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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愛情】《喚愛日記,楓蘋榕》 作者:三分微光(已完結)

【現代愛情】《喚愛日記,楓蘋榕》 作者:三分微光(已完結)


【小說書名】:喚愛日記,楓蘋榕

【小說作者】:三分微光

【作者簡介】:

一個人,幻作芸芸眾生;
一枝筆,寫盡人生百態。

筆下寫的不是天馬行空,更是人心難測,更是善惡為何。

◎ ◎ ◎

王三分,具現化系既特質系念能力者,能力為「創意的蛋」,具現出一顆創意的蛋後,蛋會寄宿在能力者身上,四處吸收藝術家或設計的念,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孵化,但是孵化的東西可能會是玲瑯滿目的產品,也可能是精彩動人的小說。


三分微光的粉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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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或許它充滿歡笑,或許它充滿淚水。

我的故事,甘甜之中帶著一點苦澀。

在青春已經結束的現在,或許不會再有這些困苦,但也或許失去了當初那種單純。

隨著時間過去,回頭一看……

原本以為痛苦萬分的感情,都變成了很珍貴的回憶。

希望看完這篇故事,所有人都能懂得珍惜。



【其他作品】:

《良知(9千)》《薔薇下的刺(2萬5)》《受害者(9千)》

《三分奇想(奇幻短篇集約35萬字)》。

《58分與60分的距離》─籃球為主軸的愛情小說(10萬字)。

《異世紀奇謀傳說I奇俠行》─謀略為主軸的魔幻武俠小說(55萬字)。

《愛情學分未及格》─校園愛情小說(7萬5字)。

《楓蘋榕》─校園愛情小說(8萬)。

《天主的劇本》─推理式奇幻小說(向上出版社出版)。

《嬰靈宿》─限制級恐怖小說(約6萬)。

《千里音緣一弦牽》─搞笑調愛情輕小說(向上出版社預定出版)(約9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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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是林俊傑像我

好,隆重的介紹一下我自己──王杉芬,男性,身高一百七十二,體重六十五。身為男主角的我,理所當然非常非常的帥。我不是在臭屁,只是我現在在寫的是一篇言情小說,言情小說自然是女性讀者居多,如果說我的長相像豬八戒,或者是像安康魚,有誰會願意讀下去呢?我自然是不得不帥的,而且帥的很無奈,帥的很悲哀。

要我對我的帥描述的具體一點?

嗯…雖然是男性,但是我很喜歡留著長髮,臉不圓也不尖,眼睛有點小,不過不目小…等我幾秒鐘,我想一個明星好了。

……

林俊傑吧。相當有才華的一位帥哥,除了擁有俊秀的外表之外,還有很結實的肌肉。這位明星非常的像我。

怎麼這麼不要臉說自己像林俊傑?

我沒有說我像林俊傑,是林俊傑像我。

說我不要臉?

是林俊傑像我,不是我像林俊傑,所以不關我的事耶。

但是林俊傑像我也好,我像林俊傑也好,帥或不帥都好。因為這些都不是故事的重點。

重點在於幾位喜歡過我以及我喜歡過的朋友。我不是GAY,所以這些朋友當然都是女的。

女的朋友。多了中間那個「的」,意義差很多的。

無奈的差很多。

好哩,再講下去就露餡了,前言就說到這裡了,故事開始──

◎ ◎ ◎

從全校倒數第二名,一口氣進步一百多名,考上大學之後,我根本是High到爆了。細究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我終於可以不用過著天天死K書的日子了,另一點則是我終於可以從一段該死的三•角•戀中解脫了。

這個三角戀說起來算是挺經典的。其中一位是我朋友,另一位是我喜歡的女孩,女孩在我們兩人之中游走。後來,我朋友在週記之中表明他喜歡她,女老師不知道在八卦啥小(註,非髒話,背後意義為「什麼小事」,擁有「略帶輕視」的感覺。)的在全班面前講了出來。

最後,班上同學就想要湊他們對。

暗!

那女孩竟然就接受了他。拜託,妳可是先跟我好的吧?

最黑暗的是,我和她走在一起時,大家竟然說我想要當別人的第三者?

好一個暗到不行第三者呀!

現在想想,其實根本就無所謂啦,反正他們兩個人也分手了。男的我不知道,女的經過了我從網誌以及相關朋友的旁敲側擊之下,也知道她換了不少男朋友,我也不過是她一個短暫喜歡的男人而已。更何況,拜這段失戀所產生的恨念所賜,我將失戀的痛苦全都轉移成憤恨的動力,努力讀書,成績一飛沖天。

說來還真要感謝妳呀,楊水芯,要不是因為妳甩了我,我還真得要繼續難過下去。

啊,現在寫出來才發現,妳應該要去改個名子的,因為妳的名子拆開重組正是水心楊艸,注定妳一輩子水性楊花呀。

哈哈哈哈哈!

……唉!

算了吧,離開家鄉來到大學,就是過新的人生,過去就把它忘記吧。

更何況,上了大學之後,要談戀愛更自由,更不需要壓抑。

大學第一天,我進到破破爛爛的教室。

這教室實在是讓我頗為訝異的。雖然桌子是製圖桌,但是上面滿是深深的刮痕,雖然地板是花崗岩,但是斑紋也不能蓋掉上面噁心的漬跡。

根據我的詳細推理,這裡八成住了一隻洪荒巨獸,把這裡的桌子抓的亂七八糟的,然後吃飽沒事還會小便,所以地上都是那些怪異的髒污。

因為環境太過惡劣,我很難想像和「飾品設計系」這隻巨獸對抗的日子,甚至開始後悔讀了這個科系。

我暗暗的走到了角落,等著其他同學的報到。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女同學。算不上太漂亮,但是也不壞。第二個走進來的,依然是女同學,也不算很漂亮,但是身材不錯……,第三個走進來的,還是一個女同學……

等一下,難道說是我誤會了嗎?我看錯了嗎?還是說其實報告之前要先排隊,男生和女生分開排,然後女生先進來?

女生越來越多,我的心情越來越好。對,我沒有看錯,只是這個科系……男女比例是一比四,男一女四!

──男一女四,喔耶!

以前高中的時候,男女比例幾乎是反過來的,依照比例計算,至少會有一半以上的男同學沒有女朋友,而現在又轉了過來,實在可以證明「風水輪流轉」呀。

我很快的依照外表將這些女孩概分成樸素型,以及嬌豔型。

樸素型的女人給我的感覺就是有點宅,不過有些還頗有氣質。代表的人物外貌大概就是白色T桖,藍色牛仔褲,戴著粗框眼鏡,打扮中性。特點是講話小小聲。

嬌豔型的女人雖然會讓我看幾眼,不過也真的只是多看幾眼,因為裡頭好看的女人確實不多,也可能本來是不錯的,但是打扮了之後顯然是煙脂味太重了,活脫脫像是檳榔西施。代表的人物外貌是穿著細肩帶背心,胸罩肩帶外露,頭髮染成金色,皮膚黝黑的那種。特點是走在她附近隨即可以看見她走光的胸罩或內褲。

我比較喜歡往來的,是前者,或許是因為我有點宅的緣故。我比較喜歡看的,卻是後者,這是因為我好奇心重的緣故。

阿,對了,我是一個特別的人,連屍體也會去看的那種。所以請不要說我色或是沒水準,我只是單純的求知慾望較重而已,有機會見識一下自己沒有的東西,也不壞不是?

◎ ◎ ◎

所有的人到齊。

領著我們的學會學長說:「我想上大學的第一天,大家都很興奮吧?從今以後你們要一起走過人生最精采的四年喔,大家要好好珍惜彼此哩!好,來!我們大家開始自我介紹!」

珍惜彼此勒,當初我和楊水芯一起回家的時候,她自己說希望我好好的珍惜她,我開始珍惜她了,她卻游向另一個男人。

唉,人啊,一開始相處感覺都很好,好像都是同一種調調,後來就會變調了。音色比較和的,才會有可能繼續搭在一起,但是音色搭,節奏不搭的,也依然會漸行漸遠,要彈出曲子,還得要懂得適度相互配合。

每一個人都是一種獨特的樂器,有些是管絃音樂,有些是打擊音樂,要搭在一起,哪有那樣容易?

我仔細的聆聽著每一個人的自我介紹,想要從其中找出一個和我可以搭起來的。可是每一個同時自我演奏的同學都很生澀,不是吞吞吐吐就是音不成音,連自己的特色都發揮不出來。在他們演奏結束之後,我只是意興闌珊的鼓鼓掌。

學長拿著名單,唸到我的名子:「王杉芬!請上場!」

輪到我了。掌聲之中,我想著我究竟該清楚的說我是一個鼓具,還是偽裝成一個優雅的小提琴呢?

不對,一開始還不用說明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只要讓大家覺得可以很簡單的融入他們就好了。

「大家好,我是王杉芬,台南人,會說台語和國語。說興趣嘛,就運運動,看看書,欣賞一些音樂。很想要多加嘗試各種活動,沒有女朋友。大家想要約我可以盡量約。」

我的自我介紹說的就是這個,其實很模糊,只是特意的讓大家覺得我好像很好相處。

果然聽見一個女同學和另一個女同學交頭接耳說:「這個男生不錯耶。」

對呀,我也覺得自己蠻不錯的。

接下來,我回到座位,繼續聽著其他人像安眠曲的自我介紹。

就在安眠曲生效時,眼皮沉重時,我忽然聽見了風琴演奏般的聲音。

「大家好,我叫趙楓芹。」






2. 該怎樣去搭訕那位風琴小姐呢

我是一個大近視,只能看清楚五十公分內的東西,而且還很耳背,常常鬧鐘已經響了一個小時,自動關掉還不起床。

但是這瞬間,趙楓芹好像都幫我醫好了。

我上下瞄著趙楓芹,發現風琴這個名子取的不好,因為她的身材曲線比較像穠纖合度的豎琴。腰是腰,腿是腿,目測身高大約一百六十七、八,體重應該不到四十五。她穿著一條短牛仔褲,褲緣足足高到了自己的大腿。

大腿的曲線很漂亮,而且沒有•贅•肉。我有點傻眼了。

她很難分清楚是嬌豔型的,還是樸素型的,因為她雖然露大腿,但是上半身卻穿著一件襯衫,也沒有染頭髮,臉蛋有點圓圓的,看起來有幾分古意。真的說的話,是嬌豔、樸素兩者相加,再扣掉他們的缺點。

「大家好,我叫做趙楓芹,綽號就叫風琴,風吹的風,鋼琴的琴,台北人,興趣是國標舞,沒有男朋友。」她笑了笑,不算開放,但是也不靦腆。我眼神纏繞在她身上許久,她是一個正妹無誤。

她回到位置上,我的眼光還依然的纏繞在她身上。

等了很久,班上的自我介紹終於結束了。我也因為聽了比較優雅的風琴樂而精神抖擻。

「各位,現在我們的自我介紹已經結束了,我會給你們一張單子,是選擇想要參加的社團的,最多可以勾選三個,不過因為我們飾品設計系的功課很多,所以我建議選一個就夠了。」學長如是說。

我迅速的在目標前的框框打了個勾,簽上姓名。

選哪一個?

那還用說嗎?

◎ ◎ ◎

班上同學集合的時間是開學的前一天、下午四點十分,結束的時候是六點。還真的是挺久的。

我的手腳很快,剛下課我就想要有動作。

該怎樣去搭訕那位風琴小姐呢?

首先當然是要先製造機會和她走在一起嚕。讓我有點意外的,她竟然是走樓梯而不是坐電梯,讓我有了一對一搭訕她的機會。

我跟在她後面,一步步走向她。為了不讓她覺得我是有意的,我刻意的等了一陣子才加快腳步走向她。

追上她時,我已經出了設計大樓,往校舍走去。

「哈囉。」我微笑。

「哈囉。」她也微笑。

搭訕最重要的技巧,在於裝熟。而這「熟」的表現,就是「自然」。

「請問一下妳選擇的是什麼社團呢?」延續著今天最後的話題當然是最自然的。

「我選的是國標舞社,你呢?」

「咦?這樣剛好,我選擇的也是國標舞社呢。」

「想不到你對國標舞有興趣呀?」

糟了!我對國標舞根本就沒有興趣,也不會有研究,萬一她問我國標舞的相關知識,我不就丟臉了?不行,第一印象最重要,這邊絕對不可以扣分。

「興趣嘛……算是很有興趣吧,因為我很多東西都想要試看看,而國標舞又很有美感,所以我才選擇國標舞社。」

「呵呵,原來是這樣。」

怎麼回答的這樣簡短?因為我的回答太過膚淺嗎?

「其實所有的運動關鍵就是在於『熟練』,雖然我現在不•太•會國標舞,但是只要熟練了,我相信也一定會跳的很好看的,蝴蝶也不是生下來就會飛的不是嗎?」

「說的真好,你有這樣的決心,我相信一定可以跳的很美的。」

「謝謝。以後就要請妳這位前輩多多指教嚕。」

「前輩?呵。不用說到這樣嚴肅吧。」

我成功的把她弄到笑了呢。

「對了,我最近剛開始用MSN,還沒有幾個人,既然以後會常碰面,那麼MSN應該是必要的吧,可以給我妳的MSN嗎?」

我開始緊張了。但是只要有了她的MSN,搭訕的第一階段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她會給嗎?

「Cuteorgan at(@)…就MSN的哈妹兒(hotmail.com)。」

拿到了!

我壓抑駐心中的興奮,裝做很平靜的樣子:「MSN的帳號就是『可愛風琴』嗎?」

她又笑了:「是你講的,不是我講的呢。」

「好滴,是我講的,我要先回宿舍嚕,可愛風琴。」

到了男一舍門口了,我本想要多完成一點「進度」,但是如果現在就約她吃晚餐,或許也太過明顯了。沉住氣,放長線吊大魚吧。

「掰掰。」風琴又笑了。她的眼睛彎了起來,很像是天上的弦月。看見了她,我才知道,原來眼睛也能笑。

◎ ◎ ◎

男一舍的一樓是餐廳,但是人擠人的,我去宿舍隔壁的全家便利商店買了一個現成的便當,回到宿舍。

當初運氣不是很好,抽倒了六人房的宿舍──真他的吵!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六個人會有六種不同的作息,我是標準的十一點睡的那種,但是你要其他大學生一點前睡都很有問題,所以我在一點之前都很難睡的著。最激的是我有兩位室友作息非常靠腰(註,非髒話,意指「靠腰」撐著,死撐在電腦桌前),一定要到四點才會睡覺,吵的我有時候也跟著四點才睡著。

「拜託,怎麼有人每天都睡那樣多?又不是豬?」勸他們安靜點早點睡,他們會用這種標準的惡人先告狀模式回答。

但是他們上課大多時間都在睡覺,我卻還得睜開眼睛硬撐,我很想問問,究竟是誰睡的多?

不過嚴格講起來,這兩個室友人還不算太差,只是作息真的很靠腰而已。在室友之中,還是有一個和我還不錯,我都叫他鹿哥。

叫他鹿哥,是因為他像長頸鹿一樣長的很高,身高足有一百八十七。基本上他是草食性動物,所以個性也頗為溫馴,鮮少發怒。

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我就是請他幫我灌MSN。

對啦,我就是連MSN都沒有,就先跟人家要了MSN。

「我說杉芬呀,你會不會太古董了一點?竟然連MSN都不會用?我不知道幾年前就已經用它來跟我女朋友聊天了。」

「拜託了鹿哥,雖然我家有電腦,但是沒有網路,我頂多只會用電腦來打電動而以啦!」

「真是哄……」鹿哥還是幫我下載MSN,安裝了它。

安裝過程中,他問:「對了,以前都沒有在用,那現在怎麼會想要用呢?」

「上了大學之後,一定會很很多朋友的嘛,如果不用MSN的話,那手機費一定會爆表呀。」

「這樣呀。那我的也給你吧。」

安裝好之後,我學了一些基本操作,但是依然不懂怎樣加入對方帳號。

「送佛送上西,我這次在幫你加帳號,但是你自己可要好好學喲。」

所以我就將風琴的帳號給他。看見了這個帳號,他若有所思,我用我的超能力感受出,他在心中想著:「難道杉芬想要用MSN就是因為她?」

不過我倒是認為讓鹿哥知道也無妨,所以大膽的讓他替我加了。

過了片刻,我看見她上線了。正式宣告我的MSN時代來臨。

這個舉動或許沒有什麼,但是要不是因為風琴,說不定我這輩子就不會用MSN,說不定我就不會去練打字,說不定我就不會來寫小說了。

所以每當我用MSN或是寫小說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到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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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談戀愛哪來的所以然來?

我不知道大家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目標是什麼,但是我的第一個目標是要追女孩子。而這個女孩子,我現在很確定就是風琴。

只見了一面就要追她,應該可以算是一見鍾情吧。

我看過很多小說評論家們都說,男女主角相愛的過程都是莫名其妙,沒有一個小說家會寫出一個所以然來。

但是看見了這種論點,我都很想要笑。

小說評論家們沒談過戀愛呀?談戀愛哪來的所以然來?

◎ ◎ ◎

這一天早上很「巧合」的,在全家便利商店遇到風琴。

昨天因為那兩個超愛晚睡的同學在半夜聊天的緣故,我拖到五點多才睡著。不過我依然七點就起床,頂著快要爆炸……不對,是頂著爆炸之後,處於渾沌狀態的腦袋跑去公共浴室刷牙。刷完牙後,就站在陽台上不斷的看著女一舍的門口。

七點五十五分,終於看見風琴從門口出現。我計算一下跑去樓下的時間,想說到底要在路上「正好」遇見,還是要出了男一舍門口就「剛好」遇見,想想,好像是在路上遇見比較不突兀,所以我就等她經過了男一舍,然後在從後面追上她。

但是我出了男一舍,視線範圍內並沒有看見風琴。絕對不是因為我近視破千的關係,因為只要遇上風琴,我的視力就會恢復正常。

在路上來來回回了幾趟,終於被我在便利商店內發現風琴。我趕緊走進去。

她正在麵包架上挑麵包,所以我繞到麵包架對面,這樣比較好發現我。

「咦?這樣剛好?」聽見了她的聲音,我抬起頭,準備裝的很驚訝。

「咦?真的很剛好耶!」這也是她說的。

原來她第一次說「剛好」,是遇上了另一個認識的女孩。我抬起頭之後,她才發現我,又說了一次「剛好」。

「早安呀,風琴。」驚訝之後,我又面帶微笑。

可能因為剛起床,大家血糖都不夠,所以不是很有精神。結了帳,走出了便利商店,準備前往上課的設計大樓,我們才開始聊天。

「其實早上要上課還挺痛苦的呢。」風琴白皙的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我也是這樣覺得。」尤其是只睡一個小時多。好險今天風琴也是穿著露大腿的短褲,讓我稍稍的振奮到,不然我現在可能撐不住了。

「我看過課表了,我們一年級的課很多耶,幾乎和高中差不多。」女孩順口接話。

看了一眼女孩。她身高不太高,人只到我下巴,有點削瘦,眼睛很大,戴著著一附大眼鏡,和風琴相比,有點黑。整體而言依然是樸素型的女孩,還算是可愛。我覺得有點莫名奇妙,她怎麼接話接的那樣順?

「妳朋友也是設計學系呀?」我是問風琴。

「杉芬,你很誇張耶,我是你同學耶,昨天也有自我介紹呀,竟然忘記我了。」女孩回答。

哪裡誇張呀,我本來是有在聽大家自我介紹的,但是我腦中空間不太夠了,為了聽風琴說的話,記住她的長相,我只好砍掉其他不重視的檔案。

「很抱歉,忘記妳了。」

「那你就記住風琴?」

「因為她的名字和綽號同音,所以我對她印像較深。」

「那你幫我也取一個綽號好了,要記得我呀。」女孩說。

「幫你取綽號?」

「你看起來很會取綽號的樣子呀。」

很會取綽號的樣子?那是什麼樣子?喔喔,我懂了。因為林俊傑是很有才華的人,他又很像我,所以這個女孩就以為我很會取綽號了(編按:……靠杯!)。

「那妳的名字是?」

「曾得蘋。」

世界上名不符實,或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名字很多,例如我以前就認識一個叫做「陳妙姿」的女孩,但是她既不漫妙,也沒姿色,而且個性和外表很像一隻雷克斯暴龍,打了一下男人被打回去還會說別人欺負她,惡人先告狀,再來一個百倍奉還,夭壽呀。不過曾得蘋真的很名附其實。

我看了一下她的胸部,真的挺平的。她沒穿厚外套,而且風琴在我旁邊,我確定視力是正常的。

「真平。」我有點感慨的脫口而出。要是她身材好一點,外觀上的分數不會低於風琴的。可惜呀。

「啊?」風琴和真平一起愣愣的看著我。

糟了,怎麼會不小心把本性現出呢?我趕緊緩頰:「風琴的綽號是從名字中出來的,所以我替妳取的綽號也是從名字中出來的呀。」

「可是真平?……真平?感覺不出哪邊有梗耶,而且好難聽。」她應該沒有聯想到她自己的胸部。

「不會呀,真平很讚呀,反正以後我就這樣叫妳。」

「好爛喔。那我也替你取一個很爛的綽號。」

「OK呀。」反正妳也不會取好小或是好短。

「那你就叫三分。」

我苦笑:「我本來就叫杉芬阿。」

「三分是只考三分的三分,分手三次的三分,三分天注定的三分。」

……真的……好爛的綽號。大概是綽號史上最爛的,沒有之一。

但是爛歸爛,我想依然想起一次數學真的只考三分的窘境,又想起和楊水芯分手的情境。

「取別的綽號啦。」

「沒有辦法,我想不出來其他的綽號了,我決定在想不到你新綽號之前,先叫你名子杉芬。是名字杉芬,不是綽號三分,我沒有叫你爛綽號呦。」真平兀自笑著。

        「……這什麼跟什麼嘛!」這女孩整個像是小孩子一樣,討了點小便宜就沾沾自喜。

「三分,沒有關係啦。反正我的綽號也是名字,你的也是也沒有不好的不是嗎?」風琴說話了。

「哈哈,這樣講也對啦。」

後來我三分這綽號不知怎地就傳開了,除了班上同學之外,還有數百名學長姐弟們都曾這樣叫我。我也乾脆就把它當筆名了。
本帖最後由 三分微光 於 2015-3-8 17:06 編輯






4.一個接一個的電燈泡

和真平、風琴坐進教室後,導師發了課程表給我們。看過的課程數量越多,我的臉色就越暗。

週一到週四滿堂,週五上午兩堂課,下午依然四堂課。和高中生活相比,除了週六不用再去學校自習之外,幾乎一樣。究竟是哪個無知的人說,大學生活是「由你玩四年」的?還是說「由你玩四年」僅僅只是一個噱頭,要誘拐單純的高中生們努力的上大學?

「風琴,你真的會參加國標舞社吧?」我盯著課表,冷汗從額頭留下,透不過氣。

「當然會呀,這不過就是課多而以,我還是要參加國標舞社。」風琴神色也有點凝重。

雖然真的很吃力,但是既然風琴要去參加,我也要去。我在心中盤算,如果把所有打電動、打籃球、看電視的時間都用在功課上,那時間應該是夠吧。

「材料加工」、「立體造型」、「素描」這種上課內容對別人來說,應該算是很新鮮,但是自己動手做就知道,這種作業根本超費時的啊。

開學的第一週,作業就有立體造型的切珍珠板練習、葉子素描一百張、材料加工的蠟模雕刻,當真動不動就要熬夜到三、四點,本來上課是絕對不睡覺的,但是後來卻連睡著了也不知道。之前覺得室友的作息挺靠腰的,現在才知道他們是未卜先知,先練習好這樣的作息。

這天畫到半夜,因為畫了七十五張葉子,所以右手非常的酸,要是沒有畫過這個東西,我還不知道原來手指會抽筋。為了放鬆一下手指,我點開了MSN,和風琴聊了一下天:「好累呀>口<,你現在葉子畫到了第幾張了?」

「葉子?我畫完拉。」

「畫完了?○口◎」

「對呀,有這樣值得驚訝嗎?」

我確確實實是很驚訝,因為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畫葉子了,連下課時間我都看著飲料「純喫茶」包裝上的葉子畫畫。而且老師是要我們看著真正的葉子作畫,我還偷吃步跑去圖書館借了兩本葉子的圖鑑照抄,她怎麼會比我還要快?

「不會呀,鹿哥他也都畫完了。╮( ̄▽ ̄)╭」

「恩恩,所以其實是你自己畫的慢嚕。」

「應該是吧。Q3Q」

但是鹿哥會畫得這樣快,主要原因是因為他以前就是設計相關的學生,早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了,而且他假日還要去找他女朋友約會,一有時間,他就會努力的做功課,把時間擠出來給女朋友。

而風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畫這樣快?

我聯絡了真平,真平也只畫了五十六張而以。算了,就當風琴手腳真的是很快吧。

◎◎◎

大學的第一週,我就在這種焚膏繼晷,燒肝開窗的精神與肉體轟炸之中渡過了。

第二週的禮拜三,我在迷迷濛濛的精神狀態之下,上完立體造型課。然後風琴跟我說:「走吧。」

我睜開眼睛:「走去哪?」同時擦掉了素描本上的口水。

「國標舞社呀。」

國標舞社並不是使用一般教室,而是使用專門為他們所設計的舞蹈教室。舞蹈教室很大,幾乎是上次報告的那間教室的兩倍大,木製地板相當明亮,牆壁貼著落地鏡,還有鐵欄杆圍繞,一進到裡頭就聞到一股清新的木頭芳香。

「哇,好大。」我和電燈泡真平、長腳鹿哥不約而同的說了出來。

「真平,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問。

「因為風琴拉我來的呀。」真平理所當然的口氣。

「鹿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問。

「因為真平拉我來的呀。」鹿哥微笑。

「你和真平怎會認識?」

「因為我和真平同一天生日呀。」

「同一天生日和認不認識有關係嗎?」

「因為同一天生日,所以想要認識一下呀。」真平替鹿哥回答。

好吧,我了解電燈泡要出現是不需要理由的。反正平常上課,我都跟風琴坐在一起,如果成功追到,也是需要「見證人」來鞏固我和風琴的關係的。我可不想再重蹈以前和楊小姐的覆轍。

舞蹈教室內,早已經有許多的學長姐們在練習了。男女不拘,幾乎所有人都穿著短褲。我知道為什麼風琴會這樣喜歡穿著短褲了,因為這樣比較好跳舞。

讓我意外的,是開學第一天,帶領我們自我介紹的學長也在這裡。

「學長,你怎麼也會在這裡?」我問。

那位學長綽號叫做捲毛。個子比我高一點,很瘦,沒有我帥,不過還算不錯,頭髮很捲,故曰捲毛是也。

「沒有為什麼呀,我本來就在這裡。」捲毛用打哈哈的方式回答我。

「會在這裡當然是因為喜歡跳舞呀。」風琴微笑著替他說。

好吧,電燈泡又多一顆而已。

這個國標舞社其實還挺正式的,甚至還有請教練。教練一到,學長介紹了我們之後,我們就立刻上課。

跳了點舞,我才知道這國標舞這樣難跳。明明音樂很柔美也很輕快,但是要我每一個動作都踩在節奏上真的很難。聽著音樂跳舞的時候,就好像在排隊,你沒有前進,後面的人就會摧你前進,你前進的太快,前面的人就問你在擠什麼,做什麼都不對。我的動作很不柔順,如果真的要跳舞的話或許機械舞會比國標舞好很多。

跳了一個段落,我們終於休息。風琴立刻去和教練對談,我猜她是在聊和舞蹈有關的事情。

「好難喔。」真平如此說。

我也蹲下,坐在角落:「真的很難。」

鹿哥:「但是風琴跳的很好看呀,是我們比較跳不開。」

真平又說:「不過捲毛學長跳的還不錯的樣子。」

鹿哥說:「其實蕭榕榕也跳的不錯。」

蕭榕榕?這名字好像有聽過。我試探性的問:「她有來嗎?」

鹿哥回我:「有呀,在那邊。」伸出直指指著旁邊兩公尺。

我看見了一個同班的女孩子跨在欄杆上壓腿。如果再遠一點,我會以為她是風琴呢。或許因為她身材不錯,所以我對她還有點印象,不過以後我會對她更有印象,誰叫我坐在地上休息時,她將腿高舉放在欄杆上壓腿呢?那個角度實在太糟糕了。好啦,認真說,蕭榕榕並沒有給我任何電燈泡的感覺,因為我覺得她似乎並沒有多想要跟我們套交情。
        
        這一天練完舞之後,我並沒有跟風琴喇賽到什麼,因為晚上十點她還留下來跳舞,我已經累得快垮,和其他人一齊回宿舍了。我當真佩服風琴的體力和她對這國標舞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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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蝴蝶不是第一天就會飛

        我以參加同一個社團為理由,加了風琴MSN,為了不讓戀情見光死,我決丟煙霧彈,連捲毛學長、真平、鹿哥還有蕭榕榕的MSN也一起加了。

雖然是順道加的,但和真平、捲毛學長都幾乎每天聊天,大部分是和學業有關的話題。

為什麼不跟鹿哥聊?喔,有看過有人無聊到和室友用MSN聊天的嗎?要聊我當然是當面聊。

「最近和風琴進展的怎樣?」鹿哥冷不妨邊用電腦邊偷笑邊丟出這句話。

「啊?什麼進展?我不懂耶。」

可能是因為我真的裝的太無辜,又喜歡用很多奇怪的舉動來掩飾我追風琴的行為,鹿哥好像也真的以為是他誤會了。

沒有出現任何情敵,也沒有討厭我,看來要追到風琴應該是遲早的事情,真的要說什麼東西是追風琴的阻礙的話,那就是……

舞,我跳得並不好。

用美工刀切珍珠版、用線鋸割銅片、用筆畫素描都很簡單,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用自己身體跳舞就是這樣難。

以前高中時候一百公尺跑十三秒四算是中等,一千六跑四分五十六算是頂級,打籃球社比賽時雖然從來沒有擠進先發,但是也有替補過幾回,所以我一直自認運動神經在「不錯」這個等級。

但是我舞真的跳得很爛,爛到教練說我是一顆壞了鍋粥的老鼠屎。我以前在高一高二的時候也不讀書,也常被說爛,但是自己知道那是沒有努力的緣故,現在我非常努力的練習跳國標舞,為什麼連一個「普通」的程度都達不到,甚至到了很「爛」的程度?

功課壓力加劇,我舞又跳不好,心灰意冷之下,真的想要放棄國標舞了。只因為風琴還在國標舞社,所以我依然在。

◎ ◎ ◎

入社之後兩週,社長要大家集合。

我們個個盤腿坐在打臘木板上,聚精會神的聽著社長的發言。

「大家聽我宣布一件事,我們國標舞社將要和其他學校進行新生盃競賽,現在我們要選出幾名代表去參加。因為我們曾經有連續四年奪冠的紀錄,被選中的團員要努力練習呀!第一個,是趙楓芹……」

風琴會被選中,其實我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舞跳得那樣好。

「第二個,曾得蘋……」

真平會被選中,我就很意外了,因為我並不覺得她舞有跳得特別好,八成是因為她胸部平,所以社長覺得跳起舞來空氣阻力較小吧?

「第三個,林平路……」

林平路就是鹿哥。為什麼鹿哥也會中?他的協調性和我相比半斤八兩呀。等一下,我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第四個,王杉芬!」

「怎麼會有我!」我當真是目瞪口呆,這就像一個當替代役的竟然被挑進敢死隊嘛!

社長解釋說:「你們幾個是同一個科系的,而且身高剛好是遞減的,不管是在時間或是舞步上都好安排呀。」

捲毛學長忽然舉手,振振有詞:「我和三分同一個科系,身高比三分高一點,比鹿哥矮,由我來跳不是更能符合身高遞減的原則?」

鹿哥身高一百八十七,捲毛學長身高一百七十七,風琴身高一百六十七,真平身高一百五十七,真的是夠遞減的。我這個一七二公分的還真是破壞畫面呀。

社長很簡單的解釋:「你是新生嗎?」

對嘛,社長都說是新生盃了嘛,拜託!

捲毛學長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有點莫名其妙的,他瞪了我一眼。我不是笨蛋,確實可以感受出他的怨氣。但是,他為什麼要不爽我呢?我應該沒有什麼讓他不爽的理由吧?

        還不知道他不爽我的理由,舞藝爆爛的我已經被教練抓去加強訓練了。

特訓的地方在舞蹈教室外的走廊,走廊旁是落地窗,在晚上的時候裡頭亮,外面暗,也變成了一面大鏡子。

教練用很嚴厲的口氣跟我說:「你的資質並不是很好,其實身高也有點偏矮,不過你的身材不錯,長的也不錯,教你一些速成的招式,你好好學,夠努力的話應該可以登上檯面。」

「好!我會好好努力的!」

好個頭啦!我現在只是處於「頭已經剃了,不洗也不行」的狀態而已。

「從今天開始,你每天練三種舞步,今天先練Basic Movement 、Fan、 Alemena,明天再練Hockey Stick 、Progressive Walks、 Natural Top、後天要練Openning Out Movement、Closed Hip Twist、Cucaracha,大後天要練Hand to hand、 Spot turn!」

我不是教練,所以我幫大家翻譯一下,這十一個動作分別是基本動作、扇形步、阿力瑪娜、曲棍步、行進走步、右陀螺轉、右展開步、閉式扭臀、庫卡拉恰、手拉手、原地轉身。之後的故事,我也不想替我教練炫燿他的英文,所以我還是說中文。好,回到故事──

「會不會太趕了?我練了兩個禮拜,連扇型步都還沒有練好耶!」

「新生盃在一個月之後,你不照這個進度跳行嗎?老•鼠•屎!」

在心中抱怨幾句,拉腿壓筋之後,我開始從最簡單的舞步練起。為了將潛力徹底發揮,我除了練舞之外,還天天跑去跑兩千,吃飽沒事還練起仰臥起坐,只要一有空檔,不管是在教室走廊,還是宿舍交宜廳我都專心的練起各種步伐。

但是教練要我四天練起來的舞步,我還是花了一個禮拜練學會。練成的那天晚上,我是帶著歉意到舞蹈教室的。

「沒有關係,其實在進度上本來就是要你一個禮拜練會,只是我不逼你四天內練會,你不可能一個禮拜內練會。」教練心安理得的解釋著一禮拜前的善意謊言。

「教練,很賊悠,暗(按:非髒話,指因過度憤怒,腦充血導致眼前瞬間一片黑暗)!」

「暗」我是吞了下去,不過這話我自己也講得很衝。今天早上起床後,我左膝蓋就痛的要命,好像兩根骨頭之中還夾著石頭一樣,結果現在跟我說是善意謊言?

「很好!很有氣勢,現在你就維持著這種氣勢再繼續練習Rumba(倫巴)的舞步吧!」

竟然還會借力使力打太極,把我對他的怒氣轉為讓我跳舞的衝動!但是當著真平、鹿哥、風琴還有捲毛的面,要我不跳舞也真的很難。

練習半個小時,我們略做休息,我直接就近找了根柱子,靠在上面歇息,揉著我的膝蓋。

就在我專心舒緩腳的時候,一個人忽然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兩拍之間似乎還隱隱有點律動感。

是風琴。

我感到一點吃驚,因為她在我身邊坐下了。

很自而然的,她坐下了,雙手抱著膝蓋。

「你今天看起來很心浮氣燥呢。」

「阿,嗯。」我說:「因為舞跳不好的關係。我是真的很努力的練習喲,一有時間就努力練習的,搞不好比妳更努力呢。」


「不會呀,你的舞跳的還不錯呀,而且你很努力大家都看的出來呀,看起來很迷人呀。」

迷人……?我沒聽錯吧!我已經帥到極限了,哪裡還能更迷人?大概是一些氣質上的加乘吧!

「真的有不錯嗎?」

「真的呀。」

「哪有很好嗎?」

「說到很好就……好像還差一點。」她的臉上浮現一點苦笑。

「我要的,是在你眼中的我很好、很完美,只是不錯是還不夠的。」

好像……不小心透露出我喜歡她了。

        她沒有回應我,嘴上帶著微笑。

我深深的幾次深呼吸,喔,不是緊張啦,只單純是想要趁機會聞她身上味道。

「加油啦!蝴蝶也不是第一天就會飛的呀,你一定會破繭而出的。」

我微笑,心中有一股暖流流經。一點也想不到,原來她把我說過的話,記得那樣清楚。

這至少代表,她也很在意我。





6.這種感覺實在太色了。

為了繼續跳舞,我去了趟市立醫院,看了骨科。

「說嚴重,也不會太嚴重,但是說不嚴重,到也算嚴重。」

「啥?」我看的應該是醫生,而不是和尚,怎麼會沒事跟我打起禪機來?

「你的傷算是慢性的傷害,雖然不至於有後遺症,也不會讓你太難運動,但是要等它全好,可是要靜養一陣子了。」

「靜養一陣子?」一個月之後我就要比賽了,哪來的時間靜養一陣子?我問:「那……如果我繼續運動的話,腳會怎樣?」

醫生想了一下:「如果繼續運動,傷會更嚴重,本來你一個月就會好的傷可能要三個月。如果繼續運動下去,可能會變成永久性的傷害,也就是俗稱的舊傷。」

三個月……!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在三個月之中從未運動過的紀錄,硬著頭皮跳下去好嗎?

腦中浮現了風琴微笑的臉,一股意念受到擠壓爆出──

只不過是受個傷,三個月就好了,又不是腿斷了,我究竟是在猶豫個屁!老天爺!我要跟你證明我的愛情不是那樣脆弱的!

◎ ◎ ◎

「素描」和「立體造型」作業量越來越多,別說加入社團的同學了,連沒有加入社團的一個禮拜都會開兩次天窗。我已經將所有的行程排滿,下課就是做作業,跳國標,上課就是睡覺。

上課就是睡覺,也不是真的每堂都可以睡,而且是斷斷續續的,睡眠品質非常不好,但是我如果不用上課的時間睡覺的話,我真的沒有時間睡覺了。

「王杉芬!你搞什麼呀?也不想看看你爸媽幫你附的學費要多少錢,你竟然在上課睡覺!仔細想想,你這樣對的起你爸嗎?你對的起你自己媽?」也有老師曾經罵過我,但是我被罵•到•睡•著•之後,他們也覺得我應該是因為「不可抗拒的原因」很累,而且我上課睡覺歸上課睡覺,作業還是都有交,所以也不會狠下心來當我。仔細想想,除了一些艱深的學科之外,大學要被當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吧。

也好險大學老師對我的寬恕,不然的話我這舞一定跳不下去。

但,跳國標舞的人中,又好像真的只有我這樣淒慘而已。

鹿哥以前就是讀設計科系的高職生,這些術科作業他是信手拈來一個漂亮的作品;風琴雖然也沒有設計的底,但是跳舞上她游刃有餘,也不知道究竟是師承何脈,功力竟然還比一些學長姐還要高深許多;而一般高中畢業的真平舞雖然馬馬虎虎,但是作業竟然常有佳作。蕭榕榕和其他的學長們組隊去參加其他比賽了,我對她的情形不太了解。

大家都過得還算有譜,我怎麼把自己搞的這樣累?

或許,自己也有笨拙的一面吧。

◎ ◎ ◎

晚上,國標舞社。

我,風琴,真平,鹿哥從舞蹈教室內被帶出來,到走廊上,把落地窗當成鏡子,開始學起教練所編的舞蹈。我依然是練習很久,才學會開頭的幾個舞步。

結束基本舞步,又回復到需要聽著音樂跳舞的練習。基本舞步沒有很難,但是要跟著音樂節奏跳舞,我自認可能和當年的乖乖虎半斤八兩,我跳我的,它播它的。

教練看著我,眉頭亂成一團:「不管了。來,先跳看看前面四分之一吧。」話說完搖了搖頭,走向放在柱下的音響:「預備──」

明明就是溫和的配樂,被教練這樣一搞,弄得繃緊神經要賽跑一樣。我伸出手,看著風琴。

風琴依然在笑,依然是笑的那樣的甜,看見她的笑容,我心中的壓力頓時減少了不少。音樂一開始,我就牽著她的手,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搖擺起來,主動的隨著她的身子動作,風琴幾個轉身動作做的既柔和又俐落,纖細的腰隻搖擺像一朵迎風擺動的花,優雅的身子轉圈像是一支緩緩旋轉上升的竹蜻蜓。

我只顧著欣賞風琴的舞姿,心神完完全全在她身上。她的睫毛不算長,但是卻很鮮明;她的嘴巴不算好看,卻一直帶著笑容;她的手臂,她的腰,她的大腿,全都展現出一種自然的曲線美,在動作之下,更有一種動態的美感。

究竟是怎樣才可以把舞練的那樣的美呢?風琴呀風琴,妳好像生下來就是為了跳舞的。

最後一個動作,風琴轉身之後做了一個弓步,說停就停,沒有任何多餘動作,這代表她早已經將舞步算清。

「啪啪啪啪啪!」

我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是教練拍掌的聲音,他接連拍了十幾掌:「跳的太美了。真的。」他走向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尤其是你,你跳的比我想像的好太多了。」

「我?」

說實在的,我完完全全顧著風琴,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舞姿。

「第一次看見你跳舞跳的這樣融入,如果你可以繼續融入的話,或許可以將你的潛質全都發揮出來。」教練笑了一笑:「你剛剛應該覺得身體好像是在自己擺動的吧?那種感覺很像是被絲線牽著一樣。」

我點點頭,或許這樣形容有點抽象,但是確確實實就是那種忘我的感覺,就是那種感覺讓我跳的更好的。

        如果說不擅舞技的我,就像快要在音樂狂流中溺斃的人,那風琴就是一塊浮板,可以讓我緊緊捉著而不沉下。我竟然感到有點微醺般的暈眩,或者是暈眩般的微醺。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強烈,強烈到自己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那樣喜歡風琴啊。

        難怪很多國標舞伴最後常常結婚,畢竟那一種靠著姿體語言和音樂交流的感覺,只有當下的兩人能夠共鳴呀。唉,實在太色了。

我們的舞前四分之一和後四分之一都是我和風琴跳,鹿哥和真平跳,中間一半則是我和真平跳,所以我還是得和真平一起練習。

而換成了真平之後……唉,我又被打回了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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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其實被罵成這樣,我非常的雷小

因為我舞跳得很爛,所以我也實在沒啥立場批評真平舞步不好。不過真平的舞真的很……卡!

對,就是卡。

真平跳舞時候也是帶著笑容,但是那個笑容一點也不生動自然,好像是嘴角被打了針肌肉僵化劑。而且每一個動作好像都有逗點,連接得很不順。

如果風琴「搖擺時像一朵迎風擺動的花,轉身時像一支緩緩旋轉的竹蜻蜓」,那麼真平就是「搖擺時,像,一朵,迎風擺動,的,花;轉身時,像,一顆,緩緩旋轉,的,竹蜻蜓」,內容一樣,美感卻差那樣多。

不知道為什麼,和真平跳倫巴時,我一直在想著下一個動作。「腦子要想」和「腦子不用想」的差別就在於肌肉有沒有記憶住動作,有運動習慣的人都知道這在反應上會有多大的影響。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和風琴跳就不會去想,和真平跳就要去想?跟真平跳舞我會緊張?

跳著跳著,我發現真平身上汗水淋灕,我也隨著她汗水量越跳越吃力。奇怪,為什麼和真平跳就是這樣累呢?做了一個拉回真平的動作後,我覺得手在酸了,實在太誇張點。

最後一個動作,我要左膝跪地,讓她倒在我的懷裡,幾乎同時我右手臂和右膝蓋要支撐著她的背,然後煞車停頓。

但是煞車的時候,我竟然抱不住她!她從我的膝蓋上滑下,我擔心她受傷,趕緊把右腳伸直,讓她壓上去,替她緩衝。

「好……好重!」

「啊?」

「真平你多重呀?」

真平撐著地面,站起身子,小小聲的說:「五十二公斤。」

我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因為再怎樣也看不出她這小小的身材究竟是怎樣把體重藏在裡面的。

「三分!你怎麼那樣沒力呀?竟然連個小女孩也抱不動?沒有看見平路跟她跳的時候跳的那樣好嗎?」教練大罵。

「可能是……沒有睡飽吧。」我自己也很納悶,畢竟真平在同樣矮小的女生之中算重,但是整體也只有五十二公斤呀,究竟是那邊有問題害我體力不夠?

後來我和真平又練習兩次。第一次最終動作依然失敗,第二次則是跳到一半,我做一個「拉」的動作時,和真平脫手。脫手後,我們兩人愣住。

教練看見這情況,說:「好!算了!你們兩個先休息,看看平路和楓芹怎樣跳。」

於是我就和真平隔著音響,坐到柱子下。

音樂又開始播放,我看起鹿哥和風琴兩人跳舞,所有的動作都做得很俐落,沒有半點錯誤,而且非常流暢。我甚至以為鹿哥本來就會跳舞了。

鹿哥也頗有展示意味的,和風琴又跳了三次……三次都完美。

難道我除節奏感不好之外,連臂力都那樣差嗎?

這之中一定有關鍵,只是我現在還沒有看出來。我看著風琴片刻,想說,該不會是因為我喜歡風琴,而不喜歡真平,所以連腎上腺的力氣也沒了吧?

這樣的話……我要揣摩著喜歡真平嗎?

我看著真平側臉,其實她側臉也挺漂亮的,尤其是臉的弧線,她確實是屬於瓜子臉蛋的那種,而且山根很挺,眉毛濃厚而細長,可能是因為最近太長熬夜,所以皮膚沒有很好,眼袋也長出來了,但是她光論臉蛋而言,不會輸給風琴。

可是我這個人非常公平,在「外貌」這項評分表準上,「臉蛋」的分數只佔百分之十,剩下的全是在看「身材」。當然,「身材」裡頭還分有「胸圍大小」、「腰圍粗瘦」、「臀圍大小」、「身長比例」,如果真的都同分同燈的話,那我就會看「是否有蝴蝶袖、大象腿」以及「肩膀寬度」等細項(編:真是專業呀!)。之所以敢說自己公平,是因為臉蛋畢竟是天生的,要改變很難,身材要控制就簡單很多了。當然也有喝水就胖的特種人啦,不過那是少數例外。

……奇怪,我幹麻那樣認真評量著真平分數呀?

◎ ◎ ◎

因為舞步基本上是一樣的,而我和真平合作的舞又跳得很爛,所以教練打算讓我們兩人多練點。經過這一週,進步不大,最終動作大概十次可以完成兩次,一口氣練得越久成功率就越低。我在想,或許真的是因為肌肉耐力不夠的原因吧,但是天天處於腰酸背痛的狀態之下,我實在無法做一些重量訓練來惡補。就算可以,成效也不彰吧。

這週的日子可以說是日覆一日,唯一的插曲就是……

「三分,你真的很爛耶!豬!怎麼可以跳的這樣爛呀!」「我連親自下去跟真平跳都跳的比較好!」「靠!你幹麻!抓緊呀!真平受傷怎麼辦?」「拍子啦!拍子有沒有踩對呀!」

這不是教練罵的,是捲毛學長罵的。

其實被罵成這樣,我非常的雷小(按:非髒話,心中小小的雷鳴,暗喻心情不愉快),真想回罵:「出一張嘴的少吵啦。」要不是真的有風琴在,我還要顧形象的話,早噴回去了。

後來我等情緒平穩之後,問捲毛:「我感覺的出來你在刁難我喔,為什麼?我沒做啥讓你不爽的事情吧?」我就是這種個性,如果有人沒事找我碴,我一定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去問看看是怎麼回事。

捲毛嚴肅的有點假,看向正前方說:「因為我們非拿到國標舞的冠軍不可,你的舞技是最爛的,不刁你刁誰?」

其實教練和他這樣動不動就刁我,還真讓我有點不想跳了。我自認已經付出了最大努力,而且在腳傷一天比一天嚴重的情況下我還硬上了耶。

不是不為了風琴努力,只是我擔心努力最終還是幫了倒忙。學校裡頭其他科系的新生會跳的很多,如果我真的這樣廢,那就讓其他新生來組隊吧。還有三週,其他的人之中一定也有高手可以在三週內學好舞,如果他們的幫忙可以讓風琴在新生盃中拿冠軍,那我也無所謂。成功不必在我。

我將這想法跟鹿哥講,鹿哥卻頗有深意一笑,說:「其實你也沒有跳的那樣爛啦,只是這週捲毛要約真平吃飯。」

「啊?」聽不懂呀。

他笑了笑又說一次:「其實你也沒有跳的那樣爛,只是這週捲•毛•要跟真•平•吃飯。」

暗!我懂了。

去你的死捲毛,還讓我以為你真的這樣看重國標舞社哩!





8.終於有新突破

「其實捲毛注意真平已經很久了。」回到宿舍,鹿哥邊用電腦和女朋友MSN,臉上略帶奸笑的說。

「你怎麼會發現?」我開著Realplayer播放著倫巴舞曲,正在練習著扇型步。。

鹿哥轉過頭來,眼鏡上反映著白色的電腦螢幕。看不見他眼睛的關係,這一瞬間他頗有幕後主謀的味道。

「因為牽線的人就是我。」

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之前捲毛才會都帶著恨意瞪我呀。但是我和真平也不過是因為要跳比賽所以有那些身體接觸的,吃這個醋實在有點……算了,要吃醋就和電燈泡會出現一樣,是不需要理由的。

看來捲毛學長和我一樣,在當初大家自我介紹的時候,已經開始鎖定目標了。

「暗通款曲多久了?」

「大概有兩個禮拜了吧。」

「開學到現在不過才一個月,他們竟然已經偷來兩個禮拜了?」

「因為有人牽線呀。」鹿哥眼神中出現一點奸詐意味:「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拿起衣服和內褲放在臉盆之中:「啊?幫什麼忙?」去浴室洗澡了。

兩個禮拜前就搭上線?進展真快呀!

究竟是怎樣才可以在兩個禮拜內就達到進度呢?洗好澡,我打開電腦,上線問真平:「嘿,聽說你跟捲毛交往了呀?」我知道口氣很直接,但是說不上為啥,我對真平就是習慣性大辣辣的。

「呵呵,是呀。」真平的回應很直接,一點也不扭捏。

我之前隱隱約約知道她有男朋友,不過現在她和捲毛交往了,就代表之前的已經分手了吧。這也沒有啥,我和楊水芯還不是切了?

有多人說畢業潮就是分手潮,因為距離的緣故很多人都會維持不了愛情。

我卻說很多人擺明就是故意趁畢業後距離遠了,才有勇氣分手。

或許真平就是這種吧。當然,我不是很懂她。

只是哄……我苦追風琴一個月了,好像還看不見進度,現在真平已經和捲毛拍拖了是怎樣?

「妳是怎樣答應接受他的追求的?」我依然很直接。

「他就問我要不要交往,然後我就說好呀。」她也依然很直接。

我在字幕上打下:「那個捲毛……」又Backspace掉,先問:「對了,捲毛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做沉晨華,還是沉詠華吧。」

妳竟然連名字也不知道就被追到!太誇張了吧,我為了追風琴可真說是費盡千辛萬苦,又累又傷的,挨一個月就要掛了,怎麼另一頭的追求那樣簡單?

倫巴舞曲停了,播放著香港歌手陳小春唱的《沒那種命》。

◎ ◎ ◎

知道捲毛和真平交往後,我和真平跳舞時反而會緊張,不過熟能生巧,所有動作終於都可以落在節奏上了。

最大問題是,和真平舞蹈的最後動作我依然會失誤,真平還是會從我膝蓋滑掉。

「三分!你白痴呀!怎麼那個動作總是做不好?這個動作做不好的話,就算是一百分也扣得只剩下五十九分了啦!」雖然還是在講和國標舞有關的事情,但是我感覺捲毛就是在堵爛我和真平摸來摸去的。

有捲毛學長在罵我,教練好像就懶得罵了。這次,他竟然說:「好吧,還是把動作改掉吧。」

「蛤……」風琴難得主動提出意見:「可是我覺得那個動作很漂亮呀!改掉會不會太可惜?」

教練大概也很喜歡那個動作吧,一直騷頭,猶豫了很久才說:「先從頭到尾跳看看,不行我再改比較簡單的動作。」

我又把手伸出,看著風琴彎彎的眼角,微微揚起的嘴角。啊,我又觸電了,救命,我要報警。

和風琴跳舞,我根本就不用廢什麼功夫,每當有點累了的時候,就有一股能量從她掌心送了過來。我就像快要沒電的機器人,吸收電力之後,又再度有了動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喜不喜歡真差了那樣多?

和風琴舞結束,我與鹿哥站在最外圍,風琴與真平手拉著手,轉個大半圈,真平到我這邊。

我又伸出手,輕輕一拉,竟然脫手,沒有拉動真平。

舞蹈隨著我的脫手動作斷了。

「停!」教練大喊。

「搞什麼呀!」在旁邊捲毛大罵。我猜他一定很想要說:「還是我來啦!」

我沒有理他們,突然之間醍醐灌頂,一聲大喊:「我懂了!我知道哪邊錯了啦!」

教練瞪大眼睛:「哪邊有錯?」他本來也一定很想要罵我。

「因為真平沒有用力呀!她在跳舞的時候,自己本身沒有用力,都要靠我拉她才順著我的動作旋轉,但是風琴很明顯就是蓄滿了力,等我的手去拉她,就馬上自動轉出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和真平會跳得那樣辛苦呀!」

而且鹿哥與真平舞在前,我和真平舞在後,考慮到跟風琴跳舞比較輕鬆的情況,當然是先甘後苦的我在結尾比較容易出槌。

鹿哥和真平面面相覷,風琴則笑著看著我。這種笑容沒有仰慕或是佩服的意味,反而像是在說:「看出了這點,還不錯啦。」

捲毛則是有點心虛的模樣。罵我罵得很爽,結果是你馬子拖累我的嘛……哼哼……

教練認真點點頭:「嗯。試看看,得蘋要記得自己要先『準備』好動作,不要等三分拉了妳在動作。」

我們從我和真平跳舞的部份直接開始,聽了我的建議之後,果然是效果不凡。我的手不再酸,真平的逗號也變少了,從「搖擺時,像,一朵,迎風擺動,的,花;轉身時,像,一顆,緩緩旋轉,的,竹蜻蜓」進步到「搖擺像,一朵迎風擺動的,花;轉身時像,一顆緩緩旋轉的,竹蜻蜓」,雖然還是有點卡,但是也有了美感。

最後的動作到了。

她轉兩圈,落在我懷裡,左手勾住我脖子,腰靠在我右大腿。這三個動作在一秒內完成,然後收尾,停頓。

「YES!」教練激動大喊,膝蓋在空氣中一頂。他是個誇張的傢伙。

我也興奮的咧開嘴笑,少消耗那樣多的體力,別說再練習十次,要把我真平抱起來轉圈圈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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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三角戀卻偏偏找上我

比賽前的兩週,累歸累,但舞蹈已經趨近完善,我也產生了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精神。我不斷練習,幾乎練到聽見音樂身體就會自動反應。

舞,是沒有問題了。

但是有一天,風琴一個舉動讓我很在意。

那天我們依然是在舞蹈教室外走廊上,依然是對著那塊落地窗練習。

「三分,跟我過來一下。」風琴忽然拉著我的手臂,到了落地窗前瞧著:「好了,沒事。」

她是在看身高吧?可是我身高就是這樣,就算破壞畫面也得跳呀,難不成是希望我穿恨天高去跳舞?

然後……她拉了鹿哥過去,也在看鏡子。忽然笑了一笑,說了我此生難以忘懷的一句話:「果然還是你跟我比較配。」

鹿哥吃了一驚,眼神有點呆滯。

但是我應該呆滯的像白癡──這……這……這是在做什麼?

風琴是在比較我和鹿哥哪個人的外表和她比較搭嗎?就算是這樣,也不該選鹿哥嘛!我比較帥耶!

難不成長得帥比長得高沒用?天啊!長得高是幹麻?擦窗戶做家事比較方便嗎?運動之中也只有籃球和桌球比較有利呀?就算是當兵作戰,人家也是先射高的那個呀!高有啥用?

難不成不是高的緣故,是林俊傑太像我,帥得讓女人沒有安全感?

想不通呀,真的想不通!

我免強穩住發抖的腳,忽然想通另一個環節,其實我也不需要自怨自艾,畢竟鹿哥已經有女朋友了。

鹿哥除了跳舞之外,都窩在電腦前,做作業的時候也開著視訊,打電動的時候也開著視訊,就差點把視訊帶進浴室和廁所而已,一天倒晚就算是看不見他女朋友,也要讓他女朋友看見他,顯見他有多愛他女友。

風琴剛剛拿我和他比,代表她心中也有我嚕?那嚜,我現在是佔上風了嗎?

但是就算是佔上風,我還是有點不愉快。風琴之於楊水芯,鹿哥之於我某友,現在的我之於過去的我,再怎樣看還是一段三角戀。

暗,我明明最痛恨的就是三角戀,但是三角戀卻偏偏找上我。

◎ ◎ ◎

這天晚上回宿舍,我做了個惡夢。

惡夢的內容大概是我和楊水芯手牽著手,在台南新光三越附近逛街,路上依然有有說有笑,什麼昨天光碟機故障,今天姨媽要來的話題都聊。

夢中我還有意識,知道接下來的情景也夢見很多次了──我某友忽然出現,然後拿著一本週記,攤開來給楊水芯看,然後楊水芯就笑笑的,放開了我的手,去牽我某友。我並不是沒有追上去,只是一堆朋友說:「做什麼呀?想要當第三者拆散人家呀?」然後我不得以,停下腳步。

不過這次夢好像有點不一樣,已經到了我某友會出現的地方了,竟然還沒有人出來。

我忽然覺得好幸福,希望和楊水芯就這樣牽著手,走下去。走到哪邊都好。

忽然,風琴從街旁的店家出來,驚訝的看著我,問:「你怎麼有女朋友?」

我就醒來了。

我是睡在B床位的,睡在A床位的鹿哥好夢正甜,C床位的「青椒」同學被我尖叫嚇醒,轉頭看我一眼,又躺下去繼續睡。那兩位很吵的同學則是沒回宿舍……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我從木床旁的小樓梯爬下,輕輕拉開座位,打開桌燈,寫起日記。

我邊寫邊想,那個夢究竟是代表著什麼?

那個夢不可能是預知夢,因為我死也不可能跟楊水芯復合,風琴也不會沒事跑去我故鄉。所以那個夢是暗示夢?但,是暗示什麼?風琴發現我以前有交往的對象,所以不答應和我交往?這也不太可能,我和楊水芯連「一壘」也沒到,只是感情上有交流的情侶,現在也沒有半點聯絡了,如果連這樣都不肯交往,也實在是太小氣了點。

想了片刻,除了我自己清楚……楊水芯對我的感情造成很大的傷害之外,也想不清這個夢有什麼寓意了。

◎ ◎ ◎

就在風琴抓了鹿哥去比身高後的幾天,我們班上了電腦課。那堂電腦課上的內容是PowerPoint,已經上到動畫和特效的部份。

老師打分數的方法有點特別,他會切換大家的電腦畫面,把「要打分數的同學」的畫面放到個個電腦上,換一句話講,大家都看的見「要打分數的同學」的畫面。目的是大家相互欣賞,相互比較。

這天鹿哥搶第一的舉手:「老師,我做好了,請幫我打分數吧。」

跟老師報了座號,老師也如常把他的畫面切換給大家看。

因為這個作業我如果沒有在上課的時候完成,恐怕就沒有時間了,所以我很急著要完成它,老師忽然切換畫面的時候,我還不小心罵了:「暗!」

但!當我看見這個畫面的時候,我不禁笑了。

因為銀幕上,是鹿哥和他女友的照片。他女友也不太高,臉圓圓的,頗有「森林系」女孩的味道。果然,長頸鹿就是吃草的。

「好閃呀!」「炫耀個屁!」「馬子又不正!」在同學們的吐槽聲中,鹿哥播放了他所做的簡單動畫──很多粉紅色的愛心像是泡沫一般,從照片下面浮出。

「嗚~!」幾乎是全班一起吐他。或許全班都以為他在炫耀有女朋友也說不定。

但是,我知道鹿哥意思,尤其是我偷瞄見風琴臉上澀澀的笑時。

鹿哥,我必須要承認你是心思很細密的人,而且在剛升大學,一堆人把男女朋友藏起來去接近其他異性時,你還刻意放這種閃,真是很愛你女朋友。

我和風琴之間,應該沒有阻礙了。YA!



10.我們,一起變成蝴蝶吧

國標舞比賽終於來臨。

比賽當天是星期日,比賽地點是學校禮堂,比賽隊伍是三十間學校新生。

三立、民視、TVBS和其它我所不認得的電視台攝影機已設立在觀眾席最後方。觀眾席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先前教練要我去買隱形眼鏡。我近視度數一千一,閃光兩百,共要四千塊錢,本有點不以為然,看見這排場,我才知道值得。

進到禮堂不久,我和風琴、鹿哥、真平、教練、捲毛就一起去休息室裡預備。

穿上舞服,我是更帥,但風琴卻好看的讓我有點害躁,國標舞服讓她露出了腿,露出了腰,露出了肩膀。

啊……露好多呀。

她的腿很纖細,絕對沒有半點贅肉;她的腰根本是水蛇腰,我可以一把抱起;她的肩膀又白又嫩,真想趁她不注意偷咬一口。

當然也只是輕輕,小小的一口。

真平這樣穿也算不錯看,就是因為挺不起禮服有點可惜。

「別緊張,瞧你眼神飄來飄去的。」教練注意到我。

「啊?是。我會控制的。」因為亂瞄,我有點心虛。

一個工作人員進來問:「陽明大學?」

教練說:「是。」

「準備上場了。」

我們四人從休息室魚貫而出,走到觀眾席最前排一一坐下。最前排不是給觀眾們坐的,是給我們這些選手預備的。

坐上最前排,看見「國標舞新生盃三十校聯賽」的黃色大字橫掛在斗大的紅色布幕上,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它隨時會垮下來一般。

開始有壓力了。

這時,一股冷冷觸感從我手上傳來,原來風琴突然握住我的手臂。

我可以感覺出她的緊張,她忽然笑得有點免強:「加油呦!」

其實……妳應該還比我緊張吧?畢竟妳遠比我還要熱愛國標舞呀。但是在這樣緊張時候,妳竟然還替我加油?

知道這點,我忽然又不緊張了。

因為,我也知道,我是她的依靠。這時候我還緊張,那怎能成事?

前面隊伍舞蹈結束,司儀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接下來我們歡迎,陽明大學!」

比鼓還響的掌聲響起,我有點意外,看來我們果然擁有「主場優勢」。上台過程中,我看見坐在後排的捲毛兩隻手在嘴巴前擴音,表情揪在一起,不知道在喊什麼,教練則是高舉著右手大拇指,其他國標舞社的學長姐也全都來了,揮手舞成一片。

「我們,一起變成蝴蝶吧。」

雖然很吵,但我清楚聽見風琴在我的耳邊,說了這段話。

「沒問題。」希望她有聽見我的回話。

我、風琴、真平、鹿哥,最有律動感的陣容出現。

倫巴舞曲,《曖昧的秋天》響起,我將手伸出。

這之後,我全然忘記在跳舞,因為每一條神經已經化為樂譜、每一吋肌肉已經成了音符。我每一個動作都落入節拍上,每一個舞步也踏成曲子。

我就是音樂,音樂就是我。

無庸置疑的,我擁有了超水準的表現,在這短短的五分半鐘內,我渡過最奇異最美妙的人生經驗。

音樂停下,我感受到如同浪潮一般波動一層層傳了過來,接著我白濛濛的眼前出現許多東西正在同時動作,第一時間我還以為那是稻田之中隨風搖擺的麥穗。

逐漸的,我才意識到原來是有人在鼓掌。我們緩和呼吸,整齊排成一列,手牽著手,彎腰敬禮。其實這幾秒的時間應該是過得很快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專注,所以才覺得下台的過程特別長。

回到休息室,第一句聽見的話是:「跳得非常好,超乎我想像的好。」教練很滿意的樣子。

「那教練覺得我們可以第幾名?」風琴坐在位置上,轉頭倉卒的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第一名呀。」

第一名嗎?如果是第一名的話當然是最好了。

我和風琴到了觀眾席,不時評比著其他隊伍的舞蹈,看看哪些隊伍足以威脅我們拿冠軍。大概是因為我實力太低吧,很多風琴說的缺點我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只有像太緊張導致舞跳錯,或是差一兩拍的這種明顯失誤,我才能恍然大悟般的發現。聽著風琴講的這樣精闢,我卻覺得有點……誤會。

她好像誤以為我也很喜歡國標舞,但我只是因為她才來的呀。

◎ ◎ ◎

下午五點了。

「各位觀眾,我們選手表現的好不好?」司儀用細膩的聲音打趣的問。

「好!」觀眾們聲音此起彼落,顯然是沒有意料到司儀會發問。

「怎麼這麼小聲?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好呦!我們選手表現的好不好?」

「好!」這聲倒大得震暈了我。

「大家表現都很好,但這畢竟是一個比賽,我們還是必須要比一個高下、還是要排出一個名次,沒有得名的,也不代表你們跳得不好,只是說剛好遇見你們好的而已,希望大家可以繼續喜愛國標舞,將國標舞發揚光大!好的,我們開始頒獎!」

司儀不再說話,但是卻將沉默停頓得更久。我的心臟要跳出腔子了,還在故弄玄虛。

「第五名──」

出來了!

風琴忽然緊緊抓住我的手,指甲都刺入了我的肉了。

「──交通大學!」

交通大學的狂呼聲衝出,不知道為啥,好像青一色都是男生的聲音。好怪喔。

「第四名──」

好……好痛,可以不要那樣大力嗎,風琴?我的手臂可能要貼OK蹦了。

「──華梵大學!」

果然是傳說中在深山裡修行的學校,法力高深。他們只有整齊的鼓掌聲,沒有歡呼聲,算是挺特別的,喜怒不形於色,顯見他們禪定的造詣頗深。

「我們該不會沒有得獎吧?」風琴愣愣的看著司儀,抓著我的手臂亂晃。

「不會吧!」

「第三名──」司儀打斷了我們:「──陽明大學!」

和華梵極度對比。掌聲和歡呼聲形成滔天巨浪,朝我們降下,我們四人徹底被淹沒了。新聞台記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震撼,閃光燈都在這一瞬間亮起,好像身邊都是雷電。我也是這天才知道,原來被鼓掌可以鼓成這德性。

不知道殺了多少底片,台上才發出一個男老師的聲音,示意要我們安靜,以利進行頒獎典禮。我們安靜下來,等著第二名和第一名的頒獎。第二名的是成功大學,第一名是實踐大學。悲哀的是因為在「客場」的緣故,他們歡呼聲和閃光都比我們少。

頒獎結束,我們四人和教練拿著獎盃拍了一張,又和整個國標舞社合拍,再來才每個人獨自和獎盃拍,然後我和風琴、真平、鹿哥又各自成對和獎盃拍。

大吃大喝,狂歡結束,大家散了。

然後,我卻看見走在身邊的風琴在哭。

喜極而泣嗎?我拍拍了她的肩膀。

風琴勉強笑著的樣子,眼眶好紅,幾滴眼淚在月光下更加晶瑩。

「不用安慰了我。」

聽見這句話,我才明白。原來她不是喜極而泣,是單純因為「只」拿到第三名而難過。

在這之前,我當然是開心的飛上天的。

但是聽見這句話,我人好像沉了。

對不起,我國標舞的才能大概就只有這樣了。

        PS:這不是一篇舞蹈小說,我當時跳得,也不是國標舞,陽明大學也是我虛構的,不過我與風琴的故事差不多就是這樣,彼此之間的感情,也差不多是因為這樣有了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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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愛情最好的結果?

熬過國標舞,看來老天爺認同我的愛情不是那樣脆弱,But……祂似乎不認同我的腳不脆弱。

我又去看醫生,醫生回答是:「兩個半月內,最好不要運動。」我並不是陽光型男,但是要我兩個月內不打球不慢跑,還真有點憋扭啊。

因為腳受傷,我對國標舞興趣也不大,再加上課業量越來越驚人,所以我決定請鹿哥幫我轉達要退出社團的要求。

結果……

「其實除了風琴之外,大家都退出社團了。」鹿哥說。大家就是指我、鹿哥、真平、捲毛、再加上蕭榕榕。

「你也不想要跳了呀?」

「拜託!誰想要跳!功課就要做死了,假日我還要去找馬子,哪來時間跳?你以為我沒傷呀?我背痛得要死!」

背傷?我背上就沒傷,真想問鹿哥背傷是不是嫂子害的。

「捲毛就跳了一年?」

「錯!他是問我真平要加入哪一個社團,才早一步加入的!」

原來手法和我一樣。仔細想想,這樣不健康的日子再過去下,應該讀完一年大學就羽化登仙去了吧。

可是……風琴還是沒有退社。大家都退社,她應該會很寂寞吧?

我都想起她在比賽後的淚水了。

國標舞比賽後的第一次下課,我還是不禁問了風琴:「妳……應該還好吧?」

風琴微微一笑:「不用在安慰我嚕。教練說我們的隊伍之中有三個新手,是所有隊伍中最菜的,以舞齡來換算,我們表現真的可以說是第一名。而且社長也說我們大學是主辦單位,所以不能一直拿冠軍啦,以免被說瓜田李下。」

「原來呦。這兩天沒有看見妳上線,我還以為妳在難過哩。」

「沒有啦!」風琴眼睛又彎彎的笑了。

        「是喔?好可惜喔!」

        「啊?」風琴有點意外我說反話吧。

「我買了一個東西要送妳,希望妳心情好一點,如果妳已經不能難過了,那我就只能希望你更快樂嚕!」我將手放進在桌上的Adida背包,掏出那神秘禮物。

        「這是……手套?」

這種緞面長手套基本上是好看而已,戴上去之後長過手肘,並不流行,我是因為有那一種在玩Cosplay的朋友,才知道有這玩意。如果不知道長怎樣,那就想想空姐服、女僕、女傭、小惡魔之類的就知道啦。

國標舞手套通常是更華麗一點,不過我只是不希望其他男人那樣頻繁碰風琴的手而已,這應該就夠啦。

「我怎麼沒有?」亂入的真平問,口氣還理所當然。

「因為你沒有難過嘛。」直回去是最簡單的回答方式。

接下來的事情,我恐怕是永生難忘。

本來在看著手套的風琴,忽然用左手抓住我手腕,右手一直拍著我掌心,雀躍的像一隻高歌黃鶯。

「最喜歡你了啦!」

咦!會不會太直接了?

我的臉上一股熱血堆積,盡量裝做很穩定的樣子,微笑說:「妳喜歡就好。」

大概是因為害•羞•吧,她坐在我旁邊,我卻不好意思再跟她講什麼。

我喜歡妳,妳喜歡我,這不是愛情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過了一天,風琴對我的態度好像平復了,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可惜,因為根據之前戀愛的經驗,會愛得太過火熱的,一定很快就分手了。愛得太火,燒得也一定會太快。

我是結果論者,對我而言,不可能結婚的愛情是都失敗愛情,細水長流慢慢來,結婚的機率還高一點。

當然,這是對我而言,很多人沒有愛情會死,所以會努力的一個接著一個。

又當然,這也怪不了他們,只是這種態度會讓我懷疑他們是要真心去愛一個人,還是怕自己一個人。

◎ ◎ ◎

這天下課後,風琴又去國標舞社了,所以我自己回宿舍。一齊回宿舍的路上,鹿哥跟我說了一件事──

「捲毛約我們去打保齡球?」

「對阿。」

「我沒有打過保齡球耶。」

「我也沒有,所以一起去玩看看嘛。今天沒有作業,不趁這個機會去玩還要等什麼時候?」

我被打動了。不能劇烈運動之後,其實我悶很久了。

        不過,要是知道捲毛的真正目的之後,我也不會去了吧。


12.莫名而來的裂痕
和鹿哥回到宿舍後,我們先卯起來玩CS,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學校附近小攤販買幾份雞排套餐帶去保齡球館邊玩邊吃。

到了保齡球館,裡頭還挺舒服的,環境乾淨,冷氣溫度適中。四處亂看一下,捲毛和真平也來了。

「先試玩一下吧。」捲毛說。

我在練習的時候,用右手手掌托著保齡球,接著直直由下往前將球甩出,力量挺大的,練了五六次有打出兩次全倒。這時候我是真完全不會玩,打也是亂打。

鹿哥說:「沒有人在那樣打的吧?」自己把拇指、中指、無名指塞入粉紅色的保齡球中,示範一次給我看。

鹿哥動作和我以前從電視瞧來的差不多,整體看起來挺優美的。保齡球在球道上面滾動一下,滑進旁邊的溝。就是俗稱的洗溝。

「這樣有什麼用?我這樣打比較猛啦。」我又用了自創的草根性甩球絕技一次,沒有擊中正中央,但是因為球勁很猛,球瓶撞到旁邊的球瓶,只剩下一支。

「可是沒有人在那樣打的呀!」鹿哥說。

「真的沒有那樣打的。」捲毛也說。

……所以我還是學了正規方式,將手指插進球中,走到球道前將球放掉。但是球在離手時,手指插的太深,卡了一下,球直接掉滾到右邊的溝。

捲毛學長冷笑一聲,鹿哥直接大笑。

我問:「一定要這樣打?」

「一定要。」

我無言。籃球可以用各種姿勢上籃或投籃,只要球進籃框就好,足球可以用頭頂或腳踢,只要進了球門就好,但是保齡球卻只能這樣打?可能因為我對會喘氣的運動比較有興趣吧,保齡球對我來說也比較像是「娛樂」,而不像運動。

捲毛學長嘴角帶笑說:「我來教你們怎麼打好了。」忽然專注的看著遙遠的球瓶,眼裡光芒一閃。

他的動作和鹿哥差不多,但是球由後往前的弧線竟然在脫手之後,完美的和球道的水平線融合,氣勢與我們截然不同。

在球還沒有接觸球瓶之前,我已經覺得會全倒了,結果也是,我倒抽一口涼氣。一朵白色菊花被一顆子彈打碎,花瓣四處飛舞似的,超華麗呀。

捲毛又打出了另一個全倒。我確定他剛剛打的不是巧合,是有技術的。

然後,又一個,又一個。

好像是熱身完了一樣,捲毛咧開嘴角笑:「我們三個來比賽吧。」有意無意瞄真平一眼。

鹿哥和我一愣。

捲毛他繼續笑說:「不用太正經啦,只是玩一下而以。」

聽他這樣說,我和鹿哥當然只有玩一下。

最後捲毛打出三隻火雞,分數飆到兩百六十二分,鹿哥一百零一分,我九十六分。

捲毛很認真的說:「其實打保齡球的時候,你要去感受一下球的位置,先算好球路,然後要讓球順著你想像的球路走,這樣打才準。」邊說比著自己的眼睛,再比著遙遠的球瓶,好像在模擬那條球路。

我和鹿哥不時點頭,鹿哥還相當佩服的說:「太利害了,不愧是學長,保齡球打成這樣,一定是下過很多苦工的。」

我和鹿哥全不一樣。我只是出來玩樂一下的,又不是要當保齡球國手,幹麻要學保齡球呀……真奇怪哩。

回頭看了一眼真平。真平直盯著捲毛,還真是含情脈脈,仰目的神色讓我頭皮發麻。

原來如此,我懂了。

女人會喜歡強的男人算是天性吧,所以男人也會讓自己變強,那也是天性。

        那麼,什麼是強呢?

功課都維持九十分以上,當然也是強。

一百公尺跑十秒,當然也是強。

保齡球可以打到二百六十分,當然也是強。

小說怎樣寫怎樣好看,當然也是強。

可以讓林俊傑長的很像自己,當然也是強。

我講這些,就是為了說「強」有很多標準,也有很多領域。

而今天,捲毛把我們兩個保齡球菜鳥抓出來虐菜,當然也是要證明自己的強。

坦白講,我有點不以為然,真正的強者,是不屑跟比自己弱的人比較的。

一個要當田徑國手的人如果去和國小生賽跑,那一定當不了國手。

一個要當全台首富的人如果去和乞丐炫燿自己的賓士,那一定當不了首富。

一個要當小說家的人如果和文盲比文采,那他連小說都不可能寫的出來。

真正的強者,不會因為贏了少數人而自滿,也不會為了炫燿去欺負弱者。他們是有自尊的。就算和弱者比,他們也是擔心自己退步或是被超越。

像捲毛這樣,實在讓我很無言。無言的不是虐我們這兩個菜,而是要虐也沒有先通知一聲,萬一你今天跟我打籃球或玩十人足球被我電怎麼辦?

而且我搞不太懂,有人會因為一個設計師保齡球很強然後喜歡他嗎?算了,畢竟在戀愛中,對方所有的優點都會被擴大的。

        回到宿舍我想跟風琴講講這件事,後來想想又算了。就當作幫學長一個忙吧。

◎ ◎ ◎

        講回我和風琴。

我和風琴相處很自然,自然的我已經把她當做女朋友了。但是扣掉上課時間,除了偶爾兩人一起回宿舍之外,我也不會和她有太多的交集,她也不常上線。可能是真的很怕手機爆表吧,我也不常打電話給她。

每天都見得著她,我也不著急。天天把「我愛你」掛在嘴邊的話,挺噁心的不是嗎?

過了半個學期,我和風琴都處於這樣的狀態。有一次,我和她走在一起,話講到一半,我自然而然把手搭著她的肩膀,就這樣走了一陣,她也沒有什麼排斥,不過被一個女同學看見,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下了。

有一天早上,我看見她在買早餐,不過這次是真的巧遇。她選擇了學校餐廳的蛋餅,我則選擇商店裡的三明治。買完了三明治,第一節課的鐘聲響了,我走回到餐廳,看見她還在排隊。

「上課嚕。」我說。

她忽然變的有點……不耐煩?說:「你趕快過去呀,不用等我了!」

大概是真的關心我遲到吧,我也獨自走向教室。

那一天我們上的是國文課,想當然,對我們這一種術科很多的課程來說,自然變成繪畫課。

畫累了,我看了風琴素描本一眼,皺起眉頭。因為她畫得不好,這種不好不是單純的技術上的不好,而是態度上的不好。她根本就是隨便畫了,筆畫非常潦草,輪廓也沒有粗細之分,下筆也很輕,畫面非常沒有精神。

她對國標舞是那樣認真,怎麼對素描卻是這樣?難怪之前畫得那樣快,憑良心講,這種水準我一張大約二十秒內就可以完成了,一百張只要兩千秒,大約半小時就可以完成,根本就不用敖夜。對她有點失望的感覺。

但是我終究是捨不得直接跟她說缺點。

「妳畫得好快喲,畫了幾張了?」

風琴繼續畫著,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問著隔壁真平:「三分是在跟我說話嗎?」

我可以感受出在空氣之中的微微火藥味。但坐在我左邊的風琴,竟然故意去問坐在她左邊的真平……這是何解?

真平太過專心,也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只是「嘎?」了一聲。

我愣愣的看著風琴,風琴應該是有注意到我的,但是她也是沒有理我,繼續畫她的。

難道我哪句「妳畫的好快喲」冒犯到了她?

下午,我們上了一堂藝術欣賞課。其實和什麼課程都沒有關係,大學的課程之中一定會有分組這件事情,分組當然要給教授名單。

我把我和風琴同組這件事情當作理所當然,她應該也是吧。但是在寫名單的她忽然問我:「三分,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名字叫做王杉芬,和我綽號只差一個音而已。換句話說只要把姓記下來,就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可從來就沒有忘記妳叫做趙楓芹,妳竟然忘記了和自己一起參加比賽的夥伴名字?竟然忘了一個為讓妳得到冠軍,傷了自己腳的夥伴的名字?

就算妳不認為我和妳關係交好,但忘記名字也太過分了吧?

……我懂了,她是在向我發難。

我站起身子,走向在教室另一邊的鹿哥,鹿哥正抓我們同寢的室友同組。

「鹿哥,為了方便一起熬夜奮戰,我和你們同組吧。」

13.我暗陰羊的超堵爛

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是哪邊惹到風琴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作業有壓力,我心情也不好,兩種負面情緒混合成一種怨氣,壓在我身上,又失眠了。這一夜,我仔細回想著過去和風琴的往來,想看看過程之中有沒有什麼癥結是讓她會討厭我的。

沒有,完全沒有。

我卻想到,那一天我把手搭在她肩膀的時候,有被一個女同學看見,是不是她說了什麼?

「妳如果沒有喜歡三分的話,就不該讓他搭著妳的肩膀。妳這樣會讓他誤以為妳也喜歡他。」這一種閒言閒語很長出現在曖昧時的。

不過,就算真的有這種耳語,只要風琴夠喜歡我,就是沒有影響的,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風琴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喜歡我。

心情不好,課還是得去上。上課的時候我還是坐在她和真平隔壁座位。

我們長桌座位可以讓三個人坐,今天風琴和真平位置換了,她自己坐在最左邊的位置,真平坐在中間,我坐在最右邊的位置。

兩個女人坐在一起一定會聊天的。

「今天我跳完國標舞之後,要去逛一下火車站,妳要不要跟我去呢?」

「是喔,但是我要回家繼續做功課耶。」

「啊?真可惜。」

「那你要不要跟三分一起去?」聽見這句話,我才想起我似乎都沒有和風琴私下出去過。

「不用了,我要跟我……朋友去。」

「……朋友。」這前面還有一個字,我耳朵可能經過太大的震撼,並沒有把那個字聽進去。

上完課,我和真平、風琴三個人走到設計大樓下,就在一樓玄關,我看見國標舞社的社長。

「走吧,來練習跳舞吧。」

這當然是一句很平凡的話。風琴是一個開朗的女孩,所以會認識很多男生本來也就很正常,我也不以為意。畢竟喜歡一個人又不是把她綁住。

「好,走嚕!」然後風琴走向社長,和他手牽著手,一起往舞蹈教室出發。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戴上我送她的手套。

社長也不會沒事主動來設計大樓,而且這也不過就是一段短短的路程,所以風琴是故意要讓社長……要她男朋友過來的。

        沒有預兆,出乎預料,風琴對我說過喜歡我,我也想要細水長流跟她慢慢交往,然後她就突然有男朋友了。

如果風琴那一句「我最喜歡你了」是真的,那她八成是對我送她的手套說的。

她喜歡的終究是國標舞,不是我吧。

        覺得我對這段失戀太淡定?那我直接講,我暗陰羊(註一)的超堵爛(註二)。

◎ ◎ ◎

可能是看了太多日劇,覺得失戀要喝酒,我就跑去小七買了伏特加喝。

室友們對我突然喝酒,都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我這陣子的情緒大家都知道,也很知趣的讓我圍起自己的結界。

喝醉之後的印象,只有室友青椒一直罵我三字經而已,或許我是做了什麼讓他堵爛的事情吧。

這一醉,我睡到隔天中午。起床之後我只是去宿舍樓下買了一個便當,便當吃起來還是沒有什麼味道。吃完了便當,室友們又去上課了,我依然沒有去。

我自己一個人到了宿舍頂樓。

頂樓很空曠,離天空也更近。我找一個比較乾淨的地方,直接躺著,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香菸點燃,深深吸一口,往深遠天空吐。

灰濛濛的煙霧從我嘴巴吐出,漂向空中。希望這個舉動,可以把我心中憂鬱的那片烏雲還回天空去。

◎ ◎ ◎

晚上,宿舍室友都回來了,有點難得。第一個回來的人是青椒,他一進房門馬上問我:「你還記得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事情嗎?」氣呼呼的。

「做了什麼?」我怎麼可能記得?總之不會是跟你發生了超友誼關係。

青椒瞪了我一眼:「你昨天晚上拿滅火器,說要從我肛門塞進去噴!」

我狠狠一愣:「怎麼可能?」

青椒板起臉孔說:「真的呀!不信你問鹿哥和小豬!」

我笑說:「不是啦,我只是很好奇,滅火器的噴嘴怎麼可能塞的進肛門?」

一道白色光芒從我身旁掃過,風壓將我的頭髮吹斜。那道光芒釘入了我身旁的木衣櫃,我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那是一條皮帶,釘入木櫃部分,是金屬扣環。

這個故事告訴我,不管怎樣都不要喝醉,而且千萬不要做白目的事情。

* * *

註一:非髒話。南台灣自古以來就有一個寓言,寓言中譬喻每一個人剛出生的時候,就好像一隻白色綿羊,單純而且無害,但隨著時間流轉,這隻白色綿羊就會慢慢被憤恨而陰暗的世道染黑,南台灣人遇到憤恨不平的事時多喜歡說「暗陰羊!」,表示「節制一點!你做這樣的事,是會染黑我心中單純的小棉羊的!」例句:暗陰羊!你偷走了我的一千塊!

註二:非髒話。「堵」字,塞之意也,「爛」字,潰之意也,當河水堵塞,其中之水草必定潰爛,當血管堵住,其鄰近之血肉必定潰爛。後世多喻為心情不悅,積鬱成疾。例句:這件事情讓我堵爛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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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或許喜歡的理由就跟我一樣吧

其實青椒算是我大學第一個朋友。在剛進宿舍的時候,我們兩人都還沒有搬電腦進來,很無聊,就一起玩益智遊戲解悶,後來我也曾向他借小說《陰陽師》來看。他並不是很兇狠的人,只要不要碰到他的底限,他絕對不會把人抱起來摔。

大多數時間,他都去體育館打桌球或出校去書店晃,不太常待宿舍的。

不過真要說去外面晃的話,凍頂和小豬又是更會晃的人了。

小豬長得不像羅志祥,羅志祥也不像他,他之所以會被凍頂叫小豬,是因為他動作很慢,從光身子要去洗澡,到洗完澡,大約就會花上一個小時,從鬧鐘響到刷完牙,也是約一個小時。運動細胞不錯,但是生性就是慢吞吞。自從他開始打工之後,回宿舍就很早睡,不像剛進宿舍時那樣吵了。

大家都叫凍頂凍頂,凍頂烏龍茶的凍,凍頂烏龍茶的頂。但是和我或趙楓芹不一樣的是,他的名子就叫凍頂,古凍頂。自從他開始在外面留宿之後,就都不回宿舍,功課也退步了。他算是趕流行的一族,會把錢花在流行事物上,可以說是和柯南完全相反。

柯南既然叫柯南,就知道他是戴眼鏡的。有人說過我宅,那是因為沒有看過鹿哥有多宅,但有人說鹿哥宅,那就是沒有看過柯南有多宅。他宅的程度就等於是任何人在房間裡頭都可以看見他的那樣宅。

好了,現在我要講重點了,不過在重點之前,你可以先猜猜看誰沒有女朋友?

小豬?

錯,小豬有女朋友。不過他算是現在進行式,和班上一個女同學交往。有一次小豬已經睡死了,電話吵到我都起床了,他才免強接了電話,跟對方說:「我已經起床了呀!不要再打來了啦!」然後繼續睡。然後我就跑去跟他女友講這件事。我不是偷偷講的,是在他面前講的,所以他也在我面前被他女友潑了一杯綠茶,哈哈哈哈。

是凍頂?

錯,凍頂也有女朋友!會趕流行的人十之八九就是為了追女朋友嘛。凍頂非旦在穿著上潮,而且在交往上也跟上潮流,通常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就至少跑到三壘去了,然後跑來跟宿舍的大家講這樣。這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好,只要他付出過真心,我就覺得無所謂。

好哩,現在選擇只剩下兩個,我直接公佈答案。

答案就是──

青椒!

大家應該很意外吧,為什麼不是超宅的柯南,而是青椒呢?

唉,我只能說宅男自有宅女配,超宅的柯南在國中時候向他女朋友告白,迄今兩人已經交往了七年也,令人意想不到吧?就專情的角度而言,宅男似乎也蠻實在的,畢竟宅男們和女性有交集的機會也比較少一點,既然交集少了,那麼「把妹」或是「被妹把」當然也不會那樣容易了。

不過我還是有點懷疑這個死阿宅究竟有沒有女朋友,所以我大剌剌的跑去他的座位旁,大剌剌的問:「柯南,可以看一下你女朋友的照片嗎?」我當然是想到看看他女朋友的存在。

「啊?幹麻要看我女朋友?」柯南講話有點鼻音。

「我最近在研究夫妻臉,想要看看妳女朋友跟你像不像。」

「我們又不是夫妻。」

「但是你們已經交往了一陣子了,或許會開始有點像喔?」

「喔。」柯南用手移動滑鼠,其他的部份依然宅到沒有動。

他的游標移動到一個D槽裡的檔案夾,裡頭正是他女朋友的照片,挺符合「打開低潮就會高潮」的邏輯。

他女朋友長怎樣?

咳咳。略顯成熟的臉蛋,青澀的笑臉,想要表現成熟意味而去燙的捲毛,略瘦的身材,都讓我聯想到黑川智花(姑且不論演毛利蘭時的演技,她確實是正妹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綽號取的真好。」然後略帶忌妒的說:「為什麼你可以把到這樣的正妹呀?太不可思議了。」

凍頂聽見這句話,直說:「三分,你要的話就去把一個呀,幹麻虧人家?」

頓時我就馬上想到了追趙楓芹失敗的事,在中心嘆了口氣,嘴上說:「我……我還不想要追。」

這件事確實很沉重,在我日記裡頭佔了不少篇幅。

柯南和凍頂以前就不常聊天,以後也沒有往來,一個往宿舍蹲,一個往外跑,竟然……竟然異口同聲的對我說──

「追•不•到•吧?」

對,這就是重點。為什麼兩個徹徹底底從頭到尾都相反類型的人竟然會異口同聲的說我追不到女人呢?

不同類型的人會有不同的價值觀,不同價值觀的人說了同樣的話,那就代表那句話真他媽的忠肯呀!

對我來說不能結婚的愛情都是失敗的,但證明自己有魅力也是很重要的。唉,或許這就是男人的悲哀吧。男人生下來就要為了面子奮戰的。

◎ ◎ ◎

有點為了追到女朋友而認真,我開始注意其他女孩,一雙賊眼就在上課時大辣辣的四處找獵物,打分數。

這天是上電腦課,一個桌子會放兩台電腦,一台銀幕朝北一台朝南。只要想要,稍微動一下脖子,就可以看見桌子另一方的同學。

我眼睛稍稍一瞄,立刻看見對面有一位褐色頭髮的女孩在盯著我,嚴格講起來是「還」在盯著我,也不知道多久了。我裝作沒看見。

「妳真的不覺得他長得很帥嗎?」

        ……雖說是讚美,但也太直接了吧?再說,林俊傑帥歸帥,主要是靠「才華色霸氣」加分,才那樣多人喜歡,我說自己帥,只是怕小說沒人看耶。我也裝作沒聽見。

她的姐妹淘因此看了我一眼,臉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不太認同這位褐髮女孩說的。喂,給點面子嘛。

我沒聽見她姐妹淘講什麼,又聽見她說:「可是他為什麼那樣常和風琴走在一起呀?」

這一刻,我挺尷尬的,是說,我追風琴的舉動那樣明目張膽,會被注意我的人發現也是理所當然啦。

她姐妹淘說:「那是他自己的自由呀。」

這個時候,有一張折好的紙條傳給了她,她瞄一眼,眼神顯著關切。

「三分,有人拿字條要給你。」她用正常音量說話,臉色卻有點臭。

我從她手上拿過字條,打開來看,上面只是寫著:「冷氣很冷,可以關掉電扇嗎?」

根本只是稀鬆平常內容。我站起來,去教室牆角關掉電扇。

「我……我也要看!」女孩將手伸出,作勢要像我討紙條,臉上帶著一點淘氣的笑容。

挺無言的,我還是將紙條遞給了她。然後她的臉上出現羞澀微笑。

雖然林俊傑真的長得不錯啦,不過我和妳沒有過啥交集,怎麼會這樣喜歡我呢?

或許理由,就和我為啥莫名奇妙的喜歡上趙楓芹一樣吧。
本帖最後由 三分微光 於 2015-3-26 21:28 編輯





15.另一個愛情故事的開端

因為實在是太常和真平、趙楓芹坐在一起了,如果突然遠離她們,那麼一定會讓大家發現不自然,所以我有點刻意的,從一個禮拜一天不和她們坐在一起開始,再漸漸增加次數。

請不要怪我太小心,畢竟我還想保持那帶傷也要跳國標舞的鐵漢形象,不想讓人發現傷痕啊。

只是哄,坐在一起要不聽到他們講什麼也很困難啊。

「昨天我跟寶貝去看電影,看到二點耶,都不太好意思不讓他住我家。」

「是喔,你功課都做完啦?」真平思考很平,聽話都沒聽見重點。

「我們現在是大學呀,功課那種東西能過就好嚕。」

「昨天我和捲毛去吃飯,他教了我好多呦。」

「這麼快就開始在教了呀?」趙楓芹笑得有點賊賊的。

「恩,之前我跟他抱怨說覺得功課很多,壓力很大,很希望學校功課可以少一點,但是他說,人終究是無法改變環境的,只能改變自己。」真平思考依然平,顯然不懂趙楓芹的玩笑。

趙楓芹給我的感覺和以前有一段落差,是戀愛的因素嗎?以前不覺得她輕挑的呀。

啊,像我這樣輕挑的傢伙批評別人輕挑好像怪怪的。

聽見趙楓芹在聊著戀愛的事情,心中還是有點難受和醋味。

也許是同理心作祟吧,我覺得就算是要打槍,應該也要溫和一點。

        啊,……又再看我了。

        我簡直可以感受出那一種甜膩的「氣勢」了。拜託一下,現在是上課時間耶,專心一點吧。

        沒錯,那位褐髮女孩,又在關注我了。有時候我被看太久感覺不舒服,就會故意看回去,這時她就會避開眼光,然後再有點試探意味的瞄了我一眼。

        說外貌,那女孩也算是萌萌的,個子跟真平差不多高。因為她膚色挺白的,而且染著蜂蜜般頭髮,聲音又挺甜的,所以有一個綽號叫「蜂蜜蛋糕」,簡稱蛋糕。

        這樣的女孩,如果穿著素一點,多參加一點系學會之類的,應該會很多人喜歡吧?

可是她這樣的女孩,打扮上卻是嬌豔型的。偶爾走在一起時,我頭微微一低就能看見她的胸罩雷絲邊,她蹲下來綁鞋帶時,股溝根本全看光了,要是她穿裙子,那從她前面經過的男性更是艷福不淺呀

真奇怪,難道她和其他姐妹淘們一起走的時候,不會互相發現走光嗎?

        物以稀為貴,讓人看免錢的太多次,以後就沒價值了呀。唉,妳們這群天然呆。

◎ ◎ ◎

在我開始注意蛋糕的時候,其實是沒有想到,我會回頭去注意另一個女孩的。

不過因為人脈的關係,我不去注意她也很難……

嗯,這件事情應該從我一天晚上在宿舍玩電動開始講起吧。

我在宿舍玩《太空戰士八》時,鹿哥忽然站起來,手扠著腰,轉好幾圈,然後又坐回去,罵一聲:「暗。」

根據以往經驗,這應該是和女朋友吵架的動作。但我正在和最後大魔女對戰,戰況吃緊,不是很想要理他。

他又忽然罵了一聲暗,看的出來是想要引起我注意。

「怎麼了?」SQUAL的大絕招怎麼沒出現!

鹿哥停頓了一陣子,說:「捲毛和得蘋分手了!」

「暗!」SQUAL掛了!

「很暗吧!怎麼有人分手分得這樣快的?他們也才交往兩個月。要交往就好好交往,不然就不要交往!」

RINOA和 QUISTIS相繼掛掉,我攤在椅子上,看著遊戲的Game Over畫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捲毛那樣隨便,我就乾脆不牽線了!」

「分手就分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適合就分手吧,不適合的話,早點分手不是壞事。」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了啊。

◎ ◎ ◎

這件事情之後不久,我和真平、趙楓芹已經變成一週只有兩、三天會坐在一起了。座位的順序是我、真平、趙楓芹。

趙楓芹沒有對不起我,但有時候她還是會講她男朋友的事,我總會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很想要故意和真平熱絡一點,讓趙楓芹吃點醋。吃我或真平的醋都好。

我以前就有這種打算了,不過之前真平是捲毛的女友,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和她太好,現在情況就不一樣嚕。

「真平,你怎麼又坐在這邊啦?」我裝得很討厭的樣子。

「啊?為什麼我不能坐在這邊?」真平小小一愣。我坐她旁邊很久了,突然這樣當然覺得我很奇怪。

「因為我最近很倒楣呀,坐妳旁邊一定倒楣。」我誇張的皺起眉頭。

「但是明明就是你主動坐我旁邊。」

「你坐過去一格啦,你那邊那樣空。」我用命令式的語氣說。

「不要。我最近也很倒楣呀,搞不好是你傳染給我的。」

「咦!搞不好是我們兩個人坐在一起都倒楣呦,走開拉~走開啦~!」我故意拍拍桌上她有碰到的地方,好像她碰到的地方一定有傳染倒楣的病菌。

「你也走開啦~!」她也學我,拍起桌子上我有碰到的地方。這好像國小學生才會玩的遊戲。

然後,我清楚發現,趙楓芹確實臉有點臭的盯著我們。

顆顆顆,奸記得逞了。

我沒注意到,原來這個膚淺的動機,是讓我陷進去另一個愛情故事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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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是的,這是才華色霸氣
為了氣趙楓芹,我刻意的與真平多了點互動。

這一回呢,我們是在上素描。平常上素描,因為分組關係,我並不常坐在真平和趙楓芹旁邊的,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更要去黏真平好讓趙楓芹發現。

不過這一回,有吃鱉感受的倒是我了。

我看著真平畫架上的作品發楞。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真平的素描竟然畫得這麼好。非但畫面很精采,對物品大小的比例、光影也掌握的很好。這次畫的物品之中還有色彩燦爛的玻璃花瓶,她連玻璃花瓶中的折射印象都畫的很清楚,非常細膩,畫面有飽足感卻不骯髒。

如果我的畫是七十五分,那麼趙楓琴大約是六十五,真平則是九十或九十五吧。

真平還在專心畫著,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在她旁邊站好幾分鐘了,我看著她筆上的線條逐漸給予畫面生命,不禁有一種感動、一種崇拜的感覺。

真平因為胸部有點平而在外表上略遜趙楓芹,但是這作畫的天份當真是狠狠甩趙楓芹好幾條街呀。

我開始注意起真平的作業和功課,發現她對作品確確實實有很強烈的執著,不論什麼作業總是做得比別人細緻、比別人漂亮。除了對設計系而言不是很有用的學科和體育之外,我幾乎什麼都輸她。而且我也發現,除了學科和電腦課之外,她上課的時候常常是處於非常認真,不苟言笑的狀態,是的,這是才華色霸氣。

嗯,我產生不可以輸給她的念頭了。

◎ ◎ ◎

        平常已經在熬夜了,為了把自己的潛力全部逼出,這一陣子又熬得更晚,差點連課都遲到了。

        我衝到樓梯口,這時候蛋糕正好也在那。

說巧合,也沒有多巧合。整棟設計大樓電梯也只有兩個,很多人都懶得爬樓梯的去教室,電梯前面就自然而然堵一群人了。

「三分?你怎麼會來?」蛋糕問我。

「是妳太少來吧,人家明明每天都來!」她姐妹淘替我回答。她姐妹淘的出席率比我少一點,但是還是比她多很多很多很多,所以很常看見我。

蛋糕只是尷尬的一笑,眼睛瞇了起來。

本來想要爬樓梯,後來為了我那受傷膝蓋著想,還是坐電梯了。

電梯坐到四樓,數人一起出了電梯。

人不少,為了避免被人群衝散,我的手不自覺得伸出要拉蛋糕,結果我手被其他出店的同學勾到,碰到她的背部。

「啊!」她竟然發出一聲嬌喊,臉色瞬間漲紅。咦?變成草莓蜂蜜蛋糕了?

「怎麼了?」我問。

不會吧?這只是一點點接觸耶,又不是上壘,反應好像第一次碰到男生似的。

「沒……沒有……」她低下頭,目光不和我相接,羞答答的像一朵含苞代放的花。

        坦白講,這種時候,她還挺可愛的。如果只是被我碰到背就這樣,那我緊緊擁抱她,她不就心花朵朵開了?

        當然,我並沒有那麼做啦,只是喜歡我罷了,可沒義務讓我吃豆腐的。

        平心而論,我與蛋糕也不適合。

儘管我有時候也是會屌兒啷噹,但骨子裡是十分認真且正經的人,蛋糕一個禮拜頂多出現三天,作業經常不交,感覺上就是很愛玩的樣子。或許會因為她的姿色或穿幫而有一點本能上的感覺啦,但是和她交往,對彼此而言都是辛苦大於幸福的。

        我跟蛋糕一齊走到教室,然後各自到熟悉座位,也沒有聊什麼。坦白講,蛋糕雖然喜歡我,但是我對她感覺卻是陌生的。

◎ ◎ ◎

        因為不是術科的課,真平上到後來也開始打瞌睡了,雙手貼著桌子,下巴靠著雙手睡。

        「喂。」

        「……嗯。」

        「妳打算睡覺嗎?」

        「……沒有。」

        「可是妳還是在睡。」

        「喔,不要讓我睡著。」

        也許旁人看來會有點怪異,但是這是我們爆肝科系常發生的事情。上課時大家都睡成一片,教師們也習以為常。

        「那來聊天。」

        「聊啥?」

「妳怎麼沒事會跟捲毛分手了呢?」之前就有點想要知道理由,在想要了解她的情況之下,我不禁問了。說不上為啥,我對真平就是少一份婉約。

「是他要主動跟我分手的。」真平表情沒有啥變化。

「他為什麼要主動跟你分手?」

「因為我懶……」

「懶?」有點想不通,真平在我眼中真的是非常認真的女孩呀,究竟是懶在哪呢?

「捲毛來了我房間,看了我的房間之後這樣說。」

所以其實不算是懶,而是亂?我也不懂,或許捲毛覺得女孩子的房間就是要打掃的一塵不染吧。

總之,他們莫名奇妙的在一起,然後發現一些不合的小事分手,就像一堆情侶一樣。

「對了,那捲毛究竟是叫沉晨華,還是沉詠華?」

「沉晨詠。」

那……那個「華」妳究竟是從哪邊生來的?前男友的名字嗎?算了,小學生的愛情嘛,名字不用知道就可以愛了。



17.日記中的份量

「筆記本可以借我嗎?」

真平睡了一節,看起來精神好多了,跟我借筆記本抄去。我有時候也會昏昏沉沉的,就反過來和真平借筆記本抄。

這種習慣在當初追趙楓芹前就已經開始了。我之前也想要跟趙楓芹借筆記抄,不過嘛……

「筆記?筆記我都沒在抄的呀。」趙楓芹那時笑得很開懷,應該可以說是打混大學生的榜樣吧。不過也沒什麼好責怪的,她早就將全部心力都放在國標舞上了。

        真平很快的抄完筆記還我,我想了一下,立馬反過來跟她借筆記。設計概論課我也在睡,不趁現在抄不行。

「有點亂耶,設計概論的部分是在哪邊?」

「在後面。」她從我手上拿過筆記本,然後翻到我想抄的部分,又借給我。

抄完筆記,我看起筆記中的其他內容。然後我看見:「今天要去哪邊吃飯?」「我還沒有決定耶。」「妳這週有要回家嗎?」「應該不會吧。」不同字跡,也是不同的筆所寫。

「這是和誰的筆談呀?」我問真平。

「風琴呀。」

「都坐這麼近了,還在玩小抄?」

她呵呵一笑,或許是不知道要怎樣回答我。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不是很計較。

「我再來偷看一下妳的秘密。」我故意笑得很賊。

「啥,那我以後不要借你抄我的筆記了。」

「小氣。」我裝生氣。

我們開始認真上課,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真太過無聊,我從背包裡拿出日記來寫。在上課時候寫日記是我從高中開始養成的習慣,而且日記本和筆記本長挺像的,老師還會以為我在專心聽講呢。

「那是………你的日記喔?」真平問,身子往我的日記靠了過去。

「對呀。」我用手擋著,不讓她看。

「你還有畫圖呀?好可愛喲。」

「別看啦!」我很不好意思的擋住日記。

        我對日記是很老實的,上面滿是我心情寫照呀,讓真平一看,就等於讓她知道我這人其實是很脆弱的呀。

真平有點皮,搖頭晃腦的硬要看,我乾脆收起來,她卻說:「如果不給我看的話,我就不再借筆記給你了呦。」

        早知道就不要亂看她的筆記了,這傢伙當真是小學生的,一定一報還一報。

好吧,我把一篇沒有啥秘密的日記給她看了。

「好好玩喲,好想要全部看光光。」

嗯?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對我所寫的東西有興趣。

「有機會的話,我應該會給妳看吧。」

「你都寫什麼事?」

「主要是心事吧,快樂的事,或是不快樂的事都會寫。總而言之,會壤我有情感的東西我都會寫。」

「那你應該有寫風琴的事吧?」

真平……妳太直接了。真的。

趙楓芹本來正在上課,忽然看我一眼,顯得心事重重。我就知道妳都在偷聽我和真平說話。

我試著控制自己,依然吞吞吐吐的說:「有……有是有啦,不過也不多就是。」

我顯然是太過誠實了。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趙楓芹臉上表情很複雜。

「真平,妳的事情,我寫了更多呦。」我很篤定我和趙楓芹沒有機會,刻意的講給趙楓芹聽。我看一下篇幅,和趙楓芹有關的頁數是真平的兩倍。

但是趙楓芹的有難過也有快樂,真平的卻是絕大多數都是快樂的。

◎ ◎ ◎

        下課之後,趙楓芹當然是去跳國標舞了。真平跟她室友有事先一齊回去。我獨自一人正準備要回宿舍,又在教室門口遇見蛋糕她們。

        我印象中,蛋糕並不是住在校舍裡的,而是住在外面宿舍。現在已經是大一學期末了,就像學期初一定會有一群人忙著選課一樣,大一學期末也會出現另一批人忙著找外面宿舍。

「我想要去看看外面的宿舍,跟妳們一出去好了。」我對蛋糕和她姊妹淘說。

「啊?好呀。」蛋糕笑說,眼神依然含情脈脈。我也不意外了。

蛋糕和她的姐妹淘很好聊。出校門的路上,我們隨便聊,聊功課聊作業,聊生活起居,聊偶像劇,聊家人親戚,就是沒有聊男女朋友。

最後,到了學校門口……

「對了,蛋糕,妳是怎樣回家的呀?」

「我是請一個學長載我的。」

她打了通手機,過不久,一個學長騎著打擋的野狼出現。

「嗨!」學長笑說。表情有點尷尬,笑容很像是擠出來的。

「嗨。」

然後我就看著學長,緩緩的轉過車頭,讓蛋糕坐上他的野狼。蛋糕依然笑的那樣燦爛,伸手對我揮舞:「掰咿!」

「掰伊。」

沒記錯的話,那位學長是轉學過來的,我們陽明大學每年都有英文,是必修,學長之前的學校沒有上英文,所以沒有學分可以抵,只好來我們班上課補學分。

汽車也好,機車也罷,通常一個男人主動載女生上下課,或是上下班,那不用說,百分之兩百就是要追她嘛。

蛋糕的外型會讓人喜歡,我是不意外,但是在我面前打電話給其他男生載……是表示放棄我了嗎?剛剛對我的反應還很敏感的呀?

        也好,畢竟本來就覺得我和蛋糕不適合,她都喜歡我好一陣子了,也該讓她給別人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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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好一招回馬槍

已經脫離國標舞社很久了,不過期末一到,又會忙碌到連晚上也沒啥時間睡覺。

我們設計科系的期末考並沒有很多考科,但比其他科系更嚴苛的就是有「期末會審」。那是把自己的心血作品擺出來給教授們評,成績比重等同於期末考的一場審查。

        所有的人都換上西裝領帶,禮服長裙,一整個就是設計師大集會的模樣。可以從會場感受出一種華貴又嚴肅的氣氛。

在這華貴嚴肅的展場之中,又會出現危險而緩慢移動的火藥兵團。對,教授們並沒有單獨行動分散嘴上的火力,而是集合在一起,圍著一個學生進攻,對你的作品一一評比,任你再強也無法以一擋眾。

「同學,有沒有心要做呀?這樣的東西能看嗎?要不要考慮選系或轉學?」「其實可以不用擺了,因為你被當定了。」或者有更直接一點的:「你東西怎麼會做這個這樣爛呀?又粗糙又不細緻,我看再念一年好了。」

最悲哀的是,就算大家已經從學長姐那邊聽過大學教授們的這些招式,在會審那天還是無法破解,精神稍弱的,被罵到哭是一定的。

看著教授們重擊隔壁同學作品的時候,可能太過緊張吧,我覺得胃在抽筋。國標舞比賽時,好像還沒有這樣緊張耶。

輪到我了。

「有創意,但是細節上避重就輕。」

當然,老師們火力沒有這樣輕,只是去細想教授們對我評語,就很痛苦,所以我只講教授們的綜合評語。

        坦白講,在對作品投入了那麼多的金錢、時間和愛之後,任何一點負評都足夠造成心情上的沉重的。

        「呼。」挨過這陣之後,我鬆了口氣,跑去看其他人作品。

        經過蛋糕的展覽位置時,我狠狠嚇一跳。


沒有。

除名條之外,什麼都沒有,連作品也沒有擺,我本來至少還期待,蛋糕經過打扮之後會多可愛的,結果連人也沒有來。這當然不是在搞什麼藝術上的意境,根本就是放給老師們當了吧。

難道跟學長拍拖之後,她連書都不想要讀了嗎?連混一個能過成績都不想要了嗎?

        我搖搖頭,繼續去看最想要看的真平作品。

到她位置,她人不在,或許是去看其他學長姐的作品吧。

她的作品做得真好。

素描也好、立體造型也好、工廠實習也好,真平的作品非常的有朝氣,非常乾淨,也非常工整。我可以深深的感受出,她纏繞在這些作品上的雄厚霸氣呀。

瞄了一眼趙楓芹的作品……沒有辦法給她什麼評語,很直接可以感受出她只是想要及格。

        趙楓芹沒多久後回到位置了,她展覽的位置就在真平對面。我沒怎麼理搭她,繼續細細品賞著真平的作品,順便從作品上的紋路思考真平手作的順序以及技巧。

        真平也回來,看見我看她作品,也就是讓我看。

        「妳……真的很厲害。」
        
        「喔,謝謝。」

趙楓芹的視線並沒有看著我,也盯著真平作品看,卻突然:「三分,你真的很喜歡小蘋耶,一天到晚都黏著她的。」

──冷不防的放冷箭!

        這冷箭效果當真強,聽見這話,我雙腳一陣冰冷。

        我本來是有意要和真平交好,好讓趙楓芹感到尷尬,可我沒想到,趙楓芹竟然反將我一軍,在真平面前說我喜歡她。

        這招,真絕呀!

真平嘴上沒說,但我當初為追趙楓芹挺著腳傷去練超不擅長的舞蹈,還有趙楓芹收到手套時捉住我手說喜歡我,以及她帶國標舞學長出現對我軟打槍這幾件事真平都有親眼看見,而且啊,真平不久前才問我日記中是不是寫了很多和風琴有關的事,一定知道我之前對趙楓芹的好感的嘛。聽見楓芹這話,真平完全傻眼,一雙本來就水汪汪的大眼瞪得更大。
        
如果我繼續維持和真平交好的狀態,那趙楓芹可能會持續說我喜歡真平吧?那麼,要嘛我就跟真平交往,要嘛就變成真平對我有提防吧。

        好樣的,一句話就逆轉勝,變成我和真平尷尬。

        「嗯,我很喜歡真平……」
        
        真平配著叫聲,身子一晃。

        「……的作品。她東西超讚的,我是她的粉絲,要替她生個小孩。」

        好險,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好險,這之後我們也準備放假了,可以替這尷尬的情境緩衝一下。

◎ ◎ ◎

對我們這個科系而言,期末會審結束之後,就差不多放假了。當然之後還有期末考啦,不過陽明大學期末考週是放假的,而且我們考的科數只有六科,和中文系、經濟系等動不動就十科以上的科系相比,算是很輕鬆的。

校舍的同學們就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找外面新宿舍,我最後找到一間位在桃園邊境,往鶯歌只要幾分鐘的學生套房。兩個窗戶,透光不錯,約兩坪,挺便宜的,月租只要三千。

這宿舍缺點是有點與世隔絕,除了附近有一間雜貨店之外,要買東西就要騎個十分鐘才會出現便利商店了。

我一個人騎著黑色小五十,來來回回了十幾趟,終於把書、作品、檯燈、床墊、衣服等所有的東西都到新宿舍放。因為電腦比較貴重,而且沒有它的話,我假日根本就不知道要幹嘛,所以我又把電腦打包好,帶到郵局,準備把它寄回台南老家去。

就在郵局裡頭排隊的時候,我看見了染著蜂蜜般頭髮,個子矮矮的蛋糕,那一位學長也在。他們搬著大包小包的包裹,也是準備回老家了吧。

「嗨!三分!」蛋糕從郵局外走進來,眉開眼笑的,見著我的樣子很開心呀。

我倒覺得她不應該表現這麼開心的,畢竟學長在旁邊呀。就算和他交往之後還是喜歡我,也應該要隱藏一下這感情的吧。

「就是他,他就是我說的三分。」蛋糕像是在介紹我一樣,比著我,看著學長,學長表情有點尷尬。

「三分,你應該也是要來這裡寄東西吧?」

「阿,對。」

「太好了,想不到還可以看見你。」

「啊?妳要……轉學了嗎?」其實從她對功課的態度就知道她待不久。

「對呀,飾品設計太辛苦了,我讀不下去。」

「嗯,以後要好好加油喲。」我輕輕拍一下她背。

蛋糕忽然愣一下,滿臉通紅:「我……我會的。」

她反應都跟以前一樣反而讓我覺得有點奇怪。趙楓芹在和社長談戀愛之後,對我的態度就和以前截然不同,楊水芯更是甩也不甩我,怎麼蛋糕還在喜歡我的樣子?

寄完東西,我有點想要約蛋糕吃頓飯的,但是因為學長在,約她吃飯很奇怪……其實就算學長不在,要約她吃飯也是很奇怪的。
我打消念頭,看著她跨坐上學長的打擋車,蛋糕依然轉頭看著我,我也直接看著她,兩個人沒有說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後。那是我最後對她的回憶。

她總是露肩露腿,塗厚粉帶假睫毛活脫脫像是台妹,但是個性卻十分內向害羞,總是很喜歡我,卻跟學長形影不離,真的是一個我所不能理解矛盾女性呀。

後來那學長和其他學姐交往了,我猜,他當初也有想追蛋糕,但是卻可憐的被蛋糕當成工具人了吧。

寄完電腦,我車騎去火車站寄,坐復興號回台南。

回到家中,我很快又把桌機組好。上線一看,班上同學幾乎都不在線上,介面上的小綠人們躲的躲,逃的逃。

真平也不在。其實啊,我很怕說自己是她粉絲的梗太爛,讓她覺得我喜歡她,反而破壞我和她的友誼。

跟趙楓芹的關係淡化到了現在,只要別到撕破臉的程度,要冷戰也沒差,可是我跟真平並沒有任何衝突過呀,我不可想失去這個朋友。

上網亂逛,等了好一陣,實在太晚了,就先去睡了。

隔天上午她也沒上線,下午我跑去附近球場打籃球,順便試看看膝蓋好得怎樣,回到家裡是五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洗了澡,吃了晚餐是晚上七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看完了新聞和連續劇是晚上九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又跑去打電動到了十一點,真平依然還是沒有上線(編:這麼的在乎……)。

我刷牙想睡了,又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從棉被中爬起,去開電腦。

MSN再度登入,真平沒有上線。

吼。

就在這個時候,銀幕右下方出現一個小視窗,【別再說我平!】

YES!第六感雷達偶爾也會準的。

「還沒睡呀?^▽^」……我急著想要知道真平究竟有沒有覺得我喜歡她,卻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樣去試探。

「嗯,你也是很晚還沒睡啦。」

「嗯,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睡。╮(╯﹏╰)╭」……我究竟是在講什麼啊?

真平像是想要講一些東西,MSN視窗下方一直出現那行「對方正在輸入訊息」,大約有十秒。過好一陣子,MSN上面只出現「呵。」不管她是用什麼輸入法,我相信這個字都不可能需要寫十秒那樣久,所以她應該是吞下很多話吧。

「怎麼會這樣晚才上線?」

「喔喔,我要打工,早上八點打到晚上九點,天天都要工作哩。」

真是好認真!我有想過要打工,又覺得寒假太短就算了。

她繼續說:「好累喲,我要去睡覺嚕。」

「嗯,晚安。」

就這樣,真平下線了。

我等這樣久才等到真平上線,卻不知道我究竟在幹嘛。

之後,真平上線時,我還是會一陣沁涼舒爽。說不上為啥,我和她聊的話題都很枯燥,起頭大概都是「吃飽沒?」「打工還順利嗎?」「妳當初是怎樣找到打工的?」這一類沒有什麼營養的,比平常跟真平聊天內容要無聊太多,真虧真平還可以耐住性子跟我聊下去。

寒假之中最大節日就是過年,沒啥好聊的我問了她一個小學生問題。

「嘿,真平,妳過年拿了多少的壓歲錢呀?」

「我拿了三千塊錢。」

「怎麼這樣好?我爸和我媽只各給我五百耶,妳那位親戚那樣慷慨?」

「我爸爸給我一千,阿姨給我兩千。」

「真好!我也想要有這樣好的阿姨!妳阿姨也太疼妳了吧。」

「呵,因為我是阿姨帶大的呀。」

「阿姨幫忙帶妳呀?這麼好呀?」

真平講了讓我愧疚的回答:「因為我沒有媽媽,沒有見過。」

──沒有媽媽?沒有見過?

想不到真平竟然是單親家庭!這就是為什麼真平做什麼事情都這樣認真吧。

是說,平常看個性,半點也不覺得真平是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呀。

「啊……對不起,不小心講到妳的痛處。」我在銀幕前鐵青著臉。

「呵呵,沒有關係。」

我敲下「沒有媽媽,日子應該很辛苦吧?」想了想,又Backspace,重敲「真的想不到你沒有媽媽?」又想了一下,又Backspace,想說,就說她的優點「難怪妳這樣堅強。」又覺得好像怪怪的,不管怎樣講,我都是踩在她的痛處上,猶豫再三的我什麼都沒打。

可能是換她MSN視窗下方一直出現那行「對方正在輸入訊息」吧,她忽然跳Tone。

「诶,三分。」

「嗯?」

「我想要跟你講呀,我沒有覺得你喜歡我啦。」

啊?

「我上次就想要跟你講了,你不用好像做虧心事一樣一直跟我聊天啦。我看得出來,你是想要氣風琴對吧?」

「……原來妳都知道呀。」

看似遲鈍的真平,原來這樣敏感呀,仔細想想,真平講話是少根筋,但是作業那樣細膩的她,怎麼可能是笨蛋?

「我要去休息啦,開學見。我沒有覺得你喜歡我啦: )。」

「不用強調兩次!妳沒有覺得我喜歡妳就好!哈。」

敲下這段訊息之後,一種強烈的違和感襲來,突然全身發麻。

奇怪,這不是我整個寒假都在等的答案嗎?那我是在難過什麼?

這種感覺是怎樣?

唉呀……!

我終於清楚了。

原來,我一直都是希望真平覺得我喜歡她。

因為我已經喜歡上,努力又認真,貧乳卻不影響她可愛的真平。

我要收回我剛剛的話,真是太遲鈍了,沒有發現我真的喜歡上她的真平。

還有沒有發現自己喜歡上真平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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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們都太遲鈍了

寄完電腦,我車騎去火車站寄,坐復興號回台南。

回到家中,我很快又把桌機組好。上線一看,班上同學幾乎都不在線上,介面上的小綠人們躲的躲,逃的逃。

真平也不在。其實啊,我很怕說自己是她粉絲的梗太爛,讓她覺得我喜歡她,反而破壞我和她的友誼。

跟趙楓芹的關係淡化到了現在,只要別到撕破臉的程度,要冷戰也沒差,可是我跟真平並沒有任何衝突過呀,我不可想失去這個朋友。

上網亂逛,等了好一陣,實在太晚了,就先去睡了。

隔天上午她也沒上線,下午我跑去附近球場打籃球,順便試看看膝蓋好得怎樣,回到家裡是五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洗了澡,吃了晚餐是晚上七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看完了新聞和連續劇是晚上九點,真平還是沒有上線;又跑去打電動到了十一點,真平依然還是沒有上線(編:這麼的在乎……)。

我刷牙想睡了,又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從棉被中爬起,去開電腦。

MSN再度登入,真平沒有上線。

吼。

就在這個時候,銀幕右下方出現一個小視窗,【別再說我平!】

YES!第六感雷達偶爾也會準的。

「還沒睡呀?^▽^」……我急著想要知道真平究竟有沒有覺得我喜歡她,卻還沒有想好,要怎麼樣去試探。

「嗯,你也是很晚還沒睡啦。」

「嗯,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睡。╮(╯﹏╰)╭」……我究竟是在講什麼啊?

真平像是想要講一些東西,MSN視窗下方一直出現那行「對方正在輸入訊息」,大約有十秒。過好一陣子,MSN上面只出現「呵。」不管她是用什麼輸入法,我相信這個字都不可能需要寫十秒那樣久,所以她應該是吞下很多話吧。

「怎麼會這樣晚才上線?」

「喔喔,我要打工,早上八點打到晚上九點,天天都要工作哩。」

真是好認真!我有想過要打工,又覺得寒假太短就算了。

她繼續說:「好累喲,我要去睡覺嚕。」

「嗯,晚安。」

就這樣,真平下線了。

我等這樣久才等到真平上線,卻不知道我究竟在幹嘛。

之後,真平上線時,我還是會一陣沁涼舒爽。說不上為啥,我和她聊的話題都很枯燥,起頭大概都是「吃飽沒?」「打工還順利嗎?」「妳當初是怎樣找到打工的?」這一類沒有什麼營養的,比平常跟真平聊天內容要無聊太多,真虧真平還可以耐住性子跟我聊下去。

寒假之中最大節日就是過年,沒啥好聊的我問了她一個小學生問題。

「嘿,真平,妳過年拿了多少的壓歲錢呀?」

「我拿了三千塊錢。」

「怎麼這樣好?我爸和我媽只各給我五百耶,妳那位親戚那樣慷慨?」

「我爸爸給我一千,阿姨給我兩千。」

「真好!我也想要有這樣好的阿姨!妳阿姨也太疼妳了吧。」

「呵,因為我是阿姨帶大的呀。」

「阿姨幫忙帶妳呀?這麼好呀?」

真平講了讓我愧疚的回答:「因為我沒有媽媽,沒有見過。」

──沒有媽媽?沒有見過?

想不到真平竟然是單親家庭!這就是為什麼真平做什麼事情都這樣認真吧。

是說,平常看個性,半點也不覺得真平是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呀。

「啊……對不起,不小心講到妳的痛處。」我在銀幕前鐵青著臉。

「呵呵,沒有關係。」

我敲下「沒有媽媽,日子應該很辛苦吧?」想了想,又Backspace,重敲「真的想不到你沒有媽媽?」又想了一下,又Backspace,想說,就說她的優點「難怪妳這樣堅強。」又覺得好像怪怪的,不管怎樣講,我都是踩在她的痛處上,猶豫再三的我什麼都沒打。

可能是換她MSN視窗下方一直出現那行「對方正在輸入訊息」吧,她忽然跳Tone。

「诶,三分。」

「嗯?」

「我想要跟你講呀,我沒有覺得你喜歡我啦。」

啊?

「我上次就想要跟你講了,你不用好像做虧心事一樣一直跟我聊天啦。我看得出來,你是想要氣風琴對吧?」

「……原來妳都知道呀。」

看似遲鈍的真平,原來這樣敏感呀,仔細想想,真平講話是少根筋,但是作業那樣細膩的她,怎麼可能是笨蛋?

「我要去休息啦,開學見。我沒有覺得你喜歡我啦: )。」

「不用強調兩次!妳沒有覺得我喜歡妳就好!哈。」

敲下這段訊息之後,一種強烈的違和感襲來,突然全身發麻。

奇怪,這不是我整個寒假都在等的答案嗎?那我是在難過什麼?

這種感覺是怎樣?

唉呀……!

我終於清楚了。

原來,我一直都是希望真平覺得我喜歡她。

因為我已經喜歡上,努力又認真,貧乳卻不影響她可愛的真平。

我要收回我剛剛的話,真是太遲鈍了,沒有發現我真的喜歡上她的真平。

還有沒有發現自己喜歡上真平的我。


20.接下來,我就等開學和告白了

情況有點混亂,真平不覺得我喜歡她,我卻喜歡她了。

很麻煩啊,依照真平的個性,我如果繼續表現的喜歡她,搞不好她會一直覺得我在氣趙楓芹也說不定。

好吧,只好用追求異性的大絕招了。

告白。

坦白講,之前有跟女孩子交往過,但那並不是告白之後才開始的,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相處模式,我以前可從未告白過……倒是有幾次被告白。

以前國一的時候,有一個女生和我並肩走在一起,突然跟我講:「如果喔,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我喜歡你,你會怎樣?」

我當下好像是說:「我會嚇到吧。」

那女生是真的喜歡我。

後來重新分班後,班上有一個同學,她直接在考卷上寫下「我喜歡你」然後給我。我好像故意給她朋友看,順便說:「這不是她寫的啦。」

那女生也是真的喜歡我。

高中時候,我友人在週記上寫下喜歡楊水芯,結果老師八卦將這件事情給全班講,應該也算是告白吧。

友人沒有喜歡我,也讓我發現楊水芯不是真的喜歡我。

趙楓芹收到我手套時說喜歡我,不知道算不算告白。

但是結果大家也都知道,趙楓芹不是真的喜歡我。

仔細想想,告白有時候好像只是隨隨便便的東西哄,我想方法告白得慎重一點吧。

我上網瀏覽知識加,方法很多,但是仔細想想都不實際。

在一天下課的時候,把真平帶去教室外,利用這個機會直接告白?

找一天機會約真平吃晚餐,吃完了晚餐之後,在月光之下拿朵花向她告白?

在隨便一次聊天過程中,把話題帶到感情上,找一個機會點對真平說:「對了,給你看一下我喜歡的人的樣子。」然後拿一面鏡子給她?

感覺是很詩情畫意而且也有創意啦,但是要是被打槍呢?這種情況下被打槍,受創恐怕很會深吧?而且,我並不擅長這樣呀。

我靜下心來想想,真平曾好奇過我那配合著手繪插圖的日記,而且用書面的方式被打槍,應該會好一點吧。

嗯,經過細心塞選,我決定使用流傳許久的奧義,情書。

把告白內容想好,配合可愛逗趣的插圖寫在情書上,在下課前給真平吧。

內容我反覆想了好幾次,信紙都被我擦薄了,最後我決定直接一點,透露我原本的確是為了氣趙楓芹,後來因為她的才華色霸氣喜歡上她。

與其在那邊掰說沒有喜歡過趙楓芹,不如這樣誠實直接一點。

連告白都不誠實,以後要怎樣走下去?

完工後,我將信紙小心翼翼的折好,放進信封之中,連膠水的量我都細心控制。

接下來,就等開學和告白了。

◎ ◎ ◎

開學第一天,真平依然是和趙楓芹坐在一起,我較晚到的緣故,並沒有和她們同坐。

我環顧一下教室。教室桌上割痕更多,地上污漬也更多了。

半年前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來的,現在答案已經揭曉。這些刻痕是有些同學上課不帶切割墊,直接在桌上刻才會產生的,而地上污漬則是因為學長姐們常常要用化學藥劑來清理戒指、項鍊等作品才會潑到地上。

這些痕跡變多,班上同學卻變少了。除蛋糕外,她的姊妹淘們也一起不見了,大部分是無法承受課業壓力,或是志不在此的,也有人是因為對化學藥劑過敏的,這一走,走了十個。五十個人走掉十個,比例算是驚人了。

不過,有人走,也有人進來,有六名新面孔是轉學生。

大學轉學和高中全然不同,剛轉進來的同學並不會馬上上台自我介紹,要等到我們星期五的班會才會進行,同學們就在這種「好像有客人」的氛圍下上課。

課上著上著,我們又要分組進行作業。

我走向鹿哥的位置:「鹿哥,你們缺不缺人?」

鹿哥有點歉意的笑著:「我已經和柯南還有小歪同組了,我們住在附近,要私下討論比較方便。」

這……好吧。我又走向青椒,問他:「青椒,你有和人同組了嗎?」

青椒皺起眉頭:「我們這組已經四個人了,誰叫你動作不快一點?」

我望向凍頂和小豬,看見他們和其他同學已經討論起來了,又看了趙楓芹和真平,她們也是和別人在討論了。

全班看一看,有一個新同學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怎樣,竟然沒有去找人分組。這位新同學是男的,個子矮矮的、瘦瘦的,頭髮短短的,眼角有著一點皺紋,活脫脫像一隻台灣獼猴。

「同學,你有和人分組了嗎?」

同學看著我,還沒睡飽似的:「當然沒有啊!」

……兇啥?你這隻沒有睡飽的台灣獼猴。

咳,這位新同學綽號叫做火鍋,由於他會看我小說,而且打死也不讓我把他本名寫進小說裡,所以在之後的故事我就叫他火鍋。我沒有寫出的名字真的很守信用吧,徐正偉?

除火鍋之外,我們又找了也是轉學同學的呂梓樺同組。呂梓樺是女生,她戴著一頂紅色大球毛花邊貌,穿著有蝴蝶結造型的雪紡上衣。哇,之前是服裝設計的?

我向他們兩個人要了MSN和手機之後,就暫時沒有理他們了。一直在注意著什麼時候才可以把我背包中那封情書交給真平。但這一整天,真平和趙楓芹都一直坐在一起,坐在她們旁邊的是平常就有交集的姊妹淘,要不就滔滔不絕的聊個不停,要不就一起打瞌睡,我好難直接把情書交給她呀。

好吧,只好再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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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男朋友是收集七個能召喚神龍嗎?

久等不是我的作風,我打算假公濟私,想個跟功課有關的理由,把情書交給真平。開學之後的第一個週末,我一邊弄著作業,一邊等著真平上線。

有點按捺不住,我看著在桌上的手機,做了兩次深呼吸。

「噔噔噔」MSN的音效傳出,是鹿哥。鹿哥不算常找我,我有些訝異。

「呵。」

「呵啥?」我問。

「有時候真的很受不了真平。」

「怎麼說?」

「你自己看呀。」這句話下面是一個網址,我認得是無名小站的。那是無名小站的相簿……是真平的相簿。

我從包包中拿出那封夾在日記中的情書。

真平相簿名稱是「這就是我的寶貝玉。」

撕。

相簿裡頭,全都是她和另一位男性的相片。

撕。

那位男性看起來也挺年輕的,臉上還帶有稚氣,留著刺蝟頭。

撕。

他們兩個人的臉就這樣貼在一起。

真平……你的動作真的很快,連找男朋友也這樣積極,做什麼事情好像都在我前面一步一樣。

所以我都追不到妳。

男朋友是收集七個能召喚神龍嗎?換那樣快能幹嘛?

我站起身子,將房間窗戶打開,把被我撕成碎片的情書往外一丟,她像是雪花一樣,四處飄散。希望我心中的感情也能像她一樣,早日飄散。

洗一個澡後,我點起煙。

曾得蘋在線。

我立刻問她:「妳有男朋友了喔?」

「>///<,怎麼大家都知道了?」

看一下她的暱稱……她的無名網址就在那上面呀……

我又問:「你們怎樣認識的呀?網路交友?」

「網路交友?我的條件有那樣差嗎?」

「打工?」

「對呀。」

我真該早點想到,除打工之外她還有哪些管道?

她又傳下:「他第一天進來,就一直盯著我看,還跟別人說我胸部很大!科科……」

她胸部大?她男朋友一定是非常不誠實,非常虛偽的傢伙!

唉!確定真平死會後,我的手指似乎脫了力,只能免強打下:「很晚了,我要先去洗澡嚕。」MSN方便就是方便在這裡,看不見對方的緣故,不想要聊天就可以馬上裝忙。

「喔,好,晚安。」

「嗯,晚安。」

下了線,本來已經涼了的心,幾乎都冰凍了起來。

就在我下定決心要告白的時候,竟然殺出這樣一個程咬金,老天爺真給我這樣衰尾的命運?

不知道抽多少根菸,那種強大內傷般的鬱悶一直在我心中塞的滿滿。我抽完最後的一根菸,又嘆一口氣。

楊水芯、趙楓芹、曾得蘋,連續三段失戀,縱使是鐵打的漢子也會變形,愛一回傷一回的我決定讓心中的愛情位置懸缺一陣子。

人不談戀愛,也不會死的呀。

PS:

這篇故事以前就有人看過,對我放棄追曾得蘋的舉動有點不能理解。她們覺得曾得蘋只是剛有新戀情而已,為什麼要放棄?而且那時她的男朋友誰看了都覺得是小屁孩而已,我的條件還好很多,而且還有同班優勢呢,為什麼要放棄呢?

哈哈,她們都忘記楊水芯被追走之後我心情難過好一陣子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曾得蘋看起來很開心,那我又何必為了自己硬要去打擾別人呢?





22.捷運上妨礙風化風潮的偉大先驅

冬天裡,天氣有點冷,還好太陽很大,還挺適合逛街的。楊水芯鉤我的手臂,兩人漫步在台南西門路附近。

楊水芯語氣有點愧疚說:「阿芬……我現在覺得以前真的好對不起你。我和他交往之後,才發現其實你對我比較好。」

我板著臉,但是沒有生氣:「你現在才發現我的好會不會太遲了?」

楊水芯面有難色,緊緊抱著我的手臂:「對不起嘛,請你原諒我了。」

我軟化下來了。說:「以後你只准喜歡我,知道嗎?」

楊水芯:「好。」臉上有著撿回重要東西的笑容。

一個眼熟的人從街角走出,我竟然不小心「啊」一聲的叫出來。

曾得蘋牽著她的寶貝玉:「诶?好巧喔,不過我想不到你跟你女朋友沒有分手耶?」

然後我全身是汗水醒了,汗水多的我以為尿床。

靠杯(註:非髒話,靠喝杯水恢復情緒之簡稱)。怎麼又夢見楊水芯?不過這次也夢見的太慢了吧,我都已經確定不可能追上曾得蘋才夢,看這個夢應該不是預知夢吧。

和之前與楊水芯分手的情形有點不一樣,沒辦法追曾得蘋之後,我的功課沒有出現大幅度的進步,反而是像蝸牛一樣繼續慢慢、慢慢的往上爬。其實這也是我的極限了。之前想要將程度追趕上曾得蘋的緣故,我已經非常努力了,班上高職生一堆,女生又多,要我在短時間就在飾品上贏他們真的有難度。

要是真的失戀一次,成績就大幅進步一次的話,那我高中真該試著失戀三、四次,看看能不能考上台大吧。拿感情當祭品,換取成績上的優異至少比功課又爛又一天到晚在失戀的好。

        有點說遠了,不過失戀之後,我的專注力就是放在功課上這倒是無誤。與其自暴自棄,不如化悲憤為力量。

隔了兩天呢,我又打電話問火鍋作業的情形。

「那麼,發表用的表版設計的怎樣?」

對追女朋友這件事情要暫緩,功課還是得要做呀。

「我已經用好了呀。」

「啊?用MSN傳圖檔給我看看。」

我上線接收作品,那程度還算可以。

「你都自己用呀?有跟呂梓樺討論過嗎?」我改用MSN問他。

「沒有……」

「那以後討論一下再設計吧。」

我也知道很多大學的分組工作就是各做各的,不過既然有一個「組」的成形,那麼就應該要有充分的溝通才對,何況成績是一組一組下去算的。就算我實力不算很強,也總有補上他們弱點的地方吧?

第一週作業,我們暫時硬著頭皮交了。

因為分組關係,我半被迫的和兩位新同學有交集,為求方便作業我電腦課的時候也乾脆改和呂梓樺、火鍋坐。反正……現在跟趙楓芹或曾得蘋坐,只是自討尷尬而已。

火鍋上課還挺認真的,呂梓樺卻會在老師給我練習軟體時會偷偷上拍賣網站點東點西的。或許自己也有賣衣服吧。

        「所以你現在是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宿舍嗎?」

        「啊?是啊,住學校要當樓長,管一堆學弟妹是很煩的。」

忘記怎麼說到這邊來的,反正就是在練習時間和呂梓華閒聊聊到而已。

可是……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

殺氣?

而且,有兩道!

我靈敏的一瞄殺氣來源,是兩位男同學。

我當然懂那種意思,我不懂的是呂梓樺究竟是哪邊那樣有魅力?

「你覺得這件衣服可不可愛呢?」呂梓樺指著拍賣網站裡的一件無肩洋裝,問我意見。

嘖,這明明只是普通聊天而已,那兩個男同學沒事盯著我看幹麻,我又沒有喜歡呂梓樺。

是真的那樣擔心呂梓樺被我追走嗎?男人的忌妒心其實不見得比女人低呀。

我帶笑,回答呂梓樺:「我覺得我好像比較可愛耶。」

面對我忽然講出這一句,呂梓樺愣了半晌,也沒有管我怎麼會拿自己跟洋裝比,反問:「怎麼會有男生說自己可愛?」

我刻意歪頭眨眼吐舌比YA,學一大堆女人裝可愛的樣子:「難道我就不可愛嗎?」

呂梓樺花容失色,最後勉強從嘴裡擠出:「嗯,可愛啦。」

可能發現我真的是一個怪角,呂梓華好一段時間沒有跟我講話。在下課離開座位之後,其中一位一直對我投注殺氣的男人,立刻走到她身邊向她搭訕。呵呵,這樣急著要加分?真沉不住氣。

那名男人叫做李伯城,年紀比我們大不少,班上同學都叫他阿伯,已經當完了兵。我算是常常看同學作品的人,說不上為什麼,對他作品什麼印象都沒有,
反而是對他做的事情,有點印象──他曾經在班遊時候把女朋友帶去,撘遊覽車時就直接讓女朋友坐在他大腿之上,緊緊抱住她腰,在大眾面前調情。

沒錯,直接在全班面前放閃,可以說是捷運上妨礙風化風潮的偉大先驅。

還記得當時有一位男同學比著自己的旁邊,說:「我這邊有空位啦。」

阿伯直接大哄:「去死啦!怎麼可能她坐你旁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他當兵當過班長的緣故,嗓門特別大,全班都聽的見。

我不清楚那位男同學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阿伯的反應就是那樣大。

而現在他之所以對呂梓華有追求的行動,自然是因為也分手了。

另一位對我投注殺氣的男人就是剛和女朋友分手的凍頂。凍頂會喜歡呂梓華我也不意外,他們都很喜歡把自己打扮的很合潮流,算是趣味相投的。

如果呂梓華只能選擇阿伯和凍頂,我應該會支持凍頂吧,很明顯的感覺的出來他是想要回壘包得分的人,但至少對女朋友還算專情,也不像阿伯非要抓女朋友出來現才爽。

        從前八卦室友青椒、小豬那聽來,凍頂與阿伯為了呂梓華所掀起的感情風暴不少,不過我沒去詳細打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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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說說和新朋友火鍋的BL故事
這段時間,我在感情上空洞是沒啥好講的,所以呢,我說說和新朋友火鍋的BL故事好了。

一下課程非常無聊,國文和軍訓都是無聊到會讓人睡著的。或許不是課程內容無聊,但老師照本宣科的教就一定很無聊是鐵般的通則。通常我都利用時間畫畫或睡覺,一點都不浪費。

一下課程也非常爆肝,除了飾品設計、色彩學外,還有麥克筆表現技法要上,這些都是作業一多起來,就非得開天窗不可的。一個禮拜有三天要開天窗,簡直讓人內分泌失調。

我非常積極利用上課和假日時間做設計,甚至有時候還會翹A課去做B課作業,所以免強還可騰的出時間,每天至少睡四小時。

和我同組的火鍋好像睡得更多,但這是因為他搞不清楚狀況。

「你做這種東西能看嗎?轉學考能過來真是你的幸運耶!」「有沒有設計師的尊嚴呀?你做的東西是國小勞作?還是剛從垃圾統撿出來的?」「你昨天竟然睡覺?你想要過著輕鬆的日子可以去讀中文或日文系呀!」火鍋表現技法的作品被砲轟的體無完膚。

最狠的是,這些不是老師們說的,是同學說的。

火鍋也沒有生氣,只是著猴一般的傻笑。說實話,這點讓我覺得他非常的有肚量,如果是我被這樣罵的話,一定會超雷小,裝屎臉給同學看。

一天假日,要做作業的緣故,我跑去他宿舍房間。他一開門,我就聞到一股臭味,這不像是垃圾的味道,而是……大便的味道?

這傢伙難道是會在自己雅房房間內大便的怪咖?

就在我收尋這臭味來源時,有一個溫暖東西碰到我腳,我低頭一看:「你養的?」

「對呀,牠叫做咩。」

原來那臭味是咩的貓沙。

我彎下身,想要抱起這隻黃褐相間的虎斑貓,牠卻挺有個性的跑掉了。

「牠都這樣,不喜歡給人家抱的。」

「不過看起來還挺可愛呀的。」野貓看了很多,家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有這隻貓在的關係,整個單調的房間好像多了一個人,和火鍋相處的話題也變多了,不會有不熟的尷尬。和火鍋討論功課一段時間後,他慵懶且好色的本性現出,問我要不要看他下載後灌好的CD。

在宿舍網路上下載東西會佔網路頻寬,是非常沒有公德心的,各位不要去做那種事情。不過火鍋既然已經下載了,不看就真的是對不起被他佔據的頻寬還有其他宿友們的堵爛。

「這是什麼片?」

他沒有回應我,從光碟盒中拿出一片光碟,上面寫「A」。

啥……啥小(註,非髒話,背後意義為「什麼小事」,擁有「略帶輕視」的感覺。)?

影片播放時,出現內容卻是西洋人。我對西洋人非常難產生同理心呀,當我看見男主角時,更是身軀一振,因為那帥氣的男主角竟然是基努李維!

「NO!What’re you doing!」

「I must do this!」

「NO、NO、NO!」

地上的衛生紙隨著影片播放的進度,越來越多。

接著,火鍋站了起來,把光碟換了,換成了B片。

我們一起看完了《康斯坦丁─驅魔神探》,對於男主角那種跩跩的自我奉獻精神有一種特別的感動,久久不能自已,虎目含淚。

「……好了。真的該弄作業了。」

「是呀。」

我們又繼續弄作業,這時我才想起之前火鍋被同學砲的事。

「你被那樣說,真的不會不爽嗎?」

「超不爽的啦。」應該是真的很不爽,火鍋卻沒有很生氣的感覺。

「那我教你畫吧。」我表現技法的程度也不高,但我有基礎,火鍋連起手勢都沒有。

火鍋眼睛瞪大,好像這輩子沒有這樣感動過。

「真的假的呀?」

「真的呀。」然後我就直接把他的床墊拉開,把床當成書桌,坐在石磚地上拿出兩張圖紙開始練習了。很多人覺得不需要這樣認真的時候,我就是會出乎意外的認真呀。

練習之後,我還是跟他討論作業,幾乎要在他家過夜了。

平心而論,我個性有點著急,一龜毛起來就會想要把東西弄到最好狀態,有時還會發火,火鍋倒是冒條斯理,和室友小豬有點像,卻更多了幾分懶散和隨和。應該不算意外,我們兩人個性挺互補的。

這種日子,維持好一陣子,而這天呢……

「诶,三分,蘿蘿也有要來我家呦。」

蘿蘿也是轉學生,只比我略矮,高於火鍋。擁有讓曾得蘋無地自容的恐怖胸圍。當然,我不是要強調蘿蘿的身材優勢。鄉民有云:「胸不平何以平天下?乳不巨何以聚人心?」兩者各有優劣的。

「蘿蘿也要來?是要一起認真嗎?」

「嗯,她房間在那邊。」火鍋比向門外最右邊的一間房間。

那房間門上還有史奴比圖案的門廉,旁邊也特別買了木鞋櫃放,這種事情當然是女人才會做的。

真意外,原來這宿舍裡頭,竟然還有我同學。

不久之後,門打開了,出來的果然是蘿蘿。穿著白色T桖,短褲,還有拖鞋,一附居家打扮的過來了。

「嗨!三分!」蘿蘿長相有一種和我可以共鳴的鄉下味,笑起來更有。

「嗨!蘿蘿!」我想了一下:「蘿蘿,妳叫什麼名字呀?」她雖然自我介紹過,但那樣久沒有講過話,早就忘記嚕!

蘿蘿問:「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就不跟你講了!」沒有生氣,反而還很怕我知道的樣子。

我問火鍋:「蘿蘿叫什麼名字?」

火鍋非常有義氣公佈她的姓名:「陳沺蘿!」

田螺?

──田螺!

我忍不住笑了。

蘿蘿激動的說:「不要笑啦!」

我眼淚流出來了:「這個名字取的真好!非常有妳的鄉下味道。」

蘿蘿依然很激動:「以後不要叫我本名!」

我笑說:「沒問題!沺蘿!」

蘿蘿繼續激動說:「你還叫!」

一直在偷笑火鍋終於被我感染了:「好啦,三分,不要在叫沺蘿沺蘿啦!」

我們兩個人笑翻了,蘿蘿一氣之下擺出臭臉,雙手握拳擋在眼前裝哭,轉身走回了自己房間。

我們的笑聲免強止住,討論要不要去跟她道歉,最後火鍋覺得她好像是故意裝生氣,SO……決定繼續看《鬼怨》A片。其實我心裡真有點過意不去。

火鍋房間採光很爛,將他門關起來,直接坐在地上看著電腦銀幕,有一點像是在電影院裡看的感覺。

「剛剛那樣對蘿蘿她不會生氣嗎?」我不是不怕鬼,但是鬼片營造恐怖氣氛的時候都會來「很安靜,又冷不防出現鬼」這一招,在安靜時我就超想睡覺,所以不得不說話提神。

「不知道,靠!」《鬼怨》裡頭,有一幕是相片裡忽然出現一張白死人的臉,火鍋看見嚇了一跳。

扣扣!

黑暗房間忽然出現了一條白線,接著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怎麼沒有跟我講就自己看起來?」蘿蘿打開門抱怨,手上拿了三瓶黑麥汁,臉上的表情和電視中的那位挺像的。

「好啦,要看就快看啦,超!超恐怖的!」火鍋說,一派輕鬆的語氣,順手接過黑麥汁。

「……」這個時候我稍稍的愣住了。

我發現好像有點違和感存在。

剛剛我以為蘿蘿真的生氣了,火鍋卻覺得蘿蘿沒有生氣,蘿蘿跑回來的時候,也證明了火鍋料中了。

我不覺得火鍋料事如神,只是覺得這兩人好像比我想的還要熟呀?

我看過國家動物頻道,有一集裡頭是撥台灣的生物。台灣獼侯是一種雜食性動物,香蕉也吃,棗子也吃,魚也吃,田螺也吃,科科。

「啊!什麼東西呀!」蘿蘿嚇了好一跳,我也被蘿蘿突如其的出聲嚇一跳。

「咩啦。」火鍋說。

咩剛剛不知道是不是跑去床下,回到我們視線之內時,變成一隻雙眼發光的神祕生命體。

我鬆了口氣,不住笑了出來。

不怕肉麻的坦白講,跟這兩人相處,是我大學裡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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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就這樣給我爬上來~

「我要去台北打工,你等一下可以載我嗎?」呂梓華用MSN問我。

「我等下要忙耶!」我敲回去。她在屋頂對我投注那種眼神之後,我就對她開始有心防,那天上完課我還放火鍋鴿子,留他在工廠,自己跑回家。

「真的喔?可是我不好意思一直麻煩火鍋耶!」

「如果真的找不到人的話,再跟我講吧,我今天超忙──超忙──超忙。」

「好吧。」

我點開遊戲《NBA Live2005》,幫我支持國王隊打季後賽。

玩了一陣,手機響了,是呂梓華。「喂,三分,你怎麼都沒有回應呀?我已經請老伯載我嚕!」

因為我在打電動的關係,銀幕是遊戲畫面,根本就不知道她MSN已經回應我了。

「已經請老伯載你嚕?那就好。如果真的沒有人載你的話我也可以載你啦。」這也是我的真心話,想跟她保持點距離,倒也沒有必要見死不救。

「你們男人怎麼都這樣?變臉和翻書一樣快?」

「啊?」

我操作的國王球員C. Webber竟然被湖人S. O’Neal打了一個大火鍋。都是她害我嚇到。

「沒什麼,我要去打工了。」她掛掉電話。

我停下遊戲。什麼叫變臉跟翻書一樣快?我何時變臉啦?和凍頂分手之後,凍頂之前的情敵老伯還願意載不就好了,幹嘛一定要讓我載?

◎ ◎ ◎

並不是同一堂課程,但我又和火鍋、呂梓華同組了。「同組」這件事情確確實實會影響班上同學的友誼板塊,而且合作之後,想要跳進其他組別也挺難的。

這回同組是因為要參加一個比賽。我們一堆人想一堆設計案,最後投票選出三案,再用那三案和老師討論定案。

除呂梓華外,同組的還有三位女生,一共是六個人。這時我們將班上的椅子圍成一圈,以方便開會。

「還不夠,如果要參加比賽,我們只卻提設計案的話,一定會很弱。設計是沒有上限的。」呂梓華說。

坦白講,她程度不下於曾得蘋,會有這番見解是很正常的,也因為她程度最高,所以她當組長。

「那要怎樣才夠呢?」我問。

「要試著替我們的設計行銷。」

「行銷?」火鍋問。

「對,要讓大家覺得我們的作品很棒,把作品推廣出去。」呂梓華嚴肅的說,她今天配帶一付黑框無鏡片眼鏡,不知道是不是有預謀要搭配這架勢。

「我們的作品棒就是棒了,還需要什麼推廣?推廣對比賽有用嗎?」我問。

「當然要!好的作品也是要給大家看見,引起人的注目才行,多做一些行銷方面的事情一定可以有加分效果,別人只交作品,我們就交作品和──行銷企畫書!」

對比賽有沒有加分我是不知道,多一個行銷企畫書感覺會比較有說服力倒是真的,我和火鍋恍然大悟一聲:「喔!」

「大家有沒有什麼想法?」她瞪著眼掃過同學,活像武則天。

「我覺得在那之前,我們應該要確定設計案最後會做成什麼樣子才對,要針對我設計的特點去做重點推廣,想辦法強調去我們的創意……」一位同學說。看見呂梓華表情,她頓了一頓。

我忍不住在筆記上寫:「一定要把氣氛弄得這樣僵硬嗎?」

火鍋偷笑,用手擋住笑容,卻沒有擋住嘴角的皺紋,寫上:「入戲太深?」

我也忍不住偷笑。

「三分!剛剛同學是在講什麼?」呂梓華一臉不爽,口氣銳利。

「她說,重點是在於強調我們的創意。」我剛剛一心二用,邊寫邊聽。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麼?」

「還要先確定我們設計案的完成!」她用筆指著我,接著說:「我們現在請同學再講一次,三分,這是因為你,知道嗎?不要在和火鍋偷聊天了。」

還要確定設計完成,這不是廢話嗎?沒有完成敢丟出去比賽呀?要聽到一字不漏,乾脆拿錄音來錄就好。我摸摸鼻子,一邊聽各位同學發言,一邊在紙上亂畫。也不是真的想畫畫,只是有點雷小。

「三分,你可以認真聽嗎?」呂梓華又說。

我放下筆,沒有講話。

我知道在飾品設計很累,有打工更累,但這應該不是亂發脾氣的理由吧?而且我可以感受出,她也只針對我而已。

會議結束後,我帶著有點不爽的脾氣,準備拍攝一段影片。那段影片是使用對比的方式,帶出我們所設計的飾品「佩帶前」、「佩帶後」的差異。我們東西還沒設計出來,但課程很趕,想趁有空先拍「佩帶前」橋段。

當組長的呂梓華當導演。

我換一件衣服,其他同學也換上服裝,一行人到火鍋家。感覺上火鍋綽號取的很好,火鍋家到最後很像大家圍爐用的廚房。

我很努力依照呂梓華指示去演,幾乎沒有錯誤。或許要歸功於之前才在那大場面跳國標舞的緣故,我知道怎樣控制演出。可是啊,其他同學的演技並不是很好,NG了好幾回,所以我只好努力再演幾回。我們NG的次數光是按倒帶都會累了,我怎麼可能不累?

趁著呂梓華在和其他同學討論怎樣演的時候,我說:「我要休息一下,你們決定好在要在跟我講吧。」走向火鍋床,把咩趕走,躺了下去。

……
……

忽然好安靜,怎麼沒有繼續討論呢?

我張開眼睛,看見呂梓華趴在我身上,她沒有壓到我,卻確實趴在我身上。右手在我左肩旁,左手在我右肩旁,右膝蓋在我左腿外側,左膝蓋在我右腿外側,我隨便一動,都變成我再吃她豆腐。

她的臉上還帶一種惡作劇的笑容。

瞬間,我氣血上湧,體內彭派內力聚集到雙掌之上,豁進全力,往她肩膀一推,跳離床上。

呂梓華被我轟得人仰馬翻,掉到床下。所有人都看見這幕,嚇得如時間靜止。

        降龍十八掌,最強一式,亢龍有悔。我很想把十八招全數打完,瞄見那三位女同學,我才免強拉回情緒。要是腦中有筋脈,我早就抽筋。

        沒有人講話。大概是我初露霸王色霸氣。

呂梓華自己從床的另一端爬起來緩頰:「你不知道演員想要成功,都是要靠著和導演上床嗎?」

哈哈,還真幽默哄?要不是我已經是高手的境界,還收住九成功,妳現在包準住院了。

        我深深吐了口氣,說:「我是臨時演員而已,不用成功。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繼續演吧。」

        我敢發誓,要不是有那些女同學在,我一定發難。

最後這個作品並沒有得獎。勝敗乃兵家常事,無所謂。

但呂梓華的那個動作顯然是太「有所謂」了,再怎樣說,我也是不喜歡被女人這樣戲弄的男人啊……也最好是男人都喜歡被女人亂卡油啦。

當天拍攝完成,她們回去之後,我以要和火鍋一起製作模型為理由,留了下來。

「我本來是想要跟你說的,但是想說的時候已經慢了半拍。」火鍋說。

「SHIT!那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怒罵,口水狂噴。

        「我覺得,是你以前對她歪頭眨眼吐舌比YA,她以為你喜歡他。」火鍋邊說邊做動作。他電腦課時很安靜,不過有看見我的動作。

        「見鬼了!」看見他這舉動,我只想要把咩嘴中咬的蟑螂丟過去。

世事真激掰,我追趙楓芹和曾得蘋追那樣久,花招百出,全部算一算,頂多就是在國標舞時抱了一下,結果這女人只是歪頭眨眼吐舌比YA就莫名其妙爬上來了。

坦白講,我對她歪頭眨眼吐舌比YA,只是想要氣當時對我放殺氣的阿伯和凍頂而已啊。我又問火鍋:「……那她怎麼會在開會時先譙我一頓?」

        「你不是跟她上頂樓聊心事,結果下課之後超快的跑回家?她來工廠時,我還幫你緩頰,說你那天買到波多野的A片哩。」

        真夠義氣呀。

「怎麼了嗎?」像是隔壁阿嬸,很自然跑進來的蘿蘿。大概是我聲音太大聲了。

「……這次以後,就不要和她同組了吧。」我又說,手上開始刻模型。

「我尊重你的決定!」火鍋說。

「倒底是怎樣啦?」蘿蘿激動的問。

「蘿蘿,以後就靠妳的先天兇器鎮壓四方妖邪和火鍋了。」

「什麼啦!」

「請用力跟我和火鍋同組吧,我求妳了。」

在這之後,我和呂梓華關係越拉越遠,遠的幾乎沒有交集。一旦分組我就是拉蘿蘿和其他同學,還常常自己當組長,很認真的衝到暑假。







25.5 好了不起的山大王

(這篇故事無關愛情,不過人生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很值得一提的事,就讓這篇文章以番外的模式存在吧。)

暑假和寒假相比,是幾乎近兩倍的時間,這次我很早便開始找打工了,可是,大概是除了設計之外的工不打的關係,工作還真沒那樣好找。

        在桃園找不到,我也只好回台南找了。客觀來講,那時候我還不是很懂得履歷表的寫法,也沒想到可以在寄履歷同時順便放幾個作品加分,如果早一點開悟,那當時應該也不會找的那樣辛苦吧。

最後我直接帶作品,完完全全沒有預告的情形之下,突擊一間有在找打工的飾品設計公司。

我被肉肉的,有點霸道的老闆娘引進到座位上,開始介紹自己作品。因為之前分組參加比賽有練習到一些行銷的技巧,所以口條應該還不錯。

她專心的看著我的作品,嗯了很多聲,接著說:「隔天來上班。」

就這樣,我來上班了。

上班前兩天還算是風平浪靜,除了很意外的被老闆叫去跑腿買下午茶之外,沒啥事發生。

上班第三天,老闆娘在我向她問問題後,有點感慨似的說:「你們現在學生真幸福呀,還有大學在專攻這項領域的。」

我真不知道怎樣接話,隨意帶笑呼嚨:「時代不一樣吧。」

「我們那時代的每一個人都是靠自己打拼起來,白手起家的,很辛苦的。」

上一個時代的人每一個都是靠自己打拼好了,那我們這時代的就是每個人都在玩嗎?我沒有辦法回應她,只是微笑。

老闆娘又說:「我們公司的規模還不錯吧?可以做到這樣,是很了不起的。」

……老闆娘,妳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麼?我知道能成立公司是很厲害啦,但是我也只是想要打工呀。

怎知道老闆娘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對我大罵:「還笑!自己以為了不起呀?你來這邊是跟我學東西呀跟你講!」

目前為止,我還真沒學到任何東西,都是用以前所學的基礎在付出勞力耶。而且呀,如果「讓員工學東西」的代價大於「請員工付出勞力」的價值的話,那公司真的會請員工嗎?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笑了,又只得呼嚨:「我會認真學,認真做的。」

「那就好好做!」老闆娘很威風的轉身離去。

以設計師的角度而言,老闆娘實力還真不怎樣,只是對「飾品規格」比較了解而已。這樣一個不怎樣的設計師,竟然可以弄起一間飾品公司?事情必有蹊翹。一般都是老闆觀察員工有沒有在工作,我反向觀察,看老闆娘是在工作啥。

老闆娘上午幾乎在接電話,沒有電話的時候就在翻一些雜誌。下午的時候,她就和客戶泡茶聊天談生意,幾乎每天就是這樣。

        ……這樣的話,我也會呀。

        究竟是要學什麼呢?如何泡出一壺好茶?

        就在我對老闆娘越來越反感的時候,老闆也不遑多讓,在某天上班時飆了一句:「妳娘卡好啦!妳竟然把我那個價值五千塊的金蟾蜍丟了!」

「我以為那是垃圾……」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員工如是說。

「妳娘卡好啦!每個月給妳三萬塊,妳竟然把我的金蟾蜍丟了!」老闆差不多的話一直重播。

我辦公的地點離老闆辦公室很近,大約只有十公尺,他們的對話我都聽得挺清楚的。這個老闆是個有點粗壯的歐基桑,講起兩三句話就會包含一句髒話。女員工沒有話說,忽然從我旁邊掩面衝了出去。

        ……

        如果我買了一隻金蟾蜍被員工丟了的話,雖然會火大,但大不了要求她幫我把它撈回來,或是乾脆要她賠我錢吧,用髒話飆罵那樣一陣,也未免過份了。

        當然啦,這時寄人籬下,也不清楚事情始末,我也不想管那樣多。或許那個女員工故意弄老闆呢?

        後來呢,老闆娘很快的將一個設計案給我,要我畫一些案子。以工讀生的身份來說,能畫到案子自然是很高的榮耀,我本來認為這次打工能賺到點閒錢、看見一般公司怎麼進行流程的就算不錯了,沒料著竟然還可以設計呀。

        我自認底子還不行,所以上網收尋一些資料參考。那位被老闆痛罵過的女員工在這時走到我位置,轉頭朝老闆辦公位置說:「是杉芬在用網路啦!」

我立刻聽見老闆娘說:「難怪網路那樣慢!叫他關掉!上班上什麼網?」

女員工說:「老闆娘要你…」

「我聽見了。」

平面設計也好,立體設計也罷,我真不知道哪一個設計師可以不上網收集資料就可以直接畫作品的,最起碼也要來一些書面的相關資料吧?

因為沒有資料可以參考,所以我一整個下午所畫出來的東西都很簡單,幾乎只是單純符合規格的東西。我也不知道老闆娘究竟就是要我畫什麼風格或主題呀?

「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畫出來的東西這樣普通?」老闆娘用食指戳著我的頭:「腦、袋、裡、面、有、要、東、西!」講一個字,戳一下。

我打掉她手,從電腦桌前站起,大罵:「妳要我做東西最起碼也要有資料給我看吧?這像什麼樣?身為一個設計師,妳的桌前竟然連一隻筆也沒有?用的軟體是七八百年前的也就算了,電腦記憶體竟然連512M也不到?妳是怎樣做設計的?」

我大聲問她:「妳究竟會不會做設計呀?」

老闆娘被我罵得虎目含淚,淚奔往二樓去了。

        要是老闆娘知道,在兩個月前我還用亢龍有悔打一個女同學,一定不敢用一陽指搓我吧。

但是倒楣就是倒楣在這裡,這時候,老闆正在辦公室門口看著我。他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將門關上。

        我在想,如果老闆有看見老闆娘用手指搓我腦袋,那應該還好吧。

然後,這天下班,老闆拿一個像是白包的白色信封給我,很客氣的說:「我們這邊網路不好,會去買現在比較流行的8M的,以後也會去買記憶體安裝,也會繼續努力將設計做好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明天之後可以在家裡休息了。」

我收下了信封,裝著資遣費的信封,安安靜靜離開。就這樣,結束了我不歡而散的打工。

        不開心是一定的,真要說來被辭職的不開心只有一點點,被搓腦帶的不開心可是超多的。憑什麼員工就要被上頭動手動手?遇上這種傢伙大不了再去找其他工作就好了嘛。

        (微光命韌好養,可以如此,遇上這種自以為山大王的老闆,不建議所有讀者都有樣學樣,建議讀者繼續裝乖,找公司違反勞基法的項目向政府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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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等下還有難民從書堆中爬出?

開學後,班上陣容又略有變動。會離開的那幾位我大多也沒有啥交情,人生本便如浮萍漾水,時聚時散,也沒有啥好傷心的。比較讓我意外的是,呂梓華又轉學了。

這一位女性突然衝進我的人生,然後對我性騷擾之後又消失了,嗯,我想人生的每一件事情應該不見得都有其意義吧。

這一回開學,完全維持著暑假前的狀態。我和蘿蘿、火鍋繼續在課業上一起努力。

說來也奇怪,每一次做作業時我都會想起暑假打工期間,那位用一陽指搓我腦袋的老闆娘。一直在想著,一定要變成了不起的設計師給她打臉。

之後,後期中考成績出來,我一口氣從三十多名直接進步到第十名,是久違的大躍升啊。宮崎駿曾說過,創作的動力是憤怒,或許真沒錯。

成績進步這樣多,人的野心也就大了。

或許這學期可望拼入前五名?

我開始分析自己能力。嗯,最有進步空間的,是──

英文!

噗啊!

沒錯,英文是讓我弱到吐血的項目,每一次都可以用六十到七十分的成績及格也真算是奇蹟,單字只要長過七個字母,我就非得在下面寫上音標不可,一個單字只要一個禮拜不見,就立刻會忘記它是哪位。

「你們英文好嗎?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神速讓自己英文進步?」一次很偶爾在火鍋家一起讀書的情形下,我問蘿蘿和火鍋。

兩人同時搖搖頭。

「你們英文期中考了幾分?」

「六十四。」火鍋說,跟我半斤八兩。

「四十五。」蘿蘿說,我看著她英文課本上的注音符號,無語凝噎。

◎ ◎ ◎

一次在工廠作業之後,蘿蘿向我提議:「今天是蕭榕榕生日耶,我們來買蛋糕送她吧。」

「小恐龍?」我問。

「蕭榕榕!」

「喔!」我真的是太健忘了,慢慢的回想起她也曾參加過國標舞社,而且……我還有她的MSN呦。哈哈。

她身材不錯,人安安靜靜,講話時候好像有點頓頓的,慢慢的。喔,對了,印象中,她好像常常自己一個人喔。

我之前常一個人是因為要追趙楓芹比較方便,後來就常常跟火鍋、蘿蘿混在一起了。這小恐龍再怎樣看也不像會去倒追男人的女人,八成只是單純個性低調而已吧。

不討厭她,感覺上挺適合交這位朋友的。

「好啊,好久沒吃蛋糕了。」

我們騎車到附近商圈,找了一間蛋糕店進去,在挑了一個小時的情況下,我們買了一個巧克力幕斯蛋糕。

接著我們到小恐龍宿舍樓下,由蘿蘿打電話給她:「我們有很急的事情要妳幫忙耶,對呀,我們都已經急到親自到妳家樓下來了。妳下來就知道我們要請妳幫什麼忙了呀。」她一邊笑一邊說。

這,感覺上怎麼好像要對小恐龍不利呀?

我示意蘿蘿將電話借我,接過手便說:「剛剛蘿蘿是無聊在晃點妳,只是妳的筆放在工廠哩,我們幫妳拿來了而已啦。」

「喔。」

過了我可以檢查蛋糕有沒有融化,又把它包裝起來的時間,拖鞋與地板磨擦的聲音才從她屋內響起,那老舊到掉漆紅色鐵門才開了。

蘿蘿在小恐龍面前雙手捧著蛋糕盒,和我們同時大喊:「生日快樂!」

小恐龍將頭微微的側向一邊,臉發紅微笑著。唉呀,小恐龍害羞的模樣還挺特別的嘛。

蘿蘿說:「我們把蛋糕帶去妳家吃吧!」

小恐龍神色卻變得有點困窘,將頭低下:「可是我房間很亂耶。」

獨居女子的房間,然後還有點亂?

……我突然有興趣了。

咳。

蘿蘿說:「沒有關係呀,妳可以先上去整理房間,等好了之後再跟我們講。」

小恐龍遲疑一下:「好。」轉身走上樓。

唉,蘿蘿呀,你真是不懂男人心呀。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小恐龍這才下樓來:「好嚕。」

她是有一堆內衣內褲要整理嗎?真久哩。

走到她房間門口,我已經傻住了。

我並不是一個很愛乾淨的男生,桌上的筆和書本總是亂擺,地板上往往會丟著我的書包,有時候還會丟著我的襪子和一些材料,房間之中還有點煙味。

但跟小恐龍相比,我就真的一點都不算什麼了──滿地亂揉的衣服、幾雙亂擺的拖鞋、略濕卻亂放的地毯、冬天才該出現的毛帽、大小不一的散亂書本、完全被雜物掩埋的書桌,而且還有我們專用的鐵絲材料、老虎鉗等。就像是被炸彈轟炸過一樣,該不會等一下還有一位難民或街友從書堆中爬出來吧?

而且……不是已經整理過了二十分鐘嗎?

設計科系的作風都是比較特立獨行啦,只是這種情況也未免太誇張了。

應該是不想要讓小恐龍感覺不好吧,房間超級乾淨的蘿蘿什麼話也沒有講,把一張小折桌上的奶粉、杯子、水瓶都拿下來,再把地上的雜物挪了挪,硬是挪出了一片可以讓我們四人坐的地板空間。

嗯,至少沒有像是用過的ok蹦,或是喝完的飲料瓶之類的垃圾,她房間只是東西太多,亂成一團而已,女生房間特有的香味還算值回票價啦。

接著,我們若無其事的唱了生日快樂歌給小恐龍,一起吃蛋糕,看她的房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

「牆上的照片是誰呀?」蘿蘿喇賽。

「是我弟弟呀。」

「是嗎?不會是男朋友吧?怎麼有人會把弟弟的照片貼牆上?」

我沒有喇賽,翻起小恐龍放在床頭櫃的書一看。是英文小說,我一段大約只能看懂三、四句。

「是她弟弟啦,哪有人的男朋友只有國中而已呀?」火鍋接著吐槽。

我則看著,這至少有三、四十本的厚重英文小說。

是啊!

找到救星了。



27.緩緩轉移的,感情板塊

「小恐……蕭榕榕,妳英文期中考應該不錯吧?」我問這話,蘿蘿和火鍋都安靜了。

「嗯?還好。」

「八十分?」

「八十七。」

我下巴掉在地板上,蘿蘿和火鍋互相扶著。這在我們大學,大概是魔王等級的成績了。本以為是小恐龍,原來是巴哈姆特啊。

「……以後,可以請妳教我們英文嗎?我們英文都很破。」

「嗯,好啊。」小恐龍笑著說。

趁著她生日吃蛋糕心情好提出建議,果然有效。要不要蘿蘿突發奇想要請她吃蛋糕,我還真沒這魚翁之利耶,哈哈。

◎ ◎ ◎

這週末,我就拉小恐龍一齊去火鍋家用功了。

蘿蘿不知道是跟男朋友一齊出去,還是回老家,並沒有來火鍋家。火鍋想要練習軟體,還是把房間借我們讀書。

跟著小恐龍開始念英文才更清楚她的實力,看見單字就能直接上口,花十分鐘背下來的單字差不多是我都花上一個小時。

「妳可以教我怎樣背英文嗎?」發現她背完一課單字,我趁機一問。

「怎麼背?嗯……通常我記單字,都不會用中文去記。」
        
「可是我要看英英字典,可能也不是那樣厲害耶。」英英字典,顧名思義就是用英文解釋英文單字的字典,通常「解釋部分」的用詞比較簡單,單字較難。我的程度要看解釋部分的英文還是……呵呵呵……

「不是這個意思,是說,你記NBA,通常不會去記什麼國際籃球協會,而是一些球員的面孔之類的吧?」

「喔!你是說像是記名字一樣去背英文嗎?」

「不是,是說像是Lay up,你就不要再去想『上籃』這個中文詞,而是要想著Lay up的動作。」

「咦……!」腦中,有什麼東西彈開了?我腦中出現的是NBA遊戲上籃的畫面。因材施教,蕭榕榕舉的例子也真不錯。

我又問:「那我想到Little Dino就想到妳也算是嗎?」說完我不住笑了。

「啊?」

「妳可以不要理三分,他一直都是怪怪的,有時候會自嗨。」火鍋神來一吐。真是的,不是在練軟體?而且你知道我私下都叫她小恐龍嘛。

火鍋也曾經提醒我,「恐龍」對女生來說,並不是很好聽,可是,我對蕭榕榕沒有什麼調侃的意思,會這樣稱呼她,除了名字諧音像之外,還因為我查Little Dino的意思時,曾經找到一部幼教片中的粉紅色小雷龍,那圓圓的臉蛋,感覺跟小恐龍很像啊。

想到那一隻小恐龍,我還是忍不住哈哈笑了。

「啊……」小恐龍盯著我,臉上不知道幾條線。

咳咳,讀完英文之後,我們又看了會西洋片,西洋片看完已經一點多了。

「明天在看看要不要繼續吧,有點晚了。」我伸了個懶腰。

「嗯,好呀。」

下樓時,小恐龍走在我後面,我突然想到,回頭問:「要不要我送妳呀?」

「……應該,不用吧?」

「那我就跟在妳後面好了。反正妳家在我家路上。」

「嗯,謝謝。」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越來越常一起活動,常常是我去火鍋家,小恐龍就會一起去火鍋家,小恐龍要走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情況就從我跟在她後面變成載她去火鍋家和回家。

小恐龍常常一個人,卻意外的好約。

某次剛出火鍋宿舍,小恐龍上車時突然問我:「我想要吃章魚燒耶,你要不要一起吃?」。

這裡離她家也有段距離,我又不好意思放下她自己走,當然也只有和她一起吃。我也不是討厭吃章魚燒,只是太久沒有跟女生一齊在外面吃東西,感覺有點陌生呀。

到了攤販旁的小桌,小恐龍手平放在上,右手撐著下巴,想事情的樣子。她鼻子很高,長相比較古典美,看起來還真有點嚴肅,

「來,章魚燒來了。」

「耶。」小恐龍怕我聽到一樣,小小聲說,自得其樂的甜甜微笑。

只不過是章魚燒來了而已?是怎樣笑得這樣高興的?她用竹叉插起了一顆,放進嘴巴裡面慢慢咀嚼,一臉洋溢幸福的模樣。

非常容易知足似的,簡直和我完全相反嘛。真是令人羨慕。

嗯……心中這種觸感,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嗎?

我慢慢吃著章魚燒,配著小恐龍的笑臉。這是我第一次跟小恐龍一起吃東西呀。

◎ ◎ ◎

火鍋、蘿蘿還挺喜歡逛街的,常常會一齊出去,有時候我們就一齊出去台北看設計展,有時候像是水族館、家樂福、甚至全聯也會一齊逛一下。

我們逛街的陣形很簡單,火鍋和蘿蘿走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和小恐龍跟在後面。

在家樂福的地下一樓吧,我們四人變成了兩隊,又是我和小恐龍一對,火鍋和蘿蘿一對。

其實我逛街都大多有目標性,大部分是某個地方看完,就不想要逛了。陪小恐龍逛到有點悶之後,我注意到火鍋和蘿蘿在嬉鬧。火鍋還算是安份,個子比較高的蘿蘿倒是直接把手肘放在火鍋肩膀上了。

我看著在飲料區嘻鬧的他們兩人,問小恐龍:「妳認為一個有男朋友的人和另一個男人粘得這樣緊好嗎?」

小恐龍好像在看罐頭,聽到我說話,跟到我旁邊一齊偷窺火鍋和蘿蘿。她有點意外的問:「是喔,蘿蘿有男朋友喲?」

「嗯。」

「……不知道好不好耶。」小恐龍側著頭。

「嗯……。」如果我覺得好的話,當然就不會這樣問了。

可是啊,要是蘿蘿真的劈腿的話,我又能怎樣?阻止她和火鍋在一起?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和火鍋在一起吧?何況再怎樣看,我都覺得……蘿蘿和火鍋很登對。

蘿蘿在她們之間算是主動的,經過我的驗證,火鍋也一定是罕見的受,超登對的啊?

一個女人喜歡上其它男人,和原本的男朋友分手……只要順序對,應該也不算是劈腿吧。

我只是質疑著,蘿蘿心態究竟是怎樣而已。

而且,我一直有一個直覺,很想要求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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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緩緩轉移的,感情板塊

「小恐……蕭榕榕,妳英文期中考應該不錯吧?」我問這話,蘿蘿和火鍋都安靜了。

「嗯?還好。」

「八十分?」

「八十七。」

我下巴掉在地板上,蘿蘿和火鍋互相扶著。這在我們大學,大概是魔王等級的成績了。本以為是小恐龍,原來是巴哈姆特啊。

「……以後,可以請妳教我們英文嗎?我們英文都很破。」

「嗯,好啊。」小恐龍笑著說。

趁著她生日吃蛋糕心情好提出建議,果然有效。要不要蘿蘿突發奇想要請她吃蛋糕,我還真沒這魚翁之利耶,哈哈。

◎ ◎ ◎

這週末,我就拉小恐龍一齊去火鍋家用功了。

蘿蘿不知道是跟男朋友一齊出去,還是回老家,並沒有來火鍋家。火鍋想要練習軟體,還是把房間借我們讀書。

跟著小恐龍開始念英文才更清楚她的實力,看見單字就能直接上口,花十分鐘背下來的單字差不多是我都花上一個小時。

「妳可以教我怎樣背英文嗎?」發現她背完一課單字,我趁機一問。

「怎麼背?嗯……通常我記單字,都不會用中文去記。」
        
「可是我要看英英字典,可能也不是那樣厲害耶。」英英字典,顧名思義就是用英文解釋英文單字的字典,通常「解釋部分」的用詞比較簡單,單字較難。我的程度要看解釋部分的英文還是……呵呵呵……

「不是這個意思,是說,你記NBA,通常不會去記什麼國際籃球協會,而是一些球員的面孔之類的吧?」

「喔!你是說像是記名字一樣去背英文嗎?」

「不是,是說像是Lay up,你就不要再去想『上籃』這個中文詞,而是要想著Lay up的動作。」

「咦……!」腦中,有什麼東西彈開了?我腦中出現的是NBA遊戲上籃的畫面。因材施教,蕭榕榕舉的例子也真不錯。

我又問:「那我想到Little Dino就想到妳也算是嗎?」說完我不住笑了。

「啊?」

「妳可以不要理三分,他一直都是怪怪的,有時候會自嗨。」火鍋神來一吐。真是的,不是在練軟體?而且你知道我私下都叫她小恐龍嘛。

火鍋也曾經提醒我,「恐龍」對女生來說,並不是很好聽,可是,我對蕭榕榕沒有什麼調侃的意思,會這樣稱呼她,除了名字諧音像之外,還因為我查Little Dino的意思時,曾經找到一部幼教片中的粉紅色小雷龍,那圓圓的臉蛋,感覺跟小恐龍很像啊。

想到那一隻小恐龍,我還是忍不住哈哈笑了。

「啊……」小恐龍盯著我,臉上不知道幾條線。

咳咳,讀完英文之後,我們又看了會西洋片,西洋片看完已經一點多了。

「明天在看看要不要繼續吧,有點晚了。」我伸了個懶腰。

「嗯,好呀。」

下樓時,小恐龍走在我後面,我突然想到,回頭問:「要不要我送妳呀?」

「……應該,不用吧?」

「那我就跟在妳後面好了。反正妳家在我家路上。」

「嗯,謝謝。」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越來越常一起活動,常常是我去火鍋家,小恐龍就會一起去火鍋家,小恐龍要走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情況就從我跟在她後面變成載她去火鍋家和回家。

小恐龍常常一個人,卻意外的好約。

某次剛出火鍋宿舍,小恐龍上車時突然問我:「我想要吃章魚燒耶,你要不要一起吃?」。

這裡離她家也有段距離,我又不好意思放下她自己走,當然也只有和她一起吃。我也不是討厭吃章魚燒,只是太久沒有跟女生一齊在外面吃東西,感覺有點陌生呀。

到了攤販旁的小桌,小恐龍手平放在上,右手撐著下巴,想事情的樣子。她鼻子很高,長相比較古典美,看起來還真有點嚴肅,

「來,章魚燒來了。」

「耶。」小恐龍怕我聽到一樣,小小聲說,自得其樂的甜甜微笑。

只不過是章魚燒來了而已?是怎樣笑得這樣高興的?她用竹叉插起了一顆,放進嘴巴裡面慢慢咀嚼,一臉洋溢幸福的模樣。

非常容易知足似的,簡直和我完全相反嘛。真是令人羨慕。

嗯……心中這種觸感,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嗎?

我慢慢吃著章魚燒,配著小恐龍的笑臉。這是我第一次跟小恐龍一起吃東西呀。

◎ ◎ ◎

火鍋、蘿蘿還挺喜歡逛街的,常常會一齊出去,有時候我們就一齊出去台北看設計展,有時候像是水族館、家樂福、甚至全聯也會一齊逛一下。

我們逛街的陣形很簡單,火鍋和蘿蘿走在一起有說有笑,我和小恐龍跟在後面。

在家樂福的地下一樓吧,我們四人變成了兩隊,又是我和小恐龍一對,火鍋和蘿蘿一對。

其實我逛街都大多有目標性,大部分是某個地方看完,就不想要逛了。陪小恐龍逛到有點悶之後,我注意到火鍋和蘿蘿在嬉鬧。火鍋還算是安份,個子比較高的蘿蘿倒是直接把手肘放在火鍋肩膀上了。

我看著在飲料區嘻鬧的他們兩人,問小恐龍:「妳認為一個有男朋友的人和另一個男人粘得這樣緊好嗎?」

小恐龍好像在看罐頭,聽到我說話,跟到我旁邊一齊偷窺火鍋和蘿蘿。她有點意外的問:「是喔,蘿蘿有男朋友喲?」

「嗯。」

「……不知道好不好耶。」小恐龍側著頭。

「嗯……。」如果我覺得好的話,當然就不會這樣問了。

可是啊,要是蘿蘿真的劈腿的話,我又能怎樣?阻止她和火鍋在一起?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和火鍋在一起吧?何況再怎樣看,我都覺得……蘿蘿和火鍋很登對。

蘿蘿在她們之間算是主動的,經過我的驗證,火鍋也一定是罕見的受,超登對的啊?

一個女人喜歡上其它男人,和原本的男朋友分手……只要順序對,應該也不算是劈腿吧。

我只是質疑著,蘿蘿心態究竟是怎樣而已。

而且,我一直有一個直覺,很想要求證啊。


《楓蘋榕》

28.該不會是那一種在愛情上很自卑的人吧?

那一個直覺的驗證又是在趕著做作業的情況下發生的。

沒有想到半夜忍不住去睡了一下,就一覺到中午了。早上沒課,下午有表現技法的課程,我作業還未上色,慘啊。

一到教室,我立即到靠窗的最後一排。

坐在前一排的阿伯正好整以暇的和忙東忙西的蘿蘿聊天。嗯,這畫面沒有很好看呀。

對阿伯最深的印象,就是班遊時拉著前女友、或前前女友在遊覽車上調情摸摸放閃嘛。

我一看見阿伯,就有一種……有點噁心感覺。

有人曾說,別人就算在公共地方做那檔事也沒什麼,要批評的人最好沒看過A片。

可是啊,就算很多人喜歡看A片,他們也不是什麼亂倫、亂交、獸交、G片、大雜燴都看的下去的啊!

阿伯那種程度遠不比A片,不過哪一種令人不悅的感覺還是有的。

蘿蘿怎麼會跟阿伯聊起來呀?

我看下情況,大概是火鍋在忙,蘿蘿先來教室吧。通常這樣,我會讓開一、兩個坐位給火鍋或小恐龍坐她旁邊。兩張製圖長桌坐四人差不多。

我坐下,想了一想,又把畫具和圖紙拿出,坐到蘿蘿旁邊。

阿伯看了我一眼,繼續跟蘿蘿聊天,我則努力畫著表現技法。蘿蘿也在畫。我只是還沒有上色而已,蘿蘿連基本線條都還沒打完,畫紙上白茫茫一片。

畫了一陣,我聽出阿伯好像是在跟蘿蘿聊著學校附近有哪些商店值得一逛吧。蘿蘿一邊笑著跟阿伯聊天,一邊畫,動作很慢。

我覺得蘿蘿好像有點免強,不住問阿伯:「你功課都畫好啦?」

「管那樣多的,沒畫完我家的事呀。」

「……對呀,你沒畫完你家的事,別人沒畫完你硬要跟別人聊天就包含別人的事啊。」

阿伯回應我一句話之後,不知是被我嗆到還是真裝作沒聽見,立刻又跟蘿蘿聊,說:「那妳什麼時候有空啊?我們一起出來吧。」

阿伯現階段有沒有女朋友,我是不知道,但感覺上很像是在虧蘿蘿耶,真不舒服啊。

算了,在忙,不想跟阿伯發難。畫著畫著,我圖畫完了,離上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因為對自己畫圖的速度不是很有自信,所以我一醒來,就趕來教室畫畫,現在要跑去買便當還來的及啦,只是得小心偷吃或者是等下午第一節下課再吃了。

「我去買便當啦。」我跟蘿蘿說一聲。

「可以順便幫我買嗎?」蘿蘿停下跟阿伯喇賽。

「好呀。」忽然有靈感,我又趕緊改口:「還是不要好了。」

「為什麼?我都請過你吃飯了,久久幫我一次呀!」請我吃飯是真的,蘿蘿很會煮東西,有時候知道我會去找火鍋就算我一份。

「可是我擔心妳男朋友會吃醋啊,他長得就像是一隻台灣黑熊,我很簡單就會被他打死耶。」我是故意透露蘿蘿有男朋友的訊息給阿伯的。

阿伯眉毛一抽。

蘿蘿說:「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我從來就沒有看過她這麼認真的表情。

果然!我心中豁然開朗,但現下的場面,可不是高興的時候。

「喔喔,那這樣我就能幫你買啦。對了,火鍋呢?你們不是都一起熬夜畫表現技法?我要不要也幫他買?還是他上來就會自己買?」我又故意強調這兩口子的曖昧。

阿伯眉毛繼續抽。

「不知道,他好慢啊,只好拜託你買便當啦。」蘿蘿有點不耐。

「放心,晚餐時間還很久,午餐吃不到他,晚餐也吃的到的。」我奸笑。

「喂!」蘿蘿臉氣紅了。哈哈,還沒吃飯就先來一道辣椒炒田螺啦。

阿伯眉毛也差不多要抽筋了,搶白:「唉呦,三分,這大家都知道嘛,幹嘛說出來?」

嗯?你真的知道?

買完午餐,小恐龍來了,過了整整一節,火鍋也終於上來坐在我和蘿蘿中間。受不了,以為天天都有哥們替你罩馬子呀?

況且,天啊,他圖還沒有畫完!大約只剩下第二節能畫了。老師會在第二或第三節打分數完全是看心情呀,要是沒有完成上色,那這作業一定不會及格。

「拜託一下,我這次已經算是出槌了,結果你竟然還比我慢?比我慢就算了,至少要比蘿蘿快吧?不然要怎樣罩著蘿蘿。」我糾正火鍋。身為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強啊。

「快畫好了,快畫好了……」火鍋很忙,手上沒停下過,進度還沒到我剛進教室。

「對嘛,比蘿蘿還矮半個頭,是要怎樣罩著蘿蘿?」阿伯插話,臉上有挑釁的笑容。

可是,我強調的是態度問題,阿伯你這是人身攻擊呀。而且最堵爛的是竟然順著我的話講……再說,你也不過比我高兩公分,也是一七五也不到,說別人矮?標準的五十步笑百步嘛。

火鍋,嗆回去,至少像是對我吐槽一樣吐回去吧!

火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畫著。臉上表情跟當初第一次見著蘿蘿前男朋友很像。

……火鍋該不會是那一種在愛情上很自卑的人吧?

「诶!你不要看火鍋矮矮的,跟你講,我們一起躺下來的時候,包含蘿蘿,一定是火鍋最高了!」

這種有點黃的論調果然點中火鍋笑穴,火鍋笑噴了:「靠杯!」

蘿蘿橫著臉,嘴角也在偷笑。

「蘿蘿,對不對?」我問。

「不知道啦!」

「是喔?改天你們一定要記得量喔,要互相量喔。」

這樣講很奇怪,但是火鍋和蘿蘿都很能容忍我在他們的性徵上開玩笑哩。

「哈哈,三分你真幽默哄!」阿伯說,有點不甘示弱的意味。

「真的好好笑。」這一聲傳來我倒是抽了口涼氣。

诶,原來小恐龍也聽得懂,而且真的在笑。

◎ ◎ ◎

下課後,我們四人一齊出校門。蘿蘿主動來跟我講:「喂,阿伯從凍頂那邊搬去鹿哥那邊了耶。」

「喔?」我一時之間聽不出所以然來。

我大一時宿舍房間一共有六人,後來小豬、凍頂、阿伯和其他同學有男有女的同租一間透天;鹿哥、柯南、原本住校外的小歪則是搬去我家附近的套房一人住一間住在隔壁;青椒則和其他女同學住一間透天。

小豬以前曾跟我說過,在他老家有人在等他,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我不知道,不過後來和我們班上的女同學成了班對。凍頂和高職時期的女友分手後,找上了呂梓華,最近遽聞跟某位學妹很有機會。在這透天之內,還有其他班對存在,也是都跟高中職群的異性友人分手了。

鹿哥、柯南、小歪就單純多了,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青椒和一群女人一起住也很妙,以前在宿舍就有他是同性戀的傳聞,常常被我們輪番調戲,還有一個很惡劣的傢伙借酒裝瘋,要拿滅火器噴嘴塞他肛門的(編:等一下,這所謂的傢伙不是……),和一群女人一齊住,應該不是想要開後宮,而是單純個性和女生搭。

我呢,是謎一般男人,火鍋是獼猴般的男人,最後也混在一起了。

不論是個性或是命運,這些「攤」確有都會共通點存在。

「人以群聚」這話說得蠻準的嘛。

話說回來,換了幾個女朋友的阿伯從小豬那搬去鹿哥那實在很怪異啊,鹿哥他們……跟阿伯不熟吧?

「他跟妳講的呀?」我問蘿蘿。

「對啊,他今天主動跟我聊天,就是希望多一點朋友呀!」

「……聽不懂啊。」

「他和凍頂鬧翻了,所以從他們那邊搬出去啦!」

「喔?因為搶呂梓華?」

「不然勒?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很像海豚,很少聽見蘿蘿笑到那樣爽。

所以情況就是,阿伯被排擠了?

事情八卦到引起我的興趣了,回家後我偷用MSN問小豬為什麼阿伯會搬出他們那。小豬和我、火鍋一起打籃球時會出來,感情還不錯。

小豬卻只是回應:「啊他就是那樣呀,大家都馬很清楚。」

然後我問鹿哥,鹿哥回應:「不清楚」。

好吧,如果只是單純的被排擠,想要多交一點朋友倒是無妨啦,就當是我防禦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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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好打醒我的一巴掌

「要約我去看足球?」

「對呀,你有空嗎?」

「有沒有要找火鍋他們呀?」

「他們不是確定在交往了嗎?」

「嗯……也是啦,那就我們自己去看吧。」

我不認為,火鍋和蘿蘿會覺得我是電燈泡。他們兩人住在同一間屋簷下,時間應該是多到膩吧?說他們兩人對足球沒有興趣,我倒是相信啦。

我先到學校,在校門口等著小恐龍。也沒想到小恐龍會對學校足球比賽有興趣。

這時候一台機車停在校門口,機車後座坐的是……曾得蘋!

所以前面那位男孩,就是她男朋友嚕?

她們兩人脫下安全帽,我趁機詳細觀察他男朋友。模樣比我想的還要稚輕,看起來真像高中生,好像沒有相片帥?嗯,可見曾得蘋在攝影技術上的造詣也很高嘛。

她男友提著大包小包塑膠袋,與她往設計學院方向出發,這時我才發現,她男朋友來到我們學校,竟然是為了跟她一齊去工廠做作業。

這就是為什麼,曾得蘋在交往之後,功課沒有退步吧?

喔,以前她有男朋友的時候,功課也很好了。

有點被比下去的感覺呀。

「嘿。」

我轉過頭,小恐龍來了。她穿了一件粉紅色外套。

「比賽快開始了,走吧。」

和小恐龍一齊到了學校大草坪的看台。足球隊正穿著白色球衣在熱身。

今天是假日,看台上的人約略只有十分之一,要是平常日晚上比賽,看台上至少有一半的人。

我們學校足球在大專院校內的水平數一數二,客隊好像是新興的大學,足球隊也剛成立。

這場比賽校隊踢得不錯,還有出現客隊射門,校隊後衛將球攔截踹開的精采畫面。先發打成三比零後,教練換上替補,結果替補更不給客隊面子,又添一個四比零。

「真是在虐菜呀!」過程中,我難免因為支持校隊,而有激動,小恐龍卻是在雙方有好表現時微笑拍手。我覺得她應該只是想要體會一下這種青春洋溢的氛圍,和在這冬天曬曬和熙的太陽吧。

上一次約我一人去屋頂的呂梓華,感覺上就超不安好心。

等一下,約我一個人出來?

而且還阻止我約火鍋他們?

難道、難道小恐龍對我……

我一瞄小恐龍,小恐龍只是看著操場。

嗯,小恐龍嘛……小恐龍嘛……

如果是小恐龍,那感覺OK耶。

不過要是自作多情,那就好笑了,別胡思亂想啦。

足球比賽結束啦。兩方隊員開始列隊了。

「該回去認真啦,剛剛我還看見曾得蘋她們去工廠勒。」

「小蘋喔?」

「嗯。」

「她好像是班上第一。」

沒有啦!

她整體名次比我高一點沒錯,但她英文水準與蘿蘿差不多而已,要第一還早哩!

不過……

「如果只算術科,或許吧。」

「你好像很在意她。」

「學生,在意誰功課好不是很正常嗎?──好啦,真的要回家用功啦,還是有要先吃飯?」

「用功喔?」小恐龍側著頭,想了會,突然問我:「你能教我怎麼樣灌Proe嗎?我灌不起來。」

這套軟體在設計界算是很有名,非但難用,還很難灌,然後還一堆人在用,學校也跟著在教這套。

「……我直接去幫妳灌好了,因為我自己也重灌好幾次。」我是照著某位學長放在網路上的Step By Step。

「啊?去我宿舍喔?不太好吧?」

「我和火鍋他們已經去過妳宿舍了呀,妳忘記我們也去好幾次蘿蘿那了嗎?去女生房間沒有什麼啦。」

「喔……也是啦。」

把我當成色狼嗎?真是的。妳那亂七八糟的房間是有什麼看頭?

吃完午餐後,我便去到小恐龍宿舍了。

啊,東西還是一樣多嘛。

我自己也想要用功,所以一到她宿舍,就立刻替她安裝軟體,她則是坐在床上看這套軟體的教材書。她房間東西滿溢到,除了床和電腦椅之外,沒有地方可以坐了。

「方便借我廁所嗎?」

軟體安裝的速度很慢啊,中午喝的紅茶都已經消化了。

「好呀。」

小恐龍房間是套房,廁所是浴廁合一。

一進到她廁所,我才發現有點不太對。

她的廁所還算乾淨,也沒有什麼味道,但上頭架著一條曬衣竿。

這也沒有什麼不對,我自己房間也有這東西。

可是,她的曬衣架上全是她的內衣褲呀,至少五套吧。

我不算高,但她的內衣褲就在我水平視線內,要不注意到很難耶!

關著門上廁所時,想要怎樣觀察她都不會發現吧。

這就是,包裹著她私密部位的衣物呀……,沒有想到,像她這樣的女性,竟然喜歡深色系的內衣褲,而且,她的胸部有胸罩這麼大嗎?

喔,Shit!我太高估自己這方面的控制力了。我終究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二十歲男大學生呀。

正經點啊,王杉芬!小恐龍可是相信你是正人君子才讓你進來的!

我趕快上完廁所,出去了。

小恐龍大概都是自己一個人住,才會神經那樣大條吧。蘿蘿的私人衣物都藏得很好呀。

我看一下安裝進度,得要換片了。

噔噔噔,小恐龍的MSN有人敲她,我站起身子讓她使用電腦。

「你坐床上好了。」

「喔。」我和她互換坐位,這地方,畢竟只有兩個地方能坐人呀。

我坐上床,她的床有加層彈簧床墊,一坐上,就陷下去了。

這……床上都是她身上的味道啊。感覺,怎麼有點像是被她摟住……

我還真沒有想到,這麼混亂的女生房間,竟然也能藏著這些散發著女性費洛蒙的陷阱呀!

我盯著小恐龍。小恐龍身材也算不錯的,畢竟也是混得下國標舞社的女性嘛。

靠杯,我究竟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啊,之前跟趙楓芹、曾得蘋跳國標舞時碰來碰去的就沒有這樣!

小恐龍在電腦前敲著敲著,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了?」

我該不會又自己做了什麼很奇怪的表情吧?

「我男朋友說要用視訊看我耶。」

……好打醒我的一巴掌。




30.因為談戀愛很痛苦
現在,我在一個獨居女孩子房間內替她安裝軟體,房間裡頭只有我和她兩個人,而這女孩男朋友說要用視訊看她。

你叫我要躲到哪邊去?而且我東西還沒有灌完呀!

「可以不要嗎?」我說,腸胃應該都糾結在一起了。

「可是說不要很奇怪,因為平常我都會給他看的。」

「那妳就說,幫妳安裝軟體的朋友不希望給他看見。」我又趕緊補上一句:「千萬不要跟他說妳朋友是男的。」

小恐龍想了一下:「喔。」

這也要想?

我窩在她床上,空前緊張,額頭出汗。

「我男朋友堅持要看我耶。」

不會吧!有沒有這麼急呀?

我想了想,也想不到理由,直說:「看吧,看吧,你們就看吧。」

我聽見那好像鬼來電的嘟嘟聲,過了片刻,他們兩人的視訊連上線。

「嗨咿!」我用接近厚顏無恥的心態走到她視訊前,帶著一副欠打的笑容,對她男朋友揮揮手。

她男朋友一臉茫然,竟然敲下:「你好。」

換我茫然了。不過想想,我可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男朋友的事情,為什麼要心虛呢?

「不好意思,我要替榕榕裝軟體,就請你將就一下,先看一下我了。」我用小恐龍的MSN傳出。

「呵。」她男朋友並沒有多講什麼。

小恐龍坐回床上,半點芥蒂都沒有的模樣,繼續看書。

嗯……情況沒有想像的糟嘛,就給她繼續灌吧。

軟體完成安裝。

「我要走了……也替我幫妳男朋友說一聲吧。」

小恐龍對著鍵盤敲了敲,又回過來對我說:「他說:『路上小心。』」

我摸摸鼻子,跟視訊揮手掰掰。

騎機車回家的路上,身子沉沉的,好像裡面正在下雨。

如果我沒有喜歡小恐龍,那麼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呢?

但她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我怎能又繼續喜歡下去?

腦中浮現她貼在牆上的弟弟照片,還有在家樂福時說蘿蘿有男朋友的情況,也真是的,怎麼有男朋友都不趁機會講一下的?

趙楓芹是在要追上之際,被國標舞社的社長追走,曾得蘋則是在要把情書交出去之前早一步被搶斷,這小恐龍更絕,剛有點意思,就跟我宣告她死會了。

大學一年半以上的時間,不過就是喜歡三個女孩子而已,搞不好都有人換過比我還要多的女朋友了,這應該不是罪過,不用這樣折磨我吧?

「如果你喜歡的女孩子有男朋友,你會這樣呢?」我問火鍋。不問他,也不知道要問誰。

「……就等待吧。反正最後一定是喜歡上別人,或是出現機會的。」火鍋難得正經呀。

我心裡,緩緩放晴。

對呀,蘿蘿不就和前男朋友分手,然後和火鍋交往了?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我是耍什麼笨?

◎ ◎ ◎

「要去火鍋家嗎?」

「對呀,畢竟去他家最方便吧。」

「嗯……」

小恐龍好像覺得去打擾火鍋和蘿蘿不太好,不過我跟他們混熟了,知道他們不是那一種容不下一粒沙的情侶啦。

一到火鍋家,我想起之前的問題,忙著問:「量了嗎?」

蘿蘿聽見,雙手對我比無名指。

我也笑著,一樣比起無名指,然後接在一起。

火鍋問:「靠杯,什麼意思呀?」

蘿蘿奸笑說:「不能比中指,只好比無名指。」

我奸笑說:「我知道,不過我的意思是兩隻無名指的長度。」

「喂!」

小恐龍發現火鍋和蘿蘿尺度很大後,也是繼續高高興興來當他們的潤滑劑了。當然,我是說人際關係上的。

不過,這是一個筆記型電腦還未普及的時代,火鍋家中也只有一台電腦,當我們要使用電腦做作業時,還是得要跑回家各自去做的。

「可以教我怎麼畫這個設計的3D嗎?應該很簡單吧?」小恐龍要求。

「嗯……好呀。」我看著小恐龍的圖面,東西算是很簡單啦。

我房間有菸味,不好意思要小恐龍過來,只好又是我過去她了。只要做好意守玄關的心理準備,就不會像上次那樣。

第三次來到小恐龍房間了。

專心教她電腦吧。

她的東西,要是我幫她做的話,是一下子就弄完了,但這樣對她幫助不大,所以我詳細的教導她步驟要怎麼做。

這一次,她男朋友並沒有上線,我輕鬆不少。小恐龍的進度也蠻快的。

「我本來以為,妳男朋友會天天看妳的。」

「要忙就不會了。」

「……怎麼沒有聽過妳有男朋友?」

「我記得很早以前有跟班上同學講過了,也沒有人會一直說自己有男朋友的吧?」

「妳應該跟曾得蘋不算熟吧?」

「嗯,不太熟。」

……唉。

我在想著,這情況究竟要不要揮慧劍,還是不住試探了小恐龍和她男朋友的情況。

「你和你男朋友是怎樣認識的呀?」如果她不願意講這話題,我就馬上喊卡。

「喔,和他以前是在同一間重考補習班的,就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補習班的同學?」

「對呀,我本來是有點想要放棄他的,可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對我說,如果我沒有要跟他告白的話,她就要告白了。」

她的笑容洋溢著幸福甜味,我心中卻泛起一陣苦楚。

「妳主動和他告白的?」

「嗯,我朋友說她覺得我男朋友喜歡的是我,我要鼓起勇氣告白,我當時就和前男朋友分手,再向他告白了。」

這種震撼不是撞上了一座山,是一座山撞上了我。

「真難想像妳會做這樣的事情耶!妳都不會覺得有男朋友的時候,不該接受另一個男生嗎?」

畢竟,我是被楊水芯拋棄的,會這樣想是理所當然。

「喔,會呀。」依然是有點遲鈍的回答。

「那還和現在的男朋友交往?前男友對你不好?」

「就因為跟前男友感覺不對吧。」

有點讓我不能接受的回答。難道我面前的這隻溫馴的小恐龍竟然是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痴女?

「你們交往多久了?」

「快兩年了,可惜當時我們忘記說好讀同一間學校,所以我就讀到桃園來,他就留在高雄了。」

她聲音變得哽噎,卻繼續說:「這一年來,我只和他約會三次。有一次我回高雄的時候,他就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因為當時我趕著要回桃園來,所以在見完了他的朋友之後,就又搭上了火車了。跟他在一起大約半個小時吧。」

「好無力的約會……」

小恐龍苦苦笑著,眼框微微泛紅。「因為他不在我身邊的關係,剛讀大學的晚上我都會自己很難過的哭著。」她坐在床上,雙膝彎曲,雙手抱住膝蓋。

我確定小恐龍不是一個花痴女了。沒有花痴女會願意把戀愛要談成這樣。

「他為什麼不常上來看妳?」

「有呀,可是他常常參加學會之類的活動,所以很忙……」

我真想對他說,什麼很忙都是假的,沒有那個能力照顧一個人,就別去談戀愛了。小歪和柯南那一種女朋友在台北的就算了,鹿哥還不是和女朋友週週輪流南北跑?只約過三次會?拜託!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和妳男朋友分手呢?」

小恐龍眼淚流出眼框:「有。就是以後都不和任何人交往了。」

非常,令我震驚,全身細胞都在發麻的那一種等級。

「……妳很篤定?」

「很篤定。」

「……為、為什麼?」

「因為談戀愛很痛苦。」

我稍微的,了解那一份痛苦了。

我偷偷擦掉眼角的秘密。

該死,跟她不可能了。

該死,不是要來專心教作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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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至少已經大二了,還在搞中二?

回家後,躺在床上,看著黑壓壓的天花板,一直想著跟小恐龍所說的話。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和妳男朋友分手呢?」「有。就是以後都不和任何人交往了。」

講的那樣篤定……那我還是放棄了吧。如果一直那樣下去,搞不好哪天她男朋友忍不住分手,她還不願意跟我交往。

就維持現況,再去找其他的女生追吧。

唉,談戀愛好累呀。

◎ ◎ ◎

「阿伯,就是一個渣。那傢伙,上過之後,就開始東嫌西嫌馬子了,每一個都一樣,根本就只是想要打炮而已嘛。渣!」

超級突然的,上線就看見鹿哥傳給我的離線訊息。

喔!大概是我之前曾跟鹿哥打聽過阿伯、凍頂、呂梓華之間的八卦,因此鹿哥開始注意起阿伯吧。

本有點意外,鹿哥怎麼會這麼義憤填膺,但想想,鹿哥本身就是一個對愛情超級虔誠的男人,當初知道捲毛學長甩了曾得蘋時,也是背後痛炮捲毛一頓,會對阿伯這樣的人不爽也是正常的。看他們常常一起來上課,還以為感情不錯,原來只是因為住的近而已啊。

「客觀來說,這也不關我們的事,反正他女朋友我們不認識,而且我們也不是女的。拍拍。」

「你跟他不是在『品牌設計』課同組嗎?」

「嗯。」

「反正你自己注意一下,我不太會講。我之前和他也曾經同組,小豬他們和她也曾經同組。」

「謝啦。」

只是一個作業同組而已,應該還好吧?

功課對我來說是公,愛情對我來說是私,公歸公,私歸私。而且就算他是會個擺爛的死組員,我們這組還有蘿蘿、火鍋、柯南,成績應該不會因為這傢伙被整個拖下去吧?

難道還能有什麼更討厭的情況?

◎ ◎ ◎

事實證明,成績並沒有這傢伙而被拖下去。

「蘿蘿,我好利害喲,怎麼可以想出這樣好的Slogan呢?」

但是我覺得,很無言,很想要翻白眼。

不是因為同學還在報告阿伯就在那喇勒,而是因為他一直在自吹自擂。

阿伯之前以一種類似決策者的語調,十分堅定的要用一句他想出來的Slogan。我身為組長,看了看全組報告的東西就知道這Slogan太弱了,礙於阿伯著魔的堅持,只好發揮嘴砲功力努力替他加名堂,最後也是我發表。

老師好像還挺滿意的,一直在稱讚那個Slogan。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場面。

「那個Slogan是你想的啦,但是設計理念是我和我姐熬夜想出來的吧。」這是事實呀,我還請家人幫忙了。

阿伯激掰:「哼……明明就是我想出來的,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好不好。」

「既然是你想的,那個設計理念是什麼你直接說出來。」我將報告的資料收起來。我是不想要爭一句Slogan,但我想爭事實。

阿伯發出一段類似癩皮狗在叫的聲音表示不屑。不管是賴皮或是狗,我都不想要跟他們爭,這話題就此打住。

阿伯繼續和蘿蘿說自己有多好有多棒,好像連柯南的報告部分都是他提點的一樣。

火鍋眼神往左飄,蘿蘿硬笑著稱讚,兩人像是踩到狗屎還要上完課般,表情非常無奈。

系學會中的學弟妹也有當完兵或是工作過的,對於整合和互助的團隊行為都很有一套,原本因為這傢伙年紀大一點而對他有了類似的尊重,沒料著,竟然是這樣的人?不論年紀,至少已經大二了,還在搞中二?真心被這傢伙氣到了。

回家後,我忍不住跟沒有上這選修課的小恐龍講這事。

小恐龍卻是回應:「讓讓他吧。」

「……要不討厭這種傢伙,實在很難呀,難怪他當初會被小豬和凍頂他們排擠,果然事出有因。」

如果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爭風吃醋,那在各自找到新伴之後,也該結束這種無謂的敵對了,會嚴重到搬出去?

我看根本平常就累積一堆恩怨,然後爭風吃醋的事情變成導火線而已。像這次,連我都差點跟他吵起來了。

「就讓讓他吧,畢竟他在二十歲的時候,父親去世了。會這樣,應該是因為他自卑吧。」

「喔?妳怎麼知道?」

「他以前自我介紹有講。」

……

我不太能理解父親過世與自卑的因果關係,也不知道「他自卑」的這個假設如何合理化要把蘿蘿而自炊自擂的行為,但對一般人來說,失去父親的確是一件悲劇的事情。

就瞧在這份上,好,我就讓讓。

32.一年前建起來的柏林圍牆,好像垮了

電腦課,小恐龍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最後一個坐位,好像正在上網,我本想要過去坐她隔壁,卻發現老伯已經趴在她身邊了。火鍋和蘿蘿以前就會這套軟體,交出來的作業還能讓他們及格,最後就變成只有我和小恐龍一齊來上。

老伯身旁是空的,但我不方便坐過去。

教室坐位本就不是固定的,看見這情況,也只能另找位置坐。

老伯通常坐在鹿哥身邊,鹿哥則是坐在曾得蘋旁,曾得蘋旁邊當然是她姐妹趙楓芹。

想跟曾得蘋話家常,我想想,便走了過去。

經過趙楓芹身邊時,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著,竟然和她眼神對上了,我趕緊別過視線,她也是。嗯,以前跳國標的默契還在嘛,維持著這種「我們不熟」的感覺就對了。

沒有告白到,但我跟曾得蘋毫無任何心結,跟鹿哥感情也還不錯,坐他們兩人之間剛剛好。

現在這一排的座位由後到前是:小恐龍、老伯、空位、趙楓芹、曾得蘋、我、鹿哥、柯南、小歪。

雖然想講話,但曾得蘋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下巴一直貼在電腦桌。

鹿哥倒是很快的利用練習時間練習一次,然後玩遊戲。

我練習剛學到的指令後,鹿哥用手肘頂我手臂,眼神一移,示意我看他銀幕。

不知道什麼時候,鹿哥已經打開Word檔,上頭寫著:「看阿伯。」

我看朝阿伯望去。阿伯在跟小恐龍喇賽。

難道又再吹噓自己多棒嗎?是說,以小恐龍的個性,應該只會呼巄他一下吧。

「就別理他吧。」我開記事本敲下。

鹿哥搖搖頭。

電腦課進行到第二節,電腦老師說第三節有事,決定把第三節的課程挪到第二節,第三節讓我們練習。

呵呵,老師真是太看的起大學生了,第三節時一堆同學就已經散了。我打算趁記憶鮮明,至少把指令都練過一次再走。

和剛剛相比,教室裡面安靜不少。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為了她從桃園一路騎機車騎到台北,只是因為她說想要見我一面。」

是阿伯講話的聲音,這是再說自己跟前女友的事情吧?

「是喔,那你對她那麼好,怎麼會分手?」小恐龍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我也只是一個被利用的人吧。畢竟,我是一個為了心愛的女孩,什麼都不要的人……」老伯靠在牆上,真是一臉苦情。

嗯?版本怎麼跟鹿哥講的差那樣多?我一望鹿哥,鹿哥在Word檔上寫:「聽他唬爛,是他去睡完別人又不要,我跟你擔保。」

趙楓芹淡淡的自言自語:「今天阿伯怎麼特別聒噪?」

曾得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小聲跟她說:「他在追女生啦,都講一節了。吵死了。嘖。」說完又繼續趴。

阿伯在追女生?

在追小恐龍?

我因為知道小恐龍有男朋友而退卻了追她的念頭,竟然忘記別人還會追她。竟然忘記,阿伯是哪種不管自己或對方有沒有異性伴侶都會去虧的人。

「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呀……我為了自己的男朋友,也有辛苦過……」話語內容似乎是安慰性質,但小恐龍頭也往牆上靠過去。

等一下!兩人肩膀之間的距離只有半公尺,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呀!

我要阻止才行,但是要怎樣阻止?叫趙楓芹要他們別吵……?這……!

鹿哥在Word檔上敲著:「才剛睡完兩個,就又假裝受傷,準備要睡另一個了,噁心死了,偏偏一堆女生吃這套。」

睡完兩個……他現在要準備睡小恐龍?

明知鹿哥是講得誇張,一陣狂暴的情緒還是不受控制湧上腦袋。

別亂了,小恐龍可是除了現任男朋友之外,絕對不會跟別人交往的耶!

不,要是阿伯真是鹿哥所說的那樣的人,那他只會想著怎樣睡小恐龍,而不是想著要怎樣跟她交往吧?

暗!

趙楓芹似乎有聽見曾得蘋講話,只是淡淡說著:「榕榕以前就很多人追啦,國標舞社就有社員跟我打聽她。」

她跟曾得蘋講話時,將頭轉過我這方向,接著不受控制般,瞪大眼睛盯著我看。一年前我們還親暱時,她應該也沒見過我生氣模樣吧。

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狠狠瞪著阿伯。

阿伯瞄見我瞪他之後,倒是靈敏,幾聲笑,說:「我跟妳聊太久,三分生氣了,哈哈。」

我放下本在練習的軟體,走到小恐龍身邊,問:「要走了嗎?反正妳也沒有要練習了。」

「喔……好呀。」

其實她今天顧著跟阿伯講話,我看根本也沒在聽課。

阿伯愣愣的看我一眼。他應該是意外,小恐龍跟我這麼好吧。

◎ ◎ ◎

出校門後,我和小恐龍一齊去吃麵。這間麵店在學校附近還算小有名氣,麵好吃又便宜,常常在這裡遇見同學。

點完麵餐後,我們坐上圓桌坐位。

「……妳都沒有發現阿伯正在追妳嗎?」呼口氣後,我直接說破。

「他正在追我?」

「對呀,他正在追妳呀。」

「他只是跟我訴苦而已呀。」

如果阿伯一直在強調自己有多受傷的話,那的確只是訴苦而已。我也的確沒有阿伯在追小恐龍的證據,我想了會,又問:「難道……他都沒有問過妳,妳和妳男朋友的事情?」我前陣子才問過,如果阿伯在追小恐龍,那麼一定會問吧?

「啊,有,他一直說什麼我和男朋友這種遠距離交往是一種『神交』。」

「什麼神交?」

「就是一種精神上的交往。」

「什麼東西?交往不就是精神上的交往?不然還有肉體上的交往?」

我從未聽過肉體上的交往,炮友嗎?炮友配稱的上交往?

「不是那個,他是想要說我和男朋友都沒有什麼親密的接觸。」

「妳……妳怎麼回答他?」

「沒有回答他。」

呼,小恐龍也會做出讓我放心的回答。小恐龍如果不想要回答,似乎是會笑著安靜帶過。

一道影子擋住我眼前的光,抬頭之前,我見到一雙露到膝蓋以上三十公分、沒有贅肉,纖細漂亮的腿。

光看腿,就覺得這所有人應該是一位漂亮的女性吧。

直覺來說,好像是某個認識我們的人,想要突然出現嚇我們一跳。

奇怪,我什麼時候認識這種女生的呀?

抬頭後──哈!

哈哈哈哈!

……趙楓芹!

旁邊還牽著一個人,國標舞社長。

「可以坐你們旁邊嗎?」她看著我眼睛。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靈魂深處那一種困窘已被她挑起了。

能讓我這麼厚顏的人這樣,趙楓芹真有妳的。

我別過眼,她卻只是冷冷靜靜將視線移向小恐龍,微笑著。她以前在國標舞上練出來的若若大方,似乎一點一滴的融入個性上。

「喔,好呀。」小恐龍回她一個禮貌性的笑容。

趙楓芹坐在圓桌對面。國標舞社長只是站在外面。

「你們兩個是在約會嗎?」

「……並不是。」

她直接了當,我斬釘截鐵。

小恐龍又笑了笑,對這問題選擇安靜,大概是覺得我說了就不用再說了。如果,我之前沒聽她說過除這男朋友外,絕不會在戀愛,搞不好會以為她默認了。

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不歡而散的趙楓芹,小恐龍倒是很自然的跟她聊起以前國標舞社的人事。

聊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小恐龍在大一搬出學校宿舍時,曾經受一位喜歡她的國標舞社社員幫助。小恐龍東西多,那社員便先將一部份東西放在自個那,後來因為告白不成,竟然不願意歸還小恐龍東西。

「……那就告他呀!這好像是非告乃訴論還是什麼公訴罪的,如果妳害怕的話,由來我報警警方也會辦到底,這可是會有案底的,我們還免出庭。」我插口,想起那人喜歡小恐龍,我不住躍躍欲試,笑說:「我一定告死他。」

「啊?」小恐龍說:「事情沒有那樣嚴重啦,他應該比較接近開玩笑。」

「是真的開玩笑嗎?就算是開玩笑,我也不准他開你感情上的玩笑,來,交給我。」

雖有畫錯重點之嫌,但我很認真。

「三分好像變得比較有男子氣概了……不管怎樣,就祝福你們嚕。」趙楓芹微笑。笑容之中,頗有深意。

啊……她誤會了!

趙楓芹離座,瞧來他們是叫外帶,我真鬆了口氣。

但是她站起時又笑著瞧我一眼,可……可惡,被一種「我比你大氣」的氣質徹底壓制了,我的霸王色霸氣勒?

她過去與社長講話,不時比者我們,社長也望了我們一眼,模樣很陌生,感覺上社長應該也記不起我們是誰吧。

「拜拜嚕!」離去前趙楓芹特意走到門口,笑著對我們揮手。

小恐龍揮手,我也跟著揮。

……這時候,心中一股莫名舒暢。從一年以前建起來的柏林圍牆,好像垮了。

這些都是在趙楓芹的誤會之下而發生的,如果小恐龍真的是我女朋友,好像一切都很好呀。

「來,餛飩麵。」老闆娘將小恐龍的餛飩麵放在她前面。

「耶。」小恐龍挖起一顆餛飩,咬下一口,跟吃章魚燒時一樣的幸福模樣。

我吃著酸辣湯餃,真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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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妳有沒有看過太空戰士七,聖子降臨?

寒假過去了。

也一個暑假過去了。

四個人都混在一起的狀態風平浪靜的維持半年,一齊做功課,一齊看片,超溫馨滴兒。

二下時,蘿蘿搬宿舍了,火鍋也搬了。兩人同居一間燈光美氣氛佳的千元等級大套房,我和小恐龍大部份時間就在那裡混。

「如果有小朋友,那一定要結婚呦!」

「暗,不會有小朋友啦!」

剛知道他們同居時,我依舊忍不住一虧。哈哈。

除了火鍋和蘿蘿之外呢,大多人戀愛也都談得挺火熱的。

小豬搞了一個班對,凍頂和學妹交往,經過一年,兩邊的狀況大概穩定了,恭喜。

鹿哥、柯南、小歪三人穩定的交往,喔,我是說他們三人穩定的和他們女朋友交往,十年如一日。

趙楓芹因為熱愛國標舞,成為經常翹課的幽靈同學,可想而知,跟國標舞社長的戀情也一定比她的課業更穩定。

「設計系又怎樣,設計系就得忙到不能談戀愛嗎?」曾得蘋MSN暱稱上經常出現這一類的話,怨念這麼強,應該是進入超熱戀。

還有一人……

是呂梓華。她選學後找到男朋友,還要我趕快找一個女朋友。

大家都在戀愛。

啊我勒?只能唉唉唉。

稱得上我朋友,又還在單身狀態的,就是我進入大學之後的第一位朋友,青椒了。但如果青椒真是同性戀,那大概很難在班上找到伴了吧。

◎ ◎ ◎

學校在飾品設計這台主修課上還算是認真,配給我們三個教師,平常上課時也會以老師為組頭,分組一對一跟老師做設計上的討論與教學。

還沒輪到的,通常都是在睡覺。但是因為剛開學不久,大家有空還是在聊天。

我手上隨便畫著一些五四三的塗鴉,聽見青椒跟劉燈輝喇賽喇的很忘我,感到有點不耐,雖然不至於不能聊天,但是要是打擾到同學和老師討論,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

我坐過去跟他們喇賽:「劉燈輝,我現在才發現,同學都當兩年了,可是我跟妳卻不熟耶。」

「啊?沒有什麼熟不熟的問題呀。」我看見劉燈輝頭上出現驚嘆號。

「問妳呦,為什妳明明是女生,可是卻取這麼MAN的名字呀?是不是因為爸爸黨派意識太深?」

「啊……你可以叫我MOMO。」

係滴,劉燈輝是當初自我介紹時,我比較有印象的女生之一。她的顏值在班上頗高,講話起來蠻有主見的,身材不如國標舞組那麼好,也不至於到胖的程度。她的顏值跟身材一搭,算是非主流的可愛吧。當然,會對她這樣有印象,主因還是她本名與人太不搭。

「MOMO,妳是不是很難聊天的人呀?」

「啊?不會呀,我超好聊的吧,你問青椒!」

「那我們來聊天好了。」

「好呀。」

「嗯……妳對NBA今年選秀有什麼看法?妳覺得哪一位新秀會得新人王?kevin Durant和Greg Oden誰比較有希望?」

「啊……可以換一個話題嗎?我對運動不清楚。」

這是她第五次啊了。

「喔,對了,妳有沒有看過太空戰士七,聖子降臨?他動畫做得很好哄?極限技都有表現出來。」

劉燈輝徹底傻眼,問說:「可以換一個比較普遍的問題嗎?例如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

「兩性喔……妳認為最近發生在加拿大的女性上空運動真的可以帶給女性尊嚴嗎?」

我看得出來劉燈輝無奈得很想哭。我像假文青傷春悲秋般嘆了口氣,搖頭嘖嘖:「妳真是有夠難聊的。」

「你才難聊吧!」劉燈輝噴了,耶!

插播一下往事。

我高中時因為記恨班導師害我二十年來唯一一任女朋友跑了,一旦她上課講起其他白爛八卦,下面一片民不聊生時,我就用「高拋物線橡皮筋技」偷偷射她。

這一招威力不大,卻是計算彈道與揚角讓射出去的橡皮筋無聲無息打中她顏部的高等技術。

因為只要她分心講一些別的就會被射,久了她也不敢亂講了。此舉接連加快了她上課進度,晚自習時間也重新回到我們身上!

就跟現在一樣,這是正義,破壞班上秩序的行為,都要出手的,哈哈哈!

好啦,我只是想要耍中二而已。

小恐龍看見劉燈輝生氣,也展顏一笑,問我:「為什麼她都看不出來你是故意的呀?」

這就是默契呀。

「喔」了一聲,劉燈輝眨了眨眼。

「嗯……?」這聲倒是我發的。因為我注意到,青椒好像……不太開心?不過就是你的好姐妹跟別人喇賽嘛,何必板著臉呢?

劉燈輝看了我一會,像是要找話題聊一樣,問我:「三分,我跟你是不是同一個家族的?」

「是吧。」

「那我們,今年開始就要一起準備策畫評圖了耶。」

「嗯……那倒時候在合作就好啦,剛開學,想那樣多幹嘛?」

這應該是我們系上特有的習慣吧。我們系上的學會除了學會長和副會長之外,還分七個家族,家族長都是三年級的擔任,通常會帶其它三年級同學來策畫期末評圖的工作。

「嗯……喔。」

在等著劉燈輝繼續講下去,結果她還真的沒話聊了。

不久後輪到我跟老師討論。

老師盯著我的臉,又瞧著成績表再度確認一下,問我:「王杉芬,你今天怎麼那麼多話,一直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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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這是我的自私和腹黑

還算輕鬆的三年級第一週眨眼就過去,來到三年級的第一次班會。

班會通常都在週五第九、第十節,常常只開個二十分鐘就因為有人要搭校車結束。然後重要事項都公佈在網路上的班版,所以開班會超無聊的,還常常有人翹掉。

今天還是第一週,大家還是要來刷一下存在感,班上同學還挺多的。

班導先介紹新同學,然後開始話家常。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想要拿橡皮筋的衝動。

話家常告一段落,班導好像終於想起有要緊事公佈:「現在我們已經三年級了,在我們系上,有交換學生的福利,只要去英國留學,就能一口氣拿到兩個學士學位,這對以後找工作有很大的幫助,門檻是你們前兩年半的平均成績要七十分,英文也要有八十分。」

有同學問:「去哪間英國的大學留學?」

「現在還不清楚,只要成績水準夠,就能過去,學校也會輔助獎學金。大三的成績很重要呦,要是只差一點的,就趁現在衝刺吧!」

我成績平均有七十分,在小恐龍的幫助之下,英文在二年級時來到七十五左右,但還不夠,要去難啦,而且我是個窮光蛋,打工來的花在生活費就差不多啦,怎麼去英國?

常常覺得系上這種福利有點擺著好看,會想要交換的人應該很少吧。

手臂突然一振,是小恐龍推我,她緊緊盯著我看:「這樣的話,我可能可以去耶!」

「啊?妳要去?」

「可以去的話,我就要去呀!」小恐龍眼睛發光。

「嗯……可以去的話,就去吧,感覺很棒。」

小恐龍一臉興奮,很少看見她這麼有精神。可是,妳去的話……

我們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就只剩下一年?

耳鳴一般,聽不太見耳邊聲音,對眼前的小恐龍,產生了一種難以觸及的恍然。

我晃晃腦袋,小恐龍還有男朋友,難道她會丟下男朋友自己跑去英國?她家人也不一定贊成,經濟也不一定扛的起,而且我印象中,小恐龍英文成績在我之上,整體還在我之下,搞不好會變成她英文輔合資格,但是平均不合格的情況哩,成行的機會,應該還不大吧?

看著小恐龍雙眼一閃一閃的模樣,我想還是先別潑她冷水好了。

「我也想要去耶,我成績剛好都合規定。」我朝聲音望去,是劉燈輝。她大概離我三個坐位。

有點感慨,為什麼平均成績不如我的,還是可以去英國。那我在十五名左右晃呀晃的是在幹嘛啊?

「那我跟妳一齊去好了。」是青椒。

嗯,終於出現一位術科學科都贏過我的傢伙了。不管是不是同性戀,青椒對美術是真的很敏銳。

「你們慢慢討論吧,我先回辦公室了。」班導撤退。

氣氛轉淡,我們關掉教室電源,下樓回家。

出學院時遇上劉燈輝。要去搭校車吧。

劉燈輝將頭髮往後梳,露出了圓圓白白的臉蛋,沒有洗頭似的,在路燈和夕陽之下,我清楚瞧見頭上有一小塊頭皮屑。

「妳喜歡這個髮型?」

「啊?」劉燈輝稍稍愣住,問我:「你覺得好看嗎?」

「不是啦,只是覺得這髮型讓我瞧見妳頭髮好油。」

劉燈輝大聲抱怨:「天啊!走在三分的旁邊感覺好討厭喲!」

小恐龍跟青椒都在笑,連火鍋也偷笑。

啊咧,之前沒事耍中二被討厭了嗎?

「喂,先別管那了,妳真的要去英國嗎?」

「還不一定啦,我家人不見得會讓我去。」劉燈輝說。

「加油!對了,青椒呢?」

「我也不一定。」青椒回我。真是學人精。

「加油,像我這種想去但一定不合格的,根本沒機會。去英國感覺超棒的耶。」

可想而知,火鍋和蘿蘿功課都比我差一定去不成,趙楓芹除非是去國外跳國標否則不可能有興趣,曾得蘋英文不行,也是免談。

我又說:「只有一個名額……很競爭的,根本就是要拼命的吧。」

我忽然這麼認真,大家笑容都止住了,對我另眼相待的模樣。

你們完全會錯意了。

我喜歡小恐龍。

我想要讓她在我身邊。

如果這些比小恐龍還要強的人能夠占住名額。

那她就會留在台灣了。

對不起。

這是我的自私和腹黑。



36.結婚?認真的?

「妳有打算要去英國留學嗎?沒有喔?好可惜呦。」回家之後,把那幾名能夠去留學的同學像潛在客戶般一一聯絡過,就是要慫恿他們去英國。我積極的態度,搞不好會讓他們以為我跟航空公司有合作。

大多是說家裡沒錢,沒有勇氣出國,或者是想要等到大四畢業再去國外讀研究所,只有一兩人說還在考慮,瞧來小恐龍成行的機會是越來越大了。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在合格的人中,或許決定性的因素,就是過去留學的意願強不強而已,搞不好有人本來要去留學,後來看小恐龍那樣想去,就讓出機會了。

「嘿。我表板不太會排,星期一有空嗎?」小恐龍留言。知道要去留學功課得要更加把勁後,她果然來尋求我幫助。

教妳?可是要是妳成績能夠合格,不就能去英國了?

「嗯,好呀。有時間。」

……偏偏,我又狠不下心不幫小恐龍。唉,我是一個矛盾的人呀。

又到小恐龍的房間。

以前第一次單獨來她房間時,不免因為賀爾蒙變得有點色,現在倒是還好了,就把這當作是親人的房間。看見亂攤的內衣褲,也不會要發情般胡思亂想。

對我來說,她想要練習的東西很簡單,我也沒有兩下就教完,坐在她床上,等她完成作品。

「妳男朋友知道妳想要去英國了嗎?」

「知道呀。」

「他怎麼講?」

「他說,有兩種念頭糾纏。一種是希望我去,因為那是我的夢想,另一種是希望我留著,因為想要在寒暑假見幾次面。」

幾乎完全一樣。或許最能理解我心中煎熬的,就是我的情敵了吧。天啊,這是什麼情況?

「最後呢?」

「他支持我去。」

「他覺得,妳的夢想比較重要?」

「嗯。」

「為什麼會覺得出國是夢想?」

「因為以前就希望英文能夠更好啊,而且想要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來一場大冒險呀,在那之後,應該會在很多方面都進步吧。」

出國去讀書,的確是很適合當夢想的一件事。要是完全沒有經濟上的考量,很多人應該都想要去吧。

「妳男朋友會不會跟妳去?」

「不可能,他家經濟不太好。」

「妳男朋友從來就沒有覺得,一直這樣讓妳一個人很不好意思嗎?」

「呵,這點他從來就沒有講過,我也常常罵他是木頭人。」

哇塞,能被一直沒有發現我喜歡她的小恐龍罵木頭人,搞不好他也跟小恐龍差不多遲鈍也說不定。

「之前阿伯也說過你們像是在神交,我真好奇妳們這一種遠距離的交往,究竟是抱著什麼態度。」

「就……很認真的態度呀。」

「一直沒有接觸,也是很認真的態度?」

「沒有一直沒接觸,只是很少在一起而已。就算現在常常在一起,以後工作,不是也會分開?既然這樣不如先養成分開生活的習慣,等到能真正獨立,就可以結婚了。去英國,也是磨練的一部分呀。」

「結婚?認真的?」

「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共識。」

訝異的瞧著小恐龍,卻因為她身前檯燈、或是什麼的而感到刺眼。

有一種,完敗給另一個男人的失落。胸口悶得好像誤吞了什麼錯誤的東西一樣。

我知道小恐龍很常和她男朋友視訊聊天,但是一路相互扶持的,可是我吧。我究竟是哪裡比不上她男朋友了?

臉皮又不由自主抽動。她的眼神是閃亮星空,掉近裡頭的我,卻像是飄蕩在黑暗之中,無法呼吸啊。

「我之前,不希望妳去英國,還希望班上有人可以占走名額。」

「呵呵,沒關係,你本來就很奇怪。」她大概以為我在說笑。

「不過看起來,這命運應該不可能改變了。以後,要是有問題,早點跟我講,我盡量幫妳。」

「……好,我也會盡量教你英文。」

妳有沒有再教我英文,都無所謂了。既然以後都不可能跟妳在一起,那麼我就把完成妳的夢想,當作是足以刻印在妳生命之中的,最大的禮物吧。

希望有一天,妳會發現我對妳的感情,將她鑲妳的人生裡,當成一顆會發光的璀璨過去。

◎ ◎ ◎

花了一部份時間在試著替小恐龍提高實力,自己的作業當然也得要做。

我們進行作業流程時,通常會畫兩三個主要案子,再由老師決定如何繼續。有些老師會硬性規定進行某一案,有些老師則是讓學生自己決定,我的指導教師便是這樣。

設計科系大部分學生應該是比較喜歡會讓學生做主的教師,不過這種教師的教學方式有時候也會有困擾,出現兩個案子質感在伯仲之間的,當真是會難以抉擇。

通常遇見這種情況,我會問同學意見,在做判斷。

我手上有兩個案子,問了些許同學之後,我決定用B案。只是覺得A案也還不錯。

「青椒啊,最後我決定用B案了,不是因為這一案比較多人選,只是這一案的設計理念對我來說比較好掰。」

「白癡。」

「啥……」

「我說你白癡。」

「不用這麼看重吧,畢竟這只是我的一個作業案子,你又不會有損失……」

「以後不要再問我了,畢竟這只是你作業的一個案子。永遠不要。」

啊……?

我還真不懂青椒究竟哪來的傲嬌呀?難道我的A案是需要獨具慧眼的人才看得見的好作品嗎?就算這樣也不用這般火大吧?

我是認為,人與人相處,如果彼此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應該也是把話攤開來講吧,畢竟還是同班同學,大家「相佇會到」啊,之後見面更尷尬怎麼辦?

看,沒過久之後,我就又和青椒見面,只是這次見面,是在一位研究所學長的實驗室。

青椒一直在跟劉燈輝喇賽,我則是一直跟小恐龍討論準備功課的安排。經過以前趙楓芹那一種無故的發難之後,我大概之後一個人刁難另一個人,是希望保持距離,但是青椒呀,我可不是同性戀,不會喜歡上你的啊。

只是這場實驗未免也太久了點,本來想說頂多做一個半小時就有兩百塊拿,結果光是排隊就等了將近三小時,一整個下午都要耗掉了。

坐等得好無聊,有話聊都變得沒話聊。早知如此,真該帶些畫具來才對。

「三分,你有沒有女朋友?」劉燈輝突然問我。大概是太無聊,想找我喇賽。

「……沒有。」我真不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呀。

「那你覺得我和你交往怎麼樣?」

「哈哈,我想都沒有想過。」有人能跟接受跟完全不了解的人交往嗎?

劉燈輝和身旁青椒說:「被拒絕了耶。」

啥?

啊咧?

……現在是真的在告白嗎?我真的摸不著頭緒,怎麼有這樣毫無排場的突擊式告白的?

以前楊水芯跟我告白的時候,好歹也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趁我一人落單時候,強拉著我說:「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好好珍愛我。」我才受騙上當的耶。

與其說是不好意思或是困窘,我的心情還比像是被司機急踩塞車哩。

看劉燈輝淡定的表情,我覺得大概是在玩打賭,賭我會願意之類的,亂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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