先拿去用,不夠再開口。”任靜天拿出五百塊錢遞給于立飛,他突然想起昨天回家的時候,打的費還是于立飛付的。

    雖然只有區區十二元,但對于立飛來說,那筆錢可能很重要。當時記得自己說,上樓就給他,可是到家之後,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現在想起來,他很是愧疚。自己覺得不重要的事情,或許在別人看來,非常的重要。

    “任哥,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怎麼還能要你的錢?再說我要錢幹什麼?單位有吃的,晚上住你那,根本用不到錢嘛。”于立飛把錢推了回去,剛才他之所以跟恆古齋的老闆討價還價,就是想用這個扳指來改善生活。四十塊錢的東西,他相信怎麼樣也能變為四千,他對自己與古玩的溝通感覺,非常有信心。

    “那好吧,我要去所裡,帶你一程吧?”任靜天問,原本他是想請于立飛吃飯的,結果飯沒吃成,古玩市場裡也沒看到合眼的東西。倒是于立飛,花四十塊錢買了個扳指。

    雖然他對于立飛的眼光沒有任何信心,可是于立飛這幾天的表現太過搶眼,搞不好這小子又撿漏了呢。他還想讓老爺子幫他鑑定一下,如果是真的,以後他就要跟著于立飛混才行了。

    “我想去趟吳爺爺家。”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扳指外壁上下各有一圈迴紋裝飾帶,而且中間還刻了幾行字,如果他感覺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一首詩。或許老闆是把這個當成工藝品,但他敢肯定,這是個真正的好東西。

    “那也可以送你去啊,我正好接可心一起去上班。”任靜天心中蠢蠢欲動,他很想跟著于立飛一起去,但無奈公務在身。要知道這不但可以馬上證實這個扳指是否是真的,同時也是一次漲知識的好機會。看死書不如不看書,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夏哥,你住哪裡?要不一起走吧。”于立飛見夏日鳴站在旁邊,問。

    “我住河西,你們先走吧,我就在前面坐公交車回去就是。”夏日鳴說道,今天跟于立飛出來,得到的信息很多。于立飛說他是前幾天才來潭州,而且在這裡舉目無親。可是現在看他的關係,卻非常複雜。不但跟任靜天稱兄道弟,而且兩人還住在一起。這個時候還沒男同的概念,要不然夏日鳴非得往這方面想不可。

    于立飛跟夏日鳴分開之後,上了任靜天的警車,幾分鐘就到了吳文古家樓下。于立飛下來之後,任靜天叫住了他。

    “立飛,明天我再來找你,到時可得把吳老的話,原原本本的講給我聽,一個字都不能漏哦。”任靜天在于立飛下車的時候,叮囑道。

    “沒問題,等會我一邊聽一邊作筆記,這總行了吧?”于立飛笑著說,痴迷古玩的人,有些事情是不可理喻的。

    于立飛剛要走進去,吳可心正好從樓裡走出來。看到于立飛,顯然有些意外,但頓了一下,並不打算跟于立飛打招呼,偏著頭準備跟他擦肩而過。但于立飛卻主動迎了過去:“吳警官,去所裡啊。吳老在家嗎?”

    “在是在,但家裡有客人。”吳可心瞥了于立飛一眼,淡淡的說道。她對于立飛一直保持著警惕,特別是于立飛一定要把《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送出去,讓她覺得于立飛是不是別有用心?女人其實是很執拗的,雖然吳文古和任靜天,都對于立飛很友好,可是她的態度就是拐不過彎來。

    吳可心快步離開,于立飛望著吳文古的住處,猶豫了。別人家有客戶,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拜訪吧,如果不去拜訪,這個扳指自己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剛才跟于立飛說什麼呢?”任靜天發動車子後,問。

    “沒什麼,他想去見爺爺。”吳可心淡淡的說。

    “剛才我跟立飛在古玩市場逛了一下,他買了個扳指,想讓吳老鑑定一下。”任靜天笑著說。

    “我爺爺多忙啊,哪有那閒功夫給他做鑑定,真把自己當根蔥似的。”吳可心嘟嚷道。

    “可心,我覺得你對于立飛的態度有問題。先不說人家才剛走入社會,需要關懷和幫助。人家可是送了本宋刻本給吳老,光憑這一條,你就得對人家好點。”任靜天笑著說道。

    “什麼宋刻本,已經被我爺爺捐給博物館了,而且還是以于立飛的名義捐的。”吳可心說道,《南嶽舊稿》拿回來之後,她原本也想漲點見識,可是吳文古連摸都沒讓她摸一下。

    “吳老的睿智令人佩服。”任靜天對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還不知道怎麼處理,但吳文古的做法,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讓他豁然開朗。

    “任哥,你可千萬別學我爺爺,既然嚴禮強出了二百萬,你就直接賣給他。已經是自己的東西,何必再去考慮其他人的感受?”吳可心覺得任靜天在這方面,跟爺爺一樣,很迂腐。

    “我沒有你爺爺那麼大的胸懷,更加不會去賣掉,以後找個機會還給于立飛。”任靜天心裡,一直把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當成于立飛的,要不然真要收下這麼個東西,對他來說,也是個負擔。

    之所以會接受,除了不想讓于立飛失望之外,也確實是真心喜歡。自己的房間裡擺著一件價值二百萬的古玩,每天哪怕只看一眼,都會覺得特別舒服。所以在同意收下這件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的時候,任靜天心裡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只是幫著于立飛收藏幾年,以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把東西還給他。

第三十六章 我收藏了


     吳可心說家裡有客人,于立飛就沒有進去,在她家樓下徘徊猶豫著。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應該離開,還是繼續在這裡等著。但他又不知道吳文古家到底是什麼客人,從樓裡出來的人也不少,誰知道吳家的客人甚麼時候會離開呢?

    “這不是小于嗎?”

    于立飛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回頭一看,是上次在任靜天家見到了嚴禮強。他正從樓裡走出來,看到于立飛,一眼就認出這個堅守承諾,不為金錢所動的年輕人。

    “嚴總,你這是從吳老家出來麼?”于立飛迎上去,問。如果嚴禮強是吳家的客人,那就更好不過了。

    “是啊。小于,你怎麼在下面不上去?”嚴禮強詫異的問。

    “我來找吳老鑑定一個東西,聽吳警官說家裡有客人,所以就沒上去。”于立飛笑著說。

    “什麼東西?”嚴禮強饒有興趣的問,于立飛買的東西,總能大大出乎別人的意料,這次或許也一樣。

    “一個扳指。”于立飛把東西拿出來,遞給嚴禮強。雖然對方在古玩方面,好像也不是很精通,但畢竟頂著一個收藏大家的名頭,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這東西應該不錯。走,咱們一起上去,請吳老掌掌眼。”嚴禮強拉著于立飛,轉身又上了樓。

    一路上,嚴禮強比于立飛還緊張,不停的看著這個小小的扳指。吳文古見嚴禮強又折了回來,後面還跟著于立飛,很是奇怪。但他看到嚴禮強手裡拿著一個扳指的時候,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個玉扳指,應該是乾隆時期的。”吳文古把東西拿到燈下,用放大鏡仔細端詳了好一會之後,才篤定的說。

    “吳老,這就是所謂的文扳指吧?”嚴禮強問。

    “是的。扳指起源於古代狩獵活動中,早期叫韘。使用時,將韘套於弓箭手拉弦的拇指上,以起到保護手指不被弓弦勒傷的作用。韘的質地比較多樣,以皮革為材質的韘實用性較強,而玉韘是為了體現佩戴者的身份和地位。

    最早的玉韘當屬1976年河南安陽市殷墟婦好墓出土的一件青玉韘,這件玉韘為圓筒形,下端平齊,上端斜口,可套入成年人拇指。其外壁以雙勾线和平地隱起手法雕飾獸面紋,在獸面紋一側有兩個圓孔,相對的一面有勾弦用的凹槽。

    凹槽的存在說明早期玉韘具有一定的實用性,只是隨著戰爭規模和作戰方式的變化,以及玉禮制觀念的逐漸滲透,玉韘的實用性才越來越削弱,而裝飾性越來越顯示出來。正如《詩經·衛風·芄蘭》所云:'芄蘭之葉,童子佩韘。雖則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

    清朝統治者在入關前即以騎射而聞名,入關後八旗子弟仍然保留了這一傳統。不過,隨著戰事的平息,在戰鬥中被廣泛使用的扳指也愈加脫離實用功能。玉質扳指成為八旗子弟手裡的玩物和裝飾品,這種扳指也被人稱為“文扳指”,意指此時的扳指已經脫離了征戰等武事。

    清乾隆十七年,乾隆皇帝看到一件進貢的玉扳指,立刻被其溫潤的玉質和精緻的工藝所吸引,於是為此作了一首《詠玉韘》詩,詩文內容為: '繕人規制玉人為,驅沓闓抨是所資。不稱每羞童子佩,如磨常憶武公詩。底須象骨徒傳古,恰似瓊琚匪報茲。於度機張慎省括,溫其德美信堪師。 ’

    這首詩不僅把扳指的來源、用途交代得很清楚,而且引經據典,將古代玉扳指的使用制度作了說明。在此基礎上,他結合儒家關於玉與仁、義、禮、信、德之間的關係將玉扳指擬人化,使整篇詩文在宣揚封建禮制的同時,也充滿了浪漫主義的色彩。這也是乾隆所作的第一首關於玉扳指的詩,此後便一發而不可收,共作有此類詩賦達五十首之多。

    剛才我仔細看了看,這個扳指上也刻了一首《詠玉韘》”吳文古說起扳指如數家珍,他剛才仔細看過,這個扳指讓他想起了都博物館的一件清乾隆御製詩扳指,其詩作內容也是這首《詠玉韘》。相比兩件玉扳指,其外壁的紋飾組合和佈局基本相同,製作工藝特點也相一致,可以肯定兩件玉扳指都出自於宮廷玉作。

    “吳老,這個玉扳指的內壁好像還刻有字。”嚴禮強用手指摸了摸玉扳指內壁,把玉扳指舉起來,朝著光線的地方仔細觀察著。

    “刻的應該是'射鵠恆用',據《清史稿》記載,'射鵠'為清代禁衛兵中的一個兵種,兵源多來自於鑲黃旗、正黃旗和正白旗。”吳文古非常博學,根本不用去查相關資料,相關信息信手拈來。

    “吳老,這麼說,這個玉扳指,是件開門的物件?”嚴禮強問。

    “當然,我知道你關心什麼,但這個玉扳指從質地、顏色、做工、花紋、尺度、式樣以及器物的用途來評價。這個玉扳指無論是哪一點,都可以稱得上是上乘之作,必為真品無疑。”吳文古篤定的說。

    “吳老,這個玉扳指,市面上值多少錢?”嚴禮強問,他哪任靜天一樣,對古玩的認識主要是價值論。

    “你啊……,任何古玩在我心裡都是無價的。雖然這個玉扳指不是乾隆卸制,但東西卻出自宮廷玉作處,價格應該在十萬左右。但這樣的東西,存世不多,以後有很大的升值空間。”吳文古想了想,給了一個比較中肯的價格。

    “小于,聽到了沒有,這個玉扳指我收藏了,十五萬,你看怎麼樣?”嚴禮強說道,看到于立飛要說話,他又馬上說道:“你的《南嶽舊稿》和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都沒給我機會,這個玉扳指可不能再讓我錯過了。”

    “小于,這個玉扳指,是哪裡買的?”吳文古早就猜到這個扳指是于立飛的,只是他很驚訝,于立飛從哪裡淘來了這樣的好東西。雖然于立飛在古玩方面的知識積累還不夠,但他的運氣實在好得讓人吃驚。

    “就在古玩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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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新的人生


    于立飛看到吳文古和嚴禮強誇張的驚訝之情,心裡有些後悔。他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表現太搶眼了,想必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肯定已經超過了幸運兒的範疇,快進入怪胎的地步了。

    于立飛有些猶豫,倒不是因為嚴禮強給的價格低了,而是覺得嚴禮強的出價太高了些。雖然他對古玩市場的行情不清楚,但一個四十塊錢的東西,一下子可以賣到十五萬,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昨天嚴禮強對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出了二百萬,但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他並沒有把它當成自己的,所以不管嚴禮強出更高的價,跟他也沒有關係。但今天不一樣,他買這個玉扳指,就是為了改善生活。于立飛的貪心不大,只要能賣個幾千塊就滿足了。

    “小于,是不是不想出手?”吳文古見于立飛沉吟著,問道。于立飛買的那個童子浴牛圖擺件,他曾經以為于立飛想賣掉,可是于立飛卻決定收藏。這個玉扳指比童子浴牛圖擺件可要珍貴得多,捨不得賣也是正常。

    “小于,如果是價格問題,咱們好商量。”嚴禮強急了,明宣德釉裡紅梵文出戟蓋罐他出價二百萬,于立飛一點都沒有動心。現在他只是出價十五萬,于立飛可能更加不會在意。可是他在一拿到這個玉扳指的時候,就喜歡上了。特別是把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那種感覺,更是非常美妙。

    “嚴總,你多慮。這件東西我準備出手,我只是覺得你開價是不是高了些?”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一次擁有過五千以上的人民幣。這麼多的錢,讓他手足無措,心想,要怎麼花才花得完啊。

    “小于,你可真是實誠。但有句話你應該知道,有錢難買心頭好。這個玉扳指我一拿到手裡,就非常喜歡,感覺跟我有緣似的。所以不管再貴,我也願意花這個錢。”嚴禮強笑了,嚴格來說,這並不能算是生意,是他想強買。

    “對啊,小于,你還不知道,嚴總可是我市著名的企業家,這點錢人家不放在眼裡。再說了,十五萬不算高,如果你收兩年,恐怕還會再高。”吳文古也笑了,他沒想到于立飛猶豫不決,竟然是這個原因。

    同時吳文古也鬆了口氣,嚴禮強得知他要把《南嶽舊稿》捐給博物館,馬上登門拜訪,想勸他改變主意。但吳文古心意已決,不為所動。現在讓嚴禮強買到這個玉扳指,也算是對得住他了。

    于立飛覺得自己沒有佔嚴禮強的便宜,心中的石頭也著了地。最後在吳文古的見證下,他給嚴禮強打了張收條。嚴禮強沒帶這麼多現金,讓于立飛隨他到下面的車上拿錢。嚴禮強應酬很多,他的車上隨時都準備著大量現金。打開尾車廂的時候,于立飛甚至還看到了各種高檔菸酒,簡直就像個菸酒倉庫似的。

    “小于,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只要你想賣,隨時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價格絕對不是問題。”嚴禮強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于立飛,上次他就想結交于立飛,可是走的太急,沒來得及單獨溝通。今天于立飛的表現更是讓他意外,賣東西怕價格太高,他這還是頭一次見到。

    “謝謝嚴總。”于立飛接過名片,看到正面只是“嚴禮強”三個字,後面是一個電話號碼,其他再無任何信息。這樣的名片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名片雖然簡單,可是卻印刷精美。

    十五疊鈔票提在手裡沉甸甸的,于立飛這輩子還從來沒有拿過這麼多錢。嚴禮強知道他不好拿,特意給了他一個裝酒的布袋。于立飛原本想回去,但想了想,還是去了樓上。

    “吳爺爺。”于立飛一路上很是緊張,袋子不重,但他提在手裡,卻像提著自己的人生似的。

    “小于,進來坐吧,他們都出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吳文古笑了笑,他老伴跟媳婦去潭江邊散步,吳志存還在博物館沒回來,吳可心又去了所裡。有個人陪他聊天,樂意之至。

    “吳爺爺,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于立飛感激的說,或許對有些人來說,十五萬不多,可是他覺得,從現在開始,自己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他相信,自己以後的人生,跟古玩肯定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我沒做什麼,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小于,這錢你打算怎麼處理?”吳文古不用猜也知道于立飛提的袋子裡是錢,買古玩講究錢不過夜,如果你買了別人的古玩一時沒付錢,或者買古玩時借了別人的錢,都要在當天把錢付清,否則容易引起糾紛。

    比如說于立飛今天買的玉扳指,如果當時他找人借了錢,現在又把玉扳指賣掉了,那別人現在就可以找他分錢。

    “我暫時也不知道,但我想先在博物館附近租個房子。”于立飛說道,今天他跟著夏日鳴巡邏的時候,發現博物院後面有好幾個小區。那裡的房子離博物館只有十幾米遠,如果能睡在這樣的地方,對他的古玉功來說,應該是大有裨益的。

    “這樣也好。小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運氣實在太好,還是其他原因。但我都要提醒你一句,對於金錢,我們可以喜愛,但卻不能貪婪。對於享受,可以追逐但卻不要放縱。你現在很年輕,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吳文古緩緩的說道。

    “請吳爺爺放心,我一定會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于立飛誠摯的說,如果說他不激動,那是假的。玉扳指和十五萬現金擺在一起,自然是錢能讓他更興奮。如果昨天嚴禮強擺二百萬到他面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得住。

    “那好,你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吳文古叮囑道。

    錢是個好東西,哪怕就是提在手裡,也能讓你產生無比的自信。站在超市的貨架前,不用再猶豫不決,看到心儀的東西,不用再緊緊的捏著口袋那微薄的資金。

第三十八章 注意騷擾


    回到任家的時候,手心裡都是汗。一路上,任何人跟他錯身而過,都會高度緊張,可是直到進了家門,都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一進門,任志偉就告訴他,任靜天剛才打了電話回來,讓他給派出所回個電話。于立飛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馬上給任靜天去了個電話。但一通話,于立飛才明白,任靜天還在掛念著他的那個玉扳指呢。

    “任哥,那玉扳指被我賣了。”于立飛說道,他之所以會在當即把玉扳指賣掉,也是不想節外生枝。如果玉扳指在腦海裡向自己求情,他還真不知道如何處理,眼不見為淨。

    “賣了?不會吧,我說立飛,如果你想賣,可以賣給我啊。”任靜天急了,既然于立飛賣了,肯定玉扳指是真的。他知道一般市面上的白玉扳指在一千左右,就算于立飛的那個玉扳指雕工要好一些,總不會超過兩千吧。

    “當時嚴禮強在吳老家,他很喜歡那個玉扳指,我也就沒考慮那麼多了。”于立飛說道,他買這個玉扳指的時候,本來就是為了改善生活,而嚴禮強卻是真心喜歡。把玉扳指賣給嚴禮強,也算是貨賣識家。

    “多少錢賣的?”任靜天聽說是嚴禮強買走了,也就死了心。嚴禮強財大氣粗,而且只要是他買下的東西,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出來了。

    “十五萬。”于立飛輕聲說道。

    “十萬五!”任靜天驚叫了一聲,于立飛買玉扳指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不過四十塊錢。可是轉眼間,就賣了十五萬。如果都像于立飛這樣,每個人只要去撿個漏就行了。這或許就是古玩的魅力所在,只要你運氣好,再加上有點眼力,撿漏也是很容易的。至少在于立飛這裡,撿漏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我也沒想到會賣這麼高的價,當時是吳老給估的價,說值十萬左右。但嚴禮強一口就開了十五萬,我覺得價格高了,但他執意要買。”于立飛淡淡的說道。

    “人家財大氣粗,十五萬只算是小錢。而且這東西,以後肯定還有升值空間,你費神費力去淘的東西,人家不吹風不淋雨,說不定以後賺的比你還多。”任靜天笑著說道,這樣的情況在古玩界經常發生。

    “任哥,明天我想到博物館附近找套房子,住在那邊還是要方便些。”于立飛遲疑了一下,說道。

    “你現在也算是大款了,沒問題,房子你先找著,如果沒有合適的,我幫你找。但你還想在博物館當保安?”任靜天問,于立飛現在有十幾萬,這樣的身家比很多人要強得多,而博物館的保安一個月才幾百塊,于立飛還用得著做這份工作麼?就算天天躺在家裡,也夠花十年的啊。

    “剛才吳老還特意叮囑我,有了錢不要內心膨脹,更不能過分追逐金錢。”于立飛笑著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容易到手的錢,或許花出去也很簡單。

    “你能有這樣的心態很好。對了,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那天晚上被你打傷的兩個小子,今天醒過來了。”任靜天說道,他找于立飛,也是想告訴他這件事。這兩人是老油條,一口咬定不是搶劫,只是想“借”于立飛的東西看看。當然,這樣的狡辯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吳文古的及時報警,警方及時介入,對於立飛非常有利。

    原本吳可心還擔心,這兩人會不會向于立飛要求賠償醫藥費,其實是因為吳可心經驗不足,對刑法的有關條款還不是很熟悉。如果這兩人定性為搶劫,根據《刑法》第二十條:對正在進行行凶、殺人、搶劫、**、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採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

    “不會還要我賠醫藥費吧?”于立飛有些擔心的說。

    “根據法律,你這屬於無過當防衛,不要說把他們打昏,哪怕就是把他們打死,也沒你什麼事。但這兩個人,本來就是這一帶的混混,保不齊有他們的狐朋狗友來騷擾你。當然,有事情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任靜天說道,但想了想,後面那句好像有些多餘,以于立飛的武力值,這幫人碰到他,應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

    “謝謝任哥,我會小心的。”于立飛感激的說,他倒不是擔心有人會騷擾自己,只是覺得任靜天特意叮囑自己,說明他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朋友。

    第二天,于立飛提著保安服去了博物館。雖然現在他身家過十萬,但依然還是步行去的。一個晚上過後,他現在顯得平靜多了。那十五萬,他一分都沒有動,連袋子就放在任靜天的床頭。

    昨天夏日鳴告訴他,博物館裡的保安,一般都不會穿著保安服來單位。都是把保安服放在辦公室,只是上班時間才穿。于立飛也覺得,保安服並不怎麼好看。

    “立飛,昨天那個扳指吳老怎麼說?”夏日鳴一見到于立飛,馬上湊過來,問道。現在辦公室裡就他們兩人,昨天晚上他回到家之後,很晚才睡著。于立飛的那個扳指,他並沒有上手,但憑感覺,那個扳指應該很普通。但于立飛卻想讓吳文古掌眼,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麼。

    “吳老說東西還不錯。”于立飛微微一笑,昨天晚上剛開始的時候,他興奮的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現在,已經很平靜了。

    “怎麼個不錯法?”夏日鳴很有興趣的問。

    “東西可能是清乾隆時期的。”于立飛笑了笑,說。

    “乾隆時期?!那你不是撿了個大漏?”夏日鳴一臉羨慕,驚喜萬分的說。他曾經無數次渴望自己能撿一次漏,但現在撿漏的機會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但撿漏的人卻不是他。羨慕之中,他又很是遺憾。

    “只是誤打誤撞罷了。”于立飛淡淡的說。

    “能不能帶來給我看看?”夏日鳴一臉希冀的問。

    “已經賣掉了。”于立飛輕輕一嘆,說道。 “夏哥,這事你可得替我保密,我對古玩一竅不通,被人知道好像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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