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征虜將軍府
莫問毫不猶豫的留下了這張紙絹,自從老五帶回了林若塵的線索他便一直苦尋出山的機會,而今終於等到了,學習了追風鬼步之後前往三百里外的鄴城至多只需一天半的時間,往返用掉三天,還有兩天可以自行安排,這無疑是前去尋找林若塵的最佳時機。
「藥草花費不會很多,只需帶夠這幾日的盤纏,你等身上可有銀錢?」玉玲瓏環視眾人。
眾人聞言盡皆點頭,少量的銀錢眾人還有。
「早去早回,路上切莫招惹是非,以每日午時三刻為最後時限,」玉玲瓏說到此處微微停頓,隨後加重了語氣,「到了地頭需謹慎拿捏,權衡處置。」
「是。」眾人聞言齊聲應是。
玉玲瓏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可以動身。
眾人施禮離殿,各自回房收拾。
「莫問,你要前往何處?」阿九快走幾步跟上了前面的莫問。
「我要前往鄴城,無法與你同行。」莫問並不停步,先前在分發紙絹的時候他看到阿九去的地方在此處正西。
「你要救治何種病症,可有把握?」阿九關切的問道。
「七分把握。」莫問尚未來得及觀看紙絹上記錄的病相,只能隨口敷衍。
「那你路上小心。」到得莫問房外,阿九停了下來。
「你也小心,」莫問推門進屋,進屋之後感覺對阿九過於冷淡便轉身探頭,「你身上銀錢可還夠用?」
「夠了,快收拾吧。」阿九帶有面巾,看不到神情,不過單聽語氣也能看出她此時很是歡喜。
莫問轉身回房,揣上銀錢和匕首隨即出屋,連換洗的衣物也沒有攜帶。
眾人此時尚在房中收拾,莫問快速出門向正殿方向行去,不過沒走幾步他就停了下來,此時正殿區域有大量官軍看守,倉促前往恐遭其盤查。
一瞥之下發現清風正在不遠處清掃落葉,便喊上他一同前往飯堂,有小道童相陪,那些胡人官軍並未過問,莫問快速來到飯堂找到了正在淘洗粟米的老五。
「你當日是在何處聽到琴聲的,詳細說與我聽。」莫問急切發問。
「老爺,你要出去?」老五反問。
「是的,李真人派我們外出治病,我得了五天時間,恰好前往鄴城。」莫問說道。
「那些護院凶的狠,你孤身前去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老五說道。
「你在此處烹炊怎能擅離,快告訴我琴聲所在,而今我已習得武藝,當可自保,你無須擔心。」莫問再度催促。
「那好吧,當日晚間我們住在東城的隆泰客棧,琴聲是自客棧北面傳來的,你找到客棧之後再向北尋上半條街,便可看到一座宅院,門口有兩棵大槐,門匾上有五個字。」老五說到此處就停了下來,他不認字,自然不知道門匾上寫的什麼,不過這些已經足夠了,莫問聽罷轉身就走。
「老爺,這裡還有一些銀兩。」老五跟了上來探手入懷。
「我帶有盤纏,五日後回來,你好生做飯,不要惹禍。」莫問快步離去,黑三留下的金塊他早些時日給了老五,此時他身上還有那塊金餅和一些碎銀,要買一婦人綽綽有餘。
「老爺,那些胡人很凶的,你千萬小心,別硬闖。」老五不放心的在後面高喊。
此語一出,周圍站立的胡人盡皆轉頭怒視,老五不明所以,愕然愣住,莫問急忙出言訓斥,「還不回去為國人烹炊,你這混賬東西。」
莫問後半句是衝著身旁一胡人說的,如假包換的指桑罵槐,見到這些胡人士兵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西陽縣的情景,心中怒氣幾不可遏。
那胡人也不愚笨,看出了莫問是在罵他,吹鬍子瞪眼想發怒,莫問不願多生是非,快速穿過正道,自東山小徑下山。
「莫問,你跑那麼快做什麼,等我一等。」百里狂風要前往閔州,前期同莫問順路。
「我路程較遠,怎麼敢慢?」莫問施出身法快速前行。
「那也不急於一時,你這般趕路,會嚇到路人。」百里狂風自後面吼道,眾人所學的追風鬼步一旦施出,前後搖擺,左右飄忽,並不直行,若是練到極致,當是移形換位,灑脫飄逸,但此時眾人修行不足,移動之間仿若螞蚱亂蹦,快是快了,姿勢卻著實怪異。
莫問聞言也感覺如此趕路不太妥當,便緩了下來,與百里狂風快步前行。
「不帶拂塵也就罷了,你竟然連換洗衣物也沒攜帶。」百里狂風打量著兩手空空的莫問。
莫問聞言搖頭一笑,並未接話。
「你幫我看看,這可能是何病症?」百里狂風將自己的那張紙絹遞給了莫問。
莫問隨手接過看了一眼,「當是積食腹墜。」
「何解?」百里狂風的醫術是眾人之中最差的一個。
「當下金性藥石。」莫問說道。
「金性藥石有兩百多種,如何下藥?」百里狂風追問。
莫問此時本無心思去想這些,聞言耐著性子再度仔細看了一下病相,「李真人所選病人必定不是尋常疾病,你當選酸氣濃重的藥石,越酸越好。金性藥石本就呈酸氣,正合此症。」
「甚好,到得前方鎮子,我請你喝酒。」百里狂風拿過那張紙絹揣入了懷裡。
「杯中之物少碰為妙。」莫問隨口說道,酒可活氣,又可散氣,對於修行而言弊大於利。
「似你這般活的太是無趣,這些人中你我最是投緣,今日定要喝上幾杯。」百里狂風拍著莫問的肩膀。
「你與誰最不投緣?」莫問笑問,古人云,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談論他人本不對,不過百里狂風心機不重,坦誠交談倒也無妨。
「皆不投緣,夜逍遙倒是不錯,可他是個好色之徒,柳笙咋看都像個婦人,劉少卿膽小如鼠成不得大事,千歲是個木訥的王八,很是無趣,阿九,對了,你定然見過阿九模樣,快說與我聽,她是何模樣?」百里狂風笑問。
「我何曾見過。」莫問搖頭開口,說罷看到路旁有一簇枯黃的山竹,便走過去折了一根下來。
「你要作甚?」百里狂風疑惑的打量著正在以匕首削整竹子的莫問。
「做支長笛。」莫問回答。
「道人不許吹笛。」百里狂風說道,道士除了進行法事的樂器之外不允許吹彈霏靡之音。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他削制長笛並不為吹奏解悶,而是另有用處,到得鄴城之後若是那宅院再有琴聲傳出,他便可以以笛聲回應,先行確認院中之人是否是林若塵,然後再設法營救,如此這般總好過貿然前去叩門詢問。
竹子並不容易削制,但此時莫問已然有了些許靈氣修為,操用匕首力道很穩,挖孔並未將竹節挖裂,貫通之後吹奏試音,由於沒有笛封,音色不盡人意,勉強能用。
由於心中急切,莫問便沒有與百里狂風同行,到了鎮子之後先行離去,有人處就快步疾行,無人處就施出身法,一路上並不休息,晚上無月也不影響趕路,些許的靈氣修為令他可以在夜間清楚視物。
上午巳時出發,次日四更時分莫問便趕到了鄴城郊外,循著梆聲找到更夫問路,五更時分便找到了老五所說的隆泰客棧,此時已然有早起之人開始忙碌營生,莫問沿街向北,行不過三四里果然找到了那處宅院,宅院很是寬大,佔地不下十餘畝,宅院門上的門匾寫的是「征虜將軍府」。
莫問並不熟知趙國官職,故此不明白征虜將軍是多大的武官,不過根據宅院的大小以及八尺院牆來看,這個征虜將軍應該是個不小的官職,不然也不可能住這麼大的宅子。
晝夜急行令莫問很是疲憊,此時宅院內漆黑一片,冬日凌晨極為寒冷,短暫的猶豫之後莫問敲開了客棧的大門,要了一間上房避寒安身。
由於懷有心事,莫問雖然睏乏卻並未闔眼,林若塵被胡人擄走已經一年了,這段時間必定飽受屈辱,吃盡苦頭,倘若這次能尋到她,無論如何也要將她救出火海,妥善安置,待得三年期滿,攜她一同返鄉。
天色漸亮,街道上行人漸多,莫問起身外出,趙國雖是胡人建國,卻崇尚道家,鄴城為國都,街上不時可見道人,故此莫問行走街頭並不招人側目。
再度來到將軍府的時候宅院的大門已經打開,大門左右並無士兵把守,只有一名五十多歲的下人在打掃門口的落葉,由於大門內豎有影壁,故此看不到宅院內的情景。
莫問本想去向那下人打探消息,不過剛剛舉步便停了下來,那人是將軍府的下人,倘若回去告訴主人有道人前來打探宅中女子,難保不會生出難以預料的變故,此法不妥,不可為之。
於門外苦等也是不行,一者難免招人懷疑,二者官宦人家的女子平日極少出門。經過半柱香的斟酌之後,莫問做出了決定,先行接受考驗去醫治病人,待得日落之後改換行頭,夜探將軍府……
第四十二章 全不費工夫
心念至此,莫問自懷中掏出那張紙絹,紙絹上詳細寫明了病人所在的位置,他在前往無量山之前曾經與老五在鄴城遊蕩了數日,這上面所寫的一處建築他恰好知道,在北城,距離此處有二十幾里。
紙絹上關於這個病人的病相只有寥寥數語「雙十,臥床百日,體生黃膿惡瘡。」大致意思是說病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因病臥床半年,身上長滿惡瘡。這種疾病極為棘手,骯髒污穢,尋常大夫根本不願出手救治,不過莫問倒是沒有多想,大步前往。玉玲瓏尋找的這些病症自然是極為棘手的怪病,不過她既然派眾人來醫就表示此病有治癒的可能。
中午時分莫問趕到了病人所在的北城,按圖索驥找到了那座宅子,這是一戶專事舂米研磨的人家,宅子不小,門外的牆上貼有尋醫佈告,佈告已經被糊上了數層,表明主人尋醫已經有些時日了,佈告上描述的病情與玉玲瓏紙絹上的記載大致相仿,不過後面多出了懸賞一項,賞錢為白銀二十兩。
此時購買一個年輕女子只需三兩白銀,二十兩幾乎可以買到七個年輕女子,對於一個以舂米研磨為業的人家來說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短暫的沉吟之後莫問走到門前抬手敲門,其實若是按照道門禮儀,道人是不可以敲門的,只能在門口唸誦道號無量天尊。
片刻過後大門被人自裡面拉開,開門的是位年輕的女子,年紀約莫二十七八,穿著一身紅綠色的衣服,臉上擦有米粉,五官還算周正。
「無量天尊,見過善人。」莫問稽首開口,僧人稱俗人為施主,道人則以善人稱呼。
「小道長何來?」年輕女子上下打量著莫問。
「貧道粗通歧黃之術,見貴府有人抱恙,便前來結個善緣。」莫問說道。
「快請進。」年輕女子側身抬手,將莫問請入院中。
這座宅院分前後兩院,前院是住人的房舍,後院是舂米的磨坊,此時磨坊裡有夯聲傳出,想必有人在磨坊勞作。
「我兒住在東廂,道長請隨我來。」年輕女子轉身向東走去。
莫問跟隨在後微感疑惑,紙絹和佈告都說患病之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此女不足三十,竟然以母自居,想必是繼母。
院子不大,年輕女子走到東廂推開了房門,房門一開,一股惡臭陡然衝出,氣味濃烈,刺鼻嗆喉。
年輕女子開門之後並不入內,而是掩鼻站於門旁,莫問看了她一眼,邁步進入了東廂。
東廂分為兩間,北側一間臥房,南側一間書房,書房的書桌上還放著書籍,北側的臥房掛有門簾,看不到裡面的情形,整個房間瀰漫著刺鼻的腐臭和濃重的藥氣,不問可知這戶人家一直在試圖治癒那名患有惡瘡的男子。
莫問進入房間之後並未猶豫,撩起門簾進入北屋,來此之前他已經知道病人身患惡瘡,故此在見到那位躺在床上的年輕人時並未吃驚,此人身上的惡瘡甚至比他想像中要輕微一些,惡瘡最大者不過指甲大小,只是很多地方已經破皮流膿,故此房中氣味才如此難聞。
躺在床上的年輕人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了莫問一眼,隨即嘆了口氣並閉上了眼睛,莫問太年輕了,不像是懂得醫術的大夫。
道士治病也免不瞭望聞問切,見到此人第一眼莫問就看出此人並非肺腑染疾,而是外毒內侵,毒只存於體外,尚未侵入五臟。
「我來替你診脈。」莫問移步走到床邊。
「此疾會危及他人,切莫靠近。」年輕人將雙手藏於被中。
莫問聞言搖頭嘆氣,單聽他這句話就知道此人被庸醫誤診了,他只是中毒,並非感染瘟疫。
「發病多少時日了?」莫問轉身沖站在門外的年輕女子問道。
「已有三月。」年輕女子回答。
莫問聞言暗皺眉頭,三個月時間太長,若不診脈很難確定外毒內侵到何種程度。
「你所得疾患並非瘟疫,而是外毒,你先前可曾去過不潔之處?」莫問轉頭沖那年輕人問道。
「何為不潔之處?」年輕男子低聲發問。
「朽木遍地之所。」莫問說道,惡瘡所流膿水黃中泛綠,此毒當為木屬火性。
「平日只在家中勞作,未曾去過那不潔之所。」年輕男子見莫問神態從容,不由得對他高看了一眼。
「發病之前的三日你都去過何處?可能曾見過奇異的毒蟲?」莫問再問。這名男子惡瘡之中帶有腐臭,他先前曾經聞過腐屍的氣味,與這名男子身上的氣味不同,這就表明此人中的是動物之毒,若是朽木惡氣,不會發出這種氣味。
年輕男子聞言出神回憶,片刻過後開口說道,「那幾日也只是在磨坊勞作,沒有出門,也沒見過毒蟲之屬。」
年輕男子說完,莫問點了點頭,轉身出屋並關上了房門,沖等候在外的年輕女子抬了抬手,「帶我去磨坊一觀。」
後者一聽急忙在前方帶路,莫問在後跟隨,他先前只是在山中學習歧黃之術,紙上談兵並不自信,而今下山出手救人方才發現自己已然勝出那些庸醫甚多,這一令庸醫束手的惡瘡在他看來不但不難確診,甚至不難治癒,只需找到毒物立刻可以解毒。
磨坊是一處很大的木屋,正中是磨盤和篩架,東側是夯槽和石錘,西側是存放穀米的小木屋,北側堆放著大量的柴草,此時屋內夯錘旁正有一花甲老者在踩踏夯錘。
「這位小道長是為狀兒瞧病來的。」年輕女子沖那老者說明了莫問的來意。
「道長慈悲,若是能救小兒性命,銀兩香油絕不短少,若用米糧也自管拿取。」老者一聽,立刻走了過來哀聲拱手。
「長者放心,貧道定當盡力。」莫問點頭過後走進磨坊四處找尋,這處偌大的木屋當有不少年頭了,建造之初所用的皆是圓木,後期鼠咬蟲蛀便以木板修補,如此一來難免存有縫隙,另外此時已然入冬,即便有毒蟲也盡皆蟄伏,故此他找了半個時辰亦無所獲。
「挖出火坑,點燃柴火。」莫問沖那老者說道。老者雖然不明所以,卻仍然外出尋找農具挖坑。莫問隨即又看向那年輕女子,「去藥鋪買回雄黃,當需兩斤。」
那年輕女子聞言點頭答應,轉身而去。
老者很快自房屋正中挖出了一處三步見方的火坑,隨後根據莫問所指堆柴點火。
「道長此舉何意?」老者沖站在火坑旁的莫問問道。
莫問先前連夜趕路,難免疲憊睏乏,此時受到火烤,睏意更重,聞言強打精神出言回答,「你這磨坊常年存糧,難免會有蟲鼠竊居,蟲鼠又會招來毒蛇,若貧道所料不差,令郎當是蛇毒外侵引發的惡疾。此時已然入冬,毒蛇蟄伏,當架火升溫,以雄黃將其自藏身之處熏出。」
「可是老朽從未在這房中見過毒蛇。」老者說道。
莫問聞言沒有接話,磨坊出現捕鼠蛇蟲當在情理之中,若無毒蛇反倒於理不合。
沒過多久那年輕女子便買回了雄黃,莫問接過那包雄黃扔入火坑,瞬時白煙瀰漫,蒜臭刺鼻。
「此煙有毒,吸之咳喘,你二人在外等候。」莫問沖二人擺了擺手。
二人聞言急忙轉身出屋,年輕女子站於門外,那老者則走出大門告知鄉人冒煙只是熏蟲,並非失火。
玉玲瓏先前傳授的皆是綱要法門,學得醫理之後可辯查明窺,比那些死記藥方的大夫要高明太多,莫問此時成竹在胸,料定可以熏出那條藏於暗處的毒蛇。
由於用藥較重,片刻過後老鼠便紛紛自暗處鑽出向門外逃去,嚇的那年輕女子尖叫跑開。
老鼠跑淨之後便是蟲類遭殃,這些蟲子不懂逃避,被盡數熏斃。
又過了片刻,莫問終於等到了正主兒,一條一尺長短的綠紋紅蛇自存放糧米的小屋游了出來,由於天氣寒冷,游動的並不快,被莫問以钁頭打死挑出了門外。
綠為木,蛇屬火,火為紅,這條毒蛇紅綠相間,應該是正主兒無疑,可是這條毒蛇似乎太過尋常,只是常見的種類,那名男子年輕氣旺,怎麼會被這麼一條尋常毒蛇的毒氣所傷。
懷揣疑惑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不見再有毒蛇游出,老者擔心雄黃煙霧熏壞米糧,便在得到莫問同意之後填上了火坑。
蛇毒入侵由外而內,要想排毒則要由內而外,將紅花毒蛇烤乾研碎服引,那年輕男子隨即腹瀉不止,腹瀉便是排毒,排毒便是對症,待得下午申時,年輕男子身上的膿瘡已然消退大半並出言求食,想要進食就表明毒性開始消解。
雖然老者一家和鄉人皆以神醫聖手大加稱讚,但莫問始終感覺此毒解的太過容易,不安之下便在此處小憩了一個時辰,醒來之後發現年輕男子的病情並無反覆,這才收下謝禮離開了磨坊。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